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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方才捏她的脸颊时,还是用了些力道才让她张开了口将药喝下,待药喂完,那原本苍白的面颊上已然留下了清晰的红指印。

    他实在不忍她再受些伤了,虽然此刻的她或许并无意识,甚至也不会感知得到疼痛,可他心疼。

    齐太医略一思忖,又道,“也有其他办法,但是效果不及银针刺血。”

    “知道了,有劳齐太医了,你先下去歇着,等时辰到了再来给她施针。”

    奶娘等人将太医送去了隔间茶室休息了,宋宴书独自坐在李思绵床榻边,望着她平静的睡颜,心下五味杂陈。

    将她的小手从被褥中捞起,握在手中,犹如捧着珍宝一般,宋宴书只觉得这辈子好像有了软肋了。

    从前只以为自己是见色起意,还自嘲幼时自己给自己取了介夫这样的表字,还真是颇有先见之明。

    一介凡夫,所以难免落俗。

    只是不曾想,不知何时起,他似乎已经不能接受失去她了。

    想到自打她入京那日见过她之后,自己便一直盼着她早日及笄,却又因为察觉到了自己的这份心思,别扭地不愿直面真心。

    他比她整整长了五岁。

    她还在娘亲的肚中时,他已经开蒙了。

    于她而言,什么都不明白的年纪便被交托给了素未谋面的人,或许多有不公。

    所以他曾不止一次地想过,待她长大后,若是心有所属,他亦愿意成全。

    他想到了那个在清河郡时,穿着一件浅粉色襦裙,宛如画里的小仙子一般,灵动娇艳的小姑娘。

    那时的她话不多,总独自待在角落,默默看着他和自己的表哥表姐玩耍,一次他鼓起勇气去邀她过来和大家一起画纸鸢。

    她却摇了摇头,独自跑开了。

    他以为,她不喜欢自己。

    为此难过了很久,直到一次偶然同她表哥段靖说起她时,才知晓她因自幼失母,性子寡淡,从不愿与人玩闹。

    那时的他毕竟年幼,只庆幸还好她不是因为讨厌自己才不愿同自己玩。

    “是我没能护好你。”

    一滴冰凉的液体滴到了玄青色的被褥上,化成了小小的一朵泪纹。宋宴书微凉的唇触到她白皙的手背上,心疼和怜惜挤满了他的心。

    ......

    门外响起格虎的声音,宋宴书收敛了神色后开口让他进来。

    待格虎入得屋中之时,宋宴书已经端坐在了圆凳上,神色由原先的黯然变成了往常的肃容。

    “主子,查到了。老夫人是清河郡一处乡野人士,并无何出反常;至于那杜氏,乃徐州礁县人,家里是当地有名的富商,十几年前举家搬至京师,如今家中尚有一兄嫂和子侄,且父母俱在,目前一家均住在城东一处老宅里。”

    宋宴书闻言面色微沉,“照你看来,此事与她二人皆无干系?”

    格虎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面色,顿了顿又接着道,“还有一事,府上还前几日多了一个人。”

    宋宴书冷冽的眸子扫过去,“说明白些,什么叫多了一个人?”

    “属下仔细打听查问了,又问过李姑娘的奶娘。得知了一事,与府上二姑娘有关。”

    宋宴书面上多了几分不悦,“有什么便直说,你几时也变得这般吞吞吐吐的了?”

    格虎见自家主子已然没有多少耐心了,索性硬着头皮将话全说了出来。

    “听闻府上二姑娘与李大人门下的一穷书生有......有染,因着此事,李大人一气之下将那书生关在了柴房内。”

    说完后,格虎面上染了几分红意。宋宴书睨了他一眼,“还是见的世面少了,这也值得你脸红的?”

    又听得格虎吞吞吐吐地道,“此事似乎还与大姑娘有关。”

    此言一出,宋宴书就差站起身来了,“什么?”

    了解自家主子脾气的格虎哪还敢吞吞吐吐,“是府上夫人似是发现了自己女儿与人有私,因着不愿自己的女儿嫁给那穷书生,便打起了大姑娘婚事的主意,为着此事还逼着大姑娘同您说不愿结亲,好让二姑娘替她嫁进宋府。”

    宋宴书听得如此荒谬之言,只觉得可笑至极,她凭什么认为自己娶不了李思绵便愿意让她的女儿进门?

    又听得格虎说,“听大姑娘身边的奶娘说,杜氏为此特意将自己的女儿送出了府,随后又约了那书生进门。接着又借故将大姑娘身边的丫鬟支开了去。好在大姑娘事先发觉了反常,才有所防备。所以,最后杜氏领着李大人去柴房见到的便是自己女儿和那书生......”

    他话说得很是委婉,其中关节也并无细节交代,可还是听得宋宴书后背发凉。

    如果不是她有所察觉,那么与那书生出了事的便是她了。

    宋宴书都不敢往深处想,只觉得脏腑中积聚着火气,想发又发不出。

    “还有,属下查了那书生,正是蜀地人士。”

    握着杯盏的手指收紧,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咬着牙问,“所以那书生如今在何处?”

    “属下去看过了,柴房里并无他人,不过我已经派人去寻了,除非他连夜出了皇城,否则这人丢不了。”

    宋宴书点了点头,“你去看住杜氏和那二姑娘的院子,找到那书生之前,别让她们迈出李府一步。”

    “还有李大人,就让他好好待在书房,哪儿也别去。”

    宋宴书因着常年帮皇上办差,身边养着一队皇上特许的护卫队,具体人数不详,但个个都是从羽林卫中精挑细选出来,又经过专人训练的,功夫了得。

    格虎便是带了一部分护卫队中的人将李府院落围了的。

    见院子被一众身着铠甲的军士提刀围住,杜氏等人惊得又哭又闹,“这好端端的,是要做什么啊?!我们又在何处惹了这宋大人的不快,动辄在我府内动刀动枪地吓唬人!还让不让人活啦?”

    一旁的李景月一边安抚着自家母亲,一边心下有了隐隐的担忧。

    想到昨夜那个人被自己哄着出了府,心下又松了几分,他应该已经出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