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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宴书心头不由地跟着动了动。

    清风扬过,意外地拂起了一阵花瓣雨,二人隔着屏风不约而同地朝同一个方向看去。

    空气中是醉人的花香,宋宴书只觉得一切仿佛一场叫人自愿沉沦其中,再不愿醒来的梦。

    那个儿时默默跟在宋家兄妹身旁,从来不言不语的小姑娘,如今倒是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模样。

    他曾无数次想过,她这般性子,入了京师,恐怕是会受人欺负的。

    所以他亦是日日盼着,早些到她的及笄之年吧,这样,他便能完成对亡母的承诺了。

    对,只关乎承诺,无关其他。

    毕竟,他比她整整长了五岁,在清河郡的那几年,他亦只将她当做妹妹看待。

    又怎会,心生其他。

    那日,宋宴书递与了李思绵一枚圆佩当做二人心意相通的信物。

    之后,宋大公子和其夫人又同李淮商议了纳吉问礼的相关事宜。

    一切都无比顺利,都全然符合李思绵信中的条件:希望议亲的事宜能快一些商议下来。

    而她这般火急火燎的行事,只有一个目的。

    便是让杜氏慌不择路。

    有着前世的经验,她知道李景月已经同人苟且上了,且应该已经被杜氏发现了。

    并且更重要的是,虽然她并不知晓那人是谁,可只有一点她心中无比清楚,杜氏定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那人,或者,那个人没有办法娶她的女儿。

    所以她料定,若宋府上门议亲,杜氏为着自家女儿的婚事,肯定会有所行动。

    她做这一切,便是为了让杜氏将前世的一切行动都提前为之。

    只是,她已经将前世为她办事的丫鬟发卖了出去。如今恐怕她会寻别的路子。

    不过她既已经有了防备,便也不怕杜氏能再拿她如何。

    她现在反而担心的是,杜氏因忌惮着宋家,不敢行动。

    所以早前她才特意将奶娘支了回去,让她替自己办好那件事。

    这杜氏几年来一直在后宅中受着婆母的压制,也没有掌家之权,近年来因为老夫人一心礼佛,她才渐渐能有机会操持起后宅来。

    就如久饿之人见了吃食定要好好大快朵颐一般。

    杜氏骤然得了掌家之权,便也开始拿起了她当家主母的款儿来,整个一副小人得势的嘴脸。

    对待丫鬟婆子,甚至身边伺候之人也是拿足了气势,非打即骂的。

    久而久之,这些人敢怒不敢言,心下难免生出怨恨来。

    如此,李思绵便从中找到了契机。

    既然李景月出了那样的事,那杜氏会轻饶了她身旁伺候的人?

    想到李景月身旁原本伺候得好好的凤儿,不久前以省亲为名出了府却再也未归,她心下便有了猜测了。

    所以她特意派了奶娘去查凤儿的去处。

    若这凤儿不在家中,那么多半是被杜氏悄无声息地解决干净了。

    ……

    皓白的月圆圆地高挂在天上,洒下满地的银光。

    李思绵在自己屋中等了奶娘整整一日后,还未见人回来,心下便有了些隐隐的担忧。

    握着早已凉透的茶盏,不安随着夜色愈发深重。

    她甚至忍不住在心下想,日后再不能让奶娘去替她冒险了。

    若是杜氏早有防备,奶娘这一去,恐怕是有危险的。

    还是她太过心急了,连这一点也未能提前想到。

    心中的焦急和内疚伴着几分沉重袭来,压得她心头发紧。

    好在一阵可怕的寂静过后,合着的门被人从外头推了开。

    李思绵一双又惊又喜的眸子投了过去,见奶娘安然无恙地回来,她忍不住起身朝她奔了过去。

    “奶娘,你回来了!”

    奶娘见她这模样,便也知晓了她的心思,一边合上门,一边引着她坐会到圆桌旁。

    一双苍老又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姑娘莫要担心,老奴无事。”

    李思绵一双眼里却是仍旧有着焦急和自责之意。“之后还是得养些人手,下次可不能让你去冒险了,都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

    奶娘却摇了摇头,“姑娘多虑了,这样的事还是少些人知晓的好。”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门外和窗边,似是为了确认无人在外头,才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姑娘,那凤儿,老奴找到了。”

    李思绵一听,心下不由地更加期待起奶娘接下来的话,“她竟还活着?!问出什么来了吗?”

    奶娘却是面带同情地叹了口气,“真没想到那杜氏如此狠心,虽未要了她的性命,可也和杀了她没两样了。”

    奶娘的眸子中闪过几分悲伤,“她被割了舌,送给了庄子里杀猪的老汉头,哦,那人姑娘也识得的,就是那个来府上送肉的孙屠户。”

    李思绵闻言冷笑,果然,杜氏管束不了自己的女儿,却是将气都撒到了别人的身上。

    “等等,你说她被割了舌头?”

    她原本打算,若是凤儿还有幸活着,那么或许能通过她的口,得知与李景月苟且之人的身份。

    似是明了了她的担忧,奶娘点了点头,又道,“确实也问不出来什么。我一开始还想让她将所知之事写下来,不过,她并不识字。”

    李思绵心下一阵可惜,又听得奶娘接着道,“但她一个劲儿地比划,老奴也看不懂,倒是半道回来的她那屠户老汉头似乎听懂了,说她比划的是书生。”

    李思绵脑海里瞬间闪过些画面来。

    前世她看到的与李景月在花园中幽会之人,确实不像是什么孔武有力之人。

    那仪态举止,倒像是读书人。

    但忽然,李思绵又十分慌忙地问了一句,“你说,你去寻她之时,她那丈夫见到你了?”

    奶娘点了点头,“不过我看那屠户看起来倒是个老实的,虽糙一些,但对凤儿也还算好。”

    李思绵秀眉微蹙,“不行,还是得找人去看看。”

    奶娘面露疑惑,“莫非姑娘是觉得那屠户不可靠?”

    李思绵一边想着一边匆匆让前日留下的其中一个丫鬟蝶香进来。

    随后同她吩咐,让她到外头随便寻个小厮,提两斤烧酒送去给庄子里的孙屠户。

    就说,是夫人安排的。且送到后需要回来告知一声。

    奶娘和李思绵在屋中焦急等待,直到了后半夜,才见蝶香一脸焦急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