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东西送到孙屠户手上了吗?”
蝶香一进门,李思绵就忍不住迅速开了口。
“没有啊姑娘,那小斯回来说孙屠户家里没有人。”
李思绵听后陷入了沉思。
这下落到奶娘慌了,只见她屏退了蝶香后忙问道,“会不会,因为老奴这贸然去问,被那头发现了,所以孙屠户和凤儿……”
比起方才一无所知时的慌张,现下她倒是平静了下来。
“奶娘放心,他二人应当是逃了。”
只见她面色平静,原本蹙着的眉也舒缓了开来,如两枚弯弯的柳叶。
“方才奶娘不是说,那孙屠户对凤儿很好吗?”
奶娘因着她的平静也放下了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来。
“正是如此啊姑娘,虽说凤儿是被杜氏割了舌头送过去的。可那孙屠户丝毫都未嫌弃,在外头干完事情回来,还给凤儿买了她喜欢的糕点,甚至为她亲自打洗脚水。”
李思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是奶娘亲眼所见,那样一个粗人也能体贴入微到这般地步,可见他是真心喜欢凤儿的。”
见奶娘仍旧面带疑惑,李思绵轻啜了一口茶复又接着道,“既然如此,那么面对一个将他心爱的女子割了舌头的人,哪怕那个人成全了他二人,恐怕在孙屠户心里,也难免会对杜氏心怀怨恨的。”
“所以,姑娘是觉得……那孙屠户是故意将消息告知老奴,然后又因为察觉到危险,所以带着凤儿连夜逃了?”
李思绵点了点头,“若非如此,他大可不必将凤儿的比划翻译与你听。”
这下一切都能说通了……
“奶娘,还得劳烦你到人牙子处买些堪用之人,最好挑会些身手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梳妆台底下的小匣子里取了一沓银票来交于奶娘。
“明日一早,天将亮之前,你再带上两个人去孙屠户家里搜一搜,或许,凤儿会留下些重要的东西给我们。”
一切安排就绪后。
李思绵将西厢房侧边的两个小丫鬟叫了进来。
自那日她打发了另外两个丫鬟出了府后,留在身边的这两个倒是乖顺得很。
这几日她暗自观察着两人的言行,倒觉得这两个人可以用上一用。
眼下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奶娘也年纪大了,她不能什么事都交给她去做。
左右,她还是相信一句话,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还是信任。而这个前提是懂得将心比心。
“将头抬起来。”
她握着茶盏,状似无意地对二人道。
可能是因为那日她的果决,两个小丫鬟每每见了她都是低眉顺目的,似是十分恐惧。
年龄大些的那个叫翠环,年龄小些的叫蝶香。
因为她对蝶香更信任一些,所以前几日将孙屠户那事儿交给了她。
两人抬起眸子后,李思绵与二人对视了一眼。
“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弯弯绕绕,今日寻了你们来,只想问一句,是否愿意真心跟着我做事。”
她眸色淡如泉水,无任何情绪掺杂其中。
看着面前的二人又接着道,“若是不愿,可以到府上其他地方当差,我定不会为难于你们。”
言罢便给身旁的奶娘递了一个眼色。
奶娘见状便将早已揣在袖中的两张身契拿了出来。
小丫鬟见状吓得就跪到了地上,连连磕头告饶。“姑娘,我们愿意好好跟着你,凡事你吩咐的都绝不敢偷奸耍滑了去。还望姑娘莫要将我二人卖掉啊。”
李思绵闻言将茶盏置于桌上,又俯了身将地上跪着的人扶了起来。
“你们先别急,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着面色悄悄柔软了几分,“你们既然说日后要忠诚于我,那我也同你们表一表诚意。”
说着便将奶娘手中的身契拿了过来,随即在几人的注视下,将那两张身契凑近了烛火。
只片刻,薄薄的身契便化为了灰烬。
二人似是终于明白了过来,跪朝李思绵又是一通涕泪交加地连连感谢。
李思绵唇边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起来吧,行胜于言。日后便看你二人的表现了。若做得好,我自不会亏待了你们。”
说完又朝着奶娘点了点头,于是奶娘便从她的妆匣中取出了一对簪子来递给了二人。
“你们既跟了我,我也不会少了你们的体面,这两支簪子是我从前从清河郡带回来的,我瞧着款式也合适你们的,如此便赏你们了。”
望着两个小丫鬟又哭又笑的模样,李思绵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左右,她二人也年纪尚小,把握得好,恩威并施,还是能放心用的。
……
华春苑里,老嬷嬷正拿着一把篦子小心地帮杜氏篦着头。
今日因着宋府大爷等人忽然登门,还主动同府上商议起了与李思绵的婚事。
算盘落空了的杜氏气得一日未吃得下饭。
又看看自己那个一心扑在那穷酸书生上的女儿,心里更是急火攻心,现下头疼得坐立不安。
“夫人,您还是得当心着身子。莫要为着这事气坏了自己个才是。”
身后的老嬷嬷轻言软语地安慰着她,这老嬷嬷是她嫁入李府后跟着她的,也算是她身边为数不多的体己人了。
杜氏叹了一口气,“本想着在这桩婚事上动动心思,也为着月儿奔个前程。”
说着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烦心事,猛地睁开了那微闭着的眼,“谁承想那宋府二公子倒是像着了魔一般,久久没有动静的事儿,忽地没个征兆便拾了起来。”
说着气愤地将手中正盘着的沉香珠串重重拍在了妆台上。
吓得身后的老嬷嬷手抖了抖。
好在她原本便未使什么大力,方才那一下倒并未弄痛杜氏。
心下暗自思忖片刻,老嬷嬷又朝着杜氏柔声开了口,“左右这桩婚事不是还未定下嘛,总还是会有办法的。”
杜氏一听反而更气了,“哼,这都交换信物了,想必过两日这聘礼都要送上门了!这还不叫定下,那什么才叫定下?!”
老嬷嬷一边帮她揉着肩膀,一边又接着道,“夫人莫急,只要这人还在府中一日,便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
话音一落,杜氏眸子微眯,“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