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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吴微跟魏白同时出声:“什么纹身?”

    池乔居然有纹身?

    这是她们意想不到的,一个在学校里整天只会学习的,成绩闯进全城前五十,全校第一的,三好学生,居然有纹身。

    吴微跟魏白同时跑上去,扒开她的领子,确实在她的锁骨处,看到了一处纹身。

    她们看清那个纹身后,皱起眉头。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一只蝴蝶从一个蚕蛹里飞出来?破茧成蝶?

    吴微笑了起来:“你就这审美?”

    在当时的学生眼里,纹身追求的是美感,而不是那些什么含义,他们觉得,那是虚渺的,还不如追求美,至少看上去会让人觉得好看。

    而池乔的这个纹身,跟美感一点关系都沾不上。

    她们依然理解不了,因为在这处纹身的背后,有一个多么惊人之语的秘密。

    池乔笑了:“就这审美。”

    吴微翻了个白眼,然后让那三个女生继续扒衣服,池乔不打算挣扎了,因为她再怎么挣扎,也没用,只会引来她们更加无尽的怒意。

    就在衣服快要被扒出来的时候,魏白上前阻止了这一切:“算了吧,扒衣服有些过分了。”

    吴微:“……”

    这人太怂。

    魏白把那三个女生推开,上前替池乔把衣服领子重新系好。

    池乔看她。

    魏白:“看什么?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

    确实,魏白就是在帮自己,她在帮自己开脱,如果到时候,周江与发现这件事,她至少可以拿阻止她们脱衣服给自己抹黑。

    池乔点头:“谢谢。”

    吴微翻白眼,指着那桶冰:“提过来。”

    三个女生一起把一桶满满当当的冰提过来,吴微瞥了一眼池乔,她今天的主题并不是扒衣服,而是在这桶冰。

    她不是没观察到过池乔的腿,自从冬天一来,裤腿下藏着的是藏着的中药,所以,她大概知道了这么个回事。

    池乔抬眼:“你又要做什么?”

    “看看不就知道了。”吴微卖着关子。

    只见吴微半蹲下来,一点一点地把池乔的裤腿往上拉,两只白啦啦的腿露了出来,所有人都在感叹她的腿,而只有吴微,她只想毁掉。

    池乔急了:“你要做什么?”

    吴微抬起头看她,边把她敷着的中药撕下来,然后把她的腿抬起来,塞进了那个装有冰块的桶里面。

    池乔整个人都麻了,是那种刺骨的痛,那种腿快要被截肢了一样的痛。

    这次她哭了,是被疼哭的。

    “哟,哭了?”吴微端起她的脸,发出了讥笑。

    池乔眼泪在流,嘴巴在哆嗦,声音在颤抖:“你们会后悔的。”

    魏白看不下去了,抢在吴微面前讲话:“都到现在了,你求个饶会死啊?”

    池乔盯着她,眼神坚定:“会死。”

    魏白翻白眼:“那你就死吧。”

    说完,魏白就转身就要离开,吴微也摆手示意那三个女生跟着自己离开,但五个人还没来得及迈开腿,冰窖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身影逆着光冲了进来。

    王越跟俞滨把四个人堵住,周江与冲到池乔身边,双腿跪下,第一时间是把她的腿给从桶里抬了出来,然后接过邹衍喜递过来的毛毯给她腿盖上。

    池乔确定眼前的这个人是周江与后,最后一道防线被突破,鼻尖一酸,哭出了声。

    周江与给她解了绑,池乔第一时间抱住了周江与,但还没等她意识完全清醒,她就晕过去了。

    疼晕的。

    她怎么晕的,不知道,晕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只知道,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床上,门外是池生平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有就是护士在劝他安静下来的告诫声。

    池乔想去动腿,发现已经动不了了,她心咯噔起来,想去叫人。

    还没等她发出声音,病房的门被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身后跟着的是骂骂咧咧的池生平还有一个在旁边表情一言难尽的邹衍喜。

    邹衍喜翻了个白眼,对着池乔问:“你爸?”

    池乔点头:“嗯。”

    邹衍喜掏了掏耳朵,一脸嫌弃:“你怎么受得了,跟个疯子一样。”

    池生平听她这么一说,想反驳回去,奈何邹衍喜一个食指放在嘴边:“这里是病房,医生现在要给你女儿检查身体,你再吵把你丢出去。”

    池生平:“……”

    池生平顿时感觉自己很没面子,自己知道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居然被一个小屁孩给怼了,还被怼得哑口无言。

    服了。

    医生给池乔检查了一下腿,说:“没什么大碍,住院观察个几天,然后平时多注意保暖。”

    邹衍喜送走医生:“谢谢医生。”

    送走了医生,池生平靠在床边,烟瘾犯了,想抽烟,刚掏出来,邹衍喜一瓶矿泉水砸过去:“病房抽烟?你怎么想的?”

    池生平骂人:“你个小屁孩脾气遗传谁的,能不能温柔点?”

    邹衍喜无语:“跟你女儿一样温柔?然后被人欺负?”

    池生平:“被谁欺负了?谁欺负我女儿?”

    邹衍喜刚想说话,却被池乔打住了:“阿喜,我渴了,你帮我去买瓶水呗。”

    得,听出来了,是在赶人,邹衍喜点头,然后离开了病房。

    池生平是接到邹衍喜电话才赶过来的,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了解,自己女儿怎么突然进医院了他也一无所有,只知道他一来到医院就被邹衍喜要求交医药费。

    所以他刚刚才在外面骂骂咧咧。

    “还要住院?这他妈得烧多少钱?”池生平把烟盒塞回外套口袋里。

    池乔默默叹了口气,果然,她的健康在钱财面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行了,看你也死不了,我先走了。”池生平丢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连句关心也没有。

    池乔已经习惯了池生平的这般冷漠。

    池生平走后没多久,邹衍喜便买水回来了,她没看到池生平的影子,翻了个白眼:“你爸这什么心态,你都住院了,还出去?”

    池乔喝了口水:“没事,他在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你妈妈呢?”邹衍喜问。

    池乔如实回答:“离婚了,我爸不让我们联系也不让我们见面。”

    邹衍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意识到自己可能提错话题了,下意识的道歉:“不好意思。”

    池乔笑笑:“没关系,这也不是什么不能提的。”

    邹衍喜点头:“你…好像挺苦的。”

    池乔又喝了一口水,表情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也什么苦不苦的,东野圭吾在《时生》里说,悲观也没用,谁都想生在好人家,可无法选择父母,发给你什么样的牌,你就只能尽量打好它。”

    之后话音落下,两个人陷入了沉默,都没有开口说话,空荡荡的病房像陷入了一片寂静的沼泽。

    最后是池乔打破了僵局,她问邹衍喜:“周江与,回来了吗?”

    “嗯。”邹衍喜靠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回来了。”

    池乔:“他还好吧?”

    “看样子,应该挺好的,把你送来医院后又急匆匆地赶回去收拾烂摊子了。”

    烂摊子,谁的烂摊子,池乔的烂摊子。

    池乔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周江与不帮她。

    因为她欠他实在是太多了。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医药费那边就不用担心了,把身子养好,什么都不要想,至于那些伤害你的人,你放心,会收到惩罚的。”邹衍喜说。

    池乔点头:“谢谢。”

    邹衍喜走后,本来还有点人情味的病房顿时陷入了寂静,池乔感觉到了那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了,多到压得喘不来气,还没来得及去反应,人已经躺到医院来了。

    她那条老寒腿,估计好了也会落下病根。

    而那些伤害她的人,她相信会如邹衍喜说的那样,她们一定会收到应有的惩罚的。

    *

    周江与选择了报警,警察来到医院找到了池乔录口供,做笔录,但吴微她们那几个对这件事以及以前对池乔造成的伤害持不承认态度。

    最后是魏白笑出来供认了罪行,包括之前往洗手间放蛇那件事。

    但因为她们几个人都是未成年,所以背后有未成年保护法,所以给出的结果是拘留三个月。

    魏白有阻止之说,所以只判了两个月零五天。

    这事闹的挺大,家长也都知道了,但都对自己孩子犯下的罪行很是秉持做错就该得到惩罚的态度,

    这件事东家是吴微与魏白,那三个女生只是拿钱办事,所以说,签字就让家长给领回去了。

    学校开除了魏白、吴微的学籍,而那三个女生也都频频退了学。

    一切都过去了,之后,不会再有人可以打扰到池乔的生活。

    池乔出院当天,她去拘留所看了魏白,仅仅三天,魏白就瘦的只剩下了一身骨头,不知道在里面经历了什么,那双平日里白嫩的手也长满了茧子。

    “以前挺讨厌你的。”魏白眼角带着泪。

    池乔笑:“那现在呢?”

    魏白:“只有抱歉。”

    池乔摇了摇头,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开心,难过昔日好友背叛自己还是开心她受到了惩罚。

    池乔:“魏白,好自为之,出来之后,记得做个好人。”

    池乔准备离开的时候,魏白叫住了她:“关于周江与,我想你应该想听。”

    …

    池乔从拘留所出来,周江与就在外边等她,倚在墙上抽烟,看到她出来后,弯着眉眼看她。

    池乔:“周江与,谢谢你。”

    周江与把烟头摁灭,“被刺激了?”

    池乔笑笑,她没有被刺激,她只是听魏白说了关于周江与的过去。

    她也知道了,他消失的那段时间并不是在躲着她,也不是在躲着任何人。

    从今天开始,池乔会尽可能做到,成为他灰暗的世界里破壁的那一道光,然后照耀他的世界。

    “不听算了。”池乔迈开腿往前走。

    周江与跟上去,与她并排走,扯了扯嘴角,道:“长脾气了?”

    池乔:“还会咬人了呢。”

    周江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