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点了点头,有些恍惚的看着颜祉黎的脸,“老臣也看出来了,您应该是宁王殿下吧。四个皇子中,只有殿下你与陛下长得最像,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之后,倒是更像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老臣说错了,应该是先帝。”
颜祉黎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袖,神色也变得恭敬起来,温声道,“先生见过我,可是我却不记得先生了。”
对方淡淡道,“我曾经教导过宁王殿下几日,只是殿下那时候才几岁,性子又跳脱,老喜欢在老臣的饭菜里下虫子,老臣没办法只能请辞,转而去教导端王殿下。”
颜祉黎喉咙一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无论如何成熟之人,年幼的时候都会有孩童本性,他自然也不例外。
年幼的时候他厌恶学堂和夫子,没少做出过恶整夫子的事情来,只是他平素受宠,又年纪小,先帝也只当这是毛孩子的恶作剧,从未放在心上。
尽管有些尴尬,但颜祉黎也想起了一些东西。
他目光微惊,“您是……赵太傅?”
赵太傅,曾经先太子的老师,曾为两朝元老,后来又辗
转教导过好几位皇子。
颜祉黎也是其中一个。
当年先太子造反,据说其中就有赵太傅的授意,先帝于是勃然大怒将赵太傅处于腰斩之刑,并且公然放置于闹市处理,以儆效尤。
可如今……本该死去的赵太傅却好端端的待在这里,还一呆就是十六年。
倘若不是先帝故意放他一命,那么……它能够逃过那场灾祸的原因是什么?
颜祉黎在牢狱中和赵太傅秉烛夜谈的时候,颜祉铭已然步入了乐妃的昭华宫。
红色的屏风横贯在宫殿中央,数百颗夜明珠镶嵌于昭华宫的墙上,柔和的光辉笼罩了整个宫殿,将其照的如同白日。
乐妃斜靠在软榻上,白皙小巧的双足赤裸着,轻轻踩在地上。
颜祉铭一进来,瞧见的便是乐妃裸露的双足。
他目光一顿,而后便快步走过去,将对方的双足放入自己的掌心,细声道,“这么冷的天气,露着脚,怎么也不怕着凉。”
乐妃咯咯笑着,“不打紧,这宫殿里烧着地龙呢,便是外头再怎么冷,殿里也是温暖如春。”
说着,她慢慢凑近他,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呵气如兰。
“殿下要是不信,可以仔细摸摸,本宫的脚还是温热的呢。”
堂堂一个宫妃,此时却在自己的面前轻抬双足,极尽妖娆妩媚。
颜祉铭不是重色之人,却也被撩拨的欲火中烧。
乐妃的容貌不是他见过的最出众的,可是对方的身份却不一般,那是他皇兄的妃子,他名义上的庶嫂,他厌恶了压在自己头上的那个男人这么多年,此刻看着对方最宠爱的女人对自己投怀送抱,极尽勾引,如何能不得意?
不说其他,光那种暗暗的报复心理,便叫他极为享受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忌惮的,“娘娘还是快将玉足收回去吧,若是皇兄来了,此事便解释不清楚了。”
乐妃漫不经心的道,“无碍,陛下这几日都窝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一连几日都没有踏入我这宫殿半步,昨儿晚上听说陛下好像又吐了血,昏迷了,本宫去,太医说是过劳成疾,怕是要昏睡好几日呢?”
“哦?”
颜祉铭眉心微动,眼中一抹灰暗深色快速划过,脸上却是一副关心之情,“那太医可说过,皇兄的身子要如何调样才能见好?”
“这种事情本宫怎么
知道呢?”
乐妃捂着唇,不断地娇笑着,一双妩媚的双目扫过颜祉铭,声音入迷,“不过,若是端王殿下想要知道,本宫也不是不能替殿下问问。”
夜色昏暗,昭华殿里却是一夜旑旎。
两个时辰后,颜祉铭从昭华殿中走出,并没有直接朝宫门外而去。
此时的宫门早已关闭,更何况如今的皇帝对他厌恶不已,他也没有进宫的机会,这一回也是偷偷的进来的,原本以为乐妃找自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没想到,却尽是一些谈情说爱的事情。
不过,这样也好。
他狰狞的笑了笑——乐妃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几乎和自己那个皇兄形影不离。
有了乐妃的帮衬,他还愁自己的计划不成功吗?
将军府。
这几日来,洛云芙时常去长公主府拜访,和白棠隐饮酒下棋。
白景之在那夜过后便赶往了陈国,只是给洛云芙留下了一封书信,信上写着两个字:勿念。
这一日,洛云芙自公主府归来,还没来得及进房间,紫灵便凑到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她的神色一变,“你说什么?”
“陛下出宫赏花的时候遇刺,端
王为陛下挡了一剑,现在躺在床上,据说是快要归天了。”
颜祉铭为皇帝挡了一剑?
这怎么可能?
以颜祉铭的性子,怎么可能做自我牺牲的事情,他心中巴不得皇帝这个兄长快些死呢,还为了皇帝而英勇赴死?
怕不是在同她开玩笑!
嘲讽归嘲讽,洛云芙却也明白,紫菱能够说出这番话,那么此事八成就是真的了。
“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你同我细细说来。”
紫菱便将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接连两个弟弟的背叛,终于击溃了皇帝的心理防线,这几日他一心埋在国事上,人也变得孤寂沉默了不少,好在还有乐妃这朵解语花存在,才能让他偶尔开怀几回。
乐妃索性便劝陛下出宫赏玩一番,皇帝本来是不答应的,可是挨不过乐妃的撒娇痴缠,也只能答应了。
可没想到的是,出宫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宫外灿烂的风光,而是一群夺命的杀手。
皇帝本就是微服私访,又是穿着一身便衣,自然身边也没带多少高手来,差一点便要命丧在刺客手上,刚巧这时候在附近吃茶的端王殿下瞧见了,便冲过来为皇帝挡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