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忽然就冷了。
“你没事?”
拓跋玉的视线落到他手中的药碗上,眼底的笑意更浓了,“没事,只是一时气着了,气血上涌,所以才昏了过去,现在那口气顺了,自然也就醒了……”
他说着,声音微微一顿。
语调也变得比方才更加的温柔:“倒是难为你,跑了这么远的路为我抓药。”
洛云芙捏着药碗的边缘,指尖处因为过度用力甚至泛起了微微的白。
“不—难—为!”
到了现在,洛云芙哪里还看不清楚?
拓跋玉根本就没有昏迷,也没有脉象中显示的命悬一线的危急。
他从始至终都只是在做戏,目的就是为了诈自己,看自己瞧见他昏迷了之后会怎么做——洛云芙毫不怀疑,如果当时自己真的对拓跋玉下杀手的话,恐怕银针还来不及插入拓跋玉的穴位,就先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但……
如果自己跑出去之后没有回来,在人潮人涌的人流里,她是不是可以轻易的逃走呢?
洛云芙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犯得蠢,得到的后果,是该由她自己来全部承担的。
她深吸一口气:“既然你醒了,
那这药也就不需要了,我去将它倒掉。”
“不用了,这种事情,怎么能够让夫人你亲自动手呢?”
拓跋玉说着,拍了拍手掌,一个黑影自房梁上跃下,迅速躲过洛云芙手中的药碗,而后将药倒掉,回来将碗放到桌子上。
做完这一切,他便重新回到了房梁上,藏身其中,如同一个影子一般,气息全无。
洛云芙脸色微变。
好在她脸上还有一层易容,是以并没有显示出来,拓跋玉眼中的依旧是一张老脸莫无表情的她。
拓跋玉微笑着:“这是暗影,为父的贴身死侍,这宅子里的事情,夫人你根本不需要亲力亲为,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做的话,叫他们就行了。”
死侍,指的就是从小训练,如同影子一般跟随在主人身边,抛弃生死的侍从。
所以,这个宅子里看似只有拓跋玉和自己两人,实际上还藏身着无数的侍卫?
所以,方才自己跑出宅子的时候,这些人也跟在自己的身后,只要自己想逃回将军府,这些人就会毫不留情的把她给抓回来?
她看似能够逃掉的一个机会,其实只是拓跋玉故意放出来试探她的诱
饵?
洛云芙的担心彻底冷了。
这般看来,她还要感谢自己的所谓“善心”,否则若是真的逃跑了,被捉回来之后,还不知道拓跋玉会对自己做些什么,至少,他对自己的控制必然会加深。
这般多重的打击之下,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拖把云一口一个的“为父”、“夫人”。
她没有反驳,拓跋玉自然更加乐呵。
他的脸上完全没有了之前被洛云芙拒绝的怒气,反倒变的笑盈盈了。
只是视线扫到洛云芙渗血的额头,他还是皱了皱眉,开口道:“过来。”
洛云芙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是以并没有动。
拓跋玉叹息了一声,起身从抽屉中取出药瓶:“你就打算让你的头上一直流着血?”他嗤笑一声:“便是你愿意,为父也不愿意自己的妻子毁了容。”
“过来吧,我给你上药。”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来,带上了些难以形容的缱绻和温柔。
洛云芙本想要拒绝的。
可是转念一想,拒绝的话,说不定会引起拓跋玉的不满和警惕,让对方觉得自己还有想逃走的念想,若是这样的话,对于之后自己逃跑可是大不利。
她咬了咬牙,索性走了过去。
她刚一走近,拓跋玉便抓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拉将她带入怀中。
洛云芙吃了一惊。
方才被拓跋玉摔上床的回忆再次袭来,她下意识的就想要挣脱。
可是对方却只是按住了她的额头,皱眉道:“别动!”
动作轻柔,声音平缓,洛云芙没有从中感觉到任何侵略的意味。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安静了下来。
纯白的药膏被点在额头,轻轻一推便被抹开,带来一股微凉,连带着额头上的疼痛也被减缓了不少。
拓跋玉上药的动作很轻柔,似乎怕弄疼了洛云芙,他每推开一下就要皱眉问洛云芙一句疼不疼,看那样子,好像洛云芙说了一声疼,他的心也会跟着疼的样子。
上完药,洛云芙推开了他想要抚摸自己的“咸猪手。”
“我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拓跋玉收回手,倒是没有生气,只是眯着眼温柔缱绻的看了洛云芙一眼。
看的洛云芙生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你好好休息,等晚点我再来看你。”
拓跋玉也知道,如今的洛云芙,心中对自己还是有着排斥的。
不过他不着急,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切都要慢慢的来,不管如何,对方愿意为了他去抓药,并且放弃能够逃掉的机会,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不是吗?
他有足够的自信,只要给他一定的时间,他必然能够让洛云芙忘记颜祉黎。
他能够替代颜祉黎在洛云芙心中的地位。
并且,变的比他,更为重要。
眼睁睁看着拓跋玉离开房间,洛云芙的心放下,慢慢的捏紧了手。
以她的聪明和狡猾,能够出去一趟,即便是在他人的监视之下,她也不可能一无所获,所以在买药回来的时候她特地绕远了一圈,到了醉香楼,将一张纸条传给了醉香楼的小二。
她知道醉香楼是颜祉黎的产业。
而方卓涛,几乎每日都会去醉香楼喝酒听曲。
所以,她的那张纸条,是专门给方卓涛的,她相信以方卓涛的聪明,应该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
正在醉香楼中喝酒的方卓涛,忽然接到店小二手中的一张纸条。
“方先生,这张纸条是一个老妇人指名道姓要交给您的。”
“老妇人?”
方卓涛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抹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