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秦楚人两天没好好吃东西了,所以碧绿准备的都是些清淡的小粥小菜。
就着小菜喝了小半碗粥,秦楚人便不碰了,淡淡道:“饱了。”
碧绿已然满足,比起什么都不吃来,这小半碗显得弥足珍贵。
“对了,碧绿,我去找太子妃缝香囊的头天晚上,平安符带在身上么?”
“小娘子问这个作甚?”
秦楚人敛眸,多日未曾开口的嗓音嘶哑:“没什么,问问罢了。”
碧绿听说摄政王殿下便是被秦楚人给的香囊中搜出的罪证,所以秦楚人才这么在意香囊的事。
不禁叹了口气,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很难接受啊。
认真回想了一会儿,碧绿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想要逗笑秦楚人:“小娘子可宝贝那平安符啦,跟什么似得藏在床头的柜子里,叮嘱奴婢第二天一定要带着呢。”
那条线于是猛的连了起来。
秦楚人喉头干涩,心跳快了起来:“那你第二天拿了么?我不是让你拿好就放在我贴身的暗袖里?”
碧绿茫然的摇了摇头:“奴婢没拿啊,第二日打开时,柜子里已经没有东西了。奴婢还当是小娘子心急,自己
先收起来了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秦楚人凄然一笑,原来她自以为在这深宫中难得的友谊,竟是如此!
想到太子妃言笑晏晏的温柔模样,秦楚人不禁心如刀绞。
如果连太子妃都能笑里藏刀的算计她,那这宫里还有谁是可以信任的?
就连小神仙,她现在都不敢相信了。
以往遇到麻烦的时候,她总是下意识的去寻求小神仙的帮助。
然而这一次,小神仙彻彻底底的做到了见死不救。
在她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
她甚至想,让她再活一次有什么意义?便是要她变成祸害,来害摄政王的么?
那还不如,当初一死了之,干净利落。
“小娘子,你,你怎么了?”
碧绿骇了一跳,深觉秦楚人受得刺激太大,精神出现了问题。
秦楚人笑出了眼泪,抹了抹眼角,竟勾起一抹粲然的笑。更让碧绿胆战心惊。
“我没事。碧绿,这宫里,我能信的人只有你了,你不会背叛我的,对吧?”
这笑容可谓魅惑众生,碧绿却毛骨悚然。
那一刻的秦楚人,像个渴饮人血的妖精。
“当,当然了,小娘子,奴婢和您
一荣俱荣,是不会背叛你的。”
秦楚人温柔道:“那就好。”
是不是真的不会背叛已经不重要了,现如今,她除了碧绿,也没有人可以信任了。
一抹叹息溢出唇畔。
“碧绿,帮我做件事吧。”
“娘娘,秦楚人求见,已经在殿外侯了好一会了,见还是不见?”
太子妃手一抖,一滴饱满的墨便落到宣纸上,晕染开浓厚一块。
恰似黑云压顶。
良久,勉强稳住心神:“见吧。”
秦楚人已将自己收拾了一番,瞧着仍是憔悴,故作轻松的朝太子妃行了一礼。
却不知于乔乔心里有鬼,见她还和以往一般敬重自己,更是愧疚,连忙免了她的礼。
斟酌半晌,温声道:“楚人脸色不大好,不管发生了什么,千万保重身子才是。”
秦楚人轻笑点头,目光漫不经心的朝桌上看了一眼。
太子妃娘娘好闲情逸致,正在临摹太史公的史记。
“布衣之徒,设取予然诺,千里讼义,为死不顾世。”
好一个布衣之徒。
无怪乎说仗义每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平民百姓尚且重情重义,堂堂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竟做出
窃她香囊,栽赃陷害之事。
太子妃脸上掠过一丝不自在,下意识的挡住了桌上的东西。
秦楚人这才抬起头,笑道:“多谢娘娘关心,妾身不妨事的。倒是娘娘脸色看着十分憔悴,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太子妃神色一僵,仓皇的低下头:“本宫?无事,大抵是近日有些累了,不碍事。”
“娘娘日理万机,东宫事务尽系一身,确实是操劳了。”
“……”太子妃当真是受不了这种气氛了,垂眸不语。
试问,她怀着愧疚面对秦楚人,如何还能若无其事的像平常一样谈笑自若?
秦楚人心道:“她瞧着好生无辜的模样,却不知如何得意着,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了罢?”
却又想,那个会和她偷偷跑去青楼,会明媚的扬言买下花魁初夜,笑容恣意的小姑娘,真的会做出这种事么?
她内心的纠结不比太子妃少多少,只是仗着死过一次的便宜,更加淡然些,装出的若无其事也显得更真切些。
掩下眼底的纠结,秦楚人不经意的丢出个炸弹。
“娘娘,您可听说了摄政王殿下的事?妾身这两日来求见,您都避而不见,
苦得妾身不知如何是好了。”
太子妃僵愣当场,面如金纸。
秦楚人却仿若不知,笑吟吟道:“不过妾身也是体谅的,娘娘不比妾身。您肩上压着万斤重的担子。妾身确不应该为了点小事叨扰。”
太子妃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艰难道:“楚人,你,对皇叔的事,怎么看?”
秦楚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实话,娘娘。妾身很震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王爷竟藏着这样的祸心,着实令人心寒。想到妾身曾喜欢过他,便心惊胆战。幸而未成呢。”
不是这样的……于乔乔心底淌着血,流着泪。
楚人,你喜欢的人,光风霁月,是谦谦君子。你不曾看错了人。
都是本宫的错啊。
可于乔乔的心意无法宣之于口,半晌,只能涩然道:“楚人,你,不要这样想。也许皇叔他是被误会的。”
“被误会的?”秦楚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惊道:“娘娘为何这么说?铁证如山,皇上亲口认定了的事,如何还有错?”
于乔乔:“……”
她宛如被架在火堆上炙烤,不仅内心煎熬不已,还没办法摆脱这种束缚。真是恨不得,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