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芙皱了皱眉。
额头上的鲜血还在不断流淌,手心不小心被床头划开伤口,她一言不吭,捂着额头,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她知道,现在的拓跋玉,估计正在气头上。
她也没有凑上去的想法——毕竟,如果拓跋玉还要对她动手,如今的她可是没有还手之力的。
就在她即将跨过门槛的时候。
身后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响。
床上的拓跋玉气急攻心之下,忽然重重的从床榻上跌落了下来!
那张脸,即便是经过了易容,也能清晰的看出上面的苍白之色。
他这是……
被自己气着了?
洛云芙忽然皱起眉,手指微微动了动——如今这宅子里就只有自己和拓跋玉两个人,而对方又在这个时候昏迷了过去,正是对对方下手的好时机。
在他毫无反抗能力的情况下,杀掉他,算得上十分容易吧?
对方死了,她也就自由了。
她的手慢慢的移动,忽然捏住了衣袖中的一根银针——这个宅子被拓跋玉搜刮得干干净净,除了厨房里的菜刀就没有什么可以伤人的东西,她在搜寻无果之后,只能在自己身上藏
了一根银针。
为的就是寻找下手的机会。
作为一个医者,她清楚地知道人体中有哪些穴道会要人的命。
只要她的手往下一压,拓跋玉必死无疑。
就在即将动手的时候,洛云芙迟疑了。
她并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和拓跋玉更没有任何的交情,自然也不会有所谓的不忍。
但就在这一瞬,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往日和拓跋玉相处的点点滴滴,包括对方救下自己的恩情,一向冷血漠然的她居然在这一刻升起了一丝犹豫。
真的……要杀了他吗?
洛云芙看着地上双眸紧闭,气息微弱的男子,目光不断地闪烁着。
最后,她将手中的银针收了起来,转而将对方从地上扶到了床上。
没有事。
是气急攻心昏过去了。
洛云芙原本只是在心中嘲讽几句,哪知道对方居然真的是被自己气晕过去了,只不过除了这些,拓跋玉身体中,内力絮乱,气息变得极为虚弱。
眉头一皱,若是继续任由其这么下去,恐怕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拓跋玉昏迷着,也就是说洛云芙有了逃出去的机会,她若是挂念着拓跋玉的恩情,大可
以不杀他,放他在这里自生自灭,是死是活全看他自己的运气。
罢了。
如果不是拓跋玉非要绑架自己,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这个地步。
洛云芙想着,她还是赶紧离开的好,如今她们落脚的地方就是京城,距离将军府总共不过几里的路程,在拓跋玉醒来之前她肯定能够赶回去。
她不再管床上的拓跋玉,打算离开这里,可是转身的时候却不小心碰到了拓跋玉的衣袖。
一样东西从对方的衣袖中掉了出来。
咚的一声落地。
洛云芙凝神看去,是一根簪子,上面刻着君子兰,一见便知道是个女子的饰物。
有点眼熟。
她恍然想起,这根簪子是自己的,还是她昔日最喜欢的一根,只是后来不知道掉在了哪里,她渐渐地也就将这件事情忘却。
可现在看来……
这根簪子其实是在拓跋玉的手里,而且对方还一直带在身上?
洛云芙抿紧唇,眼中复杂难辨,她在床上逗留了半晌,最后转身,离开了房间,脚步匆匆的跑出了宅子,而昏迷的拓跋玉,则就被她扔在那所屋子里。
京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
一间药
铺里。
年过半百的掌柜捋了捋长长胡须,将一大包的药交到一个老妇人的手中。
“枸杞、狗尾巴、黄芪……您要的都在这里了。”
他说着,掂了掂胡子,“恕我冒昧,您老人家给的这房子实在精妙,不知道是哪位大夫开的?”
他实在是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了。
这老妇人给的方子,以他几十年行医的经验来看,绝对称得上是精美绝伦,他在吃惊的同时,也不由得好奇这开方子的人。
若是能够结交一番,切磋医术那就更好了。
掌柜的也是个大夫,头发霜白,已有四五十岁,能够被他成为老人家的,年纪自然更大,至少以他的眼力来看,估摸着有九十多了。
他口中的老婆婆点了点头,苍老充满皱纹的手接过药包,低低的说道:“那是路过的游医开的,现在已经不知道哪去了。”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
大夫有些失望,又见对方年纪大了,害怕对方会磕着碰着,便亲自将对方送出了门。
回身的时候,他忽然捻了捻胡须,目光眯起,惊讶的咦了一声——按理来说,到了那老婆婆这个年纪,声
音应该早已经哑了才对,可为何对方的声音却充满生气,听着倒像是故意压低的。
且对方那平稳的步伐,看上去也不像一个八九十岁的垂暮老人呀。
怪哉怪哉!
洛云芙提着药,面无表情的回到了她居住了三天的宅子里。
拓跋玉仍然躺在床上。
脸上还是一片苍白。
洛云芙走上前,默默地凝视着对方惨白的脸色,压制住了心底的怒意。
她本来是想逃掉的,毕竟将军府距离这里不远,然而不知为何,在跑出去之后,她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朝着和将军府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走到药铺,抓了药,然后脚步就好像被人操控了一般直直的回到了这里!
自己真的是发疯了!
洛云芙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等再睁开的时候,眼中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点了火,将药放入药罐中,用扇子不紧不慢的扇着。
药很快便熬好了。
等她端着药进入房间的时候,却发现拓跋玉已经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此时正靠坐在床上,眯着眼睛,笑意焕然的瞧着她。
洛云芙看着他,对方面色红润,根本看不出方才苍白病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