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对于周江与的那句话,池乔并不完全当成了玩笑。
她隐约觉得,周江与对她是不一样的,她不是傻子,她可以看得出来。
但她又不想自作多情,她害怕那只是她的臆想。
说不定,周江与对她只是对同学的照顾罢了,对于周江与对她的感情,她十分矛盾,十分捉摸不透。
…
公寓里没有人,周江艺在昨天池乔走后就被周父周母接走了。
周江艺那个小作精不在,王越跟俞滨自然而然也不会来这儿,所以今天就只有两个人。
周江与,还有池乔。
池乔换好鞋后,把书房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周江与进门后先是去卧室洗了把脸,很快就又出来了,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池乔。
池乔有些不知所措。
周江与看得出来她的窘迫,轻轻扯了扯嘴角,然后跨步到她边上,拎起她的书包,然后朝着书房大步跨去。
池乔见状赶紧起身跟上。
周江与把她的书包放在书桌上,然后拉开椅子,抬头,耷拉着眼皮看她:“过来。”
池乔十分听从他的话,走过去坐了下来。
“先自己做。”周江与说着便从抽屉里掏出一沓全新的模拟题。
池乔点头:“好。”
周江与垂眸,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后,他点头,退出了书房。
从书房出来,周江与先去卧室冲了个澡,洗去了一晚上的疲惫,终于清爽了许多。
他换了身黑色联名T恤,走出房间,在客厅停留了一会儿,抽了根烟,最后回到书房。
在等周江与的这点时间里,池乔发现外面渐渐刮起了风。
她心一个咯噔,到窗边往外一看,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大风呼啸。
神秘的台风天终于来了。
周江与不紧不慢地坐到一边,语气懒懒散散:“过来做题。”
池乔脑子混乱:“刮台风了。”
周江与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窗外的天气,然后“嗯”了一声。
池乔皱眉,踱步回到书桌前:“我还得回家。”
周江与瞥了一眼她的腿,问道:“腿好使?”
池乔一阵惊讶,他是怎么知道的。
周江与嗤笑,去揭开谜底:“昨天就看到了。”
池乔抿唇,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在想,她该怎么回家。
这台风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周江与没再说话,退出了书房,等他再进来的时候,手里捏着一个电动毛毯。
“坐下。”他说。
池乔十分听话地坐下了,随着她坐下,周江与把电源插上,毛毯盖在她的腿上,瞬间,她全身被一种强烈的暖意包围着。
毛毯很长,刚好盖到她发疼的上具虚,那一瞬间,她疑似闻到了中药的味道。
“这是什么?”池乔问他。
周江与扭身到一边的椅子坐下:“你管它是什么,管用就行了。”
周江与在昨天她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池乔的腿,到后来她离开的时候,周江艺又跟他提了一嘴,他立马就让人把毛毯给送了过来。
材质是最好的,中药也是他家的医生开的。
“……”池乔没有占小便宜的习惯,浑身的不自在,“不用了吧,我好多了。”
其实她说这话的时候又开始隐隐作疼了,但是她还是皱着眉忍了下来。
周江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把毛毯扯了扯,给她盖好,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让你好好盖着。”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霸道,池乔既享受又抗拒。
享受着他的霸道,但又因为某种别扭心理,抗拒着他的好。
最后她也还是只能跟他说声:“谢谢。”
周江与转着手中的笔,笔杆在他修长的指间找不到方向,他挑了挑眉:“除了谢谢,你还会说什么好听的?”
池乔对上他充满玩味的双眸,“你想听什么?”
“给我唱首歌。”
他提的这个要求是池乔万万没想到的,她对音乐,略知一二,学过,但因为池生平不支持,所以并没有深造。
自从苏瑾走后,她没再碰过音乐,也没再看过专业书。
“你想听什么?”池乔问他。
周江与手中的笔突然“啪”的一声,掉在一边,他整个人突然精神起来,他就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她还真答应了。
周江与打开手机去看歌单:“会不会粤语歌?”
粤语歌,池乔听过,偶尔会跟着唱,但会的不多,就只会那么一两首。
池乔:“《戒不掉》。”
周江与挑眉轻笑:“老子不挑。”
第一次在周江与面前唱歌,池乔是止不住的紧张,但她的嗓音是天使吻过的,即使是全身都在抖,但也并不影响,是出乎意料的好听。
周江与撑着脑袋,一脸期待,三秒钟后,一阵清晰柔美的嗓音传进耳里——
今天开始新出发吗
留过了疤
忘记了吗
窗纱边餐台的配搭
曾经种花
如今暗哑
谁从屏幕里看从前
而谁停下企我门前
犹如是十八岁的青年很讨厌
谁人愿伴你到成年
停留尘俗世里浮潜
挽两臂伴你旅行如途中加冕
只可惜风景都错过
差一点方可亲吻我
喜欢这触摸俘虏我
而你怯懦
当天的街巷中碰过
吹起的烟圈中说破
心中这一位英俊少年的爱火
可烧伤我
……
《戒不掉》这首歌之前池乔歌单里为数不多的一首,歌词含义她也不太理解,但她这会儿越往下唱,她就越发觉得不太对劲。
直到唱到“可烧伤我”她就立马停住了。
因为这歌,现在一听,有点像表白的那意思。
她的粤语发音不算标准,但不认真听也听不出来,周江与是认真听了的,他这个人,听歌只听粤语歌,粤语他也学过,所以也不难听得出来。
池乔唱完这几句,脸已经被害羞与紧张的情绪弄的涨红,低着头去假装看题。
周江与撑着脑袋看她,看着她精致的侧脸,心里那股强烈的情感一度袭来。
她身上总有无数处吸引着他的魅力。
让他欲罢不能。
“池乔。”他喊她。
池乔平复好情绪,去应他:“怎么了?”
“你今晚回不去了。”
池乔:“……”
周江与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然后眼角瞥向窗外:“是台风想让你在我这儿过夜。”
池乔一度无语。
周江与看了眼时间,然后把手机放下:“过来。”
池乔疑惑:“什么?”
周江与垂眸看了一眼她面前的草稿纸,上面都快要快被她用笔尖戳出无数个洞了,笑了一声:“你当我草稿纸很多?”
池乔反应过来,赶紧挪开笔尖,慢慢地把身子微微挪过去一点,两个人保持着讲题的姿势跟距离,在书房学了一天。
等到池生平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池乔刚好把全新的数学卷子写完。
她看了一眼周江与,周江与很有眼力见地站起身:“喝什么?”
“开水,谢谢。”
周江与点头,退出了书房。
磨蹭了半分钟,池乔终于接听电话,还没等她开口,池生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还不回来?准备死外边?”
池乔走到窗边,语气沉重:“我今天可能回不去了。”
“在哪儿?”
“同学家。”
池生平的声音提重了好几分:“过夜?”
池乔:“嗯。”
她回应完就不敢再说话了,她在等着池生平下一秒的爆发雷霆。
可是他并没有,只是压着怒火“嗯”了一声,然后把电话掐了。
电话刚挂断,周江与刚好拿着杯开水进来,杯口还在冒着热气,不轻不重地搁在桌上,眼神在示意她过去。
池乔踱过去,喝了一口水,本是发冷的身子一下得到了温暖。
“晚饭想吃什么?” 周江与靠在桌边,点了根烟。
池乔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周江与被气笑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吸进去的烟雾被他吐出来,他眼角藏着笑:“说话。”
池乔:“那就茄子吧。”
周江与点头,然后扭身:“跟我来。”
池乔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还是放下杯子,跟了上去。
周江与把她带到了房间…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周江与啪的一声打开了衣柜,抱着手靠在一边,躬着腿:“找件喜欢的。”
池乔:“什么?”
周江与嗤笑了一声,这孩子,会不会在瞎想什么。
“不洗澡?”
池乔:“……”
可能是她真的想多了,她有些窘迫,指着里面的一件白色长T:“这个吧。”
周江与给她拿出来,递给她,然后扭身去另外一个房间,给她拿出来了一条草莓熊内裤。
池乔:“……”
看来他对草莓熊的执念很深。
周江与急了:“你穿不穿吧。”
池乔差点被逗笑,但一看到周江与憋红了的脸,她就忍住了,闷声接过,然后扭头进了浴室。
周江与这个房子的公共浴室并不大,但装修跟他卧室里的也没什么两样。
洗发露沐浴露的都很齐全,池乔找到那瓶橙子味的沐浴露,挤在手心,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
池乔洗澡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在农村的时候,条件简陋,没有热水器。
不过来到灵城后,她倒是学会了使用热水器。
但周江与家的热水器实在是过于复杂,她摸了半天也摸不明白,但又不太好意思去叫他过来帮忙。
最后还是她查百度照着上面的步骤才弄清楚的,但是等她洗好澡过后,是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了的。
池乔换下来的内裤被她丢进了垃圾桶。
因为她浑身的不自在,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别人家过夜,而且还是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她难免很尴尬。
等她出来,周江与早就把饭菜做好了,但围裙还在系着,没有要脱下来的意思。
见到池乔出来,他很快露出一副很委屈的表情。
池乔走过去:“你……”
周江与打断她:“切到手了,不方便,你帮我脱。”
池乔:“……”
见她不信,周江与抬起了手,只见他的两根手指都缠上了创可贴,好像还在溢着血,池乔有些不忍心地皱起了眉。
周江与忍着扑鼻而来的番茄酱的味道,继续卖惨:“还不过来?”
池乔闷声过去,他非要面对着她,她索性就直接偏过头去。
他垂着眸看她,她双手环过他的腰,给他解开。
周江与太高了,池乔解开后要脱下来,但因为他的身高,她想要直接脱下来有些费劲。
池乔终于忍受不了,抬头看他,对上了他含笑的双眸。
她双颊开始泛红,心跳逐渐加快,声音也是止不住的颤抖:“周江与,你低一点。”
周江与难得听话,他平日里,多高傲的一个人,能让他低头的人,除了池乔,再无他人,他很是十分听话地弯下了腰。
池乔也是挺无语自己的,不就脱个围裙吗,整的跟在干坏事似的,整个人的手就抖到没停下来过。
很是顺利地帮他把围裙脱了之后,池乔紧忙后退,跟他保持了正常说话距离。
周江与倚在水池边,欣赏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
池乔的注意力转移到他受伤的手:“你的手,不用处理一下吗?”
听她这么一说,周江与的黑眸之下闪过一丝心虚,急忙正经起来,岔开话题:“不用,你拿碗,吃饭了。”
池乔即使担心,但也没再说什么,闷声去给拿碗。
周江与吸了一口凉气,背对着池乔,捶了捶着自己受惊的心脏。
怎么觉得骗人有点不太厚道,骗的还他妈是他的姑娘。
周江与负罪感没有保持太久,池乔把碗拿过来的时候,他又把它抛在脑后,假装吹了吹自己贴了创可贴的手指。
池乔还是很担心他:“你确定不用处理吗?”
“不用。”周江与跨步来到饭桌前,眼神示意她给他盛饭。
池乔一脸无奈。
难道这就是一生要强的中国男人吗。
最后池乔还是拗不过周江与,周江与整个吃饭的过程就是不是让她给她夹菜就是盛饭,他太难伺候了,有好几次想罢工,但他每次都会挑起他那只手,然后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难道你不应该照顾伤员吗?”
池乔:“……”
整个饭局下来,池乔又气又觉得好笑,但她还是由着他来了。
多难得的机会,他在享受着她的好,她在享受着他的小傲娇。
他们就这么互相享受。
一个霸道独占,一个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