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存在爱存在》 第1章 火焰 张敏——《爱存在》 任何一个你不喜欢又离不开的地方，任何一种你不喜欢又摆脱不了的生活，就是“监狱”。——《肖申克的救赎》 * 第一章 九月初的灵城依旧很热，因为夏天的虫很多，窗是关紧的，加上房间的空间实在狭小，屋里蔓延着一股窒息的闷热。 这一股闷热参杂着父亲的骂声次溜进门缝。 “我告诉你池乔，你妈就是不要我们了！她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出现，你也别想跟她联系，让我发现，腿都给你打断！” 失眠对池乔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父亲池生平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客厅回荡，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酒精气味，她更加无法入睡。 对门邻居好几次提醒，每来一次就会被池生平骂一次，对方也不是个善茬，老太太直接撒泼打滚，弄的邻里邻居的都不好受，出来看戏。 池乔好说歹说才给大家安顿好，池生平也不闹了，她便回了房躺下。 几分钟后，池乔听到砸门声，半秒钟后整个屋子陷入了沉静。 这一闹整的她毫无困意，索性不睡了，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时间，此时已经是夜里的十二点。 有条陌生短信，从内容上看，是母亲苏瑾发来的。 “乖女儿，你还好吗？” 这还是父母离婚两个月以来，母亲苏瑾第一次给她发信息。 她没回，防止被池生平发现，她直接把那条短信删了。 她揣上手机，又从抽屉里翻出一包烟跟一个不防风火机，揣进口袋，拿上天台的钥匙，然后踩着粉色拖鞋出门。 池乔住的是一栋五楼高的居民楼，可能是因为高度的原因，她打开天台大门的时候，一股凉风吹过来，砸在她脸上，瞬间凉快了不少。 她小步踱到围栏边，围栏不高，但也可以遮到她的腰处，她两只手搭在上面，闭上双目，感受着夏风给她带来的凉爽。 半分钟过去。 池乔垂眸，掏出烟，不防风火机被风吹的摇头晃脑，她有些恼，背过身，靠着围栏，伸出白皙的手拢着，这才点着。 她抽上了，转回身，把烟盒跟打火机放在一边，看着尽在眼底夜里寂静的小区小巷，偶尔窜过的夜间野猫逮着老鼠的画面实在是太治愈了。 她喜欢这种感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到这里，从高处往下看，一眼将这幅寂静无声的美景尽收眼底，她心里很舒服。 池乔呼出一口烟，两只手撑着围栏，一个跨腿，在围栏上坐下了。 她跟同龄人不一样，在别人都恐高的年纪，她总是喜欢在高处，享受着这种感觉。 她微微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不禁有些失望，今天一颗星星也没有，黑隆隆的，一点都不好看。 耳边游荡着池生平的那句“你妈就是不要我们了”，她掏了掏耳朵，然后呼出烟雾。 搬来灵城两个月了，她每天都是这样度过的。 起初还不太适应，到如今她已经完全做到免疫。 一根烟抽完，她又点了一根，与此同时，手机响了起来。 她眼尾淡淡地瞥了一眼，是刚刚发来短信的那个号码。 是苏瑾。 池乔接通，放在耳边：“妈妈。” 苏瑾一口担心的语气：“你看到妈妈给你发的短信了吗？你怎么不回，妈妈担心死了。” 池乔咬唇摇头：“妈妈我没事，别担心了，早点休息吧。” 苏瑾松了口气：“好，那你有什么事记得给妈妈打电话，乔乔，再等等，妈妈很快就回来接你。” 池乔眼角泛着泪，她抬起头，望着黑蒙蒙的天，点头：“好。” 挂了电话，苏瑾跟池生平离婚那天的场景再次在脑海中浮现。 那是一家三口搬来灵城的第一天晚上。 池生平跟新结交的狐朋狗友喝了酒，发了酒疯后把苏瑾绑在床尾，一巴掌又一巴掌得扇着她的时候，池乔趴在门外，从苏瑾的眼神里看到了从所未有的情绪-- 恨。 第二天下午，两个人就到民政局扯了离婚证，苏瑾走的时候，想把池乔带上，她不想自己花了半条命生出来的女儿遭池生平的虐待，可是池生平不肯，把池乔锁在房间里，不让她带走。 苏瑾跪在地上，求着池生平见池乔最后一面，跟池乔说了一句话。 “等妈妈回来接你，很快。 《肖申克的救赎》里有一句经典台词:如果你感到痛苦和不自由，希望你心里永远有一团不会熄灭的火焰，不要麻木，不要被同化。 而苏瑾的那句话，就是池乔心中的那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在燃烧，越烧越旺，一直在支撑着她。 * 她晃着腿，夹在手里的烟也没抽几口，被风吹得燃到了尽头，她皮肤传来灼热感的时候，她回过神来把烟掐了，又重新点了一根。 一根烟抽完，她看到池生平摇摇晃晃进入居民楼的身影，她心一个咯噔，急忙把烟掐了，然后准备回身下地。 她脚上穿着的是一双大码粉色拖鞋，并不合脚，那是苏瑾离开前留下的，她转身找支撑点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 她整个人重心不稳往下掉，好在抓住了围栏。 五楼，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矮，摔下去不死也残了。 可能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吧，给她机会让她解脱。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条不值钱的贱命要在这儿结束的时候，看到一个身影正从楼梯间朝着她飞奔过来。 那道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前一秒，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 池乔整个人还是懵的，但当那个人手心的温度传来的时候，她回过神来。 回头低头看着五楼的高度，一直以来喜欢站在高处的她，这个时候突然有了眩晕感，害怕的心情随即而来，她心跳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个时候，她缓缓回过头，在错愣之下，对上了救她的那个人的眸子。 天台的角落上是有一个微弱的灯泡，那是池乔自己装上的，为的就是怕自己看不见。这里的天台并不是很干净，很多碎玻璃渣子，只要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会踩到。 她还真没想到，这会儿倒起了作用。 如果这个人离他远点的话，靠着那个破灯，池乔估计就看不见他长什么样了，但此时此刻，池乔跟他，只有三十厘米左右的距离。 他脸很瘦，皮不见肉，但棱角分明。 单眼皮，睫毛并不长但又密又黑，使眼睛围成云雾一般，朦朦胧胧的，戾气浓厚，看起来又狠又凶，看人更是没有什么温度。 在池乔这个年纪的见过的男生，要么就是盯着大油脸，身上散发着一股刚打过球的汗味，但他不一样。 池乔没见过他这样的，不仅有一副漂亮的皮囊，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的橘子味，夹着一股风吹来，窜进池乔的鼻腔。 “操。”他好像很不喜欢池乔打量着他，语气极淡骂了一句。 见池乔还是没回应，他扯了扯嘴角，皱眉问道：“还不上来，就这么想死？” 第2章 新生 第二章 池乔回过神来，去握紧他的手，下一秒，视线就被他的手臂给引了去。 仔细一看，他小麦色皮肤之下的手臂有一条蛇的纹身，蛇头吐着细长的舌头，缠绕着一抹月亮，蛇身从关节处落到手腕。 他皱着眉头，给池乔借力，她顺利且安全地爬到天台这边，双脚碰到地面，她才真正为自己的贱命松了一口气。 “谢谢。”池乔看着他。 他穿着一身黑，就连脖子也都被黑色的衣领给遮住了，就一秒钟的功夫，他已经双手插兜，手臂上的那条蛇若隐若现。 有点耍帅那味儿，但也不显得做作。 他没任何动静，倒是他口袋里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放在耳边，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只见他本是紧皱着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来，然后薄唇一张一合，一句轻飘飘的“我知道了”从他嘴里蹦出来。 周江与挂了电话，这才把视线转到池乔身上。 他微微点头，示意接受了她刚刚的道谢，但是他还是很不理解她这样的一个花季少女为什么要选择轻生？ 刚刚他在楼下看见她坐在围栏上，夜里的火星很抢眼，一眼看去，无疑就是深夜网抑的少女，好在他发觉到不对劲先上来一步，不然明天估计就上头条了。 他没忍住去打量她，小姑娘脸色泛白，倒还长得不错，骨相张开了，眉眼间透着张扬的清美秀丽，一双杏眼清透无比。 视线往下移，一件黑色流苏短裤，棕色涂鸦短袖，露出纤细的小蛮腰，小腰线条划过两跨流畅到她纤细的修长的双腿，白到晃眼，脚上踩着双粉色大码拖鞋。 “想不开？”他问。 挂了电话之后，他又恢复到了接电话前的那副模样，语气跟他的眼神一样，都没有什么温度，冰得吓人，尽管现在是夏天，周围也冷得像一座冰窖。 池乔后背起了一身冷汗，什么玩意儿？想不开？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下意识得“啊”了一声表示疑惑。 然后她脑子快速运转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他是怀疑自己想要轻生了。 她急忙解释：“不是，我只是脚滑了。” 周江与听到她的回答，并没有什么回应，刚刚那个电话是王越打过来的，已经在催他过去了，他不多留，转身就要离开。 池乔倒也没拦着他，说了今天晚上的第二句谢谢”，然后扭过身去拿过烟。 就在她快要把烟揣进口袋的时候，周江与又退了回来，居高临下地瞥着眼尾看着她，她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去看他。 周江与不管她投来的目光，而是把视线落在她手上的烟盒，伸出手抽出一根咬在齿间，把打火机从她手里抽出来，歪着头，不防风火机在他面前居然不摇头晃脑了。 火焰燃起，映红他棱角分明的脸。 池乔有那么一瞬间，被他的这副皮囊给惊艳到。 他很顺利地就点上了，深吸了一口，然后抬手从嘴上拿下烟，把打火机还给池乔，呼出一口气，烟雾在他面前缭绕成一团，一秒钟后随着风散开。 “我救了你一命，你就请我抽根烟，我还挺亏。”周江与垂着眼皮看她，语气倒是从刚刚的没有温度变成了现在的带着随意的慵懒感。 这人还真是两种风格随意切换啊。 池乔愣愣地看着他，不说话。 “下次请吃饭。” 池乔：“……” 一句不轻不重的话丢下，他跨步离开了，一股风紧跟着他离开的步伐，带着他身上的味道一同砸过来，先是窜进池乔的鼻腔，最后是直冲脑门。 …… 从天台回来，池生平已经满身酒味躺尸在沙发上了，屋里被一股浓郁的酒精味包裹着，她不禁皱着眉头，装作没看到，扭头进了房间。 回房后，她依旧没有睡意，她在窗前的学习桌前坐下来，拿起笔开始刷题。 池乔的成绩从小到大都是拔尖的，美中不足的就是她偏科，还挺严重，数学是最令她头疼的科目，她得下功夫。 平时里她刷题的时候都挺顺利，把不会的题都留到最后慢慢去琢磨，而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从拿起笔到现在有了一刻钟了，她依旧无从下笔。 她起身，打开眼前的窗，一股风窜进来，她打了个寒颤。 窗外有一条泥土路，刚修好的，厚重的泥土味还没散去，很是刺鼻，隔着这条泥土路，后面是一片荒地，是夏天虫子的聚集地。 她点了根烟，撑着下巴朝着窗外吐气，很突然地想起来刚刚那个人的话。 “我救了你一命，你就请我抽根烟，我还挺亏。” “下次请吃饭。” ……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遇到呢，连饭都约上了。 她晃了晃脑袋，把关于那个人的话都甩到脑后，听着窗外的虫叫声，困意渐渐上来，哈欠连天，于是把烟掐了，爬上床。 * 第二天是个阴天，是从窗户涌进来的凉气叫醒了池乔，外面的天，乌云密布，仿佛快要跟大地相拥。 池乔把窗关上，瞬间暖了不少，她走出房间。 池生平还是在沙发上睡着，池乔也不去管他，煮了一锅粥，然后把昨天夜里剩下的菜热了之后，拿上针织外套出门。 今天，她要做两件事。 第一件，去十一中办理转学手续，因为在原来那边的学校手续她前几天都办妥了，今天到十一中这边的时候，轻松了不少，校长签个字就行。 所有的转学手续办好，她坐车到大学城，去做她今天要做的第二件事。 去纹身店纹身。 她在锁骨处纹了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在心里暗示自己，她一定也会冲出个黑暗，然后重获新生。 …… 从大学城回来，下车的时候，她很意外地在公交站看见了昨天救她的那个男生。 他穿着一身十一中的白蓝全套校服，跟昨天晚上那个全身黑的他截然不同。 昨天全身透着一股野劲儿，而今天全身上下就透着一股清纯的味道。 他身后跟着两个跟他穿着一样的男生。 “今天周五了，晚上去嗨一下，怎么样？”有个寸头男生揽着他的宽肩问道。 紧随着有个男生迎合，但语气很淡，没有前者那样咋咋唬唬：“可以。” 对于那两个人的话，他一点回应都没有，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刘海有些凌乱的搭在额前，耷拉着眼皮，像是没睡醒，整个人的脸被一层困意席卷着。 周江与右肩背着一个黑色书包，一只手扯着书包带子，嘴里叼着根棒棒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到了站在斜前方的池乔。 两个人也是在这个时候对视上的，他停下脚步，这时候一辆51路公交车正好来了，他看了一眼池乔，也就半秒钟的时间，漆黑的眼珠子溜了一下，然后扭头上了公交车。 刚刚提议去“嗨一下”的那个寸头也跟着看了一眼池乔，随后也跟着钻进车里，用着池乔能听到的声音问：“周江与，刚刚那个妹子，你认识啊？” 随后就是他一句毫不上心地回答传进池乔耳里：“不认识。” “不认识？她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寸头不信。 “因为我帅。” 最后上车的男生一脸无语。 “……”池乔看着他们一群人上了车，然后车子缓缓驶动，消失在她视线里，她回想起那个人的话，心里有点无语。 但他说的倒也没啥毛病，他们本来就不认识。 一上车，周江与就眯过去了，他昨天晚上从天台离开后，就去找了王越，打了一个通宵的游戏，今天白天在学校里补觉都是断断续续的，下午不用上课，他又跑到这里的网吧打了一下午游戏。 这会儿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叫不醒他。 王越还准备跟他搭话，一句“你刚刚……”蹦出口，扭头看着他抱着书包瞌睡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下一秒自己也跟着睡了过去。 …… 刚刚听到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周江与。 池乔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然后迈开腿离开公交站。 池乔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拐进了一个小型菜市场，买了一小把地瓜叶，还有一条淡水鱼，然后回到居民楼，她走上最后一个阶梯的时候，眼前的三个壮汉挡住她的视线。 一个坐在台阶上，一个挡在她家门前，一个靠在墙上，他们在守株待兔。 又是债主找上门来了，池乔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们知道池生平有个女儿，眼前这个估计就是，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老汉呢？” 池乔语气淡淡：“我不知道。” “少他妈骗人了！”几个壮汉看着她手里提着的菜，都不信她的话，朝着她走来。 池乔的眼睛最为灵动有神，装起无辜来谁都看不出来：“不信的话你们跟着我进去，找不到人我就报警，到时候你们自己看着办。” 池乔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在心里打了一盘赌注，她知道，这些人无非就是高利贷公司的，多多少少杂着在法律边缘徘徊的可能，她就赌这群人不敢进门找人。 壮汉们都噎了声，都知道池生平那个老王八蛋有个女儿，却不曾想她居然机灵到会威胁人，他们也不想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送进去了。 最后他们放下一句“别他妈让我们找到他”的狠话就匆匆离开了。 池乔推门进屋，径直走向房间与洗手间隔着的走道的那扇窗，推开窗户：“他们走了。” 池生平就躲在窗台上，他也是不怕这边的石头老化，一个落空，摔下去，他起码得成植物人。 他听到池乔的声音，从窗户爬进来，拍了拍手，走到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池乔给他倒了杯水，语气听不出有什么情绪：“你又在外面欠钱了。” 这个月都第五次找上门来了，还都是不同的人。 池生平搬到这里来的第一天他就出去混了，没有班上，全靠在赌场混，运气好的话就可以赢点钱买菜，运气差了就到处借，经常有债主找上门来的情况。 池乔已经司空见惯了。 池生平仰头干了那杯水，然后动作粗暴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扔在茶几上：“你少在这儿装好人，哪天别让我给你交学费你再来关心我！” 池乔愣住，池生平还记得她要交学费呢。 她高三了，寒窗苦读十二年，今年是她最关键的一年。 这也是她想要破茧的最好的办法，好好读书，然后高考，考上大学，那样的话，她的人生才会有转变。 “这书不读也罢！浪费老子钱！”池生平推开她起身，骂骂咧咧地回房。 池乔打开信封，里面装着一沓红色钞票，她抿着唇，嗓子噎得生疼。 第3章 缘分 第三章 周末，因为池生平被追债，在家呆着喝酒，所以池乔两天都过的挺压抑，屋里无时无刻都弥漫着刺鼻的酒味，喝完还得她收拾。 两天就这么过去了，周一，她背上用了两年的书包踏上了51路公交车。 这辆车的终点站是十一中，从十一中回来的终点站是一个叫做“浮城”的富人小区，中间路过池乔住的这个地方，她昨天晚上专门上网查过路线。 这会儿是早上六点半，车上都是穿着十一中校服的学生，有人看手机，也有人手里捏着单词卡。 池乔坐在最后一排的靠窗的位置，因为她很喜欢看车外的风景，每次坐车，这个位置是必选的。 刚上车坐下，没两秒钟，她便看到了两个穿着穿着十一中全套校服的男生往车上挤。 是那个寸头。 寸头投了两个人的币，然后眼神开始乱飘找座位，座位还没来得及看，倒是看到了最后靠窗的女孩。 池乔跟昨天的那个寸头对视上了，心里一个“咯噔”，寸头在的话，那那个周江与… 这个念头在池乔脑海里闪过，下一秒，他便瞅见了身后比寸头要高上半个头的周江与。 池乔算是发现了，从他们俩上车到现在还不足一分钟的时间，车上正在玩手机的女孩子都纷纷抬起了头，视线落在两个人的身上，小声激动着。 想必，这两个人，在十一中肯定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 周江与今天脖子上挂着个黑色耳机，还是背着那天背着的那个书包，不同的是，他书包的拉链上，多挂了一个草莓熊挂件。 池乔没忍住扯了扯嘴角，他这个人的气质，跟可爱的草莓熊一点都不搭。 王越认出了池乔，看到她扯的那个嘴角的表情，扭过头去对着身后的周江与说：“是那个女生，还挺有缘分啊，这都能遇到。” 周江与已经在一个双人的位置坐下来了，抱着书包眯上眼，语气略显疲惫：“嗯。” 他边说着边戴上了耳机。 他好像每天都很困并且睡不醒的样子。 池乔没忍住看过去，他就在坐在隔着她两排的位置上，是在靠着左边的窗，池乔坐在右边，从她的这个位置看过去，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侧脸。 完美的下颚线，戴着耳机，靠着窗眯上双眼，这样看去，他就是妥妥的一个在网上说的那种清纯男高。 路程不远，十多分钟便到，池乔没睡，她看了一路的风景，看着那些窗外的一事一物一人随着车子的前驶消失在车后。 车在十一中门口停下，车上的学生都熙熙攘攘下了车，她起身准备抬脚离开座位，抬头的时候便跟对上了周江与漆黑的眼珠子。 他的正脸，他完全就跟刚刚池乔想的男高中生沾不上边。 他困的时候还好，眼里充满了疲惫，不困的时候看人就没有温度，就像现在，充满戾气的眼冷得吓人。 下一秒，他嘴角勾勒出一个很淡的笑，然后跟着寸头下了车。 池乔一怔。 他这个人，不笑的时候就跟眼里住了一座冰山，笑起来，冰山便开始融化，万物复苏。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莫名加快，愣在原地回不过神来。 直到车里的人都走光了，司机叔叔透过镜子看着她，用着带有口音的普通话朝着她叫了一声：“小姑娘，下车了。” 池乔回过神来，拿着书包道了句“不好意思”后匆忙下车。 …… 两个人进了校门，引来不少女生的目光。 王越回头看了一眼，见池乔也下了车，他扭过头去，揽过周江与的肩膀，脸上的笑容很治愈：“那个女生，是咱们学校的。” 周江与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拨开，语气轻飘飘地回他：“没瞎。” 王越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嘶”了一声，眉头跟着他那一声“嘶”紧皱起来，说：“不过她也没穿校服啊，难不成是新来的？” 周江与不在意这些东西，只是周围的人都一直在看着他，他有些烦躁，加快脚步：“你可以去问她。” 他大长腿一迈，王越就跟不上了，他有些急，小碎步跟上去，书包撞着背后直“砰砰”响：“不是不是，你等等我。” 池乔因为没有校服，穿的是一件宽松牛仔裤跟一件白色卡通T恤，进校门的时候被门卫大爷给拦住了：“那个同学，你哪个班的！” 大爷这一叫，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正在打扫卫生的同学也都投来目光，池乔有些懵，她走过去，老实回答：“我是新来的，还没有领校服。” 大爷见她也是一副乖乖的模样，倒也没有起疑心，摆摆手：“去吧，后勤部有校服可以领。” “好，谢谢。”池乔点头道谢之后，顺利地进了校门。 池乔没想到，口碑一直不是很好的十一中管理还挺到位。 …… 池乔先去财务室把学费交了，然后问了财务室的老师，七班班主任的办公室。 教师办公室里，新的班主任叫王迈，不是本地人，但有本地人的黝黑皮肤，鼻梁上架着副眼镜，身材有些臃肿，脚上踩着一双男士凉鞋。 他正要去七班上早读课，他看着池乔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推了推眼镜，拿上一个红色的不锈钢保温杯：“你跟我来。” 王迈没带她去班级，而是先带着她去后勤部领校服，她领到了全校最后的两套校服，XL码的。 她身材苗条，九十多斤，身高一米六五，平时的衣服她穿L码就可以，XL码的会大。 果然，她在更衣室换完，感觉整个人都失去了血色，校裤长到拖地，外套袖子长过她的手臂缕空着，衣长落到她大腿根子，她好像在扮演一个僵尸。 最后她还是咬咬牙把校裤挽着，然后把外套袖子往上挽一点，换下来的衣服装进袋子里，连同另一套校服放进贴着自己名字的衣柜，然后从更衣室出来。 王迈在对门的男更衣室等着，看到她出来，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朝着她走过来：“这校服……有点大啊。” 池乔很不自在得抿了抿唇：“嗯。” 王迈倒也没觉得什么，他清了清嗓子，然后迈腿：“走吧，先穿着，等校服有了新货我再帮你申请。” 池乔点头跟上去：“谢谢老师。” 去七班的路上，王迈翻了翻她的资料，抬起眼看了她一眼，然后脸上出现了笑容：“你成绩挺好啊。”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了，但是每次别人这样夸她的时候，她都觉得有点不太自在，都会尴尬地点点头：“还行。” 王迈瞥到她的数学成绩，这孩子偏科还挺严重，作为一个理科生，物理跟化学学的都挺好，偏偏到数学就卡上了。 他眯着眼说：“你的数学，偏科还挺严重。” 池乔承认：“是，我有在努力。” 王迈笑了：“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是现在高三了，你现在的数学考五十多分还是有点危险的，你得加把劲。” 一听到五十多分，池乔有点羞愧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其他科目她都挺好，偏偏栽在数学这一块，她上课的时候都听得懂，但一下课，她脑子就懵了。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语气低落：“好。” “我们七班的学习氛围倒也没有那么好，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不过班上还是有学习好的，你可以多跟他们请教。”王迈说着就在楼梯口拐了个弯，往走廊右边走。 池乔跟上去，应声道：“好。” 王迈这样提醒她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七班两极分化太严重，要么就学习好的，要么就学习不好还捣蛋的，对此他倒是很头疼。 特别是班上那几个捣蛋的，这会儿来了个池乔这样的老实学生，他不怕被带坏，就怕他们自己不学还不允许人家学。 …… 池乔跟着王迈走进高三七班，本来前一秒还跟菜市场有的一拼的教室顿时无了声。 内向性格的人面对这样的情况真的很不自在，池乔一进门就感觉到全身的毛孔都是抗拒。 王迈倒是很轻松自在，他站到讲台前，扫了一圈，有点意外，从开学到现在有一周了，周江与还从来没有旷过课，乖到让他有点不自在了。 小子从良了？ 王迈放下手中的书跟保温杯，敲了敲讲台，班上的人才全部抬起头来，纷纷看向池乔。 站在台上的少女，扎着高马尾，露出饱满的额，两边的碎发修饰这张鹅蛋脸，一双杏眼深邃立体，睫毛又长又密，整张脸都透着一股高级感。 她的皮肤不像是本地人那样的黝黑，而是那种透着一股很清秀的白，校服领子里藏着一截白净的颈脖，又纤又细。 美中不足的就是，她好像是营养不良，小脸都惨白惨白的，嘴唇也是裹着一层苍白。 身上的校服一看就是大了，穿着耷耷拉拉的，有点看不过去。 王迈对着池乔介绍道：“咱们班的新同学，池乔。” 台下一个挑逗的声调挤进来：“让新同学来个自我介绍呗。” 瞬间本来是大气不敢喘的教室一下子变得活跃起来，台下一顿起哄，大部分都是后排男生。 “自我介绍！” 王越一眼就认出来池乔，也跟着笑起来：“对啊，老王，自我介绍得来一个。” 王迈玩不过这群小子，看着池乔道：“池乔，跟大家介绍介绍自己吧。” 自我介绍这种流程，池乔很是抵触，可能是因为她本身的缘故，她太紧张了，说话的时候也就有点结巴。 “大……大家好，我……叫池乔，池水的池，小桥……没有木字旁。” 一段艰难且吃力的自我介绍就这样过去了，池水还没回过神来。 台下沉默了一会儿，下一秒，在座的各位都发出了阵笑。 池乔听到台下有个男生说：“好好的美女居然是个结巴。” “哈哈哈哈操，笑不活了。”有个男生回他。 池乔顿时觉得窘迫，滚烫的热气在她脸边绕，她缓缓地低下了头。 两个男生的话音刚落后脑勺就各挨了一巴掌，他们扭头看去，是周江与。 周江与。 谁敢还手。 两个人即使再不服也都闷声猫着腰回过头去，不敢再笑了。 王越见状，噗嗤一声笑出来，打趣用着跑掉的调子唱道：“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周江与笑着给他肩膀来了一锤，回到座位坐下，看向台上的人。 他一直都不愿意相信“缘分”这种东西，总觉得是他妈的在胡扯，但经过这几天跟这个女生的接二连三的偶遇，他倒愿意信了。 缘分这种东西，天注定。 他靠着墙，视线依旧停留在少女身上，心里莫名其妙地泛起了涟漪，随后，脸上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第4章 贵人 第四章 池乔的位置是个头疼的问题。 王迈又扫了一圈教室，他本想把池乔安排在前排的，奈何现在已经没有了空位，只有后排的倒数靠窗的第二排的位置是空的。 王迈怕她被后面的男生欺负了，于是清嗓子：“那个，前排的同学们有谁愿意把位置让给新同学呢？” “……” 班上一片寂静，都说七班两极分化太严重，成绩好的都坐在前排，那成绩不好的，自然而然地也就堆积在后排。 两拨人，学习的学习，说话的说话，互不干扰。 为了新同学让出宝贵的位置，这些人还不至于那么菩萨心。 面对全班的寂静，王迈有点尴尬，打算硬来的时候，池乔抬起了头，看向他：“没事，不用了，我喜欢后排。” 确实，因为她的性格，她在教室的位置要么是倒数第二，要么就是倒数第一。 见她这么说，王迈即使再无奈也没再说什么了，摆手道：“行，那你去吧。” 池乔这才迈开腿下讲台。 就在她刚下讲台的那一秒，她对上了周江与的那双黑眸。 他正一脸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所以说，他现在是她的后桌。 因为他的目光，池乔往前走一步她的脚步就越沉重，很是不自在，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神经兮兮的，反正整个人的身体越来越僵硬。 坐在外面的一个齐刘海的女孩站起身给她让位，笑容纯真：“你好，我叫魏白，你的同桌。” 池乔看着她，抿唇微笑回应：“你好。” 她边回应边进座位坐下，魅白挺乐于助人的，把自己的数学书摊开放在中间，可能因为自己不听课，书比脸还干净，有点不好意思笑道：“一起看吧，下课再陪你去领教材。” 池乔把书包塞进桌肚里，瞟了眼魏白放在中间的数学书，上面没有笔记，跟她有本书都布满密密麻麻的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笑笑，窗外吹来一股凉风，撩起她的碎发，她把碎发抓了抓，别在耳后，澈亮的眸子看着书:“谢谢。” 魅白看着池乔，出了神。 在她的记忆里，她还从没见过除了她的朋友邹衍喜之外让她觉得惊艳到她的第二个人。 而今天，她眼前的池乔，就是第二个，也可以说，她甚至比邹衍喜还要惊艳。 在她的那张脸，魏白看到了一种很难得的冷艳跟高级。 她那双眼，太过于澈亮，亮到一眼就能在她的眼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突然，一种危机感莫名袭来，她眼底划过一丝蔑意。 …… 七班的早读没有固定模式，成绩好的都在默读，而成绩差的那些，因为王迈离开了，所以他们也没在怕，不是在玩手机就是在睡觉。 就比如池乔身后的周江与，从她坐下来的那一秒开始，趴下就睡了。 一节三十分钟的早读课就这么过去了，今天操场在施工，所以不用去跑操，有四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一下课，池乔便跟着魏白去领教材，高三的教材挺多，两个人一人一摞这才勉强搬完，回教室的路上，魏白盯着她不合身的校服，下一秒，皱起眉头停下脚步。 魏白突然停下，池乔有些疑惑，回头看她，回眸的那一秒，魏白再次愣住。 好像每次都有风在给她捧场，一股风吹来，走廊外的阳光透过廊顶照进来，金黄色的光打在她身上，有那么一瞬间，魏白觉得她在发光。 池乔以为她怎么了，柔声问她：“怎么了？” 魏白回过神来，“哦”了一声，把注意力集中回她的校服：“你这校服……” 池乔还以为她要说啥呢，结果一听到她说的是校服后，笑了一声：“没事，穿久了就习惯了。” 说着，她扭回头继续往前走。 魏白咬着唇跟上。 回到教室，两个人刚把书放下，门外就传来一阵男生的叫声：“魏白，邹衍喜找你！” 魏白扭头应了声“好”，然后回过头来对正在埋头整理书的池乔说：“我先过去。” 池乔在书中抬起头来：“好，谢谢你跟我一起搬书。” “嗐，没多大事，谁让你是我同桌呢，照顾新同学也是我们的义务。”魏白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个酒窝，很好看。 魏白不是那种喜欢客气的人，魏白离开后，池乔便专心去整理书，把自己的名字写上。 她的字没练过，但也是出了奇的好看，在正楷上加了些行书的痕迹，看上去又干净又整齐。 刚写完数学书上的，合上书的那一秒，突然一只手从身后伸开，把她的数学书抽了过去。 她回头，见周江与正翻开书的第一页看着，半秒钟后，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 池乔皱眉，她很不理解他的举动。 还没来得及去问他，只见他合上书，然后抬起眼皮，脸上的笑容不减反增，露出一排齐牙，从嘴里蹦出来两个字：“池、乔？” “……”搞了半天，他就是想知道她的名字？何必呢，他可以直接问她，再说了，刚刚在讲台上，她做了自我介绍的。 池乔抿唇，不去看他的眼，伸出小手：“嗯，你可以把书还给我了吗？” 周江与没再逗她，她刚刚自我介绍的时候他在睡觉呢，见她在那儿趴着写，他倒是挺好奇她叫什么。 现在知道了，那也就自然把书还给她了，小姑娘好像挺害怕他的样子，连看他眼睛的勇气都没有，拿到书后也是慌乱地转了回去。 周江与想起来，她不会是把他救她那事给忘了吧？他没记错的话，她还欠着自己一顿饭呢。 周江与盯着少女背影，又莫名其妙地发出了笑声。 此时的走廊上，七班教室窗外，邹衍喜看见了刚刚周江与对着前桌女孩笑的那一幕，眼底划过无尽的失望。 魏白知道她的难过，叹了口气：“她是新来的，叫池乔，我新同桌。” 邹衍喜现在对那个女孩根本就没兴趣，她来找魏白只是想要问她为什么要给她拿来小一个码的校服。 她收回视线，眼不见为净，靠在窗边，背对着里面的人：“那校服你怎么拿的？” 魏白不解她为什么这么问：“去后勤部拿的啊。” “给我拿了个L码的？我怎么穿？”邹衍喜被气笑了，她一个175的，穿这个码的裤子便会成七分裤。 魏白反应过来，怪不得她没穿校服而是穿着一件超短呢，她想起来池乔那件大码的校服，估计是拿错了，她说：“阿喜，池乔的校服大一码，要不……你跟她换？” 邹衍喜听到又是那个关于那个女孩，她不禁皱紧眉头，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了，站起身子：“行。” 不过半分钟，邹衍喜便回到隔壁的六班教室拿了校服出来：“叫她出来。” 魏白点头，然后进去叫池乔，很快就带着她出来了。 “那你们去吧。”魏白说着就回了教室。 池乔不知道怎么跟人交流，再加上邹衍喜身高比她高一个头，一头大波浪，化着妆，气场十足，瞬间把她碾压成“乖乖女”。 邹衍喜倒没有那么多想法，看了一眼池乔，然后把校服给她，迈开腿往楼下走：“走吧。” 池乔抱着校服跟在她身后，一前一后，在别人眼里，像是池乔被邹衍喜欺负了，一路上引来不少围观和议论。 对此邹衍喜是毫不在意的，她早就习惯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也承受得起别人对她评头论足，早就免疫。 而池乔就不是这样，她自卑又敏感，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 来到更衣室，邹衍喜指着隔间：“把你身上的换下来。” 池乔很是震惊，她不嫌弃她穿过的吗？ “怎么？还舍不得了？”邹衍喜边问边在一边的长椅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一根。 她做事从来都是只顾着自己喜不喜欢开不开心，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勇敢又自私。 池乔点头，没再磨蹭，把校服换了，果然，合身的衣服怎么穿怎么舒服，不合身的衣服，再怎么补救都觉得别扭。 邹衍喜把烟掐了，然后起身去隔间：“你回去上课吧，你们班下节课是张新的英语课，她不喜欢在她的课上有人迟到。” 池乔没有反应，她在想，为什么她对七班的课程了如指掌？ 邹衍喜看着她一脸不解的表情，抱着手倚在隔间门上，去回答她心里的那个问题：“我喜欢周江与，你们班课表，我倒着都能背。” 周江与……池乔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眼前的人，她是怎么能做到大大方方把炽热的爱意表达出来的，她提到周江与的时候，池乔能在她的眼里看到泛着星光。 “好。”池乔应声，“谢谢你跟我换校服。” 邹衍喜不喜欢跟人谢来谢去，“嗯”了一声，关上隔间门。 * 一天的课，池乔听的很是入迷，因为心中的那一股念想，再加上今天早上班主任王迈的那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她不敢放松。 直到下午放学铃声响起，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才松下来。 班上的人都稀稀拉拉回家去了，魏白跟她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现在班上也就只有池乔，还有后座还在睡觉的那两个人。 池乔看了眼手机，还早，她打算再花半个小时整理笔记，然后再回家。 整理到数学笔记的时候，她被一道题给困住了，怎么都想不出来到底是为什么这样解的。 就在她抓耳挠腮的时候，身后睡觉的人醒了。 门外传来一阵很不耐烦的叫声：“王越，你他妈快点行不行？” 池乔看过去，是那天公交车站迎合王越的那个男生，长得挺俊俏的，眉眼之间带着一股韧劲儿。 王越应声，起身的时候看了一眼旁边的周江与：“我跟俞滨先去网吧占位子等你。” 因为是刚睡醒，周江与情绪不是很高，从鼻音里蹦出来一个冷不丁的“嗯”。 一点感情都没有。 王越离开后，池乔把注意力集中在题目上，身后的周江与脑袋放空了有两秒钟，之后才有了动作，他拧开一瓶矿泉水，一口干了一瓶。 毫不费力地把矿泉水瓶捏扁，扔进身后的垃圾筐，然后背上书包，把耳机挂在脖子间，起身，跨步到池乔桌前。 他不说话，漆黑的眼珠子在她面前的书上溜了一圈，然后把视线投到池乔身上。 池乔听完那一声瓶子扔进垃圾筐的声音后，有感觉到他正在看自己，浑身的不自在，抬起头，对上了他的双眸。 她问：“你……有事吗？” 她一副见了鬼的神情，把周江与逗得嗤笑了一声。 池乔：“……” “新同学，你还欠我一顿饭呢。”周江与提醒她，语气轻飘飘，带着挑逗的意思，“您贵人多忘事？” 池乔这才想起来这茬。 可是，她不是不想请，而是她实在是没钱，口袋里只有十块钱，她打算去吃粉汤的，九块钱一碗。 “那个，”池乔有点难以启齿，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拒绝他的话多少有点不地道，最后还是从书包里掏出皱皱巴巴的十块钱递给他，“你去吃吧。” “……”周江与垂眸，看着被捏成一团的十块钱躺在她白皙的掌心，不禁失了语。 过了有半分钟，周江与抬手把她的手轻轻地推了回去，问她：“带烟了么？” 池乔知道他是在照顾她的自尊心，收回手：“带了。” 说着，她从书包深处摸出来一包椰王。 周江与从里面抽出来一根，夹在耳后，烟盒“啪”的一声轻响扔回桌上，然后向她挑眉，眼底还是带着笑：“新同学，你不欠我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拿下耳后的烟，跨出教室的前一秒，侧头点上了，他高大坚韧的背影在他吐出来的薄烟和拐角中消失。 第5章 挂件 第五章 十一中并不强制性上晚自习，但并不允许走读生上，因为怕不安全，池乔在教室学了半个小时后便收拾书包离开教室。 在她出学校等公交车的时候，她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阵声音。 池乔眉头一皱，这声音听上去咋咋唬唬的，不难辨认出来，是王越。 “晚上要去嗨吗？” 周江与兴致缺缺：“不去。” 王越好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后脑勺就被人打了重重一掌。 王越扭头，瞪了一眼俞滨。 周江与没忍住嗤笑了一声，抬眼看着眼前的女生，眼底的笑容不减反增。 王越刚想打回去，下一秒便看到了池乔的身影。 他扭头看了眼周江与，果然，这哥们儿又在打人家姑娘主意。 “不是，大哥，你这一天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人家池乔，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王越一脸发现了奸.情的表情。 “你这样说的话，每天看那么多人，老子干脆把眼睛捐了呗？”周江与瞥了王越一眼。 周江与怼人的本事可真是丝毫未减，俞滨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说得挺好，下次别说了。” 池乔：“……” 听到他们正在谈论自己，池乔下意识地往边上拉了拉，拉开跟他们的距离，这时候正好51路公交车来了，她先一步跨上去。 车上的阿叔因为今天早上叫她的那一声还记得她，一早就认了出来，在她投币的时候朝着她笑了笑：“小姑娘穿上校服还真是不一样了。” 池乔尴尬地抿着笑回应，扭头去找位置。 现在是放学高峰期，车上人有些多，位置都差不多坐满了，她在最后一个靠窗的单人位置坐下。 王越投币后，抬头跟司机阿叔打招呼：“老李今天挺帅啊。” 司机阿叔笑的脸上的褶子皱成一团：“你也挺帅，这校服穿得挺周正啊。” 王越回道：“那必须啊。” 他们这一人一句聊的身后的周江与上不来，他抬手就是在王越的后脑勺落了一巴掌，眉头一皱：“你他妈不坐就下去。” 王越揉着头，撇着嘴往里走，一抬头便在车内中间的单人位置发现了池乔。 “嗨，新同学。”王越挥着手跟池乔打招呼。 王越这个人好像挺自来熟的，面对他的招呼，池乔有些不知所措，她尴尬地笑了笑，小幅度地挥了挥手以示回应。 因为没有位置了，王越索性就直接站在池乔跟前了，没有为什么，因为他嘴巴痒，想找个人唠嗑。 但池乔她不是那种话多的人，也并不知道怎么跟人聊天，她挪了挪身子，一脸的不自在。 对于王越的这种自来熟行为俞滨已经习惯了，但他还是担心他会把人家小姑娘吓到，他扯了扯嘴角，朝着王越看过去：“你别吓到人家行不行？” 但王越不理他，直接就开启聊天模式。 “新同学，都高三了，你为什么突然转学啊？”王越握着扶手问她。 他还挺会问，一上来就是致命问题，池乔抿着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爸爸工作调动。”池乔脑子里闪过这么一个理由。 王越倒也没发觉什么，继续往下聊：“那你以前不在灵城吗？” 池乔摇头：“不在。” “嘿，那你肯定没有吃过这里的特产，下次带你去吃。”王越笑的一脸没心没肺。 池乔抿着唇点头：“嗯。” 一人一句的聊着，只有王越看上去有兴致，池乔听着有点被强迫聊天那意思，在一边的周江与突然抬手，把王越拉到身后，然后取代了他的位置。 王越被扯得有些莫名其妙，骂了一句“我靠”。 周江与一个眼神瞥过去，眼底满是警告，他没再说话了，扯着嘴角开始玩手机。 换了人池乔还是一脸的不自在，她有点不能理解他们这三个人的相处模式。 周江与居高临下地看着浑身不自在的池乔，扯了扯嘴角，问她：“不会跟人聊天么？” 这时候，车上又涌上来一批人，好像都挺着急的，嘴里还在嚷着“快点上去！我要回家吃卤猪蹄。”就开始往车里挤。 王越跟俞滨都被挤到车后去了，只有周江与嘎嘎保持着刚刚那个姿势，手还抓着把手，整个人的身躯挡住了那些涌上来的人。 池乔被他的身躯裹着，等到车上的人都静下来了，车子缓缓启动的时候，她才去回答他刚刚的那个问题：“不会。” 这姑娘未免也太诚实了点，周江与舔着后槽牙笑了一会儿，没再说话，为了不让她不自在，自己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周江与背过身去的时候，池乔这才敢抬头去看他。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结实的背影跟他的后脑勺，还有就是，他书包上的那个草莓熊挂件。 这人还挺有童心。 ……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因为上了一天的课，池乔有些疲惫，她以前坐车从来不犯困的，今天却在车子启动了没两分钟后，便眯着了。 她醒来的时候是被痛醒的。 因为，她的头发，卡住了周江与的草莓挂件！好在周江与没发觉到，还是在低头玩着手机。 她小心翼翼地去解开，但自己解了有半分钟了，头发丝还硬是卡在里面不丝毫未动。 头皮传来的阵痛让她没忍住小声叫出了一声“啊”。 周江与扭头看她，看到她歪着头卡在自己书包上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 “你在做什么？”他问。 池乔忍着痛回答他：“我头发卡住了。” “……”周江与有些无语，看她看了有两秒钟，两秒钟后，他便把书包放下，转身去帮她解开。 得到解放后的池乔揉着发疼的头皮，一时间忘记了说谢谢。 周江与重新背上书包，眼角藏着笑：“新同学，老师没教过你，得到别人的帮忙之后要说谢谢吗？” 车里的到站广播紧跟着他的声音响起：“水溶站到了，请乘客们在后门下车，请带上个人用品……” 池乔急忙站起来，得到提醒后，她跟周江与说了句“谢谢”，然后逃命似的下了车。 周江与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被逗得笑得肩膀直抖。 …… 回到家，池乔吃饭的时候就发觉到，池生平今天心情不好。 整个屋子的气压很低，他随时都有可能会发打人。 池乔收拾好碗筷，准备去洗澡的时候，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池生平突然叫住她：“池乔，过来。” 她缓缓走过去，不吭声，看着他。 “老实交代，最近有没有跟苏瑾联系？”池生平一双充满血丝的眼正在盯着他看。 每次他用这个眼神看着池乔的时候，她都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感觉整个人的毛孔都打开了。 与其让他自己查出来后惩罚她，她还不如直接承认：“前几天给我发了短信，我没回。” 说话的同时，她把手机递给他。 池生平没接，从沙发上站起来：“跟她联系的后果不用我说，你最好是给我安分点。” 说着他就要出门。 池乔默默收回手，回他：“知道了。” 池生平没再管他，换上鞋就出门，门口被他重重一甩关上，发出“嘭”的一声声响，把池乔吓得一个激灵。 池生平走后，池乔捏在手里的手机传来消息通知，她低头去看，是七班的班群。 群是白天的时候魏白拉她进去的，她点进去，看着群里的通知，噎了声。 王迈：这个学期的资料费一共是298，大家发给班长，班长统计给我。 底下是班长寂寥带起的一片收到。 池乔没有着急回复，而是退出群聊聊天框，点进微信零钱页面，0.00三个数字让她有些头疼。 298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池乔现在的处境来说，实在是过于多了，池生平前几天给她的学费都是借的，这会儿跟他提出要交资料费，他不得骂死她。 突然一种无力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叹了口气，然后重新点进群聊，打字回复：收到。 紧接着她的消息是周江与的，他的收到下面紧接着的是一个向寂寥转账的信息。 池乔：“……” 这种情况大家都会选择私发，这人是来找大家骂吗。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只在池乔脑海产生，群里没有人说话，只有寂寥的一个收款信息。 之后接的是王越的一个两秒钟的语音，池乔点开。 王越咋咋唬唬的语调传来：“你们与哥没有班长好友。” 原来是错怪他了，池乔突然被一种负罪感包裹着，她用力得晃了晃脑袋。 现在没有第二件事比那298块钱让她头疼。 把手机扔下，她便开始想办法去了。 * 经过一晚上的绞尽脑汁，池乔终于想到了一个对她来说可以解决这个事情的办法。 当手机。 她这个手机是一年前苏瑾给她在二手网站上买的，一千块钱，现在拿去卖得话，估计也够交资料费了。 第二天，她特地去问了寂寥交钱截止时间，寂寥说最晚明天交完。 于是中午放学的时候，她找到魏白向她打听手机回收店，她想找一个可以卖得多一点的店，但是她怕被骗，所以就只能寻求帮助了。 魏白有些疑惑她当手机的行为，皱着眉头问她：“你把手机当了你用什么？” 其实手机对于池乔来说就只是一个通讯工具罢了，她不经常上网，也不喜欢跟人聊天，有或者没有，对她来说没多大区别。 池乔笑了笑，回答魏白：“不用了，反正也都高三了。” 魏白皱着眉头，她实在是想不通，现在的人，手上没有手机该怎么生活。 但她也没拒绝，在纸上给池乔写了个地址：“这个店老板好说话，你可以跟他提高点价格。” 池乔把那个地址撕下来揣进口袋，从座位起身：“好，谢谢。” 魏白皱着眉离开教室，来到六班找邹衍喜，她到的时候，邹衍喜正趴在桌上补觉。 她走过去，把邹衍喜摇醒：“阿喜！” 邹衍喜起床气本来就大，在班上只要她睡觉，还从来没有人敢叫她，就连路过她的位置的人都是小心翼翼地走，生怕把她吵醒被她拿书朝着脸砸，敢这样摇她的人也就只有魏白了。 邹衍喜被魏白摇得一脸的不耐烦，刚开口就要骂人，魏白一脸的忧愁让她皱起了眉。 “你有事？” 魏白坐在她上面的空位上，面对着她：“你说，现在的人当手机是为了什么？” 邹衍喜：“……” 莫名其妙被摇醒，居然就是来问她这么一个智障问题？ 邹衍喜无了个大语，翻了个白眼后回她：“还能有什么，当了换钱去做事。” “换钱……”魏白嘀咕着她的回答。 邹衍喜被她这么一连串的行为弄得很是疑惑：“怎么？你要当？我没记错的话，你那个手机是刚买的吧？” 魏白家里条件不错，手机也是用腻一个就换一个，她现在用的还是最近刚出的最新款，价格一万。 魏白摆手道：“哦，不是，是池乔，她刚刚突然问我手机回收店。” 邹衍喜无语地“切”了一声：“她不是你同桌吗，你直接问她不就好了。” 魏白撇嘴：“你别提了，她都不会跟人聊天，她除了学习啥都不会，我在七班都快无聊死了。” 邹衍喜又要趴下去睡，头埋在手臂之间，声音从里面飘出来，参杂着一股赶人的意思：“那你转班，别打扰我睡觉，快走开。” 魏白：“……” 第6章 赏脸 第六章 因为心里有块石头堵着，接下来的课，池乔一点也听不进去，一直看着窗外发呆。 下午最后一节是张新的英语课，她从开始上课就发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的那个女孩，心不在焉，她变着法提醒了好几次，女孩依旧没回过神来。 她踩着高跟鞋走下台，用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叫醒池乔：“The scenery outside the window is very beautiful, but the knowledge inside the window is very important.” 魏白低着头，伸出手去扯了扯发呆的池乔的衣角。 池乔回过神来，看到张新就站在跟前，出于第一反应，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动作有些大，全班人的目光都向她投过来，就连身后真正睡觉的周江与也被她的椅子给撞醒了。 周江与抬起头，眼底满是困意，在看到眼前的少女后，困意被卷了去，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笑意。 王越在一边看的直“啧啧”。 张新自动屏蔽后面的两个人，犀利的眼神瞟过去看着池乔：“翻译一下我刚刚说的。” 池乔愣了愣神，脑子快速运转，回答道：“窗外的风景很好看，但窗内的知识更重要。” “既然知道，那就好好听课。”张新转过身去，摆手示意她坐下，踩着高跟鞋上讲台，对着全班同学说道。 “这句话我送给大家，高考将近，我希望你们可以重视起来，虽然你们的人生不仅仅有高考这一条路，但这条路，是最轻松的。” 张新不是那种喜欢给人灌鸡汤的老师，点到为止，小插曲过去之后，她便开始讲课了。 池乔坐下来，晃了晃脑袋，逼着自己去听课。 * 下午放学铃声响起，魏白从座位起身，问她：“要我陪你去么？” 池乔不习惯麻烦别人，缓缓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 魏白背上书包：“好吧，那我先回家了。” 池乔：“好。” 纸上写着的那个地址很好找，就在学校后边，在一家网吧旁边。 如魏白所说，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叔，很平易近人，池乔到的时候他正在跟一群人聊天。 那群人跟池乔一样，都穿着十一中的校服，在一旁抽烟，看到池乔的时候，都没忍住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小声议论起来。 池乔在心里逼着自己不去尴尬，然后跨进店，阿叔看到她，用着一口带有当地人的口音的普通话问她：“小姑娘要看些什么？” 池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他：“我想把手机当了。” 阿叔接过手机，检查了一会儿，她这个手机一看上去就有严重的使用痕迹，再加上外观有些瑕疵，指纹解锁功能也坏了，他撇了撇嘴说：“小姑娘，你这个手机，最多值这个数。” 阿叔说着就伸出两根手指：“两百。” 两百，还不够她把资料费交了，池乔抿了抿唇，试探着问他：“可不可以多一点，三百？” 她话音刚落，旁边抽烟的那几个男生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她知道他们是在笑自己，但她也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问：“可以么？” 虽然说阿叔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他还是得深思熟虑，因为像池乔这种已经快要报废的手机他收了对自己的利润并不大。 做生意的都是要讲究一个原则，不稳赚，但不能赔。 突然阿叔的手机响了起来，掏出来看了看，对着池乔说：“我先去接个电话。” 阿叔说着就出去接电话了，他前脚刚走，后脚身后的那几个男生里的其中一个就朝着她走了过来。 她出于第一反应往旁边挪了挪身子，让自己跟他拉开距离。 “李子圣，你能不能行？”有个锡纸烫男在身后叫道。 李子圣取下来嘴上的烟，一弹，烟头精准地落到锡纸烫男的脚边。 “我靠，你见色忘友啊。”锡纸烫男边跳开边骂了一句。 李子圣不去理他，扭头对着池乔笑：“同学，怎么称呼？” 池乔不去看他，两只手心握在柜台上，低着头，声音处于害怕的反应有些颤抖地回答他：“池乔。” “几年级的？”李子圣说话的同时又掉了一根，呼出来的烟雾喷了池乔一脸，她呛得难受。 池乔轻咳了一会儿，回答他：“三年级。” “三年级？怎么没见过你？”李子圣没注意到她的不适，边吞云吐雾边问她。 池乔：“刚转来的。” 听到这回答李子圣笑了，怪不得呢，高三除了自己班上的邹衍喜他都没见过有哪个可以称得上美女的学生，这会儿突然来了副生面孔，还是一副漂亮的生面孔。 “几班的？”他继续问。 池乔老实回答：“七班。” “七班……”李子圣嘴里重复着她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扯着嘴皮笑了起来，“王迈的班啊。” “嗯。” 李子圣还想说什么，但是目光却被被跨进店里的三个男生给引了去。 周江与他们三个人进来的时候动静不小，是跟着老板阿叔一起进来的，阿叔看上去春光满面，脸上还挂着笑容。 他一进来就点了根烟，在一边的椅子上躺下了。 看到他们进来，刚刚的锡纸烫男生那几个男生就都扭头去做自己的事了，不敢吭声。 谁他妈敢去跟周江与他们对付，也就李子圣了吧。 “李子圣，撩妹呢？”果然，王越的目光掠过池乔，看向李子圣。 李子圣笑了一声：“这不在撩着呢吗。” 俞滨靠在另一边的柜台上，抱着手看着李子圣，嗤笑了一声，说：“你还挺会挑。” “那还得是咱眼光不错，怎么？你也想试试？”李子圣一口的阴阳怪气回过去，“那不巧了，凡事都得讲个先来后到，先排队。” 他这话把从一进来到现在就在一边的椅子上躺着的周江与逗笑了，他看过去，皱眉问道：“你笑什么？” 周江与手里夹着根烟，听到李子圣的问题，他懒洋洋地掀开眼皮，语气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轻飘飘的，带着一股懒意：“你继续。” 池乔：“……” 他们是不是忘了，她还在这儿呢。 周江与的话把王越跟俞滨都逗得笑得胳膊直抖。 这小子，估计引祸上身了，这个祸还不小。 李子圣不去管周江与，撩妹这种行为，有人在他也尴尬，而且他看这个美女好像不太搭理他的样子，他可不想丢面子。 反正都是十一中的，来日方长，他把烟掐了，然后跟自己的朋友离开。 池乔不去听他们的言论，看向老板。 阿叔重新看了一眼她的手机，报了数：“小姑娘，一看你就是急着用钱吧，那阿叔就三百给你了。” 池乔：“？” 她一脸震惊，震惊过后是一阵暗庆。 魏白说过的，他很好说话。 “好，谢谢。”池乔接过那三百块钱，小心翼翼地揣进口袋。 老板把手机卡给她取出来，递给她：“没事，小本生意，有空再来哈。” 池乔愣了愣，点头，接过手机卡，退出了回收店。 她刚离开，躺在椅子上的周江与便起身：“走了。” 阿叔撑着柜台看他：“这小姑娘挺不错啊。” 周江与只是笑了一声，没回答他。 …… 从店里出来，王越拍了一下周江与的肩膀，一脸八卦的表情：“你不会是真看上人家了吧？” 周江与瞥了他一眼，语气杂着一股的不耐烦：“我看上你妈。” “……”王越不服，他作为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兄弟都没有得到过他这样的待遇，“那你为什么帮人家？” 王越不清楚情况，周江与也实在不想跟他解释那么多，不回答他，边抽着烟边继续走。 俞滨在一边实在是不下去了，他拍了一下王越的后脑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是一万个为什么？” 他跟王越的性格截然不同，他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也不想去琢磨别人的事，对于周江与的行为，他并不觉得有什么。 在他的印象里，周江与这个人，他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想必是人家需要帮助了他才会出手，又或者说，他还真的就是看上人家了。 “不是，你见过这人对哪个女孩子那么好么？邹衍喜都没有吧？”王越明显就是一心只有八卦，捂着头反驳回去，“就因为人家暑假跟他表了白，他到现在都不理人家。” “……”哪壶不开提哪一壶，俞滨真是服了，默默地看起了手机，不去搭理他了。 三个人不说话，继续往前走，下一秒，三个人被正站在拐角处的女孩子都吓得愣了神。 …… 刚刚他们三个人的对话，池乔听得一清二楚。 从店里出来的，她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想弄清楚情况，按道理说，阿叔好说话也不会好到这种程度，她在想，会不会是周江与在帮她。 因为，只有他知道自己经济条件不好，从她昨天给他那十块钱就可以看得出来。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就是他在帮她。 王越看着池乔：“你是要找周江与吧？” 池乔的目光是在周江与身上的：“是。” 最后王越跟俞滨离开了，周江与留在原地。 他好像没有很在意这件事，就好像他只是做了一件很小的善事，并不足以挂齿，耷拉着眼皮看她。 “你为什么帮我？”她问。 “因为我想。”他答。 池乔低着头：“谢谢。” 周江与垂眸看他，手里的烟在墙上摁灭，眼角带着笑：“老子可不是白帮你。” 池乔抬头，对上他满是充满笑意的双眸：“什么？” “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池乔后退了半步。 她的这个后退把周江与气笑了，合着在她眼里，他就跟那李子圣是一类人呗？ 周江与紧跟着他的步伐，上前了一步，池乔的后背抵着墙，他一米八七的身躯俯下来，歪着头靠在她耳边，嗓音带有低沉的性感—— “赏个脸一起共进晚餐。” 少年的说话的热气在她耳边萦绕着，她全身上下麻了一圈，那是池乔第一次体会到了腿软的感觉。 也是那一次，池乔对眼前这个少年产生了情感的萌芽。 第7章 擦药 第七章 傍晚七点，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天开始蒙蒙黑，路边的路灯开始工作。 大学城的盒子夜市人山人海，道路边停着一排排的代步电瓶车，正是晚饭时间，大学生们开始夜间活动出来觅食，每家门店都坐满了人，生意十分火爆。 池乔跟在周江与身后，他的大长腿迈得很快，她跟在后面有些费劲。 “嘀——”一阵急促的车笛声穿过人群，由远而近。 池乔一心只放在跟着周江与的步伐上，根本就没注意到那辆车正朝着自己驶过来。 就在车快要撞向她的时候，周江与反应极快地停下脚步，伸出手把她拉过来。 外卖小哥因为急刹车差点滑轮摔车，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池乔，然后重新启动车子，走之前还不忘丢下一句：“真他妈瞎。” 池乔听不见，因为她的耳边，此时此刻正萦绕着周江与的心跳声。 就是这时候，仿佛全世界就突然戛然而止，她的耳边，被他的不紧不慢的心跳声包围着。 他身上的那股淡淡的橘子味的清香窜进她的鼻腔，让她有些上头，心跳也跟着快速加快，频率与少年的一快一慢、互相共振着。 周江与松开她，垂着双眸看她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伸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 池乔回过神来，她的脸因为紧张的反应出现了发烫的现象，她低着头，不让他发现自己脸红的痕迹，声音略显颤抖：“谢谢。” “池乔。”他叫她的名字的时候嗓音低沉，带有一种莫名的撩，“你又欠我了。” 池乔不自觉地捏紧书包带子，缓缓地抬起头看他：“谢谢。” 她好像只会说谢谢。 周江与不准备逗她了，笑了一声之后跟她换了个位置，自己站在道路外侧，“跟你开玩笑的，走吧。” …… 周江与带着她来到了一家四川火锅，到的时候王越他们已经点好锅底了，是个鸳鸯锅，一边辣锅一边番茄锅。 在座的没有人不知道，周江与辣椒过敏，番茄锅就是给他点的，他辣椒过敏很严重，反凡是沾了点也不行，严重的时候连续在医院挂三天针水。 因此他还不少招这群人嘲笑。 一张大圆桌，坐了有将近十个人，都穿着便装，只有周江与跟池乔穿着校服，看上去与他们格格不入，但不违和，有种出乎意外的美感。 俞滨去隔壁桌搬来两张椅子，在座的人都腾了腾位置才勉强把椅子放进去，周江与把书包挂好然后落座，看着还在一边傻站着不敢入座的池乔，他不禁皱了皱眉。 他差点忘了，这小孩是个社恐。 周江与嗤笑了声，从座位上站起来，帮她脱下书包，轻声道：“坐吧，不用怕。” 池乔抿了抿唇，然后听话地落了座。 她来之前本以为只是跟周江与随便吃个饭，突然来了十个人，对于一个性格内向又不爱说话的池乔来说，这样的场合简直就是太折磨人了。 她坐下来后，周江与替她把书包挂在她的椅子背后，也在旁边落了座。 这时候服务员把菜都上了，他们点了十打酒，每次跟周江与出来喝酒，十打酒是起步，他那个人，喝酒就跟喝白开水一样。 王越用力戳开，给大家伙都分了，也把一瓶搁在池乔面前，突然想起来什么，他换了方向，放在了周江与面前。 “池同学应该不喝酒吧？“王越问她。 池乔因为池生平的原因，从来不喝酒，甚至可以说的上她讨厌酒，她摇了摇头：“不喝。” 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一声“啪”的声响，池乔扭头看去，周江与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烟，正咬在齿间，一缕细烟缓缓燎起，他半眯着眼，手里正捏着那瓶已经打开了的酒。 他把酒打开后，抬手拿下烟，拿到旁边的人的身后弹掉烟灰，从另一边拿来一瓶玻璃果汁，咬在嘴里，“啪”的一声，用齿间咬开，瓶盖下一秒不知道弹去了哪儿。 “喝这个。”周江与吸了口烟，冲着另一边吐气，把开好的果汁放在池乔面前。 池乔礼貌接过，喝了一小口，橙子味在味蕾中散开来，她小幅度地吧唧吧唧回一下味道，然后小声道谢：“谢谢。” …… 吃饭的过程中，池乔因为胆小不敢去夹锅里的菜，她吃的是辣锅，周江与注意到了便给她夹，一开始的时候还会记得换筷子，直道后面他跟朋友都聊嗨了就直接忘记换了，以至于五分钟过后，他开始出现了过敏反应。 他在第五次挠脖子的时候，池乔便注意到了，但是因为他跟朋友们在讨论一些她听不懂的话题，她不敢去打扰她，于是就去戳了戳旁边的王越。 王越正在夹东西，被她这么一戳，筷子间的那个牛肉丸子“咚”的一声掉回锅里，里面的汤被溅起来，他扭头看着她，问：“怎么了？” “周江与他脖子……”池乔指着旁边的周江与。 王越顺着她手指看过去，下一秒就愣了神：“我靠，周江与，你过敏了。” 周江与停下来，摸着自己的脖子，他才反应过来，下一秒，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把自己的那瓶酒给干完了，说道：“你们慢吃，我们先走了。” 说罢，他起身拿上书包，池乔只好跟上。 周江与到药店买了药，不过他没擦，硬是先要把池乔送回去，池乔拗不过他，也就让他送了。 从大学城回来到居民楼的小区的的时候，池乔发现他身上红了一大片，出于担心他，她停下脚步，看着他。 他停下来，扭过头来看他：“怎么了？” “周江与，要不你还是先擦药吧。”她说。 周江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浮现出来，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药，舔着后槽牙笑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看着她，眼底藏着无尽的笑意：“你帮我。” “……”池乔小步踱过去，把书包放在一边的一张长椅上，然后拿过他手里的药，“你…坐下。” 周江与很是听话地坐下了，一米八七的大高个突然变得像个小孩子似的。 他把校服外套脱下来，两只手臂因为过敏反应出现了很多红斑症状，影响了那条蛇形纹身的观感。 因为有些痒，他没忍住伸手就要去抓。 还没抓到就被池乔给拦住了，她坐在一边，抬起头对上他漆黑的眸子，语气软得像在哄小孩：“不要抓。” 周江与看着她，下一秒就松开了手。 池乔很顺利地给他擦好了药，她把药都装回去，“回去注意别感染了。” “好。”周江与说话的同时把校服外套给穿上了。 下一秒，只见一阵怒斥从不远处传来，打破了夜间的寂静—— “池乔！” …… 居民楼里，池生平一脸怒气地坐在沙发上，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整张脸气的通红，两只眼也充满了血丝。 池乔从进来到现在，大气都不敢喘，刚刚在楼下，他瞪了一眼周江与，但被周江与给瞪回去了。 池生平这个人，自尊心强，容不得别人这样对他。 “你跟那个小子什么关系？”池生平语气充满了怒气。 池乔老实回答：“他是我前桌，刚刚他过敏了，我给他擦药。” 池生平不相信他说的，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他刚刚在那儿看了有两分钟，那个小子的眼神就没离开过池乔，说他不安好心都便宜他了。 “你要么给我老老实实把学业完成，要么就出社会工作，别拿着老子的钱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池生平说话的同时已经捞起了旁边的一根木棍。 池乔抿着唇，自觉地伸出了手。 池生平二话不说闷声就是一棍，重重地落在池乔的小手掌心。 很快，白皙的掌心瞬间泛起一条红印，池生平力气很大，肉眼可见的疼，但他依旧不觉得心疼，仿佛他正在打的不是自己的女儿。 池乔咬着唇，忍着痛。 池生平连续打了她十几下，她再疼也不敢吱声，尽管咬着嘴唇快要破皮她也不能表现出来自己很疼，不然她越是反抗，池生平就会越恼火。 相比较来说，她更愿意忍着，而不愿意被他连拖带拽进行拳打脚踢。 池乔的小手已经红肿，在生理性地发抖，池生平这会儿气都撒完了，扔下扫把棍，一张充满怒气的脸已经变得狰狞可怖。 池乔长得像苏瑾，尤其是那一双眼，清澈透明，充满灵性，每次看到池乔的时候，他总以为自己是看见了苏瑾，他不想去回想起那个心比天高的女人。 池生平气不打一出来，他不想看到酷似苏瑾的池乔，捞起手机，一把推开池乔。 池乔因为没站稳，摔在地上，本能地用手去撑地，发现她的手已经失去知觉了。 池生平大晚上出去没有别的事情，无非就是喝酒。 她没顾上自己有没有摔到哪儿，而是叫住池生平：“你少喝点。” “少管老子！”池生平并不觉得她是在关心自己，丢下一句话摔门就走。 * 第二天回到学校，没有看到周江与，听班长寂寥说他请假了。 应该是过敏还没好，池乔是这样想的，她不免有些担心他，毕竟他是因为给她夹菜才过敏。 想去关心，但又不知道该以什么立场。 …… 中午放学的时候，池乔在班上没有去吃午饭，魏白说没胃口，便跟着她一起呆在教室。 她看着池乔正在写作业，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在大学城看到的那一幕。 她不禁好奇，她才刚来几天，怎么就跟周江与玩在一起了。 “池乔，我想问你件事。”魏白没忍住问道。 池乔停下来，放下手中的笔，看她：“怎么了？” 魏白：“你跟周江与……熟吗？” 池乔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但她还是想了想，无论是第一次见到他被他救了一命再到后来成了他前桌，再到他帮她忙得到了钱去交资料费，再到她昨天陪他吃饭，他们俩的关系都只是普通同学而已。 尽管她对他有那么些爱慕之心。 “还行吧，他帮过我。”池乔说着就重新拿起笔。 魏白撑着下巴，撇了撇嘴，拿捏好说话的语气：“我还以为你跟他很熟呢，你都不知道，十一中的女生起码得有一半都喜欢他。” 池乔抿唇，周江与长得一副好皮囊，这很正常。 魏白用余光瞥了她一眼，看到她这样的反应，不禁心里划过一丝得意，继续说道：“你看他，不仅长得帅，还是个数学天才，你别看他在班上一直睡觉，他奥数题随便解的。” “但是他一直以来都比较低调，所以知道这些事的人并不多。” “他是万众瞩目的星星，是我们这种凡人遥不可及的。”魏白边说着的时候，眼里泛起了光，眼底满是对少年的爱慕。 池乔听到“凡人”二字，心里难免不会有些失望，她对那个少年的感情的萌芽，被自卑的心理狠狠摧残。 池乔继续动笔，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我也觉得。” “是吧，你知道吗，阿喜喜欢他。”魏白提到这茬的事情眼睛都亮了。 池乔当然知道，这是她亲口说的。 “他们挺般配的。”池乔说。 魏白一听，激动起来：“你也觉得吧。” 池乔抿着唇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他们在十一中可是有CP粉的。”魏白继续说。 池乔微微点头，然后从座位上起来，笑了笑：“我先去厕所。” 魏白：“好。” 看着池乔离开的背影，魏白眼底划过无尽的得意，她的目的达到了。 那样耀眼的周江与，她得不到，那她也不甘心别人得到，除了邹衍喜。 只有邹衍喜，才配得上他。 第8章 冰山 第八章 自那天听了魏白的那些话以后，池乔自我意识很清醒地刻意跟周江与保持了距离，周江与也很默契地没再找她，他们好像从来就没有认识过一般，回归到了自己本该有的生活。 池乔每天沉迷于学习，而周江与，他该上课上课，放学了就跟着王越俞滨一起离开。 有时候池乔会在公交车上遇到了他们，都是王越跟俞滨跟她说说话，其余时候在班上她跟周江与也不曾说话，但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就好像他们本来就是应该这样。 日子就这样过着，直到新的一周的到来，周一中午放学，池乔因为数学考试成绩被王迈叫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王迈看着她的数学卷子上那两个鲜红的“54”的数字，无奈地叹了口气。 池乔偷瞄了一眼，虽然已经习惯了，但她每次看到的时候难免会有些失望。 王迈并不想在这种时候打击她，毕竟都高三了，怕影响了她，于是鼓励道：“其实也没关系，下次再努力就是了，上课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都可以随时来问我，或者去问班长，他数学成绩挺好的。” 池乔低着头扣着校服衣角点头：“好，谢谢老师。” 王迈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呵呵地笑了两声：“怎么样，来到七班也有一个礼拜的时间了，感觉如何？” 池乔：“都挺好的，班上的同学也都很好相处。” “行，那你先回去吧，慢慢来，不用着急。”王迈说道。 池乔微笑拿着卷子礼貌地退出了办公室。 ……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回教室的时候有几个男生正在走廊上抽烟聊天，那天在回收店找她搭话的那个李子圣也在，旁边站着的是那个锡纸烫男。 池乔捏着数学卷子的手不禁紧了紧，然后鼓起勇气走过去。 几个男生看到她又跟那天一样推搡起来，为的就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李子圣一眼就看到了她，把她拦下来，烟头丢在一边踩灭，冲着她吐气，弯腰伸手，把她手里的试卷给抢了去。 “五十四。”李子圣把她的成绩念了出来。 其实李子圣他们这群人的成绩加起来也不一定比这五十四要多，但他们每次一看到别人考了少分数的时候都还是忍不住想要去嘲笑。 尽管对面是个美女，也不例外。 池乔因为害怕跟窘态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处于正常反应地发着抖：“你可以把试卷还给我了么？” 李子圣这人就吃像池乔这种软性子，不仅没有见好就收，征服欲一下子就上来了，盯着试卷上池乔的名字看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看她：“还给你也行，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池乔用力地捏着校服衣角，但脸上还是露着藏不住的紧张情绪：“手机我那天就卖了。” 此话一出，站在旁边的锡纸烫男便带头笑了起来，几个男生的肆意妄为的笑声回荡着整条走廊。 李子圣瞥了一眼锡纸烫男，几个人都停了下来不再笑了，闭上了嘴继续看戏。 “那你陪我吃个饭总行了吧？”李子圣改了口。 他还不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实在不行，那就两顿。 对于像李子圣这种胡搅蛮缠的人来说，办法只有一种，那就是先拖着，于是池乔决定先答应他，点了点头：“好。” 果然，得到回应的李子圣脸上的笑都快咧到后耳根了。 他把试卷还给池乔，池乔伸手过去就要接，还没接住，下一秒，李子圣的肩膀就被突然飞过来的一个黑色篮球重重一砸，他松了手，试卷被风吹到了七班前门。 “我靠，谁他……”李子圣揉着肩膀起身看过去，“妈”字还没出来，他就看着眼前的人噎了声，后面的话都被生生咽了回去。 周江与刚打完球回来，头发丝还在滴着汗，划过他的脸，顺着下巴从颈脖流下，校服外套被他随意地搭在肩上，双手插着校裤口袋。 他此时此刻的面部表情就跟手臂上的那条蛇一样，十分凶险。 李子圣在池乔面前吃了瘪，顿时也来了火，他一把把正要去捡试卷的池乔拉过来，揽过她的肩，笑得一脸得意：“怎么样？周少，你也想一起吗？” 池乔抬起眸子，看着周江与沉下来的脸，眼底划过一丝害怕。 他现在这样跟他那天在天台上一模一样。 其实这种情况换做别人的话周江与连正眼他都不带看一眼的，但奈何对面的人是池乔。 而池乔，周江与做不到不去管，尽管她这段时间一直在躲着自己。 “把手放开。”周江与嗓子沉得厉害，发出近似低吼的声音。 李子圣依旧是一副得意的模样，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池乔试图想甩开李子圣的手逃出来，奈何他的力气又因为她想要逃的意图加重了几分。 周江与的脸上出现了个莫名其妙的笑容，他扭过头看着走廊外干笑了一会儿，笑容有些瘆人。 就在众人都在疑惑不解的时候，下一秒，他收起了笑容。 他眼里像住进了一座冰山，冒着寒光：“我他妈让你把手放开。” 话音刚落，还没等李子圣回答，周江与就已经快步跨过来，挥拳在他脸上落下了。 李子圣并不是吃素的，虽然他跟周江与打单挑是打不过，但他不可能就这样停着让他打，于是也抬起手挥起拳头。 周江与反应极快地拦下了他的拳头，一个用力，把他的肩膀扳过去，他痛的直叫嚷：“我靠，周江与你个神经病，他妈的给我松手。” 周江与不听他的叫唤，一只手扳着他，一只手把他的头摁在地板上，整个人还在窝着火，语气就变得没有温度：“你再他妈招惹她试试。” 周江与边说就边松开了李子圣，站起身，扫了一眼锡纸烫男，锡纸烫男马上扯了扯旁边的男生，一起把李子圣扶回教室。 池乔还愣在一边没回过神来。 周江与弯腰去捡起躺在地上的试卷，上面已经有被踩过的鞋印了，他拍了拍，走过去递给池乔，脸上的怒气还未散去：“拿着。” 池乔缓缓伸出手接过：“谢谢。” 谢谢谢谢，一天到晚她就只会说谢谢，周江与莫名地不愿意从她嘴里听到这两个字，他扯了扯嘴角，问道：“除了谢谢，你还会说其他好听的么？” 池乔抬眸，清澈透明的眸子对上他满是戾气的眼，下一秒便开始落荒而逃，她没有勇气去跟他对视，无论任何时候。 “怕什么？”周江与问她，“李子圣你都不怕，你怕我？” “我没有。”池乔反驳他，“我只是想先答应他，不然他会一直缠着，我没打算要去。” 周江与莫名其妙地被她躲了那么久，转眼间就答应了李子圣一起吃晚饭，说不气那是假的，但他听到了她的解释后，所有的不爽就都被风卷了去。 突然，魏白这个时候冲着她从走廊那一端跑了过来，看着她手里的卷子上的分数，拍了拍她的肩，故作安慰道：“哎呀，没事的，下次努力就好了。” 魏白说话的时候故意捏着嗓子，很软，谁听了都会心动的程度，谁都听不出来她是装的，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一个会在同桌需要安慰的时候给予安慰的好同桌。 奈何周江与偏偏就不用正眼看她，也没说话，沉着脸去捡起一边的篮球，然后进了班。 魏白看着周江与的背影，问道：“你们俩刚刚在……” 没等她把话说完，池乔打断她：“我们就是刚刚撞到了。” 魏白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好吧。” * 王迈说班长寂寥的数学成绩挺好的，池乔便开始试着去跟他请教问题，但池乔真的想收回她那天说的那句“班上的同学也都很好相处”。 因为寂寥这个人，他优越感太强了，池乔跟他请教问题的时候，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让池乔有些不太舒服。 池乔有点理解为什么全班就只有周江与不愿意加他好友了。 连续被冷眼看待两天过后，池乔便不去找他了，开始自己琢磨。 她不去找寂寥了，寂寥反倒还不爽了。 隔天中午放学，池乔一如既往不去吃午饭在教室解题，突然寂寥出现在教室里，朝着她走了过来，低头扫了一眼她的书，阴阳怪气起来：“哟，会写吗？” 池乔不想搭理他，把书合上，语气淡淡：“我自己琢磨就可以了，谢谢班长关心。” 寂寥嗤笑一声道，语气听得出来带有极度的嘲讽：“有什么不会的可以来找我哦。” 说完他就跟着班上几个成绩好的学生扬长而去。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周江与便从后门进来，他拎在手上的校服外套轻轻一甩丢在桌面上，衣服散发出来的橙子味清香再次跟着清新的空气窜进池乔鼻腔。 池乔重新把书掏出来。 周江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跟前的，他伸出手把她的书给夺了去。 池乔不明所以，抬起头去看他，只见他的眉头一皱，然后拿过笔，在上面哗啦哗啦几下，一分钟后，他把书还给她后跨步回座位。 池乔再看，书上她不明白的那道题已经写上了解题答案。 池乔有些意外，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想起了魏白说的话。 周江与是个数学天才呢。 池乔扭过身去，一脸惊喜地看着他。 正在喝水的周江与用眼尾瞥了她一眼，然后把那瓶矿泉水干完，把瓶子捏扁，“哐当”一声扔进垃圾桶，这才回过头来看她：“怎么？” “你可以给我讲讲吗？”池乔问。 周江与趁着她回头去拿书的那一秒钟，脸上漾起了得意的笑容，在她转回来的时候立刻收起了笑，故作镇定地拿起笔：“我有什么好处？” “晚上请你吃饭。”池乔说。 周江与想起来她身上只有十块钱的那个中午，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形容。 池乔知道他的担心，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我有钱。” 前几天池生平在赌场赢了点钱，给了她一百块当生活费，她没舍得用，这会儿可以派上用场了。 周江与被她逗的嗤笑了声，整张脸被笑意包裹着，开始把书挪过来给她讲题。 …… 一道题讲完，池乔听得似懂非懂，她这个人，在其他科目上很容易就开窍，偏偏就在数学上一窍不通，她多少有些烦躁。 但周江与还挺有耐心，见她还不理解便打算给她讲第二遍，但班上去吃午饭的同学这时候都熙熙攘攘地回来了，池乔马上拿过书，以最快的速度转回去。 像他妈在做贼。 “……”周江与有些不明所以，直到魏白从教室前门跑过来，在前面的座位落了座，他脑子里才产生了一个念头。 应该是魏白跟她说点什么了。 周江与扯了扯嘴角，然后跨步从后门离开教室。 魏白急匆匆地赶回来就是为了跟池乔分享好消息的：“咱们学校下周要举行篮球友谊赛，六班的李子圣已经报名了。” 池乔对篮球一点兴趣也没有，她以前的学校举行篮球比赛的时候，她都是躲在教室自习或者跑到女生厕所去消耗时间。 这次她也打算这样。 “你好像不太感兴趣的样子？”魏白一眼就看了出来。 池乔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对篮球不太感兴趣。” “好吧，那可惜了，隔壁班的李子圣给周江与下了战书来着。”魏白撑着下巴，脸上有些失望。 战书？ 池乔不禁回想起在走廊上他们两个打成一团的那天中午，应该是李子圣不服气了。 池乔抿着唇不说话，她不想说自己突然对篮球感兴趣了，那样魏白会笑死她的，也有可能看得出来，她对周江与的别有用心。 魏白继续说道：“不过，好像周江与还没有报名，估计他不屑于跟李子圣打吧。” 池乔听到这一句，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第9章 礼物 第九章 六班里，班上一片安静，午饭过后的同学们都在进行着惬意的午睡。 邹衍喜莫名收到了周江与的信息，居然是破天荒的约她去榕树见面，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给他发信息，她难免有些意外。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支口红涂上，抿了抿唇，踏出教室。 到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正蹲在榕树下，两只手搭在躬着的膝盖上，指尖夹着根烟，烟雾缭绕，遮住他那张帅气的脸。 邹衍喜记忆深处的回忆就在这个时候被拉了出来。 两年前，也是这个时候，邹衍喜高一，她被分到跟周江与一个班，那天她刚从超市出来，路过这棵榕树的时候，看见一群男的正在这里抽烟。 她因为长得漂亮，王越跟俞滨也没忍住多看了她几眼，而偏偏，周江与连头也不曾抬一下。 那天开始，邹衍喜便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好感，他就像一块磁铁一样，一直吸引着她，一直到了现在。 突然周江与抬眼看到了她，她回过神来，走过去，他把烟摁灭在沙地上，终于跟她说了她表白了之后的第一句话：“魏白跟池乔说什么了？” 他这么问是邹衍喜万万没想到，她本以为他叫他来起码会跟她有关，可她还是多情了。 “我不知道。”邹衍喜脸上的笑容一时间褪了去，语气冷淡。 周江与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根递给她，她没拒绝，接过点上了。 一人各抽完一根烟，周江与扔地上踩灭，沙地很快被他踩出一个小坑，那根烟头被扭头掩埋不见踪影。 周江与终于站起身，看着她，漆黑的眼珠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也是冷的瘆人：“回去打听打听，等你电话。” 邹衍喜笑了一声：“大哥，我还躺在你黑名单呢。” 周江与扯了扯嘴角，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早拉出来了，是你自己没在意。” 说罢，他便跨步离开了。 邹衍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是被万只蝼蚁侵蚀了一般得疼，她强忍着泛酸的鼻尖，逼着自己去接受他不会接受自己的现实。 ……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七班跟六班的体育课，因为十一中的体育老师也就那么几个，所以高三的体育课要是碰到有撞课的情况就直接索性一起上了。 按照十一中的老规矩，集合之后解散自由活动。 一解散，池乔就看到了六班那群女生成群结队地往篮球场那边走去，嘴里还叫嚷着“听说今天李子圣跟七班的班长一起打，快去看看”。 魏白一听，便也要拉着池乔去。 池乔闷声跟着魏白的步伐，刚刚解散的时候她就看到了李子圣朝着篮球场那边走了，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小弟们。 到篮球场的时候，那几个去换衣服的还没来，池乔一眼扫过去，刚刚那群女生的手里面已经一人捏着一瓶矿泉水了，她们明显就是不知道李子圣的那些光辉事迹，一个个的，笑得跟中了彩票一样。 这速度…… 池乔不禁抿了抿唇。 身边的魏白突然朝着六班的方向挥手喊道：“阿喜，这边！” 两分钟后，邹衍喜出现在旁边，她身上有股很清新的味道，很好闻。 池乔跟她不怎么熟，今天是第二次见她，第一次是刚来到十一中跟她换校服的那天早上。 邹衍喜的气场太强了，强到她一站到旁边，周围的女生们都不禁失了语，自觉地往旁边腾位。 邹衍喜不去管那些，淡淡地睨了一眼魏白，脸上露出极度的嫌弃：“有什么好看的？” 魏白差点忘了，邹衍喜对篮球也不感兴趣，甚至可以说的是反感，以前她还没表白的时候，偶尔看到周江与在球场打球她便会上前送水。 但现在不一样了，周江与不会接受她，所以她没必要再靠近球场半步。 魏白尴尬地傻笑了两声：“看看嘛，反正也没什么事可以做。” 邹衍喜不回她了，把视线转移到池乔身上。 她还是第一次认真且耐心地去打量眼前这个女孩。 眼前的女孩，高马尾好好束着，露出她白皙的颈脖。 她没有自己身上的那股傲劲儿，说不上平平无奇，毕竟她那张惊艳众人的脸就摆在那儿。 邹衍喜是邹家的独生女，是富家千金，被父母捧在手心怕融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最不缺的就是自信和勇气。 而眼前的这个女孩不一样，从她身上，邹衍喜看不到。 她突然地就想到了周江与为什么会突然问她，魏白跟这个女孩讲了什么。 她一把将魏白拉出人群，对池乔淡淡道：“我找她有事。” 池乔：“好。” …… 榕树下，邹衍喜蹲在地上抽烟，而魏白在一边站着，低着头看她。 “你跟池乔说什么了？”她问。 魏白故作不知道她在讲什么，表情管理很是到位：“什么？” “你最好是老实回答，我不想发脾气。”邹衍喜把烟头摁灭，然后一弹，弹到了一边的值日生还没来得及扫掉的垃圾堆。 魏白的小伎俩在邹衍喜面前始终是演不下去，她只能老实回答：“就说了一些关于周江与的事。” 邹衍喜：“关于周江与的事？” 魏白点头。 邹衍喜淡淡地笑了一声：“你知道他什么事？” 这么一问，魏白噎了声，其实她根本就不了解周江与，她了解到的，跟大多数女生了解的是同一个周江与。 而邹衍喜不一样，她了解的是全部，是另外一个、崭新的、与众不同的周江与。 邹衍喜不能跟她讲太多，于是抬眼看着她，眼底尽是警告：“别耍小聪明，周江与最烦有心机的人。” 提到这儿，邹衍喜莫名地难受起来，她吸了吸鼻子，然后站起身：“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 魏白默不作声地忍着眼眶里的眼泪点头。 下一秒，邹衍喜便掏出手机，她没有打电话，而是选择了发信息：就说了一些你的事情。 那边没回，邹衍喜已经习惯了，关掉手机揣回口袋，淡淡地扯了一下嘴角。 * 下节课上课铃声响起，王迈拿着数学卷子迈进来，把试卷往讲台上一搁的时候，周江与跟着王越才从后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周江与一把扯开椅子，在后面入了座。 王迈不去管他们，清了清嗓子：“下周篮球友谊赛，奖品是一部智能手机，不强制性报名，大家感兴趣地可以去玩玩，就当放松心态。” 全班一片寂静，把一张表格递给第一排的寂寥，继续说：“寂寥，你统计一下，到时候把表格填了交到我办公室来。” 寂寥的声音又大又刺耳：“好。” 池乔选择性失聪，低下头看着书。 突然身后伸来一只手，一把扯过池乔的椅子，“滋”地一声，椅子连同她一起被他扯着撞到他的桌子，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全班人都朝着这边投来目光，周江与一个眼神回看过去，顿时，全班人都被他充满戾气的眼神给劝了退。 池乔不敢动，两只手抓着自己的课桌。 突然，她的肩膀被身后的一只手给覆盖着，力度不轻不重地将她的身体拉过去。 随后，他凑到她的耳边，语气带着丝命令的口吻道：“别躲着我。” 池乔全身麻了，一动不动，愣了有半分钟后，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去反驳他：“我没有。” “别让老子发现你跟李子圣一起吃饭。”少年咬牙切齿，嗓子有些沙哑，说出来的话带有威胁。 池乔捏紧手心：“说了晚上请你吃。” 周江与笑了一声：“行。” …… 晚饭是跟周江与一起吃的灵城的特产，灵城粉。 灵城粉多味浓香，柔润爽滑，刺激食欲，故多吃而不腻，爱吃辣的加一点辣椒酱则更起味。 吃到末尾剩下少量粉时，加进一小碗热腾腾的海蚌汤掺和着吃，更是满口喷香，回味无穷。 池乔加了有半勺辣椒酱，辛辣的味道周江与闻得皱紧眉头，下一秒，脸上出现了一丝想要的欲、望。 他不是不愿意吃辣，相反，他很喜欢吃辣，但奈何过敏的原因，他再怎么馋都还是忍了下来，搅着自己碗里的粉，眼巴巴地看着池乔裹满辣酱的粉发呆。 池乔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眼角带着笑：“周江与，你也想吃辣？” 周江与的小心思被戳穿，他觉得有些丢脸，碍于面子，摇了摇头，然后大口吃起了自己寡淡无味的粉，腮帮子鼓着：“不想。” 他的这个反应属实是把池乔给逗笑了，不过她还是忍下来了，不再去嘲笑他，自顾自地吃起了粉。 两个人吃饱喝足后是晚上八点半，池乔想起来家里位的那尊大佛，然后打包了份灵城粉。 两个人离开小店，池乔手里拎着打包袋子，跟着周江与一起往小区走。 一前一后，路灯下的影子被拉的一长一短，在黑夜中交织着。 “周江与，篮球比赛你要参加吗？”她问他。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去问这个问题，她只知道，她挺想看他打球的。 都说球场上的少年挥汗如雨，那种挥洒青春的感觉，她只想在他身上看到。 周江与停下脚步，她也跟着他停下来，他扭过头来看她，脸上漾起了一个雅痞的笑：“你想我参加么？” 池乔小步踱过去，“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想把奖品赢回来给你。”他语气里藏着无尽的笑意。 少年的身躯挡住了身后的路灯，从此他逆着光，连头发丝都在发着耀眼的金光。 他还记得她没有手机用呢，就连她亲爸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这还是池乔第一次感觉到了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很奇妙，让她有些飘飘然。 池乔承认，她是感动的，但是她从来不会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她只能果断拒绝：“我不要。” “老子又不是白给你。”周江与继续说。 说罢，他向前跨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池乔，下一秒，他俯下身子，靠在她的耳畔，轻笑了一声：“当作你为我加油的礼物。” 那种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感觉再次全身袭来，折磨着池乔，她强忍着心里的紧张情绪，不禁用力捏着手里提着的袋子。 夜晚的寂静，被塑料袋摩挲着的“沙沙”声打破。 第10章 泛酸 你永远不会知道，那些生活中看似跟你亲密的人，会在背后对你抱有多大的恶意。——东野圭吾《恶意》 * 第十章 隔天回到学校，十一中传遍了周江与应战的消息，魏白难得的一次不跟她分享，一上午都是趴在一边闷声不说话，因为与此同时，爆出来的是另外一个消息—— 李子圣说要追池乔。 所以魏白是真的不想对她微笑相对了。 池乔有些担心她，以为她生病了，在最后一节课课间的时候处于关心地问她：“你怎么了？” 对于池乔的关心，魏白下意识地想要翻白眼，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挤出一个微笑，摇了摇头：“没事，昨天没休息好。” 池乔没发觉到什么不对，拿着魏白的保温杯去给她接水，再回来的时候，魏白已经不在了。 池乔抿着唇回座位，把保温杯放在她桌面上，然后去擦黑板。 突然前门传来一阵女生的议论说，话题的当事人就是她。 “李子圣说要追的就是她吧？” “漂亮是漂亮了点，但看上去有些寒酸。” “对啊，李子圣眼瞎了吧，你说对吧？微姐。” 被叫做“微姐”的女生抱着手看在走廊围栏上，看着池乔，眼底尽是怒气。 几个女生毫不避讳地看着她就在前门那儿叭了有一分钟，直到她把黑板擦完，走下讲台。 回到座位上的她心里依旧不平衡，听到那些话，说不难受是假的。 她当然知道自己有多么不堪，但她并不用别人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 突然，旁边的椅子被拉开，魏白坐下来，没有了刚刚的那副负面情绪，笑得一脸灿烂，看不出她刻意隐藏了的情绪：“谢谢你啊池乔。” 池乔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没事。” 魏白喝了一口温水，眼角偷瞄了一眼正低着头扣手的池乔，视线再转，停在了还站在前门的那几个女孩子身上。 刚刚她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但她并不因为这儿就会去可怜她，而是对她更加地厌恶了，但她把邹衍喜的警告铭记于心。 她说，周江与最烦有心机的女孩子，但是她现在还是得装，不仅要装，还要装得不露痕迹。 “其实你不用去管她们说的，她们就是羡慕你才会说你的。”魏白说着就放下了保温杯。 池乔得到安慰后脸上也出现了笑容，她点了点头，逼着自己不去想关于那些人对她的评头论足：“好。” …… 中午放学，池乔没有去吃午饭，跟往常一样留在教室复习上午的功课。 突然前门传来脚步声，她没抬头，以为是寂寥又来嘲笑她。 等她发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抬眼就看到了今天早上在前门议论她的那几个六班的女生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三个人，居高临下、带有篾意地看着她，中间抱着手的那个因为身高原因所以气场更足一些，她涂着跟自己肤色不搭的橘调口红，头发颜色是褪了色之后的屎黄。 池乔放下笔，颤颤巍巍地看着她：“你们有什么事吗？” 吴微听到她这么一句好学生的发言，没忍住笑出了声，垂着眼看她，语气带有极度的质问：“你跟李子圣什么关系？” 池乔看她：“没有关系，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吴微旁边的一个小姐妹突然叫起来，把吴微吓了一跳，被吴微瞪了一眼后，她便降低了音量，问道，“不认识他说要追你？” 池乔去抓她的字眼：“你也说了，是他说要追我。” 她不反驳还好，她们这几个问完话就会走，一反驳几个人就来了气，吴微这个人自命清高地很，不允许有人这样反驳她，她气的想要扬手。 就在她的巴掌就要在池乔脸上落下的时候，她的手被拦在了空中。 等在场的人都回头去看的时候，都愣了神。 邹衍喜。 怎么会是她。 池乔已经吓得站起了身，靠在墙上，不敢说话，看着邹衍喜。 吴微跟邹衍喜本来就不对付，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语气充满质问：“你干嘛来了？” 邹衍喜松开她，靠在身后的桌子上，抱着手，她瞬间变成了主场，气场不输于吴微，淡淡地睨了她们三个人，轻嗤了一声：“七班是你家？” “你……” 邹衍喜淡淡开口，打住吴微：“我什么我？怎么？骂不过要打？你打的过？” 邹衍喜打起嘴仗来就没有人赢得过她，当然，打架吴微也不是她的对手。 吴微被气一时间不知道噎了声，憋的整张卡粉的脸开始发红，最后她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当缩头乌龟的池乔，然后踩着八厘米的内增高走了。 吴微她们三个人走后，池乔这才敢开口说话，声音还在发着抖：“谢谢你。” 邹衍喜是真的很烦听到这两个字，无论是谁说，她都不愿意听，总感觉她自己多圣母心似的。 她淡淡地开口：“不用。” 下一秒，她便要转身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转过身来，很难得地朝着池乔笑了笑：“你很好，别否认自己。” …… 因为上午吴微她们几个人一搅和加上李子圣总拿要追池乔的事来说，本来是很不起眼的她被大家关注起来，总有一些人课间的时候跑过来看。 她起初是难受的、不自在的，但是她一想起了中午的时候邹衍喜说的那一句话，那种情绪就会勉强压制住。 身后的王越看着前门来的第五批的女孩子，不禁皱起了眉头：“这群妹子今天是怎么了？” 王越还不知道那些事，自以为这些女生是奔着周江与来的。 他推了推旁边正在睡觉的周江与，周江与莫名其妙被他推醒，一双猩红的眼看过去，眼底满是厌烦。 他指了指前门站着的那群女生，说：“你最近人气又涨了。” 周江与跟王越不同，首先，他不在意那些，其次，他没有那么傻，他看出来了，那群女生是奔着池乔来的。 他扭头看过去，果然，池乔正低着头在写东西，但很明显地就可以看出来，她的心根本就不在上面，写出来的字也是东倒西歪。 他没说话，掏出手机给俞滨发消息：李子圣作什么妖。 那边很快回过来：他说要追你那小前桌。 周江与看着那边发过来的文字，皱着眉头，下一秒，他嘴角上扬，发出了一阵浅笑。 王越被他这么一下弄得很是疑惑，以为他是在为自己的人气暗自窃喜，然后跟着笑起来：“看来你抖音又要涨粉了。” “……”周江与放下手机，很是无语地睨了他一眼，重新趴下桌子睡了。 王越尴尬地挠了挠头，心想自己说的也没错啊。 * 提心吊胆地上完下午的课，池乔怕吴微她们会堵她，所以想在教室等其他人都走光了她再走。 王越背上书包，向她发出邀请：“池乔你要一起走吗？” 池乔摇了摇头：“你们先走吧，我再学会儿。” 王越看她一脸认真奋斗的模样，不禁感叹：“要不要这么拼啊。” 池乔尴尬地笑了笑，这时候周江与从后面的座位起身，没说话，朝着后门走去。 池乔当然不知道，周江与接下来要去干嘛。 周江与到学校后街的时候，俞滨已经按照他说的找到人了，今天上午来七班找池乔的那几个女生就并排站在墙下，吴微在看到周江与的时候也不禁失去了本该有的威风。 王越不知道他们这是要搞哪一出，吓得瞪圆了眼：“我靠，你们这是揍嘛？” 俞滨把他拉过去：“看就对了。” 王越察觉到周江与的脸已经沉了下来，也乖乖闭了嘴。 周江与把书包扔给王越，王越很是自然地接住了，随后，他跨步到三个并排站着的女生面前，语气冷到可以掉渣：“你们谁是主谋？” 三个女生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说话。 妈的，真是欺软怕硬的臭东西，吴微翻了个白眼，鼓起了勇气回他：“我。” 周江与眼尾瞥过去，吴微，他有点印象，在六班整天围着李子圣转的那个女生。 “你们两个可以走了。”周江与对其他两个女生说。 话音刚落，那两个女生就像逃命似地跑了，只留下吴微一个人，靠在墙边，大气不敢出。 周江与直起腰点了根烟，一口气喷出来，砸在吴微脸上，在烟中，她平复好情绪，抬起眼皮问周江与：“池乔是你什么人？” 什么人，周江与听到她这么一问，来了兴致，反问回去：“你觉得她是我什么人？” 吴微：“你女朋友？” “那倒不是。”周江与语气含着笑。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吴微问话的同时，眼神飘向了站在邹衍喜旁边的魏白。 这么一说，证实魏白跟她说的，池乔同时勾引两个人，一边仗着周江与对她好，一边还去勾、引李子圣。 魏白被她突然这么一看过来，心开始扑通扑通跳，下意识地故作去跟问邹衍喜：“她怎么惹周江与了？” 邹衍喜扭头瞥了她一眼：“自己看。” 周江与抽完一根烟，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全身的力气集中在脚尖，那根烟头被踩烂，下场惨不忍睹，吴微低眸看过去，吓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不用管我什么意思，你只需要知道，她身后有我罩着就行。”周江与说。 他不是那种口嗨的人，这个全十一中都知道，只要他说出口的话，那就不会有假。 周江与眼底满是戾气看着吴微：“这是我第一次找你谈话，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当然，这次是谈话，但下次不会只是谈话这么简单。 这句话周江与不说，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天蒙蒙黑，站在墙边下的吴微默默捏紧拳头，眼底是无尽的怒气，牙根就要被她咬碎。 …… 还在教室里等待着的池乔，她看了眼黑板上的挂钟，现在是傍晚快要七点钟，已经快要是住校生上晚自习的时间了，吴微她们应该走了。 她边想着边快速收拾书包，把全部东西装进书包，拉上拉链，她站起身，突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难道，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吗。 池乔感觉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她只能听到自己急促而强烈的心跳声。 突然，她的肩膀被脚步声的主人轻轻地拍了一下，她吓得全身发抖，腿软了下来，就在差点栽在地上的时候，那个人伸出手，将她揽住。 池乔抬头看去，对上了周江与含笑的双目，一天下来所有的负面情绪就在这个时候一涌而出，鼻尖开始泛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周江与被她这么一出逗得嗤笑了一声：“这么感动？” 池乔回过神来，松开她，自己站好，转过身背对着他，用手背抹掉眼泪，然后再次转过身来，去反驳他：“我只是眼睛进沙子了。” 这小孩不会说谎，明明就是委屈哭的，周江与看她，笑笑不说话。 平复好情绪，池乔问他：“你怎么还不走？” “等你。”周江与直接坦荡。 池乔背上书包，缓缓道：“那走吧。” …… 回到居民楼的时候天刚蒙蒙黑，路灯也都陆续亮了起来，池乔一个人走在小巷子里，低着头看着自己被路灯照射出的身影。 突然一个拐角，夜里多了除了她以外的第二及第三道身影。 她抬头，看到了李子圣。 他怎么会在这儿。 李子圣身后没有跟着锡纸烫男，而是旁边站着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的女生，生面孔，应该是他的新女朋友，在跟他十指相扣。 李子圣也看到她了，第一时间把女生的手给甩开，眼神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她，很像是做贼心虚。 也是，早上还在死乞白赖地说要追她，这还没一天就多了个女朋友，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池乔倒是并不在意，他怎么样跟她一丁点关系都没有，转移视线。 李子圣没有走来，而是低头在那个气的满脸通红的女生耳畔说了一句话，下一秒，女生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池乔，愤然离去。 李子圣嘴角微扯，径直朝着池乔走了过去。 池乔有点慌了，她没想到李子圣还会过来找她搭话，她本以为他会直接走人的。 李子圣停在她跟前，问她：“你住这儿？” 池乔捏紧书包带子：“嗯。” “有时间吗？” “有。” “那你陪我吃个饭。” “……” 他怎么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池乔摇了摇头：“我爸爸还在等我回家做饭。” 李子圣笑了，挥了挥手腕，腕表在路灯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光芒：“给他打包。” 池乔还是摇头，转移视线：“你让刚刚那个女生陪你嘛，我真的有事。” “那是我表妹，你别误会啊。” “……” 池乔觉得挺无语的，什么表妹还需要十指相扣，她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还是说只想跟她吃个饭，但她横竖都是不愿意。 要不是他，她白天就不至于会被吴微她们找麻烦。 池乔抿了抿唇，语气十分坚定，道：“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你跟她什么关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能陪你吃饭，我得回家。” 李子圣从来没有被一个女生真的拒绝过，羞耻心一下上来，脸气的通红，但他还是忍下来了，咬咬牙，“行。” 李子圣说完就离开了，池乔整个人还在抖。 她从来不敢这样子说话，从小到大只有别人对她这样说话的份，刚刚她已经感受到了李子圣的怒气，挺庆幸的，李子圣没有给她一拳。 不过他怎么样都跟她没关系，反正她的态度就摆在那儿了，他能不能听得进去那就是他的事了。 池乔甩了甩脑袋，然后走进居民楼…… 第11章 私心 第十一章 因为有了周江与的警告，吴微也暂时不再找池乔的麻烦了。 那天魏白也被周江与吓到了，她最近也没有去找吴微说过什么，只是偶尔在走廊上遇到的时候会给对方挤兑挤兑眼神。 两个人什么都没说，但都明白对方的蓄意、打的什么算盘，心知肚明。 但李子圣就不一样，那天被拒绝之后，他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是更加的得寸进尺，每天中午就逮着池乔，说要请她吃饭，但每次都被她给婉拒了，本来李子圣一开始还有兴致，但被连续拒绝几天后，他也来了火，罢工了。 不过挺好的，至少不会再有人来找她麻烦。 ** 篮球比赛时间定在新的一周星期四的下午，这天上午，池乔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抱着一沓改好的英语卷子到班上的时候，就遭到了寂寥的白眼对待。 寂寥是英语课代表，张新不让他去抱试卷他当然会心有不甘，以为自己课代表的位置不保：“这么积极呢？” 池乔听到他这么一说，真的很想冲他翻白眼，但她还是忍住了，把试卷放在他桌上，微笑相对：“老师让我给你。” 其实张新把试卷给池乔完全就是因为顺便，池乔去交作业，正好就碰到了张新改完试卷，她接下来还有会要开，所以就直接把试卷给她了。 完全没有存在寂寥所想的那样。 寂寥知道自己理亏，但他依旧不给好脸，扯了扯嘴角，看着池乔道：“假惺惺。” 寂寥这段时间当然听到不少有关于池乔的负面言论，再加上他本人就优越感极强，对池乔更是没有好感，自然也就站她对立面了。 池乔不去管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魏白站起来给她让位，看了眼池乔的脸色，又故作很是生气地说道：“不用理他，他就是羡慕你英语成绩比他好来的。” 池乔听到她跟自己一样对寂寥的行为感到厌恶的，于是也没发觉什么，嘴角上扬，笑了笑点头：“好。” 话音刚落，前门便传来王越骂骂咧咧的声音：“妈的，李子圣傻逼来的吧？就知道跑，他到底会不会打球？”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跨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伸手从桌肚里掏出来一瓶矿泉水，一口气猛喝了一口，然后继续骂道：“就他那技术，还给你下战书？不被吊打就不错了，操。” 他刚说完，周江与也拉出旁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下。 周江与情绪不高，因为刚刚体育老师让七班男生跟六班男生试着在一起打球，结果李子圣不仅拿到球后就绕着全场跑，还时不时地去用身体去撞他。 最后他忍不下去了，摔球走人。 也难怪王越这么生气，在球场最烦的就是碰到这种人，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 但其实，王越最担心的还是下午的比赛，按照周江与的脾气，他到时候受不了的话估计会犯规。 坐在王越旁边的男生也加入了王越的话题，语气带着无语：“李子圣一看就是故意想让与哥犯规。” 这么一说，王越更担心了，眼神忧愁地看向周江与。 周江与已经喝完一瓶水了，跟往常一样，摁扁瓶身，丢进垃圾筐，然后回看过去：“老子又不傻。” 是，他确实不傻，他当然可以看得出来李子圣的别有用心，他今天摔球走人只是因为并不是正式比赛，要是正式比赛，他不可能这么犯浑。 听到他这么说，王越便不再担心了，毕竟，周江与，还是那个周江与。 * 下午最后一节课，篮球比赛正常举行，因为是还是上课时间，没有参赛的班级都没来，所以人并不多。 但因为“李子圣给周江与下战书”那个话题，许多人都跟班主任闹翻了天也要来凑热闹，一时间，全篮球场都挤满了女生。 这次池乔不用魏白邀请，她自己主动提出了要去看，魏白其实知道她怎么想的，但还是装作一脸惊讶的样子问她：“你不是不喜欢篮球吗？” 她倒要看看，池乔该怎么解释。 池乔笑了笑，说：“学习累了嘛，去放松放松。” 这个理由魏白可以相信，但她知道，池乔就是因为周江与才会去看的。 魏白不再说话，两个人一起往篮球场走。 路上碰到了准备要去超市的邹衍喜，魏白一把把她拉过来：“一起吧。” 邹衍喜最烦人跟她拉拉扯扯，即使是认识了十几年的魏白也不行，她皱着眉头拨开魏白的手，清了清嗓子：“你们先去，我等会儿再来。” …… 才十几分钟的时间，篮球场被初中部跟高中部的女生挤得水泄不通，魏白拉着池乔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空位突然被突然来的几个女生给抢了去。 魏白皱着眉骂道：“懂不懂先来后到？” 几个女生一看上去就是初中部的，还没完全长开，身高矮了一截，但气场完全不输魏白：“大姐，这里写你名了？” 魏白气的想要骂回去，但还没张口就被旁边的池乔给拦住了，她轻轻地拍了拍魏白的手，安慰道：“算了。” 几个女生不是吃素的，做好了随时打嘴仗的准备，就等着魏白开口。 魏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去理她们了，拉着池乔就走。 两个人刚一扭头，就被周江与挡住了。 身后传来那几个女生的叫声：“我去，周学长，好帅。” “我要晕了。” “帅到掉渣好吗！” “……” 这变脸速度，堪比变天。 池乔抬头，看向周江与，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两只结实有肉的胳膊露在外面，手臂上的纹身虽然被他用袖套给遮住了，但这样看上去，他又多添了几分的桀骜。 “跟我来。”他说。 池乔不明所以：“什么？” 周江与不回答她，转身离去，池乔还在愣，一边的魏白急忙拉住她：“快快快，他要带我们去他们的休息区，那里视野最佳。” 池乔这才反应过来，跟上去。 果然，休息区的视野真的很不错，前面没有人挡，后面没有人推，一眼望去，可以将整个篮球场收在眼底。 七班的队友们都已经在旁边站着等口号了，池乔看过去，发现寂寥就站在其中。 寂寥怎么会在，周江与本就跟他不对付，这样的话，他岂不是要对两个人。 但愿寂寥别出什么岔子吧，池乔是这样想的。 王越看着从隔壁七班走过来的俞滨，捞起地上的一瓶水丢过去，俞滨很自然地接住，默契度十足。 王越笑了一声：“等着，爷爷待会儿打爆你。” 王越这口嗨的本事倒是增了不少，俞滨扯了扯嘴角，也笑了一声，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道：“你还是防好李子圣吧。” 俞滨说着，下一秒他就瞅见了周江与旁边的池乔。 他没再多说什么，走过去，靠在周江与耳边，用着只能后者听得到的声音说：“李子圣跟你们班寂寥打好内战了。” “……”小孩子把戏，周江与扯着嘴角笑了会儿，看了眼寂寥，视线下一秒转到在六班队伍里的李子圣。 “知道了。”他说。 …… 刚刚俞滨的那句“你还是防好李子圣吧”池乔听得一清二楚，尽管俞滨还是避开了她讲话，但她多多少少还是可以猜出来了。 李子圣要搞事。 这时候，裁判员的口哨吹起，六班跟七班的队伍一起走进场内，全场顿时欢呼呐喊起来。 七班走在最前面的无非就是寂寥了，本来是周江与，但后者并不在意这些，前者当然会抓到机会了便开始往上爬。 裁判员拿起话筒，说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这时候，两支队伍已经面对面站好了，周江与耷拉着眼皮看着跟前的李子圣，李子圣双目含恨地看着他。 “就一个比赛，至于么？”周江与嗤了一声。 李子圣勾了勾嘴角：“这场比赛，要么你输，要么我赢。” “……”周江与已经不想搭理他了，但他还是多多少少得表明一下参加这场比赛的目的，以示对对手的最起码的尊重。 他说：“我就拿个奖品，你别急眼。” 不愧是周江与，用着最无辜的字眼，说出最有震慑力的话。 王越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裁判员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他一哨令下，两支队伍零散散开，重新站到球框下。 裁判员站在两支队伍的中间，嘴里咬着哨子，手里的篮球举在空中。 全场的呐喊声毫无间断，一直高潮持续着，魏白也是发自了内心的激动，看着场内的周江与，整个人就差跳起来了。 池乔看不懂篮球场的规则，她从头到尾的注意力只放在周江与身上。 只见裁判员一声令下，手中的球被他抛在空中，很快，一个高大的身躯从地上跳跃起来，伸出那只被袖套遮住半节的手，把球拍向六班方阵的球框。 两支队伍，就这么跟着那颗球跑。 池乔的视线跟随着周江与，在他抢到球后，投篮的那一刻，她的心跳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全场突然安静下来，很快，一秒钟后，全场又因为周江与拿到的第一分再次欢呼起来。 “周江与！周江与！周江与！” 魏白拉着池乔，“来来来，咱们一起喊。” 池乔吓了一跳：“喊什么？” “哎呀，随便啦，七班加油，王越加油，都行。” 池乔一愣，她为什么刻意地避开了周江与。 魏白不管她了，扭头继续喊起来：“周江与加油！” 池乔看着魏白的背影无语了一秒钟，但她也没有往多方面想，转移视线，看着远方场内的周江与，默默在心里为他加油—— “周江与，加油。” 她是想让他赢，但绝对不是为了奖品。 她私心，想他赢。 …… 第12章 偏宠 第十二章 李子圣的打法一开始还算正常，跟自己班级的队友很是配合，俞滨接二连三能接到他传来的球，虽然有些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李子圣想赢的。 但是周江与那边就不太理想了，因为寂寥处处跟他较劲，抢到球后偏偏就不传给他投篮，硬是要传给王越。 但王越最擅长的并不是进攻，而是守卫，寂寥吃的就是这一点，毕竟，他跟李子圣的约定还是摆在那儿。 那就是，让周江与输，他不仅要输，还要输得彻头彻尾。 至于七班的名誉那些，他不屑，只要能灭周江与威风就行。 魏白懂一些篮球比赛的规则，她喜欢周江与，自然会去钻研，看到了寂寥的那样脑残的打法后，她不禁吐槽道：“什么啊，寂寥是故意的吧？” 池乔虽然不懂，但寂寥那样的打法想看穿实在是太容易了，看来，她的担心是正确的。 池乔不禁有些忧愁地看着场内的周江与。 他现在在想什么呢。 王越第五次投不进球的时候，周江与眼尾睨了一眼寂寥，寂寥吹鼻子瞪眼地回看过来，他扯了扯嘴角，跑到三分线外，朝着王越鼓掌。 抢到球后的王越一个转身，躲掉了李子圣的守卫，跳跃，把球传给了周江与。 很快，周江与跳起来接住那颗黑色的篮球，然后微微扭身，一个轻跳，一抛，那颗球在空中抛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最后正中球框。 “喔！！！”全场顿时沸腾起来。 王越跑过去，伸手跟周江与击掌：“不愧是你啊。” 周江与眼尾藏着笑，朝着休息区看过去，对上了池乔忧愁过后是窃喜的目光。 池乔抿着唇笑了笑，周江与回她一个。 魏白注意到了周江与朝着这边的方向看过来了，她知道是在看自己身后的池乔，但她没有吭声，扭过头去，挤出一丝很是虚伪的笑容。 池乔满眼都是担心与忧愁，下一秒，裁判员宣布中场休息，场内的人都从场内回到各自班级的休息区。 周江与径直朝着池乔这边的方向走过来，魏白见势，连忙弯腰去拿一瓶矿泉水，朝着周江与递过去，“给你。” 魏白的心思在两个人面前是装不下去的，一个是十几年的发小闺蜜邹衍喜，另外一个，无非就是周江与了。 周江与又不傻，魏白看自己的眼神都可以擦出火花来了，他再看不懂那他真的可以回炉重造了，而且，他最烦的是魏白心底打的那些小算盘。 本来他也是无所谓，反正那些小心思横竖都跟他没关系，但她不想池乔因为他受到伤害。 再者，他心里有坎，而那道坎，跟“心机女”这个词有关。 周江与没有接她的水，而是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嗓子沉得厉害：“让一下。” 这种情况下，即使她再不甘心也不能再继续下去了。魏白抿着唇跨步到一边，给他腾出来位置。 周江与弯腰去拿起一瓶新的矿泉水，这次他没有一口气喝完，而是喝了半瓶，然后扭头丢给了一边的池乔。 池乔：“？” 她错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起头，对上周江与漆黑的眼眸。 周江与没有了刚刚对待魏白那样的绝情，而是嘴角微微上扬，眼底藏着笑看她：“拿着，老子不想跟别人间接接吻。”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队员喝水就会放在一边，等再次休息的时候，如果不做记号的话就很容易拿错，但大家都是男生，不在意的人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 可是偏偏周江与，他就很在意。 一边的王越有被冒犯到了，他扯了扯嘴角，看着周江与，骂道：“谁稀罕你那小初吻。” 池乔：“……” 魏白：“……” 他们俩，是真的在哪儿都可以开这种玩笑。 可是，刚刚王越说，他，的初吻。 这是池乔万万没想到的，像周江与这样的人，她觉得，至少是已经谈过好几段恋爱的人。 周江与眼尾扫过去，眼底尽是警告，王越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把周爷的面子给丢了，最后还是乖乖闭了嘴。 …… 上半场因为周江与的三分球追上去了三分，但六班暂时领先了六班三分，11：14。 周江与接下来的这局打的很是轻松，因为他开始跟寂寥唱反调了。 一开始，他接到球后，要么直接投篮，要么灌篮，分数很快就跟六班拉开了，而且拉的不是一点半点。 到后面，他索性不接球了，让寂寥自己一个人玩。 反正，他怎么玩，他还是会追回来的，这点胜算他要是没有的话，他不会那么笃定地跟池乔说，把奖品赢回来给她。 第二局，以35：20结束。 这局打的王越别提多爽了，他暗暗地把李子圣拦到一个球都接不到。 很快，最后一局，因为这次比赛也就是一个小型的友谊赛，就是十一中想让高三放松心态所以才举行，没有太多的规则，三局两胜，所以这局，是胜负局。 因为是胜负局，所以李子圣要开始出招了。 他跟寂寥的方针跟王越担心的一个样，那就是想方设法让周江与暴脾气上来，然后犯规。 而想要他犯规，那就需要他们两个人的配合。 寂寥抢到了球，寂寥绕到了王越身后，寂寥故意高喊了一句“王越接球”然后将球往王越身边侧一点的位置抛过去。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李子圣趁机往边上跨了一步，然后上前，半路截胡了那颗球，运着球投了一个二分球。 王越翻了个白眼，冲着地板“tui”了一声，然后看向周江与。 周江与的状态并没有受他们影响，反倒更加地轻松了。 王越有些捉摸不透。 只见周江与扯了扯嘴角，舔着后槽牙笑了一会儿。 还以为李子圣能想出什么极端的办法，原来就这。 周江与不想跟小屁孩玩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利用身高优势，冲过去把球从俞滨手里抢过来，然后来了一个大灌篮。 全场就只为他一个人尖叫。 寂寥看着李子圣，李子圣拦着俞滨，恼羞成怒地骂道：“你他妈故意的吧？” 俞滨摸了摸鼻尖，说：“谁是故意的就不用我说了吧。” 俞滨刚刚是真的被周江与抢走了，周江与在篮球这方面的实力，俞滨跟王越两个加起来都不如他，再加上他一八七的身高，谁能拦得过他。 李子圣咬牙切齿地冲过去，想要耍赖直接抢球，周江与很快速地将球做到身后，在地上拍了几下，勾着嘴角道：“这就急眼了？” “不是你要看我急眼吗？” 李子圣不去理他，双目盯着周江与还在运着的球，一咬牙，上前，奈何周江与一个滑稽地转身，完美的躲过并且跳跃投了篮。 而李子圣的下场就没有那么好看了，他直倒在了地上。 王越跟俞滨是真的没忍住笑出了声，而周江与，跑过去把球捡回来，边拍着球边看着还在地上躺着的李子圣，脸上漾起了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 小插曲很快过去，李子圣重新爬起身，距离结束还有两分钟时间，他在心里打了个算盘。 七班跟六班的分数越拉越开，再怎么打，都是七班胜出无疑。 而李子圣就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他不允许只有自己在场上丢人。 在最后三十秒的时候，他趁着周江与投篮，他冲过去准备要抢球，而周江与并没有注意到他，他身体故意往周江与身上一撞。 最后，李子圣抢到了球，而周江与摔在了地上，头砸到了球架的那个尖角。 “滴滴滴”裁判员的哨子吹了起来，朝着周江与冲过去。 全场突然安静了下来，场外一直在关注着情况的池乔怀里的矿泉水吓得“咚”的一声，砸在地上。 “你他妈有毛病是不是？”王越第一个指着李子圣骂过去，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 李子圣扯着嘴角，看着还在地上不起来的周江与，说道：“又死不了。” 王越已经捏紧了的拳头眼看着就要挥起来了，下一秒却被俞滨拦住了，俞滨眼角勾着：“他好着呢。” 王越顺着看过去，这时候，周江与已经撑着篮球蹲在地上了，不但没有任何问题，脸上还漾着很得意的笑。 王越一时间松了一口气，把还在错愣的李子圣甩到一边。 怎么可能，他的头是铁做的吗。 李子圣看着一边的寂寥，两个人眼红了一大圈。 很明显，这场比赛，周江与赢了，还赢得很是漂亮。 比赛一结束，十一中论坛就爆了一个名叫“赢家”的帖子。 底下一片评论： “那肯定是与哥咯！” “就是就是，那还有假？” “李子圣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还跟周江与比，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 …… 最后，周江与拿到了那个奖品，一部价值一万块钱的手机。 散场之后，魏白早就已经离开，周江与把手机交给了池乔，池乔还不知道怎么去接这个东西，她有些犹豫。 周江与垂着眸看她：“你给我加油了吧？” 池乔沉默了三秒钟，这次，她打算承认了：“嗯。” “那不就行了。”周江与将手机塞给她，语气夹着一股不能拒绝的命令的口吻，“拿着吧，对了，记得加我好友。” 说罢，他就撩起一边的校服外套走了，王越跟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默认你是看上她了。” …… 池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突然，她身后传来了声音—— “大家都说他赢了。” 池乔扭过头去，是邹衍喜。 邹衍喜也是刚刚才到的，比赛她看了，是躲在人群里看的，但她看到的不只是比赛，还有，看到了周江与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网上都说，男生进球第一眼看的人，就是喜欢的人。 一开始邹衍喜并不信这些，而今天，她信了。 她以前一直很好奇，周江与不喜欢她，那他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 今天，她终于明白了，是池乔这样的。 池乔是哪样的？是耀眼的吗，并不是，即使她再漂亮，可是当她站在人群里的时候，她都会变得很渺小。 可是，她到底是怎么样的呢？邹衍喜个人觉得，她是干净的。 她心思太简单了，太单纯了，不似她，自私，做什么都只考虑到自己。 可她并不打算改，在她的意识里，自私点没有坏处。 “可是我觉得，”邹衍喜笑了笑，“赢的是你，不是他。” 池乔低着头去扣着手机包装上的塑料袋，“别开玩笑了。” 邹衍喜嗤笑了一声：“谁跟你开玩笑。” 池乔：“可大家都说我配不上他。” “在我眼里，没有什么配不配，你要真这样觉得的话，我觉得挺配的。”邹衍喜边说着边自嘲了一声，“可是那又怎样呢，他又不喜欢我，配或者不配，他只要不喜欢我，我就永远没有机会。” “而你不一样，你至少得到了他的偏宠。” 第13章 伤害 第十三章 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必须学会把灾难都当做荣幸，因为连你自己的性命都是别人的恩赐，你还有什么权利争取愿望中的自由。——《大明宫词》 * 晚上池乔回到家，小心翼翼地翻开了那部手机，把手机卡放进去，很快，手机屏幕弹出来好多条信息。 都是苏瑾发来的—— “看到信息的话给妈妈打个电话，妈妈有事跟你说。” “你怎么了？” “需不需要妈妈去看你？” …… 池乔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于是选择了回信息：我一切都好，不必担心。 信息回完，她快速地将记录删掉。 她突然想起来，周江与今天离开之前，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加他好友。 池乔赶紧下载好微信，登上去，然后点进班群聊天框，找到了周江与。 好友申请发过去没一分钟，那边便通过了。 Z：还算听话。 池乔不知道怎么去回他，所以先给他改了备注，她记性不太好，微信里的所有好友都是有了备注的。 她很快的，把“Z”改成了“周江与”。 改完备注，她回过去：你…回家了吗？ 正在学校后面的网吧里嗦着泡面的周江与看到这条信息，突然有些做贼心虚，他咬断面条，回过去。 周江与：没呢，在外流浪。 “……”池乔看着手机弹出来的消息，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回过去：我请你吃饭吧。 周江与看了一眼自己桌上的泡面，再看看那个备注成“姑娘”的人发过来的消息。 泡面突然就不香了，他放下手机，火急火燎地拿上书包跟耳机。 王越皱着眉头看他：“你干嘛？不打了？” “有约。”周江与只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就拿上手机溜了。 …… 晚上跟周江与去吃的酸菜鱼，因为池乔觉得，她收了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能请他吃十块钱一碗的灵城粉了。 池乔是第一次吃酸菜鱼，她以前在农村生活的时候，吃的最多的就是淡水鱼，就简单地拿油煎巴煎巴就吃了，她从来不知道还有酸菜鱼这样的美食存在。 不过，她点的是无辣的，因为周江与不能吃辣。 她今天晚上吃了两碗米饭，周江与比她胃口还要好，吃了三碗。 两个人吃饱喝足后，周江与便去买了单，这么说起来，池乔想起来，上次“请”他吃的灵城粉，也是他买的单，她只是挂了个请客的名义罢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回居民楼的路上，池乔看着周江与的背影，她突然想到了白天邹衍喜的那一番话。 她说，她得到了周江与的偏宠。 可是，邹衍喜他都看不上，他又怎么会看得上她呢。 突然，周江与在前面回过头来，挡住了身后的路灯，双目含着笑：“你走路这么慢的么？” 池乔愣了一下，然后低着头走过去了周江与这才再次迈开腿往前走。 “你的头…”池乔突然想起来，他今天好像摔了，但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受伤的迹象。 周江与将手里的烟弹了出去，烟头砸在地上，火星四溅。 “你是担心我？”周江与反问她，目光停在她身上。 他是怎么做到每句话都说的骚中带撩的，池乔扣着手指，回避他的目光，反驳道：“没有。” 周江与看她一副吓着了的样子，也不逗她了，回答她：“可能是你们那边角度的问题，没有砸到。” 池乔松了口气。 两个人聊着的同时也走到了居民楼前，周江与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回去吧。” 池乔抬头看他，小幅度地挥了挥手：“拜拜。” 她这么一出正经的告别把周江与逗笑了，眼角带着笑地纠正她：“池乔，你应该说，明天见。” 池乔：“那，明天见。” 周江与：“好。” * 新的一天，星期五，池乔起得有些早，她准备出门上学的时候，彻夜未归的池生平才开门回来。 池生平喝了酒，满身酒气，整个人走路都摇摇欲坠，池乔放下书包去扶他。 意识胡乱的池生平瞥了一眼池乔，然后甩开她，一头栽进沙发。 池乔也不想管她了，直接重新背上书包去玄关处换鞋。 奈何池生平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她错愣地扭头看过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池生平已经满身戾气别过茶几，朝着她大步跨了过来。 这就是池生平发酒疯的前兆。 池乔嘴巴微微张着，刚想说话，池生平根本就没给她机会，拽起她的头发，她整个人疼得往上缩，只能脚步踉跄地跟着他，书包装在后背直“砰砰”响。 池生平一个用力就把池乔甩在地上，那双在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眼神正在恶狠狠得瞪着她。 她没说话，撑着手坐在地上，池生平的胸脯前后剧烈起伏着，抬起一只手去拽她，一只手一扬，“啪”的一声脆响，响彻整间又小又闷的屋子。 池乔很白，白到一巴掌下来不到半秒钟脸上便泛起了巴掌印。 池生平扬手又是一巴掌，这巴掌是他拿鞋板拍的。 池乔不再做任何反抗，她只感觉到两边脸烫的厉害，耳边仿佛静下来，只能听到“嗡嗡”声。 池乔很疼，但她愣是一声没叫，她在想，苏瑾当时在承受着这些的时候，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心都是冷的。 因为是冷的，所以才会做到一声不吭。 …… 结束后，池生平坐在沙发上抽烟，而池乔却是面目全非地蜷缩着身子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整个人发着抖。 她的头发已经被抓乱了，衣服也耷拉着，书包里的书被池生平扔在地上，踩得算是脚印，还有一些试卷被他撕烂扔在一边，一片狼藉。 池乔脸上是巴掌印，手臂上是木棍闷声落在上面留下的红痕。 她在发着抖，而池生平像是视而不见，在一边抽着闷烟，那双眼睛里充满的不是心疼而是仇恨。 很多时候，池乔就在想，池生平既然不爱她，那他为什么还不让苏瑾把她带走，苏瑾把她带走了，她不用承受这些，他也眼不见为净，多好。 但是，事实就是，池生平估计到死了也不会放过她的。 …… 池乔请了一天的假，她身上全是伤跟淤青，实在不能去学校了，在家待了一天。 池生平打完她之后，又摇摇晃晃地出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周六傍晚，她洗完澡，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消了，她才出小区去药店买消肿药。 跨进店门的那一瞬间，她撞见了周江与，他好像又过敏了，花衬衫里藏着的脖子红了一大片，还多了一些划痕。 她下意识地把袖子往下拉了拉，巴拉巴拉头发挡住脖子上的掐痕。 但她这些都是在欲盖弥彰，周江与一眼注意到了，没说话，跨出店门，点了根烟等她。 等她买完澡出来的时候，周江与一根烟正好抽完，在一边的垃圾桶掐灭，然后抬起眼皮看她。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都在等对方开口。 周江与上下扫了一眼，她今天没扎头发，长发落到腰处，两撮搭在胸前，戴着副素颜墨镜，脸色比往常要憔悴许多。 “那个……”最后是池乔开了口，“你吃辣了？” 周江与从鼻音里哼出个“嗯”字，然后视线落在她那截白皙的颈脖上。 池乔下意识地想要拿头发遮住，下一秒却被周江与抬手制止了，他的掌心覆盖在她小手上，温度一度袭来，她又没出息地心跳加快了。 “藏什么？”他问。 他早就看到了，藏也没用，她越藏，越显得心虚。 “没有。”池乔不跟他争了，松开了手。 周江与去拨开她的头发，看清楚了那道若隐若现的掐痕，眼底划过无尽的心疼，下一秒，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怒意。 他语气藏着冷风：“谁干的？” 池乔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吴微她们？” “不是。”池乔摇摇头，“是我…爸。” 周江与松开她，闷着声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了一根，蹲在路边，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家暴这种事，周江与小的时候就经历过，所以他懂其中的心酸与无奈，他感同身受，也心疼不已，他不敢去想，他小心翼翼地护在身后的女孩是怎么熬过来的。 池乔走过去，低着头看他，于是很软：“我已经没事了。” “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嗓子哑的厉害。 池乔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酗酒，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是要经历过多少次才会做到已经“习惯”的程度，周江与不敢去想，他上次见到池生平的时候，以为他是因为自己跟跟他女儿走的太近所以才会那么生气。 他会家暴是周江与万万没想到的。 池乔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想在他面前提这种事，她立马转移话题：“我记得你不住这边。” 周江与轻昂了一声：“我跟王越他们经常在这儿打游戏。” “那你…”池乔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过敏药上，打游戏打出过敏来了？ “没事。”周江与不想她担心，“吃了么？” 池乔摇头：“没，等会儿得买菜回家做饭。” 周江与没说话，迈开腿，朝着池乔的小区走去。 池乔捏着药袋的手的力道重了几分，半秒钟后，她跟上他的脚步。 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周江与连续抽了有三根烟，池乔都担心他把嗓子给抽哑了。 直到到居民楼前的巷子口的时候，他才停下脚步，回头望她：“他要再打你，你就给我打电话。” 话说完，他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拎着药袋就掠过她走了。 … 周江与三个人闯进赌场的时候，引来了不少赌徒的异样的目光，这三个人，也就只有周江与的气质能跟这里融进去，其他的两个人，怎么看怎么像小屁孩。 周江与没机会那些人的眼光，漆黑的眼珠溜了一圈赌场，最后，在最角落的玩金花的那桌子人里找到了池生平的影子。 他还没过去，就听到了有人喊了一句“草”然后上前抓住了池生平的衣领，骂道：“池生平，你个老王八蛋，欠老子的钱什么时候还？” 池生平的第一反应是挣脱他就要跑，而那个人的体型比他要壮得多，力气大到他怎么挣脱也挣脱不掉。 周江与大步流星跨过去，掌心覆盖在那个壮汉的手上，眼尾冷冷地瞥过去，嗓子低沉：“他欠你多少？” 池生平一瞅他，这不是上次跟池乔在居民楼下拉拉扯扯那个男孩子吗。 即使他是个高中生他身上都散发着一股来者不善的气息，壮汉没有了刚刚的那样气势，道：“八百。” 周江与扯了扯嘴角，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啪”的一声，甩在桌上：“自己拿一千，人归我了。” 壮汉看了一眼池生平，然后又看了一眼周江与，不说话，猫着腰去数钱，然后溜了。 周江与把钱包扔给王越，然后扯着池生平的后衣领，将他一路扯到了小胡同口。 “你个臭崽子你要做什么？”池生平揉了揉被勒了一路生疼的脖子骂道。 周江与在黑夜中点了根烟，火焰在风中冷冽、在他眼珠里倒映着，整个人的戾气又重了不止一点点。 抽了一口，周江与挥了挥拳头，没等池生平再次说话，他的拳头已经落在池生平的左脚上了。 池生平被打摔到一边，他反应过来后，朝着地上“tui”出一口血水，然后看向周江与。 池生平想反击，周江与不给他机会，又扬起一拳，砸在他右脸，这次，池生平的嘴角渗出了血，他被打倒坐在墙根下，喘着粗气，胸脯上下起伏着。 周江与在黑夜中用眼尾瞥了池生平一眼，大拇指跟食指拿下烟头，狠狠在墙上摁灭，然后转身跨步，消失在黑夜里。 …… 刚洗好澡的池乔收到了周江与的微信。 周江与：肚子饿了，陪爷去吃饭。 本来她兴致还不高，看到条信息的时候，她整个人的眼都亮了。 她快速回复信息：好。 然后下一秒，顺手捞上了打火机，换鞋出门。 周江与早就在楼下等着了，她一口气从三楼跑下楼，还在喘着气，周江与抬手盖在她后背轻轻地拍了拍给她顺气。 “想吃什么？”他问。 池乔本没有什么胃口，但听他这么一问，胃口也来了，想了想，摇了摇头：“看你吧。” 周江与嗤了一声：“行。” 周江与带她去了一家烤肉店，这是池乔来到灵城，吃的第三顿，自己都没有听过名字的食物，还有一顿是那顿火锅。 肉是周江与主烤的。 她一开始并不好意思吃，周江与便一直给她夹，最后夹到碗里都快装不下了，她才拿起筷子尝了一块，喷香的味道在她味蕾炸开，她有些愣住。 周江与见她一副像吃到了毒药的表情，皱眉问道：“糊了？” 下一秒，池乔的脸上漾起了笑容：“没有，很好吃。” 周江与一听，没说话，继续烤，烤好了就继续往她碗里夹。 …… 池乔今天吃了不少，肚子有些胀，最后吃不下了，周江与自己一个人干掉了全部。 最后结的账是周江与结的。 吃饱喝足，两个人从店里出来走回居民楼小区，此时已经是夜里的十点钟，夏风习习，两个人的影子在路灯下交叠在一起、一前一后走在小巷子里。 池乔还在纠结吃饭的钱，她看到了周江与付款的金额了，她拿出手机，给他转了一半过去。 前方的周江与掏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收款，重新把手机揣回兜里。 池乔想上前去问他，还没等她跨步，突然，他停下来了脚步，在原地蹲了下来，不知道在摸着什么东西。 池乔瞎了眨眼，看过去，看清楚了，是一只白色的小猫。 突然，那只猫突然朝着她看了过来，两只猫眼在黑夜里闪着耀眼的光芒，她急忙捂住了眼睛。 池乔从小就怕猫，因为她害怕猫的眼睛。 以前小的时候邻居家就有好几只猫，每次晚上都会爬过不高的围墙跑进她家院子，她一看到撒腿就跑。 而周江与就不一样，他妹妹周江艺喜欢猫，在老宅那儿就养了有五六只，他想不习惯都难。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顺着猫毛，回过头去看池乔，发现她已经被吓得缩在了一边不敢向前。 “过来。”他语气很轻的、带着点哄孩子的意思。 池乔捂着眼睛，透过手指缝里看路，颤颤巍巍地走过去，周江与让她蹲下来，可她还是很害怕，便蹲在他身后。 “别怕，它跟我一样，不会伤害你。”周江与边说着边转身，把她的手从眼睛上移下来。 周江与的手贴着她的手，他的手心很大，大到可以完全遮盖住她的手，等他的手心的温度向着全身袭来的时候，池乔本是紧张的神经突然一下松了下来。 他带着她的手覆在小猫身上，来回揉了几下，那种奇妙的触感让池乔后背起了身冷汗。 “它好软。”她说。 周江与笑了一声，松开她，让她自己来。 池乔鼓起了勇气，往前蹲，继续撸猫。 那只猫像是很享受池乔撸它，缩着脑袋“喵”了有好一阵，池乔被它可爱到呵呵笑。 周江与站起身，靠在墙上，一只腿蹬着，从包里掏出来一包椰王，咬出一根，摸了摸口袋，发现没有带打火机。 他去叫她：“池乔。” 池乔回头看他：“怎么了？” “带打火机了么。”周江与嘴里含着烟，说话的时候那根烟摇摇欲坠。 池乔摸了摸口袋，还真就翻出来一个打火机，她刚刚出门前顺手抓起的，这个打火机还是他们俩第一次见面用的那个。 她起身，递给他。 等周江与点完烟，她再回头的时候，那只猫已经不见了，估计是看到老鼠了。 池乔是这样想的。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站在小巷子里，与路灯作伴。 “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周江与抽完一根烟，在墙头摁灭。 池乔没带手机，但也知道现在的确是不早了，她点点头，然后转身：“那我走了。” 周江与点头，“嗯。” 池乔转身，在拐角处消失。 周江与看着池乔离开的背影，眼底尽是柔意。 … 第14章 吃醋 第十四章 池乔发现，自从池生平昨天脸上多了两个拳头印以后，他变得好像过于安分了点，不出门了，周日在家呆了一天都没出门。 有可能是又被债主追债了，池乔是这样想的。 池乔涂了一天药之后，她身上的伤很快就消下去了，周一，她回了学校。 魏白刚跟寂寥因为交作业的事情吵了一架，班上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 魏白还在气头上，趴在桌上，腮帮子鼓着。 池乔在边上坐下来，伸出手指去戳，她很快就漏了气，一双满是怒气的眼瞪向池乔。 这时候，周江与跟王越各自扯开椅子坐下，魏白瞄了一眼周江与，很快，不爽的情绪被风卷去，露出了笑容。 池乔看了眼寂寥，问道：“你刚刚跟他吵架了？” 提到这儿，魏白翻了个大白眼：“本来那天篮球比赛的时候就看他不爽了，非要惹我，不骂他当老娘是病猫呢。” 池乔不禁笑出了声，魏白顶着一张无辜的脸，说出粗口话的时候却毫不违和感。 “一天天正把自己显着了。”魏白撇着嘴继续骂。 池乔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好啦，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 这会儿上课铃声响了，魏白嘟着嘴没继续说话，趴下睡了。 … 自篮球比赛后，李子圣已经不再叫嚣要追池乔了，不追了，吴微自然而然也不打算找池乔麻烦了，魏白也跟吴微暂时不联系，而只有寂寥，整天在七班找优越感。 其实七班除了成绩好的那些，其他人也都不喜欢寂寥的优越感，但他毕竟是班长，学生时代，谁都不想跟班长唱反调，所以大家都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江与跟往常一样，上课要么除了睡觉他也没别的事可以干，下课不是去抽烟就是去打球。 池乔的生活像是回到了刚来到十一中的那几天，平淡且充实着。 很快，十月份就要来了，天气预报说这几天会有台风天，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 学生们期待已久的国庆假期马上就要来临。 隔天，七班正在上英语课，张新从包里掏出一沓空白的卷子，放在寂寥桌上：“这是国庆假期的作业，一共是四套卷子，放假回来交，你给大家发下去。” 寂寥拿着卷子，脖子伸的老长，眼尾睨着坐在角落里的池乔。 魏白撑着下巴看过去，叹了口气：“高三的生活真是太难了。” 池乔笑了笑，“难也就难在这一年了，上大学应该就好一点。” 魏白：“屁啊，我堂姐说了，大学更累。” 池乔：“但大学的生活很美好啊。” 魏白皱着眉头想了想，虽然不想赞同，但池乔说的毕竟也没错，她挤出一个笑回应她，没再说话。 国庆放假前的班会课是王迈组织的，他给大家科普好安全隐患之后，扯到了即将到来的考试。 “刚刚接到通知，国庆假期回来就是全城统考，大家别掉以轻心了啊，再不久也要期中考了，大家还是把玩心放放，等到高考结束后，有的是时间给你们玩。” 跟张新相反，王迈是一个碎碎念类型的老师，只要抓到一个小问题，他也可以叨叨半天，七班的同学这都习惯了，都在地下忙各自的事情，也没人去听她的话。 王迈讲到最后也累了，她看向角落里的池乔，叫道：“池乔，你出来一下。” 听到“池乔”这两个字，是池乔身后的周江与先抬起了头，他也是第一反应，两只眼睛睡的猩红猩红的。 池乔跟着王迈开到走廊，她知道，又是因为数学小测的成绩。 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池乔啊，按照你现在的状况下去，你会很危险。” 池乔知道，她的其他成绩保持在中等水平，但一直被数学成绩拖后腿，按照这样下去，除非她其他科的成绩是上等，要么她还是得乖乖学数学。 “老师我知道了。” 王迈：“要是你实在听不懂课上讲的，国庆假期，你可以试试去报补习班，或者找个人跟你一起补习。” 王迈说的“找个人”的时候，他心里早就有了人选，但他还是想尊重她的选择。 补习班，那肯定还得花不少钱呢，池乔抿唇，微微点头：“好。” 王迈见她也有想学的心，也不再说什么了，叹了口气后便让她回教室。 回到教室的池乔心情很是低落，魏白故作安慰道：“哎呀，没关系的啦。” 池乔捏着笔，她突然想到了周江与。 要这么说，上次他教她教的还是挺像老师那样的，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请他，但是，她不好意思开口。 毕竟，他帮她已经够多了。 “池乔，要不你跟我去上补习班吧。”魏白说。 魏白的家庭自然没有那些担忧，补习班她想去就去，而池乔不一样。 她口袋里没几个钱，更何况，池生平也不会同意，这种事情她还是想想就算了，她摇了摇头：“我还是适合自己学。” 听她这么说，魏白也没再说什么，以为她只是正如她所说的那样，适合自己学。 王越在身后打了个哈欠，用笔末去戳池乔，她转过身去，看到了正耷拉着眼皮的周江与，他刚睡醒，头发黏在额头上，手臂被头发丝压出了印。 “国庆假期要去玩吗？”王越问她。 池乔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魏白抓住了能跟他们说话的机会：“这几天不是有台风天气吗？” 王越看了她一眼，他对魏白倒没有那么大的敌意：“对哦。” 说完，他扭头看向撑着下巴的周江与，问：“那这七天就一直呆在家？” “嗯。”周江与语气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小艺国庆过来我这边。” 王越：“那你这个假期应该挺幸福。” 小艺…幸福… 池乔回过头来，心里莫名多了几分酸楚，捏着笔的手的力气又重了几分。 突然包里的手机响了一下，池乔掏出来看了一眼，是周江与发过来的。 周江与：需要补习？ 池乔抿了抿唇，回过去：嗯。 周江与：周老师不收小费。 池乔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但他刚刚不是说了，“小艺”要找他吗？王越也说了，他这段时间会很幸福。 那她算怎么回事？ 她很是礼貌地回过去：不用了，谢谢啦，我自己可以的。 周江与低头看到这个信息的时候，下一秒，他抬头看着眼前的池乔的背影，漆黑的眸子转了转，随后，他舌尖舔着唇瓣笑了一声。 这姑娘连拒绝人都这他么温柔。 ** 寂寥被王迈叫到办公室的时候，他以为是因为成绩的事情，但他没想到的是，王迈居然让他跟池乔组成学习小组，互补成绩。 他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 王迈还不知道他们之间有过什么，自然是让他考虑考虑。 但他的立场很是明确，他是拒绝的，王迈叹了口气，打开保温杯，喝了口热气腾腾的枸杞水，语重心长道：“寂寥，作为班长么，你应该给需要的同学帮助。” 寂寥一脸不屑：“我不想。” “我听张老师说，你英语小测成绩很不理想，你就没想过要提高吗？” 寂寥被抓住短处，一时间无了语。 王迈又道：“她英语好，你数学好，你们可以互帮互助，统考马上就要来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寂寥眸子闪过一丝动摇，但他依旧没说话，退出了办公室。 回到教室，此时是午饭时间，教室里依旧只有池乔一个人，她跟往常一样，在埋头苦学。 他咬咬牙，最后还是朝着池乔走了过去。 池乔听到了一阵很是沉重脚步声，等到她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了正站在自己桌前的寂寥。 “你找我？”池乔以为他又要来找茬。 让一个优越感极富强的人放下高傲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寂寥眼神飘忽，不过他还是清了清嗓子，开了口：“你跟我一起，补习。” 听到他突然这么说，池乔愣是没反应过来。 “喂！”寂寥得不到回应，他急了，眼神里满是怨气，“你有没有在听我说？你故意的吧？” 池乔扣着笔帽，问他：“为什么是我？” “迈哥说，你英语好，我数学好，可以互补。” 确实，他这么一说，池乔也这么觉得了。 寂寥之前对待她的冷嘲热讽她虽然放在心上过，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记仇的人，有句话叫做什么来着，对，就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池乔笑了笑，答应道：“好。” 寂寥虽然低下头来找她补习，但他从来没有打算放下自己高傲的头颅，语气冷冷道：“时间我来定，到时候我再通知你。” 池乔没当回事，点头：“好。” …… 距离国庆假期还有一天，因为前两天寂寥找她补习那事，寂寥在班上跟她的交流也多了不少，但两个人真正补习的时间是在中午放学或者下午放学。 魏白抓到过他们一起补习，不过还没等她解释，她就已经踩着地板离开了。 后来池乔上课的时候给她递了小纸条解释了一句，她才表面上原谅了她。 这天池乔刚跟寂寥结束了中午的补习，两个人的收获都不少，准备要出门去吃午饭的时候，撞上了正回教室的周江与。 他脸上脸上写满了不爽，很明显的是在生池乔的闷气，路过她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一个。 寂寥扯了扯嘴角，道：“当自己演偶像剧呢。” 池乔眼眸深处是无尽的负罪感，她前脚刚拒绝了他的补习邀请，后脚就答应了寂寥，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池乔想等晚点再当面跟他道歉。 “你还走不走？”寂寥已经往前走了一段路了，见她还没跟上来，有些烦躁地回头喊道。 池乔回过神来，迈开腿跟上去。 池乔跟寂寥的关系越走越近了，这是周江与从昨天中午之后就发现了的事情。 不难看出来，他们两个人在互相给对方补习。 周江与从昨天憋到现在，直到刚刚看到他们一起走出教室，气这才撒出来，他回头看了眼被自己踹飞了的垃圾筐，漆黑的眸子中满是戾气。 最后，他叹了口气，闷声弯腰去收拾自己弄的残局。 … 下午上数学课的时候，王迈发现，周江与今天是出乎意料地没睡觉。 他正盯着前面的池乔看。 妈的，周江与在心里骂了句，他本以为自己会一直赌气她就会看出来然后来哄哄他，但他发现，他居然错了。 她不仅没有哄他，反而还当着他的面，去找寂寥请教问题。 终于，他坐不住了，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话，然后伸手，朝着池乔的桌面上扔了过去。 池乔正在思考题目，他这一下把她吓了一跳，看清楚飞过来的那玩意儿是啥之后，她放下笔，小手去摊开纸条。 “你让他给你补习？” 字不丑，但因为他力道太重，七个字里有六个字是带着怨气写的，纸都被他戳破了。 池乔能感受到了他的怒气，自己全身都被一种负罪感包裹着，她抿了抿唇，在那句话的底下写上回复。 “我跟他互补。” 回过去没一会儿，那边很快就丢了回来。 “爷是摆设？” “……”池乔看着这四个字噎了声，他怎么连一个问句都能闻的如此有震慑力。 她没继续回过去了，准备放学再跟他当面解释。 … 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就正式放国庆假期了，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同学们都满血复活了似的，拎起书包就冲出教室。 魏白背上书包从座位上起来，问池乔：“你国庆长假要去哪儿玩么？” 池乔还坐在位置上不动，摇了摇头：“应该不去，马上就要统考了，忙着复习。” 魏白撇撇嘴：“好吧，那我先走了。” 池乔：“好。” 等魏白走后，整间教室顿时就剩下了池乔，还有身后的周江与，他刚睡醒，一双眼睛猩红，头发丝因为出汗黏在额头上。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随着上下滑动了下，嗓子这才润了不少。 池乔拉上书包拉链，从座位上站起来：“你…” 周江与用舌尖舔了舔牙根，笑了一声，打断她：“爷是摆设？” “不是。”池乔回他，因为心虚，音量有些低。 周江与：“那你找他？” “你假期不是没空么？” 周江与皱眉：“谁他么跟你说我没空。” “你不是有客…” 还没等池乔把话说完，周江与立马反应过来，嗤了一声，然后打断她：“有空，不仅有空，还很闲。” “……”池乔抿着唇，不知道怎么回他。 周江与把黑色耳机挂在脖间，拎起书包，从座位上站起来：“所以，你知道怎么做。” 话说完，他就跨出了教室，留下池乔一个人难做。 她知道怎么做，怎么做？她跟寂寥已经约好了假期去图书馆补习的。 就在她进退两难的时候，她的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是寂寥打来的。 “怎么了？”她点击接通。 “假期我有事，不补习了，等回学校再说吧。” 寂寥说完，还没等她再次开口说话他就把电话掐断了，池乔嘴唇微微张着，黑瞳闪过一丝窃喜。 第15章 姐姐 第十五章 她想，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她反应过来以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教室，追上了正在下楼梯的周江与。 “周江与！”她朝着他的背影喊去。 周江与回头，看着气喘吁吁的她，皱了皱眉，问道：“想好了？” 池乔咽了口唾沫，一路被风吹得腥涩的嗓子才得到滋润，她还在喘气，但她不管那么多了，猛点头：“嗯。” “行。”周江与的黑眸中是藏不住的暗喜，“那明天，我家见。” 池乔正在下阶梯，听到这么一句话，她吓得一脚踩空，周江与急忙伸出手去接住快要跌在地上的她。 周江与眸子含着笑：“吓成这样？没去过男生家里么？” 池乔松开他，站直身体，语气有些凶地反驳他：“没有。” “得。”周江与还在吊儿郎当，“那我就是第一个。” 听他这么一说，池乔的脸已经红了一大半，暧昧的气氛从脚底根涌上大脑。 “那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池乔丢下一句话，然后快步冲下阶梯，少女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池乔回到居民楼，池生平正在看电视，他前几天脸上的疤都消下去了。 “锅里有烤鸭，自己热。”池生平嘴里叼着根牙签。 池乔换好鞋，走到厨房，掀开锅盖，还真有半块烤鸭，还冒着热气，香味扑鼻而来。 他这是转性了？ 池乔问他：“你吃了么？” “老子吃剩下的，你不吃就滚。”池生平说完后朝着垃圾桶“tui”了一口，吐出牙签。 池乔挤出一丝微笑：“吃。” 晚饭过后，池乔回到屋里，把门反锁上，坐在窗前点了根烟。 还没等她把烟抽完，手机便响了起来，是周江与发来的微信消息，是一个地址。 浮城小区。 这个小区可是全灵城最富有的一个小区，里面的房价是池乔想都不敢去想的。 周江与：五十一路公交可以直达，到了给我发信息。 池乔回过去：好。 … 第二天，池乔被空气里的冷风叫醒，这几天的天气突然就变凉了，看来是要进入冬天的节奏了。 池乔爬下床，上具虚突然一下子传来疼痛，她皱着眉去搜了搜。 每当天气变凉，她的上具虚就会疼到不行，这还是归功于她小的时候，那时候她周围的同学都有两套校服换着穿，而她不一样，只有一套。 而学校每天都要求要穿校服，她只好穿着还没干透的校服，一开始还好，到后来长大了，每次一到这种阴天，她都会疼的不行。 不过还好，可以忍，池乔瘸着脚去洗漱换衣服，然后再回到房间收拾书包，等到她收拾好一切出门的时候，是早上的十点多。 她踏上了五十一路公交车。 一路上，她对那种高大宽敞的房子充满了无限的期待，尽管她只是去做客，但她还是忍不住去幻想了。 那些都是她最奢望也最摸不到的、遥不可及的梦想。 半小时后，车子在浮城小区门口停下，她下车，被小区的大门给震到了。 原来真的有连大门都那么高级的小区，这种场景，池乔在电视里见过，生活中很少见，可能是因为她视野太窄了。 这里的戒备很是森严，没有业主卡进不去，保安大哥上下扫了一眼池乔，眼里露出的是藏不住的嫌弃。 住在这里的人，或者能进入这里的人，不会穿成这样。 眼前的姑娘，半扎高马尾，穿着一条普通的杂牌外套，下身是一件很是廉价的牛仔长裤，脸上踩着的鞋也是在市面上听都没听过的。 保安大叔一脸的嫌弃：“没有卡进不去，你让你朋友来接你。”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昨天周江与让她到了跟他说了。 池乔闷声掏出手机，给周江与发了条她到了的信息，那边很快回过来一个“好哒”。 最后还发了一个很是可爱的表情包。 好哒？ 哒？ 表情包？ 池乔愣了神，这…是周江与吗？ 她在原地等了有两分钟，她还是没等到周江与，却等来了一个身高只到她小肚的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 她脸肉嘟嘟地，站在池乔的对面，声线软软糯糯的问道：“你是池乔姐姐吗？” 池乔愣了愣神，点头：“是，小朋友，你认识我？” 小朋友笑的时候露出一排可爱的小牙，拿出卡给池乔开了门：“快进来吧，我哥哥让我来接你。” 池乔跨进去，站在小朋友边上，小朋友一把拉住她的手，道：“我叫周江艺，你可以叫我小艺。” 小艺…原来那天周江与说的小艺是她，是他的亲生妹妹？ “你好。”池乔有些为自己莫名的醋意感到了心虚。 周江艺小朋友拉着她往里面走，小手软软的，手感很好。 “姐姐，你是我哥哥女朋友吗？”周江艺小朋友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把池乔吓得够呛，她咳了几声，这小朋友看上去也就只有六七岁的样子，怎么懂得这么多。 池乔摇头：“不是哦。” 果然跟小朋友待在一起，声音自然也会变得软糯起来。 周江艺听到她的回答，有些小失望地瘪了瘪嘴，然后给她带路，带着她走进电梯。 这里的电梯也很高级，是那种韩剧里面的那样高级的装修风格，亮堂堂的，很是耀眼。 刚进电梯，可能是空调开的太低，池乔的上具虚又开始发作了，她忍着疼，弯下腰去揉了一会儿才得到缓解。 周江艺一脸担心地看着她：“姐姐你没事吧？” 池乔“嘶”了一声，不想让小朋友担心，然后咬咬牙，直起腰来，把重心力量放在左脚，低头看向小朋友，笑了笑：“姐姐没事。” 周江与家住在十四层，到达之后，小朋友很是轻车熟路地带着她，很是顺利地到了家门口。 周江艺小手输入着密码，“叮”的一声，门被解锁，然后拉着池乔进门。 池乔在犹豫着要怎么换鞋，只见周江艺把门关上，然后弯腰从玄关处的柜子里拿出一双草莓熊棉拖鞋出来。 看来周江与是真的很喜欢草莓熊，就连…池乔换好鞋，视线扫了一圈这套公寓别墅。 装修风格不是那种传统的黄金设计，没有她想象里的那样金光闪闪的大吊灯，也没有电视剧里那样的虎皮沙发，都是一些很低调的灰白配色。 房子空间很大，大到池乔一眼放不下。 周江艺在一边换好鞋，拉着她到客厅，给她倒了杯水：“我哥哥还在睡觉。” 池乔：“……” 那刚刚的信息是… 周江艺尴尬地笑了笑，跟她解释：“我刚刚在玩哥哥手机，然后就看到了你的信息我就回啦。” 池乔把书包脱下，放在一边，在沙发上坐下，尴尬地点了点头，喝了口水。 周江艺从地上爬起来，小步哒哒地跑向周江与房间门口，小手搁在门上敲了敲，里面没有反应，她甜甜地喊了一句：“哥哥，池乔姐姐来啦。” 过了有两秒钟，里面的周江与终于有反应了，从里面应了一声：“好。” 得到回应后的周江艺这才哒哒地跑回来，一脚蹦上沙发，从背后搂住池乔的脖子，小小的脑袋埋在池乔脖子间。 池乔脖子敏感，第一反应是缩了缩。 周江艺闻到了她身上的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哇，姐姐你好香啊。” 池乔一下子被这个小朋友撩到面红耳赤，有些害羞得去抓住她的小手：“谢谢。” 周江艺小朋友很是活泼，拉着池乔聊天，池乔很快就放下心来，在客厅陪周江艺玩了一会儿手机，等再次抬眼的时候，她的视线就被周江与的大长腿给霸占了。 周江与刚洗漱完，他洗了头发，还没完全擦干，头发丝还在滴着水，顺到他脸上。 池乔急忙直起腰，跪坐在地上。 他好像很喜欢黑色，正穿着一身黑色深V睡衣，弯腰倒水。 池乔不小心就瞥到了，藏在衣服里面的，若隐若现的小红豆。 这人怎么这样啊，她都还在这儿，他妹妹也在！ 池乔跟周江艺换了个位置，挡住了周江艺的视线。 周江与倒完水，直起腰来，一口干了，把被子不轻不重搁在茶几上，然后皱眉看她：“你做什么呢？” 池乔低着头：“陪小艺看了会儿手机。” 周江与眼尾瞥过去，语气冷淡：“周江艺，手机还给哥哥。” 周江艺被抓包玩手机后，表情十分无辜地瘪着嘴把手机还给了周江与：“切，我等王越哥哥跟俞滨哥哥过来。” 小朋友话撂下就跑去一边看电视了。 池乔坐到沙发上，问他：“王越跟俞滨要过来吗？” “嗯。”周江与低着头看了眼手机，突然看到他给池乔的回复，无语又好笑得看了眼周江艺，“他们过来陪小艺。” 周江与边说着边走到沙发边，单手拎起她的书包，然后往书房走去。 池乔跟在他身后，进了书房。 周江与的书房很大，而且，他的书柜里摆放的不是书，书只是少数的一部分，而另外的一大部分，全都是奖杯跟奖项。 一眼望去，金黄色的一片，全都是他的荣誉。 她只知道魏白说，他数学挺好的，但她没想到居然这么好。 她好奇地走过去，看着一个个奖杯上的字—— 青少年奥数竞赛一等奖。 X场奥数竞赛特等奖。 X场奥数竞赛一等奖。 …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 这人，怪不得魏白说他低调，按照他天天在班上睡觉的样子来看，估计没有人知道，背后的他，居然是一个数学天才。 周江与把她的书包放在椅子上，然后去整理桌上的书。 “过来。”他喊她。 池乔在震惊中回过神来，走过去。 周江与把椅子拉出来：“你先拿试卷做着，不会的就标出来，留到最后我给你讲。” 池乔椅子上坐下，这椅子的垫子真软，她在家坐的都是铁凳，感觉是真的很不一样。 “好。”池乔应着，从书包里头拿出数学卷子。 周江与退出了书房，帮她把门给带上了，他出来的时候，王越跟俞滨正好刚进屋，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个礼盒。 周江艺抱住王越，兴奋喊道：“王越哥哥！我好想你。” 王越摸了摸她的头，笑得一脸宠溺：“哥哥也想你啦。” 被无视了的俞滨在一边露出一副失宠的表情：“你就不想俞滨哥哥吗？” 周江艺“嘿嘿”两声，松开了王越，一碗水端平地抱住了俞滨：“小艺当然也想你啦。” 俞滨眼角勾着，松开了周江艺，蹲了下来，把礼盒给她：“见面礼物。” “谢谢俞滨哥哥！”小朋友笑得一脸的灿烂。 王越也把礼盒给她：“这是哥哥的。” 周江艺：“谢谢。” 周江与踱步过去，把礼盒从小朋友手里夺了过来，指着客厅，淡淡道：“去坐好。” 周江艺撇撇嘴，但还是很听话地去了。 王越在一边于心不忍：“好歹是个孩子。” “我说过了，不要送她这么贵的礼物，一小屁孩。”周江与把两个礼盒放在柜台上，转身扭进了开放式厨房。 俞滨去客厅陪周江艺小朋友看电视去了，王越一屁股坐到餐桌前，拿了个苹果，用衣角搓吧搓吧，然后咬了一口：“哥，不是我说，你穿个这么性感的睡衣，你想迷死谁？” 周江与低头看了一眼，他还真没注意，没吭声，扭头回了房间。 等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件黑色T恤，他重新回到厨房，带上了围裙。 王越一个苹果吃完，将胡丢在垃圾桶，站起身：“上次我说好看的那本书还在吗？” 周江与正在淘米，“嗯”了一声：“在书房。” 王越眼看着就要往书房走去，被周江与给喊住了：“你现在最好别去。” 王越停下脚步，扭过神来，一脸疑惑：“为什么？” 周江与换了水，淡淡道：“有人。” 有人？这可把王越给好奇住了，他笑得一脸猥琐：“谁啊？” 周江与把米饭煮了，插上电源，转身，两只手撑着灶台，挑眉道：“一个……姐姐。” 姐姐？王越越懵了，他没记错的话，周江与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吧？ 从哪儿蹦出来的，一个…姐姐？ 第16章 喜欢 第十六章 就在王越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周江艺突然哒哒哒地跑了过来，拉着王越往书房走：“是池乔姐姐。” 王越一脸震惊：“池乔？！” 周江与瞥了一眼周江艺，对王越的震惊也没有任何解释，扭头去冰箱拿出冰冻的肉，放进凉水中解冻。 王越拉过周江艺：“走吧，哥哥带你去看姐姐。” 王越说着就拉着周江艺小朋友走向书房，俞滨从沙发上起身，没多问，兀自戴上了围裙，给周江与打下手。 书房里的池乔正在埋头苦学，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她猛地抬头，看到了王越还有他腿边的周江艺。 “池乔，你来学习？”王越走过去，撑着书桌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试卷。 池乔点头：“昂。” “大假期的你用来学习，不觉得亏吗？”王越转身去书柜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本书。 池乔摇头：“我觉得…是我赚了。” 王越撇撇嘴，不知道说什么好，看向周江艺：“小艺，你是要留下来陪姐姐还是要跟哥哥一起去看会儿书？” 周江艺看了眼王越，又看了眼池乔，她觉得她留下来了池乔也不会陪她玩，她走过去拉过王越的手：“姐姐，你好好学习，我们不打扰你啦。” “好。”池乔应着。 还没等王越说话，人小鬼大的周江艺就已经使出吃奶的力气将王越拉出门去了，踮着脚拉过门把手把门给带上了。 池乔抿着唇笑了声，然后低头继续看试卷。 周江与说不会的题可以留到最后他来教，所以池乔写了会的，不会的大题她自己琢磨了一下，发现自己会的几种方法也都解不开，所以她还是放弃了。 两张试卷写下来，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等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听到了门把手扭动的声音，再下一秒，周江与的脸映入眼帘。 周江与靠在门上，眼角带着笑：“先吃饭。” 池乔看了眼桌上的时间，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她站起身：“好。” 池乔没想到周江与会做饭，她觉得，他至少会是那种衣来伸手 饭来张口的大少爷，万万没想到，他是一个会做一大桌子菜的，居家男高中生… 他好像很神秘，无论是他居然是一个数学天才，或者是他初吻还在，又或者他还会做饭…池乔发现，想要了解他，估计得很难。 周江与做了四菜一汤，有蒜香排骨，番茄炒鸡蛋、茄子炖鸡肉，还有土豆炖牛腩和紫菜蛋花汤，佳肴摆在饭桌中央，碗筷已经被王越摆放好了。 洗过手后，周江与一把扯过一张椅子，把够不到的周江艺抱上去，然后拉开旁边的椅子，对着池乔道：“坐。” 王越在对面坐下来，啧了好几声起哄，还没等他再继续说话就被俞滨急忙捂住了嘴。 池乔很是听话地在他拉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周江与回厨房把米饭捧出来，放在桌上，然后第一个拿起了池乔的碗给她盛饭。 等他把碗不轻不重地搁在饭桌上的时候，周江艺两只小手捧着比她手心还要大的碗伸向周江与：“哥哥我也要。” 周江与瞥了她一眼，然后接过她的碗去给她盛，等把两个祖宗的饭都盛好了，他才一眼瞥过去，看着王越跟俞滨，扯了扯嘴角，问：“你们也要？” 俞滨控制体重，不吃米饭，指着王越：“他要。” 王越先是无语了一小会儿，但他也没说什，自己的位置离饭太远了，实在不想动，于是也跟着把碗伸过去，学着周江艺的语气，道，“对，哥哥我也要。” 池乔：“……” 俞滨：“……” “……”周江与眼尾扫过去，眼底满是警告，扯了扯嘴角，然后把饭勺扔下，冷冷道，“手不需要了捐给有需要的人去，瞎凑什么热闹。” 王越瘪了瘪嘴，还是自己绕过来盛饭。 几个人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吃饭了，跟周江与更不止一次两次，所以池乔这顿饭吃得很是放松，周江与的厨艺真的很好，不咸不淡，还会把握火候，很适合她的胃口。 那道蒜香排骨他加了辣椒，他全程没动，用着公筷，只给给池乔一个人夹。 周江艺吃了一大碗米饭，肚子鼓得厉害，等到饭局结束的时候，周江与收拾碗筷，指着电视下面的柜子，道：“健胃消食片，第二层。” 自家哥哥对自己那么凶，周江艺有些委屈，她眨眨眼，看向王越，王越于心不忍地去拉过她：“走走走，咱们不理他，哥哥带你去。” 王越带着周江艺去吃药，俞滨回到客厅去看电视了，厨房只剩下了周江与，还有在一边不知所措的池乔。 她在原地愣了半秒钟，然后也跟着去收拾碗筷。 周江与一把捂住她的手腕，巴掌将她纤细的手腕捏住，皱眉问道：“你做什么？” 池乔回答他：“帮…你。” “不用。”周江与把她的手抬起来，伸到水池里，食指一挑，打开了水龙头，冰凉的水从水龙头里涌出来，灌在池乔手上。 “洗好手回去待着，我等会儿就来。”周江与边说着边回去收拾餐桌。 面对他的霸道，池乔只能应了声“好”，洗了手，乖乖回了书房。 等池乔回到书房一刻钟后，周江与便已经收拾好外面，他一身油烟味，他扭头进了卧室里的浴室冲了澡，换了条衣服，直接走进了书房。 池乔还坐在椅子上，周江与把门带上，然后跨步她身后，低下头，伸出手去把试卷翻了面，表情已经没有了在外面时的那样冷淡。 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刚洗完澡出来的味道，是那股池乔很熟悉的橘子味，因为是刚洗完澡，所以味道很浓，但也不刺鼻，意外的好闻。 他突然地嗤笑了一声。 池乔抬头去看他，一脸疑惑，“你笑什么？” “看来你还真是很需要我” 周江与手撑着书桌边，垂眸看她，两个人的视线，交织融合在一起。 他那张脸，实在是太完美了，近距离看池乔也看不出来一丁点的瑕疵。 池乔下意识地舌尖舔了舔唇，唇瓣被得到滋润，像溅了蜜的蜜罐。 周江与的眼底突然出现了一丝欲、望。 池乔很快的扭过头，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周江与站直起身子，摸了摸鼻尖，忍下心中那股撩人心弦的火，然后去拎来一张椅子，放在池乔边上，然后坐下。 他坐在池乔的左手边，池乔把试卷往那边挪了挪，然后把笔给他。 “高一的内容。”他翻开试卷看了一眼，说，“三角函数。” 池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她没有那种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一道什么时候学的，也不能一眼就看出来哪道题该用什么办法来解。 真不愧是数学天才，看一道题就跟喝口水一样简单。 周江与没再说什么，然后把草稿本拿过来，拿起笔在草稿本上画了一个三角形。 “运用三角函数结构，推出公式，然后…”周江与拿着笔在草稿本上写着解题思路，讲的很仔细，很认真。 但池乔，一点都听不进去。 她觉得挺奇怪的，明明寂寥给她讲题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而周江与不一样，他那张脸太容易让人犯规了，线条流畅的下颚线，透着一股凌厉气息的眉眼，总让她有想要去看的冲动。 跟周江与相处的这段时间，池乔发现，自己总是能在无意间对他产生好感，就像现在，她抑制不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悸动。 周江与说话和不说话是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就像一团蔫坏了的，会让人有一种被浸在蜜罐里的错觉。 而不说话的时候，又似一把在雪地里已经沉淀了多年、已经结冰了的锋刀，无时无刻地在冒着寒光，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但池乔不一样，他只对池乔一个人吊儿郎当，冬日里结的那把冰刀也会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便开始悄悄融化。 池乔好像，真的喜欢上了周江与。 这是她将近十八年来，第一次大胆承认了自己内心的感情。 在周江与之前，她不是没遇到过给她示好的男生，包括李子圣，形形色色的人，好像只会以爱她的名义去要求她做出改变。 而在周江与这里，他只需要她做她自己。 这也是第一次，池乔想为一个人，做出改变。 … “池乔，我知道我很好看。”周江与在问了她第三遍问题得不到回应后，看向她，“但是，你能不能专心点。” 池乔回过神来，视线落荒而逃，从他脸上移下来，看向桌面上的草稿本。 “没有在看你。”她有点心虚地反驳。 周江与扯着嘴角笑了一声，然后继续给她讲题。 周江与讲题的效率很高，他研究过该用哪些方法去给她讲，所以池乔没有再次分心，一下午听得很认真，也听进去了许多。 等到傍晚六点的时候，她做完了全新的一张卷子。 周江与给她批了卷，虽然还是不太理想，但是已经过六了。 池乔看了眼卷子，脸上划过失落，周江与一把扯过她的卷子，塞进她的书包：“你已经有进步了。” 池乔抿着唇笑了笑，然后起身收拾书包：“谢谢你。” 周江与站起身，“嗯”了一声，然后先一步跨出了书房。 客厅里的三个人还在惬意地看着电视，周江艺怀里抱着一包薯片，小嘴角还残留着薯片渣渣。 周江与插兜跨出去，弯腰给她擦掉嘴角上的渣渣，就在周江艺沉浸在哥哥对她的关爱之中的时候，下一秒，他就伸手把她怀里的薯片抢了过来。 周江与手指往里一塞，夹出来一片，丢进嘴里，嚼吧嚼吧，对着王越冷冷道：“谁让你给她吃薯片？” 王越一脸无语：“你自己不也在吃？” “哥成年了，她——”周江与边说着边扭头看向还在地上露出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他嘴角一勾，笑出了声，“一小屁孩。” 周江艺站起身，指着周江与，吼道：“我要告诉妈妈说你欺负我。” 周江与回过去：“告呗，看看妈是打我还是骂你。” 周江艺气的眼泪都掉出来了，她怀疑，眼前站着的，并不是她的亲哥！ 俞滨把已经哭了的周江艺抱到一边，给她塞了颗无糖棒棒糖，她才停止了哭闹。 周江与把手里的薯片塞给了池乔，然后跨步去玄关处换鞋，对着身后的王越命令道：“老子回来之前，把客厅收拾好。” 王越“哦”了一声。 池乔急忙跑去换鞋，然后跟着周江与出了门。 电梯里，池乔还在纳闷这，他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亲妹妹真的凶的时候，周江与看出了他的心思，先一步解释了：“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我妈说过，让我不能惯着她，但王越他们不听，非要惯，所以坏人只能让我当。” 周江与的后妈从八岁就开始养他了，这一声“妈”，从她进周家大门就开始叫，直到现在，他都叫顺口了，也没打算改。 池乔听到他讲这些的时候，难免有些好奇他的家里情况，但她不会多问，她想等他自己想说的时候，她再去当他的倾听者。 “不过，她现在还小，你就不怕她讨厌你？”池乔怀里还抱着那包薯片。 周江与扭头，垂眸看了一眼：“你别看她还小，但她懂谁是真正为她好，所以，不用担心，她不会讨厌我。” 池乔抿唇，点了点头。 “饿么？”周江与问她。 池乔中午吃的有些撑，不过到现在也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了，正好现在也算是可以吃晚饭的时间，她点了点头道：“有点。” 周江与嗤了一声：“那你不吃，是嫌弃老子给你的薯片不好吃？” 听他这么一说，池乔咬了咬牙，拿了一片，放嘴里嚼了嚼。 周江与这才转移视线，看着电梯门：“这段时间，你要想来都可以，不想来的话，网上教学也行，老子时间多得是。” 没等池乔说话，他又不紧不慢带有骄傲地了一句：“寂寥时间不一定比老子多。” 就在这时，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楼，池乔先一步跨出去，然后扭身，对着里面的周江与挥了挥手：“周江与，明天见！” 话音刚落，池乔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扭身跑了，身影很快在周江与的视线里消失。 第17章 结果 第十七章 十月初的灵城已经进入了梅雨季，前两天的时候天气预报说了这几天会迎来台风天，但是就是不知道具体是哪天。 昨天晚上回到家后外面就已经开始飘起了小雨，夜里的时候就渐渐刮起了小风，到今天早上的时候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池乔怕冷，换了件较厚的毛衣，收拾好书包准备出门。 “池乔。” 池生平沙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池乔愣愣地回过头去，见池生平上身光着，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的油光还没褪去，嘴里叼着烟倚在门上。 “去哪儿？” 池生平今年三十八，但他身上并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发福身材，而是很苗条壮实，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池乔有时候都怀疑他背着她健身了。 因为池生平长了一张年轻的脸，以前春节上街买衣服的时候，他们都会被误会是情侣。 池乔回过神来，眨了眨眼，老实回答：“去找同学补习。” 池乔生平朝着她走来，掠过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抬起眼看她：“什么同学那么重要下雨天这么不顾身。” 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最讨厌下雨天出门。 池乔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找同学补习这种事情正常不过了，但奈何对方是周江与，是她喜欢的周江与。 “你见过的。” 池乔答道，因为心虚，不自觉地降低了声音。 池生平想起前几天被他抡的那两拳，脸上的肉又莫名其妙传来阵痛。 那天第一眼看就不知道他简单，被他托了两拳之后，更加证实了他的想法。 他没见过哪个男孩在这样十七八岁的年纪里，眼里透露着与身上散发着的都不该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 池生平不是没跟这种年纪的小男孩混过，但他们身上的那股硬气都是装出来的，在社会上站不稳脚跟，只能在村里面吹吹牛皮，一遇事就跟蔫了似的，跑得比谁都快。 而周江与不一样，池生平在他身上看到的那股韧劲儿是他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的，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装不了也演不来。 他就好像是经历了暴风雨的洗礼，褪去了外壳的那一层稚嫩，一夜之间成长强大到刀孔不入、百毒不侵。 …… 池生平突然就愣住了，池乔以为他又要限制她出门，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不安。 但池生平并没有，他抽完一根烟，从思绪里回来，把烟头在烟灰缸掐灭，扯扯嘴角，语气听不出来什么情绪：“早点回来。” 池乔听他这么一说，有些惊讶，她爸以前不是这样的，会追问她，刨根问底，去哪儿，去干嘛跟什么人。 可是这段时间，池生平好像变了个人，让她很是意外。 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防止池生平变卦，赶紧拎起伞就出门。 出门的时候雨势已经变小，但道路上还是有不少坑坑洼洼的积水，池乔最烦下雨天出门就是这种情况，每次下雨天出门，裤脚都会必湿无疑。 好不容易走到公交车站，池乔关上伞，低头一看，果然，裤腿已经被溅湿了一大半，小白鞋也成了小黑鞋，上面还沾了几片碎叶。 她很恼火，弯下腰去捡开，等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撞上了周江与的黑眸。 他看上去怎么都像一夜没睡的样子，眼尾猩红，眼底的困意卷盖着全脸，黑眼圈又比昨天见他时重了一些。 池乔有些佩服他，大阴天的，上身就只穿了件薄薄的花衬衫，下身是一件黑色破洞牛仔裤。 这是池乔第二次见他穿花衬衫，第一次是在药店门口。 他这个人，身材高挑，脸蛋出众，无论是哪种风格衣服都能驾驭，就连这种十分挑人的花衬衫他也可以穿出另一番风味来。 周江与手里捏着一只草莓熊，本是困意席卷的脸在对上池乔双眼的时候，瞬间变得漫不经心起来。 他垂眸看了一眼池乔惨不忍睹的裤腿，扯着嘴角道：“刚游泳去了？” “……” 池乔的黑眸之下闪过一丝无言以对，他这个人，吊儿郎当起来根本就没个度。 但他沉默着的时候，却又是另外一个人，让她很是捉摸不透。 就在池乔无语出神的时候，那辆熟悉的51路公交车停在站台边，周江与捏着草莓熊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表情带有挑逗小孩的意思。 池乔回过神来，两个人对视了半秒钟后，池乔的视线落荒而逃，扭过身子，钻进车。 周江与紧随其后。 池乔从口袋里掏出纸币，但在她准备要投币的上一秒，那只熟悉的、纹着蛇形纹身的、结实有力的手臂从她身侧探了过来，抢先一步投了币。 池乔愣了神，周江与从身后嗤出了声，然后把她轻轻地往车上推。 “……” 今天是阴天，出门的人并不多，车里有很多空位，池乔按照惯例，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刚把书包摘下放腿上，周江与就在她边上坐了下来，就在她突然愣神的时候，她把手里的那只草莓熊递到她面前。 他语气十分慵懒：“礼物。” 池乔没接，第一反应是问他：“什么礼物？” “进步的礼物。” “谢谢。”池乔闷声接过。 周江与叹了口气，环着手闭目养神，语气懒洋洋的，带着困意：“到了叫我。” “好。” 周江与再也没有说话，因为他刚眯上眼就睡着了。 一分钟过后，池乔没忍住扭头去看他。 周江与睡觉的样子跟他平时里判若两人，安安静静的，也可以说，跟在她面前的时候，是两个人。 浓密的睫毛盖在眼下，眉眼间透着一股安静美男子的气息。 池乔也不知道自己看了他有多久，反正是公交车到达终点站的时候，她才转移视线，叫醒他。 “周江与。”看着他睡得那么香，她有些于心不忍，声音很小。 周江与睡眠质量不好，平时他坐车的时候都是带着耳机的，这会儿没有耳机里的音乐，即使是睡沉了也还是能听到她的声音。 他睁开眼，由于太困，两只眼猩红猩红的。 池乔：“到了。” 周江与从鼻音里蹦出来个“嗯”，然后站起身，捞起她脚边的伞，离开座位。 池乔抿着唇跟着下了车。 …… 昨天的那个保安在见到周江与的时候，脸都快笑裂开了，一口一个“周少”叫着。 周江与对他只是很平淡的看了一眼过去，没有任何的回应。 池乔跟在周江与的身后，有些窘迫。 周江与撑着伞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她：“别他妈淋雨。” 池乔心咯噔一下，加快脚步跟上，站到周江与边上。 保安这才注意到了池乔，看过去，又一度调侃：“周少，这是你女朋友啊？” “女朋友”这三个字砸在池乔脑门，这三个字单单听起来没什么，但因为是周江与，这三个字变得沉重起来。 她不知道周江与会怎么回答，她也不想听，怕结果不如她意，所以抢先一步回答：“不是。” 话音刚落，保安露出了一脸“我就知道不是”的表情。 周江与偏过头去，看着她，语气夹着一股正经：“那位置给你留着。” 池乔：“……” 两个人进了电梯，池乔才去接他的话：“周江与，玩笑不是你这样开的。” 周江与嘴角微微上扬，“谁跟你开玩笑？” “但你也可以当成玩笑，你开心就好。” 池乔：“……” 第18章 享受 第十八章 对于周江与的那句话，池乔并不完全当成了玩笑。 她隐约觉得，周江与对她是不一样的，她不是傻子，她可以看得出来。 但她又不想自作多情，她害怕那只是她的臆想。 说不定，周江与对她只是对同学的照顾罢了，对于周江与对她的感情，她十分矛盾，十分捉摸不透。 … 公寓里没有人，周江艺在昨天池乔走后就被周父周母接走了。 周江艺那个小作精不在，王越跟俞滨自然而然也不会来这儿，所以今天就只有两个人。 周江与，还有池乔。 池乔换好鞋后，把书房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周江与进门后先是去卧室洗了把脸，很快就又出来了，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池乔。 池乔有些不知所措。 周江与看得出来她的窘迫，轻轻扯了扯嘴角，然后跨步到她边上，拎起她的书包，然后朝着书房大步跨去。 池乔见状赶紧起身跟上。 周江与把她的书包放在书桌上，然后拉开椅子，抬头，耷拉着眼皮看她：“过来。” 池乔十分听从他的话，走过去坐了下来。 “先自己做。”周江与说着便从抽屉里掏出一沓全新的模拟题。 池乔点头：“好。” 周江与垂眸，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后，他点头，退出了书房。 从书房出来，周江与先去卧室冲了个澡，洗去了一晚上的疲惫，终于清爽了许多。 他换了身黑色联名T恤，走出房间，在客厅停留了一会儿，抽了根烟，最后回到书房。 在等周江与的这点时间里，池乔发现外面渐渐刮起了风。 她心一个咯噔，到窗边往外一看，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大风呼啸。 神秘的台风天终于来了。 周江与不紧不慢地坐到一边，语气懒懒散散：“过来做题。” 池乔脑子混乱：“刮台风了。” 周江与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窗外的天气，然后“嗯”了一声。 池乔皱眉，踱步回到书桌前：“我还得回家。” 周江与瞥了一眼她的腿，问道：“腿好使？” 池乔一阵惊讶，他是怎么知道的。 周江与嗤笑，去揭开谜底：“昨天就看到了。” 池乔抿唇，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在想，她该怎么回家。 这台风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周江与没再说话，退出了书房，等他再进来的时候，手里捏着一个电动毛毯。 “坐下。”他说。 池乔十分听话地坐下了，随着她坐下，周江与把电源插上，毛毯盖在她的腿上，瞬间，她全身被一种强烈的暖意包围着。 毛毯很长，刚好盖到她发疼的上具虚，那一瞬间，她疑似闻到了中药的味道。 “这是什么？”池乔问他。 周江与扭身到一边的椅子坐下：“你管它是什么，管用就行了。” 周江与在昨天她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池乔的腿，到后来她离开的时候，周江艺又跟他提了一嘴，他立马就让人把毛毯给送了过来。 材质是最好的，中药也是他家的医生开的。 “……”池乔没有占小便宜的习惯，浑身的不自在，“不用了吧，我好多了。” 其实她说这话的时候又开始隐隐作疼了，但是她还是皱着眉忍了下来。 周江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把毛毯扯了扯，给她盖好，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让你好好盖着。”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霸道，池乔既享受又抗拒。 享受着他的霸道，但又因为某种别扭心理，抗拒着他的好。 最后她也还是只能跟他说声：“谢谢。” 周江与转着手中的笔，笔杆在他修长的指间找不到方向，他挑了挑眉：“除了谢谢，你还会说什么好听的？” 池乔对上他充满玩味的双眸，“你想听什么？” “给我唱首歌。” 他提的这个要求是池乔万万没想到的，她对音乐，略知一二，学过，但因为池生平不支持，所以并没有深造。 自从苏瑾走后，她没再碰过音乐，也没再看过专业书。 “你想听什么？”池乔问他。 周江与手中的笔突然“啪”的一声，掉在一边，他整个人突然精神起来，他就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她还真答应了。 周江与打开手机去看歌单：“会不会粤语歌？” 粤语歌，池乔听过，偶尔会跟着唱，但会的不多，就只会那么一两首。 池乔：“《戒不掉》。” 周江与挑眉轻笑：“老子不挑。” 第一次在周江与面前唱歌，池乔是止不住的紧张，但她的嗓音是天使吻过的，即使是全身都在抖，但也并不影响，是出乎意料的好听。 周江与撑着脑袋，一脸期待，三秒钟后，一阵清晰柔美的嗓音传进耳里—— 今天开始新出发吗 留过了疤 忘记了吗 窗纱边餐台的配搭 曾经种花 如今暗哑 谁从屏幕里看从前 而谁停下企我门前 犹如是十八岁的青年很讨厌 谁人愿伴你到成年 停留尘俗世里浮潜 挽两臂伴你旅行如途中加冕 只可惜风景都错过 差一点方可亲吻我 喜欢这触摸俘虏我 而你怯懦 当天的街巷中碰过 吹起的烟圈中说破 心中这一位英俊少年的爱火 可烧伤我 …… 《戒不掉》这首歌之前池乔歌单里为数不多的一首，歌词含义她也不太理解，但她这会儿越往下唱，她就越发觉得不太对劲。 直到唱到“可烧伤我”她就立马停住了。 因为这歌，现在一听，有点像表白的那意思。 她的粤语发音不算标准，但不认真听也听不出来，周江与是认真听了的，他这个人，听歌只听粤语歌，粤语他也学过，所以也不难听得出来。 池乔唱完这几句，脸已经被害羞与紧张的情绪弄的涨红，低着头去假装看题。 周江与撑着脑袋看她，看着她精致的侧脸，心里那股强烈的情感一度袭来。 她身上总有无数处吸引着他的魅力。 让他欲罢不能。 “池乔。”他喊她。 池乔平复好情绪，去应他：“怎么了？” “你今晚回不去了。” 池乔：“……” 周江与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然后眼角瞥向窗外：“是台风想让你在我这儿过夜。” 池乔一度无语。 周江与看了眼时间，然后把手机放下：“过来。” 池乔疑惑：“什么？” 周江与垂眸看了一眼她面前的草稿纸，上面都快要快被她用笔尖戳出无数个洞了，笑了一声：“你当我草稿纸很多？” 池乔反应过来，赶紧挪开笔尖，慢慢地把身子微微挪过去一点，两个人保持着讲题的姿势跟距离，在书房学了一天。 等到池生平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池乔刚好把全新的数学卷子写完。 她看了一眼周江与，周江与很有眼力见地站起身：“喝什么？” “开水，谢谢。” 周江与点头，退出了书房。 磨蹭了半分钟，池乔终于接听电话，还没等她开口，池生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还不回来？准备死外边？” 池乔走到窗边，语气沉重：“我今天可能回不去了。” “在哪儿？” “同学家。” 池生平的声音提重了好几分：“过夜？” 池乔：“嗯。” 她回应完就不敢再说话了，她在等着池生平下一秒的爆发雷霆。 可是他并没有，只是压着怒火“嗯”了一声，然后把电话掐了。 电话刚挂断，周江与刚好拿着杯开水进来，杯口还在冒着热气，不轻不重地搁在桌上，眼神在示意她过去。 池乔踱过去，喝了一口水，本是发冷的身子一下得到了温暖。 “晚饭想吃什么？” 周江与靠在桌边，点了根烟。 池乔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周江与被气笑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吸进去的烟雾被他吐出来，他眼角藏着笑：“说话。” 池乔：“那就茄子吧。” 周江与点头，然后扭身：“跟我来。” 池乔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还是放下杯子，跟了上去。 周江与把她带到了房间…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周江与啪的一声打开了衣柜，抱着手靠在一边，躬着腿：“找件喜欢的。” 池乔：“什么？” 周江与嗤笑了一声，这孩子，会不会在瞎想什么。 “不洗澡？” 池乔：“……” 可能是她真的想多了，她有些窘迫，指着里面的一件白色长T：“这个吧。” 周江与给她拿出来，递给她，然后扭身去另外一个房间，给她拿出来了一条草莓熊内裤。 池乔：“……” 看来他对草莓熊的执念很深。 周江与急了：“你穿不穿吧。” 池乔差点被逗笑，但一看到周江与憋红了的脸，她就忍住了，闷声接过，然后扭头进了浴室。 周江与这个房子的公共浴室并不大，但装修跟他卧室里的也没什么两样。 洗发露沐浴露的都很齐全，池乔找到那瓶橙子味的沐浴露，挤在手心，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 池乔洗澡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在农村的时候，条件简陋，没有热水器。 不过来到灵城后，她倒是学会了使用热水器。 但周江与家的热水器实在是过于复杂，她摸了半天也摸不明白，但又不太好意思去叫他过来帮忙。 最后还是她查百度照着上面的步骤才弄清楚的，但是等她洗好澡过后，是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了的。 池乔换下来的内裤被她丢进了垃圾桶。 因为她浑身的不自在，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别人家过夜，而且还是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她难免很尴尬。 等她出来，周江与早就把饭菜做好了，但围裙还在系着，没有要脱下来的意思。 见到池乔出来，他很快露出一副很委屈的表情。 池乔走过去：“你……” 周江与打断她：“切到手了，不方便，你帮我脱。” 池乔：“……” 见她不信，周江与抬起了手，只见他的两根手指都缠上了创可贴，好像还在溢着血，池乔有些不忍心地皱起了眉。 周江与忍着扑鼻而来的番茄酱的味道，继续卖惨：“还不过来？” 池乔闷声过去，他非要面对着她，她索性就直接偏过头去。 他垂着眸看她，她双手环过他的腰，给他解开。 周江与太高了，池乔解开后要脱下来，但因为他的身高，她想要直接脱下来有些费劲。 池乔终于忍受不了，抬头看他，对上了他含笑的双眸。 她双颊开始泛红，心跳逐渐加快，声音也是止不住的颤抖：“周江与，你低一点。” 周江与难得听话，他平日里，多高傲的一个人，能让他低头的人，除了池乔，再无他人，他很是十分听话地弯下了腰。 池乔也是挺无语自己的，不就脱个围裙吗，整的跟在干坏事似的，整个人的手就抖到没停下来过。 很是顺利地帮他把围裙脱了之后，池乔紧忙后退，跟他保持了正常说话距离。 周江与倚在水池边，欣赏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 池乔的注意力转移到他受伤的手：“你的手，不用处理一下吗？” 听她这么一说，周江与的黑眸之下闪过一丝心虚，急忙正经起来，岔开话题：“不用，你拿碗，吃饭了。” 池乔即使担心，但也没再说什么，闷声去给拿碗。 周江与吸了一口凉气，背对着池乔，捶了捶着自己受惊的心脏。 怎么觉得骗人有点不太厚道，骗的还他妈是他的姑娘。 周江与负罪感没有保持太久，池乔把碗拿过来的时候，他又把它抛在脑后，假装吹了吹自己贴了创可贴的手指。 池乔还是很担心他：“你确定不用处理吗？” “不用。”周江与跨步来到饭桌前，眼神示意她给他盛饭。 池乔一脸无奈。 难道这就是一生要强的中国男人吗。 最后池乔还是拗不过周江与，周江与整个吃饭的过程就是不是让她给她夹菜就是盛饭，他太难伺候了，有好几次想罢工，但他每次都会挑起他那只手，然后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难道你不应该照顾伤员吗？” 池乔：“……” 整个饭局下来，池乔又气又觉得好笑，但她还是由着他来了。 多难得的机会，他在享受着她的好，她在享受着他的小傲娇。 他们就这么互相享受。 一个霸道独占，一个心甘情愿。 第19章 晚安 第十九章 晚饭过后，周江与接了个电话，池乔发现事情有些不大对劲。 因为一接完电话，周江与脸色当场就变了。 随后，他进了卧室，没再出来过。 池乔把碗筷收拾好，然后回了客房，给池生平发了平安信息，然后就放下手机睡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小腹痛醒的，她被姨妈深夜造访了。 她爬起来，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夜里的十二点过半，外面的风还在刮着，雨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在想，去哪儿找卫生巾。 她的第一反应是点外卖，可是她又想到是台风天，骑手送货不安全，她也就放弃了。 在做了五分钟的思想斗争后，小腹愈来愈痛，内裤估计也都脏透了，她才终于下床，准备去找周江与。 可当她打开房门的一瞬间，看见了客厅里的周江与。 他怎么不睡觉在客厅里抽烟。 周江与刚点上烟，发现了出门的池乔，他抬起眼皮，拿下烟，夹在指尖，问道：“醒了？” 池乔有些难以启齿，但她的情况容不得她再有半丝犹豫，她咬咬牙，最后还是开了口：“嗯……周江与，那个，我姨妈来了，你这儿有卫生巾吗？” 周江与听到她这句话，先是愣了一下，最后起身，走进另外一个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卫生巾还有熟悉的草莓熊内裤。 池乔一把接过，匆忙地说了句“谢谢”然后冲进了公共浴室。 收拾了半个钟头，池乔才从浴室出来，周江与还没离开客厅，保持着刚刚出门看到他的那个姿势。 这半个小时里，他应该是连续抽了许多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都满了。 池乔踱步过去，给他倒了杯水。 周江与的手停在嘴边，还没来得及吸上一口，见她突然把水放在跟前，傻了一秒钟，然后抬眼看她：“你在做什么？” 池乔抿唇：“你，喝点水。” 周江与嗤了一声，没去听她的话，继续自己的动作抽烟。 等他把气呼出来，池乔一屁股在他边上坐了下来，这操作属实是把他给看蒙了。 “给我一根。”池乔抢先在他前面说话。 周江与皱眉，他想起来，池乔平日里看着怪乖的，但骨子里的那股叛逆还在，他都差点忘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她抽烟了。 不过他不愿意让她去碰这种东西。 “没有。”周江与扭头。 池乔皱眉，看向茶几上的那一包刚拆过的椰王：“那不是么？” 周江与还在犟：“那是棒棒糖。” 池乔：“……” 他不给她拿，那她就自己拿。池乔抬起屁股，伸出手，掠过他顺利地拿到了烟。 周江与瞥了她一眼，但也没说什么，任由她去了。 池乔动作十分娴熟地点上了，不过好像是因为有些时间没抽了，所以第一口就被呛到了，咳得眼泪汪汪，最后还是喝了水才缓了过来。 周江与皱眉：“不是给我倒的？” 池乔放下杯子，又倒了一杯，挪到他跟前：“再给你倒就是了。” 周江与属实是被她给整得噎了声。 之后，两个人再也没说过话，一个客厅，两根烟，整整沉默了五分钟。 池乔抽完最后一口，把烟头掐灭，去问他：“你不睡觉吗？” 周江与的声音里听不出来什么语气：“不困。” 池乔追问：“失眠了？” 周江与：“是。” 这让池乔明白了，为什么他每天在学校这么困，原来是因为失眠。 “经常这样吗？” 周江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算是。” 周江与话音刚落，放在茶几边上的手机突然亮屏，一条信息弹了出来，周江与跟池乔的视线同时转移过去，下一秒，周江与伸手把手机关了。 信息的内容池乔看得一清二楚。 发过来的号码备注是慕连。 信息内容是：你再怎么不接电话不回信息你都还是我儿子，这是事实。 池乔看懂了，这个人是他的妈妈，但从她发过来的信息里，可以看得出，她的语气十分强硬。 由此可见，他们俩关系并不好。 池乔想起来，周江与说过，周江艺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所以可以知道，这个慕连，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就在池乔沉默地这点时间里，周江与脸上的烦躁又多了几分。 他今天接的那通电话就是慕连打过来的，慕连这个人一出现，那些不好的记忆有被她从他内心深处拉了出来。 只要那个人出现，他就会莫名觉得反胃，恶心，就像无数只蚕卵吐出来的丝，还带着粘液，令他发指。 他无数次失眠也都是因为她。 “周江与。”池乔的声音打破了夜里的一切寂静。 周江与抬眸，漆黑又带着猩红的眼珠停落在她身上，看得她发毛。 这个眼神，池乔似曾相识。 记忆拉回到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那天在阳台上，他也是这样的眼神。 冷漠无情，无时无刻在冒着寒冰，容不下任何人，甚至可以伤害到无辜。 “你…还好吗？”池乔的声音里满是心疼。 那时候的池乔做不到心疼他，因为那会儿，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过客，而如今不同，池乔喜欢他，所以做不到不去心疼。 她现在的心情，就如同那天在药店门口，周江与得知她被家暴了那样，心疼，但又无能为力。 她没有能力做到跟周江与一样，抓到池生平揍一顿，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只有在他边上，给予他安慰，陪伴，那就足矣。 听到池乔的声音，周江与刚刚那副冰山模样瞬间褪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轻松自在的表情。 不因为什么，他只是怕他吓到了他的姑娘。 周江与咽了口唾沫，语气平缓，开了口：“还行。” 听到他这么回答，池乔松了口气，想找点事做缓解一下气氛，但又不知道该干嘛。 周江与喜欢打游戏，但她对游戏一窍不通，他喜欢做题，而她脑容量由不得她学习量太大。 所以，她想到了一个对她来说比较行得通的办法。 池乔：“周江与，想听歌吗？” 周江与皱眉：“嗯？” 池乔：“《灰色轨迹》行么？” 周江与嘴角莫名上扬，挑了挑眉：“行。” 池乔不用伴奏，她依旧是清唱，她嗓音天生就具有感染力，即使是清唱，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酒一再沉溺何时麻醉我抑郁 过去了的一切会平息 冲不破墙壁 前路没法看得清 再有那些挣扎与被迫 踏着灰色的轨迹 尽是深渊的水影 我已背上一身苦困后悔与唏嘘 你眼里却此刻充满泪 这个世界已不知不觉地空虚 Woo 不想你别去” 唱这首歌是池乔第一时间想到的，因为她觉得，这首歌的歌词含义比较适合现在的场景。 她想通过歌词，起到安慰周江与的作用。 果不其然，间奏结束的时候，周江与开了口，与她一起合唱。 “心一再回忆 谁能为我去掩饰 到哪里都跟你要认识 洗不去痕迹 何妨面对要可惜 各有各的方向与目的 踏着灰色的轨迹 尽是深渊的水影 我已背上一身苦困后悔与唏嘘 你眼里却此刻充满泪 这个世界已不知不觉的空虚 Woo 不想你别去” …… 周江与眼角带着笑地陪着池乔合唱，直到一曲完毕，两个人相视而笑。 气氛得到了放松，周江与心情也舒畅了不少，困意突然袭来。 他弯腰，伸手，在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片东西，小幅度地丢给池乔。 池乔一愣：“这是什么？” 周江与嗤了一声：“暖宫贴。” “……”池乔噎声，他这里怎么什么女生用品都有。 周江与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掠过她的时候，动作粗暴地搓了搓池乔的头，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笑意：“睡觉了，晚安。” 话音刚落，他便跨步离开，朝着卧室走去。 池乔：“……” 池乔皱着眉头揉着被他搓疼的脑袋，老实地贴上暖宫贴，然后回房。 回到房间，刚躺下床，池乔又再次从床上蹦起来。 她脑袋突然反应过来，刚刚周江与跟她说了，晚安。 池乔反应极快地拿出手机，迅速点进江与的聊天框，她还没来得及给他发信息，视线就被他的头像引了去。 周江与的微信头像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一道光从一个小破口透进来，光束下有一只在翱翔的大雁，底下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湖水。 整个照片都透着一股压抑气氛。 一开始刚加好友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到那时候两个人都没有太多了解，所以她也没有多想什么。 而今天，她发现，那个头像，有另外一层含义。 他渴望有一束光能照进他暗无天日的世界。 池乔眨了眨眼睛，莫名鼻尖一酸，一滴眼泪滴在手机屏幕上，她打了五个字，给对面发送过去—— 池乔：周江与，晚安。 第20章 打扰 第二十章 第二天，池乔是被池生平的电话吵醒的，她醒来的时候，才是早上八点。 池生平估计是一夜没睡，嗓子很哑，但也不难听出他的怒气：“风小了，马上给我滚回来。” 池乔闷声应了，挂了电话才爬起床。 池乔换了昨天来时的那套衣服，随后来到书房收拾好书包，周江与还没醒，她不打算等他醒了，所以就先离开了。 出门的时候风确实小了，她快速踏上了返回家的五十一路公交车。 一上车，因为腹痛，她就睡过去了。 到站的时候，是阿叔叫的，她眼睛惺忪地下了车，下一秒，她听到了魏白的声音。 她第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她惊地睁开眼，看清了那人的脸，正是魏白。 魏白旁边站着的是邹衍喜。 她今天穿得很是小清新，一条白裙，配上小白鞋，一头高马尾，妥妥的清纯公主。 而她旁边的邹衍喜就不简单，一件黑色吊带紧身裙，落到大腿根，露出两条白晃晃的美腿，脚上踩着的是八厘米的恨天高。 如果用清纯来形容魏白，那形容邹衍喜的那便就是端庄大方。 她跟身边的同龄人不一样，她成熟得早，再加上那张具有挑战性的脸蛋，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是别人所不具有的。 这会儿已经不下雨，池乔的伞被她捏在手里，看到了她们俩打扮的如此隆重，她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池乔踱步过去，拉近她们的距离，开口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魏白笑脸相迎，一把拉过她：“今天是阿喜生日啊，我们正准备过去呢。” 待魏白话音刚落，邹衍喜便抬起眼皮看她：“一起来吧。” 池乔有些意外：“啊？” 魏白：“一起呗，人多热闹，王越俞滨他们也都在。” 王越俞滨，那周江与呢。 可是，周江与好像都没睡醒。 池乔有些心虚，眼神乱瞟，不知道如何是好。 魏白等不及了，一个劲地挽着她晃：“哎呀，一起嘛，大放假的，在家也无聊。” 池乔思想斗争了有半分钟，最后她还是点头了：“好，但我得先回家，你把地址发给我，等会儿就过去。” 魏白打了个响指：“好。” 池乔跟魏白邹衍喜告别之后，来到了菜市场买了一把地瓜叶，然后回到了居民楼。 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的池生平，他光着膀子，两眼猩红，奇怪的是，他身上没有酒味。 他没喝酒，但也是一晚没睡了。 池生平虽然酒后行为冲动，但他打心底还是会心疼自己的女儿，自家女儿彻夜未归，他很难平静下来去休息。 他昨天听到池乔要过夜的时候他脑子都快炸了，谁知道抡他两拳的那个小子会不会对他女儿怎么样。 但是一想到外面的风刮的那么大，怕女儿回家的时候不安全，所以他还是忍了下来。 他没喝酒，而是在客厅坐了一晚上，天一亮，他就立马给池乔打去了电话。 池乔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把书房放下，声音是止不住的颤抖：“爸。” 池生平没应，而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起身。 池乔叫住他：“我买了菜，要不你先把饭吃了再睡。” 池生平胸脯起伏着，压下来那股气，但他还是没打算吃饭，他都一晚上没睡了，现在急需补觉。 睡醒他还有事要忙。 池生平：“不吃了。” 随后，他头也不回地进了房。 池乔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进了厨房。 等她把饭菜做好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她又进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回房间换衣服。 池乔没有多好看的衣服，为数不多的一条裙子，今天被她拿出来比划了一下。 那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条裙子，苏瑾给她买的，那时候是她第一次登台表演。 不是什么大牌，款式很简单，简简单单的一条白色连衣裙。 最后，她还是放下了，小心翼翼地放回了衣柜里，穿了一身休闲装。 收拾好一切后，她写了张纸条，放在了饭桌上，这样池生平睡醒了他便可以看到。 最后，她换上鞋子出门。 魏白发过来的地址是一个大型KTV，她没进去过，但来来往往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过，装修很豪华，是她不配踏进去的地方。 她没打算去那么快，而是来到了一个优品店给邹衍喜挑选生日礼物。 她刚踏进店里，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周江与。 他看上去一脸的漫不经心，很随便地捡了一瓶香水，然后准备走人。 池乔明白了，他在挑礼物。 可是，这人挑礼物怎么跟买瓶水一样简单。 周江与抬眼，不经意间跟池乔对上了视线，第一反应是有点懵，下一秒，他眉尾轻挑，眼神里充满了玩味。 池乔躲开他的视线，绕过柜台去另一边。 她在想，邹衍喜喜欢什么。 池乔之前在乡下的时候，同学过生日从来没人邀请过她，因为别人知道她没钱，所以她不会买礼物，所以都不会叫上她。 所以，她不知道别人生日的时候，应该送什么好。 就在她愁眉紧锁的时候，周江与出现了。 他抱着手，倚靠着，垂眸看她：“走了也不说一声？” 池乔继续看礼物：“不想打扰你。” “那你想打扰谁？”周江与追问道。 池乔沉默不语。 周江与继续问：“寂寥吗？” “……”池乔觉得他莫名其妙，无缘无故扯到寂寥做什么？ 池乔忍不住了，转过身去，看着他，问：“为什么这么问？” 周江与眼神瞟到她身上，然后再是扫了一圈优品店，开口：“你不是在挑礼物？” 池乔皱眉，点头：“是啊。” 周江与被气笑了，笑的肩膀直抖。 他笑容不丑，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很帅，但笑声听上去莫名有点瘆人。 池乔十分地不解，他到底是怎么了。 周江与突然停住了笑声，然后一言不发捏着手里的那瓶香水去结账。 池乔顺着他的背影看过去，他结账的时候，老板还看了她自己一眼，然后笑了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结完账，周江与提着礼物离开了，留下池乔一个人疑惑不解。 待周江与离开以后，池乔兜里的手机传来了消息，她点进去看，才知道是寂寥发过来的。 寂寥：今天我生日，有空吗？ 寂寥的这个消息，把刚刚池乔所有的不解跟周江与莫名其妙的话语都迎刃而解。 原来是周江与误会了。 误会了她要去给寂寥过生日，误会她在给寂寥挑选生日礼物。 池乔打字回复对面：生日快乐，但不好意思，我不太有空。 那边的寂寥懂她在拒绝自己，也很有眼力见的没再回她了。 回复完信息，池乔也不管寂寥自己有没有回复自己，继续给邹衍喜挑选礼物。 池乔不了解邹衍喜，所以不知道该给她买什么，但她知道她喜欢化妆，所以就给她拿了一只口红，还有一个气垫。 她去结账的时候，老板告诉她，刚刚那个小伙子已经帮她买单了，还给多了好几百，说要退给她。 池乔有些意外，但还是接受了。 得到退款后，她立马给了周江与转过去，包括买礼物的钱。 那边没收，也没回，也不知道在干嘛。 她也不在意那么多了，往魏白发过来的KTV走。 池乔没来过KTV，所以有些小迷路，来到八楼后绕了一圈才找到805包厢，她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气氛一片压抑。 邹衍喜正在玩手机，脸部没有什么表情，显得毫无兴致，魏白在一旁气生无可恋的，也不知道被谁给无语到了。 王越跟俞滨在互相猜拳，好像也没喝多少。 包厢里没有周江与的身影，他买的礼物倒是很安详地躺在瓶海里。 池乔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开口：“怎么了？” 魏白耸肩摊手：“不知道，周江与刚刚来了，不过把礼物放下就走了。” 池乔看向王越，王越也是瘪瘪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池乔愣神的时候，邹衍喜突然放下手机，把长发撩到身后，拿起酒瓶，往杯子里倒酒，开口：“他能拿着礼物出现就不错了。” 想想也是，去年，前面，邹衍喜的生日周江与也都没来，就连礼物也没有，而今年，他也是很爽快地就答应来了。 邹衍喜又不傻，她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为了池乔来的。 不然怎么可能之前无论如何都不来，今天一听到池乔要来，他立马就赶过来了。 邹衍喜早就接受了他不喜欢自己的这个现实。 池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拿着礼物过去，递给邹衍喜：“生日快乐。” 邹衍喜抬手接过礼物，笑了笑，然后举了杯：“谢谢。” 包厢里紧张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很久，邹衍喜的朋友也不至于这几个人，时间越往后，来的人便越多，男男女女，坐满了整个包厢。 在场的人都喝的挺嗨的，就连魏白也喝的小脸通红。 只有池乔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嘬着吸管喝着加热过的牛奶。 魏白在举杯之际偷偷抬起眼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池乔，无语地想要翻白眼。 她不知道周江与是怎么了，但她总觉得，周江与突然有人十有八九跟池乔有关系。 她本来在心里打的如意算盘就这样被破坏了，她心有不甘。 池乔今天月经第一天，腹疼很严重，坐在包厢一个小时，上了有不下十次洗手间，等她把一杯热牛奶喝完，她起身准备去洗手间。 这会儿不是晚上，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她刚上完洗手间，一出门就碰到了几日未见的寂寥。 寂寥看样子也是刚从洗手间出来，正准备打开隔壁包厢的门，看到池乔后便停下了动作。 池乔也愣住了。 寂寥上下打量了她一圈，随后开口：“你不是没时间？” 池乔抿唇：“今天也是阿喜生日，事先答应她的。” 寂寥点头，没打算跟她计较那么多：“行。” 两个人也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就这么僵着也很无趣，池乔尴尬癌都快犯了。 等他们俩准备各自离开的时候，105包厢门口被打开，魏白走了出来。 魏白看到寂寥的时候也是有些震惊，在看到寂寥边上的池乔时眼底划过的蔑意快要完溢出来了。 她扯了扯嘴角：“你们在干嘛？” 经过上次因为作业吵架的事情，寂寥自然不会给魏白什么好脸色，冲着她翻了个白眼，然后推门而入，剩下池乔一个人尴尬。 魏白把视线转回到池乔身上。 池乔闷声解释：“今天也是他生日，正好碰上了。” 魏白故作一脸理解的表情，然后笑出了声：“他们在玩游戏，你要不要一起？” 池乔：“好。” 池乔跟着魏白回到包厢，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她刚刚那个位置上的周江与。 他怎么又回来了。 就在池乔一脸疑惑的时候，魏白扯了扯她的衣角，让她过去坐。 池乔没做声，跟着魏白过去。 魏白把人都挤过去，每个人都往旁边挪屁股，挪着挪着，邹衍喜自然地坐到了周江与边上，而池乔，坐在了全场离周江与最远的位置。 这是魏白故意的。 今天的计划她一定要成功。 都确定人坐下后，魏白开始讲游戏规则。 是一个很常见的游戏，大鬼黑尖，只要抽到这两张牌的，必须要完成指定的任务。 当魏白准备发牌的时候，包厢门在这个时候突然被打开，全部人的视线都好奇地转了过去，只见一个人从外面推门而进。 那个人是寂寥。 他的到来，打破了魏白所有的计划。 魏白翻了个白眼，扭头去喝酒。 寂寥举着酒杯进来，跨步到池乔身边，冲着邹衍喜举杯：“生日快乐。” 邹衍喜礼貌性地点头举杯：“生日快乐。” 寂寥搬来一张椅子，在池乔身边落座，看向魏白手中的牌，问道：“在玩游戏？” 魏白态度不咋地回他：“嗯。” 寂寥笑了：“介意带我一个吗？” 邹衍喜在这个时候笑了：“当然不介意，一起吧。” 由于寂寥坐在池乔身边的缘故，池乔很是不自在，刚刚周江与本就误会了她，这会儿寂寥再坐到她边上，周江与不更加误会了。 她抬起头看向周江与，他很安静地撑着膝盖在那儿玩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亮出来的光照到他的脸上，看不出来他有什么表情。 很平静，像那种暴风雨来袭前的平静。 … 魏白多加了一张牌，她做的小手脚被打乱，那她也没多少兴趣了，那两张牌发到谁手上，那就得看天意了。 很不巧，池乔就拿到了那张黑桃尖。 她捏紧那张牌，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候，有人喊了一句“谁拿到了就摆出来吧”。 池乔抬眼，小心翼翼地看向了人群中的周江与，周江与也在看她，眼神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所有人都在等，池乔也不再好推脱，于是亮出了自己的牌。 而那张大鬼，正被寂寥捏在手里，他看到了池乔亮牌的时候，打心底的暗喜。 他扯了扯嘴角，然后亮牌，随后看了一眼周江与。 那种眼神，像炫耀，又好像是在挑衅。 周江与对于他投过来的眼神并没有什么回应，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回去，没有任何动静，手掌覆盖在面前的酒杯，举起干了。 下一秒，寂寥亮出了牌。 这一亮，把魏白给看懵了，这好像比她做的小手脚还要有意思得多得多。 她倒要看看，池乔能怎么办。 两张牌亮出来后，全场人一片起哄，都在想着最狠的法子。 邹衍喜扭头看了一眼周江与，他没有任何动静，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莫名扯了扯嘴角。 魏白举起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全场安静下来后，魏白打开手机的小程序，抽了一个惩罚。 惩罚是寂寥公主抱池乔做五个上下蹲。 惩罚不算过分，但足有刺激性。 刺激谁，刺激周江与。 池乔还在做挣扎，她手脚开始发冷，不知道如何是好，弱弱的问了一句：“可以选择其他惩罚吗？” 魏白挑眉，语气里充满了刁难：“那就一人吹两瓶。” 池乔：“……” 池乔没喝过酒，她也不会喝，但是在今天这种情况下，她不得不喝，毕竟她是极度的不愿意去做这样子的惩罚。 她不知道周江与什么想法，但她知道，她现在的想法是，不能再让他误会什么了。 于是，池乔二话不说，拿起刚开封的一瓶酒就要喝。 瓶口还没来得及碰上她的唇，突然她手里的酒瓶突然就被周江与给一夺而去，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全场的人都看呆了，王越跟俞滨一脸的看戏的表情。 寂寥抬起眼皮，看向周江与：“这就不礼貌了吧？” 池乔收回手，不知道怎么办。 周江与是全场唯一站着的，他手里捏着酒瓶，居高临下地看着寂寥，眼尾上扬瞥过去，下一秒，他嘴角微微轻扯，冲他举起了酒瓶—— “生日快乐。” …… 池乔不知道刚刚是怎么跟着周江与走出来的，她只知道，周江与替她喝了那两瓶酒。 此时的她，正跟着周江与一前一后站在KTV的门口左侧，街道人来人往，人声喧哗，如同池乔的内心，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实际已经浪涛汹涌。 周江与叼了根烟，靠在墙上，耷拉着眼皮看她，语气不算冰冷：“酒量这么好？” 池乔摇头：“没有。” “不想做那个惩罚？” “是。” “怕我吃醋？” 对他突然戛然而止，对于周江与的这个问题，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亦或者不是？ 她不想自作多情，怕他嘲笑她，但她的私心又想直接承认，因为她本意就是怕他误会。 对于池乔的沉默，周江与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也并没有再说什么，他现在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她不喜欢寂寥。 所以，他才会好声好气、发自内心地祝他生日快乐，在他这里，这样的行为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尊重。 “走吧。”周江与把烟掐灭，起身准备走人。 池乔疑惑：“去哪儿？” “肚子不痛？”周江与停下脚步，偏过头，眼尾淡淡地朝着她的方向看过去。 他这么一说，池乔感觉她的小腹又在隐隐作疼，于是跟上了他的步伐。 回到居民楼，池乔准备离开的时候，周江与冲着她的背影喊住了她。 她回头，两个人相隔两米远的距离，他说的话，她听的一清二楚。 他说：“喜欢从来就不只是一个人的事情。” 第21章 消失 第二十一章 最后几天的假期，池乔并没有出门，一来是自己的父亲最近把她看得很严，二来是她例假期间，实在疼的厉害，即使父亲不看着她，她也不会出去。 最重要的一点主要还是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江与。 那天在楼下的那句话，池乔读不懂他的意思。 如果非要当成阅读理解来解读的话，她大概知道。 意思就是，他承认喜欢她，所以，他想知道，她是不是也在他喜欢她的同时也在喜欢他。 很复杂，但意思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池乔躲在家里过完了国庆最后的几天假期，周江与也不知道怎么的，也十分默契地没找她。 两个人再次见面是返校日的五十一路公交车上。 台风天过后，灵城的天气回暖，甚至可以说，一朝回到解放前，天气瞬间又回到了夏天的那般闷热。 冬天还在遥遥无期。 池乔穿着十一中全套校服踏上了五十一路公交车，她依旧是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公交车门打开，一波赶路的学生涌了上来，她好奇地看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周江与。 他总有那个本事，让人第一眼的目光必须是停留在他身上的本事。 池乔很快的撇过头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在逃避吗？好像是。 可是她想要的结果明明已经要到了，为什么还要逃避。 这是她自己也想不通的。 周江与也看到了坐在后排靠窗位置上的池乔，他扯了扯嘴角，快步流星地跨过去，在她旁边落了座。 他身后的王越看向俞滨，随后，两个人露出了一脸看戏的表情。 池乔没想到他会过来，整个人现在都是完全在状况外的，她下意识地往窗边方向挪了挪屁股，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矛盾的很呐，明明很想靠近，但当靠近了的时候，却又想远离。 周江与觉得她很别扭，不过也不去管她，靠着座椅，环手闭目养神，语气懒懒散散：“到了叫我。” 池乔下意识地回应他：“好。” 这十几分钟的路程对于池乔来说就是煎熬，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但自己确实有那么些不知所措。 到了十一中门口，池乔第一时间把他叫醒：“周江与，到了。” 周江与并没有熟睡，听到她声音后，立马就睁了眼。 下一秒，他起身，出了座位，池乔得到让路的第一时间就是拔腿就跑，弓着腰掠过周江与窜下了车。 周江与被她整的有些莫名其妙。 池乔一路狂奔到教室，气喘吁吁地坐到座位上，下一秒，魏白踏进了教室，好像也是跑过来的，刘海被风吹的有些凌乱。 魏白放下书包，喘着粗气问池乔：“你跑什么呀？我在后面追你一路。” 池乔刚想说话，抬眼就看到了从前门进来的周江与，她急忙逃避视线，抿唇摇头：“没事呀，想早点来然后写点题。” 魏白见她拿出了书跟习题，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周江与在后面入了座，放下书包后，盯着前面的女孩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最后他叹了口气，拿出了耳机戴上。 他愿意给她时间，他不着急。 … 学校通知今天全校大扫除，为明天的全城统考做准备，王迈派寂寥带头组织。 寂寥安排了除了池乔之外的人的所有值日安排，池乔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指挥，到最后，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她上前拦住了他。 “班长。” 寂寥回头，看她：“有事？” 池乔皱眉：“我该做点什么？” 寂寥想了想，指着黑板：“你擦黑板擦了。” “这就样？” “嗯。” 寂寥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开了，剩她一个人在原地疑惑。 待寂寥离开之后，池乔身后手里捏着抹布的女生都不禁抱怨起来：“什么呀，就擦个黑板？” “对啊，脏活累活都是我们干？”另一个女生也开始附和。 “啧，你们就是傻，看不出来人家班长喜欢她吗？”其中有一个女生看懂了一切地说。 另外两个女生都撇嘴点头：“这样啊，怪不得呢。” 池乔：“……” 寂寥喜欢她？ 她看不出来。 那几个女生认清了事实之后，非常有眼力见地不再去多说闲话，转头去干自己手头上的事，池乔听她们不再讨论了，也跨上讲台去擦黑板。 等她擦完黑板，转身下台的时候，扫了一眼全班，她没看到周江与的影子，倒是看到了王越踩着桌子在擦风扇上面的灰尘，魏白正在给他扶桌子。 周江与呢。 好吧，池乔意识到，刚刚寂寥给他安排了搬桌子的任务，明天考场安排有些教室的桌子不够，所以需要搬上楼去。 他现在估计在路上呢。 池乔擦完黑板，看到大家都在忙，她自己一个人闲着也很不好意思，所以想着找点事做，她到教室后排拿来拖把，想着去水房洗洗，然后待会儿拖地。 她拿着拖把走出教室的时候，看到了站在六班后门的周江与。 去水房必须要经过六班，所以她在犹豫要不要过去。 等她终于迈开腿的时候，她被后门的讨论区拉住了脚步。 正在谈话的人是寂寥跟李子圣，他们在拆六班后墙壁的旧黑板。 李子圣：“所以说，你喜欢池乔？” 寂寥没说话，默认了。 李子圣把黑板的另一角撑起来，笑了一声：“喜欢她人还是喜欢她身材？” 寂寥扶了扶眼镜框，摇头：“人长得倒还真好看，不过，身材倒真没看过。” 李子圣又笑了起来：“要不我帮你试试？” 寂寥哼了一声：“你缺她一个？” 李子圣：“还真缺。” 寂寥停下手中的动作：“你的意思是，你也喜欢她？” “你也说了，她长得好看，美女谁不喜欢。”李子圣把黑板全拆下来，寂寥继续动作接住，两个人一起竖着搬起来，李子圣说，“而且，是我先看上的，你得讲个先来后到。” 寂寥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下一秒，“砰”的一声，响彻整个教室，全场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视线看向声音的来源。 池乔懵了，她手里的拖把什么时候被周江与夺过去的，她都没反应过来。 拖把是被周江与用了全身力气朝着李子圣的后脑勺扔过去的，拖把压在李子圣后脑勺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巨响，在场的人没有人不被吓一跳。 “我操。”李子圣骂了一句，黑板也从他手里脱落，掉在地上，砸到了自己的脚。 李子圣又蹦又跳：“哎哟我操。” 寂寥抬眼，看到了周江与，他嘀咕了一句：“周江与？” 李子圣皱眉，扭头，看到了周江与，吓得又蹦了好几下。 周江与抬腿跨进了六班门口，池乔想去拉住他，但这时候，有同学跑过来说王迈找她，她不得不离开。 她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周江与，眼神里是止不住的担心。 她怕他控制不住情绪，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最后她还是离开了，她不知道，她离开后，六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办公室里，王迈途中离开，再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池乔把资料写完，王迈让她先回教室。 她路过六班的时候，教室里面的人都冲她投来了目光，那些目光太强烈，她不可能感受不到，七班教室里更是一片寂静，死气沉沉。 最主要的是，周江与跟寂寥都不在。 池乔刚落座，王迈急冲冲地进来，交代了一些明天考试的注意事项，然后就又离开了。 王迈离开后，池乔还是问了魏白：“周江与跟寂寥呢？” 魏白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去校长室了。” 她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池乔还想说什么，突然身后的王越突然戳了戳她背后，她转过去，王越没心没肺地笑了笑，说：“你别担心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池乔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现在的心情，总之就是很糟糕，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 自那天之后，池乔没再见过周江与，周围的人也没有关于他的消息，考试结束后的一个礼拜，李子圣跟寂寥倒是回来了，而周江与，还是迟迟没有出现。 自从那天之后，池乔彻底被全世界用异样眼神对待，就连她的同桌——魏白也觉得，这件事是因她而起，她有罪。 魏白开始不与她讲话了，很明显，很刻意地在疏远她。 吴微是看着李子圣被周江与打的，她对池乔的怨恨也不是一点两点那么简单了。 王越跟俞滨还是正常上课，但只要一放学，两个人就急匆匆地往学校跑，有好几次池乔想叫住他们都没成功，都被甩了好几十米远。 自那以后，池乔开始了一个人独来独往。 关于那天她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是听邹衍喜说的。 考完的最后一天，邹衍喜来七班找她，跟她说了那天发生的事。 李子圣被周江与用椅子砸到了严重的脑震荡，住院了一个礼拜，寂寥就幸运一点，只是被他活生生地把骨头掰折了，复位后观察了一个星期后就出院了。 寂寥和李子圣的父母都不接受和解，学校也只能给周江与停课两周处分决定。 邹衍喜找过她之后，王越相继而来。 王越转告她，周江与那天离开之前，给她留了一句话—— “别让那些污言秽语影响了你，我不允许，好好考试，等我回来。” 这件事因她而起，是没错，但她认为，有罪的不应该是她，而是那两个用恶心的话语形容她的恶人。 可是，这个世界对她的敌意从来就没有消失过，以前是，现在也是。 池乔有在好好等周江与回来，但是她还是没等到，两周之后，期中考也过去了，周江与还是没回来，她思考许久，给他发了微信道歉。 才发现，他把她拉黑了。 他彻底消失了。 她想去问，但周围的人都不是很想理她，而且，周围的人也不一定能知道他的近况，就连王越跟俞滨也说不知道，所以她也就作罢了。 她任凭他消失，等不起算她输。 第22章 弱者 第二十二章 周江与消失之后，池乔全身心投入了学习，她也表明了态度，不会跟寂寥或者李子圣其中的某一个人扯上关系。 她的日子平淡，但没有周江与，又少了些趣味。 她依旧独来独往，因为魏白转去了六班，所以池乔跟王迈申请了换座位，王迈给她安排了一个单人位置，她坐到了教室的最角落。 每天忙着学习，放学了就独自回家。 池生平也发现了她最近的情绪，有问过她，但她不说，他也就作罢了，问候一两句后又继续出门喝酒。 统考成绩和期中成绩出来，池乔冲到了城前五十，年级第一。 看得出来寂寥不服，但他没脸去嘲笑。 李子圣痊愈之后，又开始鬼混，池乔有时候碰到他了，会绕道走，躲得越远越好。 吴微她们的小动作很明显，每天都往池乔的位置塞垃圾，写恐吓信，但有好几次都被邹衍喜警告过，后面她们算是消停了一点。 马上，十二月来了。 日子越发不好过，因为天气一旦进入了冬天，池乔的腿就疼的走不动路。 她每天都是敷了药才能勉强去上学。 隔天，池乔敷了药，腿是校服裤子也遮不住的臃肿，她一瘸一拐地来到了学校，冬天就是这样，早晨六点半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 池乔回到班上的时候，碰到了邹衍喜，她边上是同行的魏白。 魏白想拉着邹衍喜就走，但邹衍喜没理她，停下来，盯着池乔的腿问：“腿怎么了？这段时间看你走路都费劲。” 池乔看了一眼魏白，魏白翻了个白眼，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回答：“没事，冬天就这样，习惯了。” 邹衍喜看她要死不活的样子，没理由去信她所说的没事，但她也不方便去问候那么多，于是转移了话题：“吴微她们最近有没有找你？” 池乔摇头：“没有。” 邹衍喜不喜欢唠嗑，情况问的差不多了，她也还收了，点了点头，然后离开。 池乔回到教室，来到座位，跟往常一样，检查了一下桌兜，里面没有垃圾，她松了口气，把书包塞进去。 她在教室里自习了有半个钟头，值日生来的时候，她也跟着一起去值日。 七班的卫生区不大，但树多，冬天一来，灵城就开始断断续续下雨，前两天下雨的时候，树叶掉下来，黏在地上很难扫，她负责一个区域的好不容易扫完，最后又被同行的人塞给她另一个区域。 她闷声应下了。 等她把另外的一个区域也扫完，倒完垃圾回到教室，班上开始了早读。 从早读开始，池乔就开始冒冷汗，她小腹传来阵痛的时候，她就发觉不妙了。 姨妈又造访了。 她还在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斜上方的一个同学悄悄递来了卫生巾。 “你是不是需要这个？” 池乔抬起头，是林京，池乔知道她，她在班上不太经常说话，也没有什么很要好的朋友，成绩也都排在后尾，是很普通的一个学生。 池乔笑了笑，接过：“谢谢。” 林京被池乔谢的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没关系，你快去吧。” 池乔赶紧离开教室，来到了洗手间。 她处理好一切后，准备出门，发现隔间的门已经被从外面给锁住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种恶作剧，她不知道意义在哪儿。 池乔好像成长了，如果换作以前，她肯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但如今，她不会自乱阵脚，她不允许自己在周江与回来之前被打倒。 她默默地在隔间里等待下一个进入洗手间的人。 但是她还是小瞧了那些人的实力，她没等来人，而是等来了从隔间门缝里爬进来的一条蛇。 是蛇类中的一种具有毒性的蛇，毒性不大，但足以让人被咬到后需要进院治疗。 池乔被吓的尖叫起来，她靠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那条蛇吐着细长的舌头，缓慢地向她爬过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急的眼泪就要掉下来。 但她还是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不动，也不出声，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靠在角落里，在心里祈祷，那条蛇能懂她的遭遇、委屈。 蛇是有灵性的，见池乔不动，它也跟着停了下来，伸长了脖子，但没有要进攻的迹象，池乔悬着的心平复下来，鼻子一酸，开始了无声的哭泣。 她不知道她自己跟那条蛇在隔间里待了多久，她只记得，那天，蛇爬走了，至于爬去了哪儿，她不知道，最后是林京打开了隔间的门。 后面通过查监控，池乔发现了那条蛇是魏白放进去的。 林京成为了池乔的知心好友。 林京这个人，普通且简单，没有那么多坏心思，处处替她着想，两个人相处地也很舒服。 池乔房间里，林京气的拍桌子：“你不打算报告老师吗？” 池乔在桌边抽着烟，沉默着。 林京被气炸了：“池乔，你醒醒啊，那可是蛇，好在没咬到你，如果说咬到了呢？” 池乔一根烟抽完，她把烟头掐灭，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坚定：“我会上报给老师的。” 是，她没有打算放过魏白。 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就容纳不下弱者。 如果她这次放过魏白，那后面的日子，谁来放过她。 … 有图有真相，魏白不得不承认，蛇就是她放进去的，学校给了她留校观察处分。 这下，两个昔日的同窗好友，彻底反目成仇。 池乔认为，并不是她自己造成的。 但是魏白不这么认为，魏白觉得，那是池乔应该承受的。 池乔的出现，邹衍喜不仅得不到周江与，就连李子圣跟寂寥也喜欢她。 她的嫉妒心不允许她眼睁睁地看着池乔得到这一切。 处分下来当天晚上，魏白挨了邹衍喜一巴掌。 那是邹衍喜第一次动手打她。 因为在邹衍喜的印象中，魏白不是这样的，那个与她从小到大，亲如同足的好闺蜜不是这样没有底线的人的。 “你为什么那样做？”邹衍喜平复下来心情，点了根烟问她。 魏白被扇得流了泪，声音还在颤抖：“看不得她好。” “你确定只是看不得她好吗？”邹衍喜再问。 魏白没作声。 邹衍喜睨她一眼：“我很早就警告过你，周江与不会喜欢像你这样有心机的人。” “你喜欢他，如果你也想得到他的喜欢，那你就得做到跟池乔那样，心思简单。” 魏白：“为什么？” “因为周江与他妈妈。” 这个信息量听的魏白很是疑惑：“什么？” “从他生下来，他妈妈就开始出轨，出轨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那就会有无数次。” 周家在十几年前的时候，并没有现在富裕，那会儿周叔叔也只是一个小职员，每个月工资也就三千块出头，他妈看不上，但是因为还有老家的拆迁款，她不甘心离婚，所以就去招惹外面的老总。” 魏白不信：“你怎么知道这些？” “你当我喜欢他两年是吃屎去了。”邹衍喜翻了个白眼，继续说， 一个不够，她就招惹两个，两个不够，那就三个，专门去当小三，知道对方有老婆，就想方设法去破坏人家的家庭。 她跟周叔叔离婚之前，她每天早上回家，周叔叔已经出门上班了，家里只有周江与一个人，在等她回来，她回来以后，周江与问她去哪儿，她就开始对周江与动手。 一个小孩，哪里来的力气跟一个大人对抗？周江与被打得满身是伤，她管都不管，睡了一觉之后，晚上又开始打扮得花枝招展，然后出门。 周叔叔回来的时候，看到周江与满身是伤，他就给儿子涂药，后悔自己没有出息。 最严重的一次，也就是在周江与七岁生日那天，他被打的差点就当场死亡，送到医院，身体很多地方都已经粉碎性骨折，住院了一年，这才活过来。” 魏白听的一愣一愣的：“这还是不是亲妈了，怎么下得去手。” 邹衍喜哼了一声表示讥笑：“因为恨啊，就像你恨池乔那样，你不也照样下得去手放蛇去咬她吗？” 魏白背怼的说不出话。 邹衍喜叹了口气，继续说：“周江与休学了一年，也是在那一年，拆迁款下来，他妈拿着拆迁款跟叔叔离婚走了，叔叔一分也没要，说是当作买断母子关系的费用。 周江与回到学校后不久，周叔叔跟朋友投资了一个生意，全身心投入了创业，后来创业成功，同年的时候相中了周江与的后妈，然后结了婚。 周家生意越来越好，现在他妈又半路杀出来，说是什么跟周叔叔争夺周江与的抚养权，如果想要和解，那就必须拿出一笔高数额的费用。” 魏白：“所以周江与不来学校是处理这件事去了吗？” 邹衍喜翻了个白眼：“不然你以为？出了这样的事，他会忍心把池乔一个人丢在学校？” 魏白：“……”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杀她的心。 “你等着吧，到时候等他知道你们这些人在背后干的这些事，他不把你们皮扒了我跟你姓。”邹衍喜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个秘密，是她从自家父亲那里听来的，邹父跟周父是生意上的伙伴这件事，她还是高二那年才知道的。 那会儿邹父听说自家女儿喜欢周家的儿子，他也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那小子，吃的苦一点也不比任何人少。 邹衍喜替周江与保守这个秘密太辛苦了，今天她说出来，是因为她不想魏白再去犯浑，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就好像当时自己父亲告诉她的时候的初衷是一样的。 都希望对方能做一个善良的人，别被某些扭曲心理蒙蔽了双眼。 邹衍喜掐灭又抽完了的一根烟，说：“魏白，你让我很失望，从今往后，我跟你不再有任何关系，你好自为之。” 第23章 霸凌 第二十三章 自从邹衍喜彻底放弃了魏白这个朋友之后，魏白彻底跟吴微她们那一批混到了一起，邹衍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拉不回来就不拉了。 她自己跳进去的火坑，自己没有觉悟，谁都拉不出来。 十二月进入了下旬阶段，灵城的温度逐渐降低，最低气温已经降至了3度。 空气里吹来的风都是带着刀的，吹在皮肤上是刺啦啦地疼。 池乔跟往常一样，天还未亮就早早地来到教室，因为她不想一瘸一拐地走在人群中，那样的她，更是显眼。 尽管她这段时间受尽了许多带有恶意的目光，但她还是想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 这天，林京给她带来了一款药，说是她奶奶特地去问的中医。 池乔敷上了，腿确实好了一些，没有那么疼了，但走起路来还是有那么一些费劲。 早上的广播通知全体高三下楼做晨间运动，方便大家在冬天里给身体带来热能量。 池乔请假了，王迈看着她的腿，想起了这段时间这女孩受的这一切，无奈地松了口气：“有什么需要就跟老师说，老师尽量去帮助你。” 池乔：“谢谢。” 池乔转身准备离开教室，突然脑子一热，莫名想起了那个在她世界里消失的少年，她又再次转身，问王迈：“老师，周江与还是没打算来学校吗？” 王迈眼神飘忽，清了清嗓子，说：“这事老师还真不知道，到时候他想来他会来的，你别担心。” 池乔知道王迈是刻意瞒着她，她没打算再继续问下去了，扭头离开了教室。 池乔离开后，王迈工位旁边的张新撑着下巴叹了口气。 王迈转头过去，问到：“张老师，一大早的叹什么气？” 张新：“感叹现在学生时代的爱情。” 王迈：“……” “你不会还没看出来吧？你们班周江与跟池乔，他们俩之间肯定有事。” 王迈摇头：“没看出来。” “我可听说，我们班李子圣那小子，之所以被挨打就是因为说了池乔。” 王迈当然听到过类似于这样的传言，但他都没放在心上，学生们之间传话很正常，作为一个老师，他不敢轻易去揣测任何一个人的私事。 王迈：“哎，张老师，我怎么才发现，原来你也这么八卦。” 张新心底藏着的八卦心被发现，有些尴尬地清嗓子，然后恢复了学生们面前的那副熟悉的面孔，摇头：“没有，我是一个专业的老师。” 王迈：“……” 看热闹不嫌事大。 池乔回到班上，班上的人都已经下去做晨间运动了，她学不进去，趴在桌上发呆。 周江与现在在干嘛呢。 周江与最近过的怎么样。 周江与还好吗 满脑子都是周江与。 池乔都觉得自己魔怔了。 最后，她强行把关于那个人的名字从脑海暂时铲除，然后静下心来学习。 … 晨练现场，六班队伍里，吴微的视线在七班里扫了一圈，没发现池乔的影子，她重重的在魏白后背上拍了一拍：“喂。” 魏白扭头看她，语气冲冲：“干嘛？” “池乔呢？” “不知道，腿瘸了请假了吧。”魏白说。 吴微自己跳自己的，皱着眉头嘀咕：“腿瘸了？” 思考了一会儿，吴微突然叫起来，把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 她不管那些，去拍魏白：“哎哎哎。” 魏白皱眉，发了火：“你神经病？” “过来。”吴微冲她勾手。 魏白莫名其妙地走过去：“干嘛？” 吴微靠在魏白耳边，不知道讲了些什么，最后，魏白震惊地瞪大双眼：“你有病？” “怎么样？搞不搞？”吴微笑的一脸阴险。 魏白翻了她一个白眼：“不。” 吴微听她这么一说，然后挑眉：“那你之前跟我说她的那些事，我去告诉邹衍喜了哦。” 邹衍喜邹衍喜，每次都这样，吴微就知道拿这个威胁她。 她不能让邹衍喜知道她在池乔背后造的谣，如果要是那样，那邹衍喜就对她更失望了。 魏白无语：“行行行，知道了。” 吴微拍掌，冲她抛媚眼：“那行，放学你先去堵她，我去准备东西。” * 下午放学，林京本来答应了池乔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但因为自己远在大陆的父母回来了，她不得不爽约，回家迎接父母。 池乔知道林京是思念父母，所以就让她走了。 池乔收拾完书包，然后离开了教室，出校门的时候，她远远地就看到了魏白，她想绕道走，但魏白已经看到她了，在朝她招手，她躲不掉，所以就只能过去了。 池乔：“你找我？” “对。” “有什么事情吗？” 魏白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很违心的办法：“我想请你吃顿饭。” 池乔：“？” 这又是哪一出？ “想跟你说声对不起。”魏白继续说。 池乔松下心来，说：“道歉我接受了，但我还得回家。” 魏白拿出之前两个人在一起玩的时候的必杀计，黏。 她拉着池乔的胳膊就是摇，一顿撒娇：“哎呀，就一顿饭的时间，也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池乔看她也是一脸的诚意，所以没再拒绝，答应了。 魏白拉着她坐上了一辆小轿车，一上车，魏白就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喝点水吧，我看你最近学习应该挺累的。” 池乔接过水，冬天里一天没喝水，嗓子被风吹的也涩涩发腥，正好也渴了，所以就喝了。 水刚喝下去，池乔就连续打哈欠，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这么困。 魏白看了一眼她，然后说：“困了就睡会儿嘛，还有半个小时呢。” 池乔有些警惕起来：“你带我去哪儿？” “一个很有名的餐厅，我约了好久的。”魏白笑着说，嘴角的梨涡勾勒出来，池乔仿佛看到了她刚来到十一中的时候的那个魏白。 池乔放松警惕，“嗯”了一声，然后便睡了。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人用一盆冷水给泼醒的，水迷糊了她的双眼，她愣了有几秒钟，冰水滠到身上发出的刺痛感把她逼得越来越清醒。 她看清楚了泼她的人。 是吴微。 吴微旁边的，是在校门带她上车说要请她吃饭道歉的魏白。 池乔冷得浑身发抖起来：“你们在干嘛？” 她话音刚落，想跑，但她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她整个人被用麻绳绑在一张椅子上，让她动弹不得。 她扭头看了一眼四周，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很有名的餐厅，这他妈的是一个地下冰窟。 怪不得她只是被泼了一身冷水就那么冷。 吴微把水桶递给旁边的人，旁边的人跑开了，不知道去哪儿，回来的时候，那个人手里提着的桶里装满了巨大的冰块。 池乔发觉不对：“你们要干嘛？” 她有预感，这帮人，要把这痛冰，泼她脸上。 吴微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笑声越发强烈，十分瘆人，半分钟后，她跨步到池乔面前，用手抬起池乔已经被周围环境冻红的脸，仔细端详起来。 “这脸是真的好看，要是我我也喜欢。” 池乔想摆脱她的手，但她的力气太大，根本就挣脱不开。 池乔淡淡地看着她：“所以呢？” “只能怪你自己，长得太好看，李子圣偏偏就看上你。” 池乔觉得她有病，嗤笑起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笑我？”吴微被激怒了，抬的动作变成了捏，她力气大到她自己的全身都在抖。 “我看你待会儿还能不能笑得出来。”吴微咬牙切齿地说，说完就甩开了她的脸，站起身，朝着身后的人招手。 身后的两三个穿着十一中校服的女生涌了上来，都揪住她的头发，把池乔往地上摔。 池乔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连同椅子一起倒在地上，发出的巨响在整个地下冰窖里发出了回声。 吴微看着落魄的池乔，笑出了声，看了一眼在身后的魏白：“怎么样？看她这样你爽不爽？” 魏白翻了个白眼，没理她。 她把邹衍喜的警告铭记于心，她到现在还在担心，如果周江与知道了这些事，那怎么办。 那天傍晚，在学校后街的墙底下，周江与就给过了警告，但这些人好像也不当回事。 但做都做了，容不得她去后悔了。 吴微“切”了一声，回头，继续对那几个女生说：“把她扶起来。” 池乔连同椅子再次被抬起来。 池乔整个人的头皮都在发疼，她不是没经历过暴力，被池生平打的时候，被同学孤立的时候，都是暴力，但像这样的情况，她第一次经历。 以前被孤立的时候，最多都是承受那么一些语言上的恶意，但现在不一样。 现在的她，正在被校园暴力。 她不知道自己是疼的发抖还是冷的发抖，她觉得自己的腿跟快要断了一样的疼，早上林京给她的中药这会儿在承受了那么多压力以后，也已经毫无用处了。 “你们只会使用暴力来解决问题。”池乔咬着牙说。 吴微被逗笑了，这句话，她听了无数遍，还是在池乔嘴里听出来最搞笑。 “怎么？能解决不就完了？” 池乔恶狠狠地瞪着她：“你们最好是能解决我，如果不能，那就等着我来解决你们。” 池乔说完这句话，所有的人都呆了，她们还是第一次从池乔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池乔软柿子的性格几乎欺负过她的人都知道，但他们都不知道，她软柿子的背后，藏着一个多逆叛的骨子。 以前她不说，那是她不敢，现在她说了，说明，已经没有什么事可以让她可以去隐藏自己的内心。 人被逼急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就像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狗急了都会跳墙，更何况她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有心，有头脑的人。 全场呆了半秒钟后，突然大笑起来，整个地窖游荡着她们肆意妄为的笑声。 吴微指着池乔，对着那三个女生说：“把她的衣服扒了。” 池乔听到这句话，瞪大了眼睛，女生被欺负，被扒衣服这种事情，她只在新闻里见过，她看的时候，理解不了那个被欺负的人的心理。 而现在，她却成了那个被扒的人。 她现在，有惶恐，有不安，有宁愿一头撞死的想法。 那三个女生容不得给她时间去想那么多，上来就要动手，她想反抗，却发现自己只能蠕动身体，而四肢无法动弹。 三个女生扒开她的衣服，莫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吴微皱眉骂了一句：“操，干嘛呢？” 其中一个女孩转头对着吴微说道：“她有纹身。” 第24章 悲观 第二十四章 吴微跟魏白同时出声：“什么纹身？” 池乔居然有纹身？ 这是她们意想不到的，一个在学校里整天只会学习的，成绩闯进全城前五十，全校第一的，三好学生，居然有纹身。 吴微跟魏白同时跑上去，扒开她的领子，确实在她的锁骨处，看到了一处纹身。 她们看清那个纹身后，皱起眉头。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一只蝴蝶从一个蚕蛹里飞出来？破茧成蝶？ 吴微笑了起来：“你就这审美？” 在当时的学生眼里，纹身追求的是美感，而不是那些什么含义，他们觉得，那是虚渺的，还不如追求美，至少看上去会让人觉得好看。 而池乔的这个纹身，跟美感一点关系都沾不上。 她们依然理解不了，因为在这处纹身的背后，有一个多么惊人之语的秘密。 池乔笑了：“就这审美。” 吴微翻了个白眼，然后让那三个女生继续扒衣服，池乔不打算挣扎了，因为她再怎么挣扎，也没用，只会引来她们更加无尽的怒意。 就在衣服快要被扒出来的时候，魏白上前阻止了这一切：“算了吧，扒衣服有些过分了。” 吴微：“……” 这人太怂。 魏白把那三个女生推开，上前替池乔把衣服领子重新系好。 池乔看她。 魏白：“看什么？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 确实，魏白就是在帮自己，她在帮自己开脱，如果到时候，周江与发现这件事，她至少可以拿阻止她们脱衣服给自己抹黑。 池乔点头：“谢谢。” 吴微翻白眼，指着那桶冰：“提过来。” 三个女生一起把一桶满满当当的冰提过来，吴微瞥了一眼池乔，她今天的主题并不是扒衣服，而是在这桶冰。 她不是没观察到过池乔的腿，自从冬天一来，裤腿下藏着的是藏着的中药，所以，她大概知道了这么个回事。 池乔抬眼：“你又要做什么？” “看看不就知道了。”吴微卖着关子。 只见吴微半蹲下来，一点一点地把池乔的裤腿往上拉，两只白啦啦的腿露了出来，所有人都在感叹她的腿，而只有吴微，她只想毁掉。 池乔急了：“你要做什么？” 吴微抬起头看她，边把她敷着的中药撕下来，然后把她的腿抬起来，塞进了那个装有冰块的桶里面。 池乔整个人都麻了，是那种刺骨的痛，那种腿快要被截肢了一样的痛。 这次她哭了，是被疼哭的。 “哟，哭了？”吴微端起她的脸，发出了讥笑。 池乔眼泪在流，嘴巴在哆嗦，声音在颤抖：“你们会后悔的。” 魏白看不下去了，抢在吴微面前讲话：“都到现在了，你求个饶会死啊？” 池乔盯着她，眼神坚定：“会死。” 魏白翻白眼：“那你就死吧。” 说完，魏白就转身就要离开，吴微也摆手示意那三个女生跟着自己离开，但五个人还没来得及迈开腿，冰窖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身影逆着光冲了进来。 王越跟俞滨把四个人堵住，周江与冲到池乔身边，双腿跪下，第一时间是把她的腿给从桶里抬了出来，然后接过邹衍喜递过来的毛毯给她腿盖上。 池乔确定眼前的这个人是周江与后，最后一道防线被突破，鼻尖一酸，哭出了声。 周江与给她解了绑，池乔第一时间抱住了周江与，但还没等她意识完全清醒，她就晕过去了。 疼晕的。 她怎么晕的，不知道，晕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只知道，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床上，门外是池生平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有就是护士在劝他安静下来的告诫声。 池乔想去动腿，发现已经动不了了，她心咯噔起来，想去叫人。 还没等她发出声音，病房的门被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身后跟着的是骂骂咧咧的池生平还有一个在旁边表情一言难尽的邹衍喜。 邹衍喜翻了个白眼，对着池乔问：“你爸？” 池乔点头：“嗯。” 邹衍喜掏了掏耳朵，一脸嫌弃：“你怎么受得了，跟个疯子一样。” 池生平听她这么一说，想反驳回去，奈何邹衍喜一个食指放在嘴边：“这里是病房，医生现在要给你女儿检查身体，你再吵把你丢出去。” 池生平：“……” 池生平顿时感觉自己很没面子，自己知道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居然被一个小屁孩给怼了，还被怼得哑口无言。 服了。 医生给池乔检查了一下腿，说：“没什么大碍，住院观察个几天，然后平时多注意保暖。” 邹衍喜送走医生：“谢谢医生。” 送走了医生，池生平靠在床边，烟瘾犯了，想抽烟，刚掏出来，邹衍喜一瓶矿泉水砸过去：“病房抽烟？你怎么想的？” 池生平骂人：“你个小屁孩脾气遗传谁的，能不能温柔点？” 邹衍喜无语：“跟你女儿一样温柔？然后被人欺负？” 池生平：“被谁欺负了？谁欺负我女儿？” 邹衍喜刚想说话，却被池乔打住了：“阿喜，我渴了，你帮我去买瓶水呗。” 得，听出来了，是在赶人，邹衍喜点头，然后离开了病房。 池生平是接到邹衍喜电话才赶过来的，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了解，自己女儿怎么突然进医院了他也一无所有，只知道他一来到医院就被邹衍喜要求交医药费。 所以他刚刚才在外面骂骂咧咧。 “还要住院？这他妈得烧多少钱？”池生平把烟盒塞回外套口袋里。 池乔默默叹了口气，果然，她的健康在钱财面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行了，看你也死不了，我先走了。”池生平丢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连句关心也没有。 池乔已经习惯了池生平的这般冷漠。 池生平走后没多久，邹衍喜便买水回来了，她没看到池生平的影子，翻了个白眼：“你爸这什么心态，你都住院了，还出去？” 池乔喝了口水：“没事，他在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你妈妈呢？”邹衍喜问。 池乔如实回答：“离婚了，我爸不让我们联系也不让我们见面。” 邹衍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意识到自己可能提错话题了，下意识的道歉：“不好意思。” 池乔笑笑：“没关系，这也不是什么不能提的。” 邹衍喜点头：“你…好像挺苦的。” 池乔又喝了一口水，表情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也什么苦不苦的，东野圭吾在《时生》里说，悲观也没用，谁都想生在好人家，可无法选择父母，发给你什么样的牌，你就只能尽量打好它。” 之后话音落下，两个人陷入了沉默，都没有开口说话，空荡荡的病房像陷入了一片寂静的沼泽。 最后是池乔打破了僵局，她问邹衍喜：“周江与，回来了吗？” “嗯。”邹衍喜靠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回来了。” 池乔：“他还好吧？” “看样子，应该挺好的，把你送来医院后又急匆匆地赶回去收拾烂摊子了。” 烂摊子，谁的烂摊子，池乔的烂摊子。 池乔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周江与不帮她。 因为她欠他实在是太多了。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医药费那边就不用担心了，把身子养好，什么都不要想，至于那些伤害你的人，你放心，会收到惩罚的。”邹衍喜说。 池乔点头：“谢谢。” 邹衍喜走后，本来还有点人情味的病房顿时陷入了寂静，池乔感觉到了那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了，多到压得喘不来气，还没来得及去反应，人已经躺到医院来了。 她那条老寒腿，估计好了也会落下病根。 而那些伤害她的人，她相信会如邹衍喜说的那样，她们一定会收到应有的惩罚的。 * 周江与选择了报警，警察来到医院找到了池乔录口供，做笔录，但吴微她们那几个对这件事以及以前对池乔造成的伤害持不承认态度。 最后是魏白笑出来供认了罪行，包括之前往洗手间放蛇那件事。 但因为她们几个人都是未成年，所以背后有未成年保护法，所以给出的结果是拘留三个月。 魏白有阻止之说，所以只判了两个月零五天。 这事闹的挺大，家长也都知道了，但都对自己孩子犯下的罪行很是秉持做错就该得到惩罚的态度， 这件事东家是吴微与魏白，那三个女生只是拿钱办事，所以说，签字就让家长给领回去了。 学校开除了魏白、吴微的学籍，而那三个女生也都频频退了学。 一切都过去了，之后，不会再有人可以打扰到池乔的生活。 池乔出院当天，她去拘留所看了魏白，仅仅三天，魏白就瘦的只剩下了一身骨头，不知道在里面经历了什么，那双平日里白嫩的手也长满了茧子。 “以前挺讨厌你的。”魏白眼角带着泪。 池乔笑：“那现在呢？” 魏白：“只有抱歉。” 池乔摇了摇头，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开心，难过昔日好友背叛自己还是开心她受到了惩罚。 池乔：“魏白，好自为之，出来之后，记得做个好人。” 池乔准备离开的时候，魏白叫住了她：“关于周江与，我想你应该想听。” … 池乔从拘留所出来，周江与就在外边等她，倚在墙上抽烟，看到她出来后，弯着眉眼看她。 池乔：“周江与，谢谢你。” 周江与把烟头摁灭，“被刺激了？” 池乔笑笑，她没有被刺激，她只是听魏白说了关于周江与的过去。 她也知道了，他消失的那段时间并不是在躲着她，也不是在躲着任何人。 从今天开始，池乔会尽可能做到，成为他灰暗的世界里破壁的那一道光，然后照耀他的世界。 “不听算了。”池乔迈开腿往前走。 周江与跟上去，与她并排走，扯了扯嘴角，道：“长脾气了？” 池乔：“还会咬人了呢。” 周江与：“……” 第25章 浪漫 第二十五章 灵城的冬天是那种刺骨的冷，池乔的房间没有暖气，即使关门关窗，但空气里吹来的风，夹着令人哆嗦的冷。 她刚洗好澡，便躺在床上了，腿得到了被窝的暖和，腿也没有那么刺痛了。 准备躺下睡觉的时候，林京的电话打过来，她闷声接通。 林京一上来就火急火燎：“乔乔，你还好吗？” 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林京是听身边的声音知道的，她那天回家迎接父母之后就请了假，跟着父母出去看雪去了。 刚刚回到灵城就听到了这些消息，马上就打来了电话慰问。 池乔应声：“还好。”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那天真的会发生这种情况。” 林京心里是有愧的，毕竟那天本来是约好了一起去图书馆，如果不是自己爽约，那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她原谅不了自己。 池乔摇头，笑地欣慰：“你又没错，道什么歉，即使那天没发生，那后面总有一天也会发生，她们对我的敌意太大了。” 林京：“那你的腿怎么样了？” 池乔翻了个身，侧躺着，调整了个舒服的睡姿，裹紧被子：“一直都在敷着药呢，别担心。” 林京在那边看了眼日历：“好吧，对了，明天是周末耶，我去你家找你吧。” 池乔困意来袭，打开了扬声器，把手机放到一边，眯上眼：“好。” 林京听得出来她挺困的，所以就只能让她好好休息：“那你先睡觉吧，明天见，晚安。” 池乔迷迷糊糊地回她：“晚安。” 之后电话那边再也没有传来声音了，估计是林京挂断了，电话挂断了没多久，池乔就已经睡下了。 这一觉，她睡的特别沉，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苏瑾挺着肚子向她走来，身边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她梦到她妈妈改嫁了，并且还怀了孩子，回来是为了把她接走的。 一个电话的到来打醒了她的梦境，她爬起身，看清楚来电显示。 她愣了一下。 是苏瑾。 响铃响了有半分钟，她想去接的时候，电话自动挂断，呃，这样也好，两母女离开彼此已有快有半年之久，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苏瑾了。 就在她侥幸的时候，电话再次响起，她犹豫两秒钟，最后接通，把手机放在耳边。 苏瑾的声音还是没变，是一如既往的慈祥：“乔乔。” 池乔应了一声：“嗯。” “那个，后天是你生日，你把地址发给妈妈，妈妈给你寄点东西过去。” 池乔一愣，看着放在桌上的日历本，十二月二十四，周六。 再过两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不说她都忘了。 好像每年都只有妈妈一个人记得她的生日。 池乔爬起床，踏上拖鞋：“不用了，谢谢妈妈，今年生日不想过了。” 以前苏瑾在身边的时候，生日都是两个人在一起，简单地吃个小一点的蛋糕，而现在不一样了，妈妈不在了，池乔便不想过了。 苏瑾：“那怎么行，那可是你十八岁成人礼，怎么能不过呢。” 池乔闷声。 苏瑾继续道：“听妈妈的，把地址发过来哈。” 说完苏瑾就挂了，没有给她时间拒绝。 挂了电话之后，池乔还是把地址给苏瑾发过去了，把地址发完之后，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池乔想起来，应该是林京。 她轻踱过去开门，看到了林京的脸。 一段时间不见，她倒是圆润了不少。 池乔的目光移到林京的手上，她提着两大筐的水果？ 池乔：“你这是？” 林京在门外冷的直跺脚：“先进门先进门，冷死了。” 池乔给她让路，林京一个猛劲儿，扎进屋，把两筐水果放在茶几上，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搓着被冻红的小手，握成喇叭状放嘴边哈气。 池乔把门关上，目光还是停留在那两筐水果上，这是什么情况，她也不至于严重到那种需要人提着水果来看望的地步吧？ 林京见她一脸不解，于是道：“这是我妈妈让我拿来的。” 池乔叹了口气，走向洗手间：“那也不用那么多。” 林京傻笑两声：“吃完还有呢。” 池乔关上洗手间门：“谢谢，不过那倒也不用。” 池乔洗漱完毕后，林京已经不在客厅了，她走到房间门口一看，林京正趴在她的床上，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看的很是入迷。 她走进去，附着腰问：“看什么呢？” 林京吓了一跳，坐起身来：“妈呀。” 池乔直起腰，看她。 林京：“哦，这是你的书？” 她说着便拎起她看的那本书。 池乔皱眉，看清楚了才知道，那是音乐专业的书，不知道林京从哪儿看到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碰了。 池乔点头，坐到书桌上：“嗯，无聊看看。” 林京双手撑着床伸长脖子看她：“你，喜欢音乐啊？” “还行。” “以后想学音乐？” “不想。” 林京皱眉：“那你想学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考人民大学，学法律。” 林京：“为什么？” 池乔沉默了一会儿，记忆被拉回深处，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说：“想让这个世界的的坏人都受到所该承受得惩罚。” 林京觉得她的理想太伟大了，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池乔问她：“你呢？” 林京翻了个身，说：“我想当摄影师，记录很多很多美好的事物或者人。” 池乔笑了笑：“那以后我就有专属摄影师咯。” 林京也跟着笑起来，看着池乔：“嘿嘿，你就是美好的人。” 池乔眯眼：“谢谢夸奖。” 两个人有说有笑，讨论着未来的美好，彼此之间有理想，纯真地约定着以后。 池乔爬上床，两个人聊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是被苏瑾再次打来的电话叫醒的。 “妈妈给你寄的快递到了，记得去拿。” 池乔爬下床，下一秒就听到了门铃声，她皱眉，这速度这么快的吗。 “好。” 挂了电话，池乔习惯性地删除通话记录，然后出房间去开门。 林京跟着出来，问她：“谁啊？” 池乔打开门，快递小哥把一个大箱子搬进来，然后给笔给她签收，池乔边在上面画上名字边说：“我妈给我寄的快递。” 话音落下，她对着快递小哥笑了笑：“谢谢。” 快递小哥摆手，把箱子放在地上：“不客气，走了啊。” “再见。” 快递小哥走后，池乔看了眼地上的箱子，这什么玩意儿，这么大件。 林京也很好奇。 池乔拿来小刀，打开箱子，里面装的是一把吉他，还有一些新衣服。 底下还有一个礼盒，是一个项链。 林京：“阿姨虽然不在你身边吧，但我总觉得，她比你爸靠谱多了。” 池乔笑了笑，赞同她：“确实，妈妈每年都记得我生日。” 林京：“你生日？什么时候？” 池乔把箱子搬回房间，林京跟在后面帮忙，把门关上。 “后天。” 林京看了眼日期，“打算怎么过？” 池乔摇头：“不想过。” “那不行，到时候你来我家吧，我妈妈会做蛋糕，我们给你过。”林京说。 池乔：“会不会太麻烦了？” 林京摆手：“不会，你都不知道，我爸妈天天嚷着吵着要见你呢，我这个亲生女儿都没有你讨喜了。” 池乔走过去，捧起林京肉嘟嘟的脸，用力捏了捏，笑笑：“谢谢你哦。” 林京皱眉：“你再跟我客气我就跟你绝交。” 池乔：“那绝交吧。” 林京：“……” * “十八载前，池家喜得小女乔乔也，十八载后，千金乔乔成人也……”林京突然卡壳，皱着眉头继续想下一句。 池乔被她逗的咯咯笑：“你从哪儿学来的。” 林京想不出来了，她有些羞愧地捂住脸：“哎呀，就我这点文化水平，能想出这点就不错啦，格局打开，别跟我计较。” 池乔拿笔敲她头：“才不会，我已经很开心啦。” 林京瘪着嘴捂头：“开心你还敲我。” “那对不起咯。” “我原谅你啦。” 两个人的课间讨论就此结束，上课铃声响起，林京依依不舍地跟池乔分开回到座位上。 池乔朝她比了个心，下一秒，手机震动，她低头一看，是林京发来的消息。 京京小甜心：真油你的。 池乔回复了个微笑的表情包，然后把手机塞回书包，抬头，蓦地对上了王越贱兮兮地眼神。 她皱眉：“怎么了？” 王越傻笑了两声：“今天是你生日啊？” 池乔点头：“嗯。” 王越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又转回去了，不知道在做什么。 池乔只觉得他莫名其妙，眼珠子一转，王越旁边的位置是空的。 这样说来，从刚刚一下课，周江与便不在了，这会儿上课了，他还没有回来。 那家伙，不会想旷课吧。 可是，他身上刚背了一个处分，怎么会犯傻又去旷课呢。 池乔拿笔戳了戳王越的后背，躲着台上的张新，小声地问他：“周江与呢？” 王越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其实他有点心虚，毕竟周江与这哥要干的这事太扯皮了。 十一中的广播站一直以来都是有重要通知的时候才会开放，只对工作人员开放，其余时间都是闲杂人等请勿使用。 而如果要用，那就得申请。 其实，申请倒并不难，但周江与那哥申请了是要来表白用的。 这事就很荒谬。 周江与没回来，那就说明，他已经申请到了，接下来事情，肯定会引起轰动。 也不知道主任跟校长怎么想的，敢给那位爷通过申请。 王越打心底佩服周江与。 那也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怪，他对池乔，完全可以用“上瘾”来形容。 … 池乔把头收回来，心不在焉地翻开英语书。 此时的课堂已经陷入了寂静，只有张新讲课的声音，一大串的英文短句回荡在整个教室。 蓦地，教室上空角落的音响突然传来一个可以说得上很熟悉的声音，打断了课堂。 低沉，带着磁性，充满了性感—— “生日快乐。” 全班同学同时发出疑惑的，今天谁生日？这个声音，又是谁的？ 可能全校人也都在疑惑着同样的问题，一时间，走廊上到处围满了人。 张新怒斥着都跑出教室的人：“都给我回来！” 没人理她，都在拼了命地往外跑，只有池乔跟王越，寂寥，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句“生日快乐”之后，相继而来的是一首歌的前奏，池乔听出来了，是那首，她在他面前唱过的《戒不掉》。 “我靠，这是哪个女生的浪漫？”人群里有这么一个声音蹦出来。 “也太幸福了吧。” 整栋教学楼，整个高中部，走廊上都站满了人，都在好奇着这是属于谁的私有浪漫。 教学主任顶着个大秃头站在一楼往上来，密密麻麻地人头让他有些眼花缭乱，校长就顶着个大肚腩站在他旁边，看着现场的情况。 “校长，要不我去把周江与逮出来。” 校长笑了笑，一脸欣慰：“你不觉得很浪漫吗？” 主任：“……” 校长拍了拍主任的肩膀，叹了口气：“算了吧，任由他们去吧。” 前奏结束，熟悉的歌词回荡着整个十一中高中部，传入池乔耳里，不同的是，放的不是原唱，而是，是周江与唱的。 一字一句，烙印她心。 这是她专属的浪漫。 一曲完毕，没有结束语，这个生日惊喜，来的无形，去的也无踪，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却被人流传羡慕了很久很久。 所有人都回到了教室，张新从吃瓜看戏的状态转回到严肃继续上课，林京躲着张新，低头给池乔发信息。 京京小甜心：是周江与！ 池乔没回。 林京把她刚刚偷溜到广播室门口偷拍到的周江与的照片发给她，还有一张是她从一个十分好的地理位置拍到的整栋教学楼的走廊上站满了人的照片。 池乔终于看到了，她还没缓过神来，点进聊天框，打开那张有周江与的照片，看了许久。 那是她热爱的少年。 她本是平淡如水的日子里，是他，让她一次又一次，没有原因、没有底线、没有限数地为他翻起涟漪。 第26章 娶她 第二十六章 下午放学的时候，池乔在走廊上被寂寥拦住。 池乔背上书包，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你找我？” 寂寥这段时间里，利气被磨平了不少，自从那次风波之后，他的班长职位就被撤了，现在走到哪儿都是自己一个人。 他从后背拿出来一个礼盒，递给池乔，声音柔和：“生日快乐。” 池乔谢拒了：“谢谢，但是礼物就不用了。” 寂寥不管他的拒绝，硬把礼盒塞给她，然后转身就跑。 因为他看到了从教室里走出来的周江与。 林京在走廊那头朝她挥手：“我先去校门口等你。” 池乔应声：“好。” 现在已经是放学后，走廊上也就只有池乔，还有身后的周江与。 天冷了，但他好像感觉不到，身上穿的也就只有跟往常一样，十一中的全套校服。 池乔就不一样，苏瑾给她寄来的新衣服里，十件有九件都是棉衣，再套上校服外套，裹得更严实，所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臃肿。 但她这个人体寒，不管穿多厚，她还是隐约地觉得冷。 周江与从书包里掏出来一条白色围巾，给她戴上，然后后退一步，像欣赏艺术品一样地打量着池乔。 池乔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脸不知道是被冻红的还是害羞了红的。 周江与嗤笑：“至于么？” 池乔撇嘴：“显胖。” 周江与：“那我下次穿多点，尽量把你衬的瘦一点，行不行？” 池乔被他逗笑：“行。” 周江与靠着走廊上的围栏，看她：“还不明白？” 池乔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却不知如何回答。 他的意思池乔已经非常明白，经过这么这段时间，池乔看得出来，她所热爱的少年，同时也在热爱着她。 但她现在暂时不能回应他的热爱，但她现在还是太普通了，她只想冲刺高考，然后改变自己的人生，那样的自己，才配得上他。 池乔：“明白了，但我觉得我现在还不适合谈恋爱。” 周江与皱眉，表示不懂。 “再等等，等我强大到可以配得上你的时候，我们再考虑谈个恋爱。” 周江与被拒绝了，他有点不可思议，按道理说，她应该接受才对。 但他不会去强迫她，他不着急，他会等她接受自己。 周江与笑了：“得。” 周江与边说着便起身往前走：“爷等得起。” * 林京妈妈做的蛋糕不大，刚好够吃，林京家里有个弟弟，刚两岁半，小屁孩跑起来一颠一颠的，把池乔逗的笑的合不拢嘴。 林京一家人相处的都很融洽，这是她羡慕的。 在她的记忆里，一家人很少有一起坐下来吃饭的时候，要么就是缺一个，要么就是少两个。 池乔要走的时候，林奶奶塞了一个红包给她，她没要，被林奶奶敲了头：“你这孩子，拿就是了，奶奶给的红包，哪有不要的道理。” 最后池乔还是收了：“谢谢奶奶。” 林京送她出门，出小区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两个人在小区门口冷的发抖。 林京从口袋里掏出礼物，一一说明：“这是爸爸给的，这是妈妈给的，还有这个。” 林京拆开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银手镯，然后把池乔的右手从口袋里掏出来，给她戴上：“我给你送手镯，是因为我想保佑你一世平安喜乐，没有那么多的痛苦。” 突然这么煽情，池乔最受不了，她鼻尖泛酸，眼泪顺着眼角掉下来：“谢谢。” 林京弹她额头：“哭啥。” 池乔：“太感动了。” 林京把爸妈给的礼物装进池乔的书包：“对了，奶奶给你的红包别被你爸发现了，到时候他又拿去赌。” 池乔：“知道啦。” 林京：“那你快回去吧，给你叫的车就停在便利店门口，别挤公交车了，冷。” 池乔听着又要哭，林京打住她：“别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池乔走前，没忍住抱了一下林京。 “哎呀，快走啦，司机催啦！” …… 回到家，池生平正在吃晚饭，他表情严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池乔盲猜他是输钱了。 “吃了？”池生平问他。 池乔把书包放回房间，然后再出来，去拿了个碗，坐下陪他一起吃饭。 “你妈给你寄东西了？” 池生平问。 池乔一愣，她有点慌，那个箱子被她藏起来了，但好像她忘记撕掉上面的快递单了。 上面的寄件人写的清清楚楚。 看来还是被他发现了。 池乔隐藏不了，所以只能承认了：“是，她给我寄了生日礼物还有一些衣服。” 池生平没说话，闷闷地喝着酒，但一双眼睛已经变得越来越猩红。 害怕瞬间遍布池乔全身。 一分钟后，池生平再次开口：“今天生日？” 池乔没想到他会记得自己的生日，有些惊喜：“嗯。” 池生平不去接她的话题了，问她：“什么时候放假？” “应该快了。” 池生平没再说话，站起身，突然发现视线有些模糊，但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又变的清晰，他晃了晃头，骂了一句粗话。 这段时间，他总是这样。 视线模糊，胸闷气短，把他折磨的不轻。 池乔有些担心：“你怎么了？” “你管我做什么，茶几抽屉里有些钱，拿去用。”池生平边说着边收好自己的碗筷，去洗碗槽里清洗干净，然后放回柜子里，“不用给我留门了。” 说着他就要换鞋出门。 池乔看他：“你穿多点，外面冷。” 池生平没理她，但还是顺手捞了一件外套，然后出了门。 池生平刚走出小区，瞬间就撑不住了，扶着墙，吐了一口血。 “草。”池生平边用手背抹了抹嘴巴，看着手背上的血迹还有地上他吐的那口血水，骂了一句。 “去医院看看。”身后传来声音。 池生平回头，是那个抡了他两拳的小子。 他哼了一声：“你来这儿干嘛？” 周江与在他边上点了根烟，递给他一包纸巾，说：“我让你去医院看看，你这问题不小。” 池生平接过纸巾，胡乱地擦掉嘴上的血迹：“死不了，老子命硬，再说了，死了就死了，早死晚死不都得死。” 周江与：“你死了留池乔一个人？” 池生平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留下来陪这个小子聊聊天，他冲周江与伸手：“烟。” 周江与把烟丢给他。 池生平点了一根，继续话题：“她有她妈，有你，还有林京那小姑娘，我呢。” 说到这儿，池生平自嘲一声，继续道：“什么都没有，死了就死了。” 池生平这个人，一生没闯出什么成绩，家庭也被自己毁了，身边的人靠近他要么就是带着目的，要么就是虚心假意，酒场跟赌场上交的都是一些狐朋狗友，没有一个人真正愿意跟他处，当初离婚的时候，他执意要把池乔留下，只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没人要，而现在身边就只有女儿一个人，到时候那个女人再回来把他女儿带走，他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生命也不掌握在自己手里，死了倒也是给自己解脱。 周江与有种错觉，他居然觉得，池生平也是挺可怜的一个人。 “她妈嫁人了，就在一个月前，结婚证都给我看了，她总有一天会回来把池乔带走的。” 周江与没说话，抽着烟，听他说。 “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可能是老天爷也都看不下去了。” 周江与说：“你是不是一个好丈夫我不知道，但你绝对不是一个好父亲，她在学校被欺负你看都不看她一眼。” “被谁欺负？”池生平突然急了。 “现在想要关心也晚了，欺负她的人被我送进局子了。” 池生平自嘲了一声：“是吧，挺失败的。” 周江与哼声。 池生平把烟头丢下，抬头看他：“你喜欢池乔。” 周江与不避讳：“是。” “想娶她？” “想娶就能娶？什么时候你这么好讲话了？” “看你把她当命，那想娶就娶咯。” 周江与嗤笑，他都怀疑池生平喝醉了。 池生平想起来那次在赌场门口：“你这小子，上次莫名其妙抡我两拳是为什么？” 周江与：“你打她。” 池生平脸色黯淡下来：“只能说她投错胎了。” 周江与：“……” “喝酒吗？要不要陪我喝一顿？”池生平酒瘾上来。 周江与摇头：“戒了。” “得，那你早点回家吧，你爸妈该找你了。” 池生平边说着边摆手，头也不回地跨步离开。 周江与低头看着地上的那滩血水，胸口闷闷的，面露难色。 有很多事情他是迷茫的，就比如，他到底要不要告诉池乔，她妈妈已经结婚了，又或者，他爸生病了，很严重，估计会死。 但他现在有一个事实是他清楚的，他知道，池乔迟早会走，会离开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地方，无论是考上大学还是她妈妈来接她，她都会走。 而他的人生已经被家里规划的很好了，无论他怎么样，还是得回去接受家里的生意。 周家的生意近几年好不容易有了起色，那是他父亲的心血，他不能放任不管。 他只能留在这儿。 那时候的她，还会想跟她谈个恋爱吗。 算了，谈与不谈都无所谓了，反正她离开了，他也还是会在这个城市等她回来。 就等她，会一直等。 * 第二天，池乔起的有些早，她最近老爱做梦，梦到自己的父亲一点一点地消失，她想伸手去摸，但来不及了，她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父亲在她面前消失地无影无踪。 梦的后面依旧是她母亲大着肚子来接她的画面。 最后，她不情不愿地醒来。 她总觉得有事发生，让她很难受，胸口有块石头堵着，喘不过气。 池乔吃过早餐，来到教室，前排的几个女生一边回头一边笑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池乔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是周江与。 她差点就笑喷出来。 周江与把自己包的跟个粽子似的。 她记得，他昨天说，他穿的胖一点，这样就可以衬的她瘦一些。 他居然来真的。 王越笑的直不起腰：“你这是什么新造型？” 周江与用眼尾瞥他：“闭嘴。” 王越还在笑，直到池乔走过来，池乔怕自己憋不住，想掠过他直接走，但还是被王越拉住了，他边拉着池乔边指着周江与笑：“你看他，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江与无语。 池乔本来还能憋，奈何受不了王越的魔性笑声，跟着笑起来。 周江与瞪她，池乔很快就停住了笑声，说：“还是很帅。” 说完，她看向王越，眼神示意他不要笑了，王越也跟着停下来：“得，我不笑了。” 早读铃声响起，王迈迈着步伐走进来，把保温杯搁茶几上，然后扫了一眼班上。 他也被台下的周江与吓了一跳，笑着问：“你不热？” 周江与哼了一声，没说话。 王迈清了清嗓子，宣布通知：“今年的期末考试就在这一月初，大家都积极起来，好好复习，争取考个好成绩回家过年。” 台下一顿欢呼。 王迈严肃拍桌：“叫什么？过完年回来都下学期了，奔赴高考了，激动啥呢。” 提到高考，台下的人，一半沉默，一半不当回事。 “元旦晚会咱们班有没有要参加的？咱们班最好是也出一个节目吧，毕竟这是你们高中的最后一次晚会了。” 台下一片寂静。 这群人，学习捣乱倒是拿得出手，要说才艺，上去表演个拳击？ 王迈看他们也都兴致全无的样子，也不抱有什么希望了。 突然，台下的林京突然站起来，王迈一脸震惊：“林京同学，你要报名吗？” “不是我，是池乔，我帮她报。”林京指向池乔。 池乔：“？” 王迈：“你这孩子，也不问问人家意愿，池乔，你同意上台吗？” 池乔犹豫了下，最后咬牙点头：“好。” 这是高中的最后一次晚会，初中的时候她就有遗憾了，高中不能有。 王迈：“好，那你想好什么节目，然后来找我。” 王迈通知完事情之后，就离开了，王越按耐不住扭过头来问池乔：“你要表演什么？要不我跟你一起吧，上去表演个相声。” 池乔：“……” 周江与觉得他有病，抬手在他脑门上就是一巴掌。 王越捂头控诉：“你……” 最后还是被周江与眼神杀给打住了，他正经起来：“那你想好什么节目了吗？” 池乔：“弹唱。” 王越：“这事你可以找我旁边这位爷，钢琴还是吉他，他都十级。” 池乔看向周江与，那位爷已经趴下了，现在是在睡觉，没事无cue的状态。 王越耸肩：“好吧，当我没说。” 早读课下课，周江与终于醒了，因为包的严实，他本身也没有很冷，所以睡了一身汗，他起来的时候，池乔笑着给他递了一包纸：“擦擦。” 周江与看着她，一脸看穿：“找我给你弹？” 池乔：“可以么？” 周江与接过纸巾，擦掉额头上的汗：“得看你给我什么好处。” “送你个礼物成不成？” 周江与本来也没有打算拒绝她，嗤了一声：“成。” “你不问问什么礼物？” 周江与抬眉：“你送的爷都喜欢。” 旁边的王越听的头皮发麻，他从来没见过周江与这样，还得多亏了池乔，让他在有生之年，见到周江与这么油的一面。 池乔：“给你颁个好人奖。” 周江与笑笑：“得。” 他站起身，准备离座，又道：“爷就只配个好人奖。” 第27章 贼心 第二十七章 池乔已经跟周江与确认了表演节目，她下课就去找了王迈确认名单，王迈听到她要跟周江与一同上台的时候有点惊讶。 在他的印象里，周江与从来不会参加这些活动。 让他惊讶的不仅仅是这次，还有上次的篮球友谊赛，好像自从池乔来到了十一中，来到了七班，周江与都改变了很多很多。 上次张新说感叹现在的学生时代的爱情的时候，他就有些担心，下学期高考在即，这会儿如果他们谈恋爱，不能说完全会被影响，但多少还有一点会被影响的因素在。 王迈在节目申请表上填上两个人的名字，然后抬头看了眼池乔，一副有话说的表情。 池乔不解：“老师，怎么了？” 王迈叹了口气，他刚刚还在犹豫要不要提醒一下，但现在这么看来，还是有那么必要提醒的：“池乔，你跟周江与在交往？” 池乔震惊，被老师当面质问这种问题，她有些不知所措。 王迈见她没说话，当她是默认了，叹了口气，提醒道：“池乔，马上就要高考了，在这个阶段谈恋爱是会影响到你们的。” 他用的是“们”，说明他还没放弃周江与。 池乔反应过来，知道他是误会了，急忙摇头否认：“没有，我们没在一起。” 得到这个回答，不管是真是假，但王迈是信了，他松了口气：“那就行，为师也是怕影响你们的高考，毕竟寒窗苦读十二年，最重要的也就这一年了，想谈恋爱，等你们上了大学，出了社会再谈也不迟。” 池乔点头：“知道了老师，谢谢。” 之后，池乔退出了老师办公室。 回到教室，教室这会儿人要么就是在补觉，要么就出去了，池乔一眼就看到自己位置上的林京，她正笑得一脸得意看着自己。 她走过去，皱眉问道：“你笑什么？” 林京起身给她让座，自己坐到王越的位置上，面对着她，挑眉奸笑：“你数学书的最后一页……” 池乔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赶紧去把自己的数学书藏起来，然后欲盖弥彰地装进书包里。 林京表情依旧贱兮兮的：“晚了，我都看到了。” 池乔顿时被她弄的脸红耳赤，语气带有命令的意思：“你不准说出去。” 林京冲她伸手：“好处。” 池乔刚想说话，却被王越挤进来的声音打住了她：“什么好处？林同学，你威胁池乔？” 林京：“……” 王越身后的周江与眼神瞥到了池乔身上，他刚进教室门口就看到了，池乔塞进书包的那本数学书，而那本数学书上最后一页的内容，他也早就看到了。 他扯了扯嘴角，挤出个好看的笑，然后跨步向前，掠过了王越，入了座。 池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可能是做贼心虚。 她觉得自己太傻了，上课发呆也能到这种地步，居然把周江与的名字给写到书上去了，课间活动的时候，同学来来往往，书就摆在桌上，这不明摆着要所有人知道吗。 她有些恼火，但又有些庆幸，目前就只有林京知道。 上课铃响起，林京拍了拍池乔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好想想吧，孩子。” 说完人就溜回了座位，坐下来还不忘扭过头来冲着池乔眨了下眼。 王越还在疑惑，问道：“你们在说啥呢？” 池乔回过神来，急忙坐下来，伸手进书包，把数学书往里推了推，摇头：“没事，她说让我想想表演什么节目。” 这一解释听上去挺有说服力，王越信了，似懂非懂地点头：“好吧，哎，那你想表演什么节目？” 池乔看向一边靠在墙上也正好在看着自己的周江与，她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数学书，心虚地避开了他的视线，然后故作镇定地问道：“你想表演什么？” 周江与被她逗笑，她倒要看看，她能藏多久。 周江与：“随你。” 池乔：“那下午放学你等等我，我们讨论一下。” “行。” 王越看他们一人一句的，自己好像都插不进去话题，感觉自己像被抛弃了的弃婴，周江与就是狠毒的母亲。 有个词语说得好，重色轻友，在王越的现在的认知里，周江与就是这一类人。 * 跟周江与讨论了一个下午，最终两个人决定了合唱一首歌曲，是周杰伦和张惠妹的那首《不该》。 其实这首歌他们俩也琢磨着，不知道合不合适，毕竟是在元旦晚会的唱歌，这类的曲目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下。 但又想到其实也就这么一次机会了，池乔想搏一把，周江与自然是听她的。 两个人对了下音色，又试了下调，感觉还可以的时候才结束。 结束的时候正好是住校生上晚自习的时间，两个人才背上书包离开学校。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周江与觉得她走得慢，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你步子就不能迈大点儿？” 池乔愣住，下一秒反应过来，加快步伐跟上去，两个人并排的时候，周江与才重新迈腿。 池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出校门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眼皮也一直在跳，心里总觉得有块石头在堵着。 闷得慌。 她这段时间总是这样，总觉得不太对劲。 “在想什么？”周江与突然开口。 池乔低着头，看着自己步子，摇头：“没什么。” 周江与看得出来她心里有事，对于她不愿意对自己讲的这个行为觉得又好气又心疼，舔着后槽牙笑了一声，停下脚步。 池乔也跟着停下来，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周江与：“池乔，你有事。” 池乔沉默了，其实她也不是不愿意跟他说，她只是觉得，跟他说了只会增加他的烦恼，还不如让她自己一个人承受罢了。 她努力挤出微笑，试图去掩盖自己的不安：“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怕我们俩的第一次合作自己做的不够好。” 池乔的小把戏周江与看得透透的，并不是因为这事，但现在因为什么事能让她这么烦恼，非要说的话，难道是她怕自己发现她数学书上的秘密？ 呵。想到这儿，周江与又笑了。 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 “池乔，你说谎的技术还得再练练。”周江与继续往前走。 “嗯？”池乔被他识破，有些心虚。 周江与回头看她，眉眼间是藏不住的得意：“老子就等你自己亲口承认。” … 回到家的时候池生平正在卫生间里手搓自己的衣服，池乔没太大反应，她发现，他最近这段时间改变真的太大了，大到她做不出任何反应。 厨房里有池生平做好的饭菜，池乔洗了手，冲着卫生间喊了一声：“先吃饭吧。” 池生平应了一句：“我吃过了。” 池乔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兀自走到碗柜拿碗盛饭。 吃过晚饭后，池乔洗了个澡就睡下了，半夜突然被那个循环的梦境惊醒，她出了一身冷汗，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下去，她最终爬起了床，想着到客厅去找水喝。 她只开了房间的灯，她开门出来的时候，发现客厅的灯在亮，她以为是池生平睡前忘记关灯了，仔细一看，池生平正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 这么一看，他的背影，被小小的灯，映得既跋扈又孤独。 结合这段时间经常做的梦，再加上这一幕，池乔第一次觉得自己也并没有那么地讨厌他，也不是那么迫切地想要去远离他。 好像什么恩怨仇恨，在真正意识到要离别的时候，显得也没有那么重要。 可是，她下学期就要高考，考去哪儿还得再另说，苏瑾还是会来接她走的。 苏瑾不是会把她留在池生平身边的人。 池乔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房。 第28章 答复 第二十八章 接下来的时间，池乔在不耽误准备期末考的同时充分地准备了元旦晚会的舞台。 她跟周江与的默契度十分高，音色也很搭，两个人在排练的过程中并没有任何矛盾，即使有，周江与也会顺从她。 元旦晚会如约而至，学校在前一天搭建起了舞台，周江与被叫去帮忙抬铁架，彩排前，池乔在王越的嘴里听到了她受伤的消息。 各个班级都要彩排过一遍，池乔本来是想问候一下周江与，但还是忍住了，想等放学了再问。 彩排进行的非常顺利，回教室拿书包准备放学回家的时候，池乔叫住了周江与。 此时离放学时间已过去大半，同学们也都各自回家了，只剩下了返回教室拿书包的池乔和周江与。 周江与将耳机挂在脖颈间，抬头看她：“你好像有事。” 池乔背上书包，点头：“确实有事，我听说你受伤了，要紧吗？” 周江与咧着嘴角笑了笑，骂了一句：“王越还真是个大嘴巴。” 池乔皱眉：“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是他说的？” “你认识俞滨快一个学期了，你见他说过几句话？” “那倒也是。”池乔点头。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他们好像偏题了，她又抬起头，目光重新聚集到他身上，眼神炙热滚烫：“你快告诉我你伤的怎么样，我很担心你。”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直球了。 周江与也十分意外，在他眼里，池乔一直都是个胆小的人，至少在面对他们的情感方面这个问题来说，她是胆小的。 他没想到，她也会这么直接。 周江与眼底是按耐不住的暗喜，眼角弯弯道：“没事，就是后背擦了一下，已经去校医室看过了，不用担心。” 池乔脸红耳赤地听完他的解释，猛的点头，转身跑出教室，身影消失在周江与的视线中。 周江与愣在原地，三秒钟后，掏出手机，给俞滨发消息：【她说她担心我。】 俞滨秒回：【哦。】 另一边的俞滨，面无表情地看着周江与的聊天记录，一滑到底都他妈是他在说池乔的事情。 比如，今天她陪我吃饭了。 或者，她邀请我一起跟她参加节目。 再者就是，她好可爱，唱歌好好听，她好漂亮。 对于周江与的分享，他已经习以为常。 …… 晚会当天，池乔放学之后，特地赶回了家，从衣柜里翻出那件白色连衣裙，在镜子前比划半天，最后还是选择了换上。 她不会化妆，林京会，她换完衣服后，林京便拿着化妆品从家赶了过来。 距离晚会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好在池乔底子好，长得纯欲，不需要太多的化妆品去点缀，所以就打了个底，然后又打了腮红显气色，最后涂上口红。 她扎了个丸子头，但林京却瞅着有些不太满意。 “很奇怪吗？”池乔看着林京一言难尽的表情问道。 她也很害怕，毕竟这是跟周江与上台，她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瑕疵。 林京摇头：“也不是奇怪，就是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丸子头显得太乖了，咱们要有点心机感，换成半高马尾试试。” 虽然池乔不太懂，但她还是赞同林京的说法，立马换成了半高马尾，感觉立马就不一样了。 半搓长发高高束起，留下一半搭在肩上，林京抬手给她拨到两边的胸前，最后翻出一个蝴蝶夹夹在上面。 “看，又单纯又有点小心机，真的，美炸了！”林京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上下打量着池乔，有种在炫耀的意思。 池乔有些不太好意思，也有些不太自信：“真的可以吗？” 林京看了眼时间，瞬间急躁起来：“你相信我，美翻天了，快快，还有二十分钟，我们快走。” 二十分钟后，池乔跟林京两个人赶回了学校，恰巧晚会刚刚开始，主持人刚开始出场。 池乔跟林京窜到班级群里，找到位置坐了下来。 旁边排成一排的男生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用着别人听不到的音量跟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池乔适应不来，觉得自己有点过于夸张。 林京知道她的担忧，戳了戳她，冲着另外一边的班级看过去：“那两个女生，跳舞的，她们的服装比你更加夸张，所以你不要害怕，自信点！” 得到安慰，池乔悬着的心也落下来半分，她抬头寻找周江与的痕迹，终于在男生队伍的最后边看到了他。 他也正在看着自己，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碰撞。 周江与今天穿的跟他平日里的穿衣风格十分像，一件黑色皮衣外套下是一件池乔最喜欢的花衬衫。 他总是能让池乔反反复复地为他着迷。 池乔冲他抿唇表示回应，之后就回头专心看主持人致开幕仪式。 周江与扯了扯嘴角，眼神也从她那个方向转了回来。 前面的王越还在感叹：“池乔同学今天不止有点好看。” “然后呢？”突然一道不冷不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王越回头，尴尬地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 周江与挑眉，重复了一遍：“然后呢？” 王越：“然后跟与哥你，非常得搭！你们两个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简直就是郎才女貌。” 周江与：“……” * 此时操场上的风光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有舞台上的彩灯作为今天晚会的装饰，两位主持人，一男一女站在台上，男生西装革履，女生长裙落地，手持话筒，为今天的晚会增加许多隆重感。 一阵长篇开幕仪式就这么过去，男主持人下场，女主持人开始播报接下来表演节目的班级。 “下面有请高二三班张梓晴为大家带来舞蹈《彩云之南》，掌声有请。” 女主持人嗓音洪亮柔润，台下掌声无数。 台下的池乔莫名感到紧张，她跟周江与的出场顺序是第九，不算前，也不算后，位置刚刚好，但她依旧是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双手。 林京在专心看表演，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情况，倒是坐在男生最后一个位置上的周江与看到了她。 他掏出手机，给池乔发了条信息。 【紧张？】 池乔看到手机屏幕亮了，她低下头，看到周江与的备注后，立马解锁进入聊天界面，回复过去。 【嗯。有点，我怕给你拖后腿。】 后排的周江与看到她发来的这件信息，没有立即回复过去，而是抬起眼皮，炙热的眼神朝着女生队伍里前排看过去。 她今天，真的很好看。 不是之前不好看，是此时此刻，他更加急促地想要跟她在一起。 这是他第一次因为一个人去产生了想谈恋爱的冲动。 片刻，周江与重新拿起手机，给那个备注为“姑娘”的聊天框发信息。 【下来。】 发完信息，周江与将手机放回口袋，然后起身。 那边的池乔看到信息，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动了动林京：“我去上个厕所。” 林京：“我陪你去吧。” 池乔有点难为情，看了看队伍后面，林京也看过来，瞬间明白了，换了表情，贱兮兮地语调：“哦～” 池乔害羞地摆了摆手：“哎呀，你别想多了。” 林京：“知道知道，快去吧。” 池乔没再说什么，弓着腰往后排走，走到王越的边上的时候，他还冲着她竖起大拇指：“池乔同学，今天很漂亮。” 池乔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谢谢。” 没再过多寒暄，池乔走向最后边在等着她的周江与，此时灯光全都聚集在舞台上，而台下一片漆黑，偶尔会被台上五颜六色的灯照亮，但也没持续太久。 黑乎乎的，池乔踩到了不知道被谁乱扔的水瓶，差点栽倒，好在被眼疾手快的周江与搀扶住了才勉强站稳。 但她好像，头已经埋在了他的胸膛。 她又听到了属于周江与的心跳声，跟在大学城的那次不同，那次他平静，克制，而这次，快，带着极度的猛烈。 池乔站直起身，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怎么了？” “我也有点紧张，陪我去解解闷。”周江与边说着边拉着她往外走。 池乔本以为他不会紧张，好像在什么大事面前，他都能秉持着一副不慌不乱的态度，可是今天，他也紧张了。 对于周江与为什么会紧张，可能是因为，他要跟池乔站在同一个舞台上，陪着她一起发光发热，他也害怕他会拖她后腿。 池乔一直跟着他走，不知不觉走到了那棵榕树下，周江与停下了脚步，从口袋里掏出烟，在昏暗的路边灯中点燃。 他深吸一口，烦闷的情绪莫名得到些许安慰。 池乔冲他伸手：“我也要。” 榕树靠边是一条小路，路边有灯，微弱的灯光下，周江与抬起头，目光所至池乔，两个人对视几秒种，她皱眉。 周江与把嘴里的烟拿下来，深吸一口，呼出烟雾，手指转了方向，把烟给她。 池乔皱眉抿嘴，表示惊讶：“你抽过的？” 周江与嗤可一声：“反正以后都要亲，还计较这点？” 池乔噎声，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 可是，又怎么能确定以后都要亲？ 池乔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接过了烟，她现在也需要尼古丁的安慰。 她抽了一口，很呛，她发现，周江与抽的烟劲儿非常大，上次在他家抽他的烟也呛，这次也是。 “这是什么烟？”池乔把烟递回去给他，问道。 “苏烟金砂二，很多人都抽不习惯，王越跟俞滨也是，抽一次呛一次，后来就不敢抽了。” 池乔点头，不知该说什么。 沉默半晌，周江与开口：“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池乔回答：“高一。” “谁教你的？” “自学。” “喝酒呢？” “不会，不喜欢。” “为什么？” “因为我爸。” 提到池生平，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半分钟后，池乔又说：“听王越他们说，你酒量很好。” “早戒了。” 池乔疑惑：“为什么？” “因为你爸。” 周江与是真的戒酒了，自从发现池生平酒后家暴之后，他一滴酒不沾。 池乔再次噎声，直到周江与再次开口。 “把烟戒了。” 语气坚定，带有命令。 池乔摇头：“戒不了。” “那就少抽，我陪你一起。”周江与边说边把抽完的烟丢在地上踩灭。 随后，他起身，走在池乔跟前。 在昏暗的榕树下，池乔听见他说—— “池乔，晚会结束后，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第29章 病魔 第二十九章 第八个节目开始的时候，池乔跟周江与才开始到后台准备。 池乔是真的紧张，手心开始冒汗，不过在紧张情绪中，她又莫名想到了刚刚在榕树下，周江与的那句话—— “池乔，晚会结束后，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无论是什么样的答复，池乔想，都会是让她最满意的答复。 似乎有股神奇的力量在安慰着她，她的紧张情绪也得到了安慰，她开始平复好情绪。 第八个节目结束，台上的灯全暗了下来，漆黑一片，台下一片掌声，场务同学帮忙把钢琴搬上台。 等台上的灯再次亮起来，女主持人也跟着出场解说。 “青春是篇不解风情的文章，我们悸动又克制，或许在该与不该之间，我们也得做个选择，接下来有请高三七班池乔、周江与同学给我们带来，弹唱歌曲《不该》。” 主持人下场，台上的灯再次暗下，一片掌声响彻操场。 池乔和周江与一同上台，周江与到钢琴前坐下，而池乔站在了舞台的左上角。 舞台灯光设计是周江与想出来的，当伴奏响起的时候，一束光正好亮起，照亮了坐在钢琴前的周江与。 与此同时，周江与的双手落在琴键上，开始了钢伴。 台下掌声尖叫连绵不断，前奏结束，周江与开始唱。 嗓音雄厚，带有磁性的性感。 假装我们还在一块 我真的演不出来 还是不习惯你不在 这身份转变太快 接下来，另外一束灯光打起，照亮池乔。 灯光下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池乔，闪亮耀眼，像光芒耀星。 具有穿透力的嗓音响起，台下掌声更加热烈。 画面里不需要旁白 却谁都看的出来 是我情绪涌了上来 台上的灯开始全都亮了起来，气氛开始活跃。 周江与继续弹唱。 雪地里相爱 他们说零下已结晶的誓言不会坏 歌曲进入高潮部分，台上的两个人情绪也开始上涨，周江与突然停止钢伴，把话筒拿下，两个人一同走到舞台正中央。 但爱的状态 却不会永远都冰封 而透明的存在 轻轻飘落下来 许下的梦 融化的太快 或许我们都不该醒来 听到这儿，台下的观众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掌声，静下心来，享受着一首歌曲。 池乔冲着周江与看过去，她终于有勇气直视他，目光还是那股炙热。 你还是住在我的回忆里不出来 周江与扭头，对上她的眼。 让我们微笑离开让故事留下来 接下来又是两个人的大合唱，声音完美融合，技巧过关，感情丰富。 放手后爱依然在 雪融了就应该花开 缘若尽了 就不该再重来 你依旧住在我的回忆里不出来 我离开将你的手交给下个最爱 纠缠与 Oh 固执等待 反而是另一种伤害 彼此紧握的手松开 去拥抱更多未来 …… 一曲完毕，两个人谢幕下台，池乔还没缓过来神，台下掌声就又响了起来。 终于结束了。 这就结束了？ 池乔还是没缓过神来。 前来接风的林京放下相机，冲他们俩竖大拇指：“天才，牛。” 周江与扯了扯嘴角，笑了一声：“谢谢。” 池乔：“……” 林京：“真不愧是周江与，不带谦虚一下下的。” 周江与：“有没有听说过，过度谦虚就是装了。” 林京：“……” * 元旦晚会进行了一个半小时后圆满结束，散场了之后，同学们都回到班级收拾书包。 林京不想当电灯泡，王越跟俞滨负责送她回家，她收完后立马就消失了。 周江与收拾好了，单肩挎着书包，倚在门口等她。 池乔不想让他等久了，加快收拾书包的速度，然后朝着他走过去。 周江与把书包放下，脱下皮衣外套，剩下一件花衬衫，重新背上书包，把外套给池乔：“穿上，现在还不是春天。” 池乔闷声接下，穿上。 周江与身型高大，外套自然也大，穿在她身上，她整个人都松松垮垮的。 不过她没说话，背上书包，跟着周江与一同走出教学楼。 “饿不饿？” 周江与走在前边，突然停下脚步，问她。 池乔懵了一会儿，然后点头：“有点，但是，我想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周江与：“要不先吃饭。” 池乔态度坚决：“你说。” 两个人这时候走到了一个小道，这里人不多，黑灯瞎火，来来往往的也都是车辆，没人会注意到他们。 旁边有个阶梯，周江与坐下来，点了根烟，烟雾连同冷气一起呼出。 池乔走过去，站在他跟前，等他开口。 周江与这段时间考虑的非常清楚，他知道的那些事情，他觉得没时间等了，他必须要给她一个答复。 “你生日那天，在你家楼下，我遇到你爸了。” 池乔疑惑：“怎么了？他没干嘛你吧。” 周江与摇头，呼出一口浓烟：“他吐血了。” 这四个字如同一根木棍一般给了池乔一记闷棍，她接受不了这句话，想去假装听不懂，懵懵地问了一句：“什么？” 周江与抬头，对上池乔已经发红了的眼眶：“他生病了，吐血了，严重的话估计会死。” 他并不是有意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池乔早就流了泪，但她没哭出声，只是在无声的抽泣。 “还有，他跟我说，你妈妈已经结婚了。” 周江与继续说。 又是一记闷棍。 池乔说不出话了，她怕她一开口就崩溃，只能低着头，抠着手指头，即使嘴唇要被她咬破了，她也不张嘴。 周江与将烟头丢下，站起身，走近她，说：“抬头。” 池乔眼泪砸在地上，猛摇头。 周江与抬手，去摸她的脸：“池乔，你抬头，抬头，看着我。” 他的力气很大很大，但很温柔，他怕弄疼她，池乔被迫抬起头，晚会前化的妆这会儿已经被眼泪弄花了。 周江与强迫她看着自己，他说：“池乔，你听我说，无论是你留下来陪你爸，还是你跟着你妈妈走，我都在灵城。” “我一直在这里，你要是留下来，我就陪你，你要是走，那我就等你，你不要有负担，身后有我。” 池乔还在哭，她听到周江与这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崩溃了，软了下来，靠在周江与身上，眼泪鼻涕也蹭了他一身。 “你有压力吗？”周江与问她。 池乔平复心情，但眼泪还在流，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恨着池生平，还是对他还有着那么一丝亲情。 苏瑾再婚她是暂时没想到的，她与池生平离婚也不过才半年时间，这半年时间里，她就有了新家庭，池乔恍惚觉得，她也没有那么重要。 池乔恍了会儿神，她摇头：“不是压力，是无力。” 池乔这人，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理性思考之后，她擦干眼泪，从周江与怀里站起来。 如果，她不跟苏瑾走，那苏瑾至少还有她老公陪着。 而池生平，她要是走了，那他就是自己一个人了。 说句难听的，到时候真的死了，那替他收尸的人都没有，想起来也怪可怜。 池乔脱下周江与的外套，还给他：“周江与，我要回家给我爸做饭了。” 听到他这么说，周江与也明白了她的答案，笑了笑，接过外套：“为什么我不能去串门，鼻涕虫？” 池乔想起来刚刚哭稀里哗啦，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有点窘迫，急忙转身跑开，跑开的时候还不忘回答他：“你想来就来！” 一股风吹来，带着池乔离开前喊得那句话和周江与先前忐忑不安的情绪一同席卷，最后悄无声息地吹走。 周江与笑了笑，抬腿跟着跑去。 … 现在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多钟，菜市场早已关了门，周江与带着池乔来到了超市。 两个人一起挑了一些菜，还有鱼跟肉。 池乔觉得有点多了，而且，她不会做肉，她问周江与：“会不会太多了？” 周江与继续挑肉：“不会。” “可是，我不会做肉。” 周江与挑到了一块好肉，往车里放，然后垂下眼眸看她：“没说让你做。” 话说完，他就推着车往冰箱那边走。 “你就不怕我爸回来把你赶出门吗？”池乔跟上去问道。 周江与停住脚步，回头看她，一字一句地说：“他让我娶你。” 池乔：“……” 买完菜回居民楼的路上，池乔给池生平打了个电话，刚接通就听到了那边护士叫号的声音，池生平还想欲盖弥彰地混过去了，没想到被池乔说破了。 “医院里不要大喊大叫，看完了早点回来，家里有客人。”池乔叮嘱道。 池生平愣了半天神，没说话，电话那头一直传来的是护士叫号的声音。 “下一位，池生平，哪个是池生平？” “爸，护士叫你了。”池乔提醒他。 池生平这才缓过神来，连忙哦了好几声，然后挂断电话，急匆匆地拎着检查报告往医生办公室里走。 医生带着眼镜打量着他的检查报告，先是皱眉，最后又是摇头。 池生平这人脾气暴，无论对谁，他都没有耐心，尽管眼前这人是医生，他也毫不客气，语气十分冲：“有什么就说，老子又不是接受不了。” “肺癌晚期，您这个片子上面显示细胞已经完全扩散……” 池生平听不懂医生的那些专业术语，直接打断他：“你就说，不治疗的话，老子还能活多久？” 医生叹气：“一个多月。” 这边已经做了四菜一汤的两个人刚把碗跟筷子端上饭桌，池生平就拎着检查结果回来了，看到周江与后，还笑着打了个招呼。 池乔皱眉，他们俩怎么这么熟了。 池生平把检查结果放进茶几抽屉里，然后去洗了个手，在饭桌前坐下。 池乔给他盛了碗饭，跟周江与也入了座。 气氛有些紧张，看着池生平这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池乔更加害怕了，哪怕他是骂人打人，池乔都觉得他正常。 可是，他现在，太过于冷静了。 这完全不像一个自己知道了自己得了不治之症的人。 “检查结果出来了吧，医生怎么说？”池乔给他盛了碗汤。 池生平瞥了一眼汤：“小孩子才喝汤，老子喝酒。” 池乔不想让他喝，她怕万一出个什么问题。 不过，池生平这么一说，周江与立马抬起屁股去给他拿酒了。 池乔看了一眼周江与，又看了一眼把那杯酒一饮而尽的池生平，不知道该说什么。 池生平啧了啧酒，说：“肺癌晚期，不治疗就活一个多月。” 此话一出，整个屋子瞬间安静地像间地府。 周江与问：“治疗呢？” “不知道，没问，估计也就多活那几个月，老子可不想遭罪，况且我们家也没钱。” 再次安静，再次沉默。 “老子都还没死呢，你们俩丧什么气？”池生平骂了一句，“吃饭啊，看着我吃你们就不饿了？” 池乔已经在忍了，好不容易把眼泪憋回去了，听到池生平这么一说，她又忍不住了。 “哭啥，有什么好哭的，到老子死了之后，你们记得多到老子坟前倒酒就行。” 池乔不说话，一个劲儿地低着头，扒拉着已经被眼泪浸泡了的饭，饭菜佳肴，但却没有一丝胃口。 周江与都看在眼里，但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池乔难过，他也心疼，可是没有任何办法，池生平已经选择放弃治疗了，那就只能尊重他的选择，让他安安静静享受完这段时间。 可是之后呢。 之后池乔或走或留，他又不知道了。 不过他还是会同他跟池乔说的那样。 她留，他就陪她，她走，那他就等着。 第30章 错觉 第三十章 晚饭过后，池生平便早早地躺下了，池乔把碗筷收好，周江与帮忙一块洗好，最后两个人下楼。 周江与单肩挎着包，走在池乔前边。 “周江与。”池乔叫住他。 他回头看她。 池乔笑了笑：“谢谢你。” 周江与扯了扯嘴角，神情严肃，说：“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周江与不喜欢她跟自己客气，那样显得他们两个十分生疏。 “那我提前祝你新年快乐。”池乔笑道。 周江与看了眼手机，现在是北京时间十点半，距离新的一年还有一个半小时。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笑了笑：“新年快乐。” 周江与点了根烟，背影消失在烟雾与拐角处，池乔扭头上了楼。 回到家洗完澡、卸妆，过去了一个小时，池乔躺到床上，看了眼手机，林京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消息。 京京小甜心：【视频】 京京小甜心：【我跟我爸妈出来跨年了。】 京京小甜心：【真的很热闹。】 池乔眯着眼点进视频，视频是林京举着自拍杆拍的，视角很好，能拍下所有一起跨年的人，街道上人山人海，站在大屏幕前，等待着倒计时。 池乔回复：【跟叔叔阿姨玩的开心。】 京京小甜心：【你不跟周江与一起跨年吗？】 池乔盯着林京发过来的信息，愣了一会。 此时，有个冲动的想法闪现在她的脑海—— 跟周江与一起跨年。 就现在。 池乔没来得及回复林京，放下手机，换了身衣服，套了件粉色毛衣外套，最后拿上手机，换鞋出门。 出门的时候，她看了眼时间。 还差二十分钟就到零点，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来。 她想跟周江与一起，一起迎接新的一年。 池乔捏着手机，冲出居民楼，打开手机叫了辆车。 司机叔叔看她一脸着急地样子，笑着问：“急着去找男朋友跨年啊？” 池乔望着车窗外，建筑物一幢一座地向后移，街道热热闹闹，行人谈笑风生，此时都入不及她的眼。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整点给周江与送上祝福。 她点头：“是，但还不是男朋友。” 司机叔叔一脸懂了的样子，一脚踩下油门，加快速度。 十五分钟后，池乔在周江与小区门口下了车，今天值班的保安是国庆节她来时见到的那个，已经认得了池乔。 保安毫不犹豫地给她开了门，池乔道了谢后，迈开腿，冲进小区。 电梯里，池乔再次打开手机。 北京时间23:58。 不知是不是心理在作祟，池乔觉得今天的电梯运作地非常慢，她此时，非常之迫切地想要见到周江与。 电梯在叮的一声后打开门，池乔钻出电梯，敲开周江与家的门。 门在半分钟后被推开，露出周江与的脸。 寒风凛冽，灌入池乔的嗓子，她喘着气，脸上是笑盈盈地：“周江与，新年快乐！” 话音刚落，周江与家里放着的跨年晚会，响起了里面主持人的声音：“新年快乐！” 接着外面世界的一连串烟花声。 周江与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来，整个人愣在原地。 半分钟后，一阵女声从身后响起。 “江与，谁啊？” 池乔：“？” 周江与扬起了嘴角，回道：“你儿媳妇儿。” 池乔：“……” 池乔还在持续懵逼状态。 直到听到了周江艺熟悉的萌娃音。 “池乔姐姐来了！” 随后，周母抱着周江艺走了过来。 池乔有想一股一头挖洞进去的冲动。 周江与眼角泛着笑，从玄关处拿了双她穿过的拖鞋：“进来，外面冷。” 池乔内心挣扎，但表面却假装得十分镇定。 “阿姨新年好。” 池乔换了鞋，冲着周母打了声招呼。 周母虽然不是周江与亲生母亲，但五官却和周江与长得有几分相似。 穿着一身连衣裙，姿色出众，大方得体又优雅时尚。 “你好，新年快乐。”周母应着。 周江艺从妈妈怀里钻出来，周母无奈地放下她，下地后，第一时间跑到池乔腿边，抱住了池乔。 “池乔姐姐！我好想你。” 池乔被周江艺的直白弄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摸了摸她的头，看了一眼周江与。 周江与回看她一眼，踩着拖鞋走到沙发边，捞起外套，看向周江艺：“现在呢，池乔姐姐要跟你哥我去约会了，所以你最好放开她。” 听到这话，池乔白皙的脸刷的一下红到爆，尴尬地看了一眼周母的反应。 周母正是一副看戏的表情，眼角笑眯眯的。 池乔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到周江与这么说，周江艺便松开了池乔，指着周江与喊道：“我也要跟大帅哥约会！” 池乔没忍住，笑出了声。 周母把周江艺拉到身边，不好意思地对着池乔笑了笑：“他们兄妹相处模式就这样，你别介意。” 池乔摇头：“没关系。” 周江与小步踱过去，在周江与面前蹲下，捏着她的小肉脸，说道：“要是那个男的不如我帅，你就让他滚，好吗？” 周母一听，笑着捏着周江与的耳朵，教育道：“有你这么跟妹妹说话的吗？” 周江与嗤笑出了声，站起身，一副吊儿郎当问道：“没有我帅，您能看得上？” 周母一副妥协的表情：“就你最帅好吗，你还走不走了，非要让小姑娘等你啊？” 周江与一脸得意地看向池乔，耸了耸肩：“她愿意等。” 池乔：“……” 周江与没再说话，走去换鞋，池乔跟母女俩道了别，跟着周江与一起换鞋出门。 上电梯后，池乔才开口教育他：“你以后不要跟小艺面说那些话，该学坏了。” 周江与黑眸盯着电梯慢慢递减的楼层数字，笑了：“老子也没说错啊。” 池乔皱眉，“啧”了一声：“我说的不是错与不错的问题，主要是她还小，你一个做哥哥的，你最好不要再那样了。” “你叫我怎样我就得怎样呗？”周江与跟她对着干。 池乔：“……” 她只是好心提醒，怎么还成她的错了。 亏她还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给他掐点说句“新年快乐”。 电梯门打开，池乔先一步跨出电梯，走在周江与前头。 周江与迈出电梯，看着池乔走开的背影，才发现自己飘过头了。 他追上去，没想到池乔今天脾气倒挺大，加快了步伐。 直到出了小区，池乔才放慢了步伐，他大步流星走上前，抓住她手腕。 “做什么？”池乔是真的生气了。 这是周江与第一次见她生气，也可以说，这 是她第一次跟周江与置气。 “我以后改掉。”周江与说。 池乔没想到周江与这么快就服软，她觉得，他应该至少跟自己争个对错，而不是这么快就服软害得她觉得自己格局太小了。 池乔没说话，因为气已经消了，有些丢人。 周江与误以为她还在生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重复了一遍：“我以后改掉。” 池乔实在是被他逗得没忍住，笑出了声。 周江与皱眉：“你笑什么？” “别人知道吗，你周江与也是会服软的。”池乔说。 周江与身体挡住了冲着池乔吹来的寒风，瞳孔直勾勾地盯着池乔：“老子也就对你服软。” 池乔笑笑：“那我想请问你个问题。” 周江与：“你说。” “可不可以带我去放个烟花。” “你对那玩意儿感兴趣？” 池乔伸出食指晃了晃，笑眯眯地冲着他说：“不是感兴趣。” “那是什么？” “是向往浪漫。” … 因为有城市有严禁烟火的政策，烟花计划只能搁置，周江与去到小卖部给池乔买了一大袋仙女棒，然后带着她来到了一个篮球场。 也不知道周江与是怎么找到的这儿。 池乔玩过这玩意儿，之前在农村的时候，她跟村里的小孩讨来玩过。 她找周江与拿了打火机，动作娴熟地点上。 一支放完，周江与掏出了手机。 池乔蹲在地上，背对着他，点上第二支。 “池乔！” 周江与喊她。 池乔回头，看到周江与抬起了手机。 表情还没来得及做，周江与已经摁下了快门。 “丑不丑？”池乔问。 周江与慢慢欣赏自己的成品，摇头：“不丑。” 池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不该问你，多丑你都会说不丑。” 周江与将手机揣回口袋，走到他身边，脱下外套给她披上：“要不我把自己扮丑一些？这样就显得你好看。” 池乔听他这么一说，立马摇头，她有阴影了。 上次他也是这么说的，她以为他在开玩笑，结果，他却来真的。 “还是别了，我害怕。” 周江与笑了。 两个人安静下来，周围只有仙女棒发出耀眼的暖光。 池乔突然开口：“周江与。” 周江与从鼻音里吐出个“嗯”回应她。 随后，一阵寒风吹来，带着呼啸，夹着池乔的话，传入他耳里，他听见她说—— “新年快乐。” 周江与嗤笑：“你要说几遍？” 池乔继续点仙女棒，一脸不高兴：“不想听那就不说了。” 周江与看着她手里燃烧着的仙女棒，形状在他瞳孔放大，片刻，他回应她。 “新年快乐。” 池乔笑了笑，扭头看向他：“周江与，你有什么愿望吗？” 周江与还真的沉默思考了很久。 良久，他才开口：“世界和平。” 池乔震惊：“怎么会有人愿望这么伟大啊。” 周江与反问她：“你呢，你的愿望是什么？” 池乔笑笑：“世界上再也没有流浪猫。” 愿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流浪猫，就好像，愿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孤儿。 “其实还有一个。”周江与又说。 池乔扭头，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身后就传来一束强烈的白光，随即就是响起了保安的叫声——“谁在那儿！” 池乔瞪大瞳孔：“这里禁烟火？” 周江与也很委屈，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 “你还等什么，赶快收拾啊！”池乔边说着边把仙女棒踩灭，然后装进袋子里。 周江与在一边笑她，笑得猖狂。 池乔急得手忙脚乱，眼看着保安就要跑过来，周江与收起笑脸，伸出手，拉上池乔，在保安强烈的白光追逐下，向前奔跑。 池乔跟上他的步伐，喘着气：“周江与，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周江与偏过头，眼尾可以看到她的奔跑的身影，笑了笑，回她：“其实还是可以信的。” 池乔：“……” 跨年夜，与自己心仪的人，在寒风中互相牵起对方的手，拼尽全力地往前跑。 池乔有种跟周江与携手向不确定的未来奔跑而去的错觉。 错觉也好，至少那个人是周江与。 是她喜欢的周江与。 无可替代的周江与。 第31章 ——周江与 第三十一章 元旦放一天假，加上周末两天，池乔总共在家呆了三天，三天都在复习功课，准备回学校的期末考。 呆在家三天，池乔总能听到池生平流了鼻血后跑进厕所的谩骂声。 她做不了什么，只能给他做饭，尽可能地照顾他。 期末考定在一月初，元旦过后，同学们也都收了心，该学习的学习。 该玩的还是会玩。 在一片互相送祝福后，迎来了期末考。 考试两天，池乔稳定发挥。 她跟周江与不是一个考场，但每次下午考完还是会在自己考场教室门前看到周江与的身影。 因为考完就开始放寒假，同学们都开始把自己位置上叠得老高的书都搬走，池乔自己的书搬了两天才搬完。 考完那天，池乔把剩下的作业本都塞进书包，最后离开教室。 林京跟周江与在等她。 一出门，她听到了王越在走廊尽头楼梯口传来的叫声：“林京，你走不走？别当电灯泡了！” 林京翻了个白眼，挥手示意一下，然后扭头对着池乔笑道：“那我就先走咯，我可不愿意当电灯泡。” 池乔一脸无辜：“你这说的好像我很重色轻友。” 林京反问：“难道不是吗？” 她看了眼周江与，重复一遍：“难道不是吗？” 周江与依靠在走廊围栏上，笑得一脸得意：“我没有发言权。” 林京“切”了一声，挥挥手，扭头跑向王越，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林京跟王越走后，周江与才站直身子，往楼梯口走去，池乔抬脚跟上。 两个人全程都没说话，直到周江与走到一楼往着学校篮球场方向走去的时候，池乔才叫住他。 “周江与！” 周江与斜着身回头看她。 池乔皱眉：“不回家吗？” “跟俞滨约了打球。”周江与说。 池乔：“……” “你不想我打？”周江与问她。 池乔摇头。 她不是不想，反而私心想看他打球，在她的印象里，就只有那次比赛见过他打球，其余时间，从来没见过。 池乔抬头，双眼笑眯眯地对上他的黑眸：“我陪你。” 可是，池乔到了篮球场后，开始后悔了。 她本以为就只有俞滨一个人，结果到场的时候才发现，是一群她没见过的生面孔，没穿校服，看上去像是校外的。 一群人看到池乔后，咋咋唬唬地打趣起来。 “这就是与嫂啊？” “可以啊周江与，说说吧，怎么骗人小姑娘了。” “嫂子好，你跟周江与，谁表的白？” 池乔一脸窘迫，躲在周江与身后，不知道如何是好。 周江与把书包挎下，脱下外套放在一边，撸起袖子，露出了他手臂上的纹身。 俞滨运球，然后朝着他传过来，他很快接住，扬起嘴角，冲着刚刚打趣的那几个男生猛砸过去。 “悠着点，小姑娘怕生。” 一群男生被砸到了也不吃瘪，反而起哄起来：“真他妈护犊子。” 周江与不理他们，扭头看向池乔。 “把外套穿上，去坐着。” 池乔半低着头，乖乖听话地去石凳坐下。 男生之间是不需要太多语言的，一群男生开了几句玩笑后便开始了真正的较量。 相对于上次比赛看周江与打球，池乔觉得，她还是比较喜欢像现在这样，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夕阳余晖下挥汗如雨的他。 周江与的球技算得上好，一群人围着他他照样能躲过然后投篮，命中后，他回头看她，嘴角荡起微笑。 “得了，知道你小子有对象了，专心打球行不行？” 他这行为引来不少抗议。 周江与脸上浮现胜利者的姿态，笑骂道：“你懂个屁。” 一片唏嘘。 “操，真他妈服了，周江与谈恋爱是这样的？” “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真他妈烦人。” 周江与将球丢给一边看戏的俞滨，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骂人的男生面前，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抬脚，男生一下单跪在地上。 “服不服？” 男生笑着求饶：“别别别，与哥我错了，你是我哥。” 周江与哼笑一声，然后放开他。 男生得到解放后，往前冲去，指着周江与笑骂道：“周江与，你看你那小人得志的嘴脸，真他妈烦人！” 周江与：“……” 懒得计较。 刚刚那一幕被池乔看在眼里，她坐在一边，觉得好玩，但也没敢笑出声。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月亮冒出了尖，学校的路灯并没有因为放假就失去供电，一排路灯发出白色的光芒，整个学校有了别的一番风味。 池乔莫名喜欢这种感觉。 周江与还在球场上挥汗如雨，她等的有些发闷，于是打开了书包，本想着找到数学书对答案，结果才发现，数学书根本就不在书包里。 池乔努力回想自己的数学书会在哪儿，可是她清楚的记得，她搬回去的那些书里，没有数学这一科。 翻遍了整个书包，还是没找到踪迹。 池乔叹气，打算不找了，合上书包，继续看向篮球场。 等她在人群中寻找周江与的身影时，一只手忽地出现在她眼前，她看到了手臂上的那个纹身。 “你在找这个？” 周江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池乔一看，周江与手里捏着的是她在找的数学书。 忽然想起了什么，池乔站起身，把书从他手里夺过来，气哄哄地质问他：“怎么在你这儿？” 周江与嗤笑出声：“你自己收拾书的时候落下的。” 周江与是真的没有骗人。 昨天考完最后一科，池乔收拾好书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没有等他，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围在她的位置上说说笑笑。 他走过去，才发现大家围着的是池乔的数学书。 数学书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三个大字，虽然自己柔和，但乍一看，三个字躺在空白附页上，泠冽又坚韧—— 周江与 周江与拨开人群，把书捡起来，然后塞回池乔的桌斗。 转身，眼角泛着笑地对着在场的人说道：“池同学比较害羞，大家就当没看到。” 他本以为今天池乔会拿走，没想到还是没有，他只能装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这么一说，他真的没错。 池乔半信半疑，但一想到藏在书里的秘密有可能会被他知道，整个人都窘迫起来。 看她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周江与不愿意直接去揭穿她，走到一边单手拎起书包，然后转身冲她伸出食指，勾了勾。 池乔懂他的意思，将书放进书包，然后走过去。 “嗯？” “跟我走。” “什么？”池乔有些不太懂。 周江与抬手，比她脸还要大的巴掌握住她的后颈脖，冰凉让她缩起了脖子，周江与低沉又充满玩味的声音连同一股冷风一同砸进她体内—— “去做坏事。” 池乔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一个怎样的心情跟着周江与来到了学校的那棵榕树下的，到的时候，周江与先是点了根烟，蹲在一边。 池乔被他整的实在是懵。 她问他：“抽烟就是你所说的坏事？” 周江与呼出浓烟，烟雾升到半空，刚好遮住池乔的脸，他眯着眼去寻找，最后烟雾散去，他看到了自己心爱的姑娘的脸。 他吊儿郎当地模样，语气玩味十足地反问她：“你很失望？” “……” 池乔有些恼羞成怒，语气里夹着气：“你到底要做什么，我爸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烟没抽完，却被周江与在地上掐灭，他微张嘴，说道：“数学书，最后一页。” 一句话，七个字，一字一顿地砸在池乔心间。 良久，她才开口：“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元旦之前了。” 池乔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她辛辛苦苦隐藏，而没想到，他早就已经发现了。 “什么时候写的？”周江与问她。 池乔摇头：“记不得了，忘了。” 这次轮到周江与不说话了，两个人，一人站着，一人蹲着，一高一低，互相沉默。 池乔也不知道是不是玻璃心在作祟，她居然觉得是自己的错。 周江与在她生日那天跟她表白，她没接受，但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说，再等等。 可是明明自己也在他喜欢自己的同时喜欢他，她有一种，自己吊着他的感觉。 她就是那种传说中的渣女。 池乔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江与。 周江与抬头，把池乔吓了一跳。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眼眶。 池乔急了：“你哭啥啊？” 周江与没哭，但确实眼眶已经红了，他站起身，池乔连忙后退，可惜周江与逼的实在太紧，她无路可逃，后背靠在榕树上。 她似乎是被周江与吓到，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周江与眉间舒展开来，食指扣着池乔的手心。 “你紧张啊？” 池乔又摇头又点头的，实在不懂怎么办。 周江与被她逗笑出声，垂着眼眸看着被压在身下的池乔，笑得没心没肺：“池乔，你还不打算承认喜欢我啊？” 池乔抬眼，视线与他的黑眸交汇。 这次，她并不打算退缩。 她说：“喜欢。” 她这么回答周江与好像已经早有心理准备，他没给任何反应，就在池乔快要羞涩地快要跳起来的时候，他突然开口。 “那你给不给老子亲一个？” 池乔：“……” 面对这突如其来并且十分害臊的无理要求，池乔是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的双手却已经完全伸直，将周江与从自己身上推开。 周江与毫无准备地被这么一推，整个人跌在地上。 池乔拔腿就跑，但听到周江与整个人砸在地上的声音却又停下脚步愣住，回头。 “你平衡力这么差的吗？要摔了不知道站稳啊？”池乔跑过去，扶起周江与。 周江与有着噎声。 这都什么情况。 不就想亲个嘴，怎么还亲到地上来了。 “你……”周江与开口，但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池乔抬手，给他把屁股上的沙子拍点，没忍住，边拍边笑出声。 周江与眼尾瞥她：“你好意思笑，老子不就想亲个嘴，本来就够紧张了，还被你给抡地上来了。” 池乔收回笑容，站好冲他前倾身子：“不好意思，不笑了，亲，给你亲，随便亲。” “自己亲，老子不跟你亲。” 周江与挎上书包，鼓着腮帮子跨步离开，给池乔留下一个“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的背影。 池乔再次嗤笑出声，然后迈开腿冲着他跑去。 第32章 治疗 第三十二章 池乔回到家，正好撞上了池生平踉跄地跑进洗手间，她急忙放下书包，拿着纸跑过去。 看到洗手池的那滩血水，池乔心中百感交集。 “爸，我们治疗吧。” 池生平把鼻子洗干净，拿着纸巾卷成一小撮塞进鼻子里，看了一眼池乔，呵笑出声。 “费用你出啊？” 池乔咬牙，打开水龙头，冲干净洗手池里面残留的血迹：“我来想办法。” 说完，她扭头走出洗手间。 身后传来池生平的骂声：“你一小屁孩怎么想办法？找你男朋友借啊？” 池乔裹紧外套，走到玄关处换鞋，语气平淡地像一潭死水：“周江与不是我男朋友！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有办法，你别管我了，晚饭等我回来给你打包。” 说完，她推开门，离开了家。 出了居民楼，池乔点开了那串许久没联系的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池乔叹了口寒气，叫道：“妈妈，是我。” * 苏瑾嫁了个外地人，但最近短居住在灵城，离池乔在的地方算挺远，池乔索性就先到一家奶茶店等她。 等了五十多分钟，苏瑾终于风尘仆仆赶来，池乔在奶茶店里透着玻璃窗可以看到，她是从一辆保姆车下来的，周围还有几个阿姨护着，生怕她磕着碰着。 池乔抿唇。 离开大半年时间，她的生活可以用“舒心”来形容。 不过看到她这么幸福，池乔也是打心底祝福她。 苏瑾不知道跟那几个阿姨说了什么，然后朝着奶茶店走。 池乔莫名的感到紧张，她端坐好，挤出微笑。 虽然苏瑾嫁了个有钱人，但她的穿着却并没有电视剧里的女主角那样一身名牌，到底还是吃过苦，懂的节省。 她姿态随意走进来，在池乔对面落座。 “不好意思啊乔乔，妈妈住的有些远。” 池乔摇头：“没事。妈妈，我听爸爸说，你结婚了。” 听到女儿这么质问自己，苏瑾有些愧疚，她面露难色：“是，你骆叔叔对我很好，而且，你再也不是独生女了。” 苏瑾的意思池乔懂得很快。 她怀孕了。 怪不得那几个阿姨对她那么万般照顾。 “挺好的。”池乔笑笑。 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离开的时候，苏瑾一口一声说着会回来接她，而如今，却跟别人结婚有了新的生命。 她是不是已经被她抛弃了。 “乔乔，其实妈妈也有事跟你说，只不过是怕你爸会对你做什么，所以就没敢联系你。” 池乔扣着眼前的奶茶杯子，不知道说什么。 “你找妈妈来其实也是有事情的吧？”苏瑾问她。 池乔抬头，眼角泛着泪花，声音开始哽咽：“他生病了。” 对于这个消息，苏瑾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在沉默良久后，淡淡开口：“什么病？” 池乔：“肺癌，晚期。” 苏瑾脑海中闪现着自己那痛苦不堪的前半生，她说：“乔乔，你知道他之前是怎么对待我们母女俩的。” 池乔没说话，眼泪砸到桌面上。 苏瑾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松了口：“医生怎么说？” “不知道，他自己一个人去的医院。” “那你找妈妈来是想给他治吗？” 池乔抬头，表情委屈：“是，妈妈，你不愿意给他治那就算我借你的，好不好？” 苏瑾沉默了。 她恨池生平，恨到了骨子里头去，但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妈妈身上只有几万块钱，我现在打给你，你先带他去医院看，剩下的我找你骆叔叔借，你不用担心。” 苏瑾跟池生平离婚后，到了北平打拼。因为没出过省，实在是拿不出来什么手艺，只能到一家咖啡厅里做服务员。 上帝给她关了门，也给她开了扇窗，虽然她手艺不行，但她长得有十分姿色。 身材没有因为岁月的洗礼而变得发福，反而更加苗条得体，跟她同做的一个服务员给她推荐了个走秀活动。 她也就是在那个活动里遇到了现在的老公。 她做走秀几个月，攒下来了十万块钱，如今面对自己女儿的开口，她不能坐视不理。 如果非要记恨池生平，她觉得，他有罪，但罪不至死。 池乔点头：“谢谢妈妈。” 苏瑾摇头，伸出手握住池乔的手，说：“我们是家人，别跟妈妈说谢谢，要说也是让他来说，等他的病治好，你就来跟妈妈过。”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可是，她好像并没有很开心。 先前在她心中燃烧的火焰，好像在悄悄地被时间给浇灭。 苏瑾继续说：“骆叔叔知道妈妈的情况，他表示很想见到你，答应妈妈，跟妈妈过好不好？” 池乔哑言，鼻尖忍不住泛酸，眼泪一滴一滴地流。 “不哭了，时间也不早了，快回去吧。”苏瑾说着拿起手机，操作了会儿，随后抬头。 池乔的手机便响了，她看到了收款短信。 “妈妈再见。” 池乔笑笑。 苏瑾摸了摸她的头，随后离开奶茶店，在阿姨的护送下，上了车。 池乔透着玻璃窗，看着那辆黑色保姆车扬长而去，心中有股酸楚。 * 池乔给池生平打包了份灵城粉，到家的时候还热乎着，池生平这几天吃什么吐什么，估计是饿了，狼吞虎咽吃起来。 “慢点，你要不要喝水？”池乔看他这副模样，跟之前判若两人。 池生平猛地点头。 池乔起身，给他倒了杯水，他几口就把粉吃完了，喝了口水说下去，长叹口气：“爽。” 从拿到报告到今天也不就才过去一个礼拜，池生平已经肉眼可见的逐渐消瘦，脸小了整整一圈。 整个人看上去像一架被剥了皮的骷髅。 “明天我们去医院。”池乔说。 池生平炸起来：“去医院干嘛？你真找你男朋友借钱了？” 池乔无奈：“我说了，周江与不是我男朋友，你别瞎说。” 面对池乔的否认，池生平只是不屑地啧了几声，没再说什么。 过了半晌，他又说：“晚期，还有什么用？” 池乔不理他说的，兀自收好垃圾，站起身，丢进垃圾桶，语气坚定地说：“不管怎么样，你不能死。” … 第二天，池乔起的很早，先去菜市场买了菜回来，煮了锅粥，然后开始做菜。 半个小时后，她去叫醒池生平，可当她推开池生平房间门口的时候，发现池生平并不在床上。 她有些慌，池生平跑了，因为他不想去医院。 池乔第一时间给周江与打了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没忍住，哭了：“周江与，我爸不见了。” 电话那头，周江与看着眼前表情狰狞的池生平，说：“别哭，他在我这儿。” 池生平实在是不愿意去医院，他不愿受那折磨，踏进去一步他都不愿意，更何况接下来住院化疗，整天闻着刺鼻的酒精消毒水味。 于是趁着池乔洗漱完回房休息的时候，他跑出来找周江与了。 本以为周江与会理解他，谁知道，周江与始终都是站在池乔那边的。 池乔吃过早餐，周江与已经把池生平带到医院里去了，她拿上医院报告，踏上了公交车。 到医院的时候，池生平正在走廊上嚷着要走，而周江与却在一边垂着眼看他，也不管，任他吵，任他闹。 护士已经提醒过几回了，最后一回的时候，池乔走过去，跟护士道了歉，护士一脸嫌弃地瞪了一眼池生平，然后走了。 池乔走到池生平跟前，眼神平淡，语气更是听不出来什么语气：“老实坐着，医院不是在家，别吵闹。” 池生平死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被自己女儿压制的那一天，他乖乖闭了嘴，没在闹。 “你还有事要忙吗？有的话你就先走吧，今天谢谢你。”池乔扭头，看向周江与。 周江与确实有事。 他点头，看了一眼池生平，没什么再担心的了，说了再见后就离开了。 … 周江与从医院出来，半路杀出来个穿着褴褛的丑女人，抓起他的手，面露狰狞：“周江与，是我。” 周江与停下脚步，眼尾睨着眼前的疯女人，没有感到任何的惊讶，而是觉得恶心，他扯着嘴角：“慕连，你跟踪我？” 慕连拨着刘海，露出一双难看的眼：“有你这么跟妈妈说话的吗？” “从我身上起开。”周江与脸黑下来，语气里满是警告。 慕连当然不是那种容易被吓到的人，自从生活不如人意后，她就是被一路吓过来的。 “我给我钱，我就放开你。”慕连说。 周江与偏头，眼尾瞥着她：“我说了，你在原地等我，我就给你，是你自己不信守承诺，跟踪我，那就没有。” 慕连听到这么一说，面部狰狞地骂起来：“你让我去那咖啡厅等你，我一分钱没有，我也不能进去，我不丢人吗？” “你还知道丢人？”周江与问。 是故意的语气。 慕连一听，松开了手，想起了什么，她笑了笑，笑得瘆人：“刚刚那个小女孩是你女朋友吧？” 周江与心咯噔一下：“你想做什么？” “十万。”慕连冲他伸手。 “刚刚不还是五万？” “你不给我我就去找她，我看她旁边那个男人的样子，感觉快要死了吧？”慕连瞬间说话都有了底气。 那是她抓住了周江与的软肋。 刚刚她还不确定，试探地问了一句，看来是她赌对了。 周江与从来不怕被人威胁，这是第一次。 被慕连这个恶心女人抓住了他的软肋。 他承认他刚刚确实慌了神，但他不至于那么傻。 “五万，多的没有，你要是去找她，以后我都不会给你。” 慕连见好就收，笑得跟条狗似的：“得嘞，谢谢儿子。” 周江与掏出手机，给一个账号转去了五万块钱，然后把手机揣回口袋，语气冷的掉渣：“滚。” 收到信息后，慕连直起腰，姿态扬长而去。 周江与在寒风中点了根烟，所有的心事与烦闷被咽下肚。 一根烟抽完，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爸，她又回来了。” 第33章 死别 第三十三章 池生平顺利住了院，为了他人着想，池乔还是让医院给他找了一间单独病房，虽然他还是会闹着要出院。 池乔每天都医院、家两点一线，池生平吃不惯医院里的伙食，她只好自己去问医生，有什么忌口，然后做给他吃。 自从那天周江与从医院离开后，她没再见过他，每次回家返回医院的时候，池生平都问她，为什么周江与不来。 她摇头，说快过年了，人家没空。 其实自从那天之后，她有尝试联系过周江与，但根本就没用，他再一次地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微信属于无回复状态，电话也不接不回。 除夕夜的那天晚上，池乔一个人蹲在手术室门口，无声地等待。 电视机里鞭炮声此起彼伏，人们的欢呼声不断，而在医院手术室门口外，池乔只能听到时钟嘀嗒的声音。 白天的时候，她还在问池生平晚上要吃什么，还特地去商场给他买了件新衣服，等她回来的时候，却被告知，池生平在手术室里抢救。 池乔慌乱之际，第一时间给周江与打电话，但他没接，她也就不打了。 凌晨两点，池生平手术成功，救回了一条命。 池乔在沙发上眯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是早上八点，她给周江与拨了电话。 无人接听。 她心中有委屈，但她没表现出来，跟护士姐姐打了招呼后，她走出了医院。 原来新年还可以是这种味道。 掺杂着一股浓厚的酒精味。 以往的春节她都是在农村里过，那里白天鞭炮齐鸣，与这里不同。 这里最多的只能在心里有个底，要不是知道今天是春节，那今天也是所有平凡日子里的某一天罢了。 池乔吸了吸鼻涕，踏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她做了点池生平爱吃的菜，简单洗漱了会儿，又冲了个澡，随后又赶到医院。 生怕晚一秒又要发生昨天那样的情况。 到医院后，护士长给了池乔一张缴费单，让她去缴费处缴费。 她低头看了眼单子，池生平住进来也就不过才一段时间，烧钱的速度可真是快，单单住院费就已经超乎她想象，更何况再加上医药费。 可是她没有任何办法。 那十万块钱快要见底的时候，她又得再找一次苏瑾。 交完费，池乔拎着打包好的伙食进了病房，池生平早就醒了，只不过是无法下床运动，只能躺在床上，没有尽头地看着窗外。 池乔走过去，把小床支好，把他扶坐起来。 “刚做完手术，只能先喝喝白粥了。” 池生平也是饿了，如果放在没生病之前，他不会吃这种清汤寡水。 而如今，他吃得比平日里都欢快。 池乔之前为了方便照顾他，从家里搬来了很多复习资料。 她想的是，这会是一场硬仗。 池生平在吃饭，她在一边的桌子上学习。 等池生平吃完，她收好卫生，又坐回了桌前。 池生平躺下了，他看了会儿池乔，没说话。 池乔知道他心里有话，先开了口：“你有事就说吧。” “你找苏瑾借钱了？”池生平倒是很单枪直入。 “嗯。”池乔点头，“你就好好配合医生治疗，其他的不用你管。” “池乔，你恨过爸爸吗？” 池生平难得一见地向池乔袒露心声。 对于这个问题，池乔没做回应。 说到恨，那倒不至于。 池生平这人也就是醉后暴力了点，但他在行动上，没有亏待过池乔一分。 学费是他借的，但如果没有他，池乔现在估计也只能出去工作。 可是他并没有让自己的女儿读不上书。 说到底，人心都是肉做的，怎么能做到百孔不入呢。 池生平呼吸声很轻，仿佛下一秒他就要没了呼吸一般，说话也是有气无力地：“恨就恨吧，我这样的人，也不值得你们原谅。” 池乔放下笔：“你争点气，活下来，我就不恨你。” 听到女儿这么说，池生平倒是噎声了。 如果真是这样，他宁愿女儿一直恨他。 * 大年初三，池生平第一次化疗，整个人瘦成闪电般的模样，头发也都脱了个精光，目光十分呆滞。 池乔凭一个人的力量照顾着他的生活起居，她每次提着水壶去打水的时候都能听到护士们的对话。 “这小姑娘也挺可怜的，我看她爸都住进来一段时间了，都是她在照顾。” “是啊，我上次去给她爸检查身子，我跟她聊天来着，我才知道，她还在读高三，这都还有几个月就马上高考了。” “这种事情放在我身上我都不一定能接受得来，她就不一样，所有事都解决的非常好，每天都坚持给他爸爸带饭。” “可是这么一说来，我好像记得，她爸刚住进来那天，是一个小伙子陪着一起来的，我怀疑是她男朋友，这段时间人影都见不着。” “说不定分了呢，这种情况下最能分辨出人心，表面上说着同甘共苦，到最后不还是出了问题跑得比谁都快。” …… 五六个护士看着池乔的背影你一句我一句地唏嘘感叹，池乔迈出的步伐又沉重了好几分。 她不觉得周江与会是那样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人，可是他又一次莫名其妙地消失那又如何解释。 如果上次他消失的原因是回去处理他的家事，那这次呢。 也是吗。 池乔晃了晃头，不愿再想了。她现在身心疲惫，又要为了医药费的现实问题担忧，她没那么多精力去胡思乱想这么多。 当下最棘手的问题就是，她要如何开口再约一次苏瑾。 …… 大年初十，池乔再次约了苏瑾。 苏瑾在医院的后花园等她，池生平吃过饭后，躺下了。那是他第二次化疗。 这天，池乔再次见到苏瑾，池乔发现，苏瑾的肚子比上次见到她的时候还要大了一些。 开始显怀了，估计有些时间了。 池乔靠在长椅上，轻轻地唤了声“妈妈”。 这段时间以来，她所有的委屈与无奈全都掺杂在这声“妈妈”里。 苏瑾心疼自己的女儿，抚摸着女儿的手：“答应妈妈，来到妈妈身边好不好？” 池乔想起了那个夜晚，在昏暗的暖灯下的那道孤独又渺小的背影。 她咬牙，摇头：“对不起妈妈，我跟了你，那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苏瑾：“我已经跟他的主治医生聊过了，他的病情很严重，就算再怎么治疗，最多也只能活半年。” 池乔不说话，这个结果，医生早就告诉过她了。 “我也找他聊过，他跟我说，他不想遭罪。”苏瑾继续道。 池乔抬起头，哽咽道：“什么？” 苏瑾无奈摇头：“他不想遭罪，他的意思是，想放弃治疗，回家里去。” 池乔他知道池生平不愿意治疗，但她一直以来都以为他不愿意治疗的原因是怕没有经济条件。 她根本就没想过这个。 看来他真的很痛苦。 苏瑾拿出纸巾，给她擦掉眼泪，柔声道：“听妈妈的，把他带回去，好好让他享受完最后的时间。这是他拜托我的，也是我今天答应你赴约的原因。” 池乔不说话了，抱着苏瑾大哭起来。 …… 大年十五，池生平放弃治疗，出院回了家，当天苏瑾也特地过来接他，三个人一起回了居民楼。 苏瑾怀孕了不方便，池乔怕她出什么意外，让她在客厅里坐着，然后自己去厨房忙活。 池生平下不来地，只能坐在轮椅上，二月份的风实在是烈，从窗户透进来，他咳了好一会儿。 苏瑾看不下去，给他关了窗，然后把他推到茶几边。 池生平瘦的面目全非，脸部凹陷，颧骨突出。 他说话都是没声的：“几个月了？” 两个人很难有心平气和坐在一起聊天的机会，再怎么样苏瑾也不会记恨跟一个生了病的人，她笑笑：“四个多月吧。” 苏瑾说完，起身给他把滑落的毛毯给重新盖好。 池生平看着窗外，外面淅淅沥沥地飘起了雨，他叹了口气：“你丈夫家里什么情况？” 苏瑾就当他是为了池乔以后的生活考虑而问，她回答道：“做点小生意，跟前妻有个三十岁的儿子，对我挺好，也愿意接受乔乔。” 池生平笑了：“那他得多大？” 苏瑾：“今年四十八。” “挺好的，以后池乔过去了，他不能亏待了池乔。” 苏瑾被气笑了：“你也是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池生平不说话了，客厅的氛围陷入了尴尬。 池乔整好做好饭，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打破了僵局：“爸妈，吃饭了。” 这是分开了半年多之久的第一次家人团聚。 虽然池生平是坐在轮椅上的。 池乔是打心底的开心，她觉得自己心里本来缺了一块的地方被今天吃了团圆饭而修补了。 池生平没胃口，吃不下太多，晚饭结束后，苏瑾被阿姨送了回去，池生平让池乔把他推到阳台上去。 池乔皱眉：“外面风大。” 池生平还在执拗，池乔争不过他，索性给他添了件外套，把他推到阳台。 夜里的风吹着是刺骨的冷，这边不似北方，冬天添衣就能保暖，这里的风，会从你衣服的每个缝隙窜进去，穿进你的皮肤。 池生平冷地打喷嚏，池乔站在一边，给他递纸巾。 可是，池生平擦出来的不是鼻涕，而是血。 池乔已经见怪不怪了，去房间里给他拿来药跟水，他听话的吃下。 晚饭前下的雨这会儿已经停了，天空漆黑一片，没有星星的点缀，看上去很是压抑。 池生平抬着头，感叹了一句：“以后去到那边，被欺负了就到我坟前来，跟我说，陪我喝两盅，不然我在下面很无聊。” 池乔鼻子又一酸：“那我可得给你多倒点，不然不够你喝” “真不愧是我女儿，够了解我。” 池乔哭成狗了，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给池生平把衣服往上扯。 一股寒风吹来，池乔说。 “我跟妈妈不恨你了，你可以放心地走。” 第34章 哥哥 池生平走了，在十一中开学那天，在一个风不算大的中午。 他午休，池乔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学校报到，而就在去叫他起来吃药，他那会儿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 池乔脑海里上演过无数遍他走的场景，她以为自己能接受，但当这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瘫软了。 她抖着手给周江与打电话。 还是没接。 池乔哭着打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人接。 最后，她冷静下来，给苏瑾打了过去。 * 池生平的墓碑就在灵城，这是苏瑾提出的，毕竟人是在这里走的，况且老家那边一没亲戚二没好友的，很多事情都很难办。 吊唁那天，下了雨，雨淋在身上，池乔也不觉得冷。 她就当作是他爸爸来看她来了，她觉得是温暖的，一点凉意都没有。 池生平生前的赌友真心的也就那么一两个，吊唁那天都一起出席了，在墓碑前都一言不发，都在为池生平感到惋惜。 吊唁结束，两个叔叔一直都在安慰池乔，说以后需要什么就开口，留下了电话号码，池乔嗓子哑，说不出话来，只是猛点头。 两天后，池乔到十一中办理转学手续，林京从班里跑出来。 她这段时间一直都有在联系池乔，但池乔没有空余的时间回复她，所以她只知道个大概情况。 “你要跟你妈妈到京城吗？”林京抓着她问。 池乔已经办理好了转学手续，在教学楼下的榕树下站着，目光停留在楼上的七班的教室门口。 她说：“嗯。” 林京：“那你一定不要忘记跟我联系啊，你可别把我忘了。” “你们都是我忘不掉的人。”池乔说。 你们。 在这里短暂的一个学期，所遇到的所有人，无论好坏，她都忘不掉。 “不会忘。”池乔说着，回头看了眼校门口，苏瑾正扶着肚子在等她。 她想起了那段时间她经常做的一个梦。 原来这个结局早就定好了，在她的梦里。 她叹了口气，“我要走了。” “再见！”林京眼角藏着泪，憋着一肚子委屈。 池乔是她单调生活里的一束光，是拉着她一起往前走的人，池乔走了，她又要自己一个人了。 池乔转身，迈开腿，背影娇小孤怜。 身后高处传来声音，池乔听得出来，是王越。 “池乔！再见！” 池乔眼泪憋不住了，她想回头看看，看看周江与是不是也在高处看望着她，可她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扭过头去。 他可以狠下心不联系她，那她也可以咬牙去忘记他。 都结束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关于她跟周江与的结局，是好是坏都已经无所谓了，她要去奔赴她的新生活了。 * 两天的奔波，池乔终于在京城安顿好了，她到京城的三天，骆叔叔给她安排好了学校，她第四天才到学校报到。 新的学校新的环境新的人物，到底还是城市差异明显，这里的人，有礼貌，有教养，说话谈吐、行为举止都跟灵城有些天差地别。 这天，池乔刚结束周考，她回到别墅，家里多了一个男人。 她在照片上看见过他，名叫徐邱骆，是骆叔叔的儿子，跟着他过世的母亲姓，她的哥哥，没有血缘关系却有着法律关系的哥哥。 苏瑾扶着扶梯从楼上下来，看到池乔，轻唤了一声：“乔乔，你哥哥来了。” 池乔当然知道苏瑾的用心，她换好鞋，走到客厅，给男人倒了杯水：“哥哥喝水。” 徐邱骆只是点头，没说话，看向了下来的苏瑾：“都五个月了还乱走动，你老公就是这么对待你的？” 苏瑾笑笑：“没事，我在房间待的太闷了，下来透口气。” 说完，她转头对着池乔说：“快把书包放了，跟你哥聊聊天。” 池乔听话地把书包拿回房间放了，又返回来客厅坐着。 苏瑾说想出去晒晒太阳，看看京城三月初的腊梅。 池乔刚坐下，徐邱骆便开了口：“学习成绩怎么样？有把握上华清么？” 池乔点头：“还好，就是数学还需要加强。” “有没有考虑过出国留学？国外的环境现在都挺好，你可以出去多学学知识。” 池乔一怔。 她人在京城，心却还留在灵城，她到这里来的每一天，她都在想着灵城那边的人。 一开始到灵城的那天，她又尝试过给周江与发微信，但依旧没有得到回复，她狠下心来，把周江与的联系方式全都删除拉黑了。 而第二天，苏瑾就给她换了个新手机，也换了在京城的手机卡。 以前的那部旧手机放在苏瑾房间里。 她每天都祈祷着周江与能找到她，但她每次溜进苏瑾房间拿手机看的时候，依旧没有。 她也就不再期待了。 直到现在，她彻底无感了。 京城离灵城只是几千公里的距离，而出国，那概念不一样。 在京城，她高考结束，依旧可以报考灵城那边的大学，但如果出国留学，那她就不会再有机会回到灵城去。 但她现在不想了。 徐邱骆知道池乔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知道池乔这个人的存在，第一时间就打听完了她的资料，当然，包括她在灵城的交友圈。 以他的实力，查这点事对他来说，只是一盘开胃菜。 “出国留学和京城的大学，你选一个，无论如何，你不能回灵城。” 池乔心里的算盘被摸透，她有点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但她现在并没有打算回灵城的想法，她的生活里不只有周江与，她得把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了，才有底气站在周江与面前。 如果让周江与知道她为了他回到灵城，那她就输了。 年少的想法就是如此简单的。 谁先低头谁就输了。 池乔心底不允许自己输，于是，她点头，答应了徐邱骆。 “哥哥，我答应你，出国留学。” 如果要走，那就走远一点。 她赌一把，赌她异国他乡，能不能把周江与从她的脑海中消除。 “既然选择了，那就不能后悔，这件事情我来安排，你等我消息。” “好。” … 晚上，骆叔叔下班回来，徐邱骆留下，一家人一同吃了饭。 池乔通过观察，看得出来骆叔叔跟徐邱骆关系并不融洽，她只是在一边默默地吃饭，也不说话。 晚饭过后，一同到别墅院子里赏梅花。 院子里的梅花开得茂盛，香味清新扑鼻，苏瑾摘了几朵给池乔带上，笑着问骆叔叔：“好看吧？” 骆叔叔欣赏一下，竖起了大拇指：“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好看得不得了。” 徐邱骆在一旁接了电话，有事要离开：“我有个会要开，得回去了。” 苏瑾推着池乔：“好，乔乔，你送送哥哥。” 池乔闷声，回家拿出手机，跟上了徐邱骆。 车停在别墅门口的路边，徐邱骆上了车，摇下车窗：“你手机给我。” 池乔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还是把手机给他了。 徐邱骆在手机上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随后，池乔被院子里的苏瑾喊了进去：“乔乔，你哥的外套，你给他拿过去。” 池乔应了声，然后跑进院子里。 徐邱骆目光落回手机上，这次，手机屏幕显示来了一个陌生电话号码。 来自灵城。 徐邱骆眼底灰暗不少，他接通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周江与手里捧着一堆法院的判决书，听到一阵男声，他脸黑了下来。 下一秒，他听到了池乔的声音。 这是两个月以来，她第一次听到了池乔的声音。 池乔：“哥哥，你的外套！…… 周江与：“……” 徐邱骆嘴角扬了扬，果不其然，下一秒，电话被掐断。他把通话记录删掉，然后关掉手机。 池乔停在副驾驶窗边，把外套伸进来：“外套。” “谢谢，我的电话帮你存好了，在学校有什么事给我打，还有，缺钱了跟我说。” 徐邱骆把手机还给她。 池乔闷声。 她本以为徐邱骆会是那样把她赶出家门的人，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她疼爱有加。 可能是言情小说看多了，想象力也被带跑。池乔笑了笑：“好，你回去开车慢点，晚上直播注意点嗓子。” “成。” 送走了徐邱骆，池乔回了房，点开他的微博主页。 她到骆家之前，只知道徐邱骆是个配音演员，每天晚上都要直播，而他不知道的是，徐邱骆微博有着上少千万的粉丝。 这年头，配音演员都这么具有吸引力了呢么。 池乔盯着微博主页看了有半个小时，她刷新了一下，果然，徐邱骆微博自动发了一条直播动态。 她点进去，网页跳转到另外一个平台，她进直播间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直播间了。 真够速度的。 刚开播没两分钟，已经有人给他刷了超过两千块钱的礼物。 池乔在心里感叹，上什么学啊，跟他请教一下怎么当博主好了。 池乔没再继续往下看，退出了直播间，随后，点开跟林京的聊天框。 自从她到京城后，林京可以说是每天都给她发超过五十条信息，而且都是记录生活和自己的发疯文学。 林京：【今天成绩出来了，好烦，我真的服了，我这破成绩怎么上京城啊！】 林京：【今天寂寥来跟我打听你的消息，我故意不跟他说，急死他。】 池乔愣神。 她脑海里闪过了周江与的身影。 他会不会也联系自己了呢？ 她回复林京：【周江与有没有问过你？】 林京回复：【对哦，我忘记告诉你了，今天七点多的时候，他跟我要你的电话，我给他了，他联系你了没啊。】 池乔：“？” 周江与有问过她的下落。 可是她没有接到他的电话啊。 算了，人家估计根本就没有那么心想联系自己。 池乔没跟林京聊了，打开了练习题。 既然都下定决心要走了，那就不必再留恋那么多。 第35章 愿望 第三十五章 第一次模拟考成绩下来，池乔成绩斐然，冲进学校年级前二十。 她这样的成绩在京城一中算是出众的，她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去。 “池同学，你这个成绩上华清是绰绰有余的，你怎么能选择出国呢？” 池乔懂了，自然是徐邱骆跟她说了什么。 池乔回她：“老师，我还是比较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班主任叹了口气，“既然你选择了，那老师也不劝你了，你不后悔就好。” 池乔点头，从办公室退了出来。 同天，林京给她带来喜讯。 “乔乔！我跟你说，迈哥说我有机会上京师范！” 池乔笑笑，在房间里的阳台上点了根烟：“恭喜你，你一定可以的。” “你最近怎么样？在京城过的好不好？你后爸对你怎么样？还有你那个哥哥。” 池乔默言，望着灰暗的天空，呼了口气，晌久，她开口：“很好，他们对我很好，你放心吧。” 她还是不知道如何跟林京开口说自己要出国的事情。 “乔乔，我不跟你说了，王越跟俞滨还在等着我陪他们去打球，晚上我回家了再跟你说。” 池乔脸色一变。 看来大家过的挺好的。 当然，这也是她想要的。 只是不知道周江与怎么样了。 “好。” 挂了电话，池乔灭掉烟，打开窗透风，随后回房里学习口语表达。 为了出国，池乔做了很多准备。 她英语算是好的，英文沟通起来不算难，但她还是得巩固自己，不然出去了不方便。 毕竟异国他乡，很少人会给她帮助，也可以说甚至没有。 … 隔天周六，池乔窝在家里休息，中午苏瑾去医院产检回来，给她带了京城烤鸭。 “出国的东西准备好了么？”苏瑾问。 池乔尝了一块，味道不错，她挺喜欢，就是吃不惯。她点头：“护照得等下午哥哥回来带我去办。” “好，乔乔，出国是你自己选择的，未来的路会很难走，但你不要放弃，一定要坚持下去。” 池乔笑了：“知道了妈妈，我会努力的，只是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定时产检，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好放心。” 苏瑾笑笑：“你照顾好自己就得了，家里有叔叔，有哥哥，你担心啥，还有啊，灵城那边的那个林京小姑娘，你跟她说了出国这事吗？” “没说，我晚点会告诉她的。”池乔说。 … 京城机场，周江与下了飞机，接通王越的电话。 “喂。” 王越的声音带着几分震惊：“周江与，你真到京城了？” “嗯。”周江与一路上都没睡，眼尾泛着红，声音哑的厉害。 “我服了你了，你现在一声不响地杀过去你能解决什么问题啊？你好好地在灵城等她回来不就行了！” 王越真是为了他的冲动苦口婆心，“你现在过去就能改变局面吗？她会跟着你回来吗？” 周江与走到机场里的一个贩卖机前，摁了一瓶矿泉水：“她走的时候没跟我告别，我至少要知道她怎么想的。” 说完，他挂了电话，扫码。 拿到水，他扭头，忽然一道身影从他黑眸中闪过，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道黑影已经不见踪影。 他追上去，还是没找到。 机场里人山人海，人们为了生活马不停蹄地奔波。 周江与吸了冷气，给那串号码拨过去。 … 护照办好，池乔在前台等待着徐邱骆，捏在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是一串陌生号码，她第一反应是掐断。 等她反应过来，看到了来电地址。 灵城。 第六感很准，池乔心一咯噔，她回拨过去。 周江与沙哑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池乔，你挺有种。” 与周江与不明不白地断联之后，池乔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他说，想告诉他，她这段时间是有多么的委屈，对于他莫名其妙地消失，有多么的愤怒，她总以为自己会一股脑全都发泄出来。 可是她并没有。 她只是淡淡地笑了声。 “周江与，我要走了。” “你走哪儿去？你他妈不是在京城么？”周江与第一次跟她说话那么冲。 池乔摇头，笑了笑：“我要出国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听到两边机场广播同时播报的女声。 池乔一愣：“周江与，你在哪儿？” 周江与嗓子涩得厉害，看着眼前背对着他，靠在前台的少女的背影：“没在哪儿，我要回去了。” 说完，他掐了电话。 池乔慌了，她重新打回去，秒通。 “你告诉我你在哪个地方，我去找你。”池乔边说着边扭头。 一时间，她看到了正对着她的周江与。 两个人的视线在杂乱的人群中交错。 … 京城的天气开始回暖，地面上的冰因为气温的影响开始融化成一滩滩的水洼。 池乔跟在周江与身后，一步一个脚印，踩着水洼，一言不发。 直到不知不觉走到胡同尽头，周江与才停下脚步，侧头摸着口袋，掏出烟，点了一根。 池乔走过去，鼓足了勇气看他：“你怎么来京城了？” 周江与后退一步，靠在墙根上，一只腿微躬着，低着头，微微抬起眼皮，嘴角微微上扬，语气里充满了不屑：“打听这个做什么？” 面对他莫名其妙的态度，池乔也很窝火，她脸冷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她。 一根烟抽完，周江与将烟掐灭：“你不是挺有种吗？一声招呼不打就到京城来。” “周江与，你自己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发了多少信息，你有接通过吗？还是你有回复过？我爸住院手术，我给你打，你没接，我爸走了，我也给你打，你也照样没接，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你要知道，是你不要我的。” 池乔爆发了，她这段时间里，所承受的委屈，一下全都输了出来。 她不能让周江与觉得，她是一个多么自私的人。 “我跟慕连打官司去了，法院判决书下来那天，我给你回了电话，你猜怎么着？”周江与说的时候，嗓子开始哽咽，但他最后还是压了下来，吼出了声。 “他妈的是一个男的接的电话！池乔你告诉我，是谁不要谁？” 池乔一愣。 他所说的这些事，她都不知道。 可是生活又没有上帝视角，没有人会知道对方在彼此看不到的地方承受了什么，承受了多少。 人们只会看到自己所受的伤。 池乔吼回去，既然两个人就隔着一米距离不到，“那又怎么样？你一声不吭消失，我就不能一声不吭地走吗？” 两个人吵的愈来愈烈，一个电话打断了这场闹剧。 池乔看了眼手机，备注是“哥哥”，她垂眸看了一眼，没接，挂断了。 周江与瞥到了那个备注，心里窝着的那股气，彻底爆发了。 在来的一路上，他想过池乔会给他无数个的解释，最坏的结果他也想到了。 无非就是，池乔有了新的人，不要他罢了。 可是当他看到那个备注的时候，他才彻底慌了。 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接受不了池乔不是他的人的事实。 周江与跨步上前，拉过池乔，池乔被猝不及防地一拉，被惯力推到墙边，周江与压着她，手掌握着她薄瘦的肩膀，一字一句地问道。 “池乔，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不要我了。” 池乔被他摁得发疼，她第一次见到周江与这个样子，有些害怕地发起抖，她摇头：“不是，周江与，我没有，他只是我哥……” 池乔话还没说完，她的眼睛就被周江与的手心给挡住了，眼前一黑，她什么都看不到，只感觉到，自己的嘴已经完全被堵上。 风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只能听到两个人急促的心跳声。 周江与的吻来的猝不及防，带着一股猛烈攻击，舌头暴力地撬开她的唇，容不得她反抗，探进去扫荡。 忽然，池乔觉得鼻尖一凉，她睁开眼睛，看到周江与从眼角滑落下来的泪。 周江与哭了。 这是第二次看到他哭。 第一次是她承认喜欢他的那天，第二次就是现在。 池乔推开周江与，喘着气看他：“怎么哭了？” 周江与眉眼带笑，舔了舔嘴角，再一次俯下来。 池乔：“……” 几分钟后，周江与才松开她的唇，头搭在她的肩膀上，胸脯因为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着。 他说：“你走吧。” 池乔沉默了，不说话，手轻轻地摸着他的后背。 “我说过，我会在灵城等你回来，如果你不回来，那我就一直等，等到你回来为止。”周江与继续说。 池乔刚想开口，抬眼的那一瞬间，看到了站在胡同尽头的徐邱骆。 下一秒，电话就打了过来。 “哥，给我十分钟。”池乔接通电话，咬着牙说。 徐邱骆没说话，挂断电话，扭头走出胡同。 周江与蹲在墙根，又点了根烟。 池乔蹲下来，看着他。 周江与憋不住了，他抬起头，看着池乔，嗓子哽咽着问：“你为什么要出国？” “你来找我之前，我答应好的，我不能反悔了。”池乔解释道。 “你为什么不能继续留在京城？就一定非要出国？” 周江与像听不进池乔说的话。 或者换另外一种方式，他不愿意听。 “周江与，你好好地在灵城等我，我会回来的。”池乔站起身，背对着他，抬手擦掉了眼角流下来的泪。 周江与：“你有种你就别回来。” 池乔急了，回头瞪他：“我说了我会回来！” “成，你不回来，我杀过去。”周江与也站起了身，靠在墙上，头砸在墙面上，他也不觉得疼。 “周江与，再见。”池乔冲他摇手，转过身迈开了腿。 周江与被气笑了，冲着她的背影喊过去。 “再屁见。” 池乔：“……” 池乔憋着一股气，她也得发泄，就现在了。 她回头，看着周江与，喊回去：“周江与你他妈混蛋！回去替我转告我的朋友们，照顾好自己，不用挂念我，我一切都好！” 喊完，池乔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拍了拍手掌，回头，继续往前走。 周江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渐渐在他的黑眸中消失，他扯了扯嗓子，说。 “你要平安。” 这是他跨年那天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第二个愿望。 第36章 结婚 四月份，池乔踏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 刚到美国那天，池乔是茫然的，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路，是一片深渊的沼泽，脚被粘住了，抬不起，也走不动。 好在她有过两次在新环境的经历，这才让她在异国他乡生存了下去，新结交的朋友也都热情，给予了她许多帮助。 刚到的一个月，她水土不服，连续发烧，同她一起租房的一个本地朋友连续照顾了她好些天。 这是她来到这里，感受到的第一股温暖。 接下来的日子她也十分的顺利，在学习的过程中，她抽空补习自己的口语。 中国全国高考录取通知出炉那天，池乔接到了林京的报喜电话。 “乔乔！我还是选择了我最喜欢的摄影！我被京传录取了！” 池乔同舍友一起准备关灯休息，听到林京的喜讯，她用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跟着旁边的舍友分享：“我在中国最好的朋友，考上理想的大学了。” “哇，恭喜她！” 林京的脸红了一大半：“你快给我看看你的舍友，我都没见过外国人长什么样呢。” 池乔笑笑，问询舍友的意见，舍友大方地说：“当然可以！” 说着，舍友凑近手机，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跟林京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乔的舍友，很高兴认识你。” 林京第一次见到外国人，是止不住的激动： “嘿，我也是我也是，你好美。” 舍友捂着脸笑起来，用英文对着池乔说：“她好可爱” 池乔回复：“我也觉得。” “好咯，你先睡觉咯。”林京才发现跟池乔有着时差有时差，那边都已经是深夜了。 池乔笑笑，关了灯：“晚安。” 异国生活继续到八月份底，池乔接到消息，苏瑾顺利生产，母子平安。 池乔给起的名字，孩子跟着骆姓，名叫骆安，小名安安。 平平安安。 小屁孩七斤八两，小小的一团，池乔感觉一手就可以捏碎他。 同年九月，林京到京城传媒学院报到，如愿以偿地学了摄影。 池乔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 至于其他的，她一概没打听。 关于那个人，渐渐地在她脑海中，被时间，一点一点地消除。 除了那天下午。 ………………………………………… 池乔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美国一呆就是八年。 八年后的十二月份，灵城律师事务所人事部通知下达那天，池乔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回国。 池乔从六月就开始递交了辞呈申请，但好久都没有得到回音，经历了半年的不懈努力，池乔终于等来了灵城事务所的聘请。 启程前的前一天晚上，她被舍友拉到了酒吧去，说要给她送行，来了一大桌面孔生疏的男人。 池乔早就不是十八岁的那副年轻模样，现在二十六的她，更多的是成熟与妩媚，带有攻击性的性感。 一身包臀紧身喇叭裤出场，在座的男人都蠢蠢欲动。 池乔视而不见，踩着高跟鞋坐到舍友旁边。 在巴黎这八年，池乔的酒量多多少少也是锻炼出来了，喝趴了下了好几个肌肉男，她脸居然也不红。 她轻轻打了个酒嗝，摇着舍友的肩膀：“简，陪我去趟洗手间。” 简点头：“好的，我陪你去。” 两个人来到酒吧的洗手间。 男洗手间就在对面，池乔害怕这里有人醉后乱性，她直接把简也一起拉进去。 简在隔间外等她，空闲时间跟她聊天：“这里面的男人，怎么样？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刚刚在座的男性里，不是没有池乔的理想型，她有的时候也会动摇过，可是她一想到那个熟悉、刻在心底挥之不去的名字，她又狠不下心。 可能是心里住着一个很好的人，所以往后无聊的人里，都会觉得差点意思。 池乔她拉下裤子，笑了笑：“简，你懂我的。” “好，我懂，不就是回去找你的与吗？”简有些无奈。 池乔是她见过最能忍的人了，说在中国有个人在等着她，她得尽早回去。 每当她想要给她介绍对象，她都以同一个理由给拒绝了。 简曾经也为池乔的感情故事给感动过，但主要是怕她，把自己给憋坏了。 “乔，这八年来，你憋坏了吗？”简半开玩笑地说。 池乔拉上裤子，冲了马桶，走出隔间，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说到底，还是国外开放。 池乔跟简同住八年，无论是在上学的时候还是到后来的工作，她每个月，至少会有个五六天不着家门。 简倒是大大方方承认，出去跟男人开荤去了。 池乔听不得那种话，一听就脸红耳赤，她总能想起在那个回暖的下午，她跟周江与在胡同口深情热吻的场景。 池乔洗了把手，道：“钢铁侠，憋不坏。” 简先一步走出洗手间，笑道：“那你的与呢，我估计憋得不行的时候，该找的还是会找。” 池乔没说话，踩着高跟鞋跟上，出了洗手间。 八年，期间她没跟周江与联系过一句，微信都不会发，更何况会打电话。 两个人似乎还在赌气，他不找她，她也不会去找他。 按照约定，她回去，如果他身边有了人，那她就不再打扰。 * 第二天，池乔踏上回国旅程。 时隔八年，她回到了祖国母亲的怀抱，脚踏在有温度的土地上，她瞬间安全感爆棚。 她到达灵城机场的时候，骆建国跟苏瑾来接她，车的后座里，坐着个八岁的小男孩。 骆建国跟苏瑾在池乔离开的这几年，已经搬到了灵城定居。 池乔一把把他抱到腿上，捏着他的脸：“骆安，你还记得我吗？” 骆安性格随苏瑾，温温和和的，估计长大了可以成个暖男。 他捏紧池乔的手，笑道：“你是我姐姐。” 池乔一脸自豪：“爸妈，安安也太乖了吧。” 骆建国操作着副驾驶，笑出了声：“性格随你妈，乖得不行。” 苏瑾从副驾驶扭过头来，看着池乔：“乔乔也随我，都乖。” 池乔跟骆安玩了会儿，骆安就困了，躺在怀里睡了过去，池乔这才问苏瑾：“哥哥呢？我今天回来他不知道啊？他在京城吗？” 骆建国哧笑出声：“他跟凡莺那孩子去旅游去马来西亚旅游去了。” 池乔差点忘了，就在今年的六月份，徐邱骆结婚了，结婚那天池乔没回来，但从照片上见过了她准嫂子。 很美，美得出众。 “果然，男人都不靠谱。” 池乔叹了口气。 苏瑾给她竖起了大拇指：“说的没错。” 骆建国啧了一声：“怎么个事儿？我还不靠谱啊？” 苏瑾默默摇头，表情说明了一切。 池乔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笑出了声。 …… 晚饭时间，一家人东一句，西一句聊起了天，不知怎的，扯到了池乔的工作跟人生大事。 池乔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二十六岁的年纪，这么一个风华正茂的年纪，被催起了婚。 池乔巴拉着碗中的饭：“其实，我不着急的。” 苏瑾摇头：“不，你很着急，乔乔，我跟你说，你嫂子跟你一样大，人现在跟你哥结婚了，婚后生活多美好啊。” 池乔说不过了，选择沉默。 “哎呀，孩子不着急，你急什么，那这种事情不得慢慢来啊。”骆建国开始护犊子，“这男人啊，就得好好挑，你以为谁都那么幸运啊能挑到我儿子那么好的对象。” 苏瑾憋着嘴：“你不就是拐了个弯夸小骆么？” 骆建国：“……” “还有啊，你说你在美国事业有成的，怎么会想要回国来？灵城的条件远远比不过美国。”苏瑾继续说。 怎么才八年不见，苏瑾变得这么唠叨了，池乔说不过头，不予理会，扭头跟骆安玩了起来。 骆安一双大眼睛盯着爸妈，说：“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不要聊天。” 池乔笑了起来：“小孩都懂得道理，你们看看！” 这下没人说话了，池乔总算是清静了。 晚饭过后，池乔腿毛病又犯了，她窝在被窝里取暖。 骆安不知道从哪儿抱来一包草药，爬上她的床：“妈妈说你的腿到冬天就会很疼。” 池乔的腿落下的治不好的毛病，每年冬天也只能用中药调理，做好保暖措施，也就没有那么难熬了。 “姐姐好多，你怎么还没睡觉啊？”池乔把骆安抱上床来，将草药敷在腿上。 骆安眨眼，声音带着一股奶凶劲儿：“妈妈明天没空带我去游乐园。” 池乔被他逗笑了：“那你是想让姐姐陪你去吗？” “对，但是如果你没空的话，那也没关系。”骆安抠着手。 池乔想了想，答应他：“姐姐有时间，明天早上八点，你叫姐姐起床好不好？” “好！” 骆安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跑出了房间。 骆安走后，池乔接到了林京的电话。 池乔没来得及换卡，挂断了，打开微信，给林京回过去。 视频里，林京正在敷面膜，躺在自己租的五十平方公寓里忙碌着自己的工作，一抬头，看到池乔的背景与之前不同，她惊愕地面膜脱落下来。 “你，你，你回国了？” 池乔点头：“跟你说过的，今天刚到。” “我太忙了，才洗完澡看手机，然后就直接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换卡，我还以为你没回来，你现在在哪儿？”林京一句接着一句。 池乔笑笑：“在我爸妈这儿呢，林大摄影师，明天有没有空？” 林京拍着脸，表情奸细地挑逗她：“怎么了？你要跟我约会吗？” 池乔：“陪我出趟门，然后带安安去游乐园玩。” 林京拍板：“好的，几点？” “八点起床，九点出门？” 林京：“不约了，你找别人约去。” 池乔啧了一声，林京无奈地点头：“行行行，就当我给你接风洗尘了。” 池乔准备挂电话，而被林京给喊住了：“乔乔，我给你说件事，你可千万别太激动。” 池乔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把手机重新拿在手里，看着林京。 林京说。 “周江与要结婚了。” 第37章 见鬼 隔天早上八点，骆安准时敲了池乔房间的门。 池乔睁眼，望了会儿天花板，感觉眼角有些湿，她用手背抹掉，然后掀开被子，下了床，打开房门。 骆安看到她的眼睛，一惊，担心地问：“姐姐你的眼睛怎么这么肿？” 池乔闷声。 昨天听到林京说的那句话，她没有过问太多，只是默默地挂了电话，然后看着天花板发呆。 她不记得昨天晚上是怎么熬过来的，只知道自己哭了有些久。 到后来她哭着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眼角还在泛着泪。 “没事，你先去楼下等，姐姐收拾一下就来。”池乔不想让小孩担心，随便转移了话题。 骆安看得出来姐姐伤心，但也没再说什么，点了头，然后下楼。 池乔胡乱地洗了把脸，简单洗漱结束后，来到化妆镜前。 看着镜中的自己，池乔叹了口气。 太惨了。 昨天晚上的那通电话，以池乔的沉默结束，结束后，她立刻上网查询有关周江与的资料，页面弹出来了最新的一条新闻—— 京城最具有影响力的房地产公司总裁周江与与某公司千金联姻。 池乔不愿再看了，关掉了手机，逼着自己入睡。 奈何时差倒不过来，直到凌晨她才迷迷糊糊中睡着。 思绪飘过了，她回过神来，拿出化妆包，从众多粉底液中选择了一个最自然的色号，遮住她脸上的苍白与憔悴。 池乔的脸早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就不需要用太多化妆品修饰，如今也是。 她打了个底，化了个通勤妆，随后抿了下口红，然后换了身衣服，出门下楼。 下楼缝隙，她给林京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接通，传来流水声，似在洗漱。 “你把你的地址发我，我先去找你。”池乔说着拉上骆安的小手。 “好。” 林京应着，然后挂断电话，不过一会儿，地址发了过来。 池乔放下手机，在玄关处换鞋，骆安边穿着袜子边问她：“还有谁吗？” “对，带你去见一个姐姐很好的朋友。”池乔边说着站起来，给骆安整理好戴在脖子上的围脖。 苏瑾拿着骆建国的公文包从房间里出来，两个人准备吃早餐，看着他们：“你们不吃个早餐再出门吗？” 池乔摇头：“不用了妈妈，我跟林京约好了九点。” 苏瑾注意到了女儿即使上了眼影还是藏不住的红肿的双眼，她担忧地问：“乔乔，你眼睛怎么了？” 池乔笑了笑，宽她心：“没事妈妈，时差倒不过来，昨天没睡好。” 这么一解释，苏瑾也信了：“那你路上买个眼药水，还有注意你那腿，疼了就赶紧回家敷药，别逞强。” 苏瑾说完，看向了一边的骆安：“安安，看好你姐姐的腿。” 骆安点头：“好。” 池乔换好鞋，拿过挂在一边的两条围巾，自己戴上，又给骆安戴好，随后出了门。 灵城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比她离开那年冷多了。 出门后，池乔拦了辆出租车，很快到达了林京的小区公寓。 林京很快就化了个大全妆，眼底眼影假睫毛统统安排上，盖住她熬夜加班拍摄憔悴苍白的小脸。 她这几年变化挺大的，上了大学后开始减肥，直到后来出来工作，身材脸蛋也算得上是出众的。 人漂亮了，桃花运总会接连不断，好几个男同事变着法地约她出去吃饭逛街，但她都无动于衷。 池乔至今也没想明白是因为什么。 林京看到骆安，可能是人年纪大了，见到小孩就童心泛滥，激动地一把把骆安抱在怀里，声音像被门夹过了似的：“骆安，你好啊。” 骆安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笑脸相迎：“姐姐好。” “好了，快放他下来吧，别吓着他。”池乔换鞋，踩着拖鞋走到沙发边。 林京憋着嘴把骆安放下，随后跟着来到沙发边，坐下来，两只手撑在腿上，问她：“接下来去哪儿？” “先带他去游乐园，然后你把他带回来，替我看一天，我今天有事。” 池乔说。 林京：“八年不见，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以后会补偿你的，刚回来，今天有好些事儿得处理。”池乔笑着。 林京看向骆安：“安安小朋友，姐姐带你去闯天涯好不好？” 骆安没有那么大的词汇量，闯天涯是什么意思他也不知道，面对着一个奇怪的姐姐，他只能巴眨着眼睛点头：“好。” 在林京公寓里待了有十多分钟，九点后，准时出门。 今天周末，常理说游乐园应该会很多人，但因为天气原因，人很少，甚至寥寥无几。 池乔牵着骆安去买票。 买好票，林京先一步拉着池乔往旋转木马区跑去。 池乔有点无奈：“到底谁是小孩？” 林京捏了把骆安的脸，笑道：“我跟安安都是，你是带我们出来玩的大人。” 池乔：“……” 最后，林京跟着骆安上了旋转木马，自己在一边等。 与其说是带着骆安出来玩，还不如说游乐园是林京的主场。 她甚至玩的比骆安还要欢。 几个项目都是林京拉着骆安一块玩的，到最后，骆安害怕她，躲在池乔身后，不敢看她。 池乔拉过骆安，安慰道：“安安，姐姐待会儿要去处理点事情，所以得让林京姐姐陪你玩，你不要怕，她不是坏人。” 骆安想起刚刚就后怕，他还是不敢看林京。 林京笑出了声：“安安，还想不想闯天涯？” 骆安毫不犹豫地摇头：“不想。” 林京有点不知所措了，她看向池乔，眼神求助。 “安安，没事，不要怕，咱们不玩了，姐姐带你去吃点东西好不好？”池乔蹲下来，看着骆安。 骆安这才点头：“好。” 池乔叹了口气，看向林京，嘴形告诉她：“你干的好事。” 林京傻傻笑了两声。 这年头的小屁孩，真难伺候。 中午时分，池乔带着骆安走进了一家肯德基店，骆安跟林京去占座，她去点餐。 相对于游乐园玩耍的人来说，肯德基店里的人就多点，排起了队。 池乔排队之际，她收到了灵城律师事务所人事部发来的信息。 【下午一点来报到。】 池乔回复：【好的。】 回复完信息，她关掉手机，蓦然听到站在身后一个小姑娘的说话声。 小姑娘的语气里杂着一股怨气：“你答应过我的，你现在又不陪我，随随便便让一个女的来陪我是什么意思？我讨厌你。”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又说：“你别解释了，十分钟后，我看不到你人，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池乔：“……” 家里的大小姐被放鸽子了。 池乔往前走了几步，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她并不是有意去偷听别人打电话。 点好餐，池乔回到座位上，林京不知道从哪儿买来了一杯咖啡，给骆安喝了一口，骆安第一次喝，喝不惯，全吐了身上。 池乔看了一眼林京，一边拿着纸巾，低头给骆安擦掉。 林京尴尬地笑了笑：“sorry。” 池乔擦好，安抚好骆安，抬头的那一瞬间，看见了刚刚那个小姑娘身边站着的一个男人。 男人身穿一身黑色西装，看上去是风尘仆仆赶到，外套搭在手臂上，掏出手机给那小姑娘付款。 这个人，即使是化成灰，池乔都认得他。 是周江与。 而那个小姑娘，池乔现在才反应过来。 是周江艺。 果然女大十八变，在她自己中，那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如今变得这么出言咄咄逼人。 应该是叛逆期到了。 周江与付好钱，将手机放回口袋。 周江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还知道来？” 周江与语气淡淡：“你怎么跑来吃这些东西？” “是那个女人带我来的，又不是我自己要来。”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夹枪带棍，谁都不让谁。 周江与懒得跟她扯，耷拉着眼皮问：“她人呢？” “不知道，去洗手间了吧。” 周江艺说着，找到了个空位，坐下来。 那个位置在池乔他们的斜对角，中间隔着坐满了的好几桌桌子。 周江艺话音刚落，只见店门被推开，一个身材妖娆妩媚的女人踩着一双高跟鞋走进来，直落周江与身边。 与此同时，池乔手机响了起来，她急忙挂断电话，然后落荒而逃，出了店里。 林京看着跑出去，一脸疑惑，去问骆安：“她见着鬼了？” 骆安摇头，表示不知道。 林京问完，一抬眼，看到了坐在那边的周江与。 她明白了，摇了摇头，对骆安说：“你姐真见着鬼了。” … 池乔跑出肯德基店，上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灵城律师事务所。 “你好，请问人事部往哪儿走？”池乔找到了前台，问。 前台站着两个女生，看到池乔后，眼前一亮，然后互相推搡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女生开口吱唔地问：“你是来报道的池乔池律师吗？” 池乔笑笑：“是的。” “哦，哦，你上二楼，电梯左拐，第一间办公室就是。” 池乔：“谢谢。” 说完，她准备转身。 女孩又再次叫住她：“池律师，你真漂亮。” 池乔笑得眉眼弯弯：“谢谢，你也很美。” 说完，她转身，走向电梯方向。 身后传来两个女生小声尖叫的声音。 “卧槽，真的好漂亮，真不愧是出过国的。” “她的气质真好，咱们事务所终于来了一个美女姐姐了。 “那群单身男这回有的献殷勤了。” “说的对。” 池乔不去听，电梯打开，她跨进电梯。 电梯直达二楼，一出门，池乔便看到了人事部的牌子。 她敲了门，里面传来声音：“进来吧。” 池乔推门而入，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正在敲着电脑键盘，抬头看了一眼池乔，然后又看回电脑。 下一秒，又猛的抬起头。 “池律师？” 池乔点头：“是。” “坐吧，我把你的资料填一下，然后你跟我去录个指纹，我再带你去你办公室，然后转一圈。” 池乔闷声，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我看你跟我们事务所投了有半年多的简历，你很喜欢我们事务所？” 女生边打字边问她。 池乔考虑了一下，她笑道：“灵城好像也就只有咱们事务所出名些。” 女生被她逗笑：“你还是真有话直说，看来咱们事务所也是有吸引你的地方的，可是，你怎么不去那些大城市，偏偏选了灵城。” “因为心在灵城。” 池乔说。 女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回答，只是笑了笑：“可惜了，你在美国的法庭上大杀四方，回来我们这边这种小地方，真是屈才了。” 池乔毫不谦虚：“我始终相信一句话，叫做，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 “说的也是。” 录好资料，也算是报道结束了，池乔跟着女生去录了指纹，然后先是去逛了一圈工作环境，最后来到了她的办公室。 “办公室是刚腾出来的，有些乱，你将就一下吧。” 池乔点头：“没事。” 女生摆手：“那没事我就先走了。” 女生说完，转身想要离开。 池乔叫住她：“那个，我想请半天假，我刚回来，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 “今天你不用在公司，明天才正式上班呢。” “好，谢谢。” 女生笑笑，退出了办公室。 接下来的时间，池乔简单收拾了一下办公桌，把卫生都打扫干净，期间她接到了房东的电话。 “好，我现在过去。” 池乔挂了电话，拿上包，离开了办公室。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门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了牌子—— 池律师办公室。 第38章 余光 池乔来到了跟房东约好的公寓，到的时候房子的主人阿姨跟房产中介已经把合同给拟好了，就差她一个签字。 这套公寓，她看了有一个星期了，回国前就在看。 性价比高，小区环境优美，绿化面积较大，这边大多住的都是一些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是她想要的那样清净的感觉，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里离她上班的地方只有十多分钟的路程。 跟阿姨简单了解了下情况后，她看了眼合同，最后交钱签字。 “这房子也是刚装修好，本来打算留给我儿子当婚房的，但他跑大城市去了，空着也是空着，就想卖掉了，你先看着，后续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我就住你楼上。” 池乔站在偌大的公寓里，她终于在灵城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处，全身心都舒畅了。 “好，谢谢阿姨。” 阿姨摆摆手，跟着房产中介离开了。 就差一件事了。 就是换卡。 她想把在去京城前用的那张卡补办回来，到营业厅的时候，工作人员给她查询了一下，跟她说：“你这张卡上面显示还有两百块钱的话费，你是丢失了吗？” 池乔疑惑：“我已经有八年没用了，怎么还有话费在上面？” 工作人员道：“这个也不太清楚，我们这边只能查到缴费明细，查不到是谁交的费，你可以问一下你的朋友家人。” “那你帮我挂失然后再重新补办吧，我想问一下，那样的话，那些信息还会有吗？” “有的，我这就给你办。” 十分钟后，工作人员把卡给她：“这是您的卡。” 池乔接过：“谢谢。” 池乔把在美国的卡拿出来，把新的卡换上，一时间弹出来好些信息，她都没来得及看，直到她出了营业厅。 她才点进去，一条一条的开始看。 都是周江与发来的。 时间是她离开的那一年。 【我给你回电话，你怎么不接。】 【池乔，你换卡了，那你的微信呢？】 【你告诉我，为什么是一个男的接的电话？】 【池乔，再见。】 四条短信，池乔花了差不多十分钟才勉强读完。 她现在的心情就好像，周江与一字一句打下那些字的心情一般。 很难熬。 池乔脑海中闪现出刚刚在肯德基撞见的那一幕，她嗓子开始生疼，说不出来话。 这八年，他没主动找她，她也就没再给他发信息，电话也不会打一个。 到底是年少无知，总觉得谁主动，谁就是输的那一方。 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当时太幼稚了。 池乔咬着唇，手指轻点了一下那串熟悉的号码。 电话拨过去了。 没有回头路了。 输了就输了吧。 他身边那个位置不属于她的也罢，她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 电话接通，传来周江与熟悉的声音：“喂。” 池乔愣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简简单单的一个“喂”，而不是一接通电话就能听到他喊她的名字。 看来她早就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身边车辆来来往往，一声接一声的喇叭声，将池乔的思绪拉回来，她清了清嗓子，说。 “周江与，是我。” 那边不知道在做什么，安静了好一会儿，半晌后，传来周江与的哼笑声。 “知道是你。” 池乔：“？” 池乔刚想开口再次说话，直到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一阵娇嗔女声：“江与，伯父伯母让我们晚上回去吃饭。” 下一秒，周江与模糊地回应她，显然是手机离远了些，怕电话这头的池乔听到。 “知道了。” 池乔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她没等周江与再说话，先一步把电话掐了。 周江与看着电话被挂断的页面，嘴角扬起一抹笑。 邹衍喜靠在一边，问：“池乔？” 周江与看了邹衍喜一眼，嗯了一声。 邹衍喜把玩着周江与办公室里的草：“今天在游乐园肯德基店里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人，很像她，不确定是不是。” 周江与笑了一声：“是她。” 周江与这八年来，脑海中上演过无数次他与池乔再次重逢的场景，但他实在是想不到会是在肯德基店里的那一幕。 他跨进店里的第一眼就看到她了，身边坐着的还有一个小男孩。 是她离开后她母亲生下的弟弟。 他故作镇定，但余光里全是她的身影。 对于周江与的如此肯定，邹衍喜笑笑，没说话，在一边兀自给花浇水。 周江与从办公椅上起身，绕过办公桌，来到落地窗前，双手插着兜，俯视着一切，说：“婚姻取消了吧，我总得给她一个名分。” 邹衍喜玩弄盆栽的手顿了顿，半晌后，她笑出了声：“好的周董。” * 池乔没有急着从别墅里搬出来，她得花时间去看家具家电。 花了两天时间，她才把家里的家电都安排齐全，到后面的就是家具了。 林京工作忙，抽不出时间来陪她去家具店看，她只能自己一个人打车来到商场，直奔三楼的家具店。 灵城说到底也是个三线城市，近几年来变化挺大，连商场也都扩大了面积，商品琳琅满目。 一个人逛了一个上午，她就看上了一张床跟一套沙发。 “您给我留个电话号码和姓名，下午就可以让人给送过去，这个是包运送和安装的。”工作人员拿出一本小本给她登记。 池乔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名字，准备扭身去看其他家具，直到听到身后传来的一阵男声—— “池乔？” 池乔回头，看到了俞滨。 但不太确定。 在她的印象中，她跟俞滨的交流，少之又少。 她开口问：“俞滨？” 俞滨还是和上学一样，话不多，但也是有了些变化，就是笑容多了。他笑了笑，点头：“是。” 池乔确实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能碰到他。 就好像，那天在肯德基店碰到周江与那样。 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你也来看家具？”池乔问他。 话音刚落，俞滨西装外套口袋下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笑笑，手指指了指手机，示意去接个电话，池乔点头。 大概过了有半分钟，俞滨再次折回来，看向家具公司对面的一家咖啡厅：“坐坐？” 池乔倒也很爽快：“好。” 两个人来到咖啡厅，俞滨点了杯卡布奇诺，转头问池乔：“你要什么？” “加浓美式。” 服务员低头，点了单，然后又抬头问：“加糖吗？” 池乔摇头：“不加，谢谢。” 俞滨面露佩服，倒也没说什么，扫码付钱，然后找了个空位坐下来。 池乔紧跟其后。 俞滨这才想起来回答池乔刚刚的问题：“朋友要结婚，来挑礼物。” 池乔一愣。 他所谓的朋友。 会不会就是周江与？ 好像俞滨知道她在想什么，先一步打消了他的疑惑：“不是周江与，就是我的一个大学同学要结婚了，不知道送什么，所以就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池乔有点窘迫，但还是强作镇定地点头：“这样。” 话题莫名其妙地结束，两个人沉默了会儿，池乔再次开口：“你们过的都挺好的吧？” 俞滨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他笑了笑，说：“算挺好的吧。你走了之后，周江与就休学了，去了他爸的公司学习，高考的时候才回，考上了灵大，进了土木工程系，毕业之后他又出来去了他爸的公司，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独立了，自己创业，连同把他爸的公司带到了现在的成绩。” 池乔哑言。 周江与现在的成绩是算顶尖了的，当初毕业的那一批，没有人能混得如他一般，在灵城有些响当当的称号。 服务员端着咖啡过来，池乔点头：“谢谢。” 服务员退去后，俞滨叹了口气，继续道：“林京大概你也懂，我听王越说，她一直都有在跟你联系。” 池乔点头：“是一直都有联系，那你呢？” 俞滨笑：“我就这样呗，大学毕业就创业，现在在做游戏开发。” 池乔点头，搅着杯里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味蕾中炸开，她愣是眉头都没皱，“我可记得，高中的时候，你跟王越可是形影不离，怎么今天都没见到他。” “人都会散的，他没考上大学，读了个中专，然后生了大专出来后，跟家里借了笔钱，跟周江与一起投资创业……” 俞滨话还没说完，只见池乔的肩膀被人拍了拍，随后传来一阵吊儿郎当的声音。 “说我坏话呢？” 池乔很快就听出来了。 是王越啊。 王越的笑容依旧是记忆里的那般模样，灿烂童真，他绕过桌子，坐到俞滨边上，一只手搭在俞滨肩上，笑问：“你们是不是在说我坏话？我可听的一清二楚，什么叫做我读了个中专？” 俞滨瞥他一眼：“我说的不是实话？” 王越啧了一声，羞愧地挠头：“说的倒也没问题，但是你能不能在我们池大律师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池乔被他逗笑，下一秒才反应过来：“你打听我？” 王越摆手，憋嘴道：“你甭提了，我为了打听你，差点饭碗都要丢了。” 池乔：“……” “先不说那些了，池乔，我听林京说，你买房了？什么时候办乔迁宴？请不请我们这些老同学啊？”王越无意间转换了话题。 “……” 林京你个大嘴巴。 “看情况吧，这几天在忙着布置家具啥的，到时候我再联系你们。”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请我们就说不过去了，到时候我也把周江与拉上，你都不知道，他这几年就差直接杀到美国去了。” 王越一说话就刹不住车，什么事都往外抖，俞滨在一边想拦也拦不住，他只好由着他去了。 池乔苦笑：“他都快要结婚了。” 王越切了一声：“恐怕你还不知道，他悔婚了。” … 跟王越俞滨聊了一杯咖啡的时间，两个人就因为公事先行离开了，池乔继续折回了家具店。 剩下的她都按颜色搭配来挑选，顺利了许多，一个半小时就挑好了。 她负责结账，其他的事情都交给工作人员。 下午的时候，她回到公寓里，连同家具公司的人一同把家里给布置好，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人都快散架了，但看到布置完后的家，她还是得到了些许安慰。 她回到别墅的时候，苏瑾已经做好了饭菜，骆建国在帮忙打下手，骆安在客厅里看动画片。 骆安看到池乔回来，从沙发上跳下来，抱住池乔：“姐姐你去哪儿了？” 池乔摸了摸他的头，把冷气都留在外面，然后跨进门，换鞋：“姐姐去看家具了。” 骆安疑惑：“看家具做什么？我们家要买家具吗？” 池乔笑笑，没说话。 倒是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的苏瑾听到了姐弟俩的对话，插嘴道：“你姐姐要上班的，以后要搬到离公司近的地方。” 骆安：“那我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池乔把外套脱下裤子挂在门口的挂衣架上，然后拉过骆安的手到洗手间：“姐姐有空就回来看你。” 骆安委屈巴巴：“好吧。” 洗过手，一家人这才上桌吃饭。 饭局前期算得上比较平静，直到苏瑾提到了搬家这一块，这才开始聊起天。 苏瑾一脸担忧：“你为了房子这事儿，跟单位请了那么些天的假，他们会不会在背后说你的闲话？” 池乔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被骆建国抢了先：“咱们家乔乔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有人说她闲话？她能选择她现在那个单位都已经是屈才了，他们不是更应该把乔乔供起来啊？” “哎呀，你吃你的饭，别打岔。”苏瑾给骆建国夹了块肉，厉声斥责。 池乔笑了笑：“爸，您别太抬举我，我今天已经把全部东西都弄好了，今天晚上就搬了，明天直接从那儿去上班。” 苏瑾看了眼外面的天：“这么晚？要不要你爸送你？” “没事，我已经联系林京了，她下了班就过来帮我，你们平时上班就让阿姨回来吧，我怕没人看着安安。” “行，我待会儿就联系阿姨，不过也不着急，妈妈明天休息，可以看着他，倒是你，照顾好自己就行，家里的那些药你记得带上，别到时候那条老寒腿又开始不听话。” 池乔笑了笑：“知道了。” 苏瑾的唠叨让池乔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子。 可能，在每个母亲的心里，无论长多大，都还是妈妈的小孩。 第39章 胆小鬼 乔迁宴撞上了池乔的生日，十二月二十六。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办一个。 当天晚上，她早早地从事务所下班，回去的路上拐进了一个超市。 她不确定会叫上谁，索性就看到什么就都买一点。直到一辆购物车装得满满当当时，她才去结账。 排队到她的时候，她掏出手机，微信瞬间轰炸出百条消息。 都来源于一个群。 池乔闷声，瞟到收银台上的橱窗里的烟，她抬手，指了指那包苏烟金沙二：“拿一包。” 然后打开了付款码付款，最后拎着两大袋东西走出超市。 她将两大袋东西放在后备箱，最后上了主驾驶。 烟瘾莫名其妙就来了，她拆开烟，取出一根，附身去找打火机。 打火机还没找到，烟咬在唇上有了半分钟，副驾驶的车窗被人敲了几下。 她抬头，看到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她打开车窗，女生笑得无比激动：“还真是你啊，池乔。” 池乔皱眉，取下烟，“你是？” “我啊，魏白。” 池乔愣了一下。 魏白。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她怎么跟变么变了个人似的。 一头披肩短发，头发分成了中分，没有了刘海，跟高中时的她判若两人。 池乔笑笑：“好久不见。” 魏白打开车门，跨了进来，坐在副驾驶上，问她：“你都不记得我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买车了？” “……”池乔摸到了打火机，她重新将烟放回嘴里，用着眼神问了一下魏白。 魏白点头：“没事，你抽吧。” 池乔这才点上，她打开主驾驶的车窗，呼出一口气，笑：“回来有一个礼拜了，这是家里的车，借来开几天。” 魏白点头，左顾右盼，打量着车：“挺不错的。” 池乔尴尬笑笑：“嗯。” “你是住这儿附近吗？” “嗯，拐个弯就到。” “买的房还是租的？” “……”池乔觉得她多少有点不太礼貌，但还是耐心回答了她的问题，“买的。” 魏白尴尬地笑了笑：“听说你做了律师？” “是，你呢，现在做什么？” 魏白：“做了几年的上班族，攒了点积蓄，最近打算跟朋友合伙搞个酒吧。” 池乔一根烟抽完，她从后座拿来一瓶没喝完的矿泉水瓶，将烟头丢进去：“挺不错的。” “哎，我记得他们跟我说，你高三元旦晚会跟周江与上台唱歌了？” “是。” “那你有没有兴趣，等我酒吧开业的时候，来给我撑撑场子？” 池乔摇头，拒绝了：“我不是专业的。” “没事啊，你长得好看，你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吧，我的高中同桌？” 池乔：“……” “高中同桌”这四个字也不知道用在她们身上到底合不合适。 说到底也是才同桌了不到半个学期。 但魏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在拒绝就显得不够大度了，她点头：“行吧，那你到时候联系我。” “行，你的电话换了？” “换回来了，还是之前那个。” “得，那你等我电话，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今天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池乔想了想，最后还是开口，发出了邀请：“今晚乔迁宴，你要不要来？” 年少时发生的那些事魏白还是记得的，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不了吧，到时候有老同学就尴尬了。” 池乔呵笑了一声：“那你见到我不尴尬？” 魏白也是没想到跟池乔这么久没见，她突然变得这么直来直去，她还是面露出了尴尬：“还是有点吧，毕竟当年也是我对不起你。” 池乔笑笑，没说话。 “说到底我还是欠你句对不起，当初是我太不懂事了，抱歉啊。” 池乔摇头：“都过了这么久了，再介意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我只是想知道，你出来以后，有没有做个好人。” “教训吃够了自然就懂了，出来之后我就到另外的学校读书了，考上了个三本，不过相对于我来说，吴微就惨一些。” 池乔看她：“怎么说？” “她吧，说来话长，当初她那样对你，是因为李子圣，她跟李子圣上了/床，看不得李子圣被你的男人打，所以才会那样对你，她进去以后一个月后，就被查出来怀孕了，李子圣不愿意负责，出来以后，她就把孩子打了，重新复读了一年，现在不在灵城了。” 听到吴微的这么一段故事，池乔心里毫无波澜。 当年她给她带来的伤害，可不止一点点。 到如今她的这条老寒腿，还是拜她所赐。 她说不上恨吴微，但也做不到去同情她的遭遇。 可能是人长大了，心也变得越来越狠，她甚至觉得，那都是吴微应该承受的。 “你猜李子圣跟寂寥现在在干嘛？” 魏白卖着关子。 池乔不愿去猜：“你说。” “恐怕你都不知道李子圣家里是做面食生意的，他回去给他家里管理门店了，至于寂寥，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池乔笑了笑：“那他是毕业了就结婚了？” “额，也可以这么说，他跟他对象是大一在一起的，好像还没毕业就结婚了，现在一起开了家小超市。” 池乔闷声。 当初的一批人，每个人都朝着不同的路发展。 又或许是因为道不同。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多说了，我真的要走了，你记得留意我的电话。”魏白说着边打开车门，跨出了车。 池乔抬手：“再见。” “再见。” 魏白走后，池乔坐在车里迟迟没有发动油门，她花了将近十分钟才把刚刚的那些信息消化掉。 之后，她才打开手机，点进那个百条消息的群里。 群里有五个人，都是林京拉进去的。 池乔，林京，王越，俞滨，还有一个，是周江与。 百条消息都是林京跟王越的对仗，俞滨偶尔出来应和几句。 群里有两个人到现在还没发表过一句话。 池乔和周江与。 池乔是因为没得时间去看。 周江与也是吗。 池乔有点无奈，去回复林京艾特她的那一条信息。 京京小甜心：【我先带人过去了，你下班了赶紧回来。】 池乔引用回复：【好。】 回复完信息，池乔发动油门，车子飞了出去。 车子驶入车库，池乔熄火，下了车，打开后备箱，拎起那两大袋东西往外走，到电梯门前，她腾不出手摁电梯，她只能拱起膝盖，想接力去摁电梯。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伸开一只手，掠过她的身子，摁了电梯。 池乔的目光先一步落在那个人的手臂上。 那条蛇形纹身在他手上显得更加嚣张跋扈，池乔猛的回头，周江与的脸瞬间霸占她整个瞳孔。 她愣住了。 直到周江与扬起嘴角，她才往旁边挪步，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装什么不认识？” 周江与一边问她一边夺过她手中的两大袋东西。 毫不费劲，像拎个篮球一样轻松。 池乔捏了捏手心，跨进电梯，去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很熟。” 周江与跟着跨进电梯，他好像又长高了些，还是跟之前一样，无论多冷的天，他也不觉得冷，永远是一件裤子，一件上衣。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池乔，哼笑了一声，同意了她的说法：“是不熟，也就亲了个嘴，也熟不到哪儿去。” 池乔：“……” 流氓属性属实难改。 电梯直达五层，叮得一声打开，池乔先一步跨出电梯，不去管他，输入密码，推开公寓的大门。 林京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气球，王越俞滨把客厅布置得满满当当，池乔推开门的时候，王越正在挂气球。 听到声音，王越扭头，看到池乔，笑的贱兮兮地，跟高三那年，没有任何不同：“池大律师回来了。” 池乔莫名觉得这个称呼从这帮人嘴里念出来就瘆人的很，她皱着眉头看向林京，林京跑过来，接过她的包：“池律师回来了，请进。” 池乔：“……” 林京的目光掠过池乔，看向她身后的周江与：“周董也来了，快进来，外面冷，别冻着了。” 池乔有些无语，进了门，换鞋，然后从另外一个玄关拿出一双新的男士拖鞋，放在地上，然后直奔厨房。 周江与望着她的背影，干笑了两声，也没说话，兀自换鞋，然后又拎着东西也跟着来到厨房。 厨房空间不小，两个人在里面坐到绰绰有余，只是池乔不愿意跟周江与一起呆在一个空间里，她看着周江与，语气含着一股赶人的意思：“我来做就行了。” 周江与没搭理她，从袋子里拿出菜到一边的洗手池里去洗。 池乔感觉自己被不尊重了，她也不愿意再开口说话了，也拿出菜去洗。 厨房里的尴尬氛围已经传到了客厅，俞滨摇了摇头，发出疑惑：“真的不去帮忙吗？” 林京挑眉：“这你就不懂了，他们两个需要的就是独处的机会，咱们得给他们创造出来，就不去打扰他们了，我们玩扑克吧。” 王越竖起大拇指：“我觉得你说的非常有道理。” 最后，三个人一起拿出了扑克牌，在客厅玩的昏天暗地。 这边，厨房里的战况终于是熄了火。 池乔喜欢做饭，但不能没有人打下手，现在周江与在这儿，正好可以有了利用价值。 “回来为什么不找我？”周江与靠在冰箱前，垂着眼眸看她。 池乔正在掰西兰花，听到他莫名其妙地这么一问，她扭过头。 池乔如今有了跟他对视的勇气，直勾勾地盯着他，说：“你不是有人陪你吃晚饭了吗？” 她在意的是那天的那通电话，听到的那一阵女声。 “那你得看我想跟谁吃。” 池乔顿住正在掰菜的手，笑了声：“周江与，我已经不是十八岁了，甜言蜜语已经满足不了我了。” 周江与抬手，从一边撕了一张擦手纸，将手上的水渍擦干净，然后将纸揉成一团，丢进脚边的垃圾桶。 “得，我倒要看看什么可以满足你。”他伸出手，抓住池乔的手臂，用一股力量将池乔拉了过来，然后抬脚，将厨房的落地门给推上。 池乔没有防备，这么被他一拉，整个人趴倒在周江与身上，菜篮子一下倒在地上，西兰花撒了一地。 “周江与，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霸道？”池乔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周江与的脸。 周江与垂眸看着她，嘴角的弧度扬得明显，他舔了舔嘴角，作势要亲她。 池乔抬手，将自己的嘴给捂住。 周江与眼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了，揽着她的细腰的手用力往前一扯，池乔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上。 两个人的心跳声就在此时同频共振着。 周江与往前一凑，嘴贴着她的耳廓，说话的热气在池乔耳边萦绕—— 胆小鬼，你装什么带刺？” 第40章 满足 池乔心底的防线被拆穿，她伸出手，推开他，从他怀里出来，脸红耳赤地去弯腰捡西兰花，丢进菜篮子里。 一边捡，一边喃喃自语：“带刺怎么了，哪有玫瑰不带刺？” 周江与环着手，看她，嗤笑出声。 所有的西兰花被捡进菜篮子里，池乔重新冲了几遍，然后放到一边。 周江与还保持着刚刚那副倚靠在冰箱前的那副模样，双手环在胸前，像监工一样看着她。 池乔感觉自己被看着很不自在，她从袋子里拿出一些买多了的冷冻肉，走到周江与面前，语气淡淡：“你要不要帮忙？” 周江与不说话，倒是往旁边挪步，给她让位。 池乔无语，准备将肉放进去，却被周江与给打住：“你想下次打开冰箱的时候被臭死？” 池乔这才反应过来，得要保鲜袋装起来再放进去。 她又打开最上那一层，扫了一圈，愣是没看到保鲜袋。 她想起来了，保鲜袋被她扔到冰箱上面的柜子里去了，这会儿想要拿下来，多少有点困难。 这个冰箱，有两米高。 早知道当时挑冰箱的时候就应该挑个一米五的，这样她抬手就够得着。 她看向周江与：“帮不帮忙？” 周江与故意挑逗她：“这是你求人的态度？” 池乔有点恼火了，她眼神平静地看着周江与：“周江与，外面的人还在等着开饭。” 周江与这人，吃软不吃硬，池乔越是跟他来硬的，他越是来劲儿。 “那就等着。” 周江与气人这毛病过了这么久依旧没有一点改变，池乔意识到这一点，她吸了口凉气，语气软了下来，带有恳求的意思：“可以帮我拿下来吗？” “行。” 周江与说着，转身，抬起手打开柜子，拿出了保鲜袋，再转过身，递给她：“还是喜欢你这副软绵绵的样子。” “……”池乔不理他，接过保鲜袋，将肉装好，塞进冰箱，然后兀自去把分出来的肉解冻。 还没等自己打开水龙头，手中的肉被周江与抢了去，池乔不明所以地扭头看他，只见他拿着肉到另外一个洗手池，三两下放进装满水的盆里。 “我在的时候，你不用做这些。” 他说。 池乔笑了：“那你不在的时候呢？” 周江与从另外一个袋子里拿出虾，装进盆里，开始挑虾线，然后扭头看她：“手机会不会用？” 池乔：“？” 周江与：“给我打电话。” “……” 这一顿饭菜，花了有将近两个小时才准备好，周江与把最后一道菜端出来的时候，林京点的外卖正好摁响门铃。 池乔有点疑惑，想要去开门，却被林京拦住了，她跑过去，打开门，然后将蛋糕藏在身后，神秘兮兮地看着池乔：“你猜是什么？” 池乔无奈：“你已经二十六了。” 林京刷的一下把蛋糕亮出来：“你二十七了啊，池大律师，生日快乐。” 王越跟俞滨在旁边配合的鼓起了掌，池乔尴尬地扭头看了眼周江与，只见他转身又进了厨房。 太他妈社死了。 池乔：“谢谢你们，你们真是我的好朋友。” 下一秒，她窜进了厨房。 周江与在盛饭，看到她溜进来，笑出了声：“不感动？” 池乔生无可恋：“动都不敢动。” 周江与把五个人的饭都盛好，放在一边，池乔想要过去拿着，被他拦住了，他伸出手指，指着另一边的空地，道：“别碍道，去拿筷子。” “……” 池乔闷声，去碗柜里拿筷子和勺子。 周江与手里端着两碗饭，看着她的背影，笑道：“尴尬癌的毛病倒是一点没改。” 池乔拿好一捆筷子和勺子，转身，看着他，反驳道：“这感动给你你要不要？” “不要。” “那不就得了。” 两个人边拌着嘴边走出厨房，池乔把筷子放好，坐了下来，周江与把盛好的饭放她跟前，在她旁边落了座。 王越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周江与：“你居然不给我盛饭？” 池乔皱着眉头看他。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周江与扯了扯嘴角，冷言道：“乖啊，自己去拿，回家补偿你。” “？！？” 池乔彻底无语。 要不是认识他们两个，她都怀疑他们是不是背着所有人，偷偷地弯了！ 俞滨显然是习惯了，兀自走进厨房，把剩下的饭都拿出来。 林京则是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看着王越：“你们背地里玩这么花呢？” 俞滨摇头：“事先声明，‘你们’里面，不包括我。” 周江与瞥了一眼王越：“宝贝受委屈了，快过来坐。” 池乔：“……” 给让不让人吃饭了！ 这顿饭，前期还算正常，一开始都在祝池乔生日快乐，中期就到大家讨论自己这几年的变化，最后就是畅饮啤酒。 王越跟林京两个人一人平均没喝到一打啤酒就倒下了，开始胡言乱语。 菜已经见底，周江与起身收拾碗筷，进了厨房。 还算清醒的俞滨喝了最后一口酒，然后起身，看了眼时间。 这会儿已经是后半夜了。 他推了推王越，王越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他有点恼，不去管他，去扶林京。 池乔叫住他：“京京就在我这儿睡吧，她家离这里比较远。” “不方便，放心吧，他们就交给我了。”俞滨边说着边将林京拉起来，把她的手环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去扶住林京的肩膀。 而王越就有点费劲，池乔看不下去，去帮了忙。 最后还是池乔跟俞滨合力才把两个人扛下楼。 出了楼，池乔有点不放心，问他：“代驾叫了吗？” “已经到了，你快回去吧，放心好了。”俞滨说着，便连拖带拽地把两个人带走了，直到身影消失在池乔的视线中。 池乔叹了口气，扭身进了电梯。 回到家，周江与正在收拾最后的碗筷，她走过去帮忙，把杯子都拿进厨房，放进洗手池。 “酒量见长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江与出现在她身后。 池乔把洗洁精挤进洗手池，打开水龙头又关上，开始洗碗。 “你要不要也找个代驾？” 周江与挑眉，然后抬脚跨步走了进来，挽起袖子，将她手里的活抢了过去，他哼笑，问她：“池乔，都这样了，你还不留我过夜？” 池乔也不跟他抢了，打开水龙头将手上的泡沫清洗干净，然后靠在一边，看着他：“家里没有男士衣物。” “我可以裸着。” 池乔：“……” 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脸。 “那你就裸着，我先去冲个澡，身上全是油烟味。” 池乔不想理他了，转身出了厨房。 池乔买的这套房，主卧自带淋浴间，空间大，带有浴缸，她全身都被一股油烟味和酒气味掺杂着，实在难受，她泡了会儿澡。 顺带洗了个头，等她吹干头发出来的时候，厨房里没有人影，客厅里也看不见周江与。 她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下一秒，她听到了公共洗手间发出来的水流声。 池乔闷声，回房拿了件她衣柜里最大号的一件上衣和一件短裤，她站在衣柜前抽出，了会儿，最后，她回到客厅，找到手机打开了美团外卖。 十分钟后，门铃响起。 男士内裤到了。 她硬着头皮去开门，接过外卖，盒子都懒得拆，拿着衣服裤子去敲门。 里面的流水声停住了，随即门被打开，周江与露出来半个头。 池乔挑眉：“不是要裸着？” “你要实在想进来也不是不行。”周江与回击她。 池乔感觉全身都在被一股热气萦绕着，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等他接过后，扭身就走。 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脑，周江与便出来了。 他拿着毛巾擦拭着还在滴着水的头发，只穿了件短裤，上身赤裸着，露出了结实有力的身材，宽肩细腰，让人垂涎欲滴。 说不馋，那是假的。 但池乔对于那方面的需求并不是很强烈，她只是单纯的，觉得他的身材好。 仅此而已。 池乔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江与的上身看。 周江与挥起手，将擦着头发的毛巾丢给她，糊了她一脸，她眼前一黑，等她反应过来，扯下毛巾，周江与人已经不见了。 池乔扯了扯嘴角。 也不知道谁才是那个胆小鬼。 夜已不知不觉地深了，池乔放下电脑，踏上拖鞋，回了房。 刚回房，林京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京京小甜心：【怎么样？战况如何？】 池乔：【？】 池乔：【你没醉？】 京京小甜心：【废话，这不是在给你们创造机会呢么。】 “……” 无聊。 池乔实在是不想理她，刚刚喝了些酒，现在后劲儿开始上来，整个人的脑袋开始飘飘然，她有点困。 她最后还是没睡下，下了床，来到侧卧的门前，敲门。 里边没有动静，她又敲了几下。 周江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的身后，等她开始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他的一股力量扯进了自己的卧室。 门被周江与用脚借力关上，他将池乔压在墙角，伸出手去摸到灯的开关，只见啪的一声，整个卧室都黑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只能听到周江与急促的呼吸声。 灯关上的那一刻，周江与本性开始暴露，他头埋在池乔的颈间，唇瓣一下没一下地轻啄着池乔的脖子。 池乔这下是真的慌了。 她有感觉到，周江与这是憋了很久。 直到现在，他才彻底爆发，像在犯瘾，没有解药。 全身的细胞在他的嘴唇碰到脖子的那一刻开始收缩，整个人麻成了一块，感觉整个人的毛孔都打开了。 苏苏麻麻的，她腿开始软，整个人从周江与的怀里滑下去。 周江与揽着她的腰，稍微用力，将她整个人提起来，继续抱着她啃。 池乔轻仰着头，唤他：“周江与。” 声音娇嗔恰到好处，周江与心里强制憋下去的那股火再一次往外冒，他松开她，轻笑了声：“再叫一遍。” 池乔有点窘迫，她只是想提醒他，自己没有力气了。 可是，可是，可是。 他怎么就好这一口。 池乔不愿开口，周江与再次附下，又一次地轻啄着她的颈间。 过了会儿，周江与站直身子，面对着她，喘着轻气：“我都主动要求留下了，你还打算赶我走？” 池乔摇头：“没有，我只是怕。” “怕什么？” “怕老子不能满足你？” 池乔不愿说话了。 周江与松开揽着她腰的另外一只手，向下摸着口袋，不知道摸着什么，最后，他掏出一个袋装的东西，捏在手里，轻拍着池乔的脸。 黑暗中，池乔模糊地看到他的脸。 他笑的无比猖狂—— “看看老子今天晚上能不能满足你。” 第41章 相亲 池乔对这方面并不是一窍不通。 在美国的时候，她被舍友上过很多次关于这方面的课。 有的时候还边放着片边给她讲解。 可能是秉着好奇的心态，她看到聚精会神，但一点反应没有。 有一年，舍友生日，她把同学们都叫到宿舍里来看电影。 电影里有男人和女人纠缠的画面，她拿着水杯起身去接水，而身后那一群人，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一边看还一边口出狂言。 池乔是真的不太理解。 或许是她真的对那方面一点都不感冒。 不是没有人给她暗示过，在美国时，跟舍友去了趟酒吧，当天晚上，她被邻桌的一个男人搭讪，给她递了张房卡。 “我知道你不会跟我交朋友，但大家都是有需求的，就当帮个忙。”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池乔甩了他一巴掌，扭头就走。 之前是这么认为的，自己不会有那种想法，而当自己面前站着的是周江与时，她以往的理智都灰飞烟灭。 池乔倒在床上，因为被周江与压在底下，她说话有些吃力，轻喘着气：“周江与，我头有点疼。” 周江与顿了顿，准备往下拉的动作停了下来。 整个房间寂静了半分钟后，周江与翻过身，下了床。 “那就睡吧。” 说着，他跨步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池乔笑了声，翻过身，蒙头就睡。 …… 隔天，池乔休假，难得赖了次床，又或许是因为昨晚喝了点酒，她睡得有些死，到了中午的时候才醒来。 睡饱了整个人精神气也满了，她爬下床，来到客厅。 周江与已经走了，因为门口没有了他的鞋子。 餐桌上放着他做好的早餐，她喝了杯水，走向洗手间去洗脸。 洗漱完，她又折回餐桌前，虽然早餐已经彻底凉透，但她还是一口不剩的全吃完了。 剩下的时间，她打算回趟家。 但还没等她开始收拾，苏瑾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池乔擦擦手，接通电话：“妈妈，怎么了？” 苏瑾开门见山：“我给你约了人，他人就在你那边，我把他电话给你，你跟他联系。” 池乔无奈：“妈妈，我说过了，我不相亲。” 苏瑾苦口婆心：“妈妈都给你约好了，你总不能不去吧，答应妈妈，就这一次。” 池乔最后还是妥了协。 挂掉电话，池乔放下手机，思想斗争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化个妆。 这是起码的尊重。 一个日常妆很快就完成了，她换了件白色长裙，外面套了件茶色棉风衣，最后拿上包出门。 十二月底的天说变就变，池乔刚出门就碰上了下雨，本是寒冷的空气里掺杂着一股雨水的凉气，她冷地直打哆。 苏瑾发来了一串号码，她单元楼下，拨了过去，那边很快就接通。 “你好，我是池乔，我妈妈跟你联系过，突然下雨了，我估计得晚点到。”池乔很是客气，望着外面飘着的雨，内心一团挣扎。 那边的人绅士风度体现得淋漓尽致：“那你看看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那倒不用，等雨小些我自个儿过去就行，你现在在哪个位置？” “日月商场二楼扶梯左转的法国餐厅。” “好的。” 挂掉电话，池乔抱着自己在门口等了一小会儿，雨势渐小后，她冲了出去，来到了一家小超市。 她挑了把伞，然后去结账。 手机刚打开准备付款，身后伸出只手来，池乔瞥了瞥目光，看到那个熟悉的纹身。 “一起。”周江与拿了包烟，然后打开付款码，将池乔的一通付了。 池乔把手机放进外套口袋，拿着伞掠过他往外走：“谢谢，待会儿微信转你。” 周江与边跟在她后面出了超市，边拆开烟，叼了一根在嘴里，说话也含糊不清：“算这么清楚？” “当然。”池乔拆开伞，撑起来，站在伞下，走进雨里。 周江与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如同雨声，一同砸进她的耳朵。 池乔继续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 她回头，歪着头看着周江与。 她笑的坦荡，再也不是那个十八岁时唯唯诺诺的模样：“周江与，谢谢你的早餐。” “客气。” 周江与呼出口浓烟，抬起脚走向与她完全相反的方向，最后他的身影被愈来愈烈的雨势遮住，直到没了踪影。 …… 池乔到达了约好的地点，男人就坐在那儿等她，面前放着两杯白开水。 “你好。” 池乔走过去，主动打起招呼。 男人似乎也很热情，站起身主动伸手：“你好，我叫陈掷，今年三十二岁，是一名外科医生。” 池乔笑笑，准备开口介绍自己，却被对方打断了：“我都知道，苏阿姨都说过了，池乔，池律师。” 池乔有些不好意思，两个人握手后，她说：“陈医生好。” 陈掷来给她挪开椅子，待她坐上后，又落了座。 “你看一下，吃点什么。” 池乔把包放下，拿过菜单，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掷摊手耸肩：“您随意。” 点好菜后，陈掷提醒了下服务员：“你好，给这位小姐来杯温水。” 服务员看了眼陈掷，又看了眼池乔，吃瓜的神情藏不住，她点头笑：“好的。” 等服务员走后，陈掷拿出手机，说：“池小姐，要不，咱们加个微信？” “好。”池乔自然是拒绝不了，她打开二维码，等陈掷扫好，她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吵闹声。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随着一句大吼，紧接的就是被子倒在地上砸出的刺耳声响，椅子磁啦一声，一个女孩站起身，手里握着刀叉，指着对面的人，吼：“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店里一下陷入了死寂。 池乔闻声看去，不禁皱眉，那女孩的背影，有些熟悉。 在肯德基店里，她看到的那个背影有些相似。 服务员过来调和，被女孩赶走了。还没等经理出来，池乔脑海中闪过一个人。 她起身，陈掷没来得及拉住她，她已经跨出了位置。 她拉过女孩的手腕，确实，是周江艺。 周江艺第一眼没认出来她，又或许是因为前者的脑海中，她早就淡出了。 周江艺甩开池乔，手里锋利的刀叉划过池乔的脸，后者的脸上瞬间出现了四道血痕。 陈掷急忙拿上池乔的包冲上去，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没顾得太多，直接上了手。 池乔接过纸，对他摇头：“没事，这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妹妹，你先去位置上等我。” 陈掷又担心又无奈，他只好退回去了。 池乔这才转过头去看着周江艺，她拿着纸巾的手还摁在脸上，只是她看着周江艺这副样子，她莫名笑了。 她记忆里的那个乖巧的小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说：“我是池乔。” 周江艺瞬间瞳孔里闪过一丝慌乱和不可思议，沾着血的刀叉被松开，砸到地面：“池乔姐姐？” 池乔点头，冲她伸手：“手机。” “怎么了？” “给你哥打电话，让他过来。” “不行！绝对不行，他过来我就完了。” “行，那我打。”池乔说着，便要扭身。 周江艺叫住了她：“我打，你来接。” “好。” 只是电话还没来得及拨通，警察已经带队到了店门口。 有人报警了。 …… 派出所大厅，池乔简单处理了脸上的伤，便去跟警官说明原因。 最后定性为简单的民事纠纷，家长签字就可以回去了。 在来的路上，池乔已经联系了周江与，这会儿也差不多到了。 陈掷在一边等她。 说来也是惭愧，好好的一场相亲弄成这样，最后还得人家陪着一块儿来。 外面的雨还在下，池乔跟周江艺坐在大厅里等着周江与过来。 “对不起啊，池乔姐姐，你的脸……”周江艺看着她，眼中满是愧疚。 她真不是故意的。 池乔摇头，温声道：“没事，只是小艺，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对同学动手，况且你今天情绪过于激动，万一失手伤到人了怎么办？” 周江艺低着头：“我知道，我只是不想听到她们嚼我哥哥舌根子，我哥带我出去玩每次都会带上她们，请她们吃那么多好吃的，还给她们买课外书，一群白眼狼，说我哥是负心汉。” 池乔听着听着就笑了：“你哥怎么还成负心汉了？” “之前我哥不是说要跟那个邹衍喜结婚，然后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悔婚了，他们就说我哥有了别的女人，负了邹衍喜。” 池乔又笑了。 只是她恰巧抬头的时候，看到了撑着伞走过来的周江与。 一身西装，风尘仆仆，应该是刚结束会议，刚刚电话里，他说他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 周江艺看到周江与，抬起屁股就站起来，躲到池乔后边，大气不敢出。 池乔站起身，拍了拍她的头，温声安慰：“没事，不要担心。” “池乔姐姐，你一定要帮我说话，不然他今天晚上会打死我的。” 池乔笑了，看着周江与。 周江与关上伞放在门边，进门，第一眼看到了坐在门边长椅上的陈掷，面无表情地绕过，走去签字。 随后，他看了一眼周江艺，全程没有一句话，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他很生气。 但他的愤怒在看到池乔脸上的伤后，随即消逝了。 他走过去，看着池乔：“你这是，光荣负伤？” 池乔摇头：“你说笑了。” 周江艺迟迟躲在池乔身后，不敢露头，周江与叹了口气，柔声道：“回家。” 周江艺这才弹出半个脑袋：“你先答应我，不打我。” 周江与一脸无奈：“不打你。” 周江艺这才站出来，走过去，又扭过头来对着池乔说：“池乔姐姐，你也要回家吗？跟我们走吗？还是，你跟你男朋友走？” 听到“你男朋友”四个字的时候，周江与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池乔急忙解释：“小艺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哦，那你跟我们一块儿走吧，大中午的，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 童言无忌。 池乔摆手拒绝了：“不用了，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那好吧，池乔姐姐再见。” “再见。” 周江与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的背影冷漠、无情，让她愧疚感一下一下地占据满心窝。 兄妹俩走后，池乔心中的石头这才落下来，陈掷拿着她的包站起身，递给她：“你包里手机一直在响，可能是有什么急事。” 池乔点头接过：“谢谢。” 等她打开手机一看，是苏瑾的电话。 她回拨过去，那边很快接通：“乔乔，你怎么不接电话呢，你跟小陈在一块儿吗？” “是，怎么了妈妈？” “没事，我就想问问你们顺利吗？” 池乔无奈笑笑：“挺顺利的，我现在准备回去了，等我到家了跟你说好吗？” “好嘞好嘞。” 挂了电话，池乔无奈耸肩：“我妈，打电话八卦呢。” “阿姨还挺可爱。” “今天不好意思啊，下次我请你吃饭赔罪。” “可以理解，但我有点好奇，你跟她哥哥……” 池乔没打算藏着，她说：“我喜欢他。” 这个答案在陈掷意料之中的，他看得出来，刚刚的那个人，看向池乔的眼神，爱是藏不住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他笑笑：“那他呢？喜欢你吗？” 池乔思索了会儿，她说：“是喜欢的吧。” “那为什么不在一起？” “这个我也想不明白，可能我想要的不仅仅是在一起吧。”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她想要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也是她从美国带回来的。 她到现在都没揣测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自己也不知道。” 陈掷咳了一声，往外走：“有情人会终成眷属的，我希望你下次请我吃饭，是在你们的婚礼上，再见，池乔。” 池乔挥手：“再见。” 第42章 猎物or猎人 第四十二章 池乔回到家，苏瑾跟骆建国正在客厅里闲聊，看到池乔进门，苏瑾坐不住了，站起身准备打听相亲情况，但看到女儿脸上贴着创可贴，她难免担心：“乔乔，脸怎么了？” 池乔摇头换鞋：“没事，就划了一下，不碍事儿，安安还没放学呢？” “安安中午都是在学校，得晚上放学才回来。” 池乔没说话了。 苏瑾这才想起来正事儿：“怎么样？小陈挺好的吧？” 池乔脱掉外套，无奈：“妈妈，您就这么盼着我出嫁？” “乔乔，你怎么可以这么想。”苏瑾撩着头发，坐回沙发上。 池乔走到骆建国旁边，控诉：“爸，您能不能管管她。” 骆建国护犊子：“你也不要着急嘛，孩子的事情让孩子自己看着来嘛。” 苏瑾瞪了他一眼，他干脆不说话了。 池乔去洗了个手，拿了个橘子掰开：“爸妈，我得跟你们坦白个事儿。” “你说。” 池乔塞了块儿橘子进嘴里，说：“我有喜欢的人。” 苏瑾猛地站起身：“什么时候的事？不会是在美国喜欢的吧？美国人啊？” 池乔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您想多了。” 骆建国也坐不住了：“可是你十八岁就出国了，总不能是……” 越说越不对劲。 池乔点头：“出国之前就喜欢了。” “……” 客厅陷入了沉默，半晌后，苏瑾开口：“现在还有联系吗？” “有。” “他多大了，干什么的？家里几口人？人怎么样？有没有暴力倾向？” “暴力倾向”四个字如同棒槌一下砸向池乔脑门，她愣了会儿神，突然想起来，她回来到现在，都没有去看过池生平。 池生平生前给苏瑾带来的伤害已经在后者心里扎了根，所以作为女儿，池乔自然知道苏瑾这是在担心她，害怕她会成为下一个自己。 她摇头：“当然没有。” “那他喜欢你吗？” 池乔思索片刻，笑了：“喜欢。” “那还琢磨啥呢？”苏瑾摆手，“现在的小年轻真是搞不懂，互相喜欢就是不在一起，你们这种放在言情小说里读者都要催惨咯。” 池乔：“哟，妈您还知道言情小说呢？” 骆建国重新开麦，他笑得肩膀直抖：“昨天晚上，我半夜起来喝水，你猜我发现啥了。” 池乔：“啥？” “她躲被窝里看小说呢，好像叫什么，对，叫‘重生之夫人带着系统杀回来了’。” 苏瑾瞪他：“你说好不告诉别人的。” 骆建国又闭嘴了。 池乔在一边笑的不行：“妈，您跟上了时代的步伐。” 苏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挺起腰板：“别笑了，乔乔，你什么时候把那个男孩子带回来看看？” 池乔一下就收回了笑，神情严肃：“妈，八字都没一撇。” 苏瑾：“那就画上去。” 池乔笑着给苏瑾比大拇指：“您真行。” …… 池乔在家里待了一个下午，本想着等骆安放学一起在家吃个晚饭再走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林京的电话打了进来。 “乔乔，我家洗手间水管漏水了，我今天要连续跑几个地方拍摄，得要上才回去，你能不能帮我过去看一眼。” 池乔拿起钥匙往外走：“好，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她跟爸妈告别：“爸妈，我有点事儿就先走了，我过几天空了就回来。” “好，路上慢点！记得敷药。” “好。” 池乔一路踩着油门到达林京的住处，按照后者说的，顺利找到钥匙，她开门进屋，瞬间听到了从洗手间里传来的水声。 好在她冷静，换了鞋，思索片刻后，她给林京打了个电话，询问她水闸在哪个地方。 “好像在阳台，你看一下。” 池乔走到阳台边，关了水闸，松了口气：“解决了，你先忙吧。” 林京那边正在休息时间，她终于有空问她憋了一天的问题了：“我现在休息，你告诉我，昨天晚上……” 池乔拿着电话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隔着屏幕我都能看到你八卦的嘴脸。” “哎呀，你说说嘛。” “没，就是，我今天睡醒的时候，他已经走了，然后留下了一份早餐。” 池乔说的轻描淡写，把偷工减料四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谁问你这个了，我问你昨天晚上，我们走了之后。” “嗯……他睡的客房。” 林京瞬间泄了气：“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给你机会你不中用，亏了老娘我的一片苦心。” 池乔笑了：“要不我给你颁个好人奖？” “我谢谢你啊，哎，我今天晚上拍完明天就可以休息了，要不要出去玩玩儿？” 池乔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两只腿晃着：“明天周六了？” 林京：“是呀。” “可以，但我明天得先去一趟陵园。” “看叔叔吗？” “嗯。” “那我也去，虽然我前两天才去过。” 池乔不在灵城的这八年里，林京休息就会替她去陵园看一眼池生平，每年的忌日，她也都会拿上一束花，一瓶酒去坐上半小时。 自从池乔出国后，林京一直以来因为性格慢热的缘故，身边除了王越和俞滨以外，也没有其他比较要好的朋友，有的事情不方便跟那两个大男人说，也就只能跑到池生平墓前去说两声。 久而久之，这也就成了一个习惯。 池乔笑笑：“好。” 林京电话那头传来工作人员的叫唤声，林京扭头就道别：“我得忙了，我十一点左右到家，你今晚上留下，不准走。” 池乔：“好的。” 挂了电话，池乔便放下手机，起身，挽起袖子走进了洗手间。 要说林京这个人吧，不邋遢，但主要还是因为工作太忙，有的时候要几个城市来回跑，也就没有时间照顾家里。 冰箱里过期的牛奶，洗衣机里洗了还没来得及晾的衣服，客厅里一本本翻开的杂志，把一个苦命打工人的现状表现的淋漓尽致。 池乔花了一个傍晚的时间才把这一切都整理出了个人样。把卫生都打扫干净后，又去超市采购了一些食物和大米。 等她把饭煮出锅后，门被推开，林京拖着透支的身体进门，换了鞋后，将包丢进沙发，自己也跟着栽进沙发。 池乔摘下围裙，走到沙发边：“不是说的十一点吗？” “再不提前结束我精神都要崩溃了。” 池乔吃力把林京拖起来：“乖，去冲个澡。” 林京眼睛都睁不开了，坐起身来开始吐槽：“我今天，凌晨五点多被叫去拍摄，本来是可以中午就收工，那个谁，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男艺人，一直磨蹭，说自己不满意，一直要求重拍，气死我了，后来导演受不了了，就收工了。” 池乔拉着她从沙发上起身，推搡她走到洗手间门口：“洗澡吃饭。” 林京无奈：“好好。” 一个小时后，林京洗澡洗头卸妆一条龙收拾出来后，池乔的三菜一汤也出了锅。 林京吹干头发，戴着素颜眼镜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愣了三秒钟：“你把我冰箱怎么了？” 池乔脱下围裙：“牛奶都过期了，菜也都蔫儿了，我今天去超市给你添了点，不用谢。” “我太谢谢你了，可是，你买这么些，估计又要蔫儿。” 林京瞅见了啤酒，她来了劲儿，盛情邀约：“小酌两口？” 池乔：“不然你猜我为什么买。” 林京拿上两瓶啤酒，来到餐桌前，咬着瓶口，啪的一声，瓶盖开了，她对着瓶猛喝了一口：“爽。” 池乔则是老老实实用了开瓶器，她瞥了一眼林京：“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什么？” “女流氓。” 林京白了她一眼：“劫财还是劫色？” “你对财没有兴趣，你只劫色。” 林京：“……” 两个人吃饭，聊着自己的生活，突然就提到了高中时期。 池乔突然就想起来了，昨天下午撞见魏白的事情，她思索片刻后，还是说了：“昨天下午，我看到魏白了。” 林京喝了口酒，酒瓶被她用力砸向桌面：“什么？” 池乔摆手：“冷静，又不是十八岁了，她还会欺负我不成？” 林京扯着嘴角：“量她也没这个胆。” 池乔倒是挺平静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她跟我说，她过段时间酒吧开业，让我过去给她捧场。” 林京扒拉两口饭，抬头：“捧场？她开酒吧了？” “嗯，说是跟一个朋友合伙开的。她的意思就是让我过去驻唱。” 林京有点小无语，但很快就笑了起来：“哎，你带上我，我叫上王越跟俞滨他们，到时候周江与肯定也会跟着来，你们两个一起去给她捧场，气死她。” 池乔憋着笑：“你这算盘打的。” “本来就是，她不是要捧场吗，你们两个够不够，不够我再叫王越上去跳个江南style。” 提到王越，池乔眯着眼睛看她：“不过，你跟王越，真没情况啊？” 林京呵呵笑了两声：“王越？你别逗了，前两天叫我给她支招追一个女网红来着，既然人家都开口了，我肯定不会拒绝，你猜我给他支了什么招？” “什么招？” “刷礼物呗，反正他钱又花不完。” 池乔看破不说破，她点头：“然后呢？” “两个人今天晚上约会了，还给我发信息了，我没回。” 池乔：“生气了？” “生气？我犯不着生气，我跟他早就说清楚了，这辈子，只能当姐妹，你别说我了，刚刚我跟你说那事儿，我没跟你开玩笑啊，反正我是一定会去的，接下来的，那就得看造化了。” “你确定到时候不忙？” “池乔我警告你，你别咒我。” 池乔起身，耸肩：“我可没有。” 她走到客厅沙发边，从包里拿出烟，晃了晃，林京摆手，她才抽出一根点上。 她回到餐桌前，喝了口酒：“明天我把骆安带上？” “爬山带上他？” 池乔笑了：“哦，不好意思。” “天气预报说明天晴天，适合露营，我们可以去租个帐篷，买点烧烤的食材。” 池乔磕了磕烟灰：“天气预报骗过人吗？” “应该没有吧……”林京说的也很心虚。 池乔扯着嘴角笑了。 …… 两个好朋友呆在一起就喜欢畅谈，好像这一幕在高三那年就已经发生过，那时候，她们躺在床上，谈的是理想，是未来。 而现在，她们谈的更多还是当下的生活的琐碎日常。 池乔谈到今天苏瑾看的小说，林京笑的床都在抖。 “阿姨怎么这么可爱。” 池乔又想起来：“今天也有个人这么说。” “谁啊？” “嗯…我今天去相亲了。” 林京突然从床上跳起来：“相亲？那周江与怎么办？” 池乔拉过被子，闭目养神：“亲没相成，进派出所了。” 这是什么剧情走向？ 林京蒙了：“什么玩意儿？” 池乔简单明了“撞见小艺了，周江与他妹妹，差点对手打同学，有人报警了，就进派出所了。” “所以你脸上那伤？” “不小心划到了。” “小艺这孩子也真是的，对自己亲嫂子下狠手，周江与不得打死她？” 池乔回想起白天时周江与离开后的那副背影。 头也不回，走得那么坚决。 她当然知道他在生气，但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不哄，还要表现出一副自己也很委屈生气的样子。 等他沉不住气了，自然也就自己主动了。 猎人往往都会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睡觉吧。” 池乔翻了个身，关了床头灯。 林京也躺下了：“好梦。” 第43章 猎人 陵园里，池乔把酒放在墓前，拿着纸巾擦拭着池生平的遗像。 相片是池乔帮他拍的，在医院的后花园里，想到自己早晚都要结束，就让池乔帮他拍了一张。 相片里，他坐在轮椅上，因为头发已经掉光，他戴着顶灰色的帽子，映着午后的阳光。 那是池乔第一次见他笑。 池乔摸了摸遗像上的人的脸，笑了笑：“爸，我回来了。” 她说完，仿佛听到了池生平就在她耳边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林京站在一边，摆手打了个招呼：“嗨，我又来了。” 池乔坐了下来，林京笑了一声：“那我先去车里等你。” 池乔点头。 林京走后，她才开始碎碎念：“爸，我成为了一名律师，如果您还在的话，你会为我骄傲的吧。” 其实说来也奇怪，按道理说，池乔应该恨他才对。 可是她恨不起来，即使他那样残暴地对待过自己。 她身上流着他滚烫的血，她恨不起来，反而更加思念。 “您还记得周江与嘛，也是，你忘不了他的。爸，下次就是我们一起来看您了。” “安安很可爱，很乖，如果您能见到他，您肯定会喜欢他的。” “我妈昨天给我安排相亲了。”说到这儿，池乔笑了，她笑着抹掉眼泪，声音里带着哭腔，“您都不知道，她最近迷上看小说了，您说奇不奇怪。” 池乔转过身，双目紧紧盯着墓碑前的那个人，嘴角抽搐着，半晌后，她说。 “爸，我想你了。” * 天气预报说的没错，今天果然是个晴天，池乔回到车里，林京正在跟王越打视频通话，镜头转过来时，她打了个招呼。 王越坐在办公室里，挥手笑：“大中午的，你们两姐妹要去哪儿？” 池乔看了眼林京，林京摇头，前者系上安全带，启动油门：“约会。” 林京把电话掐了。 车子驶上了公路，池乔瞥了一眼林京：“通风报信了吧？” 林京摇头：“真没有。” 池乔看破不说破，笑而不语。 车子驶出了市区，到了郊外，又进了盘山公路，最后到达目的地浔江。 本来约好了去爬山，只是刚到山脚下，林京就打了退堂鼓，池乔只能顺着她，两个人先到达民宿。 踏进民宿，一只牧羊犬就蹲坐在门边，看到来人了，汪汪叫两声。 民宿老板打了个响指，牧羊犬便不叫了。 林京喜欢狗，一看到狗就走不动道，蹲下来撸着毛发：“好可爱，她叫什么名字啊？” “糯米。” 林京笑了：“因为你喜欢吃糯米？” 民宿老板笑而不语，显然不是。 通过聊天，得知民宿老板名字叫唐雁，听她的意思就是，闲着无聊，随便开个民宿玩玩儿。 其实这也是池乔的理想生活状态，一人一狗，一民宿，也挺好玩儿。 这里是景区，现在又是旅游旺季，刚开业一个星期，房间已经预定的差不多了，池乔定的是最后一间。 “房间在206，左边就是楼梯。”唐雁把房卡给她们。 林京不免好奇：“你这里怎么不找个服务员。” 唐雁吹着口香糖，笑了笑：“有事请假了。” “祝两位入住愉快。”唐雁说着给两位比了个耶。 池乔冲她笑了笑，便上楼了。 一进门，林京直奔大床房，趴在床上，晃着两条直溜溜的腿：“我喜欢唐雁。” “我也喜欢。”池乔打开木窗通风，一股大自然的清香扑鼻而来。 “要不我们叫上她一起去露营吧，我知道今天晚上在露颜桥那边，有个篝火晚会，我们还可以去听听歌。” 林京坐起来，两只手撑着床沿，两只眼睛汪亮地看着池乔。 池乔皱眉：“人家不要看家的？” “也是，要不我们待会儿去问问？” 池乔打开行李箱，拿出衣服走进浴室：“行。” 换了身衣服出来，林京问她：“要化妆吗？我有点懒。” 池乔冲她眨眼：“老娘天生丽质。” 林京无语：“你知道你之后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 “你会被我弄死。” 池乔笑：“随您便。” 两个人没有再磨蹭，出门觅食，下楼的时候，顺便打听了唐雁的意思。 “唐老板，您知道露颜桥在哪个方向吗？”林京一下楼就奔向糯米。 唐雁站在民宿内院里，靠在柱子上，指尖夹着根烟，穿着一身茶色系的连衣裙，发丝被风吹动，看上去就是个自由的灵魂。 她回头，简言意赅：“不知道。” 林京扯了扯嘴角：“你很直率。” 唐雁掐灭烟头，走过来，靠在收银台上，玩弄着手里的打火机，看向池乔：“你们要去篝火晚会？” 池乔点头：“是的，您有兴趣吗？” 唐雁：“没有，我不喜欢篝火晚会，我喜欢烧烤派对。” 林京突然站起来：“那也是可以的啊。” 唐雁皱眉思索了会儿，她又笑了：“我店里有工具。” 池乔也笑了：“那再好不过了。” “介意带上朋友吗？”唐雁问。 “你男朋友？”林京去哪儿都丢不了吃瓜。 话音刚落，突然民宿帘子被打开，一个人踏了进来。 唐雁笑着走进收银区：“来了。” 池乔回头，愣住。 周江与？ 林京更是直接懵了：“周江与？” 下一秒，王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哎哎哎，还有我呢。” 俞滨也窜了进来：“都来了。” 周江艺从外面冲进来，跑到池乔面前，站定，抱住池乔：“池乔姐姐！” 池乔反应过来了。 这群人里，也就只有周江艺在看到她后，是惊喜的表情。 唐雁打了个响指，看着堵在门口的男人：“都进来坐，影响我接客我把你们三个丢出去。” 周江与干笑了两声，走到前台去，拿出身份证：“客这不就来了。” 唐雁不搭理他，给他办理入住。 这边的战况不太理想，王越一进门就抱着林京打成一片，俞滨坐在接客沙发上看杂志，周江艺跑去跟蛋挞亲昵，而池乔，靠坐在沙发边，歪着头看周江与。 周江与办理好入住，回头，看着池乔，下一秒，面无表情地上了楼。 池乔坐不住了，他这是几个意思？ 真生气了？ 还在生气？ 她站起身准备追上去，下一秒又停住了脚步。 她不能把被动变成主动，她得先稳住。 林京突然跑过来：“宝贝，小艺说要去看梅花鹿，你要去吗？” 池乔兴致缺缺，她摇头。 “哎，那我们就去了，晚上什么活动我再给你打电话。” 池乔：“好。” 周江艺本还在撸狗，下一秒就莫名其妙被林京给薅走了，搞不懂情况的她还没来得及跟池乔告别，人已经不在民宿了。 池乔看向唐雁：“你们认识？” 唐雁敲打着电脑键盘，点头：“算认识吧。” “怎么认识的？” 池乔第一次这么八卦，她觉得缘分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唐雁走出来，坐到沙发上，指了指旁边的单人沙发，池乔也过去坐下。 唐雁想了想说：“这么说来也有五年了，那时候我去考察一个流浪猫基地，他就在那里，后来我才听说，那个基地是他投资的，当时他很困难。灵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每天都能进来十来只流浪猫，他正在找合作伙伴，但当时我没答应他。” “再有一次，我参加活动的时候撞见他了，我问他为什么要做这么一件好事，你猜他怎么跟我说？” 池乔似乎也忘了，她摇头：“什么？” “他说，他喜欢的姑娘的新年愿望是，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流浪猫。当时我就答应他了，后来合作之后，我们就成了朋友。我本来挺好奇，他喜欢的姑娘不是邹衍喜那样的话，会是什么样，今天我见识到了，我要是个男人，我也喜欢你。” 池乔有点宕机，时间太久了，她的那个新年愿望，在她的脑海里已经开始模糊，而周江与，却记了那么久，还默默地给实现了。 “你也认识阿喜？” “怎么说呢，你可以理解成，我们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 池乔笑着点头：“谢谢你今天跟我说这些，这些对我而言，太重要了。” 唐雁看了眼手机，笑出了声：“表现的机会来了。” 池乔似乎不太懂：“什么？” 唐雁把手机推过去，屏幕显示是周江与的聊天框。 周江与：您这民宿忒抠，浴巾也不给老子留一条？ 池乔打了个响指，头也不回地冲上楼，身后传来的是唐雁的声音。 “他房间在301。” 池乔一口气冲回房间，拿了条干净的浴巾，然后再跑向三楼。 301门前，池乔把浴巾搭在手臂上，敲门。 里面传来周江与的声音：“门没关。” 池乔轻轻推开门，进屋后，她听到了从浴室里传来的流水声，她有点手足无措，直到浴室里的水声停住，周江与催促的声音传来：“再磨蹭我出去了。” 池乔：“……” 她走过去，敲门，浴室门打开，她扭过头，把浴巾递进去，周江与接过后，她立马离开，来到客厅。 还没等她打量完，浴室门被推开，周江与擦着头发出门，冲着她走过来。 池乔靠坐在沙发上，盯着他：“您这么不见外呢？” “真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周江与擦完头发，又折回去，两分钟后又出来。 头发已经干了。 他靠在浴室门边，上下打量着池乔：“吃什么醋？” 说完，他起身走过来，路过房门的时候，抬脚轻轻一推，门关上了，还被他顺手反锁了。 得。 狼入虎口，跑不掉了。 池乔绕过他，坐到沙发上，他紧跟着她，来到茶几前，拿了瓶矿泉水，喝了口水后，看她：“不说话？” 池乔是真的生气了。 刚刚在楼下，他表现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让她心里有愧，然后唐雁告诉她那些事情，让她有了负罪感。 她上来后，他又成了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原来，他才是那个猎人。 池乔脸上没了表情，语气中带着闷气：“玩不过你。” 周江与眼底荡起了笑意，他干笑两声，抬手托起她的脸，语气难得的温柔：“乖啊，自己玩会儿，我还有个紧急会议，开完就出来哄你。” 说完，他弯腰再池乔唇上啄了一下，起身，揉了揉她的头，本来人长的就坏，这个得逞的笑，把他这个人，显得更坏了。 随后，他转身便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池乔反应过来时，人已经不在了。 操。 她感觉自己被捉弄了，她有些恼羞成怒，抓着空气拳打脚踢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第44章 ——叫 第四十四章 一个下午过去了，池乔已经换了鞋，玩了会儿手机，有些无聊，又盯着天花板发呆，卧室里还能隐约听到周江与在开会，说着她听不懂的专业词汇，渐渐地，困意上来了。 她不喜欢蜷缩在沙发上睡，她瞌睡着了之后，觉得睡的浑身难受，意识朦胧之时，她起身下了沙发，直奔卧室，推开门，直奔床上。 正在开会的周江与整个人愣了神，下一秒，他急忙捂住电脑的摄像头，然后出了房间，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无奈地笑了两声。 电脑屏幕里显示有五个人在开会，其中三个都是叔叔那一辈的人，跟周江与有着一定的关系，还有一个是周江与父亲，刚刚那一幕，大家都看到眼里，纷纷调侃。 “这会开的也是有些久了，女朋友都给等困了吧？” 周江与笑的一脸无奈：“闹脾气呢。” “那行，今天就先这样，后续有什么情况，你回来再说，好好陪女朋友吧。” 周父突然开口。 周江与吸了口凉气：“好的。” 会议结束，周江与又气又无奈，他回到卧室，拉上窗帘，给池乔盖上被子，池乔睡眠质量不好，一动她便醒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池乔跳起来：“你开完会了？” 周江与站起身，靠在墙上，耷拉着眼皮看她，苦笑了声：“嗯，还得多亏你。” “沙发睡得不舒服。”池乔尴尬地笑了笑，“不会是看到了吧？” 周江与点头，起身出了卧室：“我爸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池乔急忙下床跟上，也来到客厅：“什么？” 周江与打开和周父的聊天框，果然，那边发来消息，他挑眉笑了笑，把电脑转过来。 池乔弯腰看了一眼，吓得一激灵：“你在跟你爸爸开会？” 周江与仰靠在沙发上，点头，笑的很轻：“昂。” 池乔：“不好意思，我下次注意。” 周江与笑而不语，站起身走到厨房，池乔看他：“你要做饭？” 周江与嗯一声：“已经晚上九点了。” 池乔坐到沙发上，抱着抱枕，下巴搭在抱枕上：“那不是怪你，开个会那么久。” 周江与洗着锅，突然又停下来，抽了几张纸擦手，走到她跟前，在茶几上坐下来，看着她：“想吃什么？” 池乔：“不是说要去烧烤？” 周江与思索了会儿，放下东西点头：“成。” 半小时后，两人到达露营地点，烧烤架已经搭起来了，烤着的食物正飘着香气，那边的一群人正围坐在一张拼起来的长桌上玩游戏。 “哎，两公婆来了，快快，腾个位置。”林京一边招手一边拍了旁边的人。 旁边的人往外腾位置，有人去搬来两张椅子，周江与人影不知去了哪儿，池乔扭头的瞬间就不见了，她先入了座。 聚餐的有几个生面孔，池乔坐在唐雁边上，靠边的一个生面孔男人拿着酒杯绕过来，在她旁边入了座。 池乔有点排斥，她把椅子往唐雁边上挪了挪。 男人开口搭讪：“听说你在律师事务所工作。” 池乔礼貌回应：“是。” “那我们算半个同行，要不我们加个微信？” 池乔有些愣住，她不知如何是好。 坐在斜对面的林京皱着眉头问王越：“这哥们谁啊，这么没有眼力见？” 王越摇头：“估计是唐雁的朋友，想认识池乔吧。” 林京：“刚我喊的那么大声，他没听见？” 王越耸肩。 林京想要去阻止，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了从洗手间方向走过来的周江与，她摇了摇头：“有好戏看了。” 男人举着手机等得有些久了，池乔只能掏出手机，打开扫一扫，可她还没来得及扫上，一只手从上方伸开。 “滴”的一声，周江与扫上了二维码，添加好友，冲那个男人笑：“我女朋友有时候工作忙，你想约她的话，你给我发消息，我替你转告她。” ？ 真是一出好戏。 在场的人尴尬地都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池乔面露难色地对那个男人笑了笑：“不好意思啊。” 男人看着周江与，似乎看出来他不好惹，立马摇头摆手：“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说着，他扭头看向唐雁：“我先走了，回头联系。” 男人溜了，周江与拉起池乔，握着手机的手指着一边的唐雁，半笑半威胁：“你的账回头再算。” 唐雁：“……” 见周江与拉着自己就要走，池乔问他：“这不是刚来吗，要走了吗？” 周江与气压很低：“嗯。” 这种低气压一直保持到两个人推开房门，周江与拉着池乔的手腕，把她抵在门上，在黑暗中质问她：“如果我不出现，你是不是就要加他微信了？” 池乔刚想解释，但她又转念一想，好像明白了。 周江与吃醋了。 她笑了笑，反问他：“你是不是吃醋了？” 面对她的反问，周江与忍着气，笑着俯着头，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池乔的后背不小心碰到了电源开关，屋里的灯啪得一声打开，屋里亮堂堂的。 池乔直勾勾地看着他，在等待他的答案。 可在周江与这里，她这是在勾.引他。 周江与的手顺着门框一路摸到她的背后，手指用力一摁，屋里瞬间又陷入了黑暗，池乔半想着嘴想要说话，周江与没给她机会，用嘴堵住了。 周江与的这个吻让她想起了八年前的某个午后，在京城的某个胡同，那个带着咸口的猛烈的吻。 池乔不再躲避了，从一开始的周江与带着她一路跌跌撞撞吻到卧室，关上卧室的门后，池乔逐渐成为主动，两只手环着他的脖.子。 周江与突然停了，他胸脯上下起伏着，语气里带着笑问她：“不装矜持了？” 池乔摇头：“事不过三。” “这么说，第一次你就想睡.我了？” 池乔不想回答他，踮起脚用一个温柔的吻堵住他。 色令智失，池乔完全忘记了紧张，突然，周江与顿住，才想起来自己没有买避孕.套。 池乔问他：“上次在我家不是随身携带吗？” 周江与如实回答她：“我没有把握你会进我房间。” 池乔环着他脖子的手微微用力，她扬起头，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他好像征求到了同意，抬起手，轻轻捏了把她的腰。 她没注意到的是，此时的两个人的衣物已经凌乱堆积在床脚下了。 周江与像在发泄，又像在挑逗。直到速度变快时，池乔也深陷其中，贪恋着周江与，深陷在他的柔情之中。 这期间池乔被他抱着去洗干净又回来折磨她，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快一点钟了。 激情过后就剩饿了，池乔犹如一滩死水一样躺在床上。 周江与打开了床头灯，点了根事后烟，池乔冲他挑了挑眉，他把烟从嘴里拿下来，递到她面前。 她叼住了，猛吸了一口，周江与又拿开了，咬在嘴里，去摸她的衣服：“瘫了？” 池乔呼出烟，眉头皱成一团：“周江与，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特像接下来就给我两百块钱让我打车回家的感觉。” 周江与气笑了，他抓起池乔的手臂，她整个人被他从床上捞起来。他顺势给她穿上内衣，扣子扣好后又给她摸来衣服裤子，一件一件给她穿上。 穿好衣服，周江与把烟灭了，拉着她来客厅，很快门外传来敲门声，周江与走去开门，唐雁手里提着夜宵，表情在骂人：“把我当苦力了？” 周江与接过夜宵，半开玩笑：“谢了，份子钱你就不用给了。” 唐雁翻了个白眼，留下一句问候就走了。 周江与关上门，拎着夜宵到客厅，放在茶几上，转身去拿碗筷。 池乔闻到香味，垂涎欲滴：“你什么时候点的？” 周江与想了想：“好像是第三次休息的时候。” “……”池乔捡了根一次性筷子丢他，“你能不能正经点？” 周江与拿来碗筷，捡起那根筷子指着她：“不吃的话，继续？” 池乔不说话了，拿起筷子低头开始扒拉。 吃饱喝足，周江与在一边收拾残局，池乔走进浴室刷牙，过了会儿，周江与后脚也跟了进来，挤着牙膏。 周江与抚摸着她额前还在被汗粘住的发丝，他轻轻笑了笑，问她：“你知道你刚转来七班那天，我在想什么吗？” 池乔：“什么？” “一开始想知道你叫什么。” “然后呢？” “后来，就想知道你是怎么jiao的。” “……”池乔看着他，笑了。 周江与睨着她：“笑什么？” “我现在也想知道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叫的。” 周江与眉头一皱，偏过头去看她：“你还不嫌累？” 池乔淑了口，拿着毛巾擦着嘴巴上的污渍，往前走一步，环着周江与的脖子，一只手在他胸.肌上轻轻打圈。 周江与哼笑了一声，转了个身，池乔身后抵着门口，他用脚勾着门，把门打开，轻轻一推，池乔被他推出去了。 随后，他啪地一声，关上门。 池乔一脸愣。 这是变相拒绝吗？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水流声，再下一秒，门被推开，周江与伸出手，她毫无防备地被拉进去，门“咔”的一声被锁上了。 浴室里灯关了，只能在黑暗中听到浴霸出水砸到地上的声响。 周江与附在池乔耳边，轻轻呼出一口气，她整个人麻住了，地上的水太多，她有些打滑，整个人在缓缓往下陷。 她又被周江与一把捞起来：“下次想，直接说，不要让我受不了。” 他说完，池乔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抵触到墙面多冰凉，再下一秒，她感觉到了来自于他的力量。 嗯。 夜还很长。 继续造吧。 第45章 一夜 第四十五章 第二天池乔被林京的电话吵醒，她摸到手机接通电话。 林京在电话那头着急得很，说自己临时来了工作，得离开了。 还叮嘱她好好玩。 随后挂了电话，池乔还没到过来，倒吵醒了旁边的周江与。 他的手臂隔着被子搭在池乔的肚子上，听到她的动静，用力一捞，她被他捞回他怀里，哼了两声。 池乔不动了，轻声安抚他：“已经中午，该起来了。” 周江与没脾气了，松开她，翻了个身。 池乔无奈，起身去洗手间洗漱，等她整理好出来，周江与后脚踏进洗手间。 等他出来的时候，池乔正在客厅窗边接工作电话，看到周江与出来，她比了个打电话手势，周江与兀自回了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捧着笔记本电脑出来。 池乔处理完工作，看到周江与对着电脑说话，她凑过去，原来是在开视频会议，她没露脸，但那边的人已经猜到了什么情况。 “是嫂子吗？” 周江与没说话，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看了眼池乔：“要打个招呼吗？” 池乔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吊带，摇头。 周江与没说话了。 电脑话筒传来邹衍喜的声音：“池乔，还记得我吗？” 池乔愣了下，马上溜回房间，随便在周江与的行李箱里拿了件卫衣套上，再返回来，周江与牵着她坐到边上，摄像头照着她。 屏幕上是四宫格，其余三个人分别是邹衍喜，其他两个人池乔没见过，估计是公司里的人，刚刚听到那个男生喊她嫂子，应该是周江与的员工。 “你们好。” 那两个男生明显激动了些：“嫂子好，嫂子好。” 邹衍喜在一边打趣：“我应该叫啥？” 周江与冷言：“你觉得应该叫啥？” 邹衍喜正经了：“嫂子好。” 池乔尴尬笑了笑，面对多年没见的老同…应该是老情敌，再见面就突然被叫嫂子，她有点不太自在。 “阿喜你别闹了。” 池乔说。 邹衍喜：“她不让我叫的。” 这话一看就是说给周江与听的。 周江与不说话了。 池乔不想打扰他们开会，站起身，看了眼周江与，周江与把麦关了后，她说：“你先忙吧，林京退房了，我得回去收拾行李。” 周江与抬头看她：“好。” 池乔回到了楼下的房间，林京已经把自己东西收拾干净走人了，她的行李箱还放在床边，她扫了一圈，已经没有东西收拾了，她拉着行李箱就要关门走人。 突然唐雁出现在门口：“你男人净把我当苦力了。” 池乔无奈笑了笑：“不重，我自己来就行。” “别了，我来吧。”唐雁不管她，拉过行李箱就往楼上搬。 池乔只能关上门，跟在她身后上楼。 门开了，唐雁溜了，周江与把行李箱搬进屋里， 对她说：“手机在房间，想吃什么自己点，我一会儿就好。” 池乔点头，回了房。 躺在床上，看着眼前的手机，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没告诉自己密码，她不好意思直接去问，这是要让她自己解？ 池乔拿起手机，犹犹豫豫输入自己的生日。 开了。 …… 该说什么好呢…… 突然微信传来消息，是他的父亲，她犹豫着要不要点进去看，可是她确实好奇，他会怎么回答他父亲的问题。 【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周江与在电脑那边回了过去：【明天吧。】 【嗯。】 池乔放下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要跟他说，她无意间看到了他跟他父亲的聊天内容，还是说，她是特地点进去看的？ 思索再三，她决定先点餐。 选了几个菜跟米饭，准备付款的时候，又被支付密码难住了。 这不太好，她拿着手机出了房间，来到周江与面前，把手机递给他。 他看了一眼手机页面，又低头敲字，突然房间里池乔的手机响了。 池乔摸不着头脑地回了房间，看到他给自己发了信息，她点进去，愣住了。周江与给她发了自己的支付密码。 还有，他所有的银行卡的，各自的密码。 池乔：…… 付了款，池乔出房间，正好他开完会，正在浏览这里的梅花鹿园的图片，看到她出来，他冲她招手。 她走过去，他顺势把她抱在怀里，把电脑挪到她面前，温声问她：“王越昨天去看了，说还挺好玩的，想问问你，想不想去？” 池乔看了眼图片，点头：“想。” “我待会儿吃完饭还得开个会，你再睡会儿，睡醒了我们就去，好吗？” “你不困吗？” “没事。” “那我也不睡了，正好我看点资料。” “好。” “话说，小艺回去了？” “林京回去了王越肯定也不愿意待在这儿，所以就跟俞滨一块儿带小艺回去了，她明天也要上课。” “好。” 很快，餐到了，两个人简单对付了一口，然后窝在客厅各自忙了一个下午，日落西山的时候，两个人同时结束工作。 周江与看上去有些累了，他整个下午都在说话，开会过程繁琐复杂，也没见他停下来休息，池乔在一边查看资料的时候，时不时担心他累到。 她去给周江与揉了下肩，询问他：“要不咱不去了吧。” 周江与摇头：“没事，换衣服吧。” 很快，两个人换完衣服出门。到楼下的时候，唐雁正在楼下的餐厅做饭，问他们：“吃了吗？要一起吗？” 周江与摇头：“自己吃吧，别撑着了。” 唐雁：“……” 两个人牵着手出门，池乔问他：“你跟唐雁是这样相处的？她不会打你吗。” 周江与笑着：“她习惯了，要打也轮不着她。” “她有男朋友了？” “没有吧，没见她提过。” “她那么好看，怎么会没有男朋友。” “她就一闷骚，即便有了也藏着掖着。” 池乔无奈：“你真的很欠揍。” 周江与偏过头看她：“你确定要当着你男朋友的面讨论另外一个女人？” 池乔也看着他：“怎么了？我并不觉得你会移情别恋。” “得了吧，我们两个互相瞧不上。” 池乔笑了笑，没说话。 说实话，她并不担心周江与，即便他跟唐雁的关系看似亲密。 可能她觉得，唐雁喜欢的男人，不会是周江与这样的。 两个人有说有笑一路，穿过了露颜桥，来到了梅花鹿公园，这里的公园这个时间段人并不多，来来往往的只有一些特地来拍照打卡的情侣。 池乔身上穿的是周江与出门前特地给她挑的一件连衣裙，外面搭着了一件黑色大衣，她没化妆，但也能把这身衣服穿出一番风味。 碰上一对情侣想要合照，他们问池乔：“你好美女，可以给我们拍个照吗？” 池乔很爽快答应了，接过手机给他们拍了几张。 拍好后，女生问池乔：“你跟你男朋友也拍一张吧，你们好般配。” 周江与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特地来这种地方拍照的人，更何况，他本身就不是一个愿意拍照的人。 她看了眼周江与，用眼神询问他。 周江与却很快地掏出手机递给那女生：“谢谢。” 随后，他拉着池乔站到梅花鹿面前，池乔挽着他的胳膊，两个人很亲密地拍了他们认识那么久以来的第一张合照。 “拍好了，你们真的好般配。”女生递来手机的时候一直夸赞个不停。 池乔笑笑道谢。 情侣离开后，池乔查看了眼照片。照片上，她挽着他的胳膊，笑得灿烂在看镜头，再看周江与，他的视线，是落在她身上，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池乔问他：“你不看镜头看我干啥？” 这问题在周江与这儿好像是个笑话，他觉得，看镜头没意思，当然要看她。他笑了笑：“好看。” “得了吧你，拍照不自在干嘛还要拍。” “没有不自在，是镜头不好看，只想看你。” 对于周江与的漂亮话，池乔不能听，听了自己理智会乱。 “你要这样说，拍证件照的时候，你也不看镜头？” 问完她就后悔了。 她这个问题显得，周江与就一定会跟她结婚似的。 周江与：“你这是变相求婚？” 她挽着他胳膊走去另一边：“你想多了。” 两个人在梅花鹿园逛到晚上，本想着回去做饭，但池乔怕他太累了就索性在外面随便找了家饭店对付了两口。 池乔以为回去就可以休息，谁知道是她太单纯了。 两个人又在房间昏天暗地了一夜。 第二天中午，两个人收拾行李，下楼退房，房退好了，池乔在招待区等周江与去取车，唐雁在收银台待着无聊，跨出来陪她一块儿等。 提到男朋友，唐雁是这样说的：“我自由惯了，不喜欢束缚，所以就一直没谈恋爱。” 池乔佩服的正是唐雁身上的那股自由的劲儿。 不会被情爱所束缚，也挺好的。 “你就没有过心动的感觉？”池乔问她。 唐雁认真思索了会儿，说：“还真没有，不过说到心动，周江与没少让你心动吧。” “嗯……高中的时候经常。” “真不是人，高中的时候就图谋不轨了。” 唐雁的这番吐槽，池乔没忍住笑了，正好周江与取到车走进来搬行李的时候，听到了这句话，他站在不远处，看着唐雁：“你在骂我？” 唐雁否认地很及时：“没有，骂蛋挞呢。” 池乔看向蛋挞，它趴在门边晒太阳呢，突然看过来这边，像是听懂了唐雁的那句话似的，表情像是在控诉。 池乔站起身：“那我们走了。” 唐雁点头，看着周江与：“我倒是希望下次再见面不会太久，我的意思是，喜酒什么时候？” 周江与：“这就开始催婚了？” “我没有哦，有机会带她去基地看看吧。” 周江与不留情面，提着两个行李箱跨出民宿大门：“用得着你说，走了。” 池乔在一边似笑非笑，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做到见面不互掐。 第46章 可爱 第四十六章 周江与要回公司，把池乔送回公寓他便离开了，池乔拖着行李箱回到公寓，输入密码的时候，听到隔壁邻居的孩子的哭闹声。 她认为是孩子淘气被教训了，没太在意，推门进了屋。 可能是太累了，进屋后，她瘫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不知不觉来了困意，她盖上毯子，睡着了。 周江与忙，知道池乔不会特地做饭，晚上的时候给她点了外卖，池乔吃过后冲了个热水澡，又溜回卧室睡了。 这么一个周末就过去了，周一清晨，池乔收拾东西来了事务所。 她接了一个遗产纠纷的案子，忙碌了好几天都没有空搭理周江与，好在周江与也忙，两个事业心在一起的好处就是，各自都有各自的空间。 案子结束后，池乔被放了个短暂假期，说白了就是元旦假期。 池乔从事务所下班，收拾东西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她喊了一声，那人推开门，两只手背在后面，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对她说。 池乔刚来事务所，她一般来也只顾着忙工作，很少跟公司里的人打照面，这个人的面孔也很陌生，但见过几次，是隔壁组的组员，大家都叫他刘哥。 池乔问他：“刘哥怎么了？” 刘哥从后背拿出两张话剧票，犹犹豫豫地询问她：“今天下班有空吗？” 池乔点头又摇头：“我男朋友在等我。” 听到池乔有男朋友，刘哥刚掏出的手又背回去，尴尬一笑：“这样啊，没事我就来问你，那个遗产纠纷案的卷宗放哪儿了，我想看看。” “我给你发电子版的吧，正好我也刚归完。”池乔说着又重新打开电脑，给刘哥发了邮件。 刘哥离开了，她也顺利出了门，走到前台的时候，前台的那两个女孩打趣她：“池律师下班啦，是要去约会吗？” 池乔笑着点头：“是呀。” “池律师，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哈。” 池乔摆摆手离开：“新年快乐，早点下班，别让男朋友等久了。” 她跨进了电梯，出电梯到达负一层的时候看到周江与在车外等她。 好像是从公司赶过来的，西装都没来得及换。 池乔走过去，捏着他的腰：“才几天不见，瘦了。” 周江与嗓子哑得很：“今天有安排？” “暂时还没有。” 话音刚落，池乔的手机便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对于陌生号码，她警惕得很，但又想到周江与在边上，她不至于会害怕。 她接通，魏白的声音响在耳边：“池乔，是我，魏白。” 池乔心咯噔一下。 她今天，恐怕是要让周江与独守空房了。 “今天晚上八点，酒吧开业，我给你发地址，记得来哈。” 池乔有点心虚地答应了后，挂断了电话，看向周江与，他好像猜到了：“有事儿？” 池乔点头，跟他解释：“你还记得魏白吗，乔迁宴那天我碰到她了，她说她跟朋友合伙开了酒吧，让我过去帮忙驻唱。” “魏白？”周江与又重复了这个名字。 池乔提醒他：“就我刚转去七班的时候的同桌。” “哦。”周江与想起来了，忍着笑，“你问问她介不介意带上家属。” 池乔被逗笑了，打开手机给魏白打电话，电话刚接通，魏白的声音便传过来：“你肯定是要告诉我，周江与也要过来。” 猜得还真准，池乔笑了：“是。” 不过池乔还是觉得不合适，乔迁宴那天她都介意碰到老同学，酒吧开业是她的主场，池乔怕她尴尬。 令她没想到的是，魏白答应了：“来呗，如果林京不忙的话，你也叫上她吧，反正我知道，她来的话，王越也会来的，阿喜我邀请她了，她说她跟俞滨一块儿过来。” “好。” 挂了电话，池乔的关注点却在邹衍喜身上：“她跟俞滨？” 周江与牵着她往外走：“他们前两天领证了。” 池乔瞪大了眼睛：“什么？” “被老爷子逼的，他们也没办法。” 池乔：“那你之前不还跟阿喜订婚了？” “逢场作戏罢了，半年前她父亲公司出了点事，度过难关之后早早就想解除了，但后来想想，为了让你有点危机感，就一直拖着到你回来。” 池乔瞬间明白了：“你解除了和阿喜的婚约，邹爷爷觉得面子过不去，所以拉了俞滨当垫背的？” 周江与笑着摸她的头：“还算聪明。” 池乔瞪着他：“你这算盘都打到美国了。” 周江与笑着摇头：“别提了，怪幼稚的。” “别人知道你那么幼稚吗？” “就你知道。” “得了吧，那我们去买点礼物送他们吧。” “等你发现他们孩子都出生了，份子钱已经送上了。” “不办婚礼吗？” “他们两个之间没有感情，自然不愿意办。” “好吧。”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上了车，车子驶出地下车库，距离八点还有两个多小时，池乔本以为周江与会把她送回公寓，结果他一路开到了周家老宅。 池乔没来过，自然对路况很陌生，她问他：“你这是？” “先回家吃顿饭，爸妈已经等久了。” 池乔惊得坐直身子：“爸妈？” 她突然想起来，周江与早在前几天就答应了周父回家吃饭，奈何他们俩一个比一个忙，所以就搁置了。 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再加上跨年夜，自然是一家人团聚的好日子。 “你要是觉得忽略了你家里人，改天我再登门拜访，主要是我爸太着急了。” 池乔拿起手机打开相机，看着自己憔悴的模样：“那你也提前告诉我一声呀，我都没打扮，你让我这副鬼样子去见家长？” 周江与笑着打转方向盘：“没关系，我妈你见过了，小艺喜欢你都来不及，至于我爸的话，如果他不满意，就不会天天催我带你回家吃饭了。” “你爸见过我？” “看过照片。” “你哪里来的照片？” “梅花鹿园的那张合照。” 池乔：…… 合照是拿着他手机拍的，后来她也没来得及去p，太忙了也就忘了这回事，谁知道放在他那里，他居然给他父亲看。 “我都没p呢！” 车子驶入老宅停车库，他灭了火，捏着池乔的脸，一脸无奈：“你确定你现在还要跟我讨论那张照片吗？” 池乔愣住了，扭头看了眼车窗外，外面站着一排人，她看到了人群中的周母，还有周江艺，另外的，就是他父亲了。 可是，怎么还有远远站在门口的一群长辈。 “你整个家族都来了？” 周江与给她解开安全带：“都是家里的管家佣人，不用害怕，他们很好相处。” “可是我都没买礼物。” “已经买好了。” 池乔迟迟不敢下车，她心跳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呼吸都变得不顺畅，整个人不自在得很。 她如今没有当年十八岁的那股勇气，一个人打车去他家只为了跟他说声新年快乐，那时候，她碰到他母亲也是一时的紧张，脑子里只有冲动。 最后她还是硬着头皮下了车，上班时穿的高跟鞋还没来得及换，一步一步走过去她内心就在祈祷自己别因为腿软而栽跟头。 好在一切顺利，周江与去后备箱拎礼物的时候，周母迎了上来，笑脸相迎：“乔乔，好久不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池乔莞尔：“阿姨好，叔叔好，小艺好。” “进门吧，外面冷。”周父在一边说。 周江艺被周江与叫去帮忙搬礼物，池乔被周母一路牵着进屋。 那一排管家佣人则是很规矩地站成一排，看到他们进屋后，纷纷鞠躬。 周母害怕他们吓到池乔，摆手温声让他们下去了，后转头对池乔说：“不用害怕，这都是他爸爸吩咐的，怕你觉得我们家不够重视。” 周父尴尬地在一边挠头：“快进门吧，我去让阿姨上菜。” 周父溜了，周母给她拿来拖鞋，她换了鞋后，她又被一路牵着到客厅。 周母简单问了些池乔一些问题，她很轻松就应对过去了。 周母虽然说不是周江与生母，但对周江与如同亲儿子一样，跟池乔谈起周江与的时候，眼里尽是温柔。 一家人吃过饭后，周母神秘地拉着池乔来到了二楼卧室。 池乔突然想起电视剧里的某个场景，富家公子带着女朋友回家，然后母亲拿出价值连城的玉手镯套在女朋友手里，说“阿姨真的很喜欢你，这是他奶奶留下的，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也算是认准了你这个儿媳妇”。 池乔晃了晃脑袋，看着周母打开盒子，只是里面装的不是价值连城的手镯，而是一沓厚厚的的机票。 池乔问：“这是？” “这是江与这些年飞美国的机票。” 池乔愣住了。 周母说：“你别看他表面上什么都不说，但心里啊，还是很在乎你的。” “他去美国是有什么事吗？” “哪里，他就是特地飞过去看你的，看你过得好不好，他放心了才回来。” 池乔看着那一沓机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周江与还真是，傻得可爱。 第47章 钟缙云 第四十八章 车子驶出周家老宅，上了公路，池乔含情脉脉地看着周江与，他见她这样看着他，笑：“我得去趟公司，晚上不要睡着了。” 池乔从在周家老宅里看了那些机票后的情绪出来，问他：“你去不了了？” 周江与知道她说的是魏白的酒吧开业，他无奈摇头：“合作方提前落地了，送你回去之后得马上去开会。” 池乔难免有些失落：“好吧。” 周江与打转方向盘，车子转了弯，他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所以才让你晚上不要睡着了。” “那不一定。” “嗯？” “看情况吧。” 池乔明显是在逗他，他无奈摇头，笑笑没说话。 车子驶入车库，两个人简单告别后，周江与便离开了，池乔进了电梯。 到达楼层，她走出来，刚要输入密码推开门，突然又再次听到了隔壁的动静，她觉得奇怪，如果只是简单的孩子调皮，不至于天天。她这几天，只要从律所回来，都能听到来自隔壁很大的动静。有小孩的哭闹声，这之中还参杂着男人的破口大骂和女人的苦苦求饶。 门被推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孩子的哭闹声随着她开门又关门的动作放大又被隔离，她神色慌张地看了一眼池乔，又急匆匆地低下头去，好像生怕池乔看到什么。 她手里捏着个垃圾袋，可能是要下楼去丢垃圾，池乔半只脚伸进公寓时，女人才抬起脚步，掠过池乔走到电梯前，乘坐电梯下楼了。 池乔心里有数了，她推门进屋，脱下外套放下包，直奔浴室。 等她穿着浴袍出来的时候，她走去猫眼处往外看，女人恰巧从电梯里出来，她推开门，伸出食指放在唇上，女人一脸蒙看着她。 她又折回屋里，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女人：“需要帮忙随时到这个律所找我。” 女人接过名片，突然隔壁门开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出来，看着池乔，又看了一眼女人，厉声问她：“丢个垃圾怎么那么久？” 女人把池乔的名片藏在袖子里，扭头离开了，池乔在那个男人的注目下，退回屋里，锁上了门。 时间约在了八点，池乔简单打了个底，吹干头发，化了个淡妆，很快拿上一件外套，准备出门的时候，母亲打开视频通话。 她又折回客厅，接通电话，屏幕里显示是弟弟骆安的小肉脸，她笑了笑：“安安，怎么是你呀？” 骆安：“姐姐，你好久没有回来看我了。” 池乔一副哄小孩的语气：“等姐姐有空就回去好不好？” 骆安虽然不满意这个结果，但还是很乖巧地点头了：“好。” 突然手机被拿走，苏瑾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她一脸的苦口婆心：“你这是要出门啊？穿秋裤了吗？” 池乔无奈点头：“朋友酒吧开业，我去看看，已经穿了。” “早点回家，回家之后记得用电热毛毯捂一下再去睡觉。” “好好。” “那你去吧，拜拜。” 跟母亲挂了电话，池乔看着自己正穿着的黑色A字裙，她叹了口气，跨上包出门。 打车来到魏白给她发的地址，她下车后，看到了林京，还有边上的王越，她走过去，听到他们两个好像在吵架。 吵得还挺投入，池乔站在边上了两个人还没发现。 林京：“你天天看主播，你怎么不把那女主播带来？” 王越：“我哪里有天天看，你别血口喷人啊，而且人家不想来，能怎么办？” 林京听他当真了，气不打一处来：“嚯，你还真叫她了？” 王越：“不然呢？” 池乔在一边苦笑，王越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装傻。 这两个人，闹了八年，也没见冒出个结果来。 池乔见林京下一秒就要对王越动手了，她急忙上去拉住林京，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远：“怎么还吵急眼了呢。” 林京看着池乔，指着王越：“乔乔你看他，他眼里就只有女主播！根本就没有我们。” 王越震惊：“这又关别人什么事儿？” 林京：“你的意思就是乔乔是别人呗？” 王越不说话了，他现在横竖都是错的，他只能眼神求助池乔。 池乔拍着林京的后背，帮她把气顺好：“来，深呼吸。” 林京把气顺好了，瞪了一眼王越，拉着池乔扭头跨进了酒吧，王越只能灰溜溜跟上去。 池乔靠着林京耳畔，问她：“吃醋了？” 林京一脸地不可思议：“我？吃他的醋？她配吗他。” 池乔无奈：“好好好，今天跨年的大日子，咱们不跟他怄气了哈。” 王越在两个人身后，一脸无奈。 恰好这个时候，他背后被人拍了一下，他扭头，看到了俞滨，他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着俞滨的手臂，开始指着林京控诉：“你快给我评评理，我有天天看女主播吗？” 邹衍喜被他挤到了身后。 他把王越的手扯开：“嗯。” 王越：“俞滨你大爷。” 林京翻了个白眼，拉着池乔走到吧台前，点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因为还没到开业时间，酒吧里没有客人，在场的也就只有魏白邀请过来热场的朋友，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池乔有点失落。 跨年夜，大家都成双成对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的如意郎君，此时还在努力赚钱。 池乔叹了口气，也喝了杯酒。 林京见她一脸有心事的模样，问她：“周江与怎么没来？” “他有工作，就来不了了。” 林京哦了一声。 突然，她的视线被正在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女人吸引，齐肩短发，刘海也没了，唯一不变的，是她笑起来的时候的那两个梨涡，她问池乔：“这是魏白？” 池乔也看过去，点头：“嗯。” 林京啧啧了好几声：“变化好大。” “八年了，谁变化不大？” 林京看着她，一脸认真：“你啊。” “嗯？” “还是那么美。” 池乔：“……” 魏白走下来，高跟鞋哒哒作响，她身后跟着的是一个穿着西装，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高出她半个头，池乔一眼就看到了。 她突然愣住了。 如果，她没认错的话，这个人是她的表哥，钟缙云。 应该是有十几年没见了，但池乔也能一眼就能认出来他，应该说，他化成灰，池乔都能认得出来他。 魏白带着他走过来，给大家介绍：“这就是我的合伙人，钟缙云。” 钟缙云跟大家打完招呼，目光投向了还在愣神的池乔。 他扶着眼镜腿，走到池乔跟前，伸出手：“好久不见，妹妹。” 池乔还在傻神，直到一边惊呆了的林京晃着她，她才回过神来。 “好久不见，表哥。” 在场的人都惊了，就连魏白也没想到，自己的合作伙伴居然是池乔的表哥？ 她看着钟缙云：“池乔是你表妹？怎么没听你说过？” 钟缙云笑：“这我也不知道你们认识对不对。” 钟缙云笑了笑，看了眼手中的腕表：“还有十分钟，我再去准备准备，大家吃好喝好啊，有什么需要跟我说，都给大家安排上。” 他说完，对着池乔笑了笑，扭头走了。 池乔还没缓过神来，林京问她：“他是你表哥？” 池乔没说话。 林京又问她：“乔乔，你怎么了？” 池乔摇头：“没事，我去趟洗手间。” 锁上洗手间的隔间门，她坐在马桶上，全身都在发抖，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都是徒劳。 还记得，她去十一中办理手续那天，她去了大学城纹了个身，直到现在，那个“破茧成蝶”的纹身依旧屹立在她的皮肤之上。 好像是在她十二岁那年的夏天，村里的香蕉地长出了颗颗饱满的香蕉，亲戚们让她去摘几个回来。 她太小，一个人去了提不回来，这个时候，二十岁的钟缙云站了出来：“我跟乔乔去吧。” 亲戚们放心让他们去了。 池乔抱着蛇皮袋，跟着钟缙云来到了香蕉地，她摘下来一个，装进蛇皮袋里，对还在爬上去的钟缙云说：“哥，我们不要太多了吧，吃不完明天就坏掉了。” 钟缙云跳了下来，看着他：“你先不要把香蕉装进去，等下再一次性装。” “好。” 池乔很听话地把装进去的香蕉又拿出来，她看到了金灿灿的香蕉，她跑过去，踮起脚尖摘下来，又跑回来，放在地上。 钟缙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蛇皮袋铺在了地上，池乔不知道他要干嘛，一脸天真地看着他问：“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钟缙云笑了笑，指着地上的蛇皮袋：“没事，乔乔，你躺上去，表哥跟你玩个游戏。” 那个年代的乡下，总是缺少对孩子们的性教育，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给孩子们普及，所以池乔不知道钟缙云在干什么。 只知道那天，她跟表哥玩的游戏，好痛。 表哥还告诉她，这个“游戏”只能跟他玩，不能告诉别人，告诉别人就不好玩了，池乔点头，把这个“游戏”藏在心里。 直到她长大，她上了初中，学了生物这个科目之后，她才知道，十二岁那年的她，被她至亲的表哥强.奸了。 还记得她回国，相亲对象陈掷问她，她想要的是什么。 她想要的是，周江与的答案。 她一度想要跟周江与坦白这一段可以被称作为污点的经历，但她私心想把它藏在心里，直到发烂发臭。 那样的话，对周江与一点都不公平。 直到她今天再次遇到了钟缙云，她才明白，她躲不掉了。 第48章 求婚 第四十九章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和钟缙云大概有十多年没见了，她上了初中后，便刻意地和他保持了距离，但凡有他在的场合，她都不会出现。 再后来，她上了初三，便没有见过他，村里的人都在传他因为诈.骗被抓进去了，她心里暗自庆幸，说到底，她心不会那么软。 到后面，她就跟着父母搬到了灵城，彻底从村里走了出去，之后也就自然没有了他的消息，至于他出来后，去了哪儿，她也不会在意。 直到今天，他的出现，以及他出现后的整个人的变化，都让池乔很惊讶。 她觉得，这样的人，不配拥有这样美好的结局。 …… 隔间外突然传来林京的声音，打断了池乔的思绪，她站起身，假装冲了马桶后，推开隔间门。 林京担心地问她，目光投向她的腿：“你怎么了？腿疼了？” 池乔摇头，挤出个笑容，走到洗手池去洗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苦笑了声：“没有。” 林京指着外面：“周江与来了，但他好像是带着合作伙伴来的。” 池乔洗手的动作停了下来，林京再次问她：“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走吧。” 林京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了，但按照她对池乔的了解，她知道，池乔肯定有事，只是不愿意说罢了。 她也不问了，跟着池乔一块儿出去。 已经开业了，酒吧里陆陆续续来了客人，因为刚开业，魏白做了打折活动，生意不错，一楼的一半卡座已经坐满了人。 她看到了周江与，他正在跟合作伙伴交谈甚欢，随着池乔走出来，他视线转移，落在池乔身上。 魏白突然出现，把她拉走了，林京走过去王越他们在的那张卡座。 池乔跟着魏白来到后台，说是后台，其实就是一个私人包间，她手里拿着一张A4纸，递给池乔：“这是歌词，直接拿上去就可以了。” 池乔接过，看到上面的歌名，两个大字——不该。 这是她高三元旦晚会跟周江与一同上台表演的《不该》。 见池乔愣住，魏白在一边解释：“如果你有想唱的也可以，乐队虽然可以沟通。” 池乔笑了笑，摇头：“没事，就这首吧。” 魏白：“我看周江与也来了，要不你跟他一块儿上呗？” 池乔想了想：“我问问他吧。” 魏白走出去：“别了，我去叫他，你在这儿等吧。” “好。” 过了五分钟，魏白带着周江与走进来，她便离开了，池乔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大好，涂了口红的唇也救不回来她的血色。 周江与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声问：“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池乔看着手里的歌词，抬头对他笑：“可能是，紧张吧。” 周江与嗤了一声：“给你壮壮胆？” 池乔转移了话题：“你怎么突然来了？” “已经谈完了，说要放松一下，我就带着他们过来了。” 池乔哦了一声，之后就没再说话了。 周江与觉得她不对劲，他睨着她：“池乔。” 池乔再次抬头看他：“怎么了？” 周江与：“你有事？” 池乔拉过他的手腕，他在自己边上坐下，把歌词递给他：“没事，快看一眼，待会儿就上台了。” 周江与知道她有事，但既然她不愿意说，那他也就不问了，接过歌词迅速扫了一眼，或许是因为肌肉记忆，他对这首歌必须熟悉。 两个人正看着，突然门被推开，钟缙云踩着晃眼的皮鞋走了过来，周江与不认得他，扭头看着池乔：“认识？” 池乔眼神闪躲了一下，很快站起身，对着钟缙云介绍：“哥，这是我男朋友周江与。” 说完，她看着周江与：“这是我表哥，钟缙云。” 周江与一听是她哥，笑了笑，伸出手打招呼：“你好。” 钟缙云也笑得大大方方，像个家长：“我妹以后就拜托你了。” 周江与看着池乔，见她实在是不对劲。 看着钟缙云，又看池乔，按道理，池乔不会对亲人产生又害怕又抵触的情绪，可面前的这个钟缙云，她的表哥，她为何要这样。 他隐约觉得不对。 准备上台时，池乔用余光扫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钟缙云，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恶魔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她心跳加速几乎到了嗓子眼，她握紧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转移视线后，周江与轻声问她：“怎么了？” 池乔摇头：“没事。” 两个人一站在台上便引来了无数目光，还有一大片的掌声和尖叫，还有夹在中间的几句“郎才女貌”！ 池乔听不进，她紧闭着双眼，逼自己忘掉刚刚那个诡异的笑，可她忘不掉，越是想要刻意去忘掉的，越是记忆犹新。 直到她和周江与唱完一首歌。 周江与扶着她下台，林京跑过来：“我还以为你很紧张，没想到你还是那么稳。” 池乔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已经结束了，全程她都是闭着眼的，还好她和周江与的默契过了这么多年还保持在线。 王越跟在林京后面，给自己哥们竖了个大拇指：“唱功不减当年啊。” 周江与没理会他，他实在是担心池乔，他不知道池乔今天晚上怎么了，突然这么心不在焉。 突然钟缙云走了过来，笑地很慈祥：“我妹真是要颜值有颜值，要实力有实力。” 这句话在别人看来，只是一个长辈对一个妹妹的夸赞，可在池乔这听来，她不见得有那么简单。 周江与被合作伙伴拉过去了，池乔跟林京一块去了卡座，刚坐下来，池乔便倒了杯酒，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 林京看在眼里，但也没去问。 倒是邹衍喜一边叼着烟一边看着她，打趣她：“吵架了？” 池乔摇头：“没有。” 邹衍喜还想继续问，被林京拉过去了，她说：“她今天状态不对。” 邹衍喜笑了：“看出来了。” 池乔的这个状态一直维持到散场结束，周江与在停车场等她，她跟伙伴们道别后，来到停车场。 她上了车，挤出笑容，看了眼时间，正好是十二点整，新的一年，她看着周江与：“新年快乐。” 周江与回了她一句新年快乐后，踩着油门出了停车场。 回到公寓了，池乔扭头进了浴室，脱下衣物，她看着自己洁白的身体，突然有点心生恶心。 热腾腾的水从浴霸里溢出，浇着她，她也不觉得烫，直到自己全身发红，她才关上浴霸，叹了口气。 从浴室里出来，周江与早就洗好了，已经在卧室里躺下了。 她掀开被子钻进去躺下，周江与从背后抱住她，吻着她的耳朵：“你今天，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池乔有点抗拒，她往边上挪，变相拒绝他：“周江与，我累了。” 周江与不再做下一步动作了，躺平，两只手背着后脑勺，双目盯着天花板。 池乔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两个人沉默了半晌，池乔传来了很平均的呼吸声，他知道她没有睡着，他开口打破寂静：“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还有这么一个表哥。” 池乔也翻了个身，语气略显疲惫：“我跟他也很久没见了。” “你们看着好像也不太熟。” 池乔嗯了一声：“他比我大很多呢，没有共同话题。” 周江与没说话了。 这次是池乔开口打破沉默：“周江与，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纹一个这么丑的纹身吗？” 周江与：“不知道。” 他当然不知道，那天在民宿，他透着微弱的光芒，看到了她锁骨上的纹身，还调侃她，眼光怎么变差了。 她说，这是转到十一班之前纹的。 再后来，他边吻着她，问她，为什么要纹？ 她不想回答，回应他的吻。 池乔笑了笑，说：“如果你知道了，你可能就不会躺在这儿了。” 周江与来了兴趣，坐起身子，看着她：“怎么了？” 池乔缓慢地坐直，周江与把枕头给她放在背后垫着，她表情有点痛苦，但眼神里却是一股坚定。 她想，是时候了。 她说：“你今天见到的钟缙云，我不喜欢他，虽然说他是我表哥，但我很恨他。” 周江与沉默着，突然心中飘过一个很荒谬的假设。 直到池乔把这件事的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他，他才知道，为什么今天池乔心不在焉的原因。 池乔：“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压抑着这个秘密，回国前，我曾想过，如果你知道了，你还会不会选择跟我在一起，之前有人问我，想要什么，周江与，我想要的，是你的答案，你知道了这些狗的答案。” 周江与听得揪心，他不知道，这十几年里，池乔是怎么度过来的，再遇见他前，她还要承受着父亲的家暴，还有极力地隐藏着这一段故事。 拳头不知何时握紧，他只知道，在他气到快要失去理智的时候，是池乔握住了他的手，她说：“不要这样，我告诉你只是想解开我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 她很认真地问周江与：“现在我问你，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周江与没有回答她，迎上去吻住她。 她吻着她眼角滑下的泪，说：“我心疼你。” 那天晚上，周江与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她的锁骨处的纹身，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又一脸心疼地看着她。 他有的时候真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胆怯，让她苦苦等了那么久。 他觉得他亏欠池乔太多了，尽管这一切并不是他造成的。 是他太爱池乔了。 爱是常觉亏欠。 黑夜里，池乔躺在她怀里，紧紧抱着他，一轮皎月出现在落地窗前，周江与吻了吻她冒汗的额头，他说：“我们结婚吧。” 第49章 改口 第五十章 池乔愣住了，她有想过周江与会求婚，但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下，让她猝不及防，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她愣神了好久都没有说话。 良久后，周江与笑出了声，他揉着池乔的头，轻声说：“吓到你了？” 确实。 池乔点头。 他又笑：“说真的，如果我现在拿着戒指跟你求婚你会不会答应我？” 池乔又毫不犹豫点头：“会。” “会？” “会。” 周江与舔着后槽牙笑了好一会儿，眼看着池乔就要恼火了，他才抱着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说：“我不会这么仓促跟你求婚。” 池乔看着他：“江与，可能我和别人不一样，我不奢求一场轰轰烈烈的求婚仪式，我只想嫁给你，有没有那些仪式，只要是你，我都嫁。。” 周江与哼了一声，笑出声：“所以现在是你在跟我求婚？” 池乔：？ 她笑着给周江与胸口来了一拳：“你这么想的话，也可以。” 周江与没再说话了，抱着她闭上眼，掌心摩挲着她的肩膀哄她睡觉。 不知怎么了，池乔失眠，一直睡不着，等她决定起身去洗把脸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来自隔壁的争吵声。 很激烈，周江与也听到了，他坐起来看着池乔。 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池乔才把隔壁的情况告诉了周江与。 周江与问她：“想帮她？” 池乔：“想，但是我一直在等她，她没来找我。” 周江与：“说不定她也没找到机会，等她找到机会了，自然会来找你的。” 周江与说的没错，那个女人确实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去律所找池乔。然而在半个月后，池乔刚完胜一场离婚官司，回到律所时，看到了她的身影。 同事说：“她从早上就过来了，我说你出庭去了，让她回去等，她不回，一直守着，说一定要等到你回来。” 池乔点头：“我知道了。” 池乔说着，推开招待室的大门，笑着走进去：“来了。” 女人叫李娟，她看到池乔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眼神里带着无尽的迫切，她迫切需要池乔的帮助。 池乔稳住她的情绪，让人给她倒了杯水，递给她，柔声道：“没关系，你先喝口水，咱们时间很多，慢慢说。” 李娟把水杯推到一边，握住池乔的手，说：“没有时间了，他后天就要出差回来了。” 池乔问她：“你手上有他家暴的证据吗？” 显然是没有，李娟摇头。 没有证据很难办，现在这个年头，办案都得讲究证据，而光靠李娟身上的伤，不足以证明，到时候她丈夫也可以说是李娟磕着碰着了。 池乔说：“那先好好说一下您的情况吧。” 李娟哭诉着：“他叫张胜天，我是被逼着跟他结婚的，六年前，我听家里安排和他相亲，那天我并没有打算和他有接下来的打算，我就离开了。后来我母亲生病，需要十万块钱手术费，我一时间凑不到那么多钱，我就到处想办法，燃眉之急的时候他站出来把钱借给了我，出于感谢，我请他吃了顿饭，谁知道那天晚上，他在我酒里下了药，后来我就怀孕了，我想去打掉，但是他找到了我的父母，和他的家里人逼着我把孩子生了下来，彩礼就是他之前借我的那十万块钱，我没有办法，只能和他领了证，把孩子生下来了。” 池乔没有想到，李娟的婚姻是如此，她给李娟把挪到她面前。 李娟抖着手喝了一口水，继续说：“一开始他还挺好的，孕期期间对我也很好，但是自从孩子上了幼儿园开始，他便开始整夜不回家，一回家就对我动手，去年他做生意赔进去了不少，我也把我身上的积蓄都给他了，后来他开公司又有了点起色之后，他就不经常打我了，不过这段时间倒是又开始了，第二天又下跪跟我道歉，我又原谅了几次，后来他变本加厉，打我不解气，还打孩子。” 李娟说着说着哭了，激动地握着池乔的手，哀求道：“我一直想跟他离婚，我提过了，他不同意，反而还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池律师，你一定要帮帮我。” 池乔说：“情况我都了解了，李女士，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也很能理解，这些错误不应该由你来承担。没关系，你先回去，如果她下次动手打你，你可以收集证据，录音或者视频都算，还有把你的伤都拍照留下来。” “好。” 李娟离开了后，池乔陷入了沉思。 * 一月中的天气刺骨而潮湿，池乔的老毛病犯地猝不及防，她回到公寓的时候差点就瘫在地上，还好周江与及时赶来。 安顿好后，她躺在床上和周江与说着今天李娟的遭遇。 周江与没有说话，反而觉得李娟的老公的名字有些耳熟。 “张胜天？” 池乔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周江与也觉得巧，他的公司前段时间刚合作了一个公司的老板也叫张胜天，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池乔：“今天听她说，张胜天出差了。” 周江与笑了一声：“那不是，昨天他还约了我喝茶。” 池乔失望：“还真有同名同姓的人啊。” 周江与给她捂好被子，笑而不语。 周江与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周江艺打来的的视频，他接通。 周江艺看到池乔的时候，笑得很欢：“嫂子！” 周江艺一直以来都是叫她姐姐，突然这么改口，反倒把池乔叫害羞了，她低眸笑了笑。 周江与语气里不太耐烦：“有什么事？” “明天我们开家长会，爸妈都没空。” 周江与倒也是直接：“我也没空，明天开会。” 兄妹俩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池乔在一边被这种夹枪带棍的气氛笼罩，她尬笑了两声：“要不，我去？” 周江与扭头看她：“明天不上班？” “老板给我放一天假。” 周江与担心她的腿，还是不同意：“别去了，我让阿喜去吧，好好在家待着。” 周江艺在一边抗议，她性格和邹衍喜相冲，一见面就吵：“你别让那个女人过来！” 周江与带着警告的眼神看着周江艺，周江艺败下阵来，她瘪了瘪嘴，没有说话。 池乔轻声安抚周江与：“好啦，我去吧，我这个毛病只是间接性的，好多了，再说了，人阿喜和俞滨刚领证，别打扰了人家小两口。” 周江与也觉得自己欠考虑了，以前他和邹衍喜相互利用的时候，邹衍喜倒是可以随叫随到，现在人家结婚了，跟自己也没有互用关系了，也不能老使唤人家。 周江与无奈：“行吧。” 周江艺别提多兴奋了，她说：“嫂子，明天上午十点，我在十一中初三六班哦，你别走错啦。” 说完就挂了电话。 池乔：“小艺在十一中读书？” 周江与：“嗯。” “那也挺好，我也想回去看看。” * 上午九点半，池乔准时出现在十一中校门口。 阔别八年，如今回来，什么都变了样。 保安好像知道他是家长，便给她开门了，等她跨进教室，看到了一个很像寂寥的男人，等她走近一看，还真是寂寥。 上次魏白跟她说，寂寥现在在经营一家小超市，孩子在上幼儿园，那他为何在此？ 池乔不想上前打招呼，昔日同学见面，除了尴尬，也别无其他。 她扭头想要上楼梯的时候，身后传来寂寥的声音，她不得已回头。 寂寥走上前：“还真是你啊。” 池乔莞尔：“好久不见。” 寂寥：“是好久了，八年了。” 池乔：“我听说你开了家超市。” 寂寥点头：“工作发生了一些事情，后来就离职了，我老婆在十一中任职，我就回来了，开了家超市，现在也还不错。” 池乔有些意外：“怪不得你在这呢。” 寂寥：“哎，你怎么在这？” 池乔说：“开家长会。” 寂寥瞪大眼睛：“你孩子？不能吧。” 池乔气笑了：“周江与妹妹。” 寂寥哦哦两声：“你们在一起了。” “是。” 池乔看了眼时间，已经09:55。她急忙道别：“我先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聚。” 寂寥：“好。” 池乔转身，踩上楼梯。 身后寂寥叫她，她回头，寂寥笑了笑：“以前对不住哈，结婚记得叫我。” 池乔摆手：“好。” * 初三六班教室门口，熙熙攘攘站着很多学生，周江艺就站在人群中，一群男生围着她给她取暖，她看到池乔的时候，从人群里钻出来。 池乔：“你跟男同学关系挺好。” 周江艺说：“我喜欢跟男生玩，我们班的女生太麻烦了，就比如上次那几个。” 她指的是上次在餐厅的那几个。 池乔笑了笑：“我进去啦。” 周江艺：“好，靠墙倒数第二桌。” 池乔闷声，走了进去。 家长会开的倒是挺快的，只是池乔在家长会结束的时候被班主任留了下来，叫到了办公室。 池乔以为是学习问题，没想到周江艺这孩子成绩好得根本不需要人操心。 班主任苦口婆心：“这孩子也是可怜，家长都很忙，看您这么年轻，您是她的姐姐？” 池乔犹豫两秒钟：“我是他哥哥的女朋友。” 班主任笑了：“那就是准嫂子了，怪不得这孩子天天在班级上说自己的嫂子很好看，今天一见，果然如此。” 池乔不好意思：“过奖了。” 班主任说：“你回去要好好和她家长反馈一声，忙归忙，不要忽略了孩子，现在她正值青春期，正是需要陪伴的时候，更何况她现在初三，马上就要中考了，更是忽略不得。” 池乔：“好的，我回去一定转达。” “好，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怎么会呢，以后小艺还是劳烦老师操心呢。那老师，我给小艺下午请个假，就先带小艺回去。”” “好。” 出了办公室，周江艺就在门口等着，池乔一出来周江艺便拉过她，询问道：“我们班主任说啥了？” 池乔笑笑：“夸你了。” 周江艺一脸骄傲：“我就知道。” 池乔说：“我给你请了下午的假，带你去个地方。” 见池乔这么神秘，周江艺很是好奇：“去哪儿？” 池乔还在卖着关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第50章 跟踪 第五十一章 湖上木桥，北风呼呼吹个不停，来来往往的人都在此沐浴阳光，小猫小狗懒洋洋地趴着，池乔找到一张长椅坐下，周江艺也跟着坐下来。 周江艺问她：“你带我来这做什么呀？” 池乔笑了笑，问她：“小艺，你爸妈是不是很忙呀？” 周江艺没有说话。 周父虽说公司已经交给周江与，但还是抽不开身，周母的话也是忙着打理刚开的甜品店，两个人基本没有空闲时间，而周江与就更不用说，更忙，一天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开会的路上。 周江艺从记事起，她就是被家佣看着的，再不济就是王越和俞滨，还有邹衍喜。 周江艺嗯了一声。 池乔说：“小艺，其实你并不孤单，你有爱你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王越哥哥，俞滨哥哥，都是陪着你长大的，现在姐姐也回来了，你更不孤单了，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知道吗？” 周江艺点头。 池乔：“你马上就要中考了，你不能因为其他事情分心。” “知道。” “在学校没有人欺负你吧？” “那些女生见我家里有钱，一直巴结我，但我不想跟她们玩，她们就集体孤立我，但是我也不在乎，我就跟班上的男生玩。” 池乔点头，说：“这个事情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上次餐厅那个事情之后。” “她们有没有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那倒没有。” 池乔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以前的那些经历就像电影一般浮现在脑海，她叹了口气，说：“小艺，有些事情不能示弱就不要示弱，你要知道，越是纵容，她们就会变本加厉，你应该告诉老师，告诉家长。” “我跟哥哥说过，哥哥总是很忙，不听我把话说完。” 池乔闷声。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池乔说：“我会和你哥哥说的，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和我说，不要憋在心里，好吗？” “好。” 池乔又说：“还有，你跟那些男生走得近，不是说不可以，但是你应该要有分寸，你们现在青春期，有懵懂的想法很正常，但是不能越界，知道吗？” 周江艺说：“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我说的越界是什么吗？” 周江艺显然不懂，她摇头。 池乔说：“越界就是，任何你觉得反感的身体接触、行为、语言，只要你觉得不舒服、不合适、不愿意，你就要大胆拒绝。” 周江艺点头：“初一的时候，有个高中部的学长想要拉我去一个黑黑的地方，我很害怕，我就跑了。” 池乔笑了笑：“做得很好，但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定要跟老师说，跟大人说，知道吗？” 周江艺不说话，直点头。 …… 池乔把周江艺送回家，她没有进去，而是给周江与发了信息。 池乔：【今天早点回来。】 周江与没回，晚上六点钟，周江与会议结束立马赶到公寓，池乔打开门时，被周江与吓到了，他好像是很着急，喘着粗气。 池乔扭头进屋，笑了：“你怎么喘这么急？” 周江与换鞋后锁上门，说：“怎么了？” 池乔轻言：“你先坐。” 她去给周江与倒了杯水后，也在沙发上坐下来。 “今天下午我和小艺聊了下。” 周江与喝了口水，缓好后，他问：“聊了些什么？” 池乔看着他，没有说话，表情好像有些郁闷。 周江与揉了揉她的肩膀，轻声问：“怎么了？” “她从小就缺少家里的陪伴，你知不知道对她来说，有很大的影响。” 周江与：“我一空下来就陪她，怎么就少了。” “有认真陪吗？还是每次都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去忙了？” 这次周江与不说话了。 池乔的腿搭在周江与的腿上，她说：“今天她跟我说，班上的女生都孤立她。” 周江与脸一下就沉了。 池乔握住他的手：“她初一的时候，有个高中部的学长想要带她走，你知道吗？这些事情她都打算和你说，但是呢每次都很忙，不等她把话说完。” 池乔舔了舔唇，继续道：“她马上就要中考，再不久就要升高中，你们应该多多关心她的身心健康，而不是只有工作。” 周江与笑了笑：“池乔，你很适合当一个妈妈。” “……” 见池乔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周江与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态度，揉着池乔的头，说：“我知道了，你先看看吃什么，我去打个电话。” 池乔：“好。” 周江与给周江艺的班主任打了电话，并且推了明天的工作，池乔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她倒也放心了。 * 池乔和李娟签了委托书，她在律所整理了一天的资料，下班的时候，母亲打来电话：“你爸爸发烧了，我们在医院打点滴，今天安安放寒假了，你接他去你那边住一晚，明天我去接他。” “好。” 今天是姐妹日，池乔本和林京约好去逛街，在律所集合后，池乔才告诉她计划有变。 林京骂道：“说得好像我很没有良心似的。” 池乔：“明天周末，陪你逛。” 林京切了一声。 两个人一起打车来到学校，很顺利接到安安，今天是小学放寒假，学校门口停满了来接孩子的私家车，池乔拉着安安挤出人群。 正准备打车回公寓，池乔看到了张胜天。 林京见她心不在焉，问她：“你看啥呢？” 池乔没回话，眼睛一直盯着前方。 她看到张胜天身边站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并不是李娟，他们牵着的是一个戴着红领巾的小男孩，很显然，那也不是李娟的孩子。 此时，一个想法冒在池乔的脑海。 果然，张胜天接下来的动作证实了池乔的想法。 张胜天婚内出轨。 他搂着那个女人的腰，一起牵着小男孩上了车。 池乔把安安交给林京：“你先带安安回去。” 说着，拦了辆出租车跟上了了张胜天的车。 张胜天的车一路开过市区，来到了郊外的一家别墅。 池乔知道，李娟和她说过，张胜天几年前以自己的名义买了一套别墅，但是后来为了还债，卖掉了，没想到这别墅并没有卖掉，而且还被他用来养小三了。 池乔急忙拍下照留好证据。 张胜天带着女人和孩子进了屋，三个人在落地窗前玩耍，池乔统统拍了下来当作他出轨的证据。 回去的路上，池乔反复看着这几张照片，看到张胜天和那女人不顾孩子在一边接吻，她心生恶心。 回到公寓，林京已经做好了饭菜，安安吃完饭睡下后，林京才询问池乔：“你今天看到谁了？” 池乔并没有说得很细：“即将” 第二天，池乔在律所接待完李娟。 李娟提交了张胜天家暴的录音，池乔整理好证据，跟她说了昨天晚上自己看到的，和她拍下的证据：“他和那个女人在别墅，他婚内出轨，我们可以要求他净身出户，但主要还是看你的想法。” 李娟似乎对张胜天婚内出轨这件事没有任何反应，好似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说：“那套别墅是他用自己的钱买的，我不要，当然，我的意思是，除了那套别墅，什么他都不能拿走，包括孩子的抚养权。” 池乔笑笑，点头：“好，可以的话，你回去收集他家暴的视频。” 李娟：“我尽量。” 李娟走后，池乔也回了公寓，她在整理证据的时候，周江与来了。 周江与说：“那小子揪出来了，学校给他下了处分。” 池乔问他：“他是不是快要高考了。” 周江与：“犯错了就要受到惩罚，做了两年逃兵，也够了。” 池乔没有说话。 周江与从洗手间出来，他瞥了一眼池乔放在茶几上的资料，在一堆资料中，看到了张胜天的照片。 他抽了出来：“这是？” 池乔：“张胜天，他婚内出轨了。” 周江与轻哼了一声，池乔问他：“怎么啦？” “很巧，同一个人。” 池乔埋头没有说话。 * 隔天，池乔在律所接到了李娟的电话。 李娟：“我刚刚故意和他提了离婚，他打我的全部过程，我全部都偷拍下来了，他刚刚接了个电话，很开心就出门了。” “辛苦了，赶紧把身上的伤拍下来，和视频一起发我。”池乔马上收拾东西，拿上外套，来到了地下车库。 周江与怕她上班打车麻烦，于是就把车给她开着，她踩了油门，，车子飞速驶出车库，往张胜天的别墅方向开去。 她到的时候，张胜天正好和那个女人出门，刚刚在电话里，李娟说，张胜天很开心，人逢喜事，怎会不开心。 眼看张胜天扶着那女人，好似就怕那女人磕着碰着，万分小心。 池乔扯了扯嘴角。 果然，那女人怀孕了。 池乔一路跟到妇女儿童医院，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张胜天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她急忙低头，假装看手机，还好张胜天就是看了一眼车牌，然后扶着女人走了。 张胜天是个聪明人，池乔不再跟着他了，先回了律所，等她晚上下班，她返回医院，拿到了妇产科等候大厅的监控录像。 回到公寓，周江与正在等她回来吃饭，她洗好手后，坐到餐桌前，突然周江与来了电话，是邹衍喜打来的。 他开了免提放在餐桌上：“有事？” 邹衍喜：“你今天把车借给池乔了吗？” “她这两天都在开。” “今天工程部有个叫张胜天的男的，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在开你的车。” 听到这个名字，池乔和周江与不禁对视。 周江与：“你怎么说？” “我说是的，他就问我是不是怀孕了……我说我就不能是乳腺癌吗……” 邹衍喜这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周江与憋着笑：“辛苦你了。” 邹衍喜：“去你妈的。” 池乔没忍住，笑出声。 邹衍喜：“池乔，你别告诉我，你在跟踪他？” “是，谢谢你帮我打掩护。” 邹衍喜：“你先别着急谢，他似乎没信。” 第51章 绑架 第五十二章 正如那天邹衍喜说的，张胜天不见得完全确信了那天开周江与车的是邹衍喜。 但是那都已经不重要了，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 李娟起诉离婚那天，张胜天问她：“隔壁住的，是不是一个女律师？” 李娟没有说话。 张胜天早就打听清楚了：“池乔是吧？” 李娟依旧没有说话。 张胜天笑了笑，放下咖啡离开了。 开庭那天，池乔在法院大门见到了张胜天，张胜天看着池乔，莫名笑出了声。 他就知道。 本来他那天在医院停车场看到的时候，他还不太敢确定，于是便给邹衍喜打了电话。 邹衍喜说是，但他不信。起初只是觉得眼熟，他便去打听，还真如他所料。 大家口中的嫂子，就是隔壁住着的，张胜天曾经去周江与办公室送合同的时候，在周江与的办公桌上看到了他们的合照。 原来她是一名律师。 这灵城还真是小。 因为婚出轨证据确凿，再加上有家庭暴力的情节较为严重，李娟很如愿的胜诉了，除了那套别墅，她什么都没有留给张胜天。 包括孩子。 法院大门，张胜天啐了一口唾沫：“真是晦气。” 李娟拉过池乔，轻声道：“不用理他，我们走吧。” 池乔闷声。 两个人走下台阶，张胜天在身后看着其中一个人的背影，表情微妙。 …… 晚上池乔归完卷宗，她来到地下车库，解下围巾，她深吸一口气。 烟瘾上来，她发现车上的烟盒早已空了，她打开车窗透气，突然一只手伸了进来，指尖夹了根烟。 她看过去，是钟缙云。 他怎么会在这？ 池乔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钟缙云笑了笑：“约了人谈点事情。” 童年时的阴影站在眼前，池乔甚至不敢与他对视，手握紧方向盘，视线看着前方，没有说话。 “急着回去吗？” “嗯。” 钟缙云并不打算留她下来喝杯咖啡，他没有那个兴致。 刚刚他从楼上下来，突然看到张胜天，他和张胜天早些时候就因为一些公事认识，他准备上前打招呼。 没想到张胜天居然想上前绑架刚上车的那个女孩，他再往前一看，那女孩居然是池乔。 …… 钟缙云从思绪里出来，笑笑收回手，池乔踩动油门，车子驶了出去。 看着车子出了车库，钟缙云转身对柱子后面的张胜天说：“出来。” 张胜天走出来，他摘下面罩。 钟缙云警告他：“你不能动她。” “怎么？你是尽一个哥哥的义务保护她，还是你另有目的？” 钟缙云用眼尾看着张胜天，下一秒，拳头砸在后者脸上。 张胜天直起腰，他笑了笑，摸了摸嘴角：“你别他妈装好人了。” 钟缙云揉着手腕，说：“回去等我消息。” “你喜欢她。” 钟缙云：“是又怎样？” 张胜天扯着嘴角：“她是你妹，你真他妈不是人。” 一句“她是你妹”重重砸在钟缙云脑门，他咬紧后槽牙，看着张胜天：“不用你提醒我。” 张胜天：“你帮我扳倒周江与，我就不动她，我甚至可以考虑帮你得到她。” 钟缙云没有说话，他藏在口袋里的拳头早已握紧。 池乔只能属于他钟缙云。 * 那天遇到钟缙云，池乔并没有和周江与提起，她怕周江与担心，也怕周江与气愤会做出什么事来。 平凡的周末，池乔和段不屿窝在公寓，池乔打开一部电影，两个人都觉得无聊，索性就不看了。 池乔瘫在沙发上，看着在一边处理工作的周江与：“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周江与停下，抬头看她：“什么问题？” “在一起以来，我们都没有正经约过会。” 周江与笑了：“还真是。” 周江与站起身，伸出手想要拉她起来，她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蹲在一边。 两个人同时懵了。 下一秒，池乔爆笑，她一边笑一边看着愣在一边的周江与，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要掐我。” 周江与无奈，他叹了口气，坐沙发上。 反应过来后，也觉得好笑。 原来人是真的可以被气笑，他撑着额头，又叹了口长气。 池乔凑过去，看着他，说：“我们去约会吧。” 周江与搂着她的腰：“想去哪？” “先逛逛？” “好。” 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池乔马上回房换衣服，这是她和周江与的第一约会，她很看中，所以搬出了高三那年她和周江与同台表演时穿的那件白色裙子。 想给周江与一个惊喜，她从房间探出头来，对客厅里的周江与说：“我换衣服，你不准进来。” 周江与偏头看着她：“好。” 她退回房间，褪掉身上的睡衣，换上那件裙子。 可她完全忘了，和周江与在一起以来，她胖了足足十斤，开始有了小肚子，导致她后背的拉链根本拉不上去，她吸腹咬牙，往上一提。 “啊——” 拉链卡住了她的头发。 下一秒，周江与推门闯入，撞见如此尴尬的一幕，她心如死灰。 周江与走过来，帮她把头发和拉链分离，好像也认出了这一条裙子，他说：“怎么想起来穿这条裙子？” 池乔苦笑了声：“我想着和你第一次约会，想给你个惊喜。” 周江与无奈：“你刚刚那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杀猪了。” 池乔：…… 好不容易弄好，池乔还是坚持要穿，周江与劝她：“外面冷，穿件保暖的。” 池乔：“哎呀，穿外套就好啦，你帮帮我，我吸肚子的时候，你就往上拉。” 面对池乔非要给自己一个惊喜的态度，他没办法，只能由着她。 只是反反复复试了三次，怎么都拉不上去，周江与直接笑了：“要不放弃吧。” 池乔看他：“周江与你嫌弃我了？” 周江与求生欲倒是很强：“我的意思是，不管你穿什么，都是给我惊喜。” “想想办法。” 周江与相克一会，她有些不敢开口，池乔见他一副拉不出屎的表情，烦躁了：“说嘛。” 周江与说：“要不你去腾腾舱？刚刚吃了挺多的。” 他指的是池乔呆在客厅一个人吃了五包薯片。 池乔：“……” …… 最后，池乔还是老老实实地穿了另外一件连衣裙。 和周江与来到了商场，说实话，还真不知道怎么约会，她和周江与早就经历过了爱得轰轰烈烈的那个阶段，现在完全进入了平淡期。 细水长流的幸福也并不输于轰轰烈烈的爱情。 挽着周江与路过一家法餐厅，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里面有一对情侣正在求婚，池乔没忍住停下脚步来看热闹。 她看着被求婚的那个女生，有些心疼。 有些人喜欢被祝福，喜欢在公开场合被求婚，那样会得到很多祝福，可也有人会因此而感觉到压力，就好比如现在这个女生。 她好像是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人的祝福，她进退两难。 果然，那女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一声又一声的“嫁给他”当中，落荒而逃。 池乔摇头：“心疼她。” 周江与似乎不懂：“怎么了？” 池乔说：“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在大庭广众中被求婚，有些人会觉得尴尬，有压力，就像刚刚那位女生。” 周江与没有说话，但他大概懂了。 他的女朋友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求婚。 那么他之前做的所有计划，全部泡汤。 池乔见他表情不对劲，于是问他：“周江与，你别告诉我你也是这么准备的？” “听实话吗？” 池乔点头。 “不是。” 池乔笑笑：“没有就好。” 两个人平常地相处了一天，想看电影了就进电影院，想抓娃娃就马上兑币，想吃饭了就进饭店。 舒心且幸福。 但这种幸福却被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打破，周江与接到王越的电话的时候，他表情不大对劲，池乔发现了。 不出所料，公司似乎是出了很大的事情，周江与不得不离开前往公司，本想送池乔回去，但池乔拒绝了。 她正好可以和约林京再逛逛。 周江与无奈，往公司去了。 池乔一个人从扶梯下楼，她给林京打了通电话，就这么不巧，林京因为拍摄任务去了外地。 她这才拦了辆出租车，准备叫车回别墅看看父母弟弟。 上了车报了地址后便眯着眼休息，车里没有开暖气，窜进鼻腔里的，是冰凉的冷气，还掺杂着一股未知的气味。 池乔觉得难闻，她打开车窗想要透气，发现后窗根本打不开。 她警惕性地看向司机：“你好，开一下后窗。” 做律师的警惕性一般都很高，池乔在美国的时候经常遇到诸如此类的事情。那些败诉的被告，不知悔改，像只臭水沟里的老鼠，张开他们的獠牙，想要把你活剥，因为他们认为，是你毁了他。 “好。” 司机应好，池乔松了口气，但还是先给周江与发了信息，她有一个习惯，就是上出租车前，都会记下车牌号。 【郊区方向，车牌28586，白色，速来。】 给周江与发完信息，她才拨打了110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司机便把方向盘向右打死，车子极度转弯，池乔手中的手机摔了出去，掉在座位底下。 随后，车子进入了一个黑暗的沙路。 池乔想要去捡手机，但是车子突然停下，门被打开，张胜天面部狰狞地出现。 电话传来接线员的声音：“您好，在听吗？” 池乔急忙喊：“你好，我被绑架了……” 她话还说完，张胜天拿到她的手机，把电话挂断，抡起一木棒把她打晕了。 为了防止警察查到定位，于是他把手机砸了扔在附近的草丛里，上了副驾驶，转移了地方。 第52章 预谋 第五十三章 池乔再次醒来是在一个废弃的烂尾楼里，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她听见有老鼠在她脚边乱窜的声音。 寒气从四面八方过来，她冷得直打颤。 她被张胜天绑架，所以她想要找到机会逃走，可是她始终=没有办法，因为她双手双脚都被捆绑，她有心无力。 就在她挣扎之时，门口被推开，一束很微弱来自于路灯的光束照了进来，因为长时间待在黑暗的空间，让池乔一下接受不了强光，她眯着眼，看到了推开门走进来的张胜天。 还有他旁边的钟缙云。 第一时间，冒进池乔的脑海的疑问是，他们怎么会认识。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结合王越打来的那通电话，所有的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这是他们早就一起预谋已久的。 就在她出神的这几秒钟里，门外的光很快又被门给隔绝，又陷入了一场黑暗。 池乔缩在角落里，她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所以，你们早就认识？”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头顶的光照射整个房间。 张胜天就蹲在池乔面前，而钟缙云却坐在一边，点了根烟。 张胜天说：“我也没想到这么巧，他居然是你表哥。” 随后，他顿了顿，又说：“也没想到，你这个所谓的表哥，居然喜欢你。” 池乔目光死死盯着一边抽烟的钟缙云，蓦然，那些痛苦的回忆瞬间闪过脑海。 张胜天把她的头掰过来，强迫池乔与他对视，池乔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反抗。 “这一切只能怪你自己，你不应该帮李娟。” 池乔这才看向他：“既然你都已经出轨了，你为何又耗着不离婚。” 张胜天啐了一口痰：“你懂个屁。” 池乔笑了。 张胜天恶狠狠地看着池乔，那眼神就好像下一秒就可以活剥了池乔：“李娟生不出儿子，我张家不能断后，本来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是你，都是你，毁掉了我的一切。” 池乔：“这都是你的借口，你就是想把她绑在你身边，让她这辈子都屈服在你的暴力之下，做你的傀儡。” “啪”的一声响彻整个房间，池乔被他打地偏过头。 一边的钟缙云跨步走过来，一把将张胜天拉起来，拳头落在他的嘴角。 钟缙云蹲在池乔面前，轻声问她：“没事吧？” 池乔扯着嘴角看他：“钟缙云，你惺惺作态给谁看？” 张胜天走过来，质问钟缙云：“人家根本不领你的情，你这样有意思吗？” 钟缙云甩开张胜天：“闭嘴。” 随后，他转头，握着池乔的肩膀，说：“乔乔，跟我走吧，周江与能给你的，我照样可以给你。” 池乔似乎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笑话一般，她笑着看着钟缙云：“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娶我不成。” 钟缙云：“只要你想，我随时可以。” 池乔：“钟缙云你疯了吗？” 钟缙云就像着了魔一样，捏着池乔的肩膀，非常激动：“是又怎样？我喜欢你这么多年，凭什么我要被那一层关系捆绑一辈子？我想和你共度余生，我怎么就错了？” 池乔摇头：“你真是无药可救。” 这时，她瞥向那个破玻璃窗，看到地上有不少的玻璃碎。 张胜天走过来，说：“你别再浪费时间了，她刚刚报了警，警｜察很快就要到了，我不想坐牢。” 池乔嘲笑道：“不想坐牢你学什么绑架？” 张胜天指着她骂道：“你闭嘴。” 随后又看向钟缙云，“周江与那个人很快就会把那五百万的窟窿补好，你再浪费时间，那我们就得监狱见。” 钟缙云骂道：“你他妈闭嘴。” 张胜天不说话了。 钟缙云看着池乔：“听话，跟我走吧，跟我出国，你相信我，我们会很幸福。” 池乔语气淡淡：“你让我觉得恶心。” 一句话惹怒了钟缙云，钟缙云双眼发红，就像疯了似的，歇斯底里地问她：“为什么？就因为那一层关系吗？” 池乔：“儿时你对我干的那些恶心事我就不想再提了，如果你不想坐牢，你现在把我放了，我可以既往不咎。” “你听我说，乔乔，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爱你。” “你那是爱我吗？如果是的话，那你的爱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这次，钟缙云不说话了。 半晌，他看向张胜天：“你先出去。” 张胜天出去了。 池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直到看到他褪掉身上的外套后，她才觉着害怕，她蹬着腿往后退：“钟缙云，你要做什么？” 钟缙云一边解开身上衬衫的扣子一边说：“我想得到你，我想了那么多年，你说我恶心，那我就再恶心一次好了。” “你别再疯了，钟缙云，警察马上就到了。” 池乔也是病急乱投医，她不知道她的这句话，只会让钟缙云更加疯狂，因为他现在完全杀红了眼，早已失去了理智。 钟缙云靠近池乔：“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走。” 池乔这次却冷静下来了，她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地犹如一潭死水：“除非我死。” 钟缙云低头笑了笑，他伸手去一点一点地扒掉池乔的衣服，池乔没有挣扎，因为她早就已经摸到了玻璃碎，这个时候，她已经用玻璃碎割破了绑住她双手的麻绳。 但是张胜天肯定就在门外，她如果这个时候冲动反抗，张胜天必定会冲进来。 钟缙云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妥协，他低下头，看着池乔那个在锁骨上的纹身，他也不禁皱起眉头。 下一秒，他嘴巴欲要贴近池乔的锁骨。 就快要碰到池乔的时候，池乔看准时机，握住玻璃碎，朝着钟缙云的脖子扎下去，她没有用力，只是碰到他的皮肤。 池乔：“放我离开，不然我杀了你。” 钟缙云没有说话，反手抓着池乔的手腕，想要脱离池乔的控制。 即使这个时候池乔使出多大的力气，都还是抵不过他，她很用力得捏着那片玻璃碎，即便是手已经出血，她也不松开。 钟缙云看到她手上那么多血，瞬间心疼地不行，他说：“乔乔，听话，你受伤了，放下。” 池乔抓住机会，她手换了方向，玻璃碎抵着自己的脖子：“你离我远点，不然我死给你看。” 这次她是真害怕了，眼泪瞬间涌出。 钟缙云立马后退了几步，说到底，他不忍心看到池乔伤心。 池乔趁机用另一只手解开脚上的麻绳那个，她看着钟缙云：“你现在让我离开，我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钟缙云害怕池乔会做出什么傻事，到底还是心软了，他点头，安抚池乔的情绪：“好，乔乔，我会放你走，但你先放下好不好？” 突然门外的张胜天听到了动静，立马冲了进来，想要把门关上的时候，池乔大怒：“把门打开！” 钟缙云看着张胜天：“打开！！” 张胜天瞪着钟缙云：“你他妈这是要放她走？” 钟缙云没有说话。 池乔一步一步挪到门口，眼看着就要可以逃走，这时候，张胜天突然冲钟缙云喊：“钟缙云你他妈有病吧？她是律师，你觉得她会放过我们吗？” 一句话犹如一盆水泼醒了钟缙云，池乔立马抬脚冲出去，钟缙云后脚追了上去，他抓住了池乔的后衣领，一把把她扯了回来，池乔没有站稳，摔倒在地上。 钟缙云：“我最讨厌被人利用，你没有打算放过我对不对？” 池乔稳住他的情绪：“只要你放了我，我不会追究，我说到做到。” 张胜天在一边提醒：“就算她会放过你，你觉得周江与会吗？” 池乔急了：“张胜天你闭嘴！” 张胜天：“怎么？被我揭穿了？” 钟缙云冷静了，他表情十分平静，但是体内的那股欲火难以浇灭。 他把池乔再次拉进那个房间，再次想要退去池乔的衣物时，张胜天发了疯似的跑了进来：“警｜察来了！” 钟缙云就好像听不进，他发了疯似的去扯掉池乔的衣服。 池乔在听到那句警察来了之后，她马上挣扎反抗拖延时间。 张胜天拉开钟缙云：“你疯了吗？警｜察来了！” 钟缙云反手推开了他，他骂了句操后，立马转身想要逃跑，没想到在楼梯口被抓住了。 周江与冲进来拉开钟缙云的时候，池乔身上只剩一条白色的吊带。 他给池乔披上大衣后，转身在钟缙云脸上落了一拳，钟缙云被他打倒在地，他抓起钟缙云的衣领，那眼神冷得直掉冰渣，他很气愤，气到青筋凸起：“你牢底要坐穿。” 说完，两个警｜察跑了进来，周江与甩开他交给警｜察后，这才去过去查看池乔。 在看到池乔的那一瞬间，他哭了。 池乔看着他：“他没有得逞。” 周江与闭上眼，一滴泪留下。 他不敢想，不敢想他来晚一步的后果，他在收到那条信息之后，心情就好像陷入了地狱一般那样难熬。 愤怒到想要活剥了绑架池乔的人。 他在来的路上，一遍又一遍地想到池乔害怕的心情，他也只能干着急。 不过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周江与把她扶起来：“先去医院。” 池乔：“好。” * 去医院把伤口包扎了之后，池乔跟着警｜察来到警局做笔录。 池乔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之后，她出了接待室。 就在她快要上车离开的时候，她咬牙，又重新走进了接待室。 “在我七岁的时候，钟缙云强｜奸过我。” 一个男警官问她：“你有证据吗？或者说，你有人证吗？” “没有。” 男警官很抱歉：“没有证据我们很难判断，不好意思，根据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们两个会收到惩罚的。” 池乔还想要说什么，直到有个女警官打断她：“池小姐，你先回去吧，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池乔没有再说什么，她出了接待室，听到身后的两位警官的争吵声。 男：“你疯了吗？这怎么查？没有人证物证，你怎么查？” 女：“你不用管。” 池乔越走越远，直到出了警局。 第53章 名分 第五十四章 隔天，周江与带着钟缙云伪造合同的证据来到警局，见到那位女警官。 女警官说：“好的，钟缙云没有承认，但是张胜天被我们炸出来了。” 周江与只问了一个问题：“钟缙云会判多久？” 女警官：“加上你的证据，估计会是无期徒刑。” 那天傍晚，周江与离开警局，金黄色笼罩整座灵城。 * 一个礼拜后，除夕静悄悄地跟着寒风悄悄来临，池乔站在别墅的落地窗前，看着父母在贴对联。 年味弥漫着整座城市，安安换上了新衣服，跑过来看着池乔：“姐姐，我帅不帅？” 池乔点头笑了笑：“帅。” 安安：“姐姐，你心情不好吗？” 池乔摇头。 突然，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客厅，冲安安招手：“安安，过来，不要打扰姐姐。” 安安看过去：“哥哥！” 池乔也走过去，笑了笑：“刚到？” 徐邱骆：“嗯。” “嫂子呢？” “回家陪父母了。” 池乔哦了一声。 可惜了，徐邱骆结婚那么多年了，她作为妹妹，还没见过这嫂子一面呢。 …… 过年这段时间池乔都打算在家里陪父母，吃过年夜饭后，她冲了澡后回了房，看到林京发来的新年祝贺，她正准备回过去，那边发来了视频申请。 她点击接通，看到林京正在敷面膜。 林京说话含含糊糊地：“你不会整个春节就呆在家吧？” 池乔点头又摇头：“不知道，还没安排呢。” 她话音刚落，便收到了来自周江与的消息。 【新年快乐。】 紧跟其后的，是一个来八万八的转账。 第二秒。 徐邱骆也在家庭群发来了转账消息。 紧跟着就是苏瑾和骆建国。 她首先点进了家庭群，没有收款，一一感谢了家人后点进周江与的聊天框。 【出手这么阔绰？】 周江与：【初三王越组了个局。】 看到这儿，池乔这才去问林京：“王越组局了？” 林京一脸无语：“想起我来了？” 池乔抱歉：“不好意思。” 林京回归正题：“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这事的，初三我们去华山玩，你到时候记得把时间空出来。” 池乔点头：“好。” …… 骆家的亲戚都是在京城，在灵城也就只有骆父的合作伙伴，一大早池乔被母亲喊醒，说是有重要的客人过来拜年。 池乔睡眼蒙松走出房间，迎面撞上了安安，安安摔在一边，池乔急忙弯腰去扶他起身。 “对不起，姐姐刚睡醒没有看清。” 安安摇头：“没关系，爸爸妈妈在客厅等你。” “好。” 池乔洗漱结束，直奔客厅，她问母亲：“不是说有客人吗？” 母亲上下打量着她，一脸嫌弃：“快去梳妆打扮，人一会就到了。” 池乔：“换件衣服就好啦，哪里犯得着化妆，又不是相亲。” 骆父在一边插进话题：“人把他儿子带来了。” ？ 什么情况？ 大年初一相亲？而且还是在家里？ 池乔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看着母亲，谁料母亲点头：“是的，你赶紧去化妆。” 池乔：“妈妈，我不是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吗？” 苏瑾：“那你还说八字没一撇呢。” “……” 池乔无奈：“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骆父很是震惊：“乔乔，你有男朋友了怎么不和爸爸妈妈说呢？” “没找到机会，本来打算这两天就说的。” 苏瑾说：“人都在来的路上了，你先去换套衣服，至少跟人家聊聊天，好吗？” 池乔没再说话了，转身回了房间换了套衣服，她没有打算化妆，换完衣服后，安安在外面敲她的门：“姐姐，妈妈叫你快一些。” 池乔应了一声。 随后她出门，牵着安安一起来到客厅。 客人已经来了，背对着她在和父母聊天，旁边坐的估计就是他的儿子。 苏瑾看到池乔出来，她站起来向池乔招手：“乔乔，快来。” 池乔走过去，这时，和父亲聊天的那位客人突然站起身，他的儿子也跟着站起身，转过头来的时候，和池乔四目相对。 池乔一脸懵。 周江与？周叔叔？ 池乔没从他们父子二人眼里读出一丝不可思议的意思，看来他们早就知道。 骆父笑着说：“这就是我女儿，乔乔。乔乔快来，这是你周叔和他儿子，周江与。” 池乔松开安安的手，走过去，笑的尴尬：“爸爸，妈妈，他就是我的男朋友。” 此话一出，父母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 周父说：“这就是缘分啊，老骆。” 池乔笑了笑：“周叔叔好。” 周父：“乔乔这孩子真是有礼貌。” 骆父还没有反应过来，苏瑾扯了扯他的衣角，他笑出了声：“原来乔乔跟我们说的男朋友，就是你的儿子啊？” 周叔叔：“是啊，我和乔乔前段时间才见过。” 骆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不见你提过呢？” 周叔叔：“见谅见谅，这孩子一直说，等找到机会了我们再登门拜访，今天他妈妈带着小女儿回娘家了，这不，我们爷俩就就过来了，也把她的那一份心意一起带到。” 苏瑾笑得跟开花儿了似的：“哎呀，咱不说那客套话，快坐下聊，中午咱们一起出去外面，一起吃顿饭。” 池乔被母亲拉到周江与的边上坐下，她自然去了。 眼看着几位家长聊得如此投入，池乔便凑近周江与，咬牙问道：“你们只是在做什么？” 周江与刚想说话，却不曾想被骆父打断：“江与啊，这么说，你和乔乔在高中就认识了？“ 周江与点头：“是啊。” 骆父：“那你们高中就喜欢对方啊？” 周江与还是点头：“叔叔，是我喜欢她，她跟我说不想早恋。” 这话逗得三位家长嘎嘎乐，池乔恼火了，她拉着周江与起身，“爸爸，妈妈，叔叔，你们先聊，我和江与谈点事情。” “好好，去吧。” 周江与被池乔拉到房间。 一进门，池乔便反锁上门，周江与坐在床边笑着看她：“家长们都在，不合适吧？” 池乔冷着脸：“好玩吗？昨天还给我发信息，今天直接杀到家里来了。” 知道池乔生气，周江与也不闹了，他冲池乔伸手，池乔走过去，他顺势揽住她的腰，轻声解释：“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我爸跟我说的时候我也吓到了。” 池乔：“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还需要准备什么？你不是见过我爸了么。” “不管我见没见过，主要是你得跟我说一声吧？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周江与沉默了，良久后，他开口：“我没有安全感。” 池乔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周江与抬头看着她，表情一脸的委屈：“我也想要一个名分。” 池乔一直以来都忽略了周江与。 刚在一起的时候，周江与便迫不及待地把她带回家见父母，而自己得到了仪式感后却忽略了周江与。 原来他也是需要仪式感的。 池乔看着他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始终是生不起气来：“我本来打算这两天就带你回家见他们的。” 周江与笑了笑：“所以我只是比你打算的快了一步而已，这也没什么不对啊。” “得了便宜还卖乖，走了。” 池乔说着，去打开门。 周江与跟在她身后，两个人一出门，便撞上了徐邱骆。 徐邱骆那年在京城见过周江与，自然是知道他这次是以什么身份来家里，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周江与：“来了。” 周江与笑着点头：“昂。” 池乔：“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徐邱骆走了：“不熟。” 池乔看着周江与：“我哥他这人就这样，习惯了就好。” 周江与耸肩。 回到客厅，几位家长聊着家常，扯着扯着就扯到了两个人的婚事，这三位家长，也就只有苏瑾一个人着急。 看到苏瑾这么着急，周江与说：“阿姨，我不着急，这还得看乔乔的意思，她开心就好。” 安安在一边安静地写着着寒假作业，他好像是听懂了大人们聊天的内容，他抬起了头，看着池乔：“姐姐，你要和这个哥哥结婚了吗？” 池乔摇头：“还没有呢，姐姐结婚的话，会跟你说的好不好？” 安安点头，又继续安静地写作业去了。 苏瑾说：“别看安安小，知道她姐姐要结婚了，还是舍不得呢。” 骆父看着池乔，问道：“乔乔，对于婚事，你是怎么想的？” 池乔说：“爸爸，妈妈，这事我和江与都商量好了，先不着急。” “好好，这是你们小两口的事情，我们这些做家长的也不好掺和，那就按照你们的意思来。” 池乔点头：“好。” …… 中午本来一家人要去饭店去吃饭，奈何周父还有要事在身，父子俩就先走了。 一家人便在家里解决，吃到一半，徐邱骆在京城还有事，就先离开前往京城。 热闹之后，家里就又陷入了冷清，安安吃得有些快就回房睡午觉了，池乔扒拉着碗里的饭，听着父母在怒夸周江与。 池乔听地没忍住笑：“你们才见过一面，就这么相信他啊？” 苏瑾点头：“当然相信啊，人孩子多好啊，又高又帅，还有一番事业，已经很完美了。” 池乔扯了扯嘴角：“您就说看上他帅不就行了。” 苏瑾小心思被揭穿，她笑着瞪了一眼池乔。 骆父给池乔盛了一碗汤，说：“你喜欢的人，爸妈也喜欢，乔乔，两个人在一起呢，最重要的就是互相欣赏，互相扶持，把日子过得幸福舒心，那我们做父母的就都放心了。” 骆父的这一番语重心长，池乔倒是真真实实地感觉到自己已经快要到嫁人的地步了。 她点头：“好。” * 在家待了两天，初三那天，周江与来接池乔。 池乔上了车，问他：“怎么就我们，京京和王越呢？” 周江与启动油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池乔系好安全带，拧眉问：“笑什么？” 周江与说：“没有，他们和阿喜他们一辆车。” “大过年的搞团建，亏你们想得出来。” 周江与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理解：“王越安排的。” 池乔莞尔：“真是有活力。” 历经两个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华山，车子在一家民宿停下，池乔下了车后，周江与也下来，把行李搬下来后，他便把车开去停车场。 等他回来，他牵着池乔去办理入住。 池乔：“他们还没到？” 周江与把身份证递给前台，说：“我也不知道，你可以打电话问问。” 池乔点头，拿着手机去门口给林京打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池乔问她：“你们什么时候到？” 林京看了一眼导航：“估计还有半个小时。” “好。” 挂了电话，池乔回到民宿，周江与已经办好入住手续，她挽着周江与走上楼：“他们还有半个小时，我们等他们一起去吃饭吧，我刚刚在路上查了攻略，有一家面馆看着还挺好吃。” 周江与点头，柔声道：“好。” 池乔趴在床上，她在算着时间，因为她是真饿了。 周江与出来玩也逃不过电话轰炸，他刚进房门就接到了工作电话，此时正在客厅聊着。 半个小时过去，周江与打完电话，他进了房间，顺势躺在池乔身边，看着落地窗外满地的落叶，他翻过身，抱着池乔。 池乔正给林京发消息。 【还没到？】 林京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乔乔，我们的车半路抛锚了，估计得明天早上才能过去。” 池乔：？ 就这么不巧吗？ 罢了，二人世界也挺难得的。 挂了电话，池乔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周江与：“京京他们车抛锚了，得明天才能到。” “好。” 池乔一脸地闷闷不乐，周江与拨了拨她的碎发，问：“怎么啦？” 池乔：“饿了。” 周江与笑得倒头，池乔恼羞成怒捶了他两拳，他停住了：“那我们去面馆？” 池乔点头：“好。” 第54章 全文完 第五十五章 面馆味道很好，池乔很喜欢，吃了一大碗。 自从和周江与在一起后，池乔的胃口都变好了，也怪不得她有了小肚腩。 周江与结完账后，搂着她的腰，两个人一同走出面馆，周江与捏了捏她的腰，打趣她：“胖了。” 池乔瘪着嘴：“那我从明天就开始就减肥？” 周江与说：“不要，胖点好。” 池乔皱眉：“哪里好啊。” 周江与无奈笑了：“可爱。” 池乔不说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无论认识多久，在一起多久，池乔就是听不得周江与的漂亮话。 因为听了就会要命。 离开后两个人没有着急回民宿，而是在华山逛了逛。 这里旅游业发展迅速，很多游客都慕名而来，只不过现在是冬天，而华山温度低，又值春节期间，倒是没什么人，属于淡季。 池乔和周江与牵着手在桥梁上散步。 看到一个摆摊卖挂件的，池乔没有走近，看到了摆放在中间的一个草莓熊，她笑了笑。 回忆涌现在脑海，那年在公交车上，她的头发卡住了挂在周江与书包上的草莓熊挂件，就好似是昨天才刚发生。 她问周江与：“你高中的时候好像很喜欢草莓熊？” 周江与也想起来了，他解释道：“是小艺挂的。” 池乔又问：“那那条内裤呢？” “……” 有时候吧，记忆好不见得是件好事。 周江与无奈：“我妈的，那又不是男士内裤。” 也是。 池乔点点头，笑着不说话。 夜幕已经降临，夜晚里的东风虽然冷，但还不算刺骨，池乔今天出门前特地多穿了一件保暖内衣打底，没有太大感觉。 周江与问她：“冷的话就回去吧。” 池乔摇头。 她知道，周江与是在担心的腿。 “刚刚吃太饱了，再走会儿吧。” 周江与自然顺着她来。 两个人走到桥上，慢悠悠地散着步， 走在边上的是一对老夫妇，怕奶奶冷着，爷爷一只手牵着奶奶，怀里抱着送给奶奶的花，好让奶奶的手可以搁在口袋里取暖。 这一画面太有爱了，池乔没有忍住停下脚步，她说：“真幸福。” 周江与也看过去，他笑了笑：“我们不也站在幸福里吗？” 池乔抬头，笑着看着周江与。 对啊，他们现在不就是站在幸福里吗？ 不止现在，以后的他们，只会更加幸福。 周江云牵着池乔的手，转过身，此时，一束漂亮的烟花咻的一声飞向天空，随后绽放。 池乔呼出一口寒气，对周江与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两个人沉默着，直到看完这场盛大的烟花绽放。 周江与牵着池乔往桥的那边走去。 池乔问他：“我们去哪？” 周江与说：“带你去个更幸福的地方。” 池乔就这样，在懵圈中，被周江与带到了桥的另一边，下了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名字为“c&q流浪猫基地”。 瞬间，那天离开民宿前唐雁和周江与说的那句“有机会带她去基地看看吧”在耳边萦绕。 原来，在她十八岁那年许下的愿望，周江与不仅是听了，真的愿意花时间去替她实现。 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个基地的存在，但真正见到了，那种感觉是说不上来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愿望老人，但有周江与。 池乔看着周江与：“你怎么突然带我过来这里？” 周江与说：“想看看你愿望被实现的表情。” “那你看到了我什么表情？” “幸福。” 周江与问她：“想进去看看嘛？” 池乔摇头：“不了，就这样看着已经够幸福了，怕一进去，幸福晕了。” 周江与低着头浅笑。 池乔握着池乔的手，说：“刚开始的时候，很难吧？” 周江与摇头：“其实还好。” 他在宽她的心。 但即使他嘴上不说，池乔还是知道的，知道他背后的艰辛和压力。 八年，自己没能参与，自然心中会有亏欠，更多的还是心疼。 周江艺见池乔沉默，他捏着她的脸颊，哄着她：“真的还好，那时候有唐雁在，所以不算辛苦。” 池乔没有说话，只是伸开手抱着周江与，紧紧地抱着他，两个人的心跳交织共振着。 这时候，周江与从口袋里拿出准备了好久的戒指，他松开池乔，牵着她的手。 池乔刚想开口说话，没曾想被周江与打断。 周江与目光热烈地看着她，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他属实是过于紧张，他咽了口唾沫，说：“池乔，我原来打算给你准备一个很盛大的求婚仪式，但是那天你说你会有压力，所以我就重新想了个办法。” 池乔没有说话，但她鼻尖已经酸了。 她幻想过无数次，周江与跟她求婚的场面，她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面对的准备，但真要面对的时候，她还是没能忍住。 她想张嘴说话，但是嗓子涩得厉害。 况且她不知道，周江与已经趁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戒指给她戴上了。 周江与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柔声说：“那天我着急登门，那是因为我不想等了，我想娶你，很想很想。” 他后退了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盒子，在她面前单膝下跪，池乔以为那是戒指，但并不是。 周江与打开的时候，里面是一个钥匙。 周江与说：“这是我们的家的钥匙，密码回头发你手机。池乔，我们结婚吧。” 池乔皱眉，接过那个戒指盒子，下一秒就笑了，她问道：“我说不需要很盛大的求婚仪式，但是你不能连求婚戒指都没没有吧？” 周江与看向她左手的中指，笑了笑。 池乔马上意会，她低头去看，看到手上的戒指。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同意？” 周江与笑笑。 池乔说：“我和你说过，只要是你，无论怎样我都嫁。” 周江与无奈地看着她：“那我可以起来了吗？膝盖怪疼的。” 池乔笑出了声，急忙去扶他起身。 周江与拍了拍裤子上的土，低头亲了亲池乔，擦干她的眼泪：“哭啥啊？” 池乔抿唇，没有说话。 两个人牵着手走返回。 刚到民宿门口，林京突然从门后跳出来：“哈喽！” 池乔吓得后退一步，看着林京还有身后的三个人。 原来他们在就知道，半路抛锚那都是在演戏。 池乔彻底无语。 周江与笑着用手机指着林京：“王越真该管管你爱吓人这臭毛病了。” 说着，他揽着池乔的腰走进民宿。 林京切了一声：“谁要他管。” 王越也不甘示弱：“谁要管她。” 两个人一开战就没有人愿意搭理了，池乔走到邹衍喜身边，邹衍喜看着她手上的戒指，又把目光投向周江与：“什么时候结婚？” 周江与哼了一声：“你得问她。” 池乔笑了：“明天。” 所有人都以为池乔那天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她是认真的。 * 第一天求婚，第二天池乔和周江与便离开华山回到灵城，两个人分别回家拿到了户口本，便去登记了。 当天晚上，周江与发了个朋友圈，是他们的结婚证，文案很简单，只有四个字：如愿以偿。 池乔穿着睡衣趴在床上，刷到他的朋友圈的时候，没忍住笑了。 周江与洗完澡，光着上半身出来，他擦着半干的头发，看着池乔：“笑什么呢？” 池乔翻身坐起来，举着手机给他看。 “然后呢？” 池乔：“这个文案挺有深意。” 周江与挑眉，转身进了浴室，把毛巾挂好后走出来。 池乔坐在床尾，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江与的腹肌，真诚发问：“为什么你每天吃那么多都不胖，腹肌还保持那么好？” 周江与靠在浴室门上，对她勾手：“过来。” 池乔：“干嘛？” 周江与没有说话，只是跟她招手。 池乔无奈，起身走过去。 人刚走到面前，周江与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肌上，池乔一秒升温，她抽出自己的手，抬头看着周江与：“干嘛呀？” 周江与笑了笑：“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容易害羞？” 池乔瞬间噎语，转身走回去，把手机拿到床头柜上充电，随后爬上了床：“早点睡吧。” 周江与被气笑了，他踩着和池乔的情侣拖鞋来到床的那一边，爬上床，关了床头灯。 黑暗中，池乔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半晌后，她说：“你有什么感受吗？” 周江与侧身抱着她，说：“领证的感受？” 池乔点头：“对呀，我总觉得很不踏实，就感觉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已婚了。” 周江与摸了摸她的脸，柔声询问她：“害怕了吗？” “那倒没有。” 说完，她又重复了刚刚问题：“你有什么感受吗？” 周江与并没有很快回答，沉默半晌后，他埋在池乔的颈间，说：“死而无憾。” 池乔抬起手轻轻在他脸上落下，骂道：“干嘛要说这样的话。” 周江与：“因为我爱你。” “什么？”池乔一瞬间蒙了。 周江与翻过身，多少有些傲娇：“好话不说第二遍。” 这是周江与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表达自己的爱意，说实话，池乔属实是招架不住。 但是换位想想，池乔也从未对他说过。 池乔笑了笑：“我爱你。” 周江与拧眉：“你不应该说我也爱你吗？” 池乔握住他的手，细声解释：“我爱你，是我本身就爱你，不是建立在你爱我的基础上，当然，你可以理解成，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爱你。” 一句话好像是把周江与脑细胞给干死了，他良久都没有说话。 池乔不信他睡着了：“你怎么不说话？” 身边的人还是没有说话。 池乔撑着床想要去看看，结果人还没起身就听到了周江与翻身拉开抽屉的声音。 完。 池乔被周江与摁了回去，他把避孕套咬在嘴里，一只手撑着床，另一只手伸进被子里。 池乔感觉到一股力量，她整个身子都酥了一遍，她哼了一声。 不哼还好，一哼要了周江与的命。 周江与借牙咬开避孕套，附身压住池乔，嘴唇贴着池乔。 池乔闭上眼，开始享受周江与的吻。 不能再继续写了，过程省略万字。 * 池乔和周江与的婚礼定在七月。 年过完后，他们两个人便回归了工作，周江与处理完工作便会早早回家做饭，这样池乔一回家就可以吃到热乎的饭菜。 休息日就一起窝在家里，兴致来了便出门约会。 日子过得舒心。 时间来到了六月。 五号，是林京的生日，前两天听林京说，打算在魏白的酒吧办。 她那天回到家洗了个澡后，和周江与一同来到了酒吧。 魏白看到池乔，开口就是一句恭喜：“新婚快乐。” 池乔笑了笑：“都多久了。” 魏白看着周江与，有重新看向池乔：“你们婚礼在下个月？” 池乔点头：“七月十号，到时候记得来。” 魏白笑得苦涩：“还以为你不会请我。” 周江与扯了扯嘴角：“记得带上份子钱。” “……” 几个人聊了几句后，其他人也都到了，不过好像也就只有林京和王越。 听王越说的是，俞滨和邹衍喜小两口在吵架，就不来了。 一场生日过的热闹又美好。 趁着大家休息，池乔抽空去了趟洗手间，她出来的时候，在洗手池洗手，突然看到了反射在镜子里的陈掷。 陈掷是谁？ 是池乔之前的一个相亲对象。 池乔扭过头，陈掷在看到她的时候，很是惊喜：“池乔？” 池乔擦干手后走过去：“你也过来玩儿？” 陈掷点头：“我们部门的一个同事生日，本来不想来，他们硬是把我拉过来凑数。” 池乔笑了笑。 陈掷第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戴着的戒指，他笑着问：“你要结婚了？” 池乔：“是。” 陈掷：“是他吗？” 池乔差点忘了，他见过周江与。 “当然。” 陈掷眼神里满是祝福：“恭喜啊。” “谢谢。” 话落，她接到了周江与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陈掷的同事在一边，喊他，他很抱歉地对池乔告别：“那我先走了，有空联系。” 池乔尴尬摆手：“好。” 等陈掷走后，池乔才去听电话里头的周江与说话。 但好像，周江与的语气沉了下来。 他说：“出来。” 说完便挂了电话。 池乔很是头疼，她给林京发语音信息：“我们先回去啦，你们也别太晚了。” 给林京发完消息，池乔来到门口，在不远处看到了周江与的背影。 她走过去，正好他的司机把车停在门口，他一把牵起池乔的手，拉着池乔一起上了车。 池乔知道他在生气，但不知道那么严重。 由于司机在，池乔也不好开口说话，于是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一路，直到到了家。 两个人开门，屋里没有开灯，突然在黑暗中，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扯进屋，她吓死了，喊了周江与一声。 门被周江与关上了，池乔被他在黑暗中抵在门上，一顿强暴有热烈的吻过后，周江与把手伸进她的后背，啪地一声打开屋里的灯。 与此同时，池乔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陈掷。 池乔头更疼了，她想都没想就挂了。 不过还是被周江与用余光看到了，他表情凝重，说话的语气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不知道你要结婚了？” 池乔解释：“他知道，今天我们就是撞见了。” 周江与：“那他喜欢勾搭有夫之妇？” 池乔脸色一变：“你说话有必要这么难听吗？” 两个人的气氛不是很好，就因为周江与吃醋，他生气起来没有个度，说话难听之际，没有人劝得住，只有池乔，只有池乔生气了他才害怕，脾气也就收起来了。 池乔握住他的手，细声安抚他：“不要生气了，我今天也没想到会遇到他。” 周江与冷静下来：“他想泡你。” 池乔：“我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他再怎么想都没用啊对不对？” 周江与没再继续说话了，他松开池乔，往客厅了走。 池乔把外套挂好，换了鞋走过去，周江与本能反应扶着她的腰，她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腿上坐下，看他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他好几口。 周江与掐着她的腰：“跟你说了几遍，回家了不要穿船袜，屋里空调很凉。” 池乔站起身：“那你去给我拿棉袜好不好？” 周江与也站起来，指着沙发：“上去。” 池乔不理解，但还是照做了，踩上沙发：“怎么了？” 周江与着对她张开双臂，池乔懂了，她往前一倾，抱住周江与的脖子，跳进他的怀里，她抱着池乔走到卧室，把她轻轻放在床上，转身去拿棉袜回来给她穿上。 袜子穿好，周江与问她：“想吃什么？” 池乔摇头：“不饿。” 周江与拿着给她换下来的船袜去浴室：“你喝酒了。” “刚喝了点呀，你同意了的。” 周江与嗤了一声：“一嘴的酒气。” 池乔穿上鞋，也跟着进了浴室，周江与在一边给她手洗袜子，她在一边刷牙：“我都没有给京京买礼物。” 周江与给她支了个招：“转账。” 池乔眼睛一亮：“对哦。” 周江与笑了：“转了老公给报销。” 池乔刷好牙，去拿手机给林京转了账，周江与袜子也洗好了，他出去晾好折回房间，正好池乔在接陈掷的电话。 “下个月十号。” 看到周江与回来，池乔把电话挂了，把手机放床头柜上，回头看周江与：“他只是问我婚礼时间。” 周江与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池乔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走出房间。 周江与已经在吧台喝上闷酒了，她走过去：“我刚刷完牙。” 周江与：“又不是我让你刷的。” 池乔：“是你说的我一嘴酒气。” 周江与：“我说我嫌弃了吗？” “……” 池乔无语：“我嫌弃我自己行了吗？” 周江与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周江与来电话了，他走去阳台接电话，留下池乔自己在吧台，她觉得闷，看着眼前的酒，瘾来了，她把杯子挪过来，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一杯下肚，还是不过瘾，又倒了一杯。 “这是假酒吗？” 池乔一边嘀咕一边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她平时里不喝洋酒，在家的时候就和周江与一起小酌几口啤酒，没想到这洋酒几杯下肚她都没有什么感觉，反而更想喝了。 于是她一杯又一杯，等周江与回来的时候，一瓶55度的酒她喝了半瓶。 此时的池乔，红着脸撑着下巴，眼神迷离地看着周江与。 这就是池乔的迷人之处，她喝了酒就是一朵令人垂延的玫瑰，周江与喜欢她喝完酒的状态，所以很害怕她在别人面前这样喝醉。 很勾人，勾着他的心弦。 池乔勾着食指让周江与靠近点，周江与靠过去，池乔凑在他耳边问他：“你今天凶我了。” 周江与一愣。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 池乔突然在他胸膛里抬起头，周江与低着头看她，刚哭过的她眼角还残留着泪光，让周江与又心疼又心痒。 池乔笑着叫他：“老公。” 周江与一愣：“怎么了？” 池乔笑了笑，刚喝了酒的嗓音娇嗔勾人：“想要。” ？ 一句话硬控了周江与三秒钟，虽然他了解池乔，知道她性欲强，尤其是喝了酒之后，但每次她对着他说出那两个子的时候，他还是招架不住。 周江与笑着看她：“有多想？” 池乔脸色一变：“不想算了。” 周江与还在逗她：“那你刚刚叫我什么？” 池乔喝了酒后倒是大胆了：“老公啊。” 她说着就又倒了杯酒，酒杯还没碰到唇就被周江与夺走了，他好气道：“好好，老公要。” 池乔被周江与一路抱回卧室，把她放躺在床上，他转身想去拿东西给她卸妆，人刚转身就被拉回来。 他安抚着池乔：“乖，先给你卸妆。” 池乔又松手了。 等周江与帮她把妆卸干净，她已经睡着了，传来了轻缓的呼吸声。 周江与无奈，绕过床尾来到床的另一边躺下，把灯关上后抱着池乔闭上眼。 三秒钟后，池乔突然开口：“周江与你真墨迹。” 黑暗中的周江与又冷了几秒钟，随后没惹住笑出声。 被气笑了。 周江与保持最后一丝理智，起身去冲凉，回来的时候看到池乔在百度“老公性冷淡怎么办”，他在身后开口问她：“我什么时候性冷淡你？” 池乔：“现在。” 周江与无奈解释：“家里没有避孕套了。” 池乔震惊：“上个月刚买的一箱没了？” 周江与笑：“可不是。” 池乔：“你还没下单？” 周江与上床躺好：“下了两箱，明天到。” 两个性欲强的人在一起，买套都得按箱买。 周江与稳住呼吸：“睡吧。” 池乔也躺好了，没有避孕套她根本不敢乱来，一旦把周江与的欲望勾起来，她必死无疑。 她还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所以要把源头切掉，不能乱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没有避孕套，两个人一晚上都不敢抱着睡。 第二天池乔是被玩醒的，她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周江与正一脸得意得看着她，她问他：“到了？” 周江与嗯了一声，嗓音沙哑，他一夜没睡，一大早便在门口等着快递，等司机把快递给他拿上来，他又去冲了个澡。 池乔摇头：“我没兴趣了。” 周江与勾着手指，池乔体｜内感到一股力量，她没忍住哼了一声。 周江与笑：“一个小时后我要去公司了。” 话毕，他低下头吻向池乔，池乔回应着他的吻，慢慢的，两个人的衣物交叠堆积在床脚。 外面骄阳似火，屋里干柴烈火。 * 池乔和周江与的婚礼很盛大，也很热闹，该来的人都来了，昔日的高中同学坐满了一张圆桌。 池乔挽着骆父的手走上台，一步一步走向了周江与。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周江与在朝她走去，一百步中仅剩的一步，是池乔朝着他走。 池乔看着台下的林京，她哭得妆都花了。 最后捧花，池乔特地给了林京。 周江与那天也哭了，其实池乔那天更多的还是开心，但一看到周江与，她便忍不住了，眼泪哗啦啦地掉。 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一路，走得有多刻苦铭心。 婚后第二天，池乔和周江与一起来到池生平的墓前，说了会儿话。 如果他还在，看到两个人如愿以偿在一起并且结了婚，应该是开心的吧。 那天，周江与跪在他墓前，只说了一句话。 “我们只会更加幸福。” * 隔天，池乔又带着周江与回到了那栋破旧的居民楼，这片地区在政府的拆迁计划内，估计还有个一两年就要拆了。 楼顶还可以上去，池乔带着周江与上去，上面没有变化，就连那年池乔装的那个灯泡都还没有拆掉，但玻璃碎片倒是多了不少。 周江与问她：“怎么来这儿了？” 池乔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想来了。” 两个人站在上面，抬头望着头顶上的繁星点点，思绪把两个人拉回十八岁的那年盛夏。 池乔说：“你那个时候，是不是以为我要自杀？” 回忆起来，周江与也没忍住笑了：“是啊？” 池乔说：“那天，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死了。” 周江与弹了下她的额头，好气道：“说什么呢。” “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周江与没有说话了，抱着池乔，两个人吹着夏夜的晚风。 突然池乔收到林京的微信消息。 那是一张他们此时抱着彼此的照片。 池乔往楼下看，看到林京脖子里挂着个相机，笑着看着他们。 林京不想吃狗粮，她也是来这里取景突然撞上了，她冲着楼上喊：“我走了！” 池乔和周江与同同摆手，她便离开了。 林京离开后，池乔低头去看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他们在夜里相拥，时间仿佛倒回高三那年盛夏，她的少年一身黑衣，身姿锋利，宛如一副冰山墨画，即使耳边吹来的风是杂着让人窒息的闷热，但她的少年依旧感化着她。 一张照片的定格，预示着她和她爱的人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而她与她少年的故事，永不落幕。 ——全文完 第55章 邹衍喜＆俞滨 番外 在那年，池乔离开灵城后，邹衍喜便释怀了，后面上了大学，也谈了几段恋爱，但后来也都吹了，她一向喜欢新鲜感，一个最多谈不到一个礼拜，她就没了兴致，再者，她需要学习。 大学毕业后，邹父让她回公司帮忙，她大学学的金融，自然也就是走这条路，于是，她年纪轻轻地，就当上了公司的总经理。 她的起点比任何人都要高，但她的努力不见得比谁少。 大学里她不仅没有逃课开小差，而是每天起早贪黑的学习专业知识，后来毕业的时候，舍友都说对她的第一印象应该是那种不学无术的千金小姐。 她嗤笑不说话。 日子再往后，大家的联系越来越少，邹衍喜已经习惯在职场上雷厉风行，等到公司突然出了状况的时候，她整个人的天都塌了。 邹父也是在那时候出现了身体健康状况，癌症，好在是中期，可以治疗。 她一夜之间，变成了要为钱烦愁。 后来，邹父让她跟周江与假意联姻，好可以填了这次的窟窿，很快，公司东山再起，父亲的病治好顺利康复。 后来池乔回国，周江与便解除了婚约。 老爷子这个时候在乎邹家的颜面，逼着她和俞滨结婚，邹衍喜没有办法，只能顺从。 于是，邹衍喜在二十九岁这年，跟俞滨结婚了。 邹衍喜一直认为，他们两个人的婚姻只是家长之意，两个人之间只有利益，没有任何感情。 没有举行婚礼，只有把他们两个人的命运交织在一起的两本红本。 同居了，两个人的生活也如一潭死水一样平静，俞滨除了必要的场合偶尔露出笑脸，其他的时候面部表情犹如扑克，即使是面对自己名正言顺的老婆，他也不曾给过笑脸。 两个人的作息时间天差地别，邹衍喜白天补觉晚上才去公司，而俞滨，他晚上十点半准时上床休息，第二天早晨六点起床晨跑打卡。 所以两个人虽然在同一屋檐下，但碰面的的机会并不多。 **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结婚了有一周年了。 这天的早晨，邹衍喜刚从公司回来，洗了个澡便睡下了，这会儿才睡不到半小时，就被池乔的电话吵醒了。 她接通电话：“怎么了？” 电话那边池乔正在陪周江与跟俞滨谈合作，她听不懂他们讲的，但中间无意听到了他们在讨论结婚一周年的事情，她才跑到了阳台邹衍喜打电话。 她想，邹衍喜一定是忘记了。 池乔：“你还在睡吗？” “大姐，我刚下班回家，刚睡下不到半个小时，你就打来了。”邹衍喜眯着眼看了眼时间。 池乔：“不好意思哦。” “说吧，什么事？” “今天是你跟俞滨结婚一周年的日子，你们…” 还没等着池乔把话说完，邹衍喜便弹起身，看了眼时间，果真是。 最后两个人寒暄了一些事情，池乔还是跟往常一样吐槽着周江与，邹衍喜也是跟她抱怨着公司的那一堆破事。 东聊西聊半个小时后，挂了电话，邹衍喜也莫名没有了困意，把手机扔下，从床上爬起来，戴上近视眼镜，跨出房间。 她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刚谈完工作回来的俞滨，他手里捏着束玫瑰花。 “你……”邹衍喜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他聊天，像这样遇到的场合并不多，两个人聊天的机会也少，几乎是在家庭聚会中或者出去聚会的时候才会交流。 像现在这种，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少之又少。 “妈让买的。”俞滨边在玄关处换鞋边说，等他把话说完，他就已经踩着拖鞋走到餐厅的饭桌边了。 他把花放下后就回房了。 邹衍喜扯了扯嘴角，走过去，俯身闻了闻花香，怎么说呢，沁人心脾不过如此。 既然他都送了，那还是出于礼貌地回一个，邹衍喜洗漱过后，回房打开外卖程序也下单了一束玫瑰。 两个人还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连结婚纪念日这种日子，送礼都是人情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