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绑定了红杏出墙系统》 第一章 重生 我又活了? 这是秦楚人睁开眼后冒到脑子里的第一句话。 她是自幼豢养在滕元阁的舞女,长相娇美,声线软糯,身形绰约,舞得一出好云袖,算是滕元阁的镇阁之宝。 作为太子东宫用来笼络权贵的朱雀台,秦楚人原本应该作为东宫一枝花献给对太子最有用的人,做一枝箭,一张巧嘴,或者一双利眼。 可秦楚人大概是因为早产,小时候又吃过几年苦,身型瘦小就算了,偏那胆子也小的跟颗小石子儿一样,难堪大用。 她身子又弱,又一副好皮囊,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太子想,算了,留着吧。 就收到东宫做了腾妾。 但胆小如鼠的姑娘,再好看又有什么意思?太子也觉得索然无味,故而五年的时间碰都没碰过她。 秦楚人胆子小归小,偏又清高,不和人合污,还长一张遭人嫉妒的脸,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被人合伙毒死了。 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尸体躺在那儿,自己一株魂儿一样飘了出来,两个丫鬟跪着哭,太医对太子妃道:“小娘子已经西去了。” 就觉得身子一沉,猛的摔了下去,掉到了床上的身体里。 她鲤鱼打挺一样的弹了起来,直把坐在床边的太医吓的跌倒了地 上,面色惨白。 “你……你……”杨太医吓得嘴唇都白了,他刚才分明摸着脉搏都没了,怎么人一下就活了? 跪在地上的两个小丫鬟也“哇”得一声跳了起来,“闹鬼啦!” 只有太子妃还勉力有点儿理智,“秦楚人,你没死?” 她没死?她死了啊! 秦楚人一双小手颤微微的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敢相信的重复了一遍,“我没死?” 太子妃毕竟是太子嫡妻,什么世面没见过,见秦楚人不像鬼,深吸一口气对杨太医道:“杨太医,替她把把脉。” “可……可是……”杨太医想说老夫刚才摸了这明明就是个死透了的人,怎么可能起死复生? 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也没法说什么,就着太子妃大宫女的手起来,又靠到了床边,摸了一把。 脉搏正常,甚至连毒都没了。 “这……”从医三十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杨太医也懵了。可眼前的人又分明是活生生的…… “小娘子,您有什么感觉?” 秦楚人眨了眨眼睛,还没回过神来。她不是已经死透了吗?那毒穿肠的辣,她五脏六腑都烧的慌,几乎是活活疼死的。 想到那股感觉,她浑身一个激灵。 “疼 ……” 杨太医琢磨了半晌,起身朝太子妃行了个礼,“娘娘,小娘子怕是急毒攻心,一口气没提上来。现在看样子是毒效不重,所以才缓过来了。老夫开几副药,调养调养身子就是了。” 太子妃点点头,杨太医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写好药方撒腿就溜了。 太子妃叮嘱秦楚人好好休息,也离开了。 两个小丫鬟已经缓过神来,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跟秦楚人搭话,你推我攘的出门煎药了,屋里就剩下呆坐着的秦楚人。 “系统绑定中” 秦楚人还未反应过来,一个声音就在她大脑里响起来。 “系统绑定成功。” “读取宿主信息中” 原本就被自己又活了这件事吓的说不出话来的秦楚人,这次吓的嗖一声缩到了床角,抱着自己的双腿发抖。 “你,你是谁?” 她想到自己中毒而亡的事,怕是阎王差鬼差来抓她这只走丢的小鬼。想想死前的痛苦,她吓的把头埋的更深。 “不,我不要死!你走开!” “小娘子,您怎么了?” 碧绿原本害怕秦楚人是鬼,在门口守着不敢进来。听到里面出了声,秦楚人待她们又一向亲近,当下咬咬牙跺跺脚,还是鼓起勇气冲了进来 。 走进屋内,却见到一个盈盈璧人靠在床角抬头看她,泪水凝在眼眶,似垂不垂,让人心都碎了。 当下她也顾不得是人是鬼,急忙上前关切道,“您是哪里不舒服?” 一面想着:小娘子这样一张脸,哪怕是稍稍动动心思,也勾的太子魂都没了! 秦楚人却是不知道自己刚刚已经靠脸折服了碧绿,她悄悄探出头,泪眼朦胧的,“碧绿,我没死?” “呸呸呸,您说什么呢。”碧绿更是心疼,半跪在床边,“奴婢知您受了委屈,被人毒害了,但现在都没事儿了,您好好活着呢。” 这话也说服了自己。她家主子好生生在这儿,哪是什么鬼怪? 秦楚人抽抽鼻子,整张小脸皱在一起,泪珠挂在眼角晶莹剔透,“碧绿,我怕” “不怕不怕!”碧绿瞬间生出豪迈,“奴婢在呢。鲜红在给您煎药,您好好休息,奴婢就在门口候着。” “别走!”秦楚人吓了一跳,自从碧绿出现那声音就没了,她生怕碧绿出去,那鬼差又去而复返了。 可是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半空中声音又响起,“宿主姓名:秦楚人,年龄:16岁,职业:太子腾妾,绑定任务:红杏出墙。目标人物太子孟绪绿帽值:0%,宿 主剩余存活日:2个时辰。” 秦楚人瞬间僵持在原地。她一双小手抖啊抖的,抓住碧绿的手,“碧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碧绿奇道:“没有啊。” 知道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秦楚人大着胆子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碧绿:“?小娘子奴婢确实什么都没听到啊。” 那声音没有回答秦楚人,只是继续道:“发布第一个任务:做一道点心送给太子的书童小宝,并得到他的夸奖:你特别好看!奖励存活时间:4天,任务失败倒扣4天,因宿主剩余时间不足,将直接死亡。” 直接死亡这四个字秦楚人终于听懂了,她咚的一声跳下了床,把碧绿吓了一跳。 “小娘子,您……” 还没说完,她就被秦楚人打断,“快碧绿,带我去小厨房,我要做杏仁酥!” 那声音听到现在,她虽然有很多名词不懂,但基本可以知道那不是来索命的,而是给她安排一个个的任务。如果完成她就能继续活下去,如果不能她就得死! 而且她没记错的话,刚才那个声音说她就能活两个时辰了! 想到死前的痛苦秦楚人就上下牙关打颤。别说是给小宝做点心了,现在让她去太子妃面前跳艳舞她也敢干! 第二章 目标人物:冰块摄政王 太阳西斜,一抹火烧云在东宫的碧瓦上轻晃。太子下朝后又与摄政王一起聊了些政事,二人一道回了东宫。 这摄政王孟衍是当今圣上的六弟,只比太子大六岁,却像个活阎王,不近女色。原本秦楚人就是为他准备的,当时作罢除了秦楚人胆子小,还有就是孟衍油盐不进。 孟续从小便怕他这六叔,原本很是认真陪着,但想到方才太子妃于氏差人说的事儿,又有些许的走神。 秦楚人中毒这事儿本传不到太子耳里,她又不受宠,这些事在宫中又是常见,太子妃也惯是个会做人的。 只是死而复生是在蹊跷,于氏想了想,还是差人禀报了太子一声。 二人正向书房走去,便见一个身姿绰约的娇人正在门前张望。 那张脸见过一次便再叫人忘不了。 是秦楚人。 孟续绕不是那会被狐媚乱了心的昏君,这时候也恍了下神。他向来不待见秦楚人,空有一副皮囊,却胆小如鼠不大方,难登大堂之雅。 但这会儿看着小女儿较怯的模样,想必正在等她,面上都浮着一层红云。想着她平日里不搭理人的模样,那对儿含着情的眼也更勾人了几分。 他下意识的看了孟衍一眼,却见孟衍瞟了秦楚人一下,又面无表情的看回他。 孟续被那眼神儿看的心里一冷,便是方才被勾的心动,此刻也压下去了。他心道秦楚人来得不是时候,但 也知道她八成是被人毒了一回,学聪明了。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还是孟衍开口:“你内人?” 孟续连忙道:“是底下人不懂事,六叔别恼,小侄现在就让她下去。” 说罢他便挥手让小宝过去。 秦楚人带着碧绿到了书房门口,便开始找小宝的影子。 碧绿原本以为秦楚人是突然开了窍,想来讨好讨好太子,便低声提醒道:“小娘子,太子只怕还在陛下那里没回来呢。” “那小宝呢?” 原本就着急的秦楚人听言,心里更慌了。眼瞅着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她却连人都还没找着。 碧绿虽然好奇,但也乖乖复道:“应是伴太子殿下一起呢。” 碧绿话音刚落,秦楚人便着急又问道:“那殿下什么时候回来?” 此时小宝已经走近了,他心里嘀咕着这小娘子现在算是回过神来知道讨好太子,未免也太不是时候了。 “秦小娘子。”他和声唤道。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秦楚人一激灵,她意识到是小宝,连忙欣喜的转身。 见到来人,她更是嘴都咧到耳朵边儿了。 孟续和孟衍也走近了,孟续远远就瞅见秦楚人笑的璀璨,从未见过那个胆小的像小猫一样的人这样明媚的笑过,此时不由得心里晃了神。 他心道这次不能回应她的示好,要不今晚去看看她,就看着面前女孩子娇俏的朝小宝一笑,然后塞过去一个点心盒子 。 还给他做点心了? 孟续更加有兴趣了,步伐也不由快了点。 孟衍偏头看了看孟续,又看了看秦楚人。那张脸有些眼熟,笑起来莫名让人心里一暖,但也实在没有规矩。 他负手摇了摇头,看自己侄子宝贝的样子,到底没阻拦,起步跟了上去。 正走到跟前,他就瞧见那个小姑娘对着自己侄子的书童羞涩一笑,推过去一样东西。 “小宝,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点心。” 秦楚人将点心递上去,虽然心里羞赧,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温声细语。 “你看看喜不喜欢吃。” “对了” “你觉得我好看吗?” 还没开口说太子来了让她先回去的小宝彻底被秦楚人的三连击弄懵了,拿着点心盒子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啊?” 万年冰山脸孟衍也被这事搞懵了,他看了自己侄子从红到紫从紫到绿的脸,抿了抿嘴,想待会该怎么安慰他。 他侄子今天穿了一身墨绿色的祥龙官袍,绿的扎眼,叫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孟衍正式打量了一下秦楚人,人生二十六年第一次产生了似乎叫做“佩服”的情绪。 小宝被秦楚人突如其来的神操作吓呆了,一时间膛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 “距离任务结束还有半个时辰。” 冷冰冰的播报忽然响起,秦楚人慌了,近乎逼问的靠近小宝,“我到底好不好看!” 凶神恶煞的像个女 恶霸。偏她不是吃这碗饭的,面容娇娇软软,那股子反差可爱极了。 小宝的心里一时间冒出无数个可能,他想一走了之,但身后就是太子,眼前还是个娇滴滴的美人这样看着自己。 他心一横,连带着秦楚人私奔的结局都想过了,牙一咬。 “好……好看,您特别好看!” 几乎完美无误地完成了系统给的任务。 与此同时,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响起,伴随着系统的声音:“宿主任务完成,奖励存活时间四天,孟续绿帽值1%。” 秦楚人听到存活时间四天几个字,彻底松了口气,腿也软了下来,差点倒在碧绿怀里。 她正欲溜,带着怒意的声音就从她头上传来,“现在知道害怕了?” 秦楚人和碧绿一起抬头,就看见太子剑眉横竖,冷冷地盯着她们。 碧绿吓的惊呼一声,连扶秦楚人也顾不上了,腿一软就跪到了地上,头埋的深深的,“太……太子殿下……” 她刚才干了什么啊!碧绿心里打着颤,她竟然陪着小娘子一起在太子眼皮子底下红杏出墙,对象还是太子的书童? 秦楚人也吓了一跳,本就打颤的腿更软了,失了碧绿的扶持,惊呼一声,向旁边倒去。 孟续想起方才那回事就来气,也不想管她,便任由她摔了下去。 谁知道不知哪里来的邪风,秦楚人的腿一抽筋,摔的位置偏了一下,好巧不巧就倒到了 刚过来的孟衍怀里。 碧绿:…… 小宝:…… 孟续觉得自己头上更绿了一点。 系统也是一脸……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没有收到任务,就主动去刷绿帽值的宿主。想了想,他还是播报道:“目标任务孟续绿帽值:2%。” 秦楚人吓坏了,她想要爬起来,腿却麻了,此刻像千万只蚂蚁叮一样的痛,起身一借力,惊呼一声,又重新倒回了孟衍的怀里。 她慌的一抬头,一张脸边倒映在了眼眸里。 侧颜如同斧削,鼻梁像是挺拔的青山,隐入平静如湖泊一样的双眸里。好一张俊俏的容颜,眼里却没有丝毫感情,看的人心头冷冰冰的。 秦楚人心里更是冷冰冰的。 这个人他认识! 就是当初她勾引失败的摄政王! 最初,秦楚人虽然胆小,但也还算是用心做事。一日太子吩咐她习一曲青袖舞,在宴请摄政王的宴会上登台,她练了半个月,紧张又带着写期待的上台,眼前就是这张冰块脸。 她原本就胆小,跳的时候对面还是一个坐的腰杆挺直,目视前方面不改色的冰块,她更是心里七上八下,踩到了自己的裙裾摔倒了。 她成了所有姐妹的笑柄,不仅是因为她出了丑,还是因为她摔倒之后,那个冰块就站起身来,冷冰冰的朝她看了一眼。 “做何事都要专注,做舞女亦不例外。如此不用心,实在是丢太子府的人!” 第三章 死里逃生 他那话,活脱脱就像是小时候教她背书的先生!一板一眼的,吓得人发抖。 后来秦楚人才知道那是摄政王,二十年来都是这个性子,既不是找太子府的麻烦,也不是对她有意见。 但她还是成了所有人的笑柄,靠着一张脸才没被丢弃养在后院里,最后不也是被人毒害了吗? “秦楚人,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伴随着一股力道,秦楚人像是小鸡一样被人拎了起来。 孟衍的怀里忽然空了,他咂么着嘴,忽然觉得有点儿冷。 苦心孤诣一心为民数十年,这位摄政王从来没有过这样软玉在怀的时刻,忽然尝试了,竟然意外的觉得……还不错? 但想想这人也算是自己的侄媳妇儿,早就忘记曾经在他面前跳过艳舞这回事了,他心里又觉得实在是罪过。 孟续咬牙切齿,拎小鸡一样把秦楚人拎到了自己身边。 虽然一开始秦楚人就是要送给孟衍的,但是送和自己往上扑是两码事儿!更何况她现在还被自己收了房,头上戴的都是太子府腾妾的步摇! 更更何况她刚刚勾引了他的书童! 这个秦楚人,是想让整个东宫变成绿宫吗! 孟续面色不善,将秦楚人往身边一丢,“给孤跪下 !” 秦楚人吓得双腿颤的像风中的芦苇叶,本就没站稳,便直接跪倒在了孟续脚边。 待她跪下后,孟续慌忙向孟衍告罪:“皇叔,侄儿管教不方,叫您见笑了。” 孟衍从秦楚人身上的香味中回过神来,脸上便又一如既往的如一块寒冰:“不碍事。” 谁料孟续更害怕了,吓得躬身行礼复道,“请皇叔责罚!” 从将死的恐惧中回过神来,秦楚人又跌落到了新的恐惧里。 这算是怎么回事儿?为了不死,持续作死? 这个叫系统的东西不就是想要玩死她吗? 想要玩死人的系统默默发布任务:“任务2号,恳求孟衍的原谅,并相约下次见面。任务奖励存活时间:10天。” 秦楚人:…… 横竖都是死,就算这个任务成功了,给她100年的存活时间,她也无福消受了啊! 秦楚人当机立断,在心里想道,“这个任务不能接!” 那系统像是知道她所想一般,说道:“任务失败存活时间倒扣10天,宿主将直接死亡。” 秦楚人尝试着和系统沟通,心道:“这个任务就算完成,妾身也没命了。能不能打个商量?” 没想到系统竟然真的跟她对话起来。 “宿主可以选择购买道具。” “购买道具 ?” “是的。”系统一面介绍,秦楚人的眼前忽然就呈现出一个大木架,时间也仿佛暂停一般,一堆亮晶晶的小东西摆在她眼前。 系统指着最上层货架上最暗的光,道:“宿主现在只能购买这个道具,这是系统福利,只要2天的存活时间就可以购买。这个道具叫精神力,购买后半个时辰内不管你说什么对方都会相信。” 秦楚人的眼睛一亮:“也就是妾身可以让摄政王同意妾身的任何请求?” 系统回答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那就买这个!”秦楚人心里高兴,当机立断。 系统发出滴的声响,然后提示道:“购买成功,请宿主选择使用对象。” 秦楚人的话却让系统愣了一下。 “对太子孟续使用。” “……是的。” 系统不会质疑宿主的决定,乖乖将道具放在孟续身上。 时间恢复正常。 “无事……” “太子殿下……” 孟衍和秦楚人同时出声。孟衍顿了顿,收了声,看秦楚人准备说什么。 孟续原本恼怒,见秦楚人打断了孟衍,更是愤慨,一甩袖子,低斥道:“你还不闭嘴!” 但他转头看向秦楚人时,不知什么缘故,声音忽然软了几分。 “太子殿下,今日之事有误会 ,请让妾身阐明!” 孟续原本想的是,这有什么误会,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说不定她说的是真的?于是开口道:“你且说吧。” 秦楚人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今日本是太子殿下吩咐妾身做好点心来此候着,太子殿下忘了?” “殿下说要宴请摄政王殿下,命妾身习新舞,做点心,故而妾身才到书房门前候着。又怕失了仪态,才问小宝妾身今日是否好看。” “三日后宴请摄政王殿下的事,太子殿下可已禀明?” 不给孟续反应时间,秦楚人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好像买完道具之后,自己就不是自己了一样。 碧绿和小宝都听呆了。 小宝默默的看了一眼睁眼说瞎话的秦楚人,希望太子殿下能给她留个全尸。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太子殿下竟然承认了。 “好像确有此事……” 孟续心里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不知为什么,又觉得好似自己确实和秦楚人说过这件事? 但还是很怪,到底哪里怪呢? 秦楚人没给孟续思考的时间,两步走到孟衍眼前就俯身下去。 “参见摄政王殿下,方才事出突然,恕妾身没能给您请安。三日后宴会,还请您 赴约。” 孟衍眯着眼睛打量着秦楚人,他俨然已经看出了不对。 秦楚人强撑着,脊背挺得直直的,希望能装的更像一点。 “太子,你的意思是?”孟衍收回目光,看向孟续。 “回皇叔的话,方才确实是侄儿记混了,侄儿确实想在三日后邀皇叔一聚。”孟续低头答道。 “真有此事?” “正是。” 孟衍沉默了,舌头舔了舔牙龈。 这个小姑娘,有意思。难道是苗疆的人,给太子下了蛊? “殿下,您就答应吧。” 生怕自己把道具赌在孟续身上是错的,秦楚人额头上都沁出薄汗,声线也不尤的软了下去。 绵绵一言,倒是轻在孟衍都不知道的时候,轻轻撩动了他的心弦。 “本王知道了。”害怕太子已经被人控制,他便将计就计道。 获得孟衍首肯,秦楚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笑得也灿烂起来。 “那妾身便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话毕,她便转身溜了。 留下孟衍在原地,他背手立着,方才温和的气质消失殆尽。他横眉紧盯着孟续,“究竟是何事?” 孟续冷汗都要下来了,也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只能道:“侄儿宴请皇叔,是侄儿的荣幸。” 孟衍没说话,转身离去了。 第四章 愉快的和系统达成协议 东宫的回廊上,秦楚人往西院自己的居所走,一面听着系统的播报。 “任务完成,奖励宿主存活时间10天,孟续绿帽值5%。” 十天,现在就有十四天的活头了,足足半个月! 秦楚人心情也好起来,一边走一边哼着歌。 她身后的碧绿凑上来,“小娘子,您今天可吓死奴婢了。您究竟什么时候和太子殿下说好的?奴婢竟然不知!” 碧绿怎会想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太子既然说和她家主子约好了,那必定就是约好了的! 碧绿想了想,又道:“不过您今天也太大胆了一些,奴婢的心都快被您吓得跳出来了。” 秦楚人调皮一笑,星眸灿灿,“我今天胆子很大?” 已经被无数次电到的碧绿默默竖起大拇指:“对,您又美又勇敢!” 秦楚人笑眯眯的,心情更好了,走在回廊里都快跳起来了。 她活了十几年,第一次觉得这么痛快! 不过还有些事没明白。 她悄悄问系统:“您到底是什么神明?” 系统却不做声了。 秦楚人扁扁嘴,不死心的又问道:“那这个绿帽值是什么?” 这次系统开口了:“绿帽值就是目标任务孟续感受到绿帽感的程度,5%就是分成一百分,现在已经得到了5分。等得到一百分后,您的任务就完全成功,您就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了。” “原来如此!”秦楚人想 了想,这才一天,就拿到了5分,肯定很快100分就到手,她就能摆脱系统,正常的生活下去了! 好像是知道秦楚人在想什么一样,系统泼了盆冷水:“绿帽值没那么容易积满,你之后的任务会越来越难,而且任务失败还会倒扣绿帽值。等绿帽值积满任务成功后,你还要完成其他任务。” “啊?”秦楚人垮了跨嘴,“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系统道:“最后会有一个终极任务,完成后就可以结束了。” “什么终极任务?” 秦楚人急忙追问道,但系统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了。 追问无效,秦楚人想了想,又换了个问题。 “为何我感觉今日胆子好大,是因为你吗?” 系统道:“为了方便宿主完成任务,每天都会有一定时间的勇气增加效果。今日的效果马上就结束了,请宿主做好准备。” “什么?”秦楚人没反应过来,系统却已经转移了话题,好奇的问道:“为何今日宿主要将道具放到太子身上?” “那是因为如果太子不同意,我别想活到三天后啊。”秦楚人自然的答道。 系统:……? 秦楚人鄙夷的翻了个白眼,“你作为系统,难道连目标人物的性格都不知道吗?太子没表面上看的那么无害。如果今日我是让摄政王相信我,而太子对我存有怀疑的话,一定会在宴会前 将我杀了。” 如果太子不是这样的人,他也不会建腾元阁,更不会想要控制一心忠君爱国的摄政王了。 秦楚人胆小,但她却不傻,她只能赌孟衍会同意她的邀约,而且她赌对了。 她正准备继续开口,却听到系统数数的声音。 “5,4,3,2,1……勇气增加效果结束。” 随着系统的话音刚落,秦楚人的腿马上没了力,咚的一声坐到了地上。 系统毫无同情心的说道:“希望宿主能早日脱离勇气增加效果,真正提升自己的勇气。” 秦楚人只觉得天旋地转,直接将头埋到了膝盖里。 刚才她做了什么! 她竟然当着太子和摄政王的面说了那些话! 秦楚人简直喘不过气来。 不过…… 她想想刚才没和系统说完的话,又悄悄翘起来嘴唇。 她刚才还想说,凭她几年腾元阁训练的经验来看,摄政王对她还蛮有兴趣的。 没想到这个当时把她吓得够呛的冰块脸也难过美人关!秦楚人心里有点得意。 “阿嚏!” 马车上正在看书的摄政王打了个喷嚏。门帘儿就被掀开了,随身侍卫江卫道:“王爷可是伤风了?” 孟衍摇了摇头,“无事。” 他将书放下,想到了刚才的一幕。 那个小妾,怕是有鬼。他的侄子……是不是中蛊了? 怀着调查清楚的想法应下宴会的孟衍,丝毫不知道自己在秦 楚人心里已经变成了难过美人关的登徒子。 秦楚人也不知道,自己完全是自作多情了。 她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恢复了下体力,才在碧绿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刚站好,看清楚面前的人,就吓得秦楚人差点儿重新跌回地上。 “太……太子妃殿下。” 太子妃于氏凝眉看着秦楚人,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张脸,是个女人看到便会嫉妒。只是她不同于寻常女人,她是太子妃,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与这些妾打根儿里就不同。她不会为难秦楚人,但也不代表会在秦楚人被人欺负时保她。 因此,她和秦楚人算不上亲厚,也并不能真的知晓秦楚人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除了胆小,便一无所知。 所以当今日从眼线那里得知秦楚人去邀宠,还冲撞了摄政王,可真是惊得她说不出话来。 太子妃于氏于是就到秦楚人的必经之路上,堵了她一道。 秦楚人方才是被吓呆了,等反应过来之后,慌忙欠身问安:“妾身见过太子妃殿下。” “起来吧。”于氏昵了秦楚人一眼,悠悠然的开口。 “本宫听说,今日你去给殿下送点心了?” “回太子妃的话,妾身死里逃生一回,深感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恩德,故而聊表尊敬之情。”秦楚人头埋得低低得,声音虽然小,但还算是得体。 太子妃比较满意,扬 了扬嘴角,“嗯?” 秦楚人虽然胆子小,但心里是极其聪敏的。她敏锐的察觉到自己拍对了马屁,便继续道,“侍奉太子妃娘娘与太子殿下是妾身的福分,也是妾身分内的事。妾身今日正准备做一些桃花酥,给太子妃娘娘呈上去呢。” 尽管知道秦楚人不过是讨好自己,但于氏还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东宫里,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是一件太难得的事情了。多少女人自以为成为了主子,就妄想爬到她的头上来? 但看样子秦楚人是个明白人。 本就以为秦楚人为了争宠,只是不小心冲撞了摄政王的太子妃便不再气恼,看着这个娇嫩的小姑娘,心里甚至还生出几分喜欢来。 “你明白便好。既然殿下要宴请摄政王,又要你献舞。这几日你便好好休息,到时不可再给东宫丢人,知道吗?” 知道太子妃意有所指的秦楚人俏脸一红,忙不迭道:“妾身明白。” “既然如此,便先回去吧。” 吩咐完后,太子妃心满意足的让开了路。 秦楚人请安离去,心里忍不住腹诽道。 真是个小姑娘。 太子妃今年方才十六,比她还小上两岁。明明是个小姑娘,却非得端着架子,有的时候看起来也分外可爱。 秦楚人胆子虽然不大,但在腾元阁长大的,哪个不是人精? 太子妃的一点点小心思,可瞒不住秦楚人的眼睛。 第五章 呜呜呜张婕妤好恐怖啊 一路回到了西院,秦楚人总算放松下来。 随意差了碧绿出去,她开始同系统聊天。 “三天后的宴会,神仙大人,您有什么嘱咐的没有?” 秦楚人笑得像一只谄媚的小狐狸。 系统想了想,说道:“你已经有了十天的寿命,加上第一个任务的四天,一共有了十四天。你可以再买个道具助力。” “太好了!”秦楚人欢呼出声,“有什么好用的道具吗?” 话音刚落,那展柜子便又呈现在秦楚人眼前。此时所有的亮光都已经被激活,正一闪一闪的冲秦楚人眨着眼睛。 系统介绍道。 “这几个都是宿主现在能买得起的。” “这个叫招蜂引蝶草,价格十日,可以让在场的男子都对宿主产生一炷香的好感,并可增加目标任务1%的绿帽值。” “这个叫时间倒流药,价格十二日,可以回到一个时辰前。” “这个叫疑问草,价格十四日,可以回答一个关于任务的问题。” “这个……” “等等等等。”眼看系统介绍的道具价格越来越贵,秦楚人急忙打断他。 “这些妾身现在都买不起呀。这个疑问草要卖十四日, 妾身买了不就直接亡命了么?” 系统想了想,确实如此,于是便指向角落里的一个道具。 “便宜的只有这一个,瞬间泻药。可以让人想要腹泻,持续三个时辰,只售三日。” 秦楚人想了想,说不定会有用呢?便道:“就要这个吧。” 系统点点头,随着叮咚的声响,系统播报道:“购买成功,宿主生命扣除三天,目前剩余十一天。宿主获得道具:瞬间泻药。” “宿主想要使用的时候,在心里默念道具的名字就可以。” 秦楚人点点头,整个人都窝在了软榻里。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现在她要好好休息一下,来把思绪理清楚。 这时候,碧绿突然进来了,一脸为难。 “怎么了?”秦楚人在软榻上换了个位置,媚眼如丝。 碧绿咬咬嘴唇,请安后道:“小娘子,张婕妤来了。” 张婕妤? 软榻中躺的舒服的秦楚人浑身僵硬起来。 上一世,就是这个张婕妤欺负自己欺负的最欢快。只怕下毒也是她干的! 秦楚人有些怕,手指不由得攥紧了软榻上的小被,碧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咬牙道:“小 娘子,不如奴婢回了她吧。就说您在休息。” 话音刚落,一阵力道便在碧绿身后传来。 她被人猛地拉开来,然后就感觉一个巴掌扇到了脸上。 她身后,是面色不善的张婕妤。 “谁要将本宫拦在外头?” 然后,那女人眯着的眼睛像是淬了毒,死死盯住秦楚人娇媚的面容。 猛的对上张婕妤这万分怨毒的目光,秦楚人的第一反应便是缩住脖子,直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她生性胆小,却天生一副娇美容颜,颇容易引了男人的目光,也同样容易遭了女人的妒忌。 太子妃毕竟身份地位放在那里,从不与她们这些太子的莺莺燕燕为伍,可却不代表了太子府后院安稳。 这群莺莺燕燕里,首当其冲叫人针对的就是容貌为最的秦楚人了,而张婕妤则是这群针对她的人里的魁首。 “自……自然是不敢的。” 没有了勇气增加效果之后,秦楚人又成了曾经的秦楚人。 看着缩在一旁,低眉顺眼的秦楚人,张婕妤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就这幅样子,竟然也敢去勾引太子! 感受着张婕妤炽热的仿似要杀人的目光,秦楚人在 脑子里闷闷地想:“那个什么勇气增加效果,能不能再借我用用?” 张婕妤好恐怖啊。 系统回答的一本正经:“需要换。” 秦楚人立时便歇了那个心思,无论拿什么换,都是命啊! 不过,秦楚然依旧存了和系统打个商量的心思:“不能……先‘借’吗?” 她重点加重了借这个字。 系统倒是没有一本正经了,冷哼一声,竟然傲娇道:“拿命来换!” 秦楚人:…… 她有点怀疑系统是想救她还是想杀她了。 若是她没有理解错的话,系统的意思是任务一次会比一次难,她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怎么还敢挥霍? 算了! 虽然张婕妤很恐怖,但是命也很重要,她要死死的守住她的命! 心思急转之间,秦楚人刚刚将思绪收回,却被张婕妤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你不过就是太子的一个腾妾!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然也妄想爬上太子的床!” 秦楚人忍了忍,又忍了忍。 最终是将这份谩骂吞了下去,她到底是刚刚死而复生,这个时间,还是安稳一些的好,不然的话往后铁定没有好日子。 “怎么?瞧着你这委 屈的样子,莫不是我说错了?”张婕妤将秦楚人的神情瞧得一清二楚。 秦楚人腹诽,可不是说错了嘛,我又不是为了爬太子的床。 “对!”安静了一段时间的系统冒了出来,狂刷存在感,“你是为了绿太子!” 秦楚人:…… “这位神明,您还是在我的脑子里安静一会儿吧。”秦楚人头昏脑涨。 “便是有这幅好模样又如何?太子府的人哪个不知道你是太子给摄政王准备的!结果又如何?到了摄政王的面前,俨然成了一只软脚虾!坏了太子的面子!” 张婕妤不依不饶的将前尘往事尽数搬了出来。 秦楚人终于觉得忍无可忍,故而轻声地嘀咕了一句:“好过你没有这幅臭皮囊。” 她何尝喜欢她自己艳丽异于常人的容貌? 若是可以,宁愿生的普通,与这高墙大院无缘,做一个安静的妇人,好过这院里的勾心斗角。 瞧,她前不久可不就是什么都没做,就把命给丢了嘛。 “你说什么!”张婕妤却像是被点了的炮仗,竟然动起手来,使劲捏着秦楚人的耳朵,不依不饶,“你一个妾的身份!竟然如此同我说话!” 第六章 诋毁 耳根被揪的撕裂一般地痛,秦楚人却只敢眸子里含着泪水,一言不发,生怕惹怒了张婕妤这个祖宗。 可碧绿哪里能忍? 尤其是秦楚人那莹莹的水眸里倒映出她的人影来,更显的可怜,想也不想的,直接冲上前,哀嚎一声:“张婕妤!咱家的小娘子刚刚从阎王殿转了一圈,可别把晦气染您一身啊。” 贵人大多避讳,碧绿想着,张婕妤也定是会松手的。 哪成想,这张婕妤是一狠人,直接抬脚踢在碧绿的胸口,呲牙咧嘴的反而更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本宫怕他!尽管来!” 说着,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秦楚人疼的斯斯倒吸冷气,一双小手是举起来又放下去,始终不敢得罪张婕妤,心里头怜惜自己的耳朵。 怎么复活之后,一波三折,不要说完成任务了,怕是连活下去的命都没有了。 张婕妤将碧绿那小丫头踢走之后,原本是想看秦楚人吃瘪的模样,哪成想,看到的完全就是一个美人将泣不泣,更引人怜惜的模样,内心当即吐了一升的血。 如此一来,张婕妤下手更狠了。 “疼疼疼 !”秦楚人实在是疼的受不了了,心里隐隐的升上了一抹怒火。 “疼?”张婕妤眼里终是染上了一抹痛快,手劲更重了几分,“知道疼就对了!凭你这货色,也妄想爬上太子的床?哪怕太子是真心属意你,做不过三五日的宠幸而已!” “也总比你一日不得宠的好!” 秦楚人胆从天边生,恶声恶气地回了一句。 说完她就想哭了,不是说勇气增加效果已经没有了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宿主,恭喜您,是您自己的胆子终于涨了。” 秦楚人更想哭了,她确实希望胆子变大,但不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啊! “贱蹄子。你再说一遍!”张婕妤直接松了手,眼底的情绪阴晴不定,仿似随时会爆发一般。 吾命休矣! 秦楚人泪水含在眼睛里,霎时补充一句:“我……我……” “我?”张婕妤冷笑一声,甩袖转身,背对秦楚人道,“区区一个妾!也敢在本宫面自称我?” “妾身……”秦楚人连忙改口,“妾身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张婕妤是铁了心的要收拾秦楚人一顿,怎么可能真的去听秦楚人的 解释,她原本教训秦楚人还名不正,言不顺,现在对方刚好送了一个理由给她,时不待我啊! “是了!”张婕妤不再转身,反而是走到一旁,嫔妃的气势端的稳妥,“你的意思是嘲讽太子不举。” 秦楚人吓的腿软,顺势从软榻上滑了下来。 她面上虽慌,心里却镇定许多,心思百转之间,故意遮掩道:“妾身……妾身从未说过此话,更何况太子与我……” 似是为了应景,她脸上露出一抹羞赫。 “太子怎么了?”张婕妤忽而厉声道。 “自然是三日后由我家小主做东,在此宴请太子与摄政王。”碧绿转了转眼睛,如是说。 张婕妤葱白的手握的更紧了几分,指节也更加的明显。 秦楚人虽感激地看向碧绿,内心却泪汪汪,碧绿,你是嫌我死的不够早啊。 虽然知道碧绿是为了她好,但如此私密的事情,也敢吐露给旁人,届时若是有心人趁着她这宴会下手,摄政王出了事情,那就是直接掉头的死罪! “做东?宴请?”张婕妤的声音更是凉薄了几分,一双眸子微眯起来,毒辣地扫在秦楚人的身上 ,“你这个小浪蹄子,我是小看你了。” 秦楚人:……求求您别看我了“借着我的手,死而复生,做得一出好戏,引起太子的瞩目,再寻一个借口接近太子!太子何曾见过死而复生的人?自然对你充满好奇!”张婕妤每说一句,便向前一步,眼瞧着要踩在秦楚人撑在地面的双手上。 好在,即将踩上的时候,张婕妤停下了脚步。 秦楚人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这口气刚下去也立刻提了下来,因为张婕妤竟然直接对着秦楚人的双手踩了上来。 一抹狠毒闪过张婕妤的眸子,这双手若是废了,宴会自然不成,一定会引得太子的不满。 就算她秦楚人有再如何祸世的容貌,太子也不是拎不清的,会疼惜她! “婕妤!”秦楚人在这个紧要关头终于开口,“婕妤想清楚了,今日我这双手若是废了,无非是成为一个废人而已,可摄政王不是常人!若是摄政王震怒,再引得太子不满,恐怕张婕妤也逃不脱吧!” 头上的汗水豆大的一颗,秦楚人听见她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剧烈,生死就在这一线间了。 苍天佑她复 生,也要佑她安全渡过此劫啊。 “也对!”张婕妤忽而轻笑一声,悬在秦楚人手上的脚移开了,“可是这张脸受伤了,应该不打紧。” “宿主,检测到宿主有危险,是否使用道具:瞬间泻药?” “用用用!”秦楚人十分感激系统的仗义出手,连忙说,“快快快!” 系统:…… “默念道具名称即可。”系统强调。 “瞬间泻药!”秦楚人内心立刻喊了一声。 脑袋里响起一阵令秦楚人愉悦的声音。 便见原本扬起手想掌掴秦楚人的张婕妤脸色忽然变得古怪,好看的秀眉紧蹙,做了一个十分微妙的夹腿的动作。 西院陷入一阵奇异的安静,紧接着听到一连串的异响,一股强烈的恶臭飘来。 秦楚人不想笑的,但是她抬头便看见僵直着身体站在原地,而脚下一片污秽的张婕妤,再也忍不住。 “低头!” 张婕妤自知失了脸面,立刻命令众人道。 包括碧绿在内的所有小丫鬟都低下了头,张婕妤咬着牙吩咐:“去准备轿子,回去!” 随侍在张婕妤身辺的小丫鬟立刻跑了出去,连忙唤来一顶轿子。 第七章 谣言满天飞 临上轿前,张婕妤恶狠狠的威胁秦楚人:“不准说出去!” 秦楚人佯装成一只缩头乌龟,很是痛快的应了一声:“是。” 小命保住了,自然是开心的。 “收拾干净!”张婕妤似乎觉得报复秦楚人报复的不痛快,咬着牙又道。 秦楚人用余光扫了一眼原本张婕妤站的地方,唇角微勾,心情更加愉悦了。 待得张婕妤走远了,碧绿才搀扶着秦楚人从地上站了起来,心疼地瞧着秦楚人:“小娘子,这张婕妤太过分了。” 秦楚人倚着碧绿站了起来,拍了拍碧绿的手背:“没事,打扫干净吧。” 碧绿嫌恶地扫了一眼,凑到秦楚人的耳边,小声道:“小娘子,这张婕妤莫不是得了什么不可对外人道的暗病?” 秦楚人微微一笑,单纯无害地说:“不知道。” 虽说是特意叮嘱了秦楚人不准说出去,但是第二日,张婕妤控制不住,竟然直接在软轿里泄了裤子一事,插了翅膀一般的传遍了。 碧绿小跑着进门汇报给秦楚人时,秦楚人正在和系统内杠。 原因无他,因为系统要她在背后诋毁太子的名誉! 秦楚人霎时觉得,她这哪里是吊着一口气在 活着,完全是在玩命的活着啊。 “小娘子,今日整个太子府都知道了张婕妤泄了裤子的糗事。”碧绿一脸解气的笑容。 若是平时,秦楚人怕也是要笑上一笑的,但是今日,实在是笑不出来。 “能不能换个任务?”秦楚人尝试着系统打着商量。 系统首先是冷硬地重复了一遍任务:“任务三号,在他人面前哭诉孟续对你的态度,奖励存活时间:十天。” 然后系统笑眯眯地提醒:“任务只会越来越难,宿主确定更换?” 意思就是……换个任务只会更难,不会变得简单。 秦楚人想要死回去,怕是阎王殿里的那位都比这位好伺候多了。 “小娘子?”碧绿奇怪秦楚人一副即将送命的表情,实在不应该啊,仇人出了如此大的一个丑,不应该感到痛快吗? “哎”秦楚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整理了整理鬓角,转头对碧绿露出了一个堪称暖意十足的微笑,“我平日待你如何?” 碧绿不知为何,恶寒的抖了两抖,将将硬着头皮说:“自然是极好的。” “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秦楚人笑的更加温婉。 随我一起去死一死,可有意见? “ 小娘子吩咐的,无敢不应。”碧绿觉得头发更加的发紧,隐隐绰绰有一种项上人头保不住的感觉。 秦楚人叹息一声,为了活,还是努力的作死吧。 “去拉些太监、侍卫,有一人算一人。”秦楚人努力的挽着笑容,嘴角却微微的颤抖。 碧绿着实看不明白,不耻下问:“敢问小娘子,打算做什么?” 即便是宴请摄政王也不该是如此大的排场。 “你去便是。”秦楚人哪里说的出一二,总不能明着面的告诉碧绿,她要诋毁太子吧。 碧绿瞧着秦楚人的脸色实在是不好,却也不敢耽误,迈着小碎步开始张罗。 秦楚人含泪哭诉道:“你们不知,太子于我才是真真的残忍!” 敌人站着一群太监侍卫,此时是动也不敢动,走也不能走,更是不能出声阻止秦楚人,否则…… “哎呦喂!小娘子,快别说了!咱家知道你的痛苦。”有深谙此道的太监慌张地想要堵住秦楚人的嘴,“您自个儿选的路,就算是错了也要跪着走下去,这话千千万万不能传进主子的耳朵里。” 侍卫们:…… 太监们:…… 秦楚人依旧不悔改地继续哭诉:“当然是要走下 去,可我不就是胆子太小了嘛,左右是于太子无用的,又何必将我囚在这高楼大院里。” 越说是越说到她的心坎里去了。 原本秦楚人想的不过是不能替太子做事,那便被太子送走,却没有想到太子竟然直接收了她,又将她晾在这后院里。 没得宠爱,日子要多难过自然有多难过,想要吃一口饱饭几乎都难如登天。 “小主子喂!” 有那日见了秦楚人与太子说话情形的太监,生了亲近秦楚人的心,替秦楚人干着急:“您快住嘴吧!好容易太子眼里有了您,您可别犯糊涂再自寻死路了。” 秦楚人双眸含泪,真真是越说越气。 好端端的死不成,偏还要受这劳什子的气,可气的是,再次一次,却又要重受一次死前的痛苦,更是恐怖。 “我晓得,我自然晓得。”秦楚人终于像是说够了一般,有了想要收声的意思。 众人这才刚微妙的叹了一口气,门外便立刻有人汇报。 “太子到!” 一屋子的太监、丫鬟和侍卫直接就跪了下去,身姿笔直,生怕被太子责罚。 孟续自带冷气的进屋,撩开袍子,直接坐在了秦楚人的旁边,冷心冷面道:“ 今日好不热闹啊!” 背着人抱怨的欢快的秦楚人,见了太子又做了一只软脚虾,立刻慌张的跪了下来,敛眉低头:“恭迎太子。” “免了。”太子兴趣缺缺,“本宫听说你这里热闹,召了不少的太监侍卫,是以来看看。” 说吧,那剑眉星目扫在秦楚人的脸上,真的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秦楚人吞了吞口水,感觉此时头上悬着一把刀,太子哪里是来凑热闹,分明是来捉凶的。 “妾身只是偶尔所感,所以召集下来人听听罢了。”秦楚人豁出去脸皮,颤颤巍巍地说。 不是没有想到会被太子发现,只是没有想到会如此之早,完全不给她准备的时间啊。 “怎的?”太子的目光里隐晦地闪过一抹诧异,似乎来了兴趣的模样,“说来听听。” 自上次秦楚人胆大,在他的面前直接邀请摄政王赴宴,他已经发现秦楚人的转变。 果然胆子大些,更显得娇媚几分。 “妾身……妾身惶恐,都是些难等大雅之堂的话,说出来,白白污了太子的耳朵。”秦楚然打定主意咬紧牙关不动,她便不信了,难不成还有人敢将她刚刚所说,一字不差的说给太子听。 第八章 索要解释 秦楚人到底是太年轻,不懂这宫里的门门道道,平时总觉得话本子里的阴谋诡计也就是听听而已,哪里想过,太子早已经放了耳目在秦楚人的身边。 一个人原本留着送给摄政王的女人死而复生,本就不是小事,他自然好奇这其中的缘由。 果见太子的脸直接黑了,沉着声音道:“你说不说?” 秦楚人头低的更深了,在脑子里暗戳戳地问:“我这一次能换多少活命时间?” “警告,孟续绿帽值未增加,任务即将失败。” 系统的声音冰冷且无情。 秦楚人立即慌了,双眸立刻滚上了一层水雾:“你不是说只要在众人面前诋毁太子,我便算完成了任务吗?” 这个名为系统的东西,怎可言而无信? 秦楚人身上这层微妙的变化,尽数被太子看在了眼里,心弦一动,抿紧的唇角松了几分:“抬头回话。” “妾身……妾身只是说,太子纳妾身多年,却从未关心过妾身。”秦楚人的声音低低的,没有去看太子的脸色,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自古以来,不说君王,哪位太子王爷的后宫嫔妃敢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 太子的 脸色果然难看起来,却不是因为秦楚人的话,而是因为秦楚人来脸上蒙上的那一层娇羞的表情。 这屋里,算男人的,不算男人的,站了大约有十几,二十几个,她竟然直接在他们面前露出了这份姿态来。 太子只觉得一股蒙羞涌上心头。 “孟续绿帽值增加百分之三,恭喜完成任务。”系统喜悦的声音,忽然在秦楚人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秦楚人只觉得悲喜交加,莫非前一秒,刚刚征得几日多活,下一秒就要被太子拉出去斩首? 太子黑着脸,挥退了众人。 待到房间里只余了他二人的时候,太子才阴沉沉道:“我给你一次机会,拿出令我信服的理由,我可以饶你一次。” 秦楚人心头一喜,自以为迎来了柳暗花明,支支吾吾地说:“其实……其实妾身是为了太子您好。” “为我好?”太子饶有兴趣地看着秦楚人,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秦楚人心头一滞,惶恐不已,这话只是临时之策,她根本就还没有真正的想好对策。 “我现在有多少时间可以活了?”秦楚人在脑海里小声地问。 “恭喜宿主获得了十日的存活时间 。”系统冷冰冰地说。 秦楚人小心翼翼地问:“那……有什么可以用的道具吗?” 比如上一次的那个就挺好用,而且还便宜。 脑海里闪过一片白光,熟悉的木架再次出现在秦楚人的面前,系统介绍道:片刻失忆,需要十日的存活时间;心服口服,二十日的存活时间;轻易原谅,二十五日的存活时间。 一次比一次的贵。 秦楚人只差眼泪汪汪地看着系统了:“没有……便宜一点的吗?” 用了这些,还不如不做任务,竟然比她任务奖励的存活时间还要贵! 系统静默了一段时间,很快道:“瞬间泻药。” “这……”秦楚人心里的念头一起,立刻将这想法扼杀在内心,“不可以!对张婕妤可以用瞬间泻药,但是太子是千金之躯,绝对是不能用的。” 系统只能表示:“如此,我无能为力。” 秦楚人冷汗涔涔地对上孟续好奇的目光,窥到他目光深处藏着的阴冷,立刻低头,支支吾吾道:“妾身……妾身实则是……” 太子与张婕妤毕竟不同,她在张婕妤面前还尚有一丝还击之力,在太子面前就是一只小白鼠,任何心 思都被窥探的一干二净。 是以,秦楚人到底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是什么?”孟续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双眸里的温情彻底的泯灭,“说话!” 秦楚人吓得哆嗦了一下,越是紧张,反而越是说不出话来。唇角犹如被黏住了一般,无论如何都张不开。 “说!”孟续一把打掉手边的茶盏,厉声道。 秦楚人登时慌张开口:“太……太子,妾身是为了太子的名誉,妾身不过是一个滕妾,却应允了太子要设宴款待摄政王,若是传出去,怕是要说太子宠妾灭妻了。” 这一番言语下来,孟续也冷静几分,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哼!如此一说,确实有理,不过和你在背后诋毁本宫有何关系?” 是……是啊,有什么关系? 秦楚人自己也愣住了,刚刚自认为她自己机智不少,下一刻,又被太子的这个问题砸晕了。 “额……”秦楚人仿若牙酸的模样,“自然有关系的。” 她吞吞吐吐,时断时续道:“众人见了妾身于太子的态度,自不会多想,只以为是故意为难妾身罢了。” 如此一说,秦楚人顿时觉得有理,更加理直气壮 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太子。 半是委屈又半是欣喜的模样,似乎太子是真的生了此心似的。 “也有道理。”孟续瞧着秦楚人楚楚可怜的模样,理智也去了一部分,竟然认同道。 秦楚人内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暗叹,着实不容易,总算蒙混过关。 却见下一秒,孟续忽然对她伸手,态度和缓许多:“平身吧。” 无端端的背后一凉,秦楚人依旧做出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不敢去触碰太子,只是双手撑着地面,狼狈的站了起来。 这番作为,自然败了她在太子心中好不容易升起的好感。 太子轻咳一声,揣着不满,欲转身便走,却在临迈出门槛的时候,想起秦楚人的用心良苦,只好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来:“本宫,今晚留宿。” 今晚留宿! 秦楚人双眸瞪的溜圆,好容易憋着太子走远,在乱了阵脚,兀自在房间里慌乱的踱步:“怎么办?怎么办?” 她是想活命,可没想过把自己赔进去啊! 秦楚人这厢还没有想出好的解决办法,碧绿已经面带喜色的冲了进来,吵吵嚷嚷,唯恐人不知:“小娘子,太子今晚真的要留宿?” 第九章 春宫 秦楚人欲哭无泪,含着泪点了点头。 她的模样落在碧绿的眼里,自然是终于熬出头了的欣喜若狂,更是让碧绿心疼几分,牵起秦楚人的手便道:“小娘子,你实在是委屈了,过了那许久的苦日子,今日也算是熬出头了。” 我……不想啊! 秦楚人却抽回了她的手,背过身去,搜肠刮肚的找说辞:“我……我还未曾服侍过太子,恐怕侍候不周到。” 碧绿眼睛一亮:“是了!小娘子不提醒,奴婢也是忘记了,今日小娘子恐怕要辛苦一些,多学习学习这床帏之事了!” 话音一楼,碧绿又迈着小碎步冲出门去。 秦楚人转身拦她都拦不住,只得懊恼的坐在软榻上,寻着系统商量对策:“系统,我若不想服侍太子,可有解法?” 这一次,系统静默了许久,秦楚人才见到熟悉的木架,架子上摆放着许许多多的品类,而她一眼则看中一个。 “迷魂香?”秦楚人不解出声,“看其名称,应该是迷香一类,只是不知用后会如何。” 系统默然道:“迷魂香,可令孟续昏睡,深陷梦境之中,无法分清梦境与现实,梦境由宿主意愿编织,价格五 日。” 秦楚人心中一动,对迷魂香很是中意,只是又痛心五日的存活时间。 现在仿佛有一把刀悬在秦楚人的头上,随时都可能掉下来,更遑论,之后做任务,只怕要用道具的次数不会少,想到这里,秦楚人心里更是幽怨了几分。 “可有几次?”秦楚人忽然想起这重点来。 若是只能用一次,她怕是以后要想尽办法躲过孟续的宠幸了。 好在系统虽然扣时间扣的爽,不过倒也大方:“可用六次。” 六次。 秦楚人并无太多计划,只觉得这六次定是足够了的,第一次使用,她编就一个恐怖如斯的梦,一定吓得孟续再不敢过来。 “好!就它了!”秦楚人大笔一挥,豪爽道。 “购买成功,祝宿主使用愉快。”系统的声音逐渐淡下去。 碧绿怀里抱着一叠的话本子,鬼鬼祟祟的进门来,郑重地交到了秦楚人的手上:“小娘子,既然得了恩宠,便要仔细的侍候太子,这些是奴婢找来的,您快仔细看看。” 说着,悄步走到门外,顺势帮秦楚人关了房门。 秦楚人一脸的莫名,将一叠的话本字都放在了矮几上,随手挑了一本翻开一页, 只一眼,她便被烫手一般的将话本字扔了出去。 “啊!这是什么?”秦楚人受惊几分,心虚不定喊道。 碧绿立刻推开门来,紧张地小跑到秦楚人的身旁:“小娘子?怎么了?” 秦楚人瞧着矮几上的书如同蛇蝎一般,连忙道:“拿走!拿走!都拿走!” 碧绿初始不解其意,想要劝上几分,余光却看到散在地上的书,心里清明许多,小声劝解道:“小娘子,您今日里若是不瞧着看看,学一两招,夜里伤了太子怎么办?” 秦楚人的脸皮薄,已经绯红起来,硬着头皮道:“我懂!我懂的!” 即便不懂,也无关系,反正她是铁定不看这些春宫图。 碧绿原本怀的好意,但是瞧着秦楚人倒像是惊到了,也不在逼她,将几本伪装成话本字的春宫图藏好,抿唇道:“小娘子若是想看的时候,自行取来看便可。” 说完,一一将春宫图都藏在了秦楚人的床铺之下。 碧绿的想法极简单,小娘子不是害羞,不敢看吗?等到太子与小娘子行那床帏之事的时候,不经意翻到,也算是平添了几分乐趣。 秦楚人丝毫不解碧绿的想法,只觉得那藏了话 本子的地方烫了她的眼,便是一眼都不敢往那边去瞧了。 “我……我累了。”秦楚人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疲惫道,“你先下去吧,我休息一下。” 今日的事情着实都堆积在了一起,废了秦楚人大半的心力,未死而复生之前,她何曾有过这般际遇与待遇? “是。”碧绿温婉应了一声,伺候着秦楚人睡下,便自觉的去门口站岗。 只是脸上藏着几分窃笑,她自以为,秦楚人受惊之后,又起了好奇心,想要细细的瞧一瞧那春宫图,自然是不敢有过多的停留。 哪知,秦楚人是真的累了。 秦楚人这一觉睡得深沉,浑然不知,她此时在摄政王孟衍的心里又妖异了几分。 “皇侄!”孟衍冷心冷面,眉宇微蹙,面对稍稍走神的孟续,面上有了明显的不满之意。 孟续回过神来,立刻应了一声,赔罪道:“皇叔,侄子失礼了。” “无妨。”孟衍碍于皇家颜面,不得不冷着脸客气一下,“下次不可再犯。” 孟续此时正在议事堂和孟衍商讨淮北洪涝一事,重要关头,太子走神,若是传出去,又不知要如何编排皇家。 “是,皇侄记下了。”孟 续面上一凝,闪过几分不快,不过转瞬又思起秦楚人来,嘴角缓缓地勾上了一抹笑意。 他当初只是觉得秦楚人胆小怕事,不堪大用,故而几年的时间里,也未曾理会半分。 不成想,一朝中毒,死里逃生,秦楚人也有了几分争宠的心思。 “皇侄想的可是你那邀请本王赴宴的妾?”孟衍忽然一脸冷意的问。 孟续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心底有些不痛快,面上不显山露水:“是,让皇叔见笑了。” “或许本王多心了,只是觉得你那妾,行为有几分古怪之处。”孟衍忧心的时候,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不像是关心,更像是找人麻烦。 孟续不解,不动神色地点了点头:“是,想来应该是学聪明了些。” 孟衍却直白许多:“是皇侄的家务事,本王不方便插话许多,只是觉得此事有异,小心一些,总不会是坏的。” 被孟衍提醒,孟续身体微微一震,当真思索良多。 秦楚人会被人下毒,他毫不意外,但是秦楚人到底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却让他不得在意起来。 孟衍并没有如孟续一般,考虑过良多,只是觉得,皇侄的蛊毒,似乎更深了。 第十章 侍寝 两日后的赴宴,他必定要瞧瞧秦楚人到底是什么妖女。 全然不知在孟衍心中活成妖女的秦楚人打了一个哈欠,起床了,下床的时候,不经意的泛起床铺,自然扫到了床铺下的春宫图。 秦楚人面色一红,立刻掩盖好,又觉得此举不适合,连忙翻了出来,喊了碧绿进门:“把这些统统拿走!” 碧绿瞧着秦楚人满名红光的样子,掩嘴偷笑一声,施施然离去。 秦楚人瞧着碧绿脸上莫名的笑意,便知道碧绿一定是误会了,可又不好解释,只好随她去。 然而碧绿抱着话本子还没有迈出门槛,一道欣长的人影压了进来。 “既然今晚在你这里留宿,晚宴自然在你这里用。”孟续脸色微沉,步伐沉重,在秦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在软榻上坐好。 同时,秦楚人听到了系统的声音:“孟续绿帽值增加百分之一,奖励两日存活时间。” 秦楚人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她什么都未曾干过,太子为何无缘无故增加绿帽值? “愣着做什么!”孟续语带不满,出口便重了些,“难道还等我自己动手?” 秦楚人这才僵硬着刚睡醒不太灵活的身体上前,服侍太 子宽衣解带,换了一身舒爽些的衣服。 在此过程中,秦楚人暗戳戳的想,夜间若是用这幅不灵活的身体服侍太子,太子一定会被气死。 好在,她已经想好了对策。 食不言,寝不语。 孟续和秦楚人很好的做到了前面一条,但是后面这一条就…… “做什么?等着我给你脱吗?”孟续眉宇之中始终挂着一抹阴沉,语气暴戾一些。 自在议事堂孟衍叮嘱他小心秦楚人,孟续的心情便发沉。 左右看着秦楚人和孟衍之间绝对有私情,无论如何看秦楚人不顺眼,可又不舍得秦楚人,只能没事找事。 秦楚人低眉顺眼,心里虽有了百分百的把握,可面对孟续的时候,依旧是惯性占了上风,还是害怕。 她磨磨蹭蹭的走到床前,又磨磨蹭蹭的帮孟续脱了外衣,忽觉腰身被人揽住,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平添着生了几分厌恶,她闭着眼在心里大喊一声:“迷魂香!” 下一瞬,孟续便软塌塌地倒在了床上。 秦楚人长吐一口气,似是怕孟续装睡,又推了推他,见他不动,这才小人得志地带拿着孟续的鼻子:“睡吧!” 憋了半天,才憋出两个字。 孟续一夜 安眠,而秦楚人则有些惨。 她忘记了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而她又实在不愿意和孟续睡在同一张床上,只得在床头趴了一晚。 孟续醒来的时候,对上的便是秦楚人眼底带着几分青灰的面庞,一声惊呼生生被他压了下去。 “昨夜,伤到你了?”孟续腆颜问。 秦楚人初始一怔,继而低下了头,真的做出一番面带含羞之意。 这才稍稍平复了孟续的内心。 昨夜的事情,他实在过于混沌,记不太清楚了,只是对他自己的能力十分有信心,不该伤了秦楚人才对。 许是秦楚人病娇的模样,惹了孟续的怜惜,孟续起身之后,直接将秦楚人按在了床上,命她休息。 而孟续他自己,则去上朝了。 只是太子临幸了秦楚人如此大的事情,传遍了太子府,秦楚人自然无法休息,将将有了睡意,又被碧绿摇醒,原来是太子妃召见。 秦楚人内心幽幽叹息一声,果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不久前,她才对太子妃表了忠心,可今日却被自打脸面,只能强撑着精神,沐浴更衣,去拜见太子妃。 以为要吃一次闭门羹的秦楚人,完全没有想到太子妃竟然敞开大门迎 接她,不仅如此,甚至脸上的笑意从未断过。 只是,都是假笑。 秦楚人进去之后,便跪在太子妃的面前,一言不发,内心却诚惶诚恐。张婕妤她多少是了解一些的,太子妃却完全没有交集,不知该如何应对。 太子妃淡笑道:“起身吧。” 秦楚人谢过恩之后,依旧低着头,站在大堂中央。 因为低头的缘故,她没有看见坐在太子妃下首的张婕妤眸子里闪过一抹恶毒的光芒。 “你也别怕,本宫喊你来,不过是想教你一些事情,以后大家都是姐妹,理应共同侍候太子。”太子妃淡笑着说。 秦楚人冷汗涔涔,一板一眼道:“太子妃严重了,妾身不过是走运罢了。” 秦楚人内心:奴只想回去睡觉!休息! 太子妃抿了一口茶,微垂着眼眸,语气十分伤感:“坐在本宫这个位子,自然是知道他与常人不同,纵是以后他再添人,我还是一样要受着的。” 秦楚人心里一紧,小心翼翼地瞧着太子妃,揣摩着太子妃的意思。 太子妃是……想做什么? 张婕妤却冷哼一声,咬着牙道:“太子妃娘娘,臣妾以为秦氏一定是用了什么妖法!所以才会勾引太子 ,不然,之前太子正眼都不瞧这上不了台面的狐媚子,此番如何另眼相待?” 秦楚人内心腹诽:你以为我愿意?以后若是太子来一次,她便要趴在床头一次,累也要累死了。 心里虽然不愿,但秦楚人还是很快的跪了下来:“娘娘,妾身从接触过任何的旁门左道,还望娘娘明察。” 秦楚人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虽然明知道惹怒太子妃的下场,但是能够暂时让太子对她绝了那份心,而且还能完成系统的任务,也算是极好的。 她跪着向前两步,当着在场众人的面,一字一字地说:“妾身本是不愿的,但是妾身不敢反抗,妾身本就是太子的人,又怎敢说不愿意呢?”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的很是伤心:“妾身的心里还住着一位……” 似乎是反应过来说漏了嘴,秦楚人连忙捂住了她自己的嘴,震惊又懊悔的低下头去。 张婕妤立刻跳了起来,指着秦楚人对太子妃道:“娘娘!秦氏果然有问题,她既然已经是太子的人了,心里却还装着其他人!” 太子妃蹙紧眉头,怒瞪了张婕妤一眼,颠倒黑白:“张婕妤可曾明确听到秦楚人说过她心里住着何人?” 第十一章 逃过一劫 “没……没有。”张婕妤的声音低了下去。 太子妃揉着眉心,似乎是疲惫了似的,替秦楚人圆场:“本宫知道秦氏深陷太子府,与我等身份不同,难免有思乡的情谊。不过太子这段时间对你颇是看重,过一段时间,本宫帮你求情,准许你回家看望一趟。” 秦楚人呆住了! 这结果,不是她想要的啊。 一咬牙,秦楚人表现出很兴奋的样子来,跪着向前蹭了两步:“是否可以探望我的青梅竹马?” 太子妃被秦楚人的这一句话差一点气吐血,她想尽办法帮助秦楚人圆场,秦楚人竟然自毁前途,她咬牙:“男女有别,秦氏应当注意自己的身份。” 没有听到预想之中太子妃对她的交待,秦楚人决定赌一把,内心早已经泪水岑岑,面上却挂着一脸的追忆:“可我这竹马,自小不同,我二人又……” “娘娘!”张婕妤眼睛一亮,抓着秦楚人话里的过错道,“您不能再姑息秦氏了,秦氏的心里分明没有太子殿下!” 太子妃横了一眼张婕妤,原本她还能一语带过的事情,却被张婕妤一再的破坏,现在只能咬着牙说:“秦氏,你今日胡言乱语,本宫 不与你计较,你回宫好好闭门思过!” 秦楚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半是委屈半是不甘的谢了恩。 回西院的路上,系统忽然出声问:“宿主这是为何?” 秦楚人笑嘻嘻地说:“因为妾身知道太子妃一定会护着我,但是为了让我醒悟,也会故意晾一晾我。” 她笑的像是一直狡猾的狐狸。 “你不怕太子妃将事情捅到太子的面前?”系统有些惊奇。 秦楚人忽然媚眼如丝,轻笑一声:“虽然之前与太子妃接触不深,却知道她是一个大方之人。” 最重要的是,今日太子妃眼中闪过的无奈,表明了太子妃对太子深沉的爱意。 她昨晚刚刚受宠,太子对她还是很有新鲜感的,太子妃一定不舍得对她下手。 果然,让她赌赢了。 系统冷笑一声,忽然道:“任务四,在太子面前,与男子拥抱。” 秦楚人刚刚还小人得志,这一刻,便露出一个被雷劈过的表情,咬牙切齿道:“小神仙!你是看不得妾身好过吗?” 既然系统能复活死人,称它小神仙也不为过。 她才刚刚在太子妃的面前放出大逆不道的话来,心里正是忐忑之际,系统却又雪上添霜。 活的异常艰难。 “奖励时间二十日,失败则反扣二十日。” 秦楚人心里一惊,粗粗算了一下,她目前大概也只有二十日的时间,只得咬着牙应下。 可太子府自然没有人敢碰太子的女人一根手指头,更遑论是在太子的面前? “任务时间,三日。鉴于任务难度,给宿主放宽时限。” 好在系统还没有彻底的丧心病狂。 可也够秦楚人头疼的了。 她闷闷不乐地回到西院,刚进入西院,苦着脸对上了碧绿焦急的模样。 “小娘子,怎么办?太子妃刚刚派人过来宣布,三个月,太子不能宠幸于你。” 碧绿不可谓不焦急,眼见着秦楚人刚刚得了太子的青睐,她和西院的小丫鬟们腰板刚硬气一些,不到一天的时间,又得此番噩耗,险些一口气堵在心里,呕出血来。 秦楚人愁苦着一张脸,正在思虑系统布下的任务,无心理会碧绿,只是摆了摆手:“暂时不提了。” 总归是不能将真相告诉眼巴巴盼着她得宠的碧绿。 这幅模样落在碧绿的眼里,俨然便是秦楚人在太子妃跟前落了委屈,虽然满心愁怨,却也说不得什么。 太子府的后院说到底是 太子妃说了算,她们这些小蚱蜢终究是跳不出太子妃的手里。 碧绿心疼地跟在秦楚人的身后,小心翼翼上前,宽慰道:“小娘子,此番太子心里多少是有你的,这几个月,咱们暂且安静下来,待到时间一到,自然就可以……” “我想休息一下。”秦楚人气若游丝般地对碧绿挥了挥手。 碧绿原本还想再劝解几分的心思也淡了下去,体贴的允诺一声,退了出去,帮秦楚人关好房门。 三日…… 秦楚人生生挨了两日,终于在第三日的时候见到了摄政王孟衍。 这两日来,秦楚人不是没有做过挣扎,她跑到太子的面前,央求了半天,可小宝上次因为收了秦楚人的点心已经被罚过一次,那敢再应允秦楚人,三番四次之后,小宝再见到秦楚人,都低着头匆匆走过。 那模样,如避蛇蝎。 “小娘子,这一次是个好机会。”碧绿两日来,更加忧心于秦楚人,知道秦楚人几次三番的私下寻小宝,心里定是挂念着太子殿下。 碧绿凑到秦楚人的耳旁贡献良策:“小娘子,太子妃哪怕是只手遮天,她能大过太子殿下?只要您在太子殿下面前表现良好,一定 会有机会的。” 有机会爬床吗? 秦楚人拧着眉梢看向碧绿,一言难尽般的模样:“知道了。” 兴致似乎依旧不高,碧绿喟叹一口气,自当秦楚人是在太子妃面前吃了亏,吓破了胆:“小娘子,你若是不愿意,咱们安安稳稳的办完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秦楚人抿了抿唇,心生几分感激,将将要致谢,却听到碧绿接下来的言论。 “这偌大的太子府,一辈子没有得到太子恩宠的人,也不在少数。太子妃毕竟是一个厉害角色,咱们求得小命在,便好了。”碧绿道。 秦楚人:…… 你家小娘子我根本不是害怕太子妃!我只是在焦心任务的事情啊! 今日便是最后一日,却还没有任何进展,莫非,只能找摄政王? 秦楚人自认为她果然是胆子大了,竟然也敢惦记摄政王了。 心中豪气顿生,不过是再抱一次而已。 她将宴席布置好,鬼鬼祟祟的在大厅里来回踱步,口中喃喃有词。 碧绿和其他两个近身侍候的丫鬟见了,心中不禁有一股寒意生了起来。 “碧绿姐姐,咱们主子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身着粉色衣裳的小丫头开了口问道。 第十二章 卷入重来 碧绿立刻横了她一眼,斥责一声:“胡说什么!只管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便好!” 主子没有失心疯! 秦楚人的状况,碧绿一直是最清楚的,虽不是失心疯,只是行为举止也是十分的怪异。 “我瞧着西院有两日的清净,原以为太子妃已然替你取消了宴席,没有想到,太子果然是宠爱你的。” 张婕妤的声音由远及近,秦楚人内心一凛,暗道一声:麻烦,张婕妤怎么又来了? 不止秦楚人黑了脸,同样厌恶张婕妤的还有碧绿。 今日宴请摄政王,太子一定会同来,是秦楚人的好机会,她们这些丫鬟能不能过上好日子,都攀附在秦楚人的身上,若是被张婕妤毁了,再等到太子想起秦楚人,只怕要猴年马月去了。 秦楚人只得站定,同一众丫鬟们向张婕妤请安。 张婕妤也不开口,只是任由秦楚人等人屈膝站着,她自顾自的在西院转悠了起来,似乎很是好奇的模样。 碧绿内心里骂了一句,拿眼去瞧秦楚人,果然秦楚人又是之前那幅胆小的模样,乖乖地垂下睫毛,安静的站着。 这恐怕是被太子妃欺负的狠了。 这孩子还不知道,太子妃因 着喜爱太子,再三维护秦楚人,实在是秦楚人自己想不开,偏偏胡乱抖出一堆陈年杂事来,才令太子妃不得不惩治了秦楚人一番。 站了大致半个时辰,张婕妤才恍惚想起秦楚人这人来,挂着假笑,立刻虚扶了一下秦楚人,怜惜道:“怪我,竟然看妹妹院子里的好风景,看的入了迷,忘记了还有妹妹这美人在。” 秦楚人的睫毛颤了两颤,垂着头,与世无争道:“是妾身失礼了。” 你故意欺负妾身,妾身能怎样?妾身只能安静受着(礼貌微笑脸)。 张婕妤拍了拍秦楚人的手背,似乎她二人感情甚笃:“妹妹的院子果然别致,不若殿下定然不肯让妹妹做东,宴请摄政王。” “妾身惶恐。”秦楚人受惊般缩了缩手,小心翼翼答道,“是殿下抬爱了,若是张婕妤喜欢,妾身院里的花花草草,只待得宴会结束之后,妾身亲自给张婕妤送去。” 秦楚人的识相让张婕妤非常的愉悦,料想是上次的事情,终于让秦楚人看清楚了她自己的处境,不敢再正面与她相对。 刚想给秦楚人继续立威,忽然身侧人一动,小宝的声音传来。 “太子殿下到 !摄政王殿下到。” 众人再顾不上许多,齐齐跪下,待到太子开口才起身。 孟衍目光带着几分疑惑扫在张婕妤的身上:“这位是?” 孟续立刻道:“皇叔,是皇侄的爱妃。” 孟衍略微思索一阵,点了点头,目光转到秦楚人的身上,安静等着秦楚人为他临路。 两人都入席之后,孟衍略微开口:“不知准备了什么曲目?” 前两日秦楚人受罚的事情,孟续也是听了一二的,更是得了太子妃的亲自嘱咐。 “秦氏虽好,但心里另有他人,殿下若是真的疼爱,臣妾自当仔细调教一番。”太子妃曾言。 太子宠幸秦楚人不过是一时兴起,当晚他昏昏沉沉,其中滋味早已分辨不清,也不堪有趣。 又从太子妃的话里听出几分不满来,乐意讨个清净,也只回了一句:“按你心意办事,不过是临幸一晚,谈不上疼爱。” 太子妃的娘家在朝堂势力极大,太子想在朝堂立稳脚跟,自然要借助太子妃娘家的势力,所以对太子妃从来都是礼让三分。 好在太子妃也十分的懂礼知节,本分之内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事关于孟续的事情,也会事前问 过孟续。 如此一来,秦楚人不得太子的心一事便流传开来。 秦楚人低垂着眉眼,面庞恬静,安安静静地答了一句:“不知摄政王喜欢什么曲目,妾身自作主张,点了《桃花扇》……” 孟续瞧着秦楚人安静的模样,乍然心下一疼。 他原本只当秦楚人是一枚弃子,纵然是前两日的时候,也是理智占了上风,任由太子妃对秦楚人拿捏。 失去一个小小的秦楚人,换的他太子之位的稳固,理应如此。 但…… 今日瞧见秦楚人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才发觉也无法全然释怀。 罢了,私下对她好一些便是。 孟续想。 秦楚人报了曲目,拿眼睛去瞧挨得极近的孟续和孟衍两人,心里盘算着若是她假装被桌角扳倒,摔进孟衍怀里的能否成功。 一直仿若木桩一般站在一旁的张婕妤终于咬牙动了动,蹭到太子的身旁,媚眼如丝的模样:“殿下” 她娇嗔一声,软脚虾一般栽在孟续的怀里,纤长的手指摘下一颗葡萄,亲自喂进孟续的嘴里:“您已经有几日不去看臣妾,臣妾想的紧。” 孟续脸色发沉的吃进葡萄,冷声道:“起来!” 张婕妤不 解,平素孟续最是喜欢同她这个姿势玩闹,今日怎的变了一个人似的。 孟衍一向平静的脸上,更是古井无波,只是抿了一口茶,略带斥责道:“太子,臣虽未曾婚配,却也知道,人前不该如此肆意。” “是,皇叔教训的是。”孟续一把推开张婕妤,冷冷道,“听到摄政王的话了?快滚!” 张婕妤被推的直接坐在了地上,颇显狼狈,只是恨恨地咬住嘴角,又羞又气,连忙起身作揖,飞快的走了。 秦楚人眨了眨眼睛,意犹未尽:没了?还不如她呢,至少她当初还可以慢悠悠走的。 “提醒宿主,还有半日的时间,若是完不成,宿主即刻死亡。”系统忽然冷冰冰的跳了出来。 秦楚人吓了一跳,只得硬着头皮,蹭到孟续与孟衍的身旁,低声问道:“太子殿下,摄政王殿下,妾身做了一味糕点,十分新奇,却又担心二位殿下不喜,是以没有上桌。” 孟续挑了一下眉,于他而言,糕点不糕点,无所谓。 重点在于,秦楚人主动搭话,自然要把握时机,好好慰藉秦楚人一番。 孟衍却只是规规矩矩的看着远处的戏台,轻声应了一下,再无下文。 第十三章 女人皮都不碰 “既然是你做的,即便是有些新奇,也一定是有趣。”孟续有心安慰秦楚人一番,开口必然是贴合秦楚人心的。 秦楚人满满展开笑颜,笑吟吟道:“是殿下抬爱了。” 瞧着秦楚人的脸色好了几分,孟续心放下一大半。 秦楚人直接下了小厨房,手持托盘,一步一步小心走来。 小厨房平日是不可用的,秦楚人不过是个妾,自然是没有使用小厨房的资格,今日能用,还是托了摄政王孟衍的福。 秦楚人走的小心翼翼,在外人瞧去就是十分珍惜托盘里的事物。 其实不然,秦楚人只是在思考,到底如何摔,才会摔进摄政王的怀里,并且还能够不被太子以及摄政王查到她的心思。 眼见即将到太子的身旁,秦楚人忽然脚下一扭,哎呀一声,直接往旁边栽去。 手里的托盘离了手,摔在地上,盘子里的糕点也滚了一地。 秦楚人痛的眼泪挤了出来,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焦心的同时还要对孟续和孟衍道歉。 “是妾身无用,二位殿下无事吧?”秦楚人拿眼悄悄去别孟衍。 是了,刚刚孟衍竟然是碰都没有碰到她!竟然直接闪开了! 孟续上 前迈了一步,想来是想查看秦楚人的伤势,却又想到孟衍在场,知礼守住,态度宽厚:“无事,你可还好?是否需要传太医?” 秦楚人点点头,心里却怨愤顿生。 王爷!您未免也闪的太快了一点吧! 因着心头的怨气,秦楚人十分胆大的正眼别了一眼孟衍,眼中骄横,一眼可查。 孟衍手中握着茶盏,顿时一凛,心头有些异样。 秦楚人作揖,乖巧道:“殿下与摄政王安坐,妾身换身一副,稍后便来。” 太子首肯,秦楚人这才转身离去,经过孟衍身旁的时候,做恶心起,狠狠瞪了他一眼。 回到房间里,秦楚人才如蒙大赦的罪犯,跳脱着脚道:“痛痛痛!” 浑身都痛。 系统:…… “摄政王竟然一点女人边都不碰!”秦楚人恨的咬牙。 若不是知道孟衍就在她的身侧,她怎敢一丝防备都没有直接摔了过去? “碰过的。”系统提示出声。 秦楚人愣了一下,脸颊绯红,心生埋怨:“既然碰过,再碰一次何妨?” 反正都已经抱过了,哪怕再抱一次又如何? 也让她完成任务,解了她的燃煤之急。 可,孟衍却未如此想。 秦 氏行为古怪,而太子对秦楚人又多有忍让,其中症结一定都在秦氏身上。 这等心怀叵测之人,尽量不沾身最好。 孟衍原本便认为秦楚人擅长蛊毒,直到方才,他感觉心头有异,此时秦氏离开,他竟有些挂念,便认定了是被秦楚人下了蛊。 思及此,孟衍深觉此时过于危险,即可起身,一板一眼对孟续道:“太细,臣感身体不适,自清离去。” 太子回了一礼,不好追问:“皇叔身体有恙?不若在侄儿府里歇下,待侄儿请了御医来。” “无大碍。”孟衍垂眸,近乎不近人情,“略感疲惫,日后定在太子面前请罪。” 太子今日原本是想与孟衍商谈一些要事,却未想到有次一出,而孟衍更是长辈,他没有道理强迫孟衍留下,便只好放人:“既如此,皇叔坐侄儿的轿子回去,不可推辞,也令侄儿安心。” 孟衍轻应一声。 宴席刚开,他便要走,原本就是打了太子的脸,若是再拒绝,自然是让太子脸面上过不去。 孟衍也不再推脱,直接上了软轿,被抬往王府。 秦楚人换了一身素白的衣服娉婷袅娜出来的时候,孟衍早已经离开,她当 场愣在原地。 这让妾身从哪里再找一个男人! 秦楚人几欲抓狂,眼看着天色一点一点的晚了下去,太子却没有离开的心思。 她惊讶非常,难道殿下又想留宿?可太子妃的斥责还响在耳边。 转念又一想,太子府里终究是太子最大。 只是,思及最后,秦楚人也释然了,反正今日她若完不成任务,同样是死,太子留下,也不过是亲眼见证她由一个大活人,变成一具冷硬的尸体罢了。 虽然想得通,但秦楚人依旧深觉异常痛苦,内心焦急不已。 示意,等到小宝匆匆忙忙从院外冲进来,凑到太子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她想也不想的凑了过去。 “摄政王遇刺了。” 几个字,清清楚楚的传到了秦楚人的耳边。 小宝也直起身来,秦楚人眼睛转了一番,内心嘿嘿一笑,小宝,就你了。 双腿一软,直接栽进了小宝的怀里。 眼见着主子倒下来,作为小厮自然不能够躲开,小宝只能硬着头皮抱住了秦楚人,同时惊呼:“秦主子,您怎么了?” 孟续心里不爽,但是清楚看到是秦楚人她自己栽倒了小宝的怀里,没有理由斥责小宝,只得面带不 喜的将秦楚人扯进他的怀里。 “头晕。”秦楚人两个字回答完,已经从小宝的怀里到了孟续的怀里。 不过,已经没有关系。 令秦楚人倍感愉悦的声音响了起来:“任务完成,孟续绿帽值增加百分之五,奖励时间二十日。” 秦楚人刚刚舒了一口气,还未喘息一口,便听到系统又道:“任务五号,当孟续的面,私下看望受伤的孟衍,即摄政王本人,奖励时间四十日,反之,扣除存活时间五日。” 她当即倒吸一口凉气,这小神仙是什么意思? 既让她偷偷摸摸的去看望摄政王,又要让太子殿下知道她去看望摄政王,而且还不能让太子殿下知道,她其实知道太子殿下知道她私下去看望摄政王。 难度不可谓不大。 “我可以选择放弃吗?”秦楚人颤巍巍地问。 奖励存活时间确实吸引人,但是完不成扣除的时间,着实也不多,她不想冒险。 “放弃扣取所有存活时间。”系统冷冷道。 秦楚人:…… 诚然,她可以去私下探望摄政王,成功自然欢喜,失败却也损失不大,只是无论如何,不能放弃便是。 秦楚人好奇:“为什么总是摄政王?” 第十四章 恶臭警告 栽进摄政王怀里触发了任务,邀请摄政王参加宴会,可宴会结束之后,却还要私下探望摄政王。 若是流传出去,怕是要人说,她真的和摄政王有私情了。 系统直接不出声,不再理会秦楚人了。 秦楚人也扮作悠悠醒转,扶着额头,虚弱对孟续道:“殿下,妾身唐突了。” 孟续眉梢微皱,他原本对秦楚人也仅是好奇大过感情,现下瞧着秦楚人病弱游丝的模样,反倒是有了几分西施捧心的病态之美。 “为何忽然晕眩?”孟续掺杂了一分关心问道。 秦楚人稍一愣神,很快道:“许是……多日来想念殿下的紧,未曾安稳睡下。” 这一招,是仿着张婕妤的。 秦楚人算盘打的很好,太子方才对张婕妤如避蛇蝎,必然是厌恶张婕妤所作所为,她只要学来两三分,从她身上能够看出几分张婕妤的影子来,太子一定会十分的嫌恶。 但是,她完全想错了。 只见孟续低笑一声,竟然是蜜里调油的语调:“不过是几日未见,你未免太粘人了些。” 秦楚人一愣,心里喊道:是了,妾身是粘人了,殿下还是尽快离开吧,还呆在这儿做什么啊! “殿……殿下。” 秦楚人面露几分难堪来,“妾身已无大碍。” 说着,她竟然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然,孟续却将她抱的更紧了几分,站起身来,心情十分爽朗:“前些日子,太子妃有些吃味,令你受了委屈,原本还想着过两日再安慰你,看来是扥不到了。” 过两日?安慰?等不到了? 秦楚人只感觉脑子轰隆一声,心内焦急:“小神仙,小神仙,有什么道具能够让太子远离妾身的?” 系统:“恶臭警告,只需要三个时辰,可令你浑身散发恶臭的味道,不过持续十二个时辰。” 秦楚人想也没想道:“好!妾身买下了。” “购买成功,使用方法依旧。”系统提醒道。 秦楚人当下便在内心喊了一声:“恶臭警告。”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她被孟续抱着刚刚到了房门前,孟续忽然面色怪异,抱着秦楚人的双臂微微颤抖。 察觉到孟续的一样,秦楚人心头一喜,开口道:“殿下,放妾身下来吧,妾身已经无事了。” 孟续强撑了一会儿,终于撑不住,立刻放下了秦楚人。 放下只有,他微迟疑问道:“你可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秦楚人福如心至,佯装着懵懂摇 头:“并无,殿下,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孟续不是很确定的转头轻嗅了一下,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了秦楚人的身上:“一股怪异的恶臭味。” 秦楚人忍笑忍的十分痛苦,依旧懵懂道:“妾身未曾闻到。” 孟续当下是前进不得,后退不得,僵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自处。 “殿下若是累了,还是回房休息吧,太子妃一定也在等您了。”秦楚人特意道,同时面庞带上几分委屈,几分无奈,“妾身左右不过是一个妾室,殿下自然不怕,可妾身不得不守着太子妃的规矩。” 孟续轻掩嘴鼻,恍然道:“是了,即便是本宫也不好将太子妃的话当做耳旁风,如此最好,你也早点休息。” 秦楚人低笑一声,含羞带怯,原本是无限风情,但却总有一股似有似无的恶臭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坏了孟续的好兴致。 闻着这恶臭,孟续瞧着秦楚人的风情也倒了胃口,反倒比老妪擦脂抹粉假扮妙龄少女,更令人不齿了。 孟续几乎是落荒而逃。 秦楚人低头,嘴角掩着一抹狡猾的笑意。 待到院里彻底没有了声音,秦楚人才开门探头去看,除了洒扫侍女之外,院 里再也没有其他人。 秦楚人长舒一口气,转身安耐住雀跃的心,蹭到窗边。 她这厢刚刚坐下,门扉被轻轻的叩响,碧绿欣喜的声音传进来:“殿下,现下是否传唤沐浴?” 秦楚人贝齿轻起:“进来吧,太子殿下已经离开了。” 嘭的一声,门被大力推开,碧绿一脸慌张地冲了进来:“小娘子,你怎么让殿下走了?” “有太子妃的命令在先,谁敢违抗?”秦楚人自觉找到一个很妙的借口。 只见碧绿忽然向后退了一步,眉宇微蹙,捂着口鼻:“什么味道?” 秦楚人眨了眨眼睛,这才想起小神仙在她身上施加的法术,心情不禁蒙上一层阴影。 这‘恶臭警告’虽然帮她将孟续赶走,但是一直要持续十二个时辰,那她明天悄无声息去探望孟衍的计划,岂不是行不通? “什么味道?”秦楚人佯装着满脸的枉然,“刚刚殿下也曾言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为什么偏偏只我闻不见?” 碧绿轻嗅了两下,立时便有些忍不住,拧紧了眉梢:“小娘子,是你身上的味道。” 秦楚人抬手,在她自己的身上轻嗅了一下,确实未曾闻到任何奇怪的味道。 看来小神 仙的法术只对其他人有用,她自己是闻不到的。 碧绿怒其不争地跺了跺脚,恨声道:“小娘子,你几日不洗澡了?” “每日都洗。”秦楚人面上忽然一红,当时只想要尽快将太子殿下赶走,全然忘记了其他,现如今被碧绿点破,竟觉得面颊热辣辣的。 碧绿也奇怪:“是了,小娘子每日沐浴,我都服侍左右,只是为何身上依旧会有浓浓的……” 她顿住了,斟酌半响才道:“刺鼻的味道。” 换而言之,就是恶臭。 秦楚人这时生了几分悔意,心里悄声问:“小神仙,可有什么办法消了这股恶臭?” 自从它给了她愈多的道具,她叫小神仙便愈发得心应手起来。 系统冷冰冰,不近人情道:“使用时我曾警告于你,现在后悔,已然无用。” 秦楚人心里悔意更加重了一层,虚心之下,悄悄抬眼去看碧绿:“为何?” 碧绿忽然脸色煞白:“莫不是……小娘子你病了?” 秦楚人慌张地眨着眼睛,不是非常确定道:“大概吧。” “小娘子!”碧绿忽然一下子冲到了秦楚人的面前,“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奴婢曾听说,身上散发恶臭,便是时辰到了!” 第十五章 机遇 秦楚人浑身一激灵,被碧绿说的脊背发麻,丝丝凉意窜到她的头顶:“不……不可能吧。” 碧绿咬死了下唇,忽然如壮士断腕一般豪迈:“小娘子,女婢去禀告太子妃!若是急症,怕……怕……” 说着,她忽然红了眼眶,再也说不下去,直接转身冲了出去,竟然是直直地想着太子妃寝殿的方向过去。 秦楚人疾行两步,却无论如何都没有追上碧绿,心里更是焦急。她原本是担忧碧绿抓着她不停追问为何不留宿太子殿下,却未曾想过,碧绿竟然会是如此反应。 她当真在碧绿的心中地位极重。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碧绿带着郎中来到秦楚人的西院,身前领路的竟然还是太子妃的贴身侍女,麝月。 一时之间,秦楚人竟没有反应过来,呆呆愣愣地赤足站在寝室之中,忘记回到床上。 麝月甫一推门,便瞧见秦楚人此番狼狈模样,不过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侍女,随之便将门关好,低声叮嘱了碧绿与太医两句。 碧绿这才进门来,关好房门之后,疾行到秦楚人的身边,扶着秦楚人道:“小娘子,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适吗?” “没… …”秦楚人茫然地回了一句,她只是没有想到太子妃的侍女竟然会亲自前来,这……多少让她摸不透太子妃的心思了。 太子妃莫非是觉得她是一个威胁,想要除掉她? 秦楚人虽然死而复生,被小神仙以性命相要,必须完成一个又一个的任务,但是她却不会忘记,她是被毒死的! 谁会对她这个根本不会博得太子殿下一丝目光的人下毒? 碧绿将秦楚人安置好,眉宇却皱的更紧了,那一副死人样,活似秦楚人随时要归西似的。 秦楚人一口气悬在心口,等等,是一口怒气悬在心口,不上不下,实在难受。 “我真的……”秦楚人要开口解释,立刻被碧绿横了一眼,竟然在碧绿的目光之下,不敢出声了。 此时麝月才带着郎中进门来,秦楚人伸出左手,太医立刻牵了一根丝线由碧绿栓在秦楚人的手腕上,这才闭着眼睛,摸着山羊胡,细细的感受脉象。 秦楚人大囧,她自然是知道事情真相如何,却不敢说出。 一刻钟之后,太医长叹一口气,碧绿的脸色登时便绿了。 “怎……怎么样?是不是回天乏术了?”碧绿眼眶之中竟然隐隐 地泛着泪光。 秦楚人:…… 虽说碧绿对她是实打实的衷心,但总是盼着她出些毛病这一点不可取。 太医奇怪地扫了碧绿一眼,竟开口斥责:“你这丫头,你家主子好端端的,怎的出口不敬!” “无事?”碧绿惊喜地问。 太医摸着山羊胡,愁眉苦脸的模样:“奇哉,怪哉!脉象平和,沉稳有力,但身上散发的恶臭却不知源头。” 秦楚人:…… 小神仙的法术,能让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知道? 秦楚然无形之中,生出一抹倨傲之意。 “太医没有办法吗?“一直保持沉默的麝月开口了。 太医摇着头,叹道:“微臣生平所学不能诊出一二,恐怕要主家另外寻人了。” 麝月目光向秦楚人的方向瞟了一眼,秦楚人立刻僵了一下,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麻烦太医了,可有推荐?”麝月一举一动都礼制周到,将一锭银子放在郎中的手心里,婉言道,“不用麻烦太医亲去,我们自去寻来便是。” 太医摸着手心里的银子沉吟一声:“城东有一处慌宅,微臣师兄暂居此处,师兄虽不喜与人打交道,但是医术却十分高明。” 麝月低头 恭敬地听着,碧绿原本已然死心,听到麝月的话,眸子里也悄悄敛起些微的光芒来。 “不过……”太医话风忽然一转,“微臣师兄生平忌讳许多,若是想让他看病,却需要贵人亲自前去,只怕……” 这最后的话自然不必再说。 秦楚人身份特殊,虽然现在只是太子的一个妾室,可等到太子继位之后,也是一个主子。 让她亲去那乞儿聚集之地? 只怕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皇宫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进出的,虽然太子暂居东宫,却也是在皇后的管辖之下。 “我去!”床上躺着的秦楚人忽然福如心至。 她正在发愁如何离开皇宫,现在巧了,正好有一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皇宫规矩繁多,以她的身份想要出门,基本等同于不可能。 如此以来,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只是,出宫的理由是有了,却该怎么让太子殿下知道,她要去探望摄政王殿下呢? 难道跑到太子殿下的面前,明确的告诉他吗? 秦楚人越发头大了起来。 麝月斜睨了一眼碧绿,碧绿立刻凑到秦楚人的耳边道:“小娘子,您安稳一点,这事重大,恐怕需要太 子妃拿主意。” 秦楚人抿了抿唇,便听得麝月开门,送走了郎中。 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之际,听到麝月的声音。 “太子妃曾交代过,秦氏的身体为要,若是秦氏不在意,明日悄悄从角门出去便可。” 寻常人是需要对牌的,只是秦楚人这病多少令人不齿,好歹算是太子的心头好,太子妃也不再苛刻,寻了皇后好一番哭诉,才赢了这难得的出宫机会。 迷迷糊糊之中,秦楚人还曾想,如何含蓄并且委婉地告知太子殿下,她要去瞧一瞧那倒霉的摄政王殿下。 这事,想来太子妃也是解决不了的。 翌日。 秦楚人刚刚睁眼,便觉得眼皮发重,头疼欲裂,看来不得不去寻一寻太医的师兄了。 碧绿一大早便瞧着秦楚人的脸色不好,只觉得秦楚人随时会倒地不起,一根手指头都不敢让秦楚人动了。 秦楚人由着碧绿去了。 直到出发在即,秦楚人不得已硬着头皮去见了孟续。 “本宫听说你的身体不好,今日怎得如此之早?” 孟续的声音从寝室里传出来,寝室的门扉紧闭,饶是如此,秦楚人依旧觉得孟续是掩着口鼻与她说话的。 第十六章 挑衅太子殿下 “妾身……”秦楚人支支吾吾一番,“妾身身体无大碍,只是有一心结始终牵挂心头,百思不得其解,望太子殿下能够体谅妾身。” 孟续奇道:“何心结?又与本宫有何关系?” 秦楚人跪在冷硬的地面上,尽量挺直了身体道:“回殿下,是因昨日的宴席妾身用了全部心力,却不明白摄政王殿下缘何忽然离去,是因为妾身的宴席布置不够周到?” 孟续一时无言,他只当是完成与孟衍的约定而已,何曾想过这些,孟衍离去便离去了。 他虽然身为太子,却瞧见始终冷着一张脸的孟衍,心里也是畏惧的。 “想必是王府有事,对你并无不满。”孟续大概明白,原来是因为孟衍半途离去,秦楚人不高兴了,哄一哄便是了。 秦楚人却毫不退让:“可否请太子殿下代妾身问过缘由,也让妾身可静心养病。” 孟续更加无言,这种闲来无聊的事情,他身为太子自然做不来,更遑论不过是一个小事,以他身份拿捏不放,才是真的令人笑话。 “胡说!”孟续黑了脸,“此种小事,不足畏惧,你尽可去安心养病了。” 秦楚人咬住下唇,忽然道 :“若是太子殿下不能代妾身询问,妾身只得亲自出面,不若郁结于心,妾身始终不能放下。” “秦氏!你敢!” 孟续怒喝一声。 同时门扉大开,秦楚人抬头便对上孟续眼中布满的杀机,登时心跳如鼓,慌的她立刻低下头去,掩住眼中神色。 这幅情形落在孟续的严重,俨然便成了秦楚人不卑不亢,竟也要一个结果。 孟续又惊又奇,往日胆小如鼠的秦楚人,今日却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藏在眉眼之中的倔强,竟然让他心头一跳,生出几分不忍来。 “今日,妾身必须要知道。”秦楚人咬着牙,颤抖道,“请殿下赎罪!” 看着秦楚人被吓坏的模样,孟续生出几分怜惜来,不由得软了语气:“摄政王近几日不会再来太子府,你只能歇了这颗心。” 秦楚人忽然怪异地看了孟续一眼,轻声道:“今日,妾身得了太子妃的恩准,可以出宫寻找医仙救命。” 孟续刚想点头,忽然一愣,脸色越发沉了起来,冷声道:“痴心妄想!摄政王府岂是你想去便去的?” 秦楚人低头犹豫一番,最终低下了头,叩谢道:“是妾身唐突了。” 孟 续这才放下心来,忽然一股恶臭飘到他鼻前,他又即可掩住了口鼻:“去吧,快去快回。” “是。”秦楚人点头应了一声,嘴角缓缓地付出一抹狡猾来。 她的本意便不是征求孟续的同意,只是变相地告诉孟续,她要去找孟衍了,让孟续慌张起来。 秦楚人从孟续的寝室回到西院之后,又缓了缓,才从角门出了府,太子妃吩咐备下的马车早已经等在门口。 她上车之后,马车缓缓动了起来,直到在巷口转角,才从角门又出来一人。 竟然是张婕妤! 恶臭之疾,秦楚人最是清楚,自然不能够去城东寻找太医的师兄。 只是该如何摆脱碧绿,秦楚人一直都没有办法,也只得稀里糊涂地跟着马车到了城东,一间挨着一间的搜寻起郎中说的荒宅。 荒宅,第一要荒。 便是看上去是完全没有人住的。 但既然有医术高明的老先生在此,那便是第二了,荒中要带着宁静,有少量人,甚至几乎无人的行走过的痕迹。 此番对比之下,能够一天之内找到的机会更是渺茫。 找不到正好符合了秦楚人的心意,她自到了城东,便下了马车。 郎中说 的是荒宅,但这里有一片荒宅,无法通车,只能下车步行,搜寻一番,秦楚人实在是累的抬不起腰来,寻了一个干净的石阶坐下:“碧绿,马车上可有水?” 其实是想问茶的,不过鬼门关虽然没有走过,但也算是蹭过,秦楚人也就再无高的要求,在荒野之中,有水便可。 碧绿应了一声:“小娘子暂且等着,马车上备着呢,等我去拿。” 秦楚人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瞧着碧绿的身影走远了,立刻起身弓着身子潜进了一片野草之中。 她小心的走了一段,听到了喧哗声,大致辩了方位,便一头钻了出来,直接拉住街旁买小吃的商贩问:“摄政王府怎么走?” “往前再走两条街,转过去,占了几乎大半条街的就是了,不远处便是太子府。” 商贩闻到味道,躲开她几步,脸有难色。 秦楚人慌神一刻,舍近求远了。 得了方位,秦楚人立刻拿出早就备好的丝巾绑在脸上,如此孟衍便不能认出她了。 不过,秦楚人还是想的少了一些。 她万万没有想过,到底该如何进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门口和太子府门口同等的气派,自然也就… …同等的威严。她此时就是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决计走不了正门。 正门走不开,只能尝试从角门入。 角门是平时小厮出门买卖的小门,若是一早和摄政王府里的嬷嬷们通过气,现在她们也可对秦楚人大开方便之门。 只是可惜了,秦楚人一心避世,最后成功的差一点将她自己避进鬼门关,是以,现在只能盯着高墙大院干瞪眼。 这时,刚好有一只品种看似不凡的黄狗经过,这黄狗抖了抖身子,慢悠悠地钻到了一片草丛里,然后……不见了? 秦楚人站在一旁等了良久,始终都没有见到黄狗出现,因此确定了一件事情。 有狗洞。 然而,这算喜讯也不算喜讯。 喜的是,她可以进王府了。 只是,她可能要爬狗洞进王府。 那狗洞极小,也只能够容小孩以及身形狭小的女人经过,秦楚人当然是身形狭小。 却也觉得拥挤不堪,艰难的从狗洞里爬出来,她脸上早已经狼狈一片,刚一出口,身形未稳,一抹黄影闪过,她整个人被扑倒在地上,脸上一条湿乎乎的舌头在游走。 “走开!”秦楚人惊慌失措,直接将身上的活物丢了出去。 第十七章 起疑心 站定之后,才看清楚,竟然是那只领路狗。 这狗见了秦楚人也不吠,只是伸着舌头,似乎还想扑到秦楚人的身上。 “奇怪。”秦楚人心道,“即便是达官贵人养来玩玩的狗,应该也会对陌生人狂吠才对,这狗竟然不看家。” 系统默默地说:“它应该是将你当成了它最爱吃的一物。” 秦楚人心直口快:“那是什么?” 问完便后悔了。 自古有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百姓间传唱的通俗一点,狗改不了吃屎。 秦楚人等于屎。 当下秦楚人黑了脸,捡起一块石子来狠狠地掷在黄狗的身上,黄狗吃痛,夹着尾巴跑了。 秦楚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接下来怎么走?”秦楚人敲了一下脑袋,尝试同系统商量。 “买!”系统只丢给秦楚人一个字。 秦楚人咬着牙,恨声道:“你我也算是有了同袍之情,难道不能宽容一些?” 系统冷哼一声。 秦楚人叹气,她身份不明不白,更是偷偷进了王府,自然不能寻人问路,只能借系统的力量。 “怎么换?”秦楚人终于认命道。 系统轻笑一声:“道具:指引绿线,需要两个时辰,只需 要心中想着寂静去的地方,脚下便可出现一条绿线,只可使用一次。” 秦楚人无奈道:“还能如何?就它了。” “购买成功。” 秦楚人在内心喊了一声:指引绿线。 几乎是同时,她的脚下便出现了一条绿色的线,看不到尽头,她心里也疑惑几分,为什么又是绿色? 顺着绿线走过去,一直到了一处寝殿,秦楚人远远地便听到了屋子里的声音。 “刺客招了吗?” 是一个低沉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还没。” 响起来的是一个青年的声音。 这时,一阵急促的轻咳声,然后才是孟衍的声音:“不急,别把人弄死了。” “王爷,您怎么起来了?快躺回去,您的身体还没有恢复。” “已经无碍了。”孟衍淡声道。 秦楚人四下看了一番,确定无人,悄悄地溜到了墙角处,瞧了瞧院里。 大概是因为要商谈重要的事情,所以现在院里无人,秦楚人犹豫了一下,很快闪身进去,摸到角落里一处茂盛的草地,藏好身形。 大堂之中的谈话依旧在继续。 “对方的身份查明白了没有?”中年人似乎已经安置好孟衍,低声问。 青年答道 :“刺客的身份已经知道七八分,但是却和目前我们掌握的消息对不上。” “不急。”孟衍缓缓道,静默了一瞬,他才继续说,“查一查太子府的秦楚人。” 秦楚人心里莫名一紧,不知孟衍这是何意。 “秦楚人?”青年显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中年人似乎还知道一些,沉吟一声:“只知道这秦楚人的容貌惊为天人,不知王爷想要查什么?” 沉默良久,孟衍才虚弱道:“是本王自己的猜测,并无实证,你们自去查清楚便好。” 对她起疑心? “难道是怀疑你了?”秦楚人问系统。 系统静默一阵,果决道:“不可能。” 秦楚人狐疑地听着,反应过来之后,也认为不可能,小神仙的存在,只有她一人得知,纵然是日夜守在她身旁的碧绿都不清楚。 思及此,秦楚人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摄政王殿下将她当做了什么歹人? 中年男人有些捉摸不定孟衍的脾气,为难良久,才缓缓道:“可否请殿下明示。” 孟衍轻微叹息一声:“本王怀疑秦氏身份有异,从此下手便可明了。” 他怀疑秦楚人是从苗族出身,身怀异能,可在不 经意间对他人下蛊,是以才能让孟续对她言听计从。 而孟衍的这话,却让在外面偷听的秦楚人更加的云里雾里,她身世有何问题? 她的身世再清白不过,不然,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安心的将她放在身旁。 系统默然不语。 秦楚人独自猜测一番,始终得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便听见屋子里的谈话继续。 “这……”中年男人似乎有些犹豫,“王爷,左右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即便是不管她,她还能翻出一个花来?” 孟衍轻嗤一声:“若是其他女人或许不足为惧,但秦氏不同。” 秦楚人心里微讶,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在孟衍的心里竟然如此不同。 “不过是一个女人……”那青年大言不惭道,“王爷若实在担心,咱们派个人盯着就是了。” “也好。”孟衍竟然接受了这个建议。 秦楚人眼睛微微圆睁,只差一点便要惊呼出声了。 这……摄政王殿下莫不是得了失心疯,竟然要派人对她暗中盯梢?当她是奸细吗? 秦楚人真的是又急又气,却也不能出面解释清楚。 她原本死而复生便令人起了疑心,而复活之后,更是行为举止诧异,与 她曾经的做派相差甚远,有人怀疑也是难免的。 只是这第一个怀疑的人,竟然是……孟衍? 秦楚人这厢吃惊的表情还没有收好,忽然安静的小院嘈杂了起来,纷乱的脚步声传来,张婕妤的声音首当其冲的冲进了秦楚人的耳朵里。 “太子妃!我亲眼瞧见她爬进来的!”张婕妤斩钉截铁道,“分明就是进了这间院子,定是和什么肮脏东西有勾结!” 秦楚人心里一跳,藏的更深了一些,同时脑子里冒出一个大大的不明,张婕妤来做什么? 她出宫可是好不容易才求了一个出宫的机会,张婕妤和怎么来的?还有太子妃? “若你说的是真的,本宫必定将秦氏处置,可若你说的是谎话,别怪本宫不客气!”太子妃温吞道。 太子妃是比秦楚人更小的,因为娘家的背景大,才顺利的做了太子的正妃,既是以后的皇后人选。 “定然错不了!”张婕妤笃定道! 她原也没有将秦楚人当个人物,冷眼扫过去便能吓得没了半条命的女人能是什么威胁? 可自从秦楚人死而复生之后,却单子越来越大,不仅如此,竟然将太子勾引的团团转! 狐媚东西! 第十八章 私通外人 仿佛即将看到秦楚人被捉奸在场,张婕妤的目光变得炙热起来,神情也更加的狰狞。 秦楚人心头一荡,她必定是不能继续停留了,不若定会被抓住,可任务还没有完成。 一时之间,秦楚人十分的难以取舍。 完不成任务,要被扣掉五日的存活时间,可继续完成任务,百分百会被发现,并且会被张婕妤扣上私通他人的罪名,想洗都洗不掉。 走! 听着脚步声临近,秦楚人立时做出了决定,来时的路已然不能走了,她只好徐徐后退,心里粘着出去的路,脚下的绿线也换了方向。 “王爷!”柳光拱手作揖,目光严肃看向孟衍。 孟衍掩唇轻咳一声,对柳光摆了摆手,示意他二人退后。 柳光便与师傅汪实同时后退一步,各自守在孟衍的左右两侧,凶神恶煞,乍一对上,让人心生恐惧。 张婕妤和太子妃匆匆而入,踏门而进的时候,正好瞧见这两位守门神似的面容,低呼一声:“啊!” 太子妃还好,苍白着脸,硬生生的抵住了惊吓,有礼有节颔首道:“皇叔。” 孟衍受了这礼,飘着声音问道:“恕臣身体不适,不能与太子 妃见礼。” “皇叔客气了。”太子妃瞧着孟衍那似乎随时能够驾鹤西去的模样,怎敢让孟衍给她行礼,心里虽然复杂万千,却依旧面上保持地很好,“皇叔的身体可好些了?” “谢太子妃关心,左右死不了。”孟衍刻板道。 太子妃一愣,应该是生平从未有人当着她的面说过这话,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汪实和柳光在太子妃进门的时候便行了礼,此时依旧跪在地上,柳光瞧着形势不对,立刻站了出来:“王爷的意思是好多了,总算不再是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太子妃微微拧眉,她简单的从孟续嘴里听说了一下,瞧着孟续云淡风轻的样子,以为孟衍的伤势不重,不曾想,竟然差一点西去了。 “是侄媳冒犯了。”太子妃向后退了一步,瞧着竟然是想着要跪下来。 孟衍立刻丢给柳光一个眼色,柳光上前将孟衍扶起:“太子妃这是做什么?” “给皇叔赔罪。”太子妃倒是正直的很。 孟衍每走一步,便牵扯的伤口更疼上一分:“不可!没有未来一国之母跪臣子的道理!” 太子妃屈下的膝盖这才堪堪停住,对上孟衍,长 叹一口气:“皇叔能体谅,是侄媳的大幸。” “与你无关,自然不用赔罪。”孟衍让一旁站着的小丫鬟上前,将太子妃扶正,遂问道,“不知今日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事情闹到如此地步,太子妃已然没有脸面质问孟衍,可一旁的张婕妤迅速开口。 “回王爷,是妾身亲眼看见秦楚人偷偷摸摸爬进王府来,定是与什么人再次偷会!”张婕妤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此刻便将秦楚人分尸! 当初,她就该在酒里加更多分量的毒药,才不至于留的秦楚人这个祸害在世上。 孟衍冷眼瞧了一下张婕妤,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张婕妤,冷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仗着有太子的宠爱,便想要翻我摄政王的王府!” 一声重压之下,张婕妤噗通一声跪下,牙关打颤:“王爷,妾身说的是实情,还希望王爷明断!” 想要弄死秦楚人,今日就是最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今日,依照秦楚人现在在太子殿下面前受宠的程度,恐怕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本王王府岂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孟衍忽然脸上浮现出一抹痛意来,右手缓缓的捂在伤 口之上,额头滚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王爷!”柳光担忧的上前,想要搀扶孟衍,却只见孟衍做了一个手势,柳光便站在原地不再动了。 孟衍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张婕妤,一个字一个字道:“其次,想要搜查本王的王府,还需要圣上的手谕!” 说完,他转身在柳光的帮扶之下,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太子妃微微皱眉,既然孟衍已经发话,她也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更何况,确实是张婕妤怂恿她,她才擅自前来查看。 一无手谕,二无证人,只有一个张婕妤,她所说的话,多半还是不能听的。 其实完全可以买太子妃一个情面,让他们简单的在王府里看一圈,可孟衍如果真的如此做了,就是完全弃摄政王的脸面于不顾了。 他的身份毕竟不同,怎么可能让人随随便便搜府。 “是侄媳唐突了。”太子妃悄步移了一下步子,挡住了孟衍看向张婕妤的目光,顿时感觉心头压力更重。 实在不是她愿意理会张婕妤,而是因为张婕妤曾经也是太子的心头好,不过因为一场事故,现在受了几分冷落。 可听着孟续的意思,竟 然是对张婕妤依旧有几分放心不下。 思及此,太子妃长叹一口气,太子殿下对谁都好,多少有些情谊,偏偏对她是完全处于恭敬,她与太子两人也不过是过着相敬如宾的生活。 乏味至极。 孟衍也露出一副疲惫的样子来:“如此,微臣有伤在身,便不恭送太子妃了。” 太子妃转身便要走,张婕妤却忽然执拗了起来:“太子妃!秦楚人一定就在这小院里,此时一定正在与人偷会!” 她怎么甘心看着秦楚人只差一步便要被他们抓奸? 是以,张婕妤就算是顶着孟衍几乎要吃人的目光,也始终不肯后退一步。 就在眼前了! 孟衍脸沉的似乎要凝出水来,双眸盯着张婕妤,厉声道:“不要以为你是太子的姬妾,本王便拿你没有办法了!” 太子妃他是不敢也不能动的,可一个小小的婕妤,就算孟衍开口要过来,孟续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张婕妤心头一震,连忙低下头去,在孟衍滔天的怒意之中,终于萌生了退意。 “皇叔!”太子妃立刻袒护张婕妤道,“是侄媳的错,没有管教好她,还请皇叔看在侄媳的面子上,饶了她吧。” 第十九章 被抓了个正着 这是一张床! 秦楚人舔了舔唇,低头瞧了瞧脚下,没有错,依旧是那条绿线,可她的面前根本没有路,只有一张床! 她想哭。 秦楚人想了一下,在心里问道:“小神仙,是不是床下面有机关?” 她瞧话本子的时候,大多数的话本子都是如此写的,原以为都是写来乐呵乐呵的,却没有想到,竟然是真的。 还真的有人将暗道放在床下。 “不知道。”系统依旧冷冰冰,抛开所有针对她的时间,似乎系统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模样。 秦楚人也没有想着能够从系统嘴里问出什么,她只是自己在床铺下摸索着,祈望能够找出机关。 忽然,秦楚人摸到一个突起物,她按了一下,脚下一空,整个人都掉了下去。 秦楚人:…… 怎么和话本子讲的不一样? 这是一方十分狭小的天地,仿佛量身定做一般,刚好够一个人的空间,秦楚人伸开手,便能够摸到左右两侧的石壁,稍一抬手也就摸到了头顶上的地砖。 那么……这个东西到底建来有什么用? 秦楚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好在这里面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动静,想来就算是太子妃真 的找来了,也不用担心她被发现了。 可……她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啊。 许是站的久了,秦楚人有些累,便直接坐了下来,可地方甚是狭小,她只能蜷缩着坐下。 这个密道建的甚是无用。 秦楚人坐的久了,浑身酸麻,愤愤的想。 “王爷,太子殿下已经起了疑心,咱们是不是依旧要继续?”又是熟悉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忽然有声音传来,原来密道里不是听不到,而是因为外面无人。 秦楚人有些激动,抬手就要敲击石壁,做出点动静来,可在手指将将要碰到石壁的时候,她终于反应过来。 此刻,她是贼! 哪里有贼偷东西还把自己给困住的,太蠢了! 那一颗激动的心,再次落下。 “继续。”孟衍的声音里依旧透着虚弱,应该是强行打着精神应对。 秦楚人撇了撇嘴,原来摄政王殿下的日子也不好过,一如她一般,提心吊胆的过活。 “下去吧。”孟衍许是疲惫至极,再无精力应对,对中年人吩咐道。 汪实允诺一声,紧接着秦楚人听到布料的摩擦声,想来是孟衍已经躺在床上了。 秦楚人大囧,现在如何是好? 在 这密道里呆一时半刻还好,可待得久了,一无食物,二无水,迟早是要被饿死渴死的。 “小神仙?”秦楚人尝试召唤系统。 系统冷漠地应了一声:“何事?” “有什么道具是可以帮助我逃离这囚牢的吗?”秦楚人问。 系统静默一阵:“有,遗忘丸,作用范围是整个王府,不过需要三十日的时间。” 秦楚人心里狠狠地哆嗦了一下,硬着头皮问:“我现在有多少存活时日?” 系统冷哼一声:“任务完成度14%,剩余存活时间,三十二日。” 额…… “算了。”秦楚人气馁地说。 若真的是换了,出去依旧也是死的,不如死在这里。 秦楚人呆的久了,脑子也变得昏昏沉沉起来,忍者浑身的酸痛,竟然背靠着石壁睡着了…… 头顶机关响起,一个人影闪身进来,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秦楚人瞬间被吓醒,尚且没有看清来人,已然被抱在怀里,头顶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别动!虽然不知为何你会在,只是眼下不是解释的时候,闭嘴!” 被凶且被占了便宜的秦楚人只好闭紧了嘴巴,一声都不敢吭,同时心道:王爷 ,妾身也不想说话的。 只是这暗道里原本就地方狭小,她一人呆着尚且还宽敞,此时又挤进来一个孟衍,为了不被发现,孟衍又只好抱紧了秦楚人。 秦楚人只感觉来脸上热辣一片,心中犹如小鹿乱撞一般。 要死了! 秦楚人想,心头的跳动异常,仿佛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似的。 孟衍不开口,秦楚人也不敢说话,只是安静的蜷在孟衍的怀里,手指都不敢动一下。 实在是此时过于窘迫,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与孟衍贴的极紧,稍稍一动,极容易动到不该动的地方。 是以,两个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半天,才终于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远离。 “王爷。”刚听到脚步声离开,秦楚人便开口,俏声道,“怎么出去啊?” 孟衍抿紧了唇角,侧着耳边似乎是在分辨秦楚人的话,不过一瞬,他道:“只管畅言,外面听不见。” 秦楚人:…… 好吧,王爷刚刚是在耍妾身吗? “王爷!”秦楚人深吸一口气,大吼了一声,“这密室怎么出去?” 孟衍斜睨了一下秦楚人:“声音过大,外面亦可听见。” 过分! 秦楚人咬着牙,降低了音量: “请问王爷,怎么出去?” 她的话音刚落,头顶的石板已经被打开,汪实焦急的声音传来:“王爷,您受伤没有?” 同时,不知孟衍按了何处,秦楚人身后的石壁竟然开了,孟衍一把将秦楚人推了进去。 秦楚人狼狈跌倒在地,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的通道已经关闭。 额…… 屋漏偏逢连夜雨? 莫不是王爷觉得她不安好心,要先关起来,再仔细查问? 秦楚人瑟缩了一下,这才勉强起身,心中不免忧虑,王爷想要做什么? 几个呼吸之后,秦楚人就知道了。 孟衍自台阶缓缓而下,居高临下的看着秦楚人,一向冷硬的脸庞看不出悲喜:“你怎么在这里?” 秦楚人慌张开口:“王爷,您听我说。” “算了,本王不想听。”孟衍稍一思索,再结合太子妃的话,大致明白了几分。 秦楚人:……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既是太子的人,理当遵从本分,不该起了贪念!”孟衍逐渐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来。 “王爷,我是被人掳来的!”秦楚人心焦开口,若再不解释清楚,只怕在孟衍的心里,她要成为那红尘之中的女子了。 第二十章 医仙本仙 孟衍面色一变,疑道:“掳来?” 秦楚人面不红,气不喘地作揖,气节不败:“是,妾身今日原本是得了太子妃的准许出宫寻找医仙诊治,却不想到了地方之后,和婢女走散,被人敲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此处了。” 她措辞用的极好,不说是在王府,只说是在此处。 秦楚人到底也算是在皇宫里生活过的女人了,多少还是懂得看人。 堂堂的摄政王府为什么会有暗道?又为什么会有这样一间密室?一般而言,都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的。 她若是出口道出是在王府,只怕太子殿下找到的就是她的尸首了。 不出出乎秦楚人的预料,孟衍竟然直接道:“这里是王府。” 秦楚人愣了一下,哑然地看着孟衍,这模样在孟衍看来就是十分的吃惊,似乎是不知道她自己身在王府。 而秦楚人只是没有想到孟衍会直白地告诉她,心里全然都只有两个字,完了完了,摄政王殿下一定是想要她的小命了,不然为什么装傻都不肯的。 孟衍向前走了一步,挨得秦楚人近了,眉宇蹙了蹙,又立刻后退一步:“你被掳一事,兹事体大。此时更是 不明对方是何意,只能委屈你在此将就一下了。” 秦楚人一脸愁苦地看着孟衍,她会不会将就着将就着,就将就没了啊? 孟衍被秦楚人盯的心头不适,轻咳一声:“你我身份毕竟特殊,若是正面出现在王府,只怕是要被人传了胡言乱语出去,届时,你定然是清白不保的。” 秦楚人慌张点头,所以王爷您赶快送我走吧,把我送回城东,她只要看到碧绿就安然无恙了。 什么鬼任务,都去见鬼吧。 “你……”孟衍叹息一声,“罢了,随我来。” 孟衍原本是对秦楚人的话存有三分疑虑,可看着秦楚人泫然欲泣的模样,心生不忍。 再考虑秦楚人的身份,到底觉得强迫秦楚人留下实在不合适。 他想着,不过是一个妾室,若是死了或丢了,终究对孟续无恙。更何况,秦楚人怎么看都诡异十分,本着宁愿错杀也不放过的意愿,孟衍是想要留下秦楚人好好查问一番。 可就是狠不下心来。 秦楚人跟在孟衍的身后,经过方才的狭小的暗室,她才发现这其实就是一个暗道。 孟衍疑心病大致是很重的,这个暗室只是一个幌子,若是他察 觉不对,就会开启机关,进入刚刚秦楚人所呆的暗室之中。 上了地面,孟衍自他的衣柜里拿来一套衣服,板着脸道:“委屈你了。” 说完,他直接转过身去。 秦楚人面颊一红,低头看着手里的衣裳,进了内间,放下帘子来。 孟衍比秦楚人高大许多,衣服穿在秦楚人的身上也看起来像是孩子穿了父亲的衣服似的。 秦楚人提着衣襟出来的时候,脸上挂满了窘迫:“王爷……” 这怎么看也像是变装失败啊。 孟衍却转过身来,点了点头,又走到案牍前,提笔在秦楚人的脸上胡乱画了两道,遮住了秦楚人绝世的容颜。 秦楚人对着镜子看了一番,果然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是她本人的。 孟衍再三确认之后,才开门带着秦楚人走了出去,一路上秦楚人都低着头,仿佛做错了事一般的跟在孟衍的身后。 摄政王殿下一言不发,秦楚人更是不敢说话。 王府里的下人仿佛见怪不怪,孟衍一向如此,做事从不与人解释,总是板着一张脸,浑身上下写满了生人勿进。 即便是有人好奇如今的情形,也是不敢上前半分的。 一路上竟然十分的 顺畅,出了王府,秦楚人便在孟衍的安排之下坐进了马车里,孟衍亲自驾车,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花了一段时间才到了城东。 秦楚人下了马车,颔首对孟衍都:“多谢王爷。” 她倒是没有想到,只是随口胡言乱语的一句话,孟衍竟然会相信了。 孟衍只是丢给秦楚人一个淡淡的眼神,便径自走在秦楚人的身前,秦楚人愣在原地,不明所以地看着孟衍。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察觉到秦楚人没有跟在身后,孟衍转过身来,目光点在秦楚人的身上。 秦楚人瞬间心领神会,直接跟了上去,心头诧异,明明摄政王殿下刚刚没有多余的表情,她怎么就看出来王爷的意思了呢? 想来是王爷想让她看出来的。 城东一向荒乱,乞儿群居,初始还好,但逐渐的荒草多了起来,秦楚人便走的有些吃力。 这些草品种不一,又正逢恰好的时节,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秦楚人察觉到身上已经挂满了不同的草籽。 甚是扎人。 不过看着孟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只能咬牙跟着,直到秦楚人几乎要走不动的时候,孟衍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孟衍 双手负在身后,凝眸看着一处荒院。 这院子很好,很荒凉,杂草丛生。 可就在茂密的草从之间,有一条羊肠小道,小道的尽头是一座石桌,桌上摆放着整齐的茶具,茶盏里升起袅袅青烟。 秦楚人抬头,院中的景色便撞进了她的心里。 游于天地间,安于荒草冢。 “这里是……”秦楚人心里多少有了答案,却还是诧异地看着孟衍,她只是更吃惊于孟衍会带着她寻到老医仙。 孟衍没有的答话,只是缓缓地迈开步子,走进院里,熟稔的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评道:“淡了。” 破屋里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年纪已大,浓茶喝不惯了。”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缓缓地走了出来,坐在了孟衍的对面,再次给孟衍添了一杯茶。 “可。”孟衍道。 秦楚人面色有异,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自处。 “女娃子去换件衣服,你的病,简单的很。”老者笑眯眯地抬头看向秦楚人。 秦楚人面上一红,点了点头,缓缓地走进房间里,这时孟衍丢过来一个包袱,竟然是她的衣物。 “这女娃子,必定在你心中不寻常。”老者忽然对孟衍道。 第二十一章 医仙诊断 在里间换衣服的秦楚人顿了一下手,脑袋里空白一片,内心倒吸一口冷气,这这这…… 老先生莫要胡言乱语啊!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任务失败,扣除4%的进度,扣除五天存活时间。” “什么!”秦楚人脑子一炸,头皮发紧,“小神仙,事情还没有定局,现在下结论未免太早了些。” 系统默然道:“已经离开摄政王府,并且太子孟续此时启程去往边塞要地。” “边塞要地?”秦楚人眨了眨眼睛,不解道,“去那边做什么?” “朝堂之事。”系统只简短的回了一句,秦楚人当下便不再过分,知道这事与她无关,更不是她能够知道的。 “但是……”秦楚人欲哭无泪,她冒着生死才挣回来的存活时间以及任务进度,为何一次任务完不成,她就要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更想哭了。 “现在任务完成度10%,宿主可存活时间32日。 秦楚人吞了吞口水,等着系统接下来的话,但是许久之后,系统依旧在沉默。 “没有任务吗?”秦楚人愣头愣脑地问,她还想着下次努力,早点将扣下的部分挣回来呢。 “因 为孟续的离开,短时间之内没有任务。”系统淡淡道。 秦楚人长舒一口气,可是这气还没有舒完,她又立刻悬起了心:“可若是过了三十二日,太子殿下还没有回来,我岂不是要等死?” “宿主放心,经过可靠消息,孟续最多五日便回。”系统冷嗤一声,鼻腔里带着几分鄙夷。 虽则不明白系统的消息是如何得来的,不过秦楚人也只有乖乖听之任之的份。 换好衣服之后,走出里间,秦楚人走到孟衍和老先生的面前缓缓施礼:“多谢老先生。” 她的头刚刚转头孟衍的身上,只见孟衍摇了摇头,秦楚人心下了然,遂即起身。 老先生微眯着眸子,摸着山羊胡缓缓点头。 “小娘子!”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冲了进来,碧绿的声音随即而至。 秦楚人被冲的向后退了一步,碧绿停在秦楚人的面前,几乎要哭起来:“您去哪儿了啊!我到处都找不到您。” “没事。”秦楚人心虚地低下头。 碧绿这才围着秦楚人转了一圈,上下仔细打量着秦楚人,确认秦楚人没有受伤之后,才松口气一般地拍了拍她的胸口:“吓奴婢了,如果把您丢了 ,奴婢也活不成了。” “急什么!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吗?”老先生不满地瞥了一眼碧绿。 碧绿这才注意到老先生和始终安静坐在一旁的孟衍,惊的立刻跪了下来,刚要开口。 她已经被孟衍按住,孟衍沉声道:“起来,在外面不用拘礼。” 碧绿茫然地看了一眼秦楚人,又看了看孟衍,只好点头占了起来。 老先生好客,早已经添了茶盏在一旁,示意秦楚人以及碧绿坐下,而他则对孟衍道:“老夫竟是没有瞧出来,原来小友也是个人物。” 孟衍淡淡道:“虚名而已。” 秦楚人和碧绿不敢落座,只是站在一旁,顺势帮老先生和孟衍斟茶。 但是这个动作却惹怒了老先生,老先生摔了茶盏,怒道:“放手!” 秦楚人吓得立刻放了手,茶具几乎都要掉在地上。 孟衍唇角微动,暖声道:“先生不喜凡尘礼俗,在这里,你二人只管舒心即可。” “可……”秦楚人敛首,悄声道,“妾身不敢。” 老先生冷哼一声。 秦楚人彻底的不开开口了。 孟衍微微摇头,对老先生道:“俗世之人,皆是如此,先生无需挂怀。” 老先生冷道 :“虽说如此,但到底小友你与众不同。” 秦楚人撇嘴,堂堂的摄政王,怎么能够和他们这些生来就是奴婢命的人相比,自然生就了一份高傲之心,处处不肯与人低头。 若是老先生得知了孟衍的身份,只怕以后也不愿见孟衍呢。 “到底是少有,才与先生臭味相投。”孟衍面无表情道。 单单一句话,却讨了老先生的开心,古板的脸上重新添了笑颜:“是是是!若是天下世人皆如此,你我怕是也不能成为莫逆之交了。” 孟衍微微一笑。 秦楚人心头有些不爽,总有一种被看低了的错觉。 一盏茶落尽,老先生才又继续摸着山羊胡道:“小娘子回去吧,你身上的恶臭,最多过了今日便消了。” 秦楚人:…… 我当然知道,不过是为了做戏,完成任务而已。 碧绿却当下变了脸,又急又气却不敢拿老先生如何,只能央求老先生:“先生,您看也没有看,便妄下判断,若是过了今日还未消,岂不是砸了您的招牌。” 她的荣辱富贵都和秦楚人绑在一起,自然对秦楚人十分的关心,现在瞧着老先生未曾把脉,就直接下了断言,心里更是 不爽。 秦楚人却是清楚的,虽然她不知道老先生是从何得知,不过完全不曾介意。 她一把拉住了碧绿的手,抢在老先生之前斥责道:“碧绿!不可过分!” “小娘子!”碧绿焦急。 “先生既然说过了今日便好,那我们等等便可,先生是一直都在这里的,总不可能跑了不成。”秦楚人将碧绿安抚好。 碧绿紧咬着下唇,所幸还知道不可在他人面前露了秦楚人的身份:“可是小娘子,我们出来一趟实在不易。” 孟衍缓缓放下茶杯,淡淡道:“只管回去便可,先生的医术,我自是清楚的。” 见孟衍都发话了,碧绿也不好在执拗,只能歇了那颗心。 既然要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完了,秦楚人也不再和碧绿过多的停留,拜别孟衍与老先生之后,与碧绿缓缓向着马车的地方停留。 “小娘子,你怎么会和王爷碰上?”碧绿心里不解,她不过是回了马车一趟,秦楚人已经不见了,找了良久,听到一处荒院里有声音,她才寻过去。 秦楚人抿唇一笑,掩住心虚道:“我瞧着院里像是有人住,又似乎没人住的样子,便走了进去,却不想竟撞见了王爷。” 第二十二章 张婕妤再闹 这事若是不说清楚,再叮嘱碧绿一番,只怕往后她的名声是不能要了。 碧绿哼了一声,埋怨道:“王爷该避嫌的,若是叫那有心人瞧去了,只怕何种的讳言乱语都能传出来。” 秦楚人侧头看了一眼碧绿,默道:“既然知道,你自当守口如瓶,回去之后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你应该清楚。” 碧绿应了一声,心里已经对孟衍挂了不满,此时怎么瞧都瞧不顺眼孟衍,叹道:“王爷竟然也不觉得窘迫。” 秦楚人脸一红,心里想着,若是叫你瞧见了我们曾经同处密室,定然不知要如何说了。 虽然心里如此想着,但是口头上却还是为孟衍开脱道:“一则是王爷先到的,二来,这原本就是荒野之中,少有人过往,更是无人知道我们的身份。是以,王爷未曾避嫌。” 碧绿哼了一声,将秦楚人扶上了马车。 如此一来一往,几乎耽误了大半天的时间。 回到皇宫的时候,秦楚人身上的恶臭明显淡下去很多。秦楚人心里奇怪,莫非不是如她所想,忽然消失的? 她这厢还没有成功回到西院,便被张婕妤在半路拦了下来,对方一脸的 凶神恶煞,恨不得将秦楚人活剥生吞。 “贱人!”张婕妤上来就是一巴掌。 脸颊火辣辣地疼,秦楚人心里升起一抹不爽,很快又将这抹不爽压了下去,她是疯了吗? 刚刚有一刻,想要和张婕妤动手。 “娘娘主子!”碧绿最先反应过来,以身挡在了秦楚人的面前,硬着头皮道,“就算咱家主子比您的地位低,您也不能没有理由对主子动手啊!” 秦楚人在碧绿的身后扯了扯碧绿的衣服,示意碧绿躲到她的身后去。 碧绿回头看了秦楚人一眼,秦楚人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瞬间就落入了她的眼里,碧绿心下一横,态度更加的强硬:“小娘子,奴婢只奥您一向低调,不愿意招惹是非,可总架不住,有人嫉妒你容颜的。” 秦楚人心下一凉,手上用力将碧绿扯到了身后,堪堪躲过张婕妤扫过来的眼神。 傻瓜!就算再如何心里不满,也不能当着正主的面说出这番话来。 秦楚人对着张婕妤作揖,一侧的脸颊红彤彤的,肿胀异常,落在张婕妤的眼里才堪堪抚平她心里的怒火。 “不知妾身哪里招惹了婕妤,惹得婕妤发了好一大通火。” 秦楚人敛首,看似温婉。 张婕妤冷嗤一声:“秦楚人,好手段!摄政王都让你收买了啊?” 秦楚人大惊,一脸慌张道:“张婕妤不可胡言乱语,妾身与摄政王殿下从未有过私下交集,怎可如此说。” “哼!”张婕妤猛地甩袖,冷冽着声音道,“我分明亲眼看见你进了摄政王府,然而进去之后,摄政王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太子妃搜府,不是包庇你是做什么!” 秦楚人嗤笑一声,妖娆着身姿走了两步,缓缓道:“婕妤这就说不过去了,摄政王府岂是外人可以随便搜查的?更何况是太子妃与你呢。” “我未曾说过我去,你怎知我就在场呢?”张婕妤猛的转身,一把拖住了秦楚人的领口,不听秦楚人的解释,断言道,“随我去找太子妃!” 秦楚人挣了两下,没有挣开,心中慌乱不已。 她未曾想那么多,只是当时确实听见了张婕妤的声音,方才直接脱口而出了,现在想来却十分的后悔。 眨眼睛便进了太子妃的正院。 此时太子妃刚好在用晚膳,听得吵闹,便让麝月出门查看。 秦楚人瞧着麝月皱了皱眉梢,满脸不耐烦:“ 又是你!” 张婕妤松了手,将急切的心情压了下去:“妾身想见太子妃,还请麝月姑娘通传。” 秦楚人在麝月灼灼的目光之下,惭愧地低下了头,想来她在麝月的心里已经是麻烦的存在了。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麝月又出现在两人的面前,满口的不耐烦:“请进来吧。” 秦楚人这才磨磨蹭蹭地跟在张婕妤的身后进入了正厅。 正厅里,太子妃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无奈了,食指轻柔着眉心,淡淡道:“何事?” 张婕妤上前一步,见礼之后,咬牙切齿道:“回娘娘,妾身刚刚撞见才将回宫的秦氏,忽然起了冲突,一气之下,从秦氏的话里察觉出几分端倪来。” 太子妃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是何端倪?” 张婕妤微微勾唇,看着秦楚人心里一跳,紧接着她便听到张婕妤道:“秦氏说,是太子妃娘娘与我一同去了王府。” 太子妃有些奇怪:“正是如此,有何问题?” “当然有问题!”张婕妤忽然掷地有声道,“既然秦氏人不在王府,又是如何知道是太子妃娘娘与妾身一起的?妾身可未曾透露丝毫。” 太 子妃终于露出一个严肃的表情来,威严的目光放在秦楚人的身上:“秦氏,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秦楚人低着头,还未想出绝妙的对地之策,只是道:“妾身确实从未出现在王府,也不知张婕妤到底是如何看到的,更不知道,张婕妤又是为何出宫,如何出宫的。” 后宫之内的女人想要出宫,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怎么可能说出去就出去呢。 张婕妤早已经有了对策,冷笑一声道:“自然是受了皇后皇后娘娘的命令,出宫采办。” 秦楚人双眸里闪过一抹惊讶:“出宫采办是宫女的事情,又和张婕妤有何关系?” 张婕妤冷笑一声:“若是秦氏不相信,完全可以去皇后娘娘的面前对峙,看是否确实有此事。” 秦楚人甚至宫中险恶,张婕妤攀附了皇后娘娘,其中一定另有隐情。不过,她现下只想活命,不想参与宫斗,既如此,只歇了那颗蠢蠢欲动想要针对张婕妤的心。 “既然是皇后娘娘授命,一定是有皇后娘娘的道理,妾身自然是不能过问的。”秦楚人摸了摸鼻子说。 “秦氏,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也好让你我早点歇下。” 第二十三章 中毒内情 太子妃是真的疲惫了,她原本便不想参与这其中的争斗,更何况是如此芝麻绿豆的小事。 秦楚人在她的眼中,始终都是那个胆小的妾室,即便是给了她数百个胆子,她也是不敢去红杏出墙的,更何况,还是摄政王府的下人。 好端端的太子的妾室不做,去招惹那些肮臢东西。 秦楚人转头去看碧绿,只见碧绿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她转念一想,断然道:“回娘娘,妾身确实未曾进过摄政王府,有碧绿为妾身做主。” 碧绿被点名,立刻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道:“是……是的,娘娘,奴婢……奴婢一直陪在小娘子的身旁。” 秦楚人心重重地放了下来。 张婕妤却不依不饶,指着碧绿道:“胡说!我分明看见她偷爬进了摄政王府。” “好了!”太子妃累了,稚气的小脸皱了皱,挥了挥手,“都下去吧,本宫累了。” “可是娘娘,秦氏她真的红杏出墙,是妾身亲眼所见的!”张婕妤急了,“碧绿是秦氏身边的人,所说的话,不可全信。” 太子妃无奈地摇头,对张婕妤道:“张婕妤,本宫今日对你多番纵 容,你言辞恳切,笃定了秦氏就在王府,结果呢?惹得摄政王不快,你现在是否还要告诉我,是摄政王庇护秦氏?” 张婕妤在太子妃的威压之下,不敢抬头,只是犹自有些不甘心。 “太子妃殿下,实在是妾身亲眼所见,从未想过有意针对秦氏。” 太子妃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冷冷道:“秦氏出宫寻医,是本宫准许的,张婕妤是不是还要将本宫算计进去?” 张婕妤顿时没了声音。 秦楚人心里暗爽,在心里偷偷的窃笑,果然还是太子妃高人一等。 “既然无事,都下去吧,本宫累了。”太子妃揉着太阳穴道。 秦楚人不敢说什么,颔首带着碧绿退了出去,张婕妤虽然心有不甘心,但是已经惹了太子妃的不快,现下是不敢再说什么,只好也闷着头,略有不甘心的走了。 因为碧绿过于吃惊的原因,秦楚人落在了张婕妤的下风,悄悄地走在了碧绿的身旁,小声道:“碧绿,守口如瓶。” 碧绿这才反应过来,微微地眯了眯眼睛,诧异地问:“小娘子,你……你莫不是私通了王……唔……”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巴已经被 秦楚人死死的捂住了。 秦楚人恶狠狠地说:“收口如瓶!” 碧绿连忙点了点头。 “秦小娘子,等一下。”麝月忽然从后面追了出来。 秦楚人愣住了,背后汗津津,缓缓地转过身来,对麝月嘿嘿一笑:“不知太子妃找我还有何事?” 麝月板着脸,微微颔首道:“奴婢不知,秦小娘子亲自去看过自然就清楚了。” 秦楚人握了握碧绿的手,碧绿连忙摇了摇头,表示她没有泄露出丝毫。 即便碧绿有了保证,秦楚人还是悬着一颗心,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跟在麝月的身后走了进去。 寝室里,太子妃正坐在床上,由着麝月为她整理妆容。 秦楚人见礼之后,便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心中无底,不知道太子妃到底知道了些什么,还是全然都不清楚。 太子妃冷眼斜睨了一下秦楚人,淡淡道:“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秦楚人低头,小声回答:“无事,不小心自己撞的。” 碧绿却不能忍,在秦楚人落下话音的时刻,同时道:“小娘子!明明是被张婕妤打的,为何你不让太子妃娘娘给你做主,那张婕妤不分黑白,上来便 是一巴掌,硬生生的说秦小娘子私通他人,这种话,那里是敢乱说的。” 太子妃听到碧绿的声音,便忍不住的皱眉。 秦楚人注意到这个细节,连忙扯了扯碧绿的袖口,抢在太子妃之前开口:“闭嘴!” 且不说这是她和张婕妤个人的恩怨,即便不是,这种小事也不可能拿来麻烦太子妃。 更何况,若是太子回来,得知她受了委屈,对她很有可能就更加心痛。 她懂事知礼,委屈自己吞了下去,太子妃也会对她多有照拂,若是学了张婕妤,只怕太子妃以后听到她的名字都忍不住的绕路走。 碧绿不甘心的闭上了嘴巴。 太子妃这才睁开眸子,淡淡道:“麝月,拿本宫最好的金疮药来。” 麝月恬静地应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间,还未走到门口,便听见太子妃继续道:“带碧绿一起。” “是。” “是。” 碧绿与麝月异口同声道,心里却多有不满。 她不放心的看了秦楚人一眼,得到秦楚人的目光肯定,才放心的离去。 等到二人都出去了之后,寝室里只有秦楚人以及太子妃二人了,秦楚人心口跳动异常迅速,大气都不 敢喘一口,始终低着头。 这时,太子妃换了一个姿势,缓缓地开口:“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秦楚人立刻跪了下来,后背一片薄汗,慌张道:“娘娘客气了,妾身从未觉得有丝毫的委屈。” 太子妃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嫌弃,大约是认为秦楚人始终是扶不起的阿斗:“无论你是否真心实意如此想,只记住一点,别学了张婕妤,给本宫找那些劳什子的事情就好。” 秦楚人趴得更低了,果断表态道:“是,妾身谨记。” 太子妃光着脚站了起来,缓缓走到秦楚人的面前:“起身吧。” 站起来之后,秦楚人才发现,她竟然比太子妃高了一个头,大约是视线不同了,她眼中的太子妃如一个孩童一般。 不过,即便是矮她一截儿,太子妃也完全不惧:“本宫深知你脾气秉性,断然是做不出那等肮脏之事,但也要警告于你,做事谨慎小心,再没有多余的性命,让你浪费了。” 秦楚人浑身一震,略微有些震惊地看着太子妃,莫非她中毒的事情,太子妃知道内情一二? 虽然有此猜测,但是秦楚人却不敢吐露,只是敛首应下:“是。” 第二十四章 太子妃的小心思 “今日你既然已经吃了苦,往后本宫尽力补偿你就是了。”太子妃闭了闭眼睛,才慢悠悠道。 秦楚人心道:妾身哪里敢让您补偿,只要对她睁一眼闭一只眼就好了。 但是场面话,还是要说一说的。 “太子妃言重了。”秦楚人客气道。 “下去吧。”太子妃转身回到了她床上,仿佛真的累了似的,直接躺了下去。 秦楚人眼睛不敢乱瞟,低着头,一直倒退到了门口,将将打算开门出去,余光忽然撇到一个熟悉的东西。 虽是觉得熟悉,但是秦楚人却无路如何都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怀着心头的这一疑虑,秦楚人慢慢的将房门关上了。 碧绿和麝月不知两人究竟去了哪里,秦楚人一时不便走开,便在廊下开始琢磨太子妃屋中的挂饰。 这挂饰应该是放在腰间的,但是不知为何,太子妃直接挂在了墙上,若不是秦楚人瞧着有几分眼熟,定然也不会过分的注意。 “秦小娘子,这边走。”麝月远远地喊了一声。 秦楚人立刻应了一句,点头与麝月会意,脚下步子很稳,心头的疑虑同样重。 总觉得,那挂饰,格外的熟悉 。 仿佛在什么地方瞧过一样。 秦楚人案子琢磨,她到底是被困在宫中许多年,也只是今日得了太子妃的恩准,才有空出宫去瞧一瞧,却什么都没瞧见,被王爷捉了去。 唯一能肯定的,一定不是今日所见。 那便是平日里见到的。 秦楚人刚刚想到这里,忽然心头一震,脚下步子停了一下。 “亲小娘子?”麝月察觉到秦楚人没有跟在她的身后,回头适当出声提醒。 “来了。”秦楚人脸上的震惊也只不过存在了一瞬间,很快便消失不见了,重新又跟在了麝月的身后。 直到将秦楚人送到殿门前,麝月才堪堪离开。 刚刚走出两步,碧绿便开始得意起来,对秦楚人道:“小娘子,这一次不用怕您的脸上留疤痕了,太子妃娘娘出手阔绰,给的是顶好的药膏。” 秦楚人看着碧绿,淡淡一笑:“恩。” 她并没有注意到药膏,脑子里反复出现的反而是太子妃寝室墙壁上的挂饰。 熟悉的过分。 直到回到西院,秦楚人在碧绿的服侍之下沐浴的时候,才猛然地想了起来。 太子殿下腰间不正是常常配着相同的挂饰吗? 仿佛炸雷 一般的将秦楚人给点明白了,她轻笑一声,在心底道:原来只觉得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相敬如宾,却没有想到,太子妃的心里对太子殿下竟然藏了诸多心思。 孟续在男女一事虽然向来不沉溺,却也不排斥,是以,他的后院之中,也藏了不少美人。 整日见到的都是美人,自然就忽略了太子妃。 太子妃如今看去,依旧稚气地很,想来以后还是要长一长的,待到日后真正长开来,恐怕要将孟续这一后院的女人都比下去。 思及此,秦楚人难免起了想要撮合太子妃和孟续两人的心思。 翌日。 “小娘子,太子妃才不缺这些东西,你送这些做什么?”碧绿手中托着托盘,不解地看着秦楚人。 秦楚人嘴角带着几分狡猾地笑意,对碧绿道:“只管跟我去就是了。” 路上倒还算是平顺,只是半途之中忽然遇到了张婕妤。 秦楚人线下不是愿意招惹张婕妤的,实在是因为张婕妤狗皮膏药的属性,一旦贴上,实难揭下来。 特意躲着张婕妤,秦楚人只好带着碧绿躲到了假山里,却不想,撞到了很窘迫的一幕。 “王爷?” 秦楚人当时便 是一愣,呆呆愣愣地看着孟衍。 碧绿眼中闪过慌张,瞧了瞧秦楚人,又转头瞧了瞧孟衍,连忙低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地瞧着地面。 所以,小娘子果然是与摄政王殿下吗? 孟衍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地对秦楚人点了点头。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秦楚人僵立在原地,不知究竟是该进还是该退,最后只得低下头来,以化解尴尬。 碧绿站在秦楚人的身后,只恨不得将眼睛埋进地缝里去。 这里一片寂静,假山外面,张婕妤的声音时断时续,似乎是非常不痛快似的。 听着张婕妤的抱怨,更像是身边的婢女丢了什么东西,惹了张婕妤不痛快。 她这厢,抱怨不停。 躲在假山后面的秦楚人越发的心焦起来。 她此次之行,原本只是想着送些小东西讨了太子妃的欢心,却没有想到,会在半路遇到张婕妤,更是没有想到,孟衍竟然会到了后宫之中…… 若是现在让人撞见,尤其是张婕妤撞见,她才真真是大难临头了。 直到张婕妤的声音渐行渐远,秦楚人悬在心头的一口气才总算松了下来,目光直直地戳到地面。 “皇上邀 请我来的。”孟衍忽然对秦楚人道。 秦楚人眨了眨眼睛,略显茫然地抬头瞧着孟衍,同她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只见孟衍又道:“皇兄有事先行离开,本王又被人引导此处。”随即,孟衍的目光死死地定在秦楚人的身上,不再开口。 秦楚人莫名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总觉得孟衍这话里有几分歧义,她悄声问:“莫非王爷躲到假山之后,是想要避开我?” 那可就太巧合了。 孟衍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秦楚人惊讶,大概孟衍也没有想到,她会为了躲开张婕妤,而躲到假山之后。 碧绿头低的更深了,心里慌乱异常,她仿佛见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小娘子若是一心对太子殿下,她自然是全心全力支持的,但是小娘子对摄政王是怎么回事? 纠结半响,碧绿心中一定,只是咬着牙想:便是小娘子私……私通了摄政王,她也应该阻……拦。 她偷偷瞧了一眼孟衍和碧绿。 两人一前一后,男着黑色华服,一身贵气尽显。女着藕色长裙,面庞娇艳,看起来格外的舒适。 似乎,小娘子和摄政王也很是登对啊。 碧绿危险地想。 第二十五章 发簪 秦楚人这一次更是怔在原地良久。 这原本便是她的一个猜测,原是没有想到孟衍会回应的,却不想,孟衍不仅回应了,甚至回应的令秦楚人十分的窘迫。 一时之间,秦楚人竟然也不知该做和反应。 好在秦楚人只是怔楞了片刻,孟衍便道:“你该回去了。” 秦楚人这才反应过来,慌乱作揖,匆匆忙忙地从假山后面逃了出来,这幅娇俏的模样落在碧绿的严重,更是坐实了她认为秦楚人与孟衍之间有牵扯的想法。 从假山出来之后,秦楚人理了理凌乱的碎发,在碧绿稍稍震惊的目光之中迈着小碎步向着太子妃的寝殿走去。 不过,也只不过刚走了两三步的距离,秦楚人忽然听到碧绿惊讶地喊了一声,从地上捡起一支发簪。 “小娘子。”碧绿用手掌心将发簪托起,急急地走到了秦楚人的身前,“这会不会是张婕妤的?” 秦楚人转头,便见碧绿的手中拖着一支造型十分精巧的发簪,簪尾点缀着晶莹剔透的宝石。 “应当是。”秦楚人伸出手来,将发簪呈现在阳光下仔细查看,听说张婕妤的发饰十分精巧,在阳光之下,流光 溢彩。 秦楚人早前一直十分好奇,不过她与张婕妤之间的关系实在谈不上好,而她又胆小如鼠,见到张婕妤,自然是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不瑟瑟发抖,已经是极好的了。 今日有机会瞧见,倒真是精巧异常,不觉令人砰然心动。 “真好看。”碧绿撅着嘴巴,眼眸里有些艳羡,又捕捉到秦楚人的头发之上,一支发饰都没有,心里不禁难过了起来。 她见着秦楚人似乎非常喜欢手中发簪的样子,立刻轻笑着提议:“小娘子,左右是要送回去的,奴婢帮您戴在头上看看如何?” 秦楚人刚想摇头,碧绿已经动作迅捷的将发簪从她的手里抢了去,小心地插在了秦楚人的头发上。 “真好看。”碧绿脆生生地对秦楚人说。 “快取了。”秦楚人连忙道,也不知张婕妤这一时半刻有没有发现她头上的发簪掉了。 “挺好看的。”碧绿有些可惜地说,不过依旧是乖巧的动手,打算帮清楚人将发簪拔出来。 不过,又一只手,比她更快。 “嘶!”秦楚人低呼一声。 头皮一痛,秦楚人眼眶里立刻带了泪水,碧绿的这一下,直接扯掉了 她几根头发。 “碧绿!” 秦楚人强忍着怒火低呼一声,转过头来之后去愣住了。 张婕妤! “贱人就是贱人!”张婕妤将手中的发簪丢在秦楚人的脚边,“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偷竟然也做得出来!” “没有!”碧绿不服气的开口,“发簪明明是张婕妤自己掉的,我们小娘子好心帮您捡起来,反倒成了您口中住口不如的东西了!” “捡到她自己头上去了吗?”张婕妤双眸狠历,恶狠狠地瞪向秦楚人。 秦楚人原本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但是见张婕妤将矛头指向她,当下火气便压不住了:“张婕妤有何证据证明我偷了?” “这就是很好的证据!”张婕妤一把捏住了秦楚人的手腕,秦楚人吃痛,秀眉微微一皱。 张婕妤将发簪拿了出来,在秦楚人的面前晃了晃,咬牙道:“你眼红我的发簪,是以不惜偷盗!呵!我却不知,堂堂的太子的妾室,竟然连一个发簪都没有。” 秦楚人被张婕妤捏的手腕痛楚异常,想要甩开张婕妤,却无论如何都甩不开,只得皱紧了眉梢,否认道:“妾身没有!这发簪是妾身的婢女 刚刚在路上拾得,不想是张婕妤遗失!” 她总不好说是因为她躲在假设后面,才听到张婕妤的声音,所以才认定了发簪是张婕妤的。 “妾身原想是寻寻失主,以为是哪个丫鬟遗失,竟不想被张婕妤误会!”秦楚人挣扎着想要将她自己纤弱的手腕从张婕妤的手中救出。 “呵!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张婕妤眸中闪过狠戾,一丝恶毒逐渐的爬上她的心头。 秦楚人左右不过是一个腾妾而已,如今又犯了事,栽在她的手里,哪怕是她不禀报太子,直接处理了秦楚人,也全然没有关系。 孟续今时,只不过是对秦楚人有些微的宠爱,可放眼看去,得了孟续黄聪爱的人数不胜数,而如今被孟续记得的,也不过尔尔。 她若是不小心将秦楚人处理掉了,虽然孟续会着恼,也不过一时而已,很快孟续便不再记得秦楚人。 思及此,张婕妤看向秦楚人的目光越发的恶毒了起来。 秦楚人心头一跳,感到几分危机,慌张道:“张婕妤!妾身做没做,咱们自可闹到太子妃面前,任由太子妃秉正公义。” “这些小事,就不劳烦太子妃了。”张 婕妤冷笑一声,嘴角的杀机尽显。 “小神仙!”秦楚人顶着头皮发麻,在心里召唤系统道,“有什么道具?” 如今的形势,已经不能令她再迟疑半分了。 系统慢悠悠道:“道具:场外援助,两日时间。” 秦楚人不明所以:“场外援助有何作用?” “引发一次场外救助,帮助你从此人的手下脱离危险。”系统回答。 听得脱离危险四字,秦楚人不再有任何的迟疑,直接在内心道:“就它了。” “购买成功!”系统非常愉快地说。 秦楚人心念一动:场外援助! 与此同时,她的耳边闪过一阵利风,她的手腕已经被人松开,张婕妤被推了出去。 秦楚人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见孟衍双手负在身后,站在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而在孟衍的身前便是张婕妤。 似乎……更加说不清楚了。 张婕妤面对忽然冒出来的孟衍,震惊不已,脸上惊骇神色久久不退:“王……王爷?” 孟衍懒懒地扫了张婕妤一眼,只是简短回答道:“发簪确实是秦氏拾得,并非盗窃。” 张婕妤一张面皮气的青红相间,可有孟衍作证,她有奈何不得秦楚人。 第二十六章 呵呵,妾身要反击了 张婕妤到底是不好惹的,虽然已是气急,却还是抓住了重点,目光在孟衍与秦楚人的身上巡视一番,这才暗有深意道:“不知王爷在太子殿下的后院之中做什么?” 秦楚人心里咯噔一声,理通其中关键,暗骂系统一声:“即便是有道具,也该是合情理一些,让摄政王殿下出来,妾身其实不更加的解释不清了?” 堂堂的摄政王怎么会跑到太子的后院之中,还……还出手相助于太子的妾室。 这件事传出去,怎么都不正常。 “散步。”孟衍也只回答了两个字。 秦楚人心里微苦,瞧着孟衍的意思,竟然是不想撇清楚了。 也是,孟衍之所以能够在宫中行走,也正是受了皇上的邀请,只不过是被人引到了此处,对皇上解释一番,皇上必定不会怀疑孟衍。 可秦楚人不同,既无身份加持,又无背景靠山,为了阻止留言传出,皇上会做何种选择,自然不需多想。 秦楚人连忙后退一步,向摄政王行礼:“多谢王爷秉持正义。” 孟衍目光只是在秦楚人的身上略微地点了点,继续负手而立。 张婕妤的算盘被孟衍打破,不肯轻易放弃,她原 是没有将秦楚人当做一回事,只是秦楚人似乎越来越受宠,她才心头警铃大作,瞧着秦楚人,各种不顺眼,该是早早的除掉最好。 有了此念头,张婕妤越发的大胆起来:“王爷,秦氏昨日出宫寻医,妾身是亲眼所见,她进了摄政王府,可太子妃率众进去要搜查,王爷无论如何都不准,今日又路见不平,忽然冒出来,未免太巧合了一些。” 话中有话,直白的只差明说了,她怀疑秦楚人和孟衍之间私通。 可毕竟孟衍的身份不同,张婕妤也不好挑明了说,她只是略微试探一番,同时仔细地盯着孟衍的脸色。 不想孟衍脸色毫无变化,却是秦楚人心头一紧,反应尤为激烈:“张婕妤!妾身知你自是看不惯妾身的,可到底是妾身的错,你再如何,也不该把王爷拉进来的。” 张婕妤眼中闪过一抹鄙视,将秦楚人的作为视作最后的蹦跶而已。 “摄政王的身份,也是你我敢玷污的?”秦楚人自退一步,信誓旦旦道,“昨日妾身确确实实是出宫寻医,您也曾怀疑于妾身,游说太子妃对妾身再三调查。 太子妃明鉴,为了妾身的清白,一再查证 ,直到昨日深夜,方才歇下。可张婕妤未免过分了些,咬着妾身这一点,便不再松口。试问张婕妤,妾身到底哪里得罪于你,令你再三污蔑妾身!” 面对秦楚人的咄咄逼人,张婕妤有片刻的愣神,察觉到孟衍的神色多有不满,稍稍松口:“秦氏,你又何必激动。只需问心无愧,自然会还你一个清白。” “妾身现在便要清白!”秦楚人上前一步,眼眶通红,竟然直接抓起了张婕妤的衣领,不依不饶道,“张婕妤既然认定了妾身行为有异,心中有鬼,那便和妾身走一趟,在太子妃的面前好好理论理论!” 张婕妤无论如何都未曾想到,秦楚人竟然敢动手,一时沉了脸色,猛的便是一巴掌拍在秦楚人的手背之上,压住眼底的厌恶,竟然一时口快:“谁不知奥太子妃与你……” 好在将要吐出口的时候,张婕妤强忍住了。 可秦楚人却不依不饶:“既然张婕妤咬死了妾身与太子妃同谋,那我们便闹到皇后的面前,请皇后给一个定夺!” 张婕妤瞬间变了脸色,她不过是想借着发簪一事好好出气一通,若是可以,便是将秦楚人直接处理了也 可。 却不想一波三折,先是将孟衍引来,又是将秦楚人惹恼。 现在秦楚人竟然要闹到皇后的跟前,皇后掌管六宫,日理万机,哪里有闲时间理会他们这些小心思。 顿时,张婕妤萌生了退意,可嘴上却半分都不肯讨饶:“皇后日理万机,哪里有闲时间理会你我?” 秦楚人气势凌厉,竟然生出一股誓不罢休的气势:“妾身被误会不过是小事而已,说不得名声不好一些罢了,可张婕妤不该牵连太子妃!今日若不论个明白,岂不是要让旁人认为太子妃默许妾身与外人私通?” “胡说!我何曾说过!”张婕妤此前不觉,现在发现,秦楚人的口舌伶俐的很。 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却被秦楚人歪曲至此,若是再不说的明白一些,只怕要被人利用了。 “张婕妤所言说行,不正是此意吗?”秦楚人胆子越发大了起来,揪着张婕妤的衣领,便要扯着张婕妤一同去寻皇后。 “放手!”张婕妤急忙道! 她何曾敢用这种小事情麻烦皇后,发簪自然是她自己掉的,盯着秦楚人,也不过是因为在秦楚人的面前泄了裤子,之后更是糗态百出。 张婕 妤此前从未有过如此狼狈之时,当日她在吃食上也十分的注意,却无端端的泄了裤子,而且无论如何都忍不住。 思来想去,只能是秦楚人做了手脚。 是以,她才死盯着秦楚人。 瞧着秦楚人越来越被孟续宠爱,心头不忿,一定要借机将秦楚人打压下去才肯罢休。 可秦楚人早已经不再是曾经的秦楚人,她多番忍让,也不过是不愿意与张婕妤正面起冲突,并不代表她对张婕妤便是没有办法。 “我错了!”张婕妤紧要关头,拉下来脸来说了一句,“秦氏!我说我错了,不该揣度于你,更是不该将太子妃带入。” 秦楚人狐疑地看着张婕妤。 张婕妤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发簪塞进了秦楚人的手里,脸带鄙夷道:“不过是一个发簪而已,你若喜欢,送你便是!” 说完,她狠狠的扯开秦楚人的手,整理了整理衣摆,这才昂首离开。 离去之间,自然不忘记同孟衍行礼,同时向孟衍透出深深的一计目光。 秦楚人微蹙这眉梢,将手中的发簪丢进了碧绿的托盘里,转身对孟衍道:“多谢王爷搭救。” “是本王多事了。”孟衍对秦楚人淡淡道。 第二十七章 碧绿的小脑瓜转啊转 秦楚人面上一愣,心里却道:莫非……王爷是嫌恶她了? 孟衍懒懒扫了一眼秦楚人,再也没有其他的话,直接从假山后面饶了出去。 “小娘子,王爷已经走了。”碧绿终于寻到一个机会开口,小心翼翼地瞧着秦楚热的面色。 “恩。”秦楚人回过神来。 今日的事情,想来张婕妤是不敢随意透露给他人的,张婕妤的话里,多少暗示了太子妃允准秦楚人私通摄政王。 若是让有心人听去,只怕会反过来算计张婕妤。 碧绿见秦楚人总算是回过神来,连忙捡起地上的托盘,摆的整整齐齐,才又跟在秦楚人的身后继续向着太子妃的正殿走去。 秦楚人一路上都显得心不在焉,实在是因为孟衍的话,让秦楚人不得不在意。 孟衍原话是:有人将他引来的。 后宫是重地,又是女眷的居所,一般而言,臣子没有皇上的宣召是不允许入后宫的。 可今日…… 秦楚人若是没有死过一次,对这般敏感的事宜都不会上心,可她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心思也通透许多。 刚刚他们所占之路,离着最近的也就是太子妃的寝殿,对方显然是想要将 孟衍引到太子妃的寝殿的。 想来是被张婕妤无心冲撞了,再有她的临时出现,是以,对方的计谋并没有成功。 这一次的阴谋,到底是针对太子殿下还是摄政王殿下? 秦楚人想不通,便拧紧了眉梢,一副忧愁之相。 这模样落在了碧绿的眼里,碧绿只觉心湖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一片涟漪。 瞧着刚刚摄政王对秦楚人的维护,再瞧着秦楚人现在忧思的模样,碧绿认为她知晓真相了。 小娘子现在一定是担心张婕妤会将她和摄政王有染的事情泄露出去。 虽觉得违背被本心,但是碧绿依旧秉着为秦楚人解忧道:“小娘子无须担心,王爷的身份有别,即便是张婕妤哭诉到皇后的面前,也不会对王爷有影响。” 只是苦了小娘子你,怕是要被疑心几分了。 碧绿将这句话吞了下去。 秦楚人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瞧着碧绿道:“我并不担心摄政王。” “是。”碧绿瞬间领悟。 是了,她尚且知道摄政王不会有事,更何况是小娘子。 “小娘子也不用担心您自己,今日太子对您多少还是有些上心的。”碧绿硬着头皮说。 虽说上 一次因为秦楚人的体味,直接吓走了太子殿下,可至少是有一过一次临幸的,况且秦楚人稍稍用心一些,拿下孟续还是很有希望的。 秦楚人轻叹一口气,她更不是担心自己,只是深觉孟衍的话实在危险。 碧绿却以为她说中了秦楚人的心思,心里也不禁跟着焦急了起来,莫非小娘子对王爷是动了真情? 这可如何是好? 胡思乱想之间,已经到了太子妃的正殿。 秦楚人原本以为会遭到一番为难,不想麝月瞧见她的身影,竟是禀报都没有禀报,直接就带着她进了太子妃的正厅。 太子妃此时坐在软榻之上,手里执着一本书,秀眉微蹙,应当是遇到了难题。 “起身吧。”太子妃对秦楚人也只是淡淡一撇,“何事?” 秦楚人听后起身,低着头,神情微敛,态度恭敬道:“娘娘,妾身为表昨日娘娘对妾身的信任,今日特意挑了一下小玩意儿来送给娘娘。” 太子妃淡漠地斜睨了一眼碧绿手中的托盘,脸上没有太激烈的表情,只是淡淡点头:“搁下吧。” 麝月上前,微微蹙眉从碧绿的手中接过托盘,目光之中掺杂着几丝鄙夷。 秦楚人只当是没有看见麝月的表情,淡笑着对太子妃道:“娘娘,这些……都是太子殿下最喜欢的。” 太子妃执着茶杯的手一顿,神色莫名地瞥了秦楚人一眼,态度却有了微妙的变化:“有心了。” 麝月接过碧绿手中的托盘,忽然对碧绿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脸上的冰霜消下去一部分:“多谢秦小娘子,娘娘很喜欢。” 碧绿:…… 她竟然看不明白了,小娘子是用了什么魔法,竟然让麝月和太子妃娘娘在转眼间对她态度完全变化。 太子妃嗔怪地扫了一眼麝月,斥道:“话多!” 麝月吐了吐舌头。 “坐吧。”太子妃对秦楚人的态度稍稍好了一些。 秦楚人当然也不客气,谢过之后,直接坐在了一旁。 “你的病,可好些了?”太子妃无话找话,想来本意是打算与秦楚人寒暄一番,再将秦楚人打发走。 “回娘娘,已然大好。”秦楚人知礼,紧守本分道。 太子妃点点头,口吻疏离,神情淡漠:“再过两日,太子殿下便要回宫。早日好了,以便服侍太子殿下。” 秦楚人心头一跳,暗道一声糟糕,太子妃娘娘这是在 吃醋了,她只顾着讨好于太子妃,却全然忘记了她自己也是太子后宫之中的一位。 “妾身此次来,正是为了此事。”秦楚人踌躇良久,稍稍开口道,“虽已大好,但医仙曾言,约摸有数十日不得同房。可若太子殿下临时起意,妾身实难婉拒,只求娘娘能助妾身一二。” 若是有了太子妃的相助,想来她以后也不用浪费迷魂香。 至于往后的日子,现下也无法过多计较。 原本以为太子妃会心头欢喜,却不想太子妃竟然一本正经地问:“奇了,这是何种病?已然大好,为何不能同房?” 秦楚人:…… 额,莫非要妾身告诉您,妾身实在是不愿和太子同房? 且不说太子妃相不相信,即便是相信了,也要治她一治! 孟续是何人? 皇室子弟,未来的帝王,纵然秦楚人心头不愿,也万万是不能说出来的。 秦楚人脸红低头,声音怯懦:“回娘娘,医仙说了一通,可妾身学识微薄,实在难以理解,只能记下要点。” 太子妃奇怪地打量着秦楚人,将秦楚人内心的小九九看的明明白白,对麝月道:“关门。” 这便是有话要问秦楚人了。 第二十八章 于是,和盘托出 秦楚人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恭正了起来。 麝月回身,将一干不可全然相信的小丫鬟都赶了出去之后,才回身关门。 秦楚人这边,只留了碧绿一个人,太子妃身旁,除了麝月之外,倒是还有两三个贴身的小丫鬟。 “秦氏,既然你瞧出本宫心意,若是信任本宫一二分,便可本宫谈谈。”太子妃缓缓的站了起来,踱步到正堂之中。 秦楚人咬牙,干脆跪了下来,虽不曾将前因后果尽数告知,却也说清楚了一二,只是将系统的事情都隐去了。 “大胆!”太子妃听了秦楚人给孟续用药之后,更是气的脸都绿了,“太子殿下的后宫之中,盼着太子宠幸的数不胜数,你竟然……你竟然!” 秦楚人跪着向前走了两步,慌张开口:“娘娘!还请娘娘体谅!妾身原本只是太子殿下养在身边的舞姬,本是想着小心翼翼度过宫中这些时日,待得年岁已满,只等到送出宫去,却……却被太子殿下收了来,做了一名妾室。” 越说秦楚人越觉得委屈。 虽说按照她的身份,是不可能有出宫之日,纵然是能够出宫,也定然是身负任务,怎可能获得自由之身 。 只是,这多少,也是藏在秦楚人心底的期望。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太子妃眼底的怒火更盛:“做梦!你自己用脑子想想,以你的身份,到底有没有机会出宫!纵然是有!恐怕也只能是一撮黄土!” 虽说心底有小小的欢喜在鼓舞,但是太子妃毕竟是孟续后宫的一宫之主,自小她便是受了女德的教养。 是以,明白地很,她们这些女人,哪怕是被孟续当做筹码卖了,也是应该的。 家国大义,不过如此。 秦楚人心里一抖,慌张之中头低的更深了,她知晓此举乃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便是为她赢了一个同谋。 输了…… 其实输了也不外乎有什么损伤,太子妃大概会看在孟续对她最近多有用心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日子,多少会不好受些。 秦楚人一咬牙,咚咚咚的在地上猛的叩了几个响头,大义凌然般道:“娘娘!妾身曾在书上看到,宁为寒门妻,不为豪门妾!若是有的选择,妾身……” “闭嘴!”太子妃狠历的目光扫向秦楚人,“既然已经有了披了这层身份,就给本宫老老实实呆着!” 秦楚人心 中荒凉,完了! “是。” 久久不语之后,秦楚人心中不愿道。 太子妃瞧着秦楚人便觉得额头一阵钝痛,立刻挥手,烦躁不堪道:“回去吧!” “谢娘娘。”秦楚人心中悠悠一叹。 早知如此,她实在不该如此早地和太子妃摊牌,合该再磨上几日,等到真正得了太子妃的心之后,再对她摊牌。 可事已至此,再多的忏悔也是无用。 秦楚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时不时的懊悔的敲敲她的胸口,只觉得胸口一阵堵塞。 她倒是未曾发觉,跟在她身后的碧绿,谋深似海。 扫向秦楚人时,目光似炙热,又似纠结。 直到回到了西院,秦楚人才揉着额头,小声地抱怨:“早知道对太子妃没用,我就躲着点了。” 碧绿脚步轻盈地走进房间,反手便将房门拴上了。 她一脸沉思地走向秦楚人,秦楚人心中生出几分别扭的姿态,总觉得今日的碧绿格外的奇怪。 只见碧绿锤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停下扫一眼秦楚人,叹息一声,又焦虑的走来走去。 秦楚人看的头疼,对碧绿摆手:“停停停!碧绿,你这是做什么?” 碧绿一咬牙, 紧盯着秦楚人的眼睛:“小娘子,奴婢不该如此的。” “你……做了什么?”秦楚人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呆呆地瞅着秦楚人。 “正是因为奴婢什么都没有做,才是该死!”碧绿接下来的话,令秦楚人更加眩晕。 “啊?”秦楚人彻底的听不明白了,“这话怎解?” 碧绿重重地叹息一声:“小娘子,奴婢原本只当您是一位太子殿下后宫之中的主子,费尽心思,想要助您讨了太子殿下的欢心。” 没错啊。 秦楚人张了张口,却不发一言。 碧绿甚是激动,指手画脚道:“可今日您的一言,令奴婢刮目相看。” 秦楚人皱了皱眉,实在想不起她几日说了什么滔天言论。 “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碧绿觉得胸中一股豪气顿生。 这话,当真是她从话本子上看来的,秦楚人暗想。 “可……”碧绿陡转之下,脸色发苦,“小娘子,您瞅上的那位,实在也不是一位好归宿。” 秦楚人如遭当头一喝,睁圆了眼眸看着碧绿,震惊道:“我瞅上谁了?” 她竟然都不自知自己的心意了不成? 碧绿咬着下唇,挤眉弄眼道:“那位 啊。” 秦楚人一脸怔懵:“哪位啊?” 碧绿恨声,比了一个手势:“就是那位!小娘子曾在医仙那里见过的!” “这!” 秦楚人刚刚含进口中的茶水,一下子被喷了出来,瞧着碧绿的神色,既好笑又实在觉得麻烦。 “我与王爷并无任何关系。”秦楚人笑够了之后,对碧绿道。 碧绿俨然一副不相信的神情,郑重对秦楚人道:“小娘子,您是信不过奴婢吗?奴婢保证不会说出去的,只是想要再规劝小娘子一二,那位大人实在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秦楚人头疼的摆手,令碧绿闭嘴,哭笑不得道:“碧绿,你家主子我,确实不曾与王爷有任何关系,甚至话都未搭上一二句,何来的流言蜚语?” 碧绿微微张口,别扭道:“可……可今日,今日王爷分明是来瞧您的,说什么被人吸引过来,只怕是谎话。” 秦楚人:…… “摄政王是出了名的活阎王,若真的是红鸾星动,也实在不该是看上我这一妾室。”秦楚人甚有自知之明。 她此刻,只需完成小神仙所说的任务,获得活下去的机会。 再小心行事,必可在后宫之中逍遥。 第二十九章 麝月的请求有点…… 秦楚人原本的打算是要想讨好太子妃一二,日后有了太子妃的照应,只需小心不惹怒了孟续,无论如何,日子都不会过于艰难。 可今日的事情办砸了,秦楚人还要再重新合谋。 “青天白日的关着门,偏还开着窗,你们主仆二人的模样若是叫其他人瞧了去,不知要传出什么污言秽语来。”麝月在窗外淡淡道。 秦楚人眼眸一亮,也顾不上礼仪了,只是眼睛亮晶晶地瞧着麝月:“可是太子妃让你来的?” 麝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秦楚人微楞,不解其意。 “碧绿,开门。”麝月对碧绿道。 碧绿这才急急开门,将麝月迎了进来。 麝月进来之后,要给秦楚人行礼,却被秦楚人拦住了,只是急切地问:“若是没有太子妃的准许,你怎的来我的院里,太子妃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可关系了她以后在宫中的生活,不得不谨慎,急切。 麝月叹息一声,亮出手中的金疮药,对秦楚人道:“娘娘只是说,你那个响头,她可受不起,既然又不肯为你办事,自然不能让你留了伤疤。” “只有这些?”秦楚人心里黯然。 麝月轻笑一声, 按着秦楚人在床上坐下,动作轻柔的给她额头上药:“娘娘还说了,你送的那些礼物,实在是有心了。” 秦楚人心里微暖。 只听麝月缓缓道:“秦小娘子,奴婢一直以为您也就是一个花瓶,胆子又小,不过是太子殿下摆在后院之中的一个物事而已。” 秦楚人缩了缩脖子,无言以对。 临死之前,确实如此,可死过一次之后,实在是怕了。 “太子妃自幼是与太子殿下定了婚事的。”麝月动作逐渐缓了下来,眸子里露出几分追忆来,“可太子妃生性冷僻,便是有那个心思,也是不肯说的。” 秦楚人点了点头,她对太子妃的印象,确实如此,只记得太子妃公正,掌管孟续后院,从未有过任何偏颇。 “又想着,既然是定了婚的,也就不怕了。”麝月口吻里逐渐夹了心疼,“可迎娶太子妃进门不久,又立了侧妃,有了大大小小无数婕妤,腾妾。太子妃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太子殿下的那一颗心,分成了无数份,真真是做到了雨露均沾。” 秦楚人心中忽然生出一抹荒芜,她自是庆幸,她对太子从来不曾动心。 可情谊深重的太子妃呢 ,只怕只能守着那远门,眼睁睁地望着,盼着。太子却未必能够感知到她的丝毫爱慕。 只怕太子明了,却故意忽视,只怕这爱慕成了他的要害。 “她们都晓得讨好太子妃,却从不曾知晓太子妃真正喜欢的是什么。”麝月一句话点在要处,“今日您送的东西虽然平常,可却是真真送到了太子妃的心坎上的。” 秦楚人逐渐察觉到麝月话中之意,表情严肃起来:“麝月,你到底想说什么?” “太子妃只以为她做好本分,端庄大气,所行所言,俱是依照未来主母描摹,从不与她人结党营私。”麝月严重担忧更甚,“却无一个知心人,这后宫之中,终究是豺狼虎豹,不可小觑。” 秦楚人渐渐明了,苦笑一声:“麝月,你找错人了,我是什么?一个小小的妾室而已,太子殿下随便挑出来一个嫔妃,都可命令于我。” “奴婢知道。”麝月咬了咬牙,忽然跪在地上,言辞恳切,“但是秦小娘子既然能够死而复生,沉寂许久之后,赢得太子偏爱,一定是有您的手段的。” “麝月……”秦楚人只是想要找一个庇护而已,未曾想过与太子妃共 进退。 “秦小娘子!太子妃的处境,未必比您更好。”麝月恳求道,“麝月也不求什么,只是看在您能窥得太子妃的内心,知道您是有心的,只盼您能宽慰太子妃一二便可。” “是你自己的主意?”秦楚人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麝月。 麝月点了点头:“是。” 秦楚人幽幽地叹息一声,又抬眼瞧了一下碧绿,再看一下跪在地上的麝月,心头悲伤无数。 瞧瞧太子妃的贴身婢女,纵然太子妃什么都不说,却也是明白太子妃的。 可他们家的……不提也罢! 碧绿莫名被扫了一眼,只捕捉到秦楚人眸中的一抹失落,心头就像是被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 果然是被嫌弃了。 她向来知道,太子妃身旁的麝月,既稳重又知书达理,凡事交予她去做,定是极妥当的。 而她,也没有太差啊。 “麝月,不是我不肯,实在是太子妃此时心中必然憎恶于我。”秦楚人深感委屈。 好不容易活了过来,还没有完全活过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受着死一死的威胁,她哪里有精力再去帮助太子妃面对宫中的争斗? 不过,她倒是有心撮合太子妃。 麝 月忽而轻笑一声,对秦楚人道:“秦小娘子大概不知,太子妃面上看似冷酷,实则内心住着一个小女孩。” 秦楚人好奇的挑起眉梢,只听得麝月又道:“秦小娘子说完那一番话之后离开,太子妃虽然发了好大一通火气,甚至将您送的东西都丢在了地上,可重视不忍,又亲自捡了回来。” “哪里是舍不得我,分明就是心里念着太子。”秦楚人小声的嘀咕。 “秦小娘子想错了,那几样东西,虽是太子殿下碰过的,也是太子殿下喜欢的。可若是太子妃想要,重新再寻一份,也不难。”麝月分析道。 秦楚人扫了麝月一眼,无奈地摇头:“我知你心意了,不过,我却也能力有限,只要太子妃不嫌弃,陪她在宫中逗闷解乐也是无妨的。” 至于撮合太子妃和太子殿下嘛…… 需要在仔细想想。 得了秦楚人的回应,麝月这才放下心去。 太子妃并不是不得太子殿下的宠爱,只是始终不肯将那份心思宣之于口,太子殿下疲惫一天之后,看见的依旧是太子妃那一副冷冰冰的容貌,怎么可能悦心。 久而久之,也便不愿再踏足太子妃的寝殿了。 第三十章 越来越作死 几日之后,太子回归,与此同时,沉寂已久的声音也终于响了起来。 “任务六,在孟续面前,表达对孟衍的钦慕之情。奖励进度:5%,存活时间增加二十日。” 钦慕之情! 秦楚人当场愣在原地,久久嘴巴都合不上,脚下是一片水渍,茶杯早已经四分五裂。 碧绿听到声音之后便冲了进来,对上秦楚人呆呆的神色,担忧道:“小娘子?出什么事情了?” “无……无事。”秦楚人百感交集。 之前,她既希望孟续能够早日回来,可现在又希望孟续永远都不要回来。 当着孟续的面,表达对孟衍的钦慕之情! 她是真真头疼,这简直和自虐没有任何的区别。 踌躇一番,秦楚人问道:“可以提前问有什么道具吗?”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建议宿主视情节而定,另外,此次任务完成之后,可触发积分模式。” 秦楚人起了好奇心,不解地问:“积分模式?” “是,积分可以换个人魅力。”系统冷冰冰的回答。 秦楚人觉得这大抵是一个无用的东西,可既然小神仙都已经特意点出来了,一定有它的蹊跷之处:“提升了 个人魅力有何用?” “比如再颁布在孟续面前与其他人男性相拥此类任务时,会有许多人因个人魅力而蠢蠢欲动,不再惧怕孟续的威压。”系统轻笑一声,充满诱惑地说。 如此一听,倒是一个好东西。 秦楚人板着一张脸,沉思良久,忽然抬头对碧绿道:“碧绿,代我交一样东西给摄政王如何?” 碧绿惊恐的瞪圆了眼睛,那双眸子里分明写着:看吧!果然是摄政王!小娘子,你竟然还说与摄政王无关? 秦楚人自动忽略掉碧绿眼中的震惊,淡淡道:“我知你们有手段,无论何种办法,只需帮我将东西交到摄政王的手中便可。” 碧绿压下一脸的好奇,沉声允诺。 宫中婢女大抵都是有办法,这办法通常私密,秦楚人交给她去办的事情,更是隐秘至极,是以,碧绿不得已用了最稳妥的办法。 秦楚人让碧绿带出去的是一封信件,信件的内容非常的简单,直说有一事与孟衍商议,她这几日途径御花园的时候,无意窥听到一段对话,竟然涉及到孟衍的暗室。 她相信,孟衍只要看到这封信,一定会心急如焚。 不过,秦楚人完全 多想了,虽然孟衍着实吃了一惊,却并没有方寸大乱。不过见一面,还是要的。 所以,孟衍寻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皇侄,前几日在侄媳处听闻,你有一妾得了奇病?”孟衍手中捧着茶杯,对孟续淡淡开口。 此次孟续之行,十分的顺利,皇帝自然要设宴庆贺。 孟衍和孟续年岁还算相当,坐席也排的很近。 场上热闹非凡,孟衍和孟续这边倒是清净地很。 孟续迟疑了一下,这才想起,几乎被他忘记了的秦楚人,点了点头,不甚关心道:“是……是一种奇病,不过听闻已经寻过医,应当已然大好。” “何处寻的郎中?”孟衍继续追问。 孟续心中有疑,不过对上孟衍那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始终没有张开口询问,只得道:“听闻是太医院某位太医的师兄,医术了得,应当是无事了。” 孟衍点了点头,轻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继续执拗道:“可是城东的那位?他性情古怪,不喜与人为伍,遂在荒地之中独居。” 孟续只记得太子妃准许了秦楚人出宫寻医,恍惚之中,秦楚人似乎还要找孟衍对质些什么。 之后的事情 ,他便不大清楚了。 成功回到宫中之后,太子妃倒是向他禀报过秦楚人的现状,只是孟续对秦楚人不过是一时的好奇,现下寡淡许多,也不再关心。 “这倒是不清楚了。”孟续道,“不知皇叔为何如此关注?” 孟衍木着一张脸,看上去更加面无表情:“本王曾意外结识了这位医仙,前几日听他提起过,为一美貌仙女诊断,原以为不是何大病,可这两日才忽然想起,他给出的药方中错了几味药,是以很是担忧。” 孟续愣了一下,心头蒙上了一层疑虑:“皇叔如何想到侄儿的这位妾室的?” “昨日进宫,和皇兄在同游御花园时,无意听到皇后与太子妃的闲谈。”说着,孟衍忽然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孟续。 孟续被孟衍看的莫名其妙,他摸了摸他自己的鼻子,问道:“皇叔,可有奇怪之处?” “并无。”孟衍迟疑良久。 这番样子,更是坐实了孟衍心中有鬼。 孟续微微蹙眉,只觉得秦楚人好大的魔力,他才不过离开几日。回朝之后,还未曾想起过她,她已然有了让他记起的办法。 “既如此,侄儿帮你问问便是。”孟续 十分的乖巧。 不过是举手之劳,更何况,孟续忽然想起,他离开之前,愿意便是想要咋秦楚人的寝殿留宿一夜的。 今夜,正好歇了。 秦楚人左右也没有想到,挖了一个坑,最后竟是她自己跳了下去。 孟续脚步虚浮,脸带潮红来到时,秦楚人已经打算歇下,心里尚且忐忑不知孟衍收到信件之后,会是如何反应。 这边还没有洗漱完毕,孟续已经被小斯抬着敲开了她的门,随后小厮将孟续丢在秦楚人的床上,十分迅捷的溜了。 秦楚人十分的窘迫,静静地看着喝醉之后,还算安稳的孟续,心中一阵激动。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有人比秦楚人更加的窘迫,碧绿瞧瞧秦楚人,又低头瞧瞧孟续,最后咬牙,竟然附耳在秦楚人的耳旁道:“小娘子,太子殿下怎么办?要喂一下蒙汗药吗?” 秦楚人震惊地看着碧绿,只见碧绿的眼底满是严肃,并无玩笑之意。 “不……不用了。”秦楚人慌张道,“助我给殿下宽衣解带,你出去便可。” 碧绿的眼中划过一抹失望。 秦楚人:什么意思?总觉得今日的碧绿,哪里有些不对劲。 第三十一章 秦楚人撒娇了 当然不对劲! 碧绿以为,秦楚人的心里只有孟衍,此时当然是要为了孟衍守身如玉,可她瞧着秦楚人并没有那个意思。 是她想多了吗? 给太子宽衣解带之后,碧绿闷闷不乐地站在门口守夜。 秦楚人不知碧绿心中所想,只是瞧着几乎将整张床都已经占了的孟续,微微叹息一声。 她……今夜只怕又要趴在床头一晚了。 这滋味,实在是别扭。 前半夜还好,秦楚人尚能勉强一二,后半夜的时候,秦楚人实在挨不过去了,一头砸在了软榻上。 临睡之前,她还认真的想了一下,为何不在初始便安置在软榻上? 第二日醒来之时,秦楚人大约明白了。 “你厌恶本宫?”孟续眸中带着戾气,怒火十足地看着秦楚人。 秦楚人:…… “殿下,妾身怎敢。”秦楚人买的一手的好惨,当即便要跪下来,却以为蜷在软榻上睡了一夜,浑身都已经僵硬,半个身子几乎都砸在了地上。 孟续下意识的接了一下,半途的时候,忽而又想起他正在同秦楚人生气,竟然转了一个弯,收回了双手。 秦楚人震惊地看着孟续的一系列操作,虽然心头埋 怨孟续小气,不过,却规规矩矩的跪好,敛着眉梢,更显得她眉眼之中万种风情,举世无双,稍一蹙眉,更是令人心尖一痛。 “殿下,昨夜你大醉,而妾身实在无力。”秦楚人说的含蓄,“太子殿下醉酒之后的模样,自然是不能叫外人瞧去了的,是以妾身只能亲力亲为。” 说到适合之处时,秦楚人甚至配合地露出手腕,手腕上赫然有一圈淡淡的粉色痕迹,看模样,是被人大力攥紧所致。 孟续脸色微红,当下便什么都买明了了,秦楚人手腕上的伤痕,自然是他弄的。 其实也不尽然是,昨夜孟续熟睡之后,秦楚人便趴在床头,压着手腕小息了一下。 是痛醒的,醒来的时候,手腕已经红了一圈。 秦楚人不可能自己伤害自己,也就只能是孟续了。 孟续脸色讪讪,心虚几分:“所以,你睡在软榻上,是因为照顾本宫,太累了?” 秦楚人原想点头的,可又仔细想了一下,谨慎道:“照顾太子殿下是妾身应该做的事情,自然是不累的。” 这话说的太假。 偏偏有人相信。 孟续迟疑着伸出双手来,覆在秦楚人的手腕之上,怜惜 道:“是本宫昨日太用力了些,今日你想要什么,只管说,本宫尽可能满足你。” “真的?”秦楚人忍耐着要抽走双手的冲动,佯装出十分惊喜的模样,“妾身果然要什么都可以?” 孟续低头对上秦楚人亮晶晶的双眸,嘴角挽着笑:“自然,不知楚人想要些什么?” 秦楚人只感到一阵恶寒,虚心笑了两声,端的是书良贤德,恨不得一颗心刨开了给孟续看。 后宫之人,不外乎如此,孟续自然不做他想。 此时只是心里疼惜秦楚人,又即可命人回他自己的寝殿给秦楚人带了最好的伤药。 一番功夫折腾下来,无一人不知秦楚人现下是太子殿下的新宠。 好在黏黏腻腻了一番,临走之时孟续终于想起孟衍摆脱他之事,拧着眉梢,担忧道:“前些日子,你可曾出宫寻过医?” 秦楚人一愣,莫名的心里升起几抹慌张来,恐孟续要问她与孟衍之事。不过,到底没有忘记,是太子妃允准她出宫。 纵然孟续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知道她与孟衍之间发生的事情。 是以,也逐渐的镇定了下来。 甚至能够淡定以对孟续的问话:“确实有过 此事,不知殿下有何疑问?” 孟续深沉点头,目光里略略挂了几分担忧:“昨日晚宴,摄政王曾与本宫提及此事,原来皇叔与此位医仙是旧识,医仙诊断有误,与摄政王袒露,皇叔为帮友人,是以问过本宫。” 秦楚人听的云里雾里,不过,不管怎样,她至少清楚,摄政王殿下说的,都是谎话! 说谎话便是说明了,孟衍已经收到了她的信件,故而找上了孟续。 “这……”秦楚人配合着做出了一副惊恐的模样来,“殿下,妾身该当如何啊?” “这几日,可觉有所不适?”孟续问道。 秦楚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手里拧着手帕道:“原是觉得无事的,可不知怎的,听了殿下此言,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孟续叹息一声,微微一笑,点着秦楚人的额间:“你啊!这是在同本宫撒娇了?” 秦楚人:额……当真没有,妾身只是想要配合殿下,适时的表达妾身的纠结罢了。 “放心,本宫自然想办法带你出宫。”孟续拍着秦楚人的手背,“不过今日较为繁忙,待过了今日,本宫定带你出宫,去寻那郎中!” “警告!距离任 务完成只有四个时辰。”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毫无甜美可言,如那冰霜一般,直直的戳在秦楚人的胸口。 “殿下!”秦楚人咬着牙,直接豁了出去,一把抱住了孟续的大腿,哭诉道,“妾身感觉不舒服。” “不舒服?”孟续立刻紧张了起来,俯身将秦楚人拉了起来,搀扶着秦楚人回到榻上,“怎么了?” 秦楚人纠结半响,才脸颊泛红,咬着下唇道:“一时冷,又一时热,瞧着殿下也模糊了许多。殿下,妾身……妾身是不是要死了?” 拜托了!殿下,快带妾身去寻摄政王殿下吧! “胡说!”孟续疼惜地看着秦楚人,手脚慌忙无措,对外喊道,“太医!找太医来!” 不可以!找太医来就露陷了! 秦楚人一把抓住了孟续,阻止道:“殿下,妾身现在信不过太医,您还是带妾身去寻那江湖郎中如何?” “现在?”孟续的眉梢紧拧,夹着几分苦恼。 秦楚人更是可怜了几分,故意将通红的手腕露了出来,娇滴滴地对孟续道:“殿下,妾身感觉妾身随时都可能去了,只愿最后再与殿下安静相处一番。” 这绝对不是妾身的真心话! 第三十二章 计谋开始 孟续也立刻假惺惺道:“胡说,本宫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秦楚人喟叹一口气,故作甜腻腻道:“殿下,妾身有你这番话已经足够,若是阎王爷实在想要妾身这性命,便让他拿去吧。” 实则内心道:太子殿下可否别再墨迹了?您再多墨迹一番,妾身的性命可真是不保了呢。 “备马!出宫!”孟续当即不再犹豫立刻道。 下人的手脚倒也利落,不过片刻的时间已经传来消息,马车备好了。 再不敢耽误。 孟续与秦楚人几个人直接奔向孟衍的府邸。 抵达摄政王府邸之后,秦楚人全程低头,不敢抬头去看府邸情形。当日来摄政王府是通过狗洞才侥幸得以至此。 全程并未参观王府,也并未知王府内全景。 此时跟着孟续整个走过之后才深觉王府之大,孟衍早已经得了消息,在一旁等候两人的到来。 再见孟衍,秦楚人微微低头,心虚不已。 而孟衍却并未感到有任何不妥之处,走向前来迎接孟续与秦楚人的到来。目光淡漠的扫到秦楚人的身上,默然道:“便是她?” “是。”孟续回道,“不知皇叔现在是否方便?是否可带侄儿与秦氏再走一趟?” 孟衍微微点头: “走吧。” 竟然直接动身。 孟续与秦楚人并未有片刻的休息,便又跟在孟衍的身后。 秦楚人此刻紧张异常,孟衍与孟续齐齐在场,正是到了她发挥的时机。 若是等到坐上马车,孟续一定会以身份不便,令秦楚人坐马车,而孟衍只可骑马而行。到时就没有机会再实行秦楚人的计划。 可偏偏越到这时秦楚人越发紧张起来。 虽然表面上佯装一片从容之象,但私下秦楚人内心几乎崩溃。 “小神仙,这是何道理?若真是按你所布置的任务及行动,只怕妾身是没有命活到明天了。”秦楚人尝试着与系统打商量。 可系统却冷冰冰的,只是重复着:“警告!警告!距离任务完成只余两个时辰,若是完不成任务,扣除十日的存活时间,降低5%的进度。” 秦楚人头大不已,这系统简直是逼着她去死一般。 如此想着秦楚人脚底一崴,身不由己的便要倒进孟衍的怀中。 秦楚人心中悲愤不已,想起上次孟衍面对她的投怀送抱直接抽身离去,想必这一次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定会直接拂袖远离。 果然用余光去捕捉孟衍,只见孟衍微蹙着眉稍,面上似乎是一片厌恶。 不过到底 是没有躲开。 却也没有让秦楚人得逞。 因为孟续及时的护住了秦楚人,且关切问道:“是否是身体有益?” 秦楚人内心:太子殿下,妾身确实无恙,可如此一来,妾身又不得不无恙了。 纵然内心起伏波动如此之大,秦楚人面上人仍旧是平淡一片,并且趁此机会道:“王爷好定力,妾身原以为王爷会躲开的。” 这话有些歧义,若是让有心人听去了,再结合上一次孟衍在秦楚人寝殿的行为,必然认为秦楚人是在挖苦孟衍。 实则不然,秦楚人只是为了执行向孟衍倾诉钦慕之情做铺垫罢了。 孟衍对于秦楚人的话不为所动,只是略带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秦楚人,免不显山不露水:“过奖了。” 秦楚人的身份实在是尴尬,孟衍也不知如何称呼秦楚人。 不过,秦楚人身份与孟衍相比而言,自然是比孟衍要低的,是以孟衍不称呼其名,已是对秦楚人最大的尊重。 “妾身曾听闻王爷洁身自好,从不结党营私更是冰清玉洁的一人。”无论如何,先夸奖为上。 秦楚人为保妥当,缓缓道。 此番话听下并不觉得有何问题,只是夸奖孟衍一二。 “过奖了。”孟衍的神情冷漠不 变,只是看向秦楚人的目光略微有些变化,那模样仿佛是好奇又似不解。 秦楚人内心一阵激荡,心道:王爷,您若是知妾身现在所想,定然要与远离妾身。 “王爷在宫中好评不断。”秦楚人轻咳一声,渐入主题,“常能够听到有关王爷风姿潇洒一说。” 孟续的脸上逐渐有了阴冷之像,心头不悦,重重冷哼一声。 可秦楚人恍若未闻,依旧在夸赞孟衍:“举办宴席当日,往来繁忙,妾身也并未仔细观察一二,现在看来王爷确实如传闻中一般。” 孟衍的眉梢紧蹙,悄悄移开两步,拉开与秦楚人的距离,神情更加冷漠,也添了一抹警惕:“多谢夸奖。” 察觉到孟衍对秦楚人的冷落,秦楚人心内一阵失落:王爷,妾身只是为了活命,还望王爷能够赎罪! 如此想着,秦楚人一咬牙大胆的说了出来:“妾身曾是舞姬之时,便倾慕于王爷,今日再见,惊觉王爷天然之资,心内更是惊骇不已。” 孟衍与孟续齐齐顿下脚步,转头看向秦楚人。 孟续更是愤怒不已,冷嗤道:“秦楚人!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秦楚人当即便觉得腿软了几分,心中更觉难过:知道,自然是知道的 。这番话秦楚人在心中不知演练了几遍,才终于当着孟衍的面说出来。 作死如她一般难道还能不清楚自己的行为吗? “皇侄,不可动怒,或许是病更重了。”孟衍明知秦楚人已无大碍,却故意道,眸子深处闪过一抹狡黠。 他清楚记得那日医仙笃定说过秦楚人的病已无大碍,可今日瞧来却似乎已经深入脑髓,仿佛无药可救。 这秦楚人,定然有异! 秦楚人内心哭道:王爷,多谢你于妾身的辩解! “病的更重?”孟续目光之中,渐露阴冷之色,嗓音低沉,斥责道,“本宫却觉得是本宫太过于纵容秦氏,是以导致秦氏忘乎所以!” 而秦楚人此时已早已忽略了孟续的话,因为她脑海里响起了另一个令人激动的声音:“任务完成获得5%进度,增加20日存活时间,获得积分20分。” 系统说出这一番话之后,秦楚人内心激动不已,立刻反问道:“小神仙现在可有道具可用。” 她要赶快让孟续忘记她之前所言,否则定会被孟续打入冷宫,不得好死。 重活一次,为了活命,她实在不易。 熟悉的木架出现在秦楚人的面前,系统一一解释道:“时间回溯丹,消耗时间:六日。” 第三十三章 孟衍的质疑 秦楚人眼冒金光立刻欢呼道:“有何作用?” “仅针对一人有效,可令其时间回溯到一刻钟之前,也即是他会忘记这一刻钟你所做之事。”系统耐心的解释。 秦楚人心中一阵欢呼,即刻激动地说:“便是它了。” 目前她存活时间已是足够,稍稍花出一大笔,倒无妨。最重要的是,若是不能安抚好孟续,只怕她今日也是无命回宫的。 心中默念时间回溯丹,再睁眼时便见孟续脸上盛怒,逐渐变为迷茫,然后脸上表情转化为焦急。 孟衍此刻眉宇之间夹着一抹忧心,看起来仿佛是有些微担心秦楚人。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让孟衍惊骇不已。 “你可有事?”孟续目光焦急在秦楚人身上巡视一番,“真的如此不小心?若不是我,只怕你要狠狠地跌一跟头了。” 秦楚人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看来孟续的记忆是回到了刚刚她差一点跌倒的时候,她配合着孟续说:“无事,多谢殿下担忧。” 孟衍面上有些震惊,目光扫向孟续,拧着眉梢道:“皇侄,你可觉得有何不适?” 孟续不明就里,只是摇 了摇头:“无碍,不知为何让皇叔担忧了。” 孟衍顿时狠戾的目光扫向秦楚人,脸上虽然不显,但秦楚人知道他内心一定已经将她视为妖孽。 怎的忘记还有摄政王殿下呢…… 真的是,步步不可有任何差错。 秦楚人内心忐忑的对上孟衍的目光,心虚一笑:“让王爷担忧了。” 孟衍眸子微微眯起来,错了一步走到秦楚人面前,伸出一只手来捉住秦楚人的手腕,逼问道:“你刚刚耍了什么阴谋?为何太子竟何事都不记得了。” 秦楚人瑟缩了一下,挣扎着要将她的手抽出来,但孟衍的力气十分大,仿佛铁锹一般,死死地捏住了秦楚人的手腕。 很快秦楚人的手腕便一片粉红,秦楚人红了眼睛:“王爷,妾身不知王爷何意,可是妾身哪里得罪了王爷?” “刚刚你明明……”孟衍面上闪过一抹绯红,并未将秦楚人的话说出来,只是追究道,“为何现在太子竟全然不记得了。” 秦楚人心思急转之间,也佯装出一片茫然之像:“王爷在说什么?妾身为何不明白?” “你?”孟衍面上一顿 ,跃上几抹怀疑,“你也不记得了?” “妾身应该记得什么?”秦楚人敲了敲她的头,努力做出不解的模样来,奇怪的瞧着孟衍,“不知,可是妾身刚刚有何举动,令王爷误会了?” 站在一旁的孟续重重哼了一声:“皇叔!行为逾越了。” “秦氏有问题!”孟衍对孟续道。 “有何问题?”孟续侧头扫了一眼秦楚人,落入他眼中的便是秦楚人红着眼眶,泫然欲泣的模样。 秦楚人低低啜泣着:“太子殿下,妾身……妾身不知如何得罪了王爷,竟让王爷……王爷误会妾身至深。” 当下之策,只能咬死不认。 “皇叔!”孟续语气之中已然有了不悦。 孟衍微沉着脸松开手,目光在秦楚人与孟续之间游移几次之后,终是放弃了逼问。 秦氏不简单! 孟衍看向秦楚人的目光更加有深意,只看的秦楚人背后发毛,忍不住的要打冷战。 不过,一路上倒是再无事发生,三人平安到达老先生所住之地。 秦楚人知孟衍早已和老先生串通好,当老先生提出要秦楚人在他住处住一晚时,孟续的面 色更加难看起来。 “怎的?还怕我吃了你婆娘?”老先生冷嗤道,“老朽早已上了年纪,纵然是有心也已无力,更何况老朽为人从来坦荡。若是主家有心,便可回去。不过,过了今日,有性命之忧,只怕是老朽也回天乏力。” 孟续一时之间无法定夺。 因老先生不知他三人的身份,是以三人格外注意称呼。 只见孟衍双手背在山后淡淡道:“侄子若是信我,今晚我便派些人手来守着秦楚人,一来为了证明秦楚人之清白,二来也是可令你安心。” 左思右想,为了秦楚人的性命,孟续也只得妥协。 只是这事,注定要成为秘文,不可被外界知晓。 安排好一切之后,孟续即刻匆匆离去,他早已因秦楚人耽误了时间,只怕现在皇上正在到处寻他。 陪秦楚人在此过夜断然是不可能的了。 待得孟续走之后,孟衍便命人将老先生的这间屋子团团封了起来。 秦楚人忽然有一抹不详的预感,她总觉得今日怕是要落入孟衍的手中了。 被安置在屋内,秦楚人只能听到屋外,孟衍与老先生的交谈。 “过了今日,我恐怕又要另寻其他的地方了。”老先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身份虽不是皇家贵胄,却也有几分不可说,原本是寻了许久才终于寻到这一片安详之地,可今日因秦楚人与孟衍不得已便要搬离此地。 “劳烦了。”孟衍也只是如此一说。 老先生却浑然不觉有何难过,只是笑呵呵的说:“浪费一些时日换得一知己小友也是人生一乐趣。” 孟衍微微勾唇,竟与老先生相谈甚欢。 可在房间内的秦楚人早已内心焦急。 直觉告诉她,孟衍并未相信她所说的话。 孟衍确实从未相信秦楚人所言。 门被推开,孟衍的身影自外而入内,冷峻着一张脸道:“若是你无法将事情一一到来,本王今日便无法放你离去。” 太子的身份不同,若任由秦楚人这样一个危险人物放在太子的身边,只怕会危害社稷。 秦楚人却觉得冤枉不已,她是何身份?不过就是一个艰难求生的小人儿而已,莫名死去,又莫名回魂。 实话定然是不能说的,纵然孟衍相信于她,也定然会将她当成妖怪对待。 第三十四章 孟衍咄咄逼人 不肯再放她回孟续的身旁,回不到孟续的身旁,任务自然完不成。 思及此,秦楚人也只有装傻一路。 她咬紧牙关道:“王爷所说的是妾身听到的那关于王府中暗室一事?” 孟衍沉了脸,加重语气:“秦氏!你清楚本王所说不止这事。” 自他与秦楚人在太子寝殿之外相识之后,秦楚人行为多有出格,但孟续却总是相信于秦楚人。 似乎并不觉得秦楚人行为有异,看上去俨然是被秦楚人下了蛊一般。 秦楚人瞧着冷冽的孟衍,忍不住向后倒退一步,内心喊道:“小神仙救我!” 系统适时的冒了出来:“现在进度15%,可存活时间:三十日。积分20,是否用积分换取人格魅力值?” 在这紧要关头,系统竟然说出这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种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秦楚人心头冒火。 “魅力值增加之后可提升个人好感度,增加孟衍对你的信任。”系统耐心的对秦楚人解释道。 “可以换多少?”秦楚人谨慎问道。 系统仿似轻笑了一声,对秦楚人道:“20分的积分兑换2%的魅力值。” 秦楚人:…… 目前这一点点 魅力值有什么用? “开口!”孟衍步步紧逼,势要从秦楚人的口中问出一二才肯罢休。 秦楚人的心神瞬间被孟衍拉了回来,她心惊胆颤地看向孟衍,抵死不肯松口:“王……王爷,妾身真的不知您所说的究竟是何事。” “你对太子下蛊了对不对?”孟衍逼近到秦楚人的面前,气势压人,几乎压的秦楚人开不了口。 不过,秦楚人内心倒是惊骇不已,原来她在孟衍的心中,竟是一位善于用蛊的苗疆之女吗? 秦楚人淡笑两声,企图缓解紧张的氛围:“王爷说笑了。” “怎么解释,你种种行为出格,但太子依旧将你当做手中宝?”孟衍微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秦楚人。 秦楚人面上带着假笑,看似平静,但内心早已慌乱不已,只是在努力镇定下来,寻找适时的借口罢了。 她尚未开口,只听得孟衍又继续道:“与你见面不过二三次,第一次试图勾引太子侍读,第二次又中意于我,再次见面,你竟然直接找到了王府之中。秦楚人,本王不想怀疑你别有用心都难得很。” 秦楚人:妾身也不是乐意的啊! “王爷,妾身已经解释的很 清楚了,是因为有人将妾身掳至您的王府之中,实非妾身之愿。”秦楚人在慌乱之中,幸而能够寻到一丝清明,没有被孟衍牵着鼻子走。 “本王调查过,在你出现在王府之日,王府并无可疑人出现。”孟衍双手负在身后,胸有成竹般道。 这…… 秦楚人额头冷汗涔涔,汗流浃背,只以为她的秘密几乎要守不住了,却忽然想起一事来。 那个时候,孟衍明显是慌张跑入暗室之中。 若是他府邸的下人,何必躲藏? 也便是,当时有人摸进了孟衍的卧室!孟衍察觉到,是以才在慌乱之中躲了起来! 摄政王在炸她! 秦楚人高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心中长舒一口气,面上的慌张也消散干净:“王爷没有查到,就是妾身有问题。那妾身无缘无故被绑至王府,是否妾身也可以怀疑,是王爷派人所为。” “本王掳你做什么?”孟衍居高临下地看着秦楚人,神色淡淡,无一丝慌张。 “那就要问过王爷了。”秦楚人暗自骄傲,她如今甩包袱的能力是越发的厉害了,“妾身也想不同,王爷掳妾身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许是为了给太子难堪,也或 许是真的惊觉妾身天人之资?” 秦楚人毫无羞耻心道。 孟衍终于微微蹙眉,冷厉的目光扫在秦楚人的脸上,下意识的便想反驳:“你有何容姿……” 话说到一半,却忽然顿住了。 之前,因男女有别,他的目光从未在秦楚人的脸上过多的停留,大致对秦楚人的印象,不过是比其他人好看一些。 可今日瞧来,那唇不点而红,眉目弯弯似柳叶,一双眸子,如秋水剪瞳。脸庞更是小巧精致,鼻尖泛着一点点的红。 这女人竟然……可爱又有些,令人心动。 孟衍只觉心头跳动异常,目光慌忙移开,却又有几分不舍,又放在了秦楚人的面庞上。 “怎么?”秦楚人察觉到孟衍的异常,追问道,“王爷,是被妾身说中了心思?” 秦楚人看着孟衍呆若木鸡的模样,心头忽然浮起一抹恶趣味,上前两步,贴的孟衍极近,稍稍抬头,眉梢微挑:“王爷……是不敢看妾身了吗?” “胡闹!”孟衍急退两步,带着怒火甩了一下衣袖,便转过身去,如何都不肯再看秦楚人。 秦楚人恶作剧得逞,心头一阵得意,在孟衍的身后笑着继续打趣孟衍道 :“王爷这是被妾身说中了心事?” 孟衍只觉得脸颊耳后烧的异常,想必早已经红彤彤一片,却咬死了牙关:“秦楚人!今日你在此处暂歇,明日之前,本王一定会问出一二来!” 秦楚人心底发笑,忍不住的想要撩拨孟衍,不过到底没有色迷心窍,忍住了心中的激动,高声道:“那妾身只有恭候王爷的大驾了,明日妾身一定会禀告太子,王爷照顾妾身,照顾地很好呢。” 孟衍离去的脚步一顿,并未回头,却面红耳赤地急匆匆离去。 不知羞耻! 皇侄身旁怎可有如此一位将来霍乱朝纲之人! 直到孟衍离开,秦楚人才忽然清明过来,脚底一软,差一点扑倒在床榻之上。 她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竟然敢调戏摄政王殿下!是不想活了吗? “小神仙!”秦楚人想哭,“帮我兑换吧。” 魅力值能增加一分是一分,若是不能避免,至少可以让王爷对她在意几分,也或许,让她不至于死的太早。 “恭喜宿主,兑换成功,目前魅力值2%。”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 秦楚人不只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今日的系统,似乎格外的愉悦呢。 第三十五章 艰难的任务 一夜未能安眠。 有孟衍的警告在先,秦楚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睡得安稳的。 不过,孟衍似乎也只是警告了一番而已,直至天光大亮,也未曾再逼问于她。 也让秦楚人稍稍松了一口气。 直到太子派来的人马来接秦楚人,秦楚人也再未见孟衍一面。 莫非真的是,被她气急了? 只求王爷莫要生病的才好。 “王爷,秦楚人已经来开了。”柳光闪身进了房间,昏暗的房间之中,似乎依旧能够看到孟衍耳尖微微发红。 “好。”孟衍淡声,手中捧着一本市集常见的话本字,不外乎男女之情,你侬我侬而已。 柳光面露疑惑,看向孟衍身后的汪实,汪实暗暗摇头,王爷自昨夜回房之后,便立刻寻他来,只问了些男女之情。 汪实醉心武力,于男女之情所知甚少,几乎是一问三不知,瞧着孟衍的脸色愈发的不好起来,汪实提议有书可考究。 可汪实与柳光身旁何时备过这种东西,孟衍下令,半个时辰之内,必须呈上。 实在无法,夜深露重,小商也早已收摊。 汪实只好摸进了一家府邸,偷了几本话本字来。 “太子那边呢?”孟衍 翻了一页手中的话本子,面庞依旧淡淡,但看得出来,似乎兴趣不少。 柳光一五一十的回答:“太子对咱们应该是动了疑心。” 孟衍手指一顿,保持翻页的姿势片刻,才翻了过去,最终沉默道:“盯紧些便是。” 柳光心中觉得憋屈,可明白主子的意思,心中不免愤愤:“王爷!咱们对太子忠心耿耿,可太子却……” “退下吧。”孟衍的声音里夹了不易察觉的冷意。 汪实立刻对柳光摇头,柳光不甘不愿地应道:“是!” 这才退出了房间。 汪实等了片刻,见孟衍手中的书页始终不曾翻动,才伸手替孟衍翻过一页:“王爷,该下一页了。” “你认为,本王是对是错?”孟衍随手折了一页,合上手中的书页。 汪实不卑不亢道:“若是为了天下大义,属下认为王爷错了。可若是论忠孝,王爷确实无措。” 孟衍负手站到窗边,神色平平:“终究是太过耀眼。” “无论王爷作何决策,汪实始终跟随王爷左右。”汪实跪了下来,虔诚地说。 孟衍只是抬头看向天边,始终未发一言,良久:“起身吧。” 汪实这才站了起来, 垂着双手,低着头道:“王爷,太子已三番两次试探于您,纵是王爷不愿伤害太子,也该防卫一二。” 孟衍抬手,示意汪实闭嘴,汪实立刻不再开口说话。 “三个月前,南蛮再次侵犯边土,此次太子代替圣上亲自披甲上阵,大大鼓舞了士气。”孟衍开始一一细数孟续的战绩,最后道,“他会是一个好的皇帝。” 汪实垂下眸子,目光里闪过一抹失落,王爷终究是……无心于此。 “本王知你与柳光心意,不过,此事不可再提。”孟衍微闭上眸子,蓦地,又立刻睁开。 见鬼! 秦楚人的音容笑貌,竟然浮现在他眼前! “什么!”秦楚人惊的坐了起来,手中茶盏应声落地,碎裂成几片,脸色异常的难看,“小神仙!你说的可是真的?” 系统略微有些傲娇:“自然!只需你完成在孟续面前,让人抱你围着西院的湖跑一圈,便可奖励进度3%,存活时间奖励十五日。” 秦楚人咬牙:“怎的奖励越来越少?” “我曾言,任务难度很大,进度也不容易。”系统再次提醒秦楚人。 秦楚人抱着双臂坐在床榻上,冷哼一声:“妾身不 做了!” 反正现下也有几日可活。 这小神仙的任务,听听便知道究竟有多难,她此次就算能够顺利完成,也肯定是不再能侥幸获得太子殿下的原谅。 横竖都是一死,反正她是不会闹到太子面前的。 “任务时间两日,两日之后,任务失败,扣除五日的存活时间。”系统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匿了。 此时,碧绿也终于从门外冲了进来,瞧着地上的狼狈,紧张地看着秦楚人:“小娘子,可有受伤?” “没有。”秦楚人面色发僵,尚在和系统怄气。 说什么不做任务,不过是气话而已,她的小命始终都被系统捏在手中,背后无靠山,怎可能硬气起来。 碧绿神色一怔,添了些小心翼翼:“可是有哪个丫鬟惹了小娘子不痛快?” “没有!”秦楚人仍旧冷冰冰道。 碧绿立刻噤声,知晓秦楚人是嘴硬,眸子转了一圈,小心地贴到秦楚人的耳旁:“小娘子,莫非是思念王爷了?” “不是!”秦楚人头大地看着碧绿,她怎的收了如此痴傻的一位。 悄悄太子妃身旁的麝月,稳重之中不缺少机灵,且忠心耿耿。 “是是是!”碧绿只当秦 楚人的反应是羞愧难当,便也顺着她道,“小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秦楚人只觉她无论如何都和碧绿说不清楚了,只好叹口气问道:“太子殿下现在何处?” 回宫之后,孟续因为事务繁忙,已经有一段时日不曾到秦楚人的寝殿来。 这是合了秦楚人的胃口的,可……要完成任务,自然要孟续在场。 碧绿奇道:“在太子妃的寝殿,每个月的今日,太子殿下是必须要歇在太子妃的寝殿的。” 秦楚人也回想起来,只好点了点头,暂且放下心中的思虑。 引孟续来虽然困难,可更困难的是,去哪里找一个人来抱着她在孟续的面前,转圈圈啊? 普通的侍卫定然是不可能的,宫中的守值太监更是妄想,唯有一人便是…… 秦楚人忽然看了碧绿一眼,心中苦道:完了!这一次,碧绿定然会认为她确实与摄政王殿下有染。 是了,唯一有胆子抱着她在太子殿下面前转一圈的,也只有摄政王本人了。 可,她如何和摄政王说,才能让摄政王同意。 难不成找一个刺客伪装,刺杀她不成? 届时事态紧急,太子殿下,应该也不会过于斥责她。 第三十六章 应对之策 心里打定了主意,秦楚人瞧着碧绿刚想开口让碧绿寻一个人来假装刺客,可瞧着碧绿那双眸亮晶晶的模样,顿时消了这心。 算了,让碧绿去办,这事多半是不能成的。 可她身旁再无可信之人,秦楚人又陷入了惆怅之中:“小神仙,可有何种道具,可借我一用的?” 熟悉的木架子再次出现在秦楚人的眼前,木架上不再是单纯的瓶瓶罐罐,此时竟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道具一:追踪弓弩,消耗五日,可随心意而定。”系统的声音响起。 秦楚人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外貌再平常不过的弓弩之上,心中生疑:“这东西,果真如此厉害?” 系统没有再给秦楚人解释,继续介绍道:“道具二:拟人黑衣人,消耗十日,可拟人化,只听从你一个人的吩咐。” 秦楚人眼睛一亮,激动地对系统道:“就这个了!” 简直是为了她量身的定制的啊! “购买成功,使用方法不变。”系统淡淡道。 秦楚人心里乐滋滋的,但也不过一刻钟之后,她又医师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怎么勾引摄政王殿下啊?” 系统绝对不会回答秦楚人 这个问题的。 秦楚人自己更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孟衍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如果她还……秦楚人掩面,越发的觉得日子艰难了起来。 而秦楚人,自己也左思右想的始终想不出对策来。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消逝,距离任务的时间越来越近,秦楚人一咬牙,对碧绿道:“碧绿,你上次是如何联系到王爷的?” 碧绿歪着头想了一下,认真地说:“若是极隐秘的事情,奴婢便挑宫中暗流,将信件封在瓶子之中,顺水流出,宫外自然有人接应。” 秦楚人抿着唇想了一下,在心中揣测一番:“不甚隐秘的呢?” “小娘子可命奴婢在殿外等候,等摄政王下朝之后,悄悄联系王爷的小厮便可。”碧绿笑吟吟地说,眸子里的好奇更甚。 秦楚人脑中忽然闪过一抹精光:“明日,你去殿外等候,挑着摄政王和太子殿下在一起的时候,禀报太子殿下,直说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碧绿点了点头,在心中加了一句,定要暗示摄政王才可。 吩咐完之后,秦楚人才略略放下心来,可又觉得少了些什么,临睡前才终于想起,又对着碧绿加 了一句:“重点告诉太子,与他性命攸关。” 碧绿奇怪地看着秦楚人,虽然心中不明秦楚人到底在做什么,可知道秦楚人今日一定对王爷思念甚笃,也越发的积极起来。 当夜便换了其他丫鬟守夜,碧绿早早休息,第二日天未亮,已经动身前往金銮殿。 以她的身份,自然是进不去的,只能在殿外等候。 大约过去两个时辰之后,天色大亮,朝阳从东方升起,金色的光芒铺满大地。 孟衍与孟续才并肩走了出来,孟衍微微侧耳,眸色认真,孟续神情严谨:“蜀南大水一事,侄儿认为已经不能再等。” “朝中官粮已经开仓,却依旧有人饿死,流寇频出,逃难至京城的难民也越来越多。”孟续紧蹙着眉头,“侄儿认为,当觐见父皇,重提皇叔之策。” 孟衍微微摇头,冷声道:“未到时候。” 孟续面露不解。 “皇兄近日痴迷演算一道,此时觐见,定然无功而返。”孟衍神情淡淡,“需寻得时机,结合天地之象,方才令皇兄信服。” 孟续眸中微露出几分震怒神色来,刚要起唇,碧绿已经急急上前,一副焦急模样。 “ 太子殿下,秦小娘子今早忽然惊醒,心口不适,命奴婢即刻来寻您,说是与您有要事相商。”碧绿眼中焦急一片,似乎确有其事。 孟衍目光点在碧绿身上,神色微顿,不过片刻,又移开来,对孟续道:“既如此,微臣先行告退。” 碧绿急了,瞧着孟衍真的做出一副要离开的模样来,立刻追补道:“太子殿下!秦小娘子说,是与你的性命攸关!” 孟衍的身形一顿,微微转身,眉宇紧蹙,一片凝重之象。 孟续心头正是烦躁不已,听了碧绿这带着诅咒他意思的话,当下便怒了:“好大的胆子!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诅咒本宫!” 话音落定,孟续便招手,想要将碧绿拖下去,狠狠的教训一番。 碧绿立刻闭上了眼睛,已然做好了承受的准备,可见孟续的反应是在她的预料之中的。 恰在此时,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 “住手!”孟衍三两步疾行到孟续的身旁,压低了声音,“去看看,或许是一个转机。” 孟续怒气渐消,神色清明一些:“皇叔的意思是……” “去看看便可知。”孟衍不知他究竟是在何种心态的趋势之 下,说出了此番话。 只是,在碧绿提及秦楚人的时候,他眼前明确闪出秦楚人的面容来。 秦氏,一定也给他下了蛊! 两人跟在碧绿身后,一路行至秦楚人的西院。 然而,他们刚刚踏出西院,忽然闻到一声娇喝:“太子殿下,小心!” 孟续感觉到一阵推力,身形立刻不稳,踉跄着退了两步,再抬眸的时候,便看见孟衍怀中抱着秦楚人,在秦楚人的身后有一人戴着黑笠斗篷,手中持着一把利剑。 事情过于紧急,孟衍几乎是下意识的将秦楚人抱在怀里,吃力地对上秦楚人身后的怪人。 那怪人的力道极大,纵然是常年习武的孟衍也觉得十分的吃力,目光紧紧锁在那怪人的身上,试图寻找破绽。 孟续只觉得这一幕极为刺目,却也知道事态紧急,只得顺手从身后侍卫之中抽出一把薄剑来,加入争斗之中。 “小心,他的招式奇特。”孟衍开口提醒。 孟续提剑便上,却几乎次次与那怪人失之交臂,那怪人似乎是咬死了孟衍一般。 “太子殿下!”被孟衍抱在怀里,秦楚人依旧适当的表达了她对孟续的担忧。 该死!他的女人! 第三十七章 危急时刻 孟续深吸一口气,加快了姿势,上前挡住怪人的招式,对孟衍道:“皇叔,带楚人远离此地。” 孟衍点头,点起脚尖,轻轻一跃,便轻易的跃过那黑衣人。 落地之后,孟衍目光在秦楚人的脸上停滞了一下,才松开手指。 不要! 秦楚人睁圆了眸子看着孟衍,心中暗道:糟糕!她花了大价钱才请来的道具,任务就要失败了。” 心念一动,只见那怪人忽然抽身,不顾身后孟续袭来的一剑,直直冲向秦楚人和孟衍面前。 孟衍面色严肃,直接放开了秦楚人,同时推出一掌,才堪堪躲过怪人的这一剑。 此时,怪人身后的孟续也露了出来,面上却惊骇不已,只见他手中薄剑已经全然没入怪人身躯之中。 可那怪人,似乎毫无痛楚一样。 孟衍面色一白,对上孟续震惊的眸子。 “皇叔!此人有异!”孟续连忙道。 孟衍再次躲过怪人一剑,脚下连续点了几下,在空中快速走过一圈,最后落在一旁,趁怪人还没反应过来,毫不犹豫的补了一剑。 但是,空了! 不是他没有刺中,而是他刺中了,但是却毫无钝感,没有刺入皮肉里的滞感,仿佛他刺 中的只是一件空荡荡的衣服! 孟衍脸色越发严肃起来,皇宫重地,这称不上人的东西,到底是怎么混入宫中的? 还是……就是宫中之人所为? 不待他多想,原本对他攻势不停的怪人忽然转了一个方向,竟是直直冲着秦楚人去了。 “秦楚人!”孟续奋力一跃,只是伸手抓住了怪人一角。 与此同时,孟衍轻点脚步,几乎是眨眼间便来到了秦楚人的身旁,将秦楚人懒腰一抱,险险躲开怪人的一击。 “可有事?”孟衍没有将秦楚人放下,只因为他发现,怪人忽然换了目标,剑剑都刺向秦楚人。 怀中之人似乎已经吓傻了,只是呆呆愣愣地看着那怪人,始终不发一言。 “秦氏!”孟衍低沉了嗓音,再次唤了一声。 秦楚人这才反应过来,脸上惊恐非常:“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呜呜呜!她也当真是着实不易了,临时让拟人黑衣人对她下手,刚刚在孟衍及孟续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差一点让黑衣人停手。 好在,孟衍不负她所望。 她实在是太难了! 若是此后的任务都是如此的难度,她深觉,她怕是活不到任务完成了。 “不知 。”孟衍面色愈加肃穆起来,对秦楚人道,“稍等片刻,本王将你放在湖中亭子里,只怕这黑衣人是针对你而来的。” 秦楚人面上佯装惊骇一片,眸子里带了几分恐惧:“可……妾身怎的会惹了这个玩意儿?” “应当是偶然。”孟衍低头看了一眼秦楚人苍白的笑脸,心里一软,并没有将他真正的猜测道出。 谈话间,两人已经围着湖水转了一圈,孟衍在孟续的协助之下,终于寻得了一个机会将秦楚人放在亭子里。 孟衍将秦楚人放下之后,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秦楚人之后,才继续加入了孟续和黑衣人之间。 秦楚人内心却惶恐不已:难道暴露了?应该不至于,小神仙的法术很厉害,应该不会有人知道的。 怀抱着忐忑的心情,秦楚人内心又操纵着黑衣人与孟衍、孟续两人又打了一会儿,才彻底的放开了对黑衣人的控制权。 秦楚人以为,拟人黑衣人是会消失的,但是它却偏偏砭了下来,在孟衍与孟续严肃的神情之下,彻底的变成了一件衣服。 “是衣服。”孟衍走过去,将衣服捡起来,不过这件衣服有点大,是可以整个将人罩起来的那种。 可孟续的面容却更加的严肃了起来,将手中的薄剑递给身后侍卫:“不怪刚刚你我如何刺中于他,他都无事。” 孟衍面容更加冷峻:“这几日,宫中需要加强守卫,需尽快找出修炼这邪术之人。” 秦楚人:额……怎么就笃定是邪术了? 孟续走到孟衍身旁,接过他手中的衣服,忽然脸色一白,看着孟衍:“曾读过,苗疆又一邪术,可将人生魂炼化,供其驱使,皇叔是怀疑有人炼化了生人的魂魄,将魂魄寄居在这衣服上,以行行刺之事?” 孟衍点头:“只是有记载,却无人见过,不知真假。” 秦楚人内心更是惊骇不已,不由得怀疑起系统来:“小神仙,你的来路不会是……” “不会!”系统立刻解释,顿了一下,加了一句,“与你渊源颇深。” 秦楚人一怔,与她有何渊源? 不过,转念一想,也能够想通了,如果与她没有关系,又怎的选择她做宿主。 孟续攥紧了手中黑衣人:“这件事,需尽快禀明父皇。” 忽然,孟衍与孟续对视一眼,孟衍淡淡道:“是个好时机。” 孟续嘴角勾笑:“虽不知这行凶之人是何用意,不过确实是 助本宫一臂之力。” 说完,他走到秦楚人的身旁,特意放柔了声音:“楚人,你可有事?哪里受伤没有?” 秦楚人内心打了一个冷战,怎么觉得太子殿下今日有些不对劲呢? “是不是受伤了?”孟续瞧着秦楚人发呆,立刻紧张地问。 秦楚人连忙摆手:“没……没有。” 孟续丝毫不掩饰眸中的担忧:“那便好,今日你受了惊吓,本宫会为你宣召太医,为你诊治一番。” 她还真的没有啊。 秦楚人呵呵笑了两声,没有拒绝孟续,同时她没有注意到,孟衍沉着脸,转过身去,双手负在身后,似乎不愿意看见她与孟续似的。 孟续不知为何,忽然变了性子,对秦楚人贴心至极,直接将秦楚人拦腰抱起,直到放在榻上之后,才柔声问:“你是如何发现这黑衣人的?” 秦楚人晓得已经是时候,立刻闭紧了眸子,死死的握住孟续的手,仿佛害怕极了的样子:“殿下,昨夜妾身忽然遭了一场噩梦,梦中只看得清殿下,却见殿下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害怕极了,便遣了碧绿寻您。 可碧绿刚走不久,妾身便发现屋顶之上竟然蛰伏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第三十八章 风波渐起 孟衍听得十分的认真,随着秦楚人的描述,眉宇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秦楚人当真是谎话越说越顺口,生生说出了几分恐怖之意,兜着肩膀道:“那人影当时便动了起来,握着一柄利剑,直直刺向妾身。” “你可有受伤?”孟衍心中大惊,捏着秦楚人的手腕便要仔细查看。 秦楚人立时红了脸颊,躲着孟衍的手,小声地说:“殿下,妾身无事。” “你害羞什么?”孟衍一心关心秦楚人的伤势,瞧着秦楚人面红耳赤的模样,只当她是害羞,“你是本宫的妾,早已有过肌肤之亲。” 秦楚人面上更加的赤红,死死地捏着孟衍的手,防止他更进一步,悄声道:“殿下,妾身真的无事,况且,青天白日,有白日宣淫的嫌疑。” 孟衍这才停手,转头看向窗外,才露出讪讪之色来。 “殿下,妾身真的无事。”秦楚人站了起来,将衣袖整理好,提醒孟衍道,“殿下,摄政王还等在外面。” 孟衍被秦楚人提醒之后,才恍然反应过来,轻咳一声,转过身去:“此事有疑,本宫需和王爷商议一番。” 秦楚人心里担忧,那拟人黑衣人还是小神仙 的法术变幻出来的,若是落入了孟续和孟衍的手中,是否能够查出一二? “殿下打算如何处理那件诡异的黑衣?”秦楚人忧心问。 孟续微勾着唇角,看上去应该是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不过并不想告知秦楚人。 “本宫和王爷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楚人只管安心便好,若是仍旧担忧安危,本宫即刻派侍卫守住西院。” 秦楚人嘴角的笑僵了几分,勉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殿下,妾身并不担忧自身的安危,妾身只是担心对方的动机,若是您出了什么事……” 后面的话,秦楚人实在是说不出来,只好表现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孟续低头,看着秦楚人,眸底极快地闪过一抹不满,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了。 “楚人,别过多担忧,本宫即便是豁出性命去,也必定不会让这些匪徒伤你一二。” 秦楚人心头一甜,忆起过往,她似乎对孟续过于差别对待了。 若是一开始她与太子殿下没有那些复杂的过万,或许她也能安心做太子殿下后院之中的一朵牡丹花。 这念头刚刚席上心头,秦楚人忽然察觉到一抹异常。 孟续不是这种人! 秦 楚人早年所受的训练,皆是针对孟衍,她虽看似是一只小绵羊,可心底早已清楚宫中污秽。 孟续是未来天子,于情爱一事,早已看透。 怎么可能说出那番话来。 可太子殿下对她表衷心,到底是为何? 秦楚人隐隐的察觉到一抹不安。 孟续拍了拍秦楚人的手背,叮嘱她道:“你受惊了,暂且休息,其余的事情,交给本宫便可。” 秦楚人微微低头,十分乖巧的模样。 孟续交待之后,便撩起袍子,向外走去。 秦楚人无碍,理当迎送,也跟着孟续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便瞧见孟衍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深远。孟续走到他的身旁,两人商谈一番,齐齐转身。 秦楚人知道他二人这便是要离去,立刻作揖恭送两人。 直到两人的身影走远,秦楚人才直起身子来,面色一沉:“碧绿,关门!” 说完,立刻转身进门。 碧绿跟在秦楚人的身后,前一脚刚踏进房门,后一脚还未站定,立刻将门关了起来。 只见秦楚人焦急地在房间里踱步,口中喃喃道:“遭了!太子殿下一定是有所发现!” 系统:…… “放心,他不可能发现我。” 系统实在看不下去了,安慰秦楚人道。 “那黑衣被他们拿去了,可有影响?”秦楚人听了系统的话,暂时放下心来,舒了一口气,坐在床榻问。 系统淡淡道:“没有影响,黑衣已经失去了效用,现在就是一件普通的衣服。” “这不是一件普通的衣服!”金銮殿上,孟衍掷地有声道。 霎时,寂静的房间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皇帝重重冷哼一声:“诸位爱卿,有何想法,尽可进言!” 这阵骚动又立刻被压了下去。 皇帝的目光落在了孟衍的身上,恩威并施:“摄政王直言便可!” 孟衍木着一张脸鞠躬,冷淡的声音在大厅里响了起来:“回皇上,臣弟近日夜观天象,发现东宫天宫有异,因所学有限,是以从未提及。今日,又在太子寝殿内俘获此物。” 话音一落,孟衍将手中的黑衣提了起来。 皇帝身旁的太监立刻走到孟衍的身旁,双手接过,将黑衣呈在皇帝的面前。 “此物有何奇特?”皇帝懒懒地翻查了一遍,不明所以。 孟衍抬眸,目光犀利:“回皇上,此物有灵,可如人一般自由行走,且武功极高。” 瞬间静默,大 厅里又齐齐爆出一阵轻笑之声。 有往日便是孟衍对头的站了出来,不屑道:“摄政王既然说此物可自由行走,为何现在看上去只是软塌塌的一团?”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那放在托盘之中的衣服忽然又幽幽的飘了起来,衣袖无风自鼓,竟如真的有人将其穿上一般。 孟衍的面色顿变,摆出进攻的姿势来。 周围人也骚动了起来,皇帝的脸上亦露出了惊骇之色。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那衣服直接砸在地上,重新变成软塌塌的一团。 众人亲眼所见,这次,再无人怀疑。 只是,孟衍与孟续对视一眼,对方眸中皆露出几分惊骇。 不是对方,和他二人商议的不同。 “就是什么?”秦楚人刚落下心来,听到系统忽然转变,又立刻跳了起来,在内心问道。 系统轻咳一声:“这东西,原本是需要消耗你十五日的。” 秦楚人的心沉了下去:“所以,它有什么问题?” “偶尔失灵。”系统硬着头皮道,“在你行如此凶险的计划的时候,我倒是真的给你捏了一把汗。” 秦楚人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该庆幸她福大命大,还是应该为此担忧。 第三十九章 诡异的人影 系统的原意是在秦楚人用完之后,将黑衣毁掉的,但是却被孟衍与孟续二人带走了。 秦楚人心中忐忑不已,几乎夜不成眠,也正是此时,宫中传开一则消息。 “听说是从阎王殿带回来的!有死人的魂魄覆在上面,所以才能行动起来。” “分明就是有厉鬼!” “咱们皇上只怕是不行了吧,不是说皇上是真龙天子,一切污秽都不得近身吗?可这诡异的东西竟然直接在皇上的面前现了原形,只怕是我朝命数已尽。” 这留言越说越玄。 一来二去的,足足闹了有小半个月。 再加上蜀南的大水久治不退,京城之中,逃难人越来越多,带来的不仅仅是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更是各式流言蜚语。 最后汇成一句话,便是,当朝皇帝昏庸无道,玉皇大帝也看不过去,只怕是朝廷的命数已尽。 流言越传越广,人心惶惶起来。 那黑衣因为失灵,在朝堂之上,公然飘起,更有甚者说,这是冤魂索命! 皇宫之中,原本就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冤魂,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入夜之后,更是不敢胡乱走动。 秦楚人原本便是死而复生,对 此更是笃定不已。 在内心反复追问系统:“小神仙,那黑衣上确定没有鬼魂覆身在上面?” 系统已经回答无数次,懒得理会秦楚人,直接不开口,保持了沉默。 “小娘子!” 碧绿也不敲门,直接从门外冲了进来,直吓得秦楚人半条命都去了:“做……做什么冒冒失失!” 待看清楚是碧绿之后,秦楚人才捂着胸口道。 碧绿眉目之上一片焦急:“小娘子,听说太子妃病了。” “病了?”秦楚人一怔,“为何忽然会病了?” 碧绿咬了一下下唇,神神秘秘的凑到秦楚人的耳边,神色惶恐且郑重:“听说,是被吓得。” 气氛营造的恰到好处,无端端的秦楚人便感觉后背发毛,一阵凉意顺着脊椎骨直接窜到了头顶。 “被什么吓得?”秦楚人搓了搓她身上的鸡皮疙瘩,依旧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碧绿左右看了一圈,悄悄道:“听说,是昨日给皇后晨昏定省,皇后多留了她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已然入夜。宫内已经没有多少丫鬟与侍卫,在路上撞见了一个破布烂杉的宫女!” 秦楚人直吓得向着床角退了过去,倒吸 一口冷气,颤颤巍巍地说:“碧……碧绿,你说的是真的?” 碧绿脸色有些发白地瞧着秦楚人,点了点头,看上去也有几分恐惧之色:“奴婢绝对没有骗您。” 青天白日,秦楚人感觉到一股阴冷之气,叹道:“咱们近日,还是在寝殿安稳一些。” 外面早已经闹得不可开交,秦楚人便如乌龟一般地缩了起来。 好在系统也安静了许久,没有在这个特殊时刻,要求秦楚人执行任务,但……并不代表,就一定安全。 “碧绿。”秦楚人死死的捏着碧绿的手指,心下一片凉意,“为何不早告诉我,要去探视太子妃?” 秦楚人想哭,此时的她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总觉得在看不见的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看。 那眼睛之下,或许是有倾盆大口,也或许是酱紫的唇,唇角挂着血迹。 越想越渗人,秦楚人的五官便更加的灵敏起来。 总觉得……有人。 白日里,秦楚人听了碧绿的话,只想着尽力避免,但是却忘记了要去探视太子妃。 直到张婕妤以此为借口,到西院狠狠的奚落了秦楚人一番,又在孟续的耳边嚼了嚼舌根。 孟续心下不悦,便到西院,亲自提点秦楚人。 是以,秦楚人不得已当夜出门,可……走的偏偏还是太子妃遇见宫女的那条路。 秦楚人到底只是一个妾,既无轿子,便是那随从也只有二三人,碧绿在她身旁搀扶着她。 其余二人,跟随在秦楚人的身后。 只是这四人里,竟没有一个胆子大的。 大约是今日宫中流言蜚语甚多,宵禁很早,往日在路上还能看到一二个宫女,今日竟是一个也没有遇见。 越走越觉得古怪了起来。 忽然,一阵低低的啜泣声响了起来,秦楚人抓紧了碧绿,颤抖着声音问:“碧绿!你听到了吗?” “小……小娘子!”碧绿被吓了一跳,小臂上的肉又被秦楚人死死的捏着,当真是痛不欲生,“奴婢,听见了。” 痛痛痛啊! “怎么办?”秦楚人脚下不停,步伐更快了几分。 碧绿和秦楚人身后的两个丫鬟也立刻跟上,硬着头皮走。 “小娘子,无须理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碧绿怒吼了一声,状着胆子说。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忽然,那啜泣声变了,由远及近的飘来一阵空 灵的女人的笑声。 “奴婢做错了什么啊!为何要受到您的责罚!” 那声音忽然说。 秦楚人顿时僵立在原地,一时之间,全然忘记了逃跑。 “奴婢!苦苦哀求主子,放过奴婢吧!放过奴婢吧!”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似乎就响在耳边。 一阵呼吸声在秦楚人的耳边响起,秦楚人转头,赫然对上一副面目狰狞的脸! 那脸上血迹森森,丝毫不见黝黑的瞳仁,里面只是惨白一片。 “啊!”秦楚人惊呼起来。 早已经忘记了走路,只是下意识的蹲下身子,将头抱住,仿佛这样做就能看不见,听不见似的。 她身后的两个丫鬟早已经吓昏了过去,碧绿还算好些,虽然浑身都僵住了,但到底伸出手来,推了一下这个不知何时混到她们中间的‘女鬼’一下。 咦? 软的?温热的? 碧绿脑子跑偏了,盯着手掌看了一会儿,再抬头的时候,那抹鬼影已经消失,而秦楚人也……昏了过去。 第二日,秦楚人非常有幸成为了太子妃的病中好友。 碧绿看着躺在床上,被吓掉了一半命的秦楚人,纠结要不要将她的发现告知于秦楚人。 第四十章 太子忽发善心 秦楚人被吓病了,再次增加了恐怖性。 外有水涝迟迟不退,而宫内更是人心惶惶,似乎随时朝廷都会被覆灭。 大臣们终于坐不住,纷纷献策,其中以孟衍和孟续为首,提出亲去治理蜀南水涝。 皇帝犹豫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定,任命孟衍为巡抚,亲自监督救灾一事。 秦楚人对于这个消息并没有多少感觉,只是觉得……她似乎要少一个靠山了。 孟衍虽然冷冰冰的,但是因其身份,秦楚人利用起来还是非常顺手的。 也不知道,孟衍这一离开,大约会是多长时间。 “小娘子,快去床上睡着,怎的就下床了?”碧绿从屋外进来,瞧见秦楚人只是披着一件衣服,站在窗边,窗户还大开着,立刻忧心道。 她急急走上前去,立刻关了窗,将秦楚人搀扶到床榻上。 秦楚人轻咳一声,对碧绿道:“我无事。” 自从上次被吓过之后,秦楚人的身体便一直都不太好,大病虽然从未有过,但是小病不断。 一直缠绵病榻,不见好转。 秦楚人刚刚躺下,便听见院外一阵瓦罐被打破的声音。 “怎么?”秦楚人挣扎着要起身,“是秋月还是 香草?” 她的院子里一共也只有这几个婢女,碧绿只是偶尔脑子不够灵活,但还是很小心贴心的,秋月和香草更是不用提,两人一向胆小。 一向谨慎小心,生怕被罚。 碧绿脸上一顿,说不出是纠结还是高兴的表情,垂着眸子对秦楚人说:“是太子刚刚送来的婢女。” “太子?”秦楚人心中被吓了一条,那苍白的脸竟然被吓的生出几抹生机来。 碧绿瞧着,重重地点了点头,继续刺激秦楚人道:“是,不仅仅是婢女,听说您一直缠绵病榻,更是特许您开了小厨房,早晨送来了许多的补品。” 秦楚人呆呆地看着碧绿,半响才道:“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碧绿不敢说谎。 这一切都是早晨孟续特意叮嘱她的,还告诉她,绝对不能告诉秦楚人。 碧绿当时便忧心忡忡,太子殿下对小娘子十分体贴,可小娘子对摄政王殿下似乎才是恩爱。 这……太难以取舍。 秦楚人立刻站了起来,身上再也不看都一丝病态,只是瞧着碧绿说:“太子呢?走了吗?” 碧绿心中一慌,察觉到她似乎做错了事情,立刻跪了下来:“小娘 子,是不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对?若是做的不对,您尽管打骂便是。只是这人和东西,万万是退不回去了。” 说完,碧绿偷摸地瞧了一眼秦楚人,深怕秦楚人做出冲动之举来。 秦楚人哪里不明白,婢女和东西是绝对退不回去了,可小厨房,不能开。 太子此举,简直是将她往火坑里推。 她不过是小小的腾妾,不说太子妃,即便是婕妤,孟续也足足有四位,哪一位拎出来,不够她受的? 这分明就是,置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碧绿,从里面挑出几样顶好的东西来。”秦楚人面色微敛,严阵以待道,“随我去看看太子妃。” 那日秦楚人被吓的生了一场大病,但是也记得孟续的提点,硬着拖着病体去看了太子妃。 只是太子妃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对秦楚人更是态度淡漠。 只求,今日太子妃的情况能好一些。 “什么?”秦楚人焦急地看着麝月,“麝月,我今日必须要见到太子妃,烦请你替我通传。” 麝月略微为难地看了一眼秦楚人,心疼道:“秦小娘子,实非奴婢不愿,而是太子妃近日入夜之后,便难以安寝,唯有白日才能 小息一下,此刻才刚刚歇下。” 清楚前因后果之后,秦楚人长舒一口气,安下心来,对麝月道:“无事,我等着便是了。” 这一等,直接等到了午后,几乎即将入夜,才终于见到太子妃。 只是…… 秦楚人吓了一跳,太子妃的面色十分的苍白,整个人也消瘦许多。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秦楚人担忧地看着太子妃。 这么一看,太子妃似乎看起来更加的青涩。 太子妃虚弱地摇了摇头,对秦楚人道:“无事,你今日来有何事?” 秦楚人也不再寒暄,直接对太子妃道:“太子殿下,送给妾身许多的补品。” 麝月微微蹙眉,看着太子妃,小声地埋怨:“娘娘,您生病,太子都未曾来看过一眼。” 太子妃的脸上无悲无喜,只是淡漠道:“麝月,住口。” 麝月虽然有些不甘心,却也不再多话,只是脸上依旧愤愤不平。 秦楚人让碧绿将东西都拿出来,一一摆在太子妃的面前,不仅有补品,还有难得的珍藏。 太子妃的脸上却始终都毫无动容。 “这些,妾身献给娘娘。”秦楚人乖巧道。 太子妃冷笑一声,眼底的陌生感 更强:“不用了,本宫想要,补品还是能够找到的。” 秦楚人内心喟叹一口气,大抵能够明白太子妃的心境,实话实说:“娘娘,妾身从未想过讨好娘娘,只是这东西在妾身这里,一来烫手,二来,自然也是保不住的。” 太子妃冷睨了一眼秦楚人:“你到是有自知之明。” 秦楚人的脸颊微红:“既然迟早要落入他人之手,不如尽数交给娘娘您。” 太子妃对麝月微微点了点头,意思便是她乐意收下,只是对秦楚人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现在,你可以走了。” 虽说是将东西送给了太子妃,其实是太子妃帮助秦楚人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如此一来,秦楚人的手中,已经没有多少太子送的东西。 只是,婢女是肯定送不走的。 但,秦楚人也不敢用。 入夜,秦楚人房间内点了数支蜡烛,她盯着晃动的火苗,想起太子妃消瘦的脸颊。 太子妃那夜,恐怕吓的不轻。 她尚且因此而不敢独自入睡,入睡时,房间内必须点满蜡烛才可,更不用说太子妃。 今夜,太子妃只怕依旧难以安眠。 就在出神的时候,秦楚人听到窗户一阵轻叩之声。 第四十一章 夜半幽会 是鬼是人! 秦楚人的脑子里这一刻闪过无数恐怖的画面,最后定格在那张恐怖的,淌着血的丫鬟脸上。 后背一凉,秦楚人慌张道:“谁!我不怕你!” 窗臼旁的轻叩声停了,继而一阵怪力涌来,窗户竟然自己打开了! “啊!”秦楚人抱着头便蹲了下来,口中胡言乱语道,“救命!有鬼!有鬼!唔唔唔唔……” “是我。”清音入耳,秦楚人只觉得格外熟悉。 她的呼喊声停了,转动着僵硬的脖颈看向身后之人,熟悉的眉眼,冷抿着的唇角,整张脸都写满了生人勿进。 摄政王! 秦楚人当时更僵了! 摄政王想做什么!已经入夜十分,不知男女有别?为何会出现在她的房间内? 若是让太子殿下知道了,她还有何命在! 孟衍松开了捂住秦楚人嘴的手,对秦楚人道:“本王不伤你,但你也不准叫,若是有丫鬟进来,你也知道后果。” 秦楚人冷汗涔涔,腿脚发软,她当然知道。 皇家出了这等丑事,叔叔看上了侄子的妾室,怎可能留活口?孟衍是摄政王,在朝堂之上,地位不可撼动。 可她不同,她只是一名舞姬 ,是太子殿下的妾室,想活着,只能打掉牙和着血往下吞。 电光火石,秦楚人心中闪过无数猜测,只是终究拿不准今日孟衍出现的目的。 她乖乖地站起来,因着腿软的原因踉跄着退了两步,有一段距离之后,她才开口:“不知摄政王夜闯妾身寝室有何指教!” 秦楚人一字一句,咬的极重,颇有些怨怼之意。 孟衍却转过头去,不答此话,自顾自答:“本王需要去蜀南一趟,治理水涝。” 秦楚人惊骇地看着孟衍,不解其意。 莫非,摄政王看中妾身了! 有此念头,秦楚人更是连退几步,紧捂胸口:“摄政王殿下!即便妾身只是一个妾室,却也是太子殿下的人,您……你此作为,实在过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夜半时分,孟衍出现在她的寝室之中,定然是有阴谋的! 果然! 难道天下的男人,都逃不过她这种脸去吗? 孟衍拧紧了眉梢,莫名地看着秦楚人,状似不知秦楚人在说些什么。 秦楚人只是咬着唇角,做泫然欲泣的模样。 “把你那幅模样收起来。”孟衍终是看不下去了,撇过头去,冷冰冰道,“ 装疯卖傻也救不了你。” 秦楚人只觉得像是被雷劈一样,伸出手来颤颤巍巍地指着孟衍:“摄政王殿下!您……您还有理法道德吗?” “胡说八道什么!”孟衍懒得与秦楚人过多废话,在他眼中,秦楚人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本王虽不知道你究竟在太子殿下身上下了何种巫术,但本王会一直盯着你。” 秦楚人被说的心里一怔,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秦楚人努力做出一副完全把听不明白的模样来:“妾身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原本就是,她哪里知道什么下蛊巫术之流? 她有的,从始至终也不过就是一个小神仙而已。 孟衍重重地哼了一声,只当秦楚人的话是耳旁风:“本王今日来,不是为了与你论证!只是警告于你,若是你伤害太子一分,本王定不会轻饶你!” 秦楚人内心翻了一个白眼,她现在任务对象最要就是孟续,怎的可能会伤害他呢。 “王爷说的是哪里的话,太子殿下便是妾身的夫,妾身的天,妾身怎敢伤害太子殿下呢。”秦楚人低头,乖巧道。 孟衍移了一下目光,只这一眼,竟有些难以移开。 “本王所说,你我心知肚明!本王今日懒得与你争辩,浪费口舌。”孟衍对秦楚人行为,颇有微词,倒像是在嫌弃她,敢做不敢当。 秦楚人悄悄地吐了一个舌头,纵然心知肚明又如何?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说实话的,不过场面话多少还是需要过一过的。 “是!妾身记下了,一定牢牢记得王爷的话。”秦楚人微笑着作揖,除去固有印象,倒是有些模样。 孟衍察觉到他自己的心思,立刻皱紧了眉头,将目光移开。 只听见清楚人下一句挖苦道:“只是,妾身竟不知,王爷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如此亲密,为了几句叮嘱,竟然不惜自身安危与名声,夜闯太子妾室的寝殿,王爷真是有勇有谋。” 秦楚人抬起头来,嘴角弯起的笑容里藏着一抹狡猾,目光亮晶晶地盯着孟衍。 瞧见孟衍不甚有表情的脸上,青紫一片,便知道她已然得逞。 她如此长的一段话,翻译出来便是,摄政王真的是先吃萝卜淡操心,管得太宽! 孟衍面色阴晴不定,眸中狠历异常,藏着深深的火焰,似乎随时冲出来,要狠狠的烧上一烧。 “太子后院之中 ,混入一名奸细,本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孟衍解释道。 “奸细?”秦楚人指着自己的脖子,柳眉几乎都要竖起来,“摄政王殿下冤枉妾身是奸细可有证据!妾身倒是真真的有证据,证明王爷爬窗了!” 孟衍脸颊浮上一抹可以的红晕,秦楚人微微讶异,却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暧昧道:“果真让妾身说中了?王爷果然是舍不得妾身,是以才寻了个有头来见妾身?” “胡说!”孟衍惯是不会骂人的,左右不过只有这几个字,“胡说八道!” 秦楚人瞧着孟衍无可奈何的样子,更觉有趣,撩拨之意更加明显起来:“王爷害羞什么?虽然妾身确实不能让王爷尝到甜头,但是也要感激王爷对妾身的欢喜。” 越说,她越开心,尤其是见到孟衍的脸色姹紫嫣红,最后竟只是沉沉地盯着她看。 系统:…… 孟衍约摸被撩拨的烦了,竟然直接道:“你若是执意如此认为,那便当是本王牵挂于你。” 秦楚人直接僵在原地,再无法回驳。 她原本便是瞧着孟衍可爱,是以心痒痒才撩拨,看孟衍竟然真的死不要脸,接了她的话去。 第四十二章 麝月的请求 秦楚人在内心狠狠的呸了一口:谁让你牵挂了!不过,若是她能够从宫中出去,再遇到孟衍这样子的人,那便是能安享一生了。 可惜,秦楚人忽然喟叹一口气,她终究只能是孟续的妾室,随孟续生而生,随孟续死而死。 孟衍不远与秦楚人过多相处,威胁过后,便走了,只是临走之前留下了一句话:“本王已然派了暗卫守在你的身旁,若是你有任何逾举的行为,本王都会一清二楚。” 王爷!那种东西,浪费在妾身的身上真的可以吗? 秦楚人内心泪流满面,总觉得,她似乎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 “不知妾身作何行为算是逾举呢?”秦楚人根本没有吸收教训,依旧暗戳戳的撩拨孟衍。 偏偏孟衍脸皮厚的很,神色依旧,只是眸色更加幽深了几分:“本王自有判断。” 好没意思。 秦楚人默默地想。 “妾身记下了。”她只好一本正经道,福礼作揖,再开口,自然是有了逐客之意,“想来王爷要吩咐的都已经吩咐完了,毕竟三更半夜,王爷您与妾身身份有别,是否该离去?” 孟衍目光沉沉地盯着秦楚人看了片刻,这才纵身离开。 秦楚人长舒一口气,仰躺在床榻上,额头的冷汗也终于消了。 说起来,摄政王殿下的胆子也是极大的,皇宫后院,如此重地,他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丝毫不顾及,她的名誉。 不过,想到她在孟衍眼中的模样,也能理解一二分,毕竟事关太子殿下,孟衍自然要查清楚,小心一些的。 更何况,她算什么? 一个妾室而已,死了就死了。 思及此,秦楚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心中对孟衍的印象更是糟糕! 不分青红皂白,不拘礼数,乱闯女子闺阁!凭什么获了京城才子的称呼!依她看来,就是一个浪荡子! 偏偏就是这个浪荡子,在朝堂之上,百姓之中,名声极好。 听闻此次,京中百姓得知,摄政王孟衍亲去蜀南险地,救治水涝,他们自发送行。 更有平日相处极好的同僚,特意叮嘱一番,只愿他此去,有惊无险,平安归来。 先比皇城之外的热闹,后宫之中依旧平静如常,风波暗涌。 “秦小娘子,实在是太子妃病的厉害,而奴婢又没有其他的法子,才找上您的。”麝月柳眉微蹙,恬静的脸上添满忧愁。 秦楚人梳理了一下 前后后果,再次确认一番:“你是说,自从太子妃见了那东西之后,日日夜里不得安睡,是以身子骨才逐渐差了起来吗?” “是的。”麝月叹了一口气,“奴婢也曾禀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自然是派了人去寻那医仙的,可那地方……根本无一生人!” 麝月焦急地瞧着秦楚人,不停的来回踱步,哪怕是秦楚人让她坐下,她也无法安坐。 “你希望,我走一趟?”秦楚人大胆地推测着麝月的想法。 麝月纠结的咬着下唇,终究是点了点头,噗通一声跪在了秦楚人的脚边,情真意切道:“秦小娘子,奴婢知道委屈了您,可太子妃是千金之躯,是万万不能出宫的!” 秦楚人头疼的瞧着麝月,只觉得太阳穴一下一下的跳动着,并非是她不愿意,实在是……王爷与医仙的对话,历历在目。 只怕心在冒着风险去了,也寻不到人了。 “太子殿下如何说?”秦楚人揉着太阳穴问。 这事情,孟续毕竟不好开口,可又事关太子妃,他若毫无作为,太子妃的娘家人自然会对孟续生了二心。 秦楚人昏昏沉沉之间,忽然想的清楚,她此刻若是不答应麝月 ,临着傍晚的时候,恐怕就会迎来孟续。 哎…… 活在皇宫之中,怎可能不被人算计。 如此,坐等孟续上门,她还要费心思去周旋一番,不若现在答应了麝月,也算省事。 “太子殿下说,只管让奴婢来求,只看秦小娘子的心情了。”麝月倒是实话实说,完全不怕给孟续招黑。 其实也可以算是一箭双雕,倘若是那有心的,听了麝月这样一句话,只会怨怪太子殿下。 但秦楚人到底不一样,她幽幽地吐了一口气,对麝月道:“你回了太子殿下,说我答应了,让太子殿下尽管去安排便是。” 麝月感激地瞧着秦楚人,被这目光久久的盯着,秦楚人实在扛不住,连忙挥手:“我不能保证一定能够找到医仙,也不能保证医仙便能救得了太子妃。” 医仙尚且在不在,都未曾可知,更何况,太子妃这吓出来的病,只怕是要寻到根上去的。 心病还需心药医,恐怕要将那女鬼捉出来拷打一番。 实在不行,便要去那恐怖如斯的地方,吓一吓了,前提是太子妃不会被吓死。 “是了,是了!合该是这个道理。”麝月一抹眼泪,哭笑不得道,“太子 也说过,勉强不得,能找到自是极好的。” 话虽如此说,但秦楚人瞧着麝月那模样,便知道,麝月一定是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至此,秦楚人更觉肩上担子十分之重。 三言两句将麝月送走之后,秦楚人倚在床头,长长叹气。 碧绿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如此的秦楚人,她自上面给秦楚人斟茶,怨怪道:“小娘子,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实在是欺人太甚!晓得你无法回绝,偏还一副莫要为难于你的,清高模样!” 现下碧绿是认定了秦楚人心中牵挂之人,只有孟衍一个,遂也不在秦楚人面前遮掩。 秦楚人扫了一眼碧绿,懒怠理会她,只是有气无力道:“却只怕此行,要空手而归了。” 那胸中藏有丘壑的老先生,怎肯将他自己困于一隅? 应当是在她离去第二日,便已经轻装上阵。 果不其然,秦楚人得了恩准,再次踏足老先生荒芜的院子时,这里竟是最后一丝人气也没有了。 碧绿跟在秦楚人的身后,奇道:“小娘子,上次来,未曾见如此荒芜。” “那便对了。”秦楚人望向远处,青天白云,风光无限好,“老先生大抵早已经离去。” 第四十三章 碧绿给出的消息 如那鸟儿一般,自由翱翔。 是她这困在牢笼里的金丝雀,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这辈子,若是无意外,只怕只有死的那一天,才能彻底的尝到自由的味道。秦楚人在内心哀叹一声,转身向外走去。 碧绿急忙跟在秦楚人的身后,焦急问:“那可如何是好?太子殿下尚且等着咱们的消息呢。” “我又能如何?”秦楚人打算破罐子破摔,“我与这老先生给你,既不是知己又不是好友,不过只有两三面之缘而已。老先生诚心要躲起来,我自然是寻不到的。” 明知道回宫之后,孟续虽然不会责怪于她,但她的日子,多少是好不了的。 碧绿悔恨地跺了跺脚,懊恼道:“若是早知道,一早就不应该应承下来的。” 这话就错了。 秦楚人是早就知道的,可还是应承下来的,不过也是如同麝月一般,抱了一分勉强的心思罢了。 万一,那老先生还未来得急走呢? 倘若赶上了呢。 总归是心中有所念头。 回程的路不太好走,秦楚人也在脑子里晃晃荡荡的想着该如何回应孟续,左思右想,总觉不对,异常懊恼。 就在这时,碧绿忽然道 :“小娘子,这鬼可有温度?” 秦楚人回忆起那一夜,便觉得头皮发麻,接口道:“自然是没有的!”她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重又搭了一件衣服在身上,看向碧绿,“你问这作甚?” 碧绿忽然为难起来,支支吾吾的模样。 秦楚人立刻道:“有话说便是,我不怪罪于你。” “奴婢并不是怕小娘子怪罪,只是担心小娘子会害怕而已。”碧绿爽利的回答。 秦楚人嗤笑一声,自诩胆大道:“怎的来说,你家小娘子我现在也算是见过风浪的人物了,还有何怕的?” 碧绿嘿嘿一笑,转着眼珠凑到了秦楚人的耳旁,悄咪咪地说:“奴婢那日,不小心碰了那女鬼一下,小娘子猜怎么着?” 秦楚人立刻又觉得浑身发冷起来,忍不住的裹着衣服道:“如何?” “她皮肤竟似人一般,既有弹力又温暖异常。”碧绿状似回忆道。 秦楚人听着,越发的觉得不对劲起来,忽的坐直了身体,瞧着碧绿问:“你说的是真的?” 碧绿点头:“自然!奴婢何曾骗过小娘子!” “你怎的不早说!”秦楚人懊恼地扫了一眼碧绿,一下子似乎所 有的事情都解释的通了。 是有人故意的。 那个时间点,那条路上,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奴婢错了!”碧绿登时跪了下来,“那日奴婢也慌张异常,原本就害怕急了,而小娘子又生病了,奴婢自然便慌了神。” 秦楚人立刻摆手,将碧绿拉了起来:“错不在你,是我着急了。” 仔细想来,她在那种情况下都已经昏了过去,更何况是碧绿?能够情形这将她送回西院,已经实属不已。 更何况,这种微末枝节,换了其他人,早已经忘记,她现在还能记得,也实在是不容易。 秦楚人心中暗暗有了计较,只是对碧绿道:“回宫,今日没有见到老先生的事情,不必告知太子殿下以及太子妃。” 碧绿这一下是拿不住秦楚人的想法了,纠结道:“可是小娘子,不告诉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您也没有合适的对策啊。” 秦楚人对碧绿神秘地笑了笑:“我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碧绿不解,又怕秦楚人搞砸了,立刻问道:“小娘子,您有何办法?可行否。” 秦楚人只神秘一笑,眨了眨眼睛,对碧绿道:“你且放一万个心,我这 法子,保准有用。” 既然有秦楚人的担保,碧绿虽心中揣测,却也不再纠结,当日便跟着秦楚人回了宫。 回宫之后,秦楚人第一个见的就是太子殿下,不谈细枝末节,只说了和太医一样的废话。 “只需养着,另太子妃这是被吓得失了魂,需要去寻一寻。”秦楚人一板一眼道。 煞有其事的模样,令在场众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莫非,这宫中竟然真的有何鬼魅作祟? 真龙天子都已经镇压不住,何况他们这些虾兵蟹将,一时间更是人心惶惶。 孟续听了这话,直接就沉了脸,怒斥一声:“胡说!真龙天子犹在,紫微星人护体,这皇城安详的紧!怎可散播这等流言蜚语!” 他怒瞪了秦楚人一眼,却因着秦楚人是为太子妃与他办事,不好苛责,只好道:“你且先去,抄心经百遍,修养身心。” 秦楚人脸色一白,颇有几分不情不愿,可却有无可奈何的领了罚,自顾自的退了下去。 当夜,麝月便找上了门来。 秦楚人只是幽幽道:“想必你也听到了宫中的流言蜚语,太子殿下都认定了我说的是胡话,又怎的能帮你一二!快快 走吧,我这边还需誊抄百遍,尚且自顾不暇,哪里有精力管那许多。” 麝月更是急了,眼泪竟然也砸了下来,焦心道:“秦小娘子!不管太子殿下说了些什么,可那是太子妃的命啊!太子妃于你,虽无救命之恩,却也有赠药之情,就看在这微末的情分上,您帮帮太子妃吧。” 秦楚人捏着毛笔的手顿了下来,犹豫问道:“你真的,当真想要治好你家主子?” “当真!”麝月急的只怕要给秦楚人跪下了,连忙发誓,“我麝月在此发誓……唔……” 她的这句话未说完,直接让碧绿捂住了嘴巴。 只见秦楚人慢悠悠道:“我未曾让你发誓,急什么?” 麝月不可不急,现在太子妃的情况实在凶险,白日沉睡,夜里难眠,可纵然如此,也瞧着日渐消瘦了下去,那原本还略微有点婴儿肥的脸蛋,彻底的瘦成了尖下巴。 秦楚人对麝月招手,示意麝月凑到她的身旁,在麝月耳旁附耳一番。两人分开之后,秦楚人仍旧不放心,叮嘱道:“我所说这些,你切实记清楚了,万不能遗漏。” 只见麝月脸上一片迷茫,谨慎问道:“这……真的可行?” 第四十四章 计划启动 “能不能行,明晚自然见分晓。”秦楚人自信笑道。 等将麝月送走之后,秦楚人也对碧绿招了招手:“下去吧,我休息了。” 碧绿不知秦楚人到底对麝月说了些什么,显然是有心打听的,自然是赖在秦楚人的身边不肯走。 “奴婢伺候小娘子沐浴。”碧绿积极道。 秦楚人看出了碧绿的小心思,玩笑道:“平日里,你最懒怠,今日怎的如此积极?” 碧绿柳眉一竖,佯装怒道:“小娘子哪里的话,您身边的贴身丫鬟,还有比奴婢更加勤快的不成?” “我只说你,沐浴不曾比她人勤快。”秦楚人知道嘴上说不过碧绿,自然咬文嚼字,欺负碧绿道。 碧绿吃了一亏,若是放在平时,自然是不依不饶的。可今日不同,她好奇心起,想要弄明白秦楚人到底对麝月说了些什么,自然是强忍着。 “小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碧绿乖巧应道。 反而是秦楚人吃了一惊,诧异看向碧绿:“你今日,怎的如此奇怪?平日万没有今日老实。” 碧绿哼哼唧唧半响,才终于问出来:“小娘子,你到底对麝月说了什么?奴婢瞧着她竟是十分的开 心,您可别忘了,咱们压根没有寻到医仙。” 说到底,不过是担心秦楚人。 秦楚人伸开双手,由着碧绿伺候,笑着道:“只怕今晚,我便要走一遭了。” “您还没有回答奴婢呢!”碧绿原本是想阻止的,可她现在完全不知秦楚人到底在做什么,是以也不敢胡乱行动,以免耽误了秦楚人的大事。 “跟我走一趟便是了。”秦楚人买着官司道。 碧绿闷哼一声,虽心头不满,却也不再计较,只等着晚上看好戏。 入夜之后,秦楚人与碧绿齐齐换了一身夜行衣,忽然,秦楚人心内闪过一个念头。 那日孟衍夜闯她的寝室,为何不穿夜行衣? 不过这个念头也不过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了。 换好夜行衣之后,碧绿终于提出了问题:“小娘子,我们不会轻功啊,更何况,即便是去太子妃寝殿,应当也不用夜行衣的。” 秦楚人老脸一红,经过碧绿提醒,发觉果真如此,又和碧绿齐齐将夜行衣褪了下来,换成正常的装束,这才向着太子妃的寝殿行去。 路上,秦楚人尝试开口:“小神仙?” 系统很快回应:“何事?” “近日似 乎不发任务了?”秦楚人有些好奇,大致有一段安稳时间了,可若再不发任务,她能够活着的时日也逐渐缩短了。 “你有何事,只管说便是。”系统冷冰冰道。 秦楚人羞涩一笑,自觉有几分异想天开:“可有何道具,能够监视人的一举一动?”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很快熟悉的木架子再次出现在秦楚人的脑海里,那架子上排列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道具一:天眼,可清楚看到你所想看到之人的一举一动,消耗时间,十五日。道具二:方盒子,能够记录下来特定房间的情况,只可使用者看到,消耗时间,五日。” 秦楚人一阵沉默,最后只能忍痛选择了道具二。 “购买成功,使用方法相同。” 说完这句话,系统再次沉溺起来。 秦楚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揣着心事,一路行来,心不在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到了太子妃的寝殿。 麝月早就已经在一旁早早的恭候秦楚人,终于见到秦楚人出现,情绪异常激动,立刻将两人迎了进来,关好门窗。 “秦小娘子!”麝月走到秦楚人的面前,福礼作揖。 秦楚人淡 淡摆手,指了指床榻的位置,问道:“太子妃如何了?” 麝月轻咬着唇角,摇摇头:“虽然依旧睡下,但一直谁的不太安稳,如往日一般。” 秦楚人点了点头,又问道:“平日里,你们有人守着太子妃吗?” “只在门口守着。”麝月如实回答,“太子妃不喜被人打扰,即便是遇见拿东西,吓得生了病,也不喜欢有人在房间里守着。” “入夜之后,除你之外,可曾有人来过?”秦楚人循着线索,逐渐摸了上去。 麝月仔细的想了一下,这一次终是不太确定的摇了摇头:“太子妃睡前必须服用安神汤,这等入口之物,自然是需要奴婢亲自去取的。”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那便是麝月也不能确定这段时间,是否有人来过。 秦楚人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今夜,我恐怕是要守在这里了。”秦楚人直接对麝月道。 “这……”麝月略微有些为难,“秦小娘子,您也知道太子妃的习惯,奴婢实在,实在难以自作主张。” “麝月。”太子妃的声音从里间淡淡地传了出来,依旧是无悲无喜的声调,只是透着虚弱,“让亲 小娘子留下吧。” “可……”麝月立刻急了,捉急道,“太子妃,若是一旦传出去,这攸关您和秦小娘子的名声啊!” 男有短袖,女有魔镜。 在后宫之中,不乱男女,都是需要避讳的。 秦楚人自然知晓麝月为何忧心,宽慰她道:“天亮之前,我便离开,尽可放心。” “去吧,麝月,本宫记得苗桃的身形与秦小娘子相近,便让她乔装一番,随碧绿回去吧。”太子妃轻咳两声,到最后,竟然几乎听不到她的声音。 可见她确实是病的过重了。 麝月仍有纠结,秦楚人这边已经利落的除下衣衫,对麝月道:“拿衣服来,给我换上。” 见秦楚人如此积极,麝月也不好再推脱,只得取了苗桃的丫鬟服服侍秦楚人穿上。 她自然而然的退守到门外。 碧绿虽然望向秦楚人的目光,也多有担忧,却到底是能忍的,到最后都没有问一句。 将一切安排好之后,秦楚人这才端了一杯茶水,凑到床榻前,将帷帐撩开,把手中茶水递予太子妃。 太子妃的脸色十分的苍白,时不时的轻咳一声,面上也没有太大的精神头,看似竟然相当于末路之人。 第四十五章 守株待兔 可太子妃只是看着秦楚人手里的茶杯,始终不去接,她垂着眼角,再开口,声音里挂上了一些乞求之意。 “本宫今日留你下来,只有一事相求。” 秦楚人乖巧的端着手里的茶杯,接话道:“太子妃有事只需吩咐便可,妾身能够做到的,一定拼尽全力。” 太子妃再次轻咳一阵,虚弱地靠在床头,目光无神地扫在秦楚人的身上:“本宫知你对太子殿下无情,但放眼后宫,唯有你从未贪图太子殿下一分一毫。” 秦楚人心里一怔,自觉太子妃说的正是这个道理,可有忽然想起小神仙来,又觉得太子妃说的不对。 她怎的不贪图?她贪图的,只是太子的醋意罢了。 “娘娘缪赞了。”秦楚人规规矩矩道。 太子妃也懒怠地与秦楚人打官腔,依旧自顾自道:“也唯有你照顾太子殿下,本宫才可安心。你放心,本宫离去之时,一定特意留一条口谕于太子殿下,请求他册立你为太子妃。” 最后一句话,几乎让秦楚人脑子一炸,差一点将手中茶杯打翻。 “多谢娘娘厚爱,只是妾身确不是合适人选。”秦楚人立刻跪了下来,加重语气 道,“更何况,太子妃的病,亦不是无药可救,不过是失了魂,去寻回来便是。” 这一番话,惹得太子妃一顿咳嗽,气急败坏道:“你当皇宫内援是你家的马厩吗?岂是你想怎样便怎样的?更何况,现在满城人心惶惶,本宫怎可能在此种时候,做出如此荒唐之举!” 秦楚人跪的脊背更加的挺直:“太子妃不试试,怎知到底是人是鬼!” 这一句一出来,太子妃直接便惊了,那目光黏在秦楚人的身上久久收不回来,声音颤抖道:“你……你说什么?” 秦楚人如实道:“不满太子妃,前段时间,妾身也曾遇到过这诡异之事。” “然后呢?”太子妃硬撑着几分精神,问道。 秦楚人抬头看了一眼太子妃,苦笑一声:“妾身胆小,直接吓晕了过去,倒是妾身的那贴身奴婢,发现了些东西。” 太子妃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秦楚人立刻上前,将手中的茶杯递给了太子妃。 “继续!”太子妃强压下剧烈的咳嗽,示意秦楚人继续。 秦楚人这才继续道:“妾身那婢女发现,这鬼竟然有人的温度!皮肤亦是绵软的!” 太子妃惊骇 不已:“怎……怎么回事?” “这恐怕,便需要好生调查一番了。”秦楚人抬眸对太子妃道。 太子妃强压下心头的震撼,犹豫一番,又觉得不对,反驳秦楚人:“可若不是真有那污秽之物,本宫的病怎的一直不好?” 秦楚人嘴角勾着一抹冷笑:“太子妃,不怕鬼神,只怕人心!” 碧绿未曾提起那话时,秦楚人也太子妃是被吓的狠了,得了离魂之症。可又觉不对,白日里太子妃虽然嗜睡,但入夜之后,却难以安眠,且身形一日比一日消瘦。 怎么看,都与那离魂之症不符。 更像是,被人下了毒! 太子妃倒吸一口凉气,握紧了手中的茶杯,面上闪过一抹惊恐,却被她很好的掩盖住。 “本宫能否相信你所言?”太子妃垂下睫毛,不知在想什么,那模样严肃认真。 秦楚人只是瞧着太子妃原本还有几分婴儿肥的脸庞瘦弱的厉害,愈发的心疼了起来。 她虽然品阶比太子妃低得多,可年岁上不知要长太子妃几岁,平日里太子妃端的落落大方,处事公正。 可到底是没有经过世面的孩子,稍有疏忽,自然被人算计了去。 “太子妃放心,妾身自然有办法证明。”秦楚人站了起来,从太子妃的手中接过茶杯,放在一旁的矮几上。 太子妃靠坐在床头,瞧着那模样,仿佛久久都未能反应过来。 秦楚人握住了太子妃的手,轻声道:“妾身守着,太子妃再睡一会儿吧。” 太子妃眼睑下的黑眼圈浓郁,面容也十分疲惫,看来白日里的所谓休息,也应当是没有休息好的。 “不用。”太子妃依旧倔强的佯装坚强,“本宫也想看看,到底是谁想对本宫下手。” “睡着了,才能知道。”秦楚人犹豫了一下,脱了外杉,爬上了床。 太子妃起先是一怔,继而才皱眉,隐隐有发怒的征兆。 忽然,秦楚人对太子妃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娘娘,睡吧,妾身等您睡下了,要去床底躲着。” 这话说的,令太子妃毛骨悚然。 “不必害怕。”秦楚人握紧了太子妃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安慰,“总归都是人,总有可解之法。” 可太子妃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盯着她似的,浑身凉飕飕的。 好在秦楚人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渐渐的困意涌来,太子妃闭上眼 睛睡着了。 秦楚人确定太子妃睡熟之后,才松开手,可她刚刚松手,只听到太子妃撒娇道:“别走!我怕!” 她这才停下动作,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动作,轻一下,缓一下的拍在太子妃的背上。 大抵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秦楚人才停了手,尝试着将手从太子妃的手中抽出来。 这一次,太子妃睡的很熟,秦楚人的动作非常的顺利。 她从床榻上跳下地,在心里喊了一声,怀里立刻幻化出一个黑色的方盒子,秦楚人左右翻了半天,才放在太子妃的梳妆台上。 做好这一次之后,她整个人都藏在了太子妃的床底。 原本是想着坚持一晚不睡的,可不知怎的,秦楚人迷迷糊糊之中,闻到一股异香,便睡死了过去。 醒来时,天边已经浮上一抹白。 碧绿趴在她的身旁,不停的唤着:“小娘子!小娘子!” “醒了。”秦楚人瓮声瓮气道。 碧绿奇了:“小娘子,平日里你睡的都不太沉,怎么的睡在硬地面上,反而睡的更加深沉呢?” 秦楚人心头闪过一抹怪异,未曾多想,只是驱赶碧绿:“出去,床底这般狭小,你怎的还挤了进来?” 第四十六章 新的任务 碧绿抱怨了一声:“若不是叫不醒您,奴婢哪里愿意钻进来。” 秦楚人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碧绿,日子久了,这小妮子越发的猖狂起来,她二人艰难的从床底钻出。 麝月心中充斥着感激,即可俯下身子将秦楚人搀扶起来。 秦楚人站起来之后,才发现太子妃依旧安稳地睡在床榻上,神色也好了几分。 “太子妃一直睡着?”秦楚人惊诧道。 麝月感激笑了一声,面上的忧愁也消了几分,声音里带着欢快:“是的,多谢秦小娘子,不知昨晚您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太子妃睡的如此安稳。” 秦楚人同样不明所以,只是眼下不是讨论此时的时候,她立刻道:“苗桃呢?让她进来与我一起换衣服。” 麝月心中忧虑消了一大半,笑的也多了起来,眼睛弯弯道:“放心吧,已经来了,只等秦小娘子呢。” 秦楚人立刻开始宽衣解带,却在动手时撇到梳妆台上的方盒子,脸上立刻浮现出几分尴尬来:“麝月,你……可否回避一下?” “秦小娘子不喜有外人在?”麝月怔了一下,目光在太子妃的身上停顿了一下,显然是担忧太子妃的。 秦楚 人立刻道:“你自是放心吧,我昨夜与太子妃相处一夜,太子妃都无事,现下只是换件衣服而已。” “说的也对,是麝月小气了。”说完,麝月福礼,将苗桃换下的衣服双手呈上,待碧绿接过之后,转身出门。 “小娘子,查到什么?”碧绿按耐不住好奇心问道。 秦楚人做事,向来不避讳碧绿。 一来,碧绿不懂,二来,碧绿绝对守口如瓶。 是以,她明目张胆的走到梳妆台,将那方盒子收到怀中,顿时一幅幅画面出现在秦楚人的脑海里。 时间恍若停止一般,等到眼前景象一一闪过,秦楚人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碧绿将将开口:“小娘子,你怎的擅自动太子妃的东西?” “这是我的。”秦楚人叹了一口气,她便是为了收方盒子,才将麝月支了出去。 小神仙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碧绿不解:“可昨夜一路走来,未曾见小娘子怀中揣有此物。” 秦楚人也不过多与碧绿解释,只是道:“且看着,若是太子妃遗失了物件,一定会差麝月来问的。” 有了秦楚人这话,碧绿便闭上了嘴巴。 待得秦楚人换好衣服,太子妃也终于有了悠 悠转醒的吉祥,只是刚刚脑海里闪过的画面,实在令秦楚人胆战心惊,又恐怕太子妃醒转之后追问,她只好在太子妃醒来之前,首先离开。 一路疾行,回到西院,秦楚人这才拍了拍胸脯,放下胸中一直悬着的一口气。 着实恐怖。 就在刚刚,她脑海里闪过的,是昨夜她藏匿到床底之后的情景。 这方盒子不知是何物所造,竟然能够将太子妃的房间一丝不落的看个清楚,她清楚看到,一只竹筒插进窗户,从那竹筒里冒出一阵青烟来,太子妃明显睡的更熟了。 也难怪她躺在地上一夜,竟然也睡的酣甜。 原是被人下了药啊。 只见这烟雾散尽,一道人影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太子妃的床前,秦楚人看的清楚,那张脸,莫名的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这人在太子妃的房间游移了一圈,最后停在软榻旁,打开壶盖,在壶盖了放了些什么。 也不知这人到底是在寻找什么,又咋太子妃的房间翻了好半天,才终于离开。 让秦楚人深觉惊险的是,这人在离开前显然是想要看一看床底的,但不知为何,忽然放弃了这个念头,不然,她定然能够看到 秦楚人。 将脑中景象一一消化之后,秦楚人这才如同活了一般。 而恰在此时,系统的声音也非常友好的响了起来:“任务:当着孟续的面,画一副其他男子的肖像。” 啪的一声,秦楚人再一次将手中茶杯打碎。 她死死地咬着银牙,才没能一怒之下出声,可在心中却将系统骂的狗血喷头:“小神仙!你是故意的!任务当真是一次比一次难了!” 当着孟续的面画其他男子的肖像,她果真是不想活了吗? “任务奖励,进度2%,存活时间,三十日。”系统无视秦楚人的反抗,继续淡淡道。 终于,秦楚人妥协了,不为其他,只为三十日的存活时间,而任务进度则……是越来月慢了。 收起心中不满,秦楚人长叹一口气:“这一次,需要多长时间?” “鉴于宿主的绘画能力,是以,特意放宽时限,五日为上限。”系统好心好意地说。 五日…… 秦楚人重又谈定地给她自己倒了一杯茶,品茗一口,忽然道:“其实,也未必一定要画的多惟妙惟肖,只要是能让孟续看出来是男人就可以了。对吗?” 系统应道:“是。” “积分呢?” 秦楚人关心地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了个人魅力之后,似乎每个人都对她和善许多。 若是个人魅力满了之后,岂不是她想勾引……不,是想要从谁哪里套出实话来,便能套出来吗? “任务完成之后,可积分:五十分,换取5%的个人魅力。”系统回答道。 这一句话,几乎让秦楚人丧失了所有的动力,既然接下了任务,秦楚人自然努力完成。 不过,现在心头有一件大事,更需要她完成。 那边是太子妃的病情! 起初,她以为暗中藏着的这人,是在每日太子妃的饭食之中下药,却不想,竟是光明正大的钻进太子妃的寝室,在茶水之中下药。 “碧绿!”秦楚人忽然喊道。 “在!小娘子有何吩咐?”碧绿立刻应了一声,极快地走到了秦楚人的面前。 秦楚人对碧绿道:“去告诉麝月,给太子妃换一壶茶,要悄悄的,不能被人发现。” 碧绿立刻奇怪地看着秦楚人,越发觉得今日的秦楚人奇怪起来:“小娘子,你是不是,换了里子?” “什么话?”秦楚人竟然没有听明白。 “就是,得了失心疯啊?”碧绿一咬牙,冒着被打死的风险问。 第四十七章 引太子不快 秦楚人:…… 她的改变莫非这的很大?大到令碧绿也瞧出来了? 她掩着嘴角,略微有些得意地笑着,看似有些得意之色:“如何得出?” 碧绿几欲开口,又闭上了嘴巴,反复几次,直到秦楚人终于露出不耐之色,她才小心道:“小娘子,您从前,可是丝毫不管其他事的。怎的今日,对太子妃多有关心?” 秦楚人总不能告诉碧绿是因着事关太子妃的性命,才不得已相帮,若是碧绿再问她如何得知的,更是解释不清楚。 “你也想着我的日子能好过些的。”秦楚人斟酌一番,这才对碧绿解释道,“太子殿下若是真的对我有心,怎的我还只是一个妾?” “是……”碧绿也终是反应过来,神色逐渐凝重,“小娘子说的是,可这有和太子妃有何关系?” 秦楚人喟叹一口气,忍不住的戳了一下碧绿,恨声道:“你这个小妮子,怎么想不明白?太子之下是谁最大?” “自然是太子妃。”碧绿捂着头,颇有几分委屈的模样。 秦楚人这才点点头,对碧绿伸手,示意碧绿倒杯差给她。 碧绿动作娴熟地给秦楚人倒了一杯茶,却 依旧有几点不明:“小娘子,纵然是您想要讨好太子妃娘娘,可为什么要换掉茶水?” 秦楚人后背一紧,忽的又想起那抹身影来,莫名生出几分冷意来:“莫多话,只管去做便是。” 之前是被流言吓怕了,从未深思过此事,此时认真想来,太子妃久病不愈这事,处处都透着疑点。 同样是被那‘厉鬼’吓到,为何她只是病了一段时日,自然而然的便好了,可太子妃却像是失了魂似的。 说的玄乎一些,便是太子妃得了离魂之症,却不该是如此行径。 平时瞧着,和常人无异,只是夜晚不能安睡,却一日比一日的消瘦了下去,时至今日,几乎见骨。 “是!”碧绿看着秦楚人露出疲态来,纵然心中再多不解,也只是暂且压了下去。 打发走了碧绿,秦楚人闭上眼睛在床榻上假寐,实则是在想如何执行任务。 左思右想,总归是想不出其他的法子,只觉心累异常,一股困意涌了上来,秦楚人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秦楚人恍惚觉得,似是有人声在耳边喧嚣,惊恐交织。 眼皮沉重异常,身下摇晃不已,应当是有人 在负着她行走,周身能够感觉到焦灼感。 鼻尖隐隐散发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楚人,别担心,阿爹很快就能带你出去了。” 当这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秦楚人眼眶当下便热了,轻声呢喃:“阿爹。” “哎。”身下之人应得十分的干脆,“咱们楚人胆子很大,不怕的。” “恩,我不怕。”秦楚人换了一个姿势,趴在这温暖又宽厚的后背之上,明知道只是做梦,却依旧喋喋不休,轻声道,“阿爹,我进宫了,做了太子的妾。富贵人家,也不过如此,少不了的便是那些个花花肠子。” 周围的一切声音逐渐远去,只余下了秦楚人和驮着她的人。 “咱们楚人啊,一直都最棒的。” 那人似乎在认真听着,却又似乎并没有听的真切。 但这并不影响秦楚人,她依旧缓缓地说着,眼中的泪水也终于砸了下来。 “小娘子!小娘子,醒醒,太子殿下到了。”碧绿的声音由远及近,睡梦中那熟悉的人声,逐渐消失。 秦楚人缓缓地睁开眼睛,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明,究竟是梦中还是梦外。 “小娘子,太子殿下 到了。”碧绿上前,在秦楚人的耳边轻声提醒了一声。 “知道了。”秦楚人终于归了魂,伸出手来,让碧绿搀扶着。 她这边稍作整理,那边的孟续已然到了,刚刚站定,便有小太监喝道:“太子殿下到!” 秦楚人率领一众奴仆跪好。 孟续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走到秦楚人的面前,温和地将秦楚人从地上搀扶起来:“楚人以后见到本宫,可不用跪了。” 秦楚人立刻退后一步,头皮微微有些发麻:“殿下说笑了,妾身是个什么十分嫩,妾身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怎可免了这礼?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不过是虚礼而已。”孟续面上已然露出几分不耐烦来,眸底冰冷一片,“还是楚人不愿与本宫恩爱?” 秦楚人心道:这就是一个大坑,她怎的敢应承下来,若是真的被孟续宠的眼中无人,恐怕才如了孟续的意。 “妾身心中自然是只有殿下的,恨不得日日夜夜与殿下厮混在一起。”秦楚人情话说来便来,“可妾身也时刻谨记,殿下并非是妾身一人的,殿下身负重担,妾身自然不可胡闹。” 太子殿下,快快收回成命 吧!妾身看您,这是嫌弃妾身死的太早了。 话已至此,孟续再强迫秦楚人,便是孟续不明了,只好放弃。 “本宫听说,楚人特意出宫为太子妃寻医去了?”孟续放开了秦楚人,在一旁坐好。 碧绿立刻上前为孟续添了一本茶。 秦楚人实话实说:“回殿下,确有此事。娘娘身边的麝月听说妾身曾经寻到医仙,便想通过妾身寻到医仙,以救治太子妃娘娘。” “结果如何?”孟续淡淡地抿了一口,忽然眉头一皱,将茶杯放下,竟是再也没有碰一次。 秦楚人脸上闪过一抹羞愧,却知道不能当着孟续说实话,只好道:“妾身惭愧,只是得知太子妃得的乃是离魂之症。需人在夜半之时,扛着一面白色的旗子想,自太子妃的寝殿转到皇后的寝宫,一面走,一面喊太子妃的闺名才可。” “胡闹!”孟续果然也沉了脸,“父皇便是那真龙天子,在这天子底下,谁敢胡闹!这法子万万不可!” 厉鬼都闹到了真龙天子的面前,若是让人传出来,不正是合了那谣传朝之倾覆之人的心意吗? 秦楚人立刻慌张地跪了下来:“是,殿下说的是。” 第四十八章 孟衍的肖像 “起来。”孟续对秦楚人说道,安慰秦楚人道,“与你无关,是那医仙老糊涂了!” 秦楚人适时地低下了头,悄声道:“也是妾身没有考虑清楚。” 孟续对太子妃还是十分上心的,他虽是太子,并且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可谁能够保证不会有突发的变故? 史书上自古便有夺位之事发生,在未登上皇位之时,他仍是需要太子妃的娘家人来支持。 “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吗?”孟续关切问。 秦楚人迟疑了一下,却依旧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孟续当下便攥紧了拳头,像是一瞬便失去了所有的兴致,负手立了起来:“楚人早些歇息,本宫这便离去。” 竟是一句解释都不给秦楚人留。 孟续的态度自然是十分明了了,不过,秦楚人却悄悄的舒了一口气,终归是蒙混了过去。 她自然是不愿孟续再在她这里过一晚的。 碧绿却只能暗自焦急,等到孟续离远,凑上前去,质问道:“小娘子!你怎的又放殿下离去了?” 秦楚人却只是奇怪地扫了她一眼:“我以为你不过问了呢。” 碧绿这才愣了一下,此忽的想起,是了,她已然放弃秦楚人 和太子殿下了,现下是希望看见摄政王和小娘子呢。 “奥,惯了。”碧绿暗戳戳地翻了一个白眼。 秦楚人送走了瘟神,身心舒畅,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对碧绿道:“你且去太子妃的寝殿,告诉麝月,这几日,太子妃房间的床下都要躲着人。” “小娘子,您是怀疑太子妃的病情是被人设计的?”碧绿也终归聪慧了一回。 秦楚人点了一下碧绿的头:“难得聪明了一回。” 碧绿被秦楚人夸赞,心情自然好了几分,脆生生地应了一下,便欢快地跑了出去。 等到房间里只有秦楚人一人时,她终于想起正事来。 她虽是舞姬,可并不会作画。 “小神仙,你对这画,可有何要求?”秦楚人心中揣摩道,若是无甚要求,她随便画一两笔,看的出来是男人便可。 哪曾想,系统可比她精明许多:“孟续吃醋为标准。” 秦楚人:…… “可我不会作画。”秦楚人又开始想要找借口,想办法推辞,企图从系统这里蒙混过关。 “练!”系统只是丢给秦楚人一句话,便不再理会秦楚人。 饶是秦楚人用了各种的办法,也是没有办法,将系 统喊出来,直到碧绿已经回转,她这边依旧毫无进展。 无法,秦楚人只得命人翻出笔墨纸砚来,对着碧绿开始作画。 碧绿维持着一个姿势站在原地,很有自觉的一动不动,嘴巴不停:“麝月说记下了,只是问我,为何要有如此行径。” 秦楚人时不时的抬头扫一眼碧绿,漫不经心道:“今晚便知。” 说完,她直接丢了笔,活动了活动肩膀。 这劳什子的画,太累人,偏偏她还不能拒绝。 碧绿好奇,上前去收拾,顺道瞧一瞧秦楚人的画,却惊呼一声,指着画布道:“小娘子!这画中的怪物是谁!” 秦楚人瞄了一眼碧绿,遁了。 竟然评她的画是怪物! 这之后,便是许久的平静,除了秦楚人偶尔取出笔墨来练笔,不过碧绿是说什么也不肯再让秦楚人画了。 无奈,秦楚人只能自己想着碧绿画。 可总是画不成样子,她叹息一声,不免在心中怨怪系统:“即便是对着人,都不曾画出几分神韵来,更何况是不对着人。” 让她当着孟续的面画画,总不可能还要求孟续携了另外的公子哥站着,让她比着画吧。 这画面,想都是不能 想的。 系统装死了一下午,终是在此时出了声:“你也尽然可以换道具。” 秦楚人再次沉默,她自然是知道可以换道具的,但那是她的命啊!怎么的可以视她的命为无物啊! 系统早已看透了秦楚人的心思,冷冷道:“不舍得这几日,你也就这几日的活头了。” 秦楚人浑身一怔,强忍住心中泪水,忍痛道:“有什么可用的道具?” 终究是走上了这条路,总是觉得系统有意诱导她。 脑海中熟悉的木架再次出现,秦楚人已然没有那欣喜若狂之色,只是淡淡道:“开始吧。” “道具一:千里眼,消耗五日存活时间。使用时限,两个时辰,用于观察想要观察之人。道具二:画笔,消耗三日存活时间。使用时限:一次,笔下人物如栩栩如生一般。” 秦楚人心中未痒,这两样东西,她都需要,可合起来,用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 “这是什么?” 忽然,秦楚人捕捉到木架上一个薄薄的木片,上面依稀有一个人影,却辨不清。 “道具:肖像木,消耗四个时辰,心中想着所念之人,便能看能在瞬间看到他,同时在肖像木面上留下影 子。” 秦楚人眼前一亮,指着肖像木道:“妾身要这个!” 这是个好东西,比那什么千里眼要实用的多。 同时买下的,自然还有画笔。 这画笔使用时,如同之前的道具,也并非是实物。 再睁开眼睛,秦楚人心头一阵喜悦,当下便按耐不住,命碧绿研磨,她即可作画。 自然是不舍得用那画笔的,只想着用这肖像木。 秦楚人坐在案牍前,沉下心来,微微闭上眼睛,嘴角逐渐浮起一抹笑意:阿爹。 “王爷!守不住了!” 然而一道凌冽的身影却出现在秦楚人的眼前,耳边诈响一声,如同深夜里的鬼魅。 秦楚人惊的直接睁开了眼睛,只见身前的纸张上逐渐呈现出一道狼狈的人影来。 是孟衍! “小娘子!”碧绿因瞧着秦楚人受惊的模样,才想着上前查看秦楚人的情况,却忽的看到了孟衍的肖像,“这东西,万万不能留下来!若是被太子殿下发觉,奴婢和小娘子的头都要保不住了。” 秦楚人却是看着画上的孟衍愣了许久,才疲惫一般的摆了摆手,对碧绿道:“我晓得。” 可是被肖像木加持了的纸,是没有办法毁掉的! 第四十九章 凶手只有一个! 那画上的孟衍长发高束,一身的短打,将欣长的身影暴露出来。 袖口挽了上去,裤子也挽到了小腿的地上,薄唇紧抿,原本便冷情的嘴角看似更加的无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 便是躺在了床上,秦楚人也终是没有找到问题,不知为何,她原本是想着她的阿爹的。 可是出现在纸上的,却是摄政王殿下! 那一声急促的催促声,是因为摄政王殿下遇到麻烦了吗? 秦楚人越想,越无法安眠,一夜过去,竟是睡了不过一两个时辰。而此时,太子妃那边,也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碧绿身上带着夜里的凉气,进门来将昏昏沉沉的秦楚人从被窝里挖出来,轻声道:“小娘子,麝月来了。” 秦楚人当下便清醒了几分,推开碧绿为她穿衣的手,自己三两下将衣服束好:“带进来。” 碧绿应了一声,探身出去,再进门的时候,身后跟了麝月。 秦楚人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碧绿折腾她的头发,关切地问道:“太子妃娘娘如何了?” “娘娘无事,听了小娘子的话,昨晚歇下的时候,便给娘娘喂了药。”麝月那一脸的严肃,却不轻松。 秦楚人轻叹一口气:“昨夜是谁守在太子妃的床下?” “枝禾。”麝月老老实实地回答,“随奴婢从太子妃娘家一起嫁过来的,早年随着其父兄练过几日武,有武艺傍身。宫中除了奴婢与太子妃,再无人知道。” 带进宫里的奴婢自然是不能身怀绝技的,可太子妃毕竟是江老的掌中宝,自然要为太子妃留些底牌。 秦楚人原本不想涉足太过,可麝月将这般详细的底子都告诉了她,怕是认定了她是自己人,无论如何也逃不了了。 “可看清楚了?”秦楚人拽回神思,问道。 麝月点头:“是,看的真真切切。二更时,先是吹进了迷药,再进屋下了药,不过,枝禾说她在寻什么东西。” 秦楚人揉着昏昏沉沉的太阳穴,脑子里时不时闪过孟衍那狼狈的模样:“今夜再看看。” 愿意是打算今夜直接将人捉了来,问清楚,也省去这许多的麻烦。 可她心底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这事也告诉娘娘。”秦楚人想了一下,继续道,“前两夜,她或许未发现任何不对之处,但今夜未必能够平安度过。” 算了,还是捉人。 过了今夜, 怕是不好再寻到了。 麝月应下,原本还想等秦楚人再叮嘱两三句,可秦楚人只是让碧绿将她送走。 不过,等到麝月回到寝殿,还未坐的安稳,秦楚人也跟着出现了。 此时的太子妃也已经悠悠转醒过来。 “近两日,睡的很踏实。”太子妃也觉得有些奇怪,她瞥了一眼秦楚人,“似乎是你的功劳。” 这功劳秦楚人可不敢占,只是实话实说,麝月站在一旁补充两三句。 待到说完,天也已经大亮。 太子妃倒是神色如常,比秦楚人平静许多:“原来如此,让枝禾去找人。” 秦楚人刚想开口,又对上了太子妃含笑的眼睛,心头忽然一怔,发问:“娘娘是故意的?” “恩。”太子妃轻笑一声,“倒是本宫胆子太小了,原以为是厉鬼,是以夜夜不得安稳,可现在瞧来,似乎又不单单如此。” 秦楚人略有不解,她目前只是察觉,事情恐怕并非那么简单。 这背后,恐和那蜀南水涝之事有关,还有与那在街巷传播流言之人,也定然有几分关系。 “楚人可曾细想过,宫中有厉鬼传闻,是从何时开始的?”太子妃端正了身姿问。 秦楚人如被当头一棒,瞬时明了:“是……从蜀南水涝之时。” “错。”太子妃深吸一口气,“是从流民流窜到京城之后,是故有人故意借这厉鬼之口,向你我伸冤。” “伸冤?”秦楚人不明,纵然是向太子妃伸冤还能明白几分,可向她伸冤有何用? 她不过是孟续的一个妾室,丝毫权利都无,只怕这人是找错了人。 太子妃点点头:“不管如何,等到抓住了人,自然是清楚了。” 抓住人! 秦楚人直接震惊了,立刻站了起来,急道:“娘娘,您直接去抓人?” “对。”太子妃点点头,微眯着眼睛,“又何不对吗?” “自然!”秦楚人急的直跺脚,“现下去抓人,只怕她听了风声,匆忙之中已然将东西藏好,纵然抓到也无证据……” 忽的,秦楚人便瞧见了太子妃嘴角的笑。 “娘娘已经有了对策?”秦楚人的话戛然而止,又忽然问道。 太子妃点点头:“也是巧的很,枝禾虽粗心大意,却过目不忘。昨夜进屋的丫鬟,她确实有过一面之缘,你猜是谁?” 秦楚人愣头愣脑地瞧着太子妃,只觉得太子妃这话问的太 过突兀,她怎的能够知道是谁。 可既然问了,定是与她有所交集之人,而那人也单单只有…… “娘娘!妾身不知啊!妾身真的不知其中内情,是这丫鬟背着妾身擅自行动!” 一道人影忽然闯了进来,扑在太子妃的脚边。 秦楚人定睛去看,竟然是张婕妤! 一阵喧嚣传来,在张婕妤的身后,枝禾还绑着一个人。 便是那晚在茶水之中下药之人! 太子妃淡漠地看着张婕妤,冷冷道:“真相到底如何,问过凶手自然可知。” 说着,枝禾在那丫鬟的膝盖窝踢了一下,那丫鬟直接跪了下来,却依旧犟着:“与我家主子无关,都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 听着这肺腑之言,秦楚人下意识的去瞧碧绿,只见碧绿看戏看的实在热闹。 这个贴身的丫鬟,还是算了吧。 转念一想,算了。 碧绿知道的太多了,已经错过了换下她的机会。 张婕妤立刻扑倒太子妃的脚下,拽着太子妃的裙摆道:“娘娘,您也听见了,和妾身真的没有关系啊。您要为妾身做主啊。” “纵然不是您的主意,可您作为婕妤,也有管理不严之罪!”麝月恨声道。 第五十章 蜀南之灾 这几日,太子妃一直都昏昏沉沉,若不是因为秦楚人,想必都不会发现这其中的蹊跷之处。 麝月只要忆起这些时日来太子妃所受的苦,便恨不得活生生的剐了张婕妤。 “是是是!”张婕妤慌了,跪在地上,扯着太子妃的裙摆,哭诉道,“娘娘,妾身确实有不查之罪,可妾身也确实从未吩咐过她做这等下三滥的事情!” 太子妃只是揉着太阳穴,懒懒道:“事情真相如何,不能只单纯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说着她抬头去看被老老实实绑着的丫鬟。 那丫鬟生的很是乖巧,身形相较其他人则显得粗壮一些,应当也是有些底子的。 “抬起头来。”太子妃淡漠道。 跪着的丫鬟便不卑不亢地抬起头来,声音清脆:“奴婢名叫青翠,在娘娘的茶杯里下药确实不是奴婢主子吩咐的,是奴婢瞧着主子日夜烦恼,所以出此下策。” 低头跪着的张婕妤,明显的舒了一口气,眉目之间更是冷情几分。 明显就是假的! 且不说没有张婕妤的吩咐,这丫鬟绝对不会贸然出手,纵然是贸然出手,没有张婕妤从中相助,是如何弄清楚太子妃寝殿的防守 ? 从何得知寝殿内的具体情形。 可青翠都已经承认,又死无对证,实在无法再对张婕妤惩治。 “本宫想问的,不是这个。”太子妃却神色淡淡,仿佛早已经猜出了青翠说的话一般。 麝月也冷哼一声,虽然依旧是恨不得将张婕妤千刀万剐的眸色,可面色却从容许多,好似已经有了对策。 青翠抬头目不斜视,直勾勾地和太子妃对视着:“不知娘娘想要问奴婢什么问题。” “那厉鬼是谁扮的?”太子妃端起手边的茶杯来,品茗一口,继而又轻轻放下。 姿态从容而优雅,令人生出一种赏心悦目之感来。 孟续当真是瞎了眼,竟然放着身边这样的绝世美人不搭理。 秦楚人酸溜溜的想。 青翠神情淡漠道:“不知道。” “恩?”太子妃抬眸去看青翠。 站在一旁的麝月直接拿出大丫鬟的气势来,恶狠狠道:“青翠,无论你是听命于谁,现在招了,还有机会。不然……” 她斜眼扫了一眼跪在太子妃脚边的张婕妤:“娘娘查出来了,即便是你想保护的人,也定然是保不住的。” 这…… 秦楚人连忙低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接 过一旁碧绿递过来的茶杯,轻抿一口。同时扫了一眼碧绿,这小妮子……竟然略带崇拜地瞧着麝月。 看什么看!看你也不是那块料! 秦楚人再次酸溜溜的想,太子妃的贴身奴婢调教的太好了。 她身边目前也只有碧绿一人可用,其他两人……只能是充充场面,孟续送来的人,她可是当真不敢放在屋里的。 尤其是,现在她的屋里还藏着……一个不能被外人瞧见的画像。 “堵不如疏。”孟衍面容严肃道,“虽说都明白这个道理,可现在是将江水疏到那里去?” 蜀南这块地方地理位置一向偏颇,高山峡谷繁多,可居住人的平原相对便少了许多。 一旦发生水涝灾害,便只能举家上山,待得暴雨过后,才能重回家乡。 可河水暴涨,城中积水迟迟不退,被围困的居民多有饿死的。 这还只是孟衍脚下这一块地方的情况,蜀南其他各处更是不容乐观。本就是沿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江河海道已然是极限,贸然疏通,恐怕会将下游的村庄彻底的淹没。 “今年的收成是完蛋了。” 有地方官员叹了一口气:“即便是保住了地方, 没有两三年的收养生息,只怕是恢复不了往日繁华。” 孟衍冷峻着面容,坐在上首,今日依旧是一身利落的紧身衣,袖口和裤脚紧紧的扎起,是为了方便动作。 疏通河水的河道已经挖了许多条,累死的工人不再少数,可水库仍然有隐隐要溃堤之象。 “粮发放如何?”孟衍问起另外的问题。 “哎……”又是一声长叹,几人艰难开口,“只怕是不易,原本官银层层发放下来,便已经被剥削不少,剩余的官银买来的粮食,维继整个城……” 此话必不可再说。 “更何况,蜀南粮店几乎都不曾有剩余,皆是从其他州省调度而来,价格更是翻了一番。” 又有官员插嘴。 孟衍脸色一沉,思绪良久,竟然直接别在腰身的匕首放在桌上,言辞恳切:“只怕要麻烦诸位了。” 众人脸色一怔,皆从对方的眸子里读出几分震惊来。 孟衍随身带在身上的匕首自然不是凡品,听闻早年先帝在世时春闱狩猎,孟衍得了第一。 正巧当时有别朝皇子来贺,对方对孟衍欣赏不已,先帝又有结交之意,孟衍便与此皇子互换了随身之物。 说来……到底 是有些羞愧。 不过,之后听说摄政王与此皇子关系甚笃,书信往来频繁。 孟衍:…… 无人知道,那傻子在回去之后,几乎是三五天便写一封书信:孟衍,我的妃子又不理我了。 孟衍,我好想你。 摄政王殿下,我的儿子忽然不听话了。 如此种种,不再赘述。 “臣自当尽力。” “臣原典当所有家产。” 有了孟衍的带头,这种变相被迫的捐赠终于展开,一晚过去,银钱倒是有了客观的改变。 只是…… 河道终究是支撑不住,塌了,殃及了几个村子,这一场水涝救灾才终于狼狈落幕。 虽说没有了水库随时崩溃的威胁,但孟衍还是在蜀南耽误了一段时间。 天灾之后,百废待兴,自然不可少了他。 孟衍负手在身后,望向京城的方向,脑子首先浮现出的是秦楚人的身影。 “奴婢真的不知!”青翠依旧死犟着不肯松口,“奴婢更不是那扮鬼之人,更何况……”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阴测测道:“这紫金宫中,谁是干净的?又怎的就真的能确定,是人不是鬼?” 秦楚人背后一凉,手中的茶盏直接砸在地上,粉身碎骨。 第五十一章 捉鬼 “吓到你了。” 太子妃将目光放在了秦楚人的身上,温柔道。 另一边,早已经有小丫鬟上前将秦楚人脚下的茶盏收拾干净。 秦楚人立刻站起来,作揖赔罪:“娘娘,是妾身唐突了。” “不怪你。”太子妃的神态温和许多,做了一个手势,让秦楚人重新坐下,轻笑着说,“这些丫鬟,惯会用这些吓唬人。” 秦楚人低头不语,她不知该去反驳太子妃还是青翠。 毕竟,她可是死过一次,确确实实变成了魂魄的人,只是没有瞧见其他的魂魄罢了。 想着,秦楚人忽然在内心道:“小神仙,莫非真的有鬼魅一说?” “你既然相信神的存在,又为何要质疑鬼物呢?”系统抛给秦楚人一个非常高神的问题。 秦楚人恍然,不知该如何作答,心中更是惊疑几分,莫非那夜的却是厉鬼不成? “这世间多是因果。”系统忽然又冒出来一句。 秦楚人不明所以,待得想要追问的时候,系统死活不肯再说话,凡是涉及不到任务的事情,系统是甚少发言的。 想了想,秦楚人也只有歇了那颗心。 只是好奇地去瞧太子妃,她现下十分不解 ,为何太子妃会笃定了她所遇的是人而并非鬼? 青翠眼底却飘过一抹讽刺,挺直着脊背,不肯在言语。 太子妃忽然笑眯眯的问跪在她脚边的张婕妤:“张婕妤,你来说,依你所看,到底是人是鬼?” “这……”张婕妤心中有鬼,她生怕暴戾,又极容易妒忌猜疑,手里倒是真的不知道沾了多少鲜血。 曾听闻,有一次孟续在她寝殿就寝,只因为沐浴时孟续多看了侍候的丫鬟一眼,那丫鬟第二日便告了病。 再过了两三日,从西边的湖里捞出了这丫鬟的尸体。 传言是这丫鬟自己犯困,不小心掉进了湖里。也有人说,在丫鬟失踪的前一夜。确实听到了张婕妤的房间里传出惨叫声。 可真相到底如何,恐怕只有张婕妤知晓了。 “妾身确实不知。”张婕妤身体打颤,额头冷汗岑岑,若不是因为有那厉鬼传闻,这段时日,她怎的会如此的安生? 青翠冷笑一声,瞧着太子妃的眼神更加的意味深长:“娘娘问我家主子,还不如亲自去问过那厉鬼。” “放肆!” 麝月首先怒吼一声,扬手便是清脆的一巴掌打在了青翠的脸上:“太 子妃如何决定,是你能够左右的?” “说的也对。”太子妃却忽然笑着说。 秦楚人猛的抬头,震惊地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却依旧笑眯眯,不像是在开玩笑:“这个提议不错,不过,既然本宫要去,自然少不了你,还有……张婕妤。” 张婕妤浑身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当夜。 月黑风高,时不时挂过一阵冷冽的寒风,无端端的生出一抹诡异来。 太子妃走在最前,张婕妤被包围着走在中间,最后面的是……秦楚人。 秦楚人想哭,她不明白为什么是太子妃断案,偏偏她也要在场,但是碧绿的话还响在耳边。 “小娘子,既然咱们已经做了大部分,只差这临门一脚,怎的行?你让太子妃如何看您?” “更何况,有众人陪着,你害怕什么?” “太子妃瞧着您胆识过人,以后定会更加照顾您的,今日对您不就是和颜悦色。” 是以,秦楚人当晚便也出现了。 出现的十分的不是时候。 正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所以太子妃早已经找好了一处躲藏之地,可秦楚人到了之后,便有暴露的嫌疑。 是以,张婕妤被丢了 出去。 这是一条宫道,平日里极少有人经过,原本传闻便多,自太子妃在此出事之后,便更是几乎无人经过。 张婕妤就站在这条路的中央,寒风瑟瑟,不时从黑暗处发出一阵异响。 无论有任何响动,张婕妤便如那惊弓之鸟一般,身体颤抖一下,额头冷汗涔涔,拼命的想要逃,可又不敢逃。 瞧着那小模样,真真是太可怜了。 “娘娘。”秦楚人有些看不下去了。 要知道那鬼魅,可是生生将她吓昏过去了的。 “楚人,你是否还记得碧绿的话?”太子妃忽然问。 秦楚人怔了一下,便想了起来,瞥了一眼碧绿,当即不再多话。 什么鬼魅碰触的时候,身体是温暖的?且皮肤弹性极好? 如此想着,忽然一阵骚动,秦楚人被碧绿提醒一声,抬眼去看,只看见不远处飘着一道白色的身影。 这白色身影在黑夜之中,格外的渗人。 纵然是看过一次,再瞧见,还是有几分不敢正视。 秦楚人立刻低下头去,且自我辩解道,她当然不是害怕,只是觉得……风大迷了眼而已。 太子妃也吓了一条,不过这一次有枝禾在一旁护着,明 显胆子大了许多。 可张婕妤就惨了,她身旁只有两三个贴身丫鬟,那白影又是直逼张婕妤的面,一阵冷笑之后。 便是一阵空幽的声音。 “张婕妤,奴婢死的好惨,水里好冷,你来陪陪奴婢吧!”那人影唰的一下便直接扑到了张婕妤的面前。 “滚啊!”张婕妤连忙闭上了眼睛,吓得直接摊到在地,惊恐的吼道,“你是谁!谁害死你的,你就去找谁!找我作甚!” “就是你啊。”那白影绕着张婕妤,在她的耳边吹冷气道。 秦楚人看的头皮发麻,亦是一动不敢动,可是下一刻,她忽然觉得浑身暖了起来。 只见那白影忽然稳定了身形,不再是漂浮的状态,而是双脚踏在了地面上,在影影绰绰的宫灯之下,照出了她的影子。 这是个活人? 秦楚人仔细瞧去,见其胸膛上下起伏,乃是呼气吸气。 那定是活人了。 她去瞧太子妃,想着提醒太子妃收网,却见太子妃面色神色冷冽,面容认真,而麝月则有看戏之嫌。 她现在开口,会被嫌弃的吧? 有了自知之明,秦楚人当然不会开口,确定对方是人之后,心境也提升许多。 第五十二章 其中隐情 此番瞧着,竟然是错处良多,那晚若不是她自己吓自己,凭借这位的能力,只怕不当会将她吓昏过去才对。 “我被打晕了塞进麻袋里,沉到湖里。” 那女子越说越凄凉。 “湖底好冷啊,你下来陪我吧。”那白影在张婕妤的耳边吹冷气道,“你知道吗?他们扛着麻袋,半路我便被颠醒了,水从四周涌来,我喊了,没人应。” 当真是凄凉异常。 秦楚人单只是想想,便知道那时的那女子该有怎样的绝望。 张婕妤浑身都哆嗦着,双手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像是终于强忍不住一般:“滚啊!我没有动你!不是我!不是我!” “我好冷,我好冷!” 白影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 恐怖之后,就是……无聊。 秦楚人隐隐的想要蹲下来,静静地看着白影调戏张婕妤,瞧着是否能够将张婕妤调戏出个好歹来。 女人瞧见女鬼都是这幅模样,不知道男人瞧见了是啥样子。 太子殿下的话……可能不会害怕吧。 毕竟身手不多。 摄政王殿下呢? 秦楚人一愣,连忙摇了摇头,怎的想起了他? 不过,应当也是不怕的,活阎王嘛,正好将这些个烦人 的鬼鬼神神的收走。 秦楚人窃笑一声。 再抬头的时候,刚好瞧见了太子妃莫名的眼神,秦楚人连忙收敛了笑意。 太子妃似乎也终于玩腻了游戏,直接对枝禾摆了摆手,枝禾便一下子窜了出去,在白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手刀直接将她劈晕了。 秦楚人:…… 未免太……暴力了吧。 时间,午夜。 地点,依旧是太子妃的寝宫。 “叫什么?”麝月倨傲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白衣女子。 秦楚人沉默地坐在一旁,静静地盯着地上的女孩看,女孩的脸上还有淡淡的血迹。 不过,在灯光之下,秦楚人已经不觉得恐怖了。 “奴婢红杉。”小丫鬟直接行了一个大礼,神色坚毅。 麝月却微微蹙眉,对红杉喜欢不起来:“就是你将太子妃吓病的?” “奴婢不是故意的。”红杉面带愧疚道,“奴婢原本是想要吓一吓张婕妤的。” 麝月冷哼一声,看着红杉更加的薄情。 一个让太子妃病了数日的人,无论有何苦衷,确实都让人喜欢不起来。 “为何?”太子妃终于开腔。 红杉咬了咬下唇,忽然指着张婕妤道:“请娘娘做主!奴婢原本有 一个姐姐,名红枫,是张婕妤的贴身婢女,可是被太子殿下看中,张婕妤心生妒忌,竟然直接将姐姐绑了,沉了湖!” 太子妃侧眸扫了一眼张婕妤,问道:“可有此事?” “胡说八道!”张婕妤原本被吓得心甘胆颤,可随着枝禾出手,确认了是人并非鬼之后,胆子反而越大的大了起来,“还请娘娘明察!从未有此事!那红枫因是在侍候太子殿下的侍候得罪了殿下。 殿下原本想着惩戒一二,可奴婢瞧着她可怜,便为她求情。那知第二日,这浪货想要爬上太子殿下的床,被太子殿下好一番训斥!这种丫鬟,妾身无法再留,便想求了皇后,给她许个人家,也算是不往我与她主仆一场。 可不知为何,传到她的耳里,竟是我要害她,说什么,我给她找的,是个跛子,家里极贫寒。当着妾身的面,与妾身对峙一番,妾身气急,三两句说清楚,任她自行选择,当晚,她自己便跳了湖。” “才不是!”红杉激动起来,爬到张婕妤的面前,瞧着那模样,恨不得要生吞活剥了张婕妤一般,“奴婢的姐姐素来洁身自好,幼时便有青梅竹马,两人原是约定好 了,待到姐姐出宫之日,便上门求亲,可谁曾想!谁曾想,遇到了这般祸事!” 真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一时之间,当真是难以分明到底是谁在说谎。 “娘娘!您尽管去请太子便是,太子一来,便知真假。”张婕妤跪爬着向太子妃爬了两步。 太子妃紧抿着唇:“今日已晚,明日将事情查清楚之后,再禀明太子便是,此等小事,不该惊动太子。” 果真是让太子知道了,太子妃想要惩戒张婕妤,自然是不可能的了! 虽说上一次,张婕妤在西院因为泄了裤子,留了不好的名声,但是不知她有使了何种诡计,竟然重新勾引了太子。 张婕妤自然是清楚太子妃的心思的,脸上闪过一抹慌张,立刻对身后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同时附和太子妃道:“娘娘说的是,这种小事自然是不能惊动太子殿下。” 不对劲。 秦楚人死死地盯着张婕妤,心中的怪异之感更加的明显。 既然张婕妤敢和太子殿下当面对质,一定是有了解决的办法,可怎么会忽然同意太子妃的提议? 就在这时,秦楚人捕捉到一道身影悄然从门口闪了出去。 “追!” 秦楚人立刻眼神示意碧绿。 碧绿早已经瞧得清清楚楚,也跟着悄然追了出去。 “不过,娘娘明鉴,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张婕妤俯下身子,嘴角微微弯起。 “呸!”红杉忽然啐了一口在张婕妤的脸上,看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奴婢再也没有见过比你更恶心的主子!青翠之所以敢在太子妃的茶水之中动手脚,定然是受了你的示意!” “胡说八道!”张婕妤扬手便给了红杉一个巴掌,眼底隐约闪着愠色。 作为婕妤,她可以在太子妃面前受些委屈,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一个贱婢来教训她! 秦楚人忍不住为红杉疼了一下,便瞧见碧绿从侧门走来,规矩走到她的身旁,俯身在她的耳边道:“小娘子,没有追上。” “知道了。”秦楚人微微拧眉。 现在虽说不早,可也不晚,今夜孟续留宿在东宫,他的寝殿,此时只怕正在翻阅奏章。 若是真的让孟续到场,张婕妤今日怕是要躲过去了。 “闭嘴!”太子妃冷声道,“真相如何,本宫自然有判断。便委屈婕妤,这一两日暂时不得踏出寝宫一步。” “何事如此热闹。”孟续的声音自殿外传来。 第五十三章 事情的转变 太子妃与秦楚人面色皆是一愣,继而都变得深沉。 唯独在场张婕妤一人面带喜色,却又尽力压制努力不在太子妃面前显露出来。 孟续已然走至大厅之内,双手负在身后,笑吟吟的对太子妃道:“本宫说今个儿怎的别处都格外冷清,原是都聚在了你这处。” 在场几人皆起身行礼。 太子妃脸上犹带病容,淡然道:“不过是后宫之内一点小事,怎么还惊动了您呢?” 孟续上前扶起太子妃来,面带宠溺,将太子妃扶到一侧坐好,这才回答太子妃的话:“不过是批阅奏章,累了四处走走,瞧着你这处热闹,便过来了。” 说着,孟续的目光在厅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秦楚人身上。 这最后收敛起的眸色里,颇有几分探究之意。 秦楚人只觉牙疼几分,她倒是似乎惹了不该惹的人。 可也无法,为了活命,也只好再委屈委屈太子殿下了。 “这是犯了什么事?”孟续的目光在地上跪好的张婕妤身上点了一下,侧头问太子妃道。 太子妃脸上笑意全无,竟是毫不掩饰:“殿下既然来了,便说明您都已经知晓,如此,这是便由殿下来决 断了。” 这话说的太过突兀,秦楚人转过目光去,只见孟续脸上一脸的囧然。 心底窃喜几分,只是端正了姿势,要看太子殿下究竟如何做主。 孟续一时之间立场全无,仿若被孤立一般抬眼去看太子妃,太子妃则冰着一张脸,又去瞧跪在地上的张婕妤,只见那张婕妤低垂着眉眼,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便是在这时目光划过秦楚人的脸上,那张脸上的窃喜之一再明显不过,孟续冷哼一声点名道:“不过,爱妾楚人,如何看?” 秦楚人微怔,脸上笑容逐渐消失,扭扭捏捏站了起来,作揖道:“倘若殿下不知,妾身更是不知如何去看。” 孟续瞧着秦楚人那一副低眉垂眼小媳妇样,心下这才缓解几分,只是不悦道:“谁曾告知你本宫不知如何决断。” 秦楚人撇了撇嘴,心里虽有万般不愿,面上却不得不恭顺道:“是,是妾身唐突了。” “秦爱妾既然再此,当然是有想法,只管说来,本宫保证,不会有人记恨与你。”孟续目光如炬,死死黏在秦楚人的身上。 秦楚人心头大喊倒霉,她左右不过是一个来看热闹的,怎的成了众矢 之的? “妾身……”秦楚人低下头,扭捏的捏着手中手帕,“妾身确实无任何想法,不过好奇这鬼魅一事,上前来凑热闹罢了。” 苍天啊! 她已然将她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可孟续竟然还是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秦楚人!”孟续忽然严厉道,“本宫让你说边说,在本宫面前,不可耍诈!” 谁耍诈啊! 秦楚人轻咬着下唇,直接跪了下来,眸中带着泪珠,瞧一瞧太子妃又去瞧一瞧跪在地上的张婕妤。 一时之间,实难断定。 她确实希望张婕妤能够倒大霉,自此从她的面前消失才好,可从未想过,亲自动手啊。 “妾……妾身认为,红杉被怨恨蒙蔽了双眼,难免臆断。张婕妤身在高位,手下的丫鬟婆子纵然有心,亦会畏惧张婕妤手中权势,更是不敢说实话。”秦楚人吞了吞口水,头皮倒是一阵一阵的发麻。 “继续。”孟续微磕着双眸,看似认真听来似的。 秦楚人跪在地上,搜肠刮肚,却也想不到好的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若是公允一些,自然是开堂验尸!” 红杉忽然噎呜一声,双眸通红地盯着秦楚人,一字一 句,如泣血一般:“奴婢的姐姐早已经被赠了一卷破席子,直接丢出宫去了,去哪里还能找得到尸体!” 孟衍唇角微勾,轻拿轻放道:“既如此,你二人之话真假难辨,不若由本宫做主,给你二人一个交待如何?” 红杉略带犹豫地看着孟衍,不发一言。 秦楚人轻咬着下唇,只觉得心头一阵心灰意冷,今日怕是不能将张婕妤如何了。 她悄悄地拿眼去瞧坐在正位上的太子妃,只见太子妃一脸淡淡道:“既然是殿下亲自开口,她二人自然是要感恩戴德的,不过,殿下身为皇子,插手后宫之事是否不太合适?” 孟续脸上发红,轻咳一声,掩着嘴角,略略心虚道:“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早些处理清楚了,也好让你早些休息。” 麝月站在太子妃的身后,不动声色的冷哼一声。 秦楚人的头低的更低了,跪在地上的双腿也微微有些发麻。 太子妃嘴角弯起一抹冷笑,淡漠道:“臣妾的身体已无大碍,殿下多日未来,想来应是不知道的。” 跪在秦楚人身后的碧绿轻笑一声,随后立即慌张的闭紧了嘴巴。 孟续耳朵灵敏的很,目光瞬 间锁定了碧绿,微微拧着眉梢。 “既然殿下决定插手,臣妾便好生歇着便是了。”太子妃忽然赶在孟续发火之前道。 孟续的注意力转移,忙笑着对太子妃道:“辛苦爱妃了。” 太子妃好整以暇地看着孟续,等着孟续决断。 秦楚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目光带着怜惜看着红杉,今日既然有孟续插手,想要得一个如她心愿的结果,只怕是不能了。 罢了,找个机会,将这女婢收入麾下吧。 孟续端起茶杯品茗一口,这才看着红杉道:“你那姐姐,本宫略微有些印象,确实有过不实心思。” “不可能!”红杉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张婕妤紧绷的身体也略微松了松,长舒一口气。 孟续立刻摆手,命红杉噤声:“其中过程本宫不必再赘述,既有你家姐之过,也有本宫贪婪美色之因。” 红杉原还想争辩些,只是被麝月目光死死摄住,竟是丝毫不敢开口。 “而你家姐也因此丧命,已死之人,自该得到应有的尊重。”孟续缓缓道,“便赐你黄金百两,再给你寻一个好人家如何?” 红杉不发一言,只是执拗的用发红的眼睛瞧着张婕妤。 第五十四章 命如浮萍的不止一个 秦楚人小声叹了一口气,这丫头怎的如此执拗。 “殿……殿下。”秦楚人硬着头皮道,“您还没有说,要如何处置张婕妤。” “你!”孟续拧着眉梢,目光狠历瞥向秦楚人。 秦楚人当下缩了缩脖子,闪开目光,躲避着孟续的视线。 “臣妾以为,秦小娘子说的很对。”太子妃放下茶杯,淡淡道,“既然殿下有错,那参与其中的人,自然是一个都跑不了的。” 孟续脸上的愠怒这才消去一二分,笑吟吟地对太子妃道:“既如此,那张婕妤便回宫,闭门思过三个月如何?” “只是闭门思过?”太子妃看似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孟续微有迟疑,这才缓缓开口:“再添一则,罚俸半年如何?” 张婕妤看似淡淡地脸上,这才终于有了几分焦急:“殿下!” 这一月不过几两的俸禄确实不多,可也是张婕妤仅有的可动用的钱财。 看似是闭门思过三个月,可她不在孟续的面前晃荡,只怕孟续是万万不会想起她的。 这几两的俸禄,也仅能让她日子不至于太过难过。 她身上虽往日孟续所赠的珠宝银钗,可宫中之物,不可随意 典当。若想贿赂下人,自然是银钱最好。 说不清来历的珠宝,在宫中最是忌讳了。 “臣妾瞧着可以。”太子妃淡淡开口,“这三个月,只怕要为张婕妤了,安稳在宫中呆着,殿下无事也莫要打扰张婕妤。” 张婕妤脸色一白,彻底瘫倒在地,紧咬着下唇,死死地盯着太子妃,良久才挤出一抹笑容来:“多谢,太子妃娘娘!” 秦楚人也终是松了一口气,侧头瞧了一眼红杉,心当下便有提了起来。 只见红杉冲上前去,扯着孟续的下摆,视死如归道:“殿下!奴婢宁愿终身不嫁,也要让张婕妤命偿!一命抵一命!难道因为奴婢的姐姐只是一个下人,所以命不值钱吗!” “下去!”太子妃狠历地瞪了红杉一眼。 红杉犹自不甘心,竟然再次出口顶撞:“原以为太子妃还能秉持公道,却没有想到,太子妃也是个瞧人脸色的!为了讨得太子的欢心,竟然也要忍气吞声,容忍那般垃圾!” “快给本宫带下去!”太子妃似乎气的狠了,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场面一下子便乱了起来,枝禾立马上前绑了红杉,顺势堵了她的嘴。 孟续慌忙将太子妃护在怀里,指着红杉狠戾道:“拖下去!打死!” “殿下!”秦楚人一惊,立刻跪着上前,“万万不可!” “本宫念其丧姐,虽行为出格,却到底是思念其家姐所致。可现在,这贱婢一再挑衅本宫的耐心!”孟续揽进了太子妃,“拖下去!打死!” 麝月急忙去看太子妃,只见太子妃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秦楚人心里一凉,抬头看着孟续,连忙道:“殿下!今日之事,宫内已然传遍。真相到底如何,无人得知,可张婕妤平日行为乖张,脾气秉性更是被宫内人议论,若是红杉此时被您处理了,您以为宫人会如何认为?皇上与皇后又该如何以为?” “殿下,放了吧。”太子妃摆了摆手,喘息道,“臣妾也不想今日有人因臣妾而死。” “拖下去!”孟续咬紧了牙,“另行处置!” 秦楚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跪在原地:“多谢殿下成全。” 孟续深深的看了一眼秦楚人,这才扶着太子妃进了内殿。 不一会儿,麝月又出来去请太医,太医来过之后,孟续又在内殿呆了许久才再次出现。 秦楚人与张婕妤 跪在原地许久,几乎腿麻,才终于听到孟续的声音。 “今日太子妃累了,你们都退下吧。”孟续淡漠一声。 张婕妤眸中含泪,轻咬着下唇,唤了一声:“殿下。” 孟续却是看也没有看张婕妤,径自转身进去。 秦楚人终于得到解放,碧绿连忙上前扶起秦楚人,秦楚人跪在地上良久,小腿已然酸软。 只得将全身的力量放在碧绿的身上。 张婕妤尚且好些,堪堪能够站住,对着秦楚人冷嗤一声:“你给我等着!” 丢下一句话,她也甩袖离去。 秦楚人心中并不惧怕,等着就等着便是了,无论如何,张婕妤想要对付她,也要等到三个月软禁过后。 碧绿搀扶着秦楚人缓慢走在回廊上,埋怨道:“小娘子,那红杉既然不将她自己的命当做命,您又何必上赶着为她请命?” 秦楚人喟叹一声:“不过都是可怜人,更何况,她只是以为在无法替其姐伸冤,这才入了歧途。” 碧绿微微撇嘴道:“在宫中之人,谁人不知,下人的命确实不是命。也仅是苟活着而已。” 秦楚人拍了拍碧绿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在多说。 就在她们 二人即将走出回廊的时候,忽然麝月从秦楚人的身后喊住了秦楚人。 “秦小娘子!” 秦楚人浑身一怔,心虚转身,回头看着麝月:“还有何事?” 麝月看着秦楚人明显被吓了一跳的模样,忍住轻笑道:“秦小娘子放心,是太子妃命奴婢给您一样东西。” “什么?”秦楚人问。 麝月故作神秘道:“待您回宫之后,自然得知。” 秦楚人奇怪地看着麝月。 “太子妃说不必担忧后事,殿下那边,她自去说服。这人,是万万不可留在太子妃身边的,无法交心。可秦小娘子不同,于她又有恩情来。”麝月笑着丢下一大通话。 秦楚人心中大概有底,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还能是谁? 自然是差一点就交待在太子殿下手里的红杉了。 秦楚人坐在软榻上,瞧着跪在地上的红杉,劝道:“红杉,你这是何苦?” 红杉跪的挺直,眼中却泪水不断:“奴婢谢小娘子救命之恩,可奴婢已然想清楚了,若是不能为家姐报仇,苟活于世又有何用?家姐行为端正,只一心侍候张婕妤,心心念念待得出宫之日,便能和其未婚胥成家。” 第五十五章 孟续的画 秦楚人心中薄凉,这宫中万千宫奴,又岂止是红枫一人如此想? “家姐是万万做不出那等勾引太子的诹媚之事!”红杉咬牙道。 “我知你心中所想。”秦楚人停顿一下,这才继续道,“可你从未想过,你家姐是否愿意你为了她豁出命去?更何况,扮鬼吓人,你便能得逞不成?” 红杉低下头,喃喃道:“是奴婢命不好,这般都没能将那张婕妤吓死。” 碧绿实在忍不住了,上前一步训斥道:“你个傻子!在宫中,能有几人手上是干净的?更何况,张婕妤既然已经见过血了,自然是不惧怕鬼神一说。心中有忌惮又如何?左右找人求点护身的东西,还能怕那冤魂作祟不成?” “难道咱们合该就该死吗?”红杉不甘心吼道。 “小心一些,自然是不该死的,你那家姐也是傻子,明知张婕妤是何人,平时小心伺候,机敏一些断然不会有事。”碧绿犹自不停。 “碧绿!”秦楚人终是听不下去了,喊住碧绿,“闭嘴!” “奴婢说的没错。”碧绿心直口快,“张婕妤眼中容不下比她好看的,你家姐想来容貌绝对优异,却不知该掩盖光芒 ,偏偏还往太子殿下面前撞,怎可能不被张婕妤妒忌。” 秦楚人叹了一口气,怒道:“碧绿!已死之人,给予应给的尊重!” 碧绿这才堪堪闭嘴。 秦楚人瞧着跪在地上的红杉,之间她一脸的倔强,犹自道:“莫非长的漂亮也是错吗?” “不是错。”秦楚人苦笑一声,想起她的过往,怜惜道,“只是长的漂亮,却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才是错。” 红杉紧咬着下唇,含泪看着秦楚人,久久不语。 秦楚人知晓红杉依旧是过不了她心头那一关,只得再寻着法子安慰道:“我知你心情,可你这法子实在冲动。一无实证,二无人证,想着法子的将张婕妤害你姐之事捅出来又如何? 只要张婕妤获宠一日,即便是太子妃也一日都动不得她,只能无关痛痒的罚一罚她,让太子殿下更加心疼张婕妤罢了。” 红杉不甘心地低头:“难道太子殿下也不分青红皂白不成?” “错,殿下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只是张婕妤毕竟是他的宠妃,更何况,毕竟只是太子。能否登上皇位,登上皇位之后的权利如何,都不是此时的殿下能够决定的。”秦楚人目 光忽然变得幽远。心中也升起一抹厌食之情。 红杉面露不解,不明只是一出命案而已,为何又与江山社稷有关。 “总有一日你会明了。”秦楚人收回目光,对红杉道,“你既然还存着为你家姐报仇之心,那便在我的身边等吧,等到时机成熟,对张婕妤一击必中。” 若是能够逃得了这紫禁城,该多好? 翌日。 秦楚人刚刚洗漱完毕,穿戴整齐。 红杉低着头走了进来:“小娘子,太子殿下来了。” 果然。 秦楚人心中一颤,对红杉点拖:“知道了。” 她立刻起身迎接孟续,孟续走进来,虚扶一下,并未让秦楚人跪下。 “用早膳吧。”孟续只说了一句。 传完早膳,秦楚人坐在孟续的一旁,微觉头皮发麻,心中思虑万千,一时想着孟续所来是何事。 又一时想着,用完早膳之后,是否可以将孟续留下。 可留下之后呢? 当着孟续的面画孟衍吗? 铁定是不行的。 一炷香过去,孟续终于放下筷子,取过手帕擦嘴,才对秦楚人道:“昨日,你一直都在太子妃寝殿?” “恩。”秦楚人如实回答。 孟续眼中闪过几抹迟疑 ,缓缓道:“最近,太子妃与张婕妤,对你如何?” “啊?”秦楚人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回答,“入之前一般。” 孟续单手撑着脸颊,别有深意地瞧着秦楚人:“本宫怎么觉得,太子妃对你格外上心?甚至本宫都有些吃味。” 秦楚人猛吞口水,心中慌张:“殿下这是何意?妾身与太子妃之间绝对无任何瓜葛!” “本宫知道。”孟续觉得无趣,“只是听说前些日子你也病过一场?” 秦楚人心中猛翻白眼,面上却丝毫不显:“是,不过已然痊愈,无大碍了。” 孟续点了点头,再也无话。 “殿下……”秦楚人犹犹豫豫道,“妾身今日无事,碰巧在练习画作,殿下可有兴趣一观?” “奥?”孟续来了兴趣,“瞧瞧。” 秦楚人心中惆怅,小心翼翼地瞧着孟续的脸色,行至案牍边。 孟续严重露出些许的好奇来,只见秦楚人缓缓地将纸张铺开,一朵朵鲜艳至极的牡丹跃然纸上。 “不错。”孟续评道。 秦楚人脸色微讪,心中却愧疚不已,这画……可是她私下找人所绘,不过是想引起孟续的兴趣罢了。 “请殿下赐教。”秦 楚人执笔,将笔递给孟续。 孟续接过笔,重新铺开一张宣纸,手上不停,却仍不忘记问:“昨夜了的那个女婢如何了?” 秦楚人心中忐忑,听孟续谈起红杉,便也有意继续拖延:“在妾身的庭院里做个洒扫丫鬟。” “哼!便宜她了。”孟续冷哼一声,“若不是太子妃为其说好话,此番她的命早已保不住了。” 秦楚人压下心中忐忑,好奇道:“殿下为何放过她了?” 孟续瞥了一眼秦楚人,只是冷冷道:“多话!” 秦楚人被教训了,立刻低头,态度恭敬:“是。” 如果能够远离紫禁城该多好。 这一想法,再次飘上心头。 孟续笔下不停,逐渐绘出了秦楚人的轮廓来。 秦楚人好奇地瞧着孟续手下的画作,心中微讶,原来太子殿下竟有如此的好功力。 就是不知,摄政王殿下有没有画功? 秦楚人一愣,立刻摇头,将这想法抛出脑海去。 孟续停笔,宣纸上已然是栩栩如生的人物:“还不错。”他自顾自道,又将画笔递给秦楚人,“你也画一个本宫?” 额…… 秦楚人硬着头皮结果画笔。 时机一到,但是画的必定不是孟续。 第五十六章 抓个正着 额头上冷汗涔涔,秦楚人感觉她执笔的手都是抖的。 “怎么?”孟续微微眯上双眼,略有深意地打量着秦楚人。 秦楚人手指微颤,抬头对孟续虚心一笑:“殿下,妾身今日……只是略微有些不适,不若改日?” 孟续冷笑一声,大掌直接覆在了秦楚人的手上,指尖微微用力,带着秦楚人的手在宣纸上留下一道印记来。 “既然是楚人让本宫来的,怎好的借口不适用以拖延?” 秦楚人身体微怔,仿似被看透了一般,后背冷汗涔涔,面上虚浮着一层笑容:“妾身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手指随着孟续的手移动,秦楚人能够清楚逇感受到耳旁孟续的呼吸声,心中微颤,只觉得犹如恶魔在身旁似的。 “太子妃与你的交情似乎甚笃。”孟续手上动作不停,淡漠问道。 秦楚人垂下眸子,感受到心脏在胸口狂跳,也只能是勉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殿下想多了才,妾身与太子妃不过是表面交情,实则私下不过尔尔。” 孟续清楚秦楚人所言为虚,却并不戳穿秦楚人的谎言,只是淡淡道:“本宫私以为你二人交情甚笃,否则太子 妃怎会为了你求情于本宫,让本宫将红杉赐予你。” 秦楚人忽觉额头滚下一滴汗水来,抬眸看向孟续,并从为孟续严重窥到杀机,这才稍稍放下高悬的心,佯装无知道:“大概是觉得妾身贴身侍女太少了。” “所以楚人是在不满意本宫上次赠送的宫人吗?”孟续忽然转了话风。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秦楚人从未想过,原来有一日与孟续说话,会需要如此的小心翼翼。 “怎可能!”秦楚人低头掩着嘴角轻咳两声,对孟续道,“实在是因为殿下所赠宫女,有些……有些不方便。” 孟续眼中清明,自然知道秦楚人为何不用他送予秦楚人的宫女,是因为这几个宫女出身不同,对她也完全无衷心可言。 自然是不敢放在身边的,若是一旦被揪出过错,自然是少不了一顿罚的。 说到底,虽然是孟续的后院,可心中真正只记挂孟续一个人的到底是少数,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即是太子妃送来的,便安心留下,若是红杉一旦有任何其他的心思,只管处置了,不用在意本宫的面子。”孟续忽然吩咐。 秦楚人心中一颤,忆起 晨初时红杉脸上深藏的一抹喜悦。 但愿红杉不要做任何傻事。 这厢秦楚人还未想明白,那边孟续已经开始问:“你想画什么?” 我想画……画男人,而且不是殿下您,可以吗?秦楚人闷闷地想。 不过自然知道这个是不可能的事情,只得盯着白纸看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一个借口:“妾身最近一直噩梦缠身,总是想着那日的黑色帐篷衣服,不知这衣服的下面究竟是藏着一副什么面孔。” “奥?”孟续奇异地扫了一眼秦楚人,略微来了些兴趣,问道,“梦中可看清楚了?” 秦楚人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咬着牙道:“恐怖异常,待妾身画来,给殿下瞧瞧可好?” 孟续忽的高深莫测地瞧着秦楚人,良久才道:“既然存在于爱妾的梦中,自然是爱妾所识之人,并非实情,于破案无益。” “是,殿下教训的是。”秦楚人欲从孟续手中抽手出来,却不想孟续竟提前放开了手。 “楚人已然饶了一圈,应当绘画给本宫看了。”孟续忽然道,眸中目光犀利,似要看破秦楚人面上的伪装。 只是对视一眼,秦楚人立刻慌张,手忙脚 乱的拿起画笔来,心中杂念万千,最后浮现在脑海之中的,竟是那一张冷酷面容。 发髻稍乱,薄唇紧抿,身后是一片暗云翻滚,更沉的那人冷酷无情。 如此想着,心中轻喃一声,手中画笔在宣纸上流畅自如,最后竟是勾勒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孟衍! “爱妾,好画功啊!”孟续忽然阴沉道。 秦楚人心中一震,回过神来,这才瞧见纸上人物。 竟然是孟衍! 这次是真的死定了! “太子殿下!您听妾身解释,妾身只是……”秦楚人立刻丢下笔,直接跪了下来,脑中一阵恍惚,她到底是何时用了道具,怎的就画出了孟衍! “只是什么?”孟续阴沉着脸上前,一把捏住了秦楚人的下巴,阴测测道,“本宫稍微对你好些,你便不知自己的身份了是吗?” 秦楚人心中一惊,往日种种,悉数灌进脑海里,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发抖,面色惨白。 她始终都没有忘记,她不过是孟续的一颗棋子而已,只是因着她实在胆小懦弱,变成了弃子。 “弃子若是有用,本宫并不介意重新将你派上用场。”孟续逼到秦楚人的面前,冷冷道。 “是……殿下。”秦楚人静默良久,才道,“殿下,有什么打算?” 孟续单手捏着秦楚人的下巴,往日怜惜全无,只是一味讽刺道:“平日里便觉得你与摄政王之间有异,今日倒是真的确定了。” 只是心头却十分的不爽! 秦楚人睫毛微颤,想要反驳,却有不敢,只得受着。 “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仗着这张好皮子,惯是勾引人的?”孟续冷哼一声,眸中轻蔑更甚。 果然长得狐媚,是守不住心的。 “妾身……没有。”秦楚人将所有的委屈吞下,因着害怕孟续会忽然发火,是以悄声道。 孟续却将这一句听的清清楚楚,轻轻的拍拍秦楚人的脸颊:“你这张脸,终究是骗过了许多男人。” 随即,他眸色一暗,轻佻道:“本宫瞧着皇叔对你也多番上心,不若你继续本宫给你的任务?” 秦楚人俯下身来,只觉得心中薄凉一片,却又无可奈何:“一切由殿下决定。” 孟续瞧着秦楚人发白的脸,忽然觉得心中愁闷,无趣之极,直起身来,丢下一句话:“明日去滕元阁。” 良久,秦楚人才惊觉浑身酸软。 终究是逃不过这一劫。 第五十七章 太子妃误会了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目前任务进度为15%,宿主努力,争取早日完成任务。” 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 翌日,滕元阁。 “惊鸿舞,先帝在世时,由朱妃所创。” 秦楚人浑身一震,偷偷去撇孟续,眸中含着几分疑问。 朱妃……那不就是,摄政王的母亲吗? 孟续淡淡抬眸,只一眼便将秦楚人眸中疑问看清:“有何想问的,尽管问。” “朱妃可是摄政王的母亲?”秦楚人迟疑片刻,继而发问。 孟续点头,他与孟衍相差六岁,对孟衍的事情也算是清楚一些,只是先帝在孟续出生不久之后,便归西,是以过往究竟如何,孟续所知并不详细。 只是宫中但是传闻,朱妃身姿妖娆,一舞动倾城。 朱妃原本便是宫中有名的舞姬,被先帝看中,纳为妃子,在宫中沉浮几年之后诞下孟衍。 是一位绝世美人,但在宫中这是非之地,也是一位身姿卓绝之辈。 宫中众人大抵都是玩弄手段的好手,偏偏这位朱妃是宫中清流,与众不同,却又在宫中有着极高的声望。 是以,先帝直至归西,都不愿带走朱妃,最后是朱妃自行请愿,才给先帝 做了陪葬。 听说,那时的孟衍不过十一二岁,在朱妃离去之后,他将他自己关在房间足足半月有余。 想来朱妃的逝世,对孟衍打击不小。 孟续竟然让她练习这舞曲,看来是真的抱着决心的。 秦楚人瞧着那舞姬的一举一动,慢慢的印在心中,心底却冷嗤一声。 以为这样就能拿下孟衍吗? 脑海里那人冷峻的面容再次浮现,秦楚人忽然觉得心情奇异的好了几分。 “摄政王再有两三日便回朝了,秦楚人可有信心?”孟续忽然道。 “有。”秦楚人低下头去,恭敬回到。 两三日,如此快吗? 蜀南水涝一事,也已经闹了许久,是该有一个结果了。 只是许久未练舞,头一日,秦楚人难免觉得浑身酸痛,回到寝殿,再不想起身动一下。 碧绿手中拿着药膏过来,涂在秦楚人的关节出,口中抱怨道:“小娘子,太子殿下到底在想什么?怎的又忽然让您练舞了?” 秦楚人累的懒得动,腹诽道,你绝对想不到,太子殿下竟然让你家小娘子去勾引摄政王。 那可是摄政王啊,活阎王呢! 她怎的有那么大的本事。 秦楚人喟叹一口气,不 知太子殿下的算盘打对没有,她可是加载孟续与孟衍之间的小白鼠,稍有不甚,脑袋搬家的,只会是她一人。 去那阴曹地府的路上都没有一个同行之人。 “不知。”秦楚人被碧绿揉的关节处发痛,哼哼了两声。 惹来碧绿一个白眼,忽的碧绿又叹了一口气,苦恼道:“小娘子,奴婢是真瞧不懂麝月姐姐了。” “怎的?”秦楚人打起几分精神来。 这几日,碧绿大概是深觉秦楚人十分喜欢麝月,是以总是跟在麝月的身后瞧着她的行为举止,为人处世,想要学来几分。 每日回来,难免一番抱怨,更需秦楚人一番点播。 “今日麝月姐姐倒是没有骂我笨,可是只是说让我不要再跟着她,说是惹了太子妃不快。”碧绿皱着眉头,苦着一张脸。 秦楚人心中咯噔一声,宫女的事情,主子一般是不插手的。 更何况,她与太子妃两人也算是交好。 可麝月今日的话,却另有深意。 只是秦楚人一时没有往孟续的身上想,坐了起来,严肃的瞧着碧绿道:“除此之外,麝月可还说其他的了?” “没有了。”碧绿实话实说。 秦楚人颇费了一番 功夫,才明白了麝月的话,太子妃这是……吃味了? 想到这里,秦楚人竟然是忍不住轻笑一声,太子妃果然……心中依旧是一个小娃娃。 别看在处理红杉的事情上,太子妃看似手段熟练,仿佛早已经处理过如此场面无数次。 只有秦楚人在黑夜之中,看到了太子妃藏在袖中微微颤抖的手,以及小脸上的苍白一片。 那熟练的作风,只怕是太子妃对她自己的保护罢了。 秦楚人任由碧绿给她涂好了药膏,这才起身:“走吧。” “去哪儿?”碧绿呆头呆脑地问了一句。 秦楚人轻笑一声:“自然是太子妃的寝殿。” 话音一落,秦楚人提前迈步。 碧绿紧跟着在后面追了出去,忙道:“小娘子!太子妃娘娘已经吩咐过了,不愿我们再踏足一步,小娘子!” 秦楚人哪里肯听碧绿的话,她费尽心思才和太子妃交心,虽不说如闺中密友一般,却也算是这吃人的皇宫中难得的情谊了。 若是就此让太子妃误会了她与太子,那真是得不偿失了。 不过,今日太子妃的气性倒是挺大,秦楚人还未迈步入门,枝禾已经提前踢了秦楚人的脚一下,冷 冰冰道:“太子妃不想见你。” 秦楚人吃痛,眸子里立刻挂上了一层水雾,心底哀叹一声:好痛。 碧绿慌张地看着秦楚人,怒了,对着枝禾道:“即便太子妃不想见,你特不该动手的!我家小娘子,多少也算半个主子!” 枝禾冷冰冰的不说话,身姿站的挺拔。 麝月在房间里听到吵闹声,找了个由头才能出门来,远远便瞧见了碧绿在同枝禾吵闹,立刻上前去:“碧绿,又怎的了?” 这一走进了,麝月才瞧见秦楚人,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秦楚人点头,示意她已然清楚前因后果,只希望麝月放她进去,和太子妃解释清楚。 麝月略微有些为难,却架不住秦楚人的乞求,最终将秦楚人放进了院里。 一路疾行至太子妃的寝室,路上都格外的寂静。 果然今日太子妃的心情格外的差。 进了房间,秦楚人便听到太子妃的声音,比前几日更好了一些。 “麝月,不管是谁,都说本宫不想见。”太子妃躺在软榻上,脸上盖着书籍,略略赌气道,“尤其是那个秦楚人!明里告诉本宫不喜欢太子殿下,私下却又和太子殿下搅到一起去了。” 第五十八章 勾引游戏,现在开始 秦楚人只觉大跌眼镜,从未见过如此的太子妃。 往日的太子妃,皆是一副冷漠且端庄的模样,从未如今日一般,私下竟然流露出几分小女儿之资。 仿佛未长大的孩子,在同家人赌气似的。 秦楚人觉得好笑,憋着笑意福礼作揖,故意搞怪道:“那还真的不能如太子妃的愿了,妾身已然来了。” 太子妃猛的将盖在脸上的书籍取下,恢复一脸的严肃,却持续不过片刻,这幅模样又被她丢在了一旁,垮着脸,赌气道:“谁让你进来的!本宫正是气头上,你不怕本宫把你斩了!” 如此瞧着,更加像是涉世未深的孩子了。 “红杉顶撞您,您都不舍得罚她半分,怎会舍得对妾身下手。”秦楚人自顾自的站了起来。 看着太子妃赌气的样子,应当是不会主动让她起身的。 太子妃只是冷嗤一声:“是因为本宫心疼红杉,是以才为她求情几分,你与红杉不同差。” “敢问娘娘,妾身可是做错了什么?”秦楚人忽然走到太子妃的面前问。 太子妃一愣,脸颊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色:“自……自然是没有的。” “那为何娘娘一副对妾身 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秦楚人心内发笑,面上却继续同太子妃玩闹。 太子妃终于招架不住,说了实话:“是因为本宫憎恶你口中无一句实话,惯会以引起他人的怜悯。” “妾身不解,还请娘娘明示,妾身何时口出狂言了?”秦楚人循序渐进道。 太子妃气急,站了起来,逼到秦楚人的面前:“你曾说过你心中并无太子殿下,可今日你在做什么?” “太子殿下让妾身习舞,而且是摄政王殿下的亲生母亲,朱妃所创的惊鸿舞!”秦楚人张口解释。 然而听完之后,太子妃却呆愣许久,反应不过来。 “你是说……太子殿下,有意让你去勾引摄政王?”太子妃始终都不肯相信秦楚人所言,只觉得秦楚人的话是天方夜谭。 秦楚人苦笑一声:“娘娘若是不相信,尽管去问太子殿下便是。” 忽的,太子妃眸中如倒映了烛火一般,闪亮了起来,捏住秦楚人的手腕道:“你不是正巧心悦摄政王吗?恰是一个好时机。” 秦楚人:……太子妃娘娘,您这话题跳的有些太突然了。 “话随是如此说。”秦楚人小心翼翼的想要抽回她自己的 手,却被太子妃猛的扣住。 “你不喜欢他了?”太子妃忽然道。 秦楚人抬头盯着太子妃,心里想着,您这误会是真的大了。却又没有办法和太子妃解释清楚,只能是焦急的额头滚出一层汗珠来。 太子妃看着秦楚人焦急的模样,便知秦楚人的想法,轻笑着说:“本宫知你心内所想,既然太子属意于你,你便认真做着,本宫与太子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秦楚人哭笑不得,不过既然太子殿下只是让她去监察孟衍,又可以让她行动自由,也是好事一桩。 最重要的是,她再做些出格的事情,自然好理解的多。 如此想着,秦楚人竟然觉得这是意见非常好的交易,故意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来。 她越是如此,太子妃则越发认定了秦楚人是心悦于孟衍的,虽心中有一瞬觉得不妥,可也在秦楚人的笑容里消失了。 是以,在勾引孟衍这事上,太子妃比秦楚人更加的积极。 孟衍归朝。 “轻声些。”太子妃转身,捂住了秦楚人的嘴巴,“这宫中耳目众多,本宫与你又用心不良,自然不能被人抓住了把柄。” 秦楚人十分无语的瞧着太子 妃,自始至终,她悄悄跟在太子妃的身后,根本从无发出声音。 所以,太子妃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秦楚人点了点头,太子妃这才放下手来。 她二人这是躲在御花园的路上,听闻,孟衍归朝之后,即将在御花园设立庆功宴。 太子妃倒是可以出席,只是秦楚人的身份不便,自然是不可能出席的。 所以,太子妃才有了此法,让秦楚人与她躲在假山之后,等待孟衍露过,趁私下无人,特意表白于孟衍。 这法子,听着虽然可以,但秦楚人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却有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妥。 心中还未彻底的下了决心,她忽然听到太子妃道:“来了。” 便感觉一阵大力,直接将她退了出去。 秦楚人脚步踉跄,事发紧急,她无任何的准备,直接被太子妃推了出来,差一定跌倒在地。 幸好,孟衍及时将她抱住。 鼻尖是那人身上带着的檀香,清幽而冷冽。 这味道,格外的熟悉。 “秦小娘子?”孟衍在秦楚人的耳边低低地唤了一声。 秦楚人当即回过神来,立刻站定,红着脸急忙向后退了两步,慌张道:“妾身……妾身走路太 急,唐突摄政王了。” 孟衍面色清冷,幽深的目光在秦楚人的身上点了一下,又看向秦楚人冲出来的地方,坦言道:“从假山之后出来,是走路太急还是故意而为止。” 额…… 秦楚人万万没有想到,竟然……竟然被孟衍直接戳破了。她小心抬头去瞧孟衍,只觉得一段时日不见,孟衍身上的冷意更甚,顿时额头冷汗涔涔:“让摄政王见笑了。” 孟衍并不答话,目光却幽深地定在了秦楚人的身上。 这女人,到底又何魅力,一连数日,闯进他的梦中。 着实有些过分。 “太子呢?”孟衍盯着秦楚人良久,故而问。 秦楚人被孟衍盯的头皮发麻,听到孟衍的问话,忙不迭道:“妾身不太清楚,想来想当是回了寝宫。” “知晓了,你也早点回去,御花园晚些时间会有宴席,不可久留。”孟衍似乎不打算为难秦楚人。 秦楚人乖巧地道谢一声,转身欲走的时候,瞧见太子妃焦急地从假山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来。 瞧着太子妃的动作,秦楚人忽的脸色通红。 接下来,应当……主动亲吻孟衍。 既然是勾引,自然要做的明显一些。 第五十九章 调戏成功 秦楚人紧盯着孟衍的唇角,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亲上去。 但实际上,秦楚人只是紧紧地攥着袖口,因着太紧张,再开口难免有了些口齿不清:“摄……摄政王,殿下。” 孟衍抬眸静静地注视着秦楚人,不过一瞬之后,忽的撇开了目光。 现在的秦楚人,嘴角发红,目光里藏着几分潋滟,瞧着竟像是被人欺负狠了似的,孟衍只觉心头一动,胸口仿佛被眸中东西撞了一些似的。 异常的情绪蔓延全身,对眼前之人格外的留意起来。 “何事?”孟衍撇过头去,并不与秦楚人直视。 秦楚人便越发的慌张起来,心头疑窦顿生,她什么都还未做,为何孟衍一副不想见她的模样? “妾身……妾身……”秦楚人脸颊通红的低下头去,目光灼灼地盯着脚尖,接下来到底该如何? 是直接扑上去吗? 可若是被孟衍推开了怎么办? 还是……秦楚人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孟衍,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心中更是慌乱。 只见孟衍侧着头,似乎远处有何物吸引了他的视线,薄唇紧抿着,线条分明的侧脸越发显得凌厉起来。 便是这样的 人,合该让人生出敬畏之心的,偏偏秦楚人就是没有办法恐惧于他,只想更加亲近于他。 藏在不远处假山之后的太子妃,几乎要被秦楚人气炸了,现在到底是何情况? 她想着办法帮秦楚人,可秦楚人终究是一个脑子不开化的,愣在原地做什么?莫不是秦楚人平时便是如此勾引太子殿下的? 既然如此之烂,她到底为何要吃味于秦楚人? 麝月却是将太子妃的焦急都瞧在眼中,只觉得好生有趣,也无法理解一二。这秦楚人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妾室,为何要去做那档子自降身份,勾引摄政王殿下的事情? 虽说不理解,但到底是主子之间的事情,不是她这等奴婢应当知道的。 “娘娘若是着急,不如助她一助。”麝月乖巧提议道。 太子妃这才恢复以往清冷面容,冷眼瞥了一眼麝月道:“你有何好的方法?” 麝月微微一笑,忽而砖头对枝禾:“枝禾,助秦小娘子一助。” 枝禾听后,只是沉默的从一旁捡起一块石头来,嗖的一下,这石头直接打在了秦楚人的腿上。 秦楚人只觉得小腿一痛,竟然顿时酸软,再也站将不住,眼 瞧着便要面朝地的摔下去,就在这时面前忽然多了一双手臂。 她心中一怔,一股暖流涌上了心间。 但是! 她竟然整个人都窝在了孟衍的怀里!鼻尖萦绕着孟衍身上的檀香,心脏跳动的似乎下一秒便要从口中冲出来。 现在是一个时机,只需抬头便能吻到孟衍的嘴角。 抬头! 秦楚人虽心中如此想着,但脖颈却像是被人死死的掐着,竟是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 孟衍心中微动,幽深的擦眸子里照映出秦楚人的人影来,此时在孟衍眼中的秦楚人,脸颊绯红,自身上飘出一阵的异香来。 那香味竟然分外的醉人,令孟衍着迷,忍不住的便要低下头去,薄唇几乎要印在秦楚人的唇上。 秦楚人几乎用尽了力气,才终于抬起头来,莆一抬头便对上了孟衍压着情欲的双眼,心中一颤,闭着双眼直接迎了上去。 她的唇极软,如她人一般,甜滋滋的,令孟衍想起了街东头老头家的蜜饯,他幼时吃过一次,自辟府之后,再也不曾吃过了。 该去再看看的,不知还在否。 这档口,孟衍竟然如此想。 秦楚人迟迟没有等到孟衍的斥责, 维持着这个姿势,脖颈又极容易疲累,遂觍颜分开,心大道:“原来摄政王殿下也是喜欢的。” 孟衍只觉得双颊如同火烧一般,眸色之中的温情皆数退去,复又换成以往的凌厉,可开口吐出的话,却如软绵绵的针一般戳在秦楚人的身上,不痛不痒。 “不可有下次。” 秦楚人正慌张带着头,闭着双眼等着孟衍的斥责,却没有想到,竟只得到了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话。 当下便呆愣在原地,瞧着孟衍脸颊微红,冰着一张脸离去,转角的时候,忽的撞上了柳树的枝条,身形只是一顿,便又绕着那柳条走开了。 一时之间,秦楚人竟然不知孟衍的态度到底是如何。 直到太子妃身形轻巧的从假山后面跳了出来,撞上秦楚人的目光时,立刻换回一副板正的面孔:“看来,摄政王对你多少也是有心的。” 秦楚人:…… 娘娘,只怕您那眼睛是瞎的吧。 麝月也跟着附和道:“是的,奴婢瞧着摄政王殿下也有那个意思。” 秦楚人面上更加的茫然了,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再接再厉。”太子妃对秦楚人道。 秦楚人长叹一口气 ,瞧着太子妃远去的背影,总觉得这办法多少不靠谱。 不过,孟衍的反应倒是让秦楚人很是惊讶。 她原以为孟衍定然会勃然大怒,却没有想到,孟衍竟然如此态度淡淡,未免也太…… 奇怪了。 秦楚人左右想不明白,却没有往哪方面想,只是认为孟衍一定是有他的阴谋。 果然,皇亲贵胄的心思不是她这等人能够明白的。 碧绿却觉得秦楚人完全是想多了,将宣纸铺陈开来,她淡淡道:“小娘子,奴婢认为你想多了。” 秦楚人抬眸,对上碧绿的眸子道:“依你所认为,摄政王被人轻薄之后,会如此淡定才?” 碧绿充满深意地瞧着秦楚人,佯装不知内情的模样:“小娘子,奴婢认为实在是因为您过于特别了,是以在摄政王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然而,碧绿内心却道:小娘子与摄政王殿下实在是胆大,竟然私会到了宫中!这等豪放的做法,实在是让奴婢们两股战战,心头发寒。 不知何时,项上人头便会保不住了。 着实心累。 秦楚人哪里知道碧绿内心的想法,她只是愈发觉得捉摸不透孟衍的心思了。 第六十章 菊香阁见闻 而此时的孟衍虽身在宴席之上,脑海里却是浮现出秦楚人跌倒在他怀里时的羞涩模样。 是心悦于他? 还是……一时迷了眼? “王爷!” 身旁的人再次喊了一声。 孟衍这才微微回过神来,眸中追忆之色消失,淡淡对上曹焱的双眸,执起茶杯来:“何事?” 曹焱笑的恣意,坐的也甚是七扭八歪:“王爷,这是您的庆功宴,怎的摆出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来?” 孟衍垂眸,懒怠理会这厮,熟悉曹焱之人都晓得,曹焱是个浪荡子,若不是有一个朝中元首的父亲,这朝堂之上,怎的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更何况,曹焱也惯是乐意出入那烟花之地,与匪首交往,到底人品如何,却无人得知。 “王爷?”曹焱目光下移,瞥见了孟衍捏着茶杯的手,眸中闪出一抹留恋之意来。 孟衍始终都板着脸,不理会曹焱。 越是不理会于他,他越是喊的起劲,一口一个王爷,每开口必定是一番问题,扰得不得安宁。 孟衍终是忍不住,将茶杯在桌上重重一放,冷声道:“曹员外,本王看你是不想要这个官职了。” 曹焱终于惹得孟衍生气, 瞧着孟衍那白皙的脸上染上了薄怒,这才满意,做出一副讨饶的模样来:“王爷别生气啊,臣不过是几日不见王爷,甚是想念,这朝堂之上没有了王爷,真真是无趣之极。” “曹焱!本王往日对你过分宽容了!”孟衍脸上再添一分冷厉,漠然看向曹焱,其中威胁之意明显。 “摄政王!您这是做什么?臣说的是实情!”曹焱不惧怕孟衍,咿咿呀呀道,“纵然是我这两日出入烟花之地都瞧见许多大臣!可全都是军机要臣。” 曹焱仿似漫不经心道,那如狐狸一般的眼睛里却闪过一抹狡猾。 果然,曹焱的话音落下,孟衍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当今圣上沉迷于追仙问道,对朝堂之事,一概不理。是以,孟衍才做了这摄政王。 太子还未知弱冠,自然不能将朝堂之事尽数交接。 此番蜀南之行,孟衍原想让孟续亲至,知百姓之疾苦,方能做得明君。 可不知为何,惯于沉默的皇帝,在当日忽然发声,命孟衍亲去,虽明知朝堂离不得他,但皇帝亲自发话,孟衍也别无他法,只能动身。 又因牵挂于朝堂,在蜀南救灾事宜大致完成之后 ,即刻回朝,终究是差一点出乱子。 朝中有规定,朝廷官员不得留恋烟花之地。 虽从未严肃执行,但一般较有名的官员都不敢踏足,可听曹焱的意思,在他离开的那些时日,果然有人犯忌讳? “记下名单了?”孟衍冷冷地瞧着曹焱问道。 曹焱灿然一笑:“自然,王爷当臣是谁?” “拿来。”孟衍直接伸出手来。 “王爷,纵然是仗着官阶比臣高,也不该如此蛮横,这可是臣辛辛苦苦得来的。”曹焱佯装出一副心疼的模样,轻佻地凑到孟衍的耳边,“不若王爷今晚和臣快活一番,臣心甘情愿奉上。” “滚!”孟衍眼底杀机毕现。 只是一瞬,曹焱心头颤抖一下,见孟衍是真的动了杀机,立刻叨讨饶:“王爷,微臣不敢了,王爷别动怒。” “名单。”孟衍再次重复了一遍。 曹焱不情不愿道:“王爷,臣千辛万苦,费尽心思才弄到的名单,您只是张张口就吃要,不合适吧?” 孟衍侧过头来瞧着曹焱,薄唇轻启:“你也在场,与庶民同罪。” 曹焱眯着双眼瞧了孟衍良久,才淡笑出声,手又不规矩的想要对孟衍动手 动脚。 “曹员外,您父亲在现在这个位置不会呆太久的。”孟衍忽然垂下眸子,语气之中满是警告之意。 曹焱眸中划过一抹惊讶,道:“有趣,王爷是想好动手了吗?” 孟衍只垂头不语,一时之间,令人捉摸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曹焱等的时间略微久了些,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来就要往孟衍的脸上戳:“王爷,臣等的十分无聊啊。” 孟衍眸子忽然动了一下,目光如夹了利箭一般射在曹焱的手上,曹焱举起的手堪堪停在空中。 真小气,曹焱心中想。 “曹员外的手若是再不规矩一些,本王不介意替你父亲调教一番。”孟衍冷艳看着曹焱道。 曹焱忙收回手来,手背在身后蹭了蹭,讪讪笑着:“王爷如今是怎样的想法?臣倒是愿意跟随王爷左右,只是不知王爷心中是否如臣心中所想。” 孟衍垂下眸子,看着茶水里倒映出来他的脸,熟悉的面庞上却是陌生的神色。 圣上与太子对他多有提防,他是清楚的,只是他不愿。 若是朝中有人,孟衍从不愿做这摄政王一职。 可虽说孟衍如此想,但他手下的幕僚却只以为是孟 衍想要那皇位,为了安定人心,孟衍也从未说过不愿做皇帝这种话。 即便如此,他手下的幕僚也早已经按耐不住,随着孟续逐渐成长起来,手段也越发的凶残。 早年孟衍在朝中的布局,已经被孟续打乱,现在孟续也在逐渐的收拢他身边的心腹大臣。 虽说多有惜才,但这是成为帝王必须走的一条路。 曹焱不是孟衍的心腹,只是性格轻佻,与他父亲不同,曹焱的父亲站在太子一放,而他多少是想要站在孟衍这边的。 如今,便是在逼着孟衍做决定了。 “本王不喜你。”孟衍忽然道,“暂时本王没有精力管你,名单拿来,你仍可胡闹非为,只要不出人命,本王也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曹焱脸色倏忽变化,几乎咬牙道:“王爷!您可想清楚了,太子今日频频来邀微臣,都被微臣以借口挡回去了。” 孟衍沉默。 他总是想着这一日的,总有一日是要将这大好河山交孟续之手的。 虽说孟续残暴了一些,可他至少公正,更是皇位的继承人。 曹焱不满意道:“王爷,微臣虽是一个小官,可多少还是有用的,怎的如此看不上微臣?” 第六十一章 逛窑子 孟衍懒得理会曹焱,只是驱赶他:“朝中众人都十分忌惮本王,你倒是个不怕死的。” 曹焱轻笑:“王爷也是人,既不是猛虎又不是妖兽,有何害怕的?” “不怕本王要了你的命?”孟衍微眯着双眸道。 曹焱一滞,忽而半真半假地问道:“你真的会吗?” 孟衍低头不语,抿了一口茶水,才冷冷道:“于我大周不利者,皆杀!” 曹焱心头一震,只觉得浑身的鲜血都沸腾起来,无怪乎孟衍的追随者众多,原来如此。 “名单稍后送入府中。”曹焱只得甘拜下风。 摄政王这人,纵然朝廷之中只有他敢撩拨,却也是不敢得罪。 孟衍既然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再抬头去看席间的莺莺燕燕只觉得无趣,心头却猛的撞进另一个身影来。 算了,离去吧。 冷冷清清才是他的归宿。 起身离席,特意禀报皇帝之后,获得皇帝的允准。 曹焱看在眼中,原本得到了孟衍的敬告,不远再上前,可转念又一想,还是直接站了起来,跟在了孟衍的身后。 孟衍被人称活阎王,从来不是浪得虚名,太子孟续都惧怕他几分,唯独曹焱,偏偏 还是浪荡子。 可孟衍对曹焱也从未下过重手,是以朝中也有一些不太光彩的传闻。 席上众位大臣瞧着孟衍前脚走开,曹焱后脚便跟了上去,目光一对,又有许多这样那样的传闻出来。 却不知,曹焱虽是个爱闹的性子,可确确实实不是兔儿爷,更不喜欢龙阳之好。 他喜欢逗弄孟衍,不过是瞧着孟衍冷淡,总是起了那股子好奇心。 更何况,曹焱从来都是不怕死的,自然是怎么作死怎么来。 孟衍心中有事,步伐也并不快,只是慢悠悠的走着,忽闻身后想起一串的脚步声,曹焱那欠扁的声音再度想起:“不过王爷,可别怪微臣没有提醒您,那种地方,规矩森严,背后势力错杂复杂,若真想动手,不若亲去查探一番更好。” “名字。”孟衍也不废话,直接利落道。 曹焱并肩和孟衍走着,偏头想了一下,轻笑一声道:“是个浑名,菊香阁。” “菊香阁!”秦楚人猛的站了起来,因为惊讶,几乎失了声音,“妾……妾身怎么的能够去那烟花之地!” 太子妃目光里露出几分茫然来,偏头问:“那是什么地方?” 麝月脸 上闪过一抹羞赫,迟疑半响才道:“就是……卖笑的地方。” “卖笑?”太子妃更是不解,拧紧了眉梢,一脸的纯良,“怎的卖笑还能挣钱?” 碧绿与秦楚人首先是震惊了许久,瞧着太子妃不像是玩笑的模样,才齐齐笑出声来。 太子妃更加的着恼:“你们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唯独只有我不清楚!” “不是什么好地方,娘娘知道了也没有多大的用。” 关键时刻,还是红杉续茶的时候对太子妃冷淡道。 “不行!”太子妃忽的站了起来,目光在秦楚人的身上上下游移着,“秦氏不是喜欢摄政王吗?且等我等助你一助。” 秦楚人:…… 明明是嘲笑太子妃的,为何竟然还是能够转到她的身上? 不知道太子妃到底是用了何种办法,竟然让皇后同意他们一行人出宫,出宫之后,太子妃找了个借口,便将跟随的守卫甩了。 重获自由之后,太子妃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带着秦楚人换装。 “娘娘!”秦楚人面有犹豫,“这不合适,若是被人认出来,你我如何在太子殿下面前自处?” 太子妃眸中暗淡几分,抱怨道:“原本 太子殿下便不愿多看我一眼,你我只当是学习便好。” 因为太子妃的决定,让众人齐齐的吃了一惊,倒是正儿八经的和太子妃介绍了何为烟花之地。 原以为碍于世俗的眼光,太子妃会歇了那颗心,可却没有想到,太子妃更加的积极起来。 那模样,活像是还没有长大的小娃娃。 秦楚人心中情绪复杂不已,她们之所以能够得到孟衍在菊香阁的消息,全靠枝禾的好功夫。 那日太子妃的纸鸢飞上了树梢,因着是偷偷玩儿的,太子妃白日里不敢惊动任何人,是以晚上才派枝禾前去拿下纸鸢。 便是在那个时候,枝禾听到了曹焱和孟衍的谈话。 “可是……”秦楚人心中依旧有所担忧,“太子殿下定然不会出宫,可摄政王今日很有可能会出现在菊香阁。” 曹焱不是建议摄政王亲来探查一番吗?也不知道那傻子王爷会不会来,秦楚人在心里腹诽道。 太子妃眸中却是精光一闪,神采奕奕道:“正好!如此不好施行你的计划?” 秦楚人:…… 她几乎要哭着说:“娘娘,这里是什么地方!妾身偷偷至此,躲着摄政王犹自不及, 怎的敢凑上前去?” 若是被抓住了,那岂止是掉脑袋的事情? 传出去成了什么? 太子殿下的正妃以及妾室齐齐出现在菊香阁,只会让人以为太子养不起他们二人,故而令他们出门卖唱了。 太子妃不明所以,并不觉得有何违和:“有何关系?这烟花之地,为何你我不能踏足?” 秦楚人:…… 莫非他们说了那么多,太子妃始终都没有明白? 秦楚人深吸一口气道:“娘娘,一般女子进了这地方,那也是要卖身的。” 太子妃面色苍白一瞬,很快便又恢复如常:“呵呵,是吗?可你我毕竟不是卖身之人。” 秦楚人幽幽叹了一口气,实在是被太子妃的天真所折服,不得不顺着她道:“是,不过,不管如何,您都保护好自己,万万不可露出小女儿的姿态来,咱们就是男人,就是去……逛窑子的!” 这话说来,格外的羞耻啊。 不过太子妃并没有注意到秦楚人脸上一闪而过的绯红,然而跃跃欲试:“走吧。” 秦楚人:…… 到底是大家闺秀,想来是从小不会听得这些东西的,也对,能够做太子的正妃,太子妃的家世自然不同。 第六十二章 青楼之行 不过虽平日里瞧起来太子妃端庄淑良,但到底是孩子心性。若是换成其他人,哪个要上赶着去烟花之地瞧个仔细,还不是躲得远远的,生怕惹了一身骚。 偏偏这太子妃不是个善茬,好奇心又极重。 秦楚人无法只得跟在太子妃的身后,提心吊胆的,生怕哪位瞧出了他们二人,又怕太子妃孩子心性不知轻重,得罪了哪位权贵之人。 境地不同,她二人不可能暴露出真实身份来。 好在还有麝月等人跟着秦楚人倒不至于慌乱至此。 与她的小心翼翼不同,太子妃换了男装之后异常兴奋,脸上的笑意都多了几分。唰唰的耍着手中的折扇,用扇尖挑起秦楚人的下巴来,轻挑道:“小美人,给爷笑一个。” 秦楚人并未笑,但是跟在秦楚人身后的碧绿却痴笑了一声。 太子妃立刻侧目向她瞧来。 碧绿连忙作揖:“娘娘学的真的是惟妙惟肖了。” 秦楚人心里十分之无语,瞧着太子妃又将目光放到她身上来,也只好附和了一声:“是了,娘娘学的最像。”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出发吧。”太子妃瞧着秦楚人跃跃欲试般的说。 秦楚人汗颜,瞧着太子妃这模 样竟是无论如何也饶不过了。 一路上她几乎头重如山,根本都抬不起来。 太子妃的步伐却轻快许多,活跃的如那少年郎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俏公子哥儿出来巡游了呢。 菊香阁夜晚才开,此时天色尚亮,但这妓院门口已是聚集了诸多人。 也有那早早换了盛装的女子,坐在窗口摇着手绢对下面的人轻挑似的挥舞着。 太子妃与秦楚人坐在对面的酒楼隔间里,瞧到这番景象,太子妃面露不悦鄙夷道:“虽能理解家道中落,不得不委身于此,但行为举止未免出挑,莫不是将这档着事做成了一份荣誉不成?” 秦楚人心下无语,只是腹诽道:娘娘,起初来时,您可是兴奋异常呢。 况且这菊香阁里,也并不是所有女子皆因身世而不得已委身于此,论起来,享受者亦有之。 只是秦楚人并未将此话告知太子妃而已。 她只是恪守本分,谨慎不语。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这白日里冷冷清清的街道,倒是在此时热闹起来。 一路上各种叫卖声不断,大多数却都是那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秦楚人与太子妃并没有急着见菊香阁里,毕竟她二人的目标只 是摄政王。可是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这摄政王的身影始终不见。 “难不成不来了?” 碧绿心虚地扫了一眼秦楚人问。 虽说她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要佯装勾引摄政王,可小娘子行事一向如此,毫无规矩可言。碧绿也懒得理会,只需小心应付便是。 秦楚人放下心来,心道:不来才好呢。不然她既要趟这浑水又要勾引摄政王,稍有差池便会身败名裂,项上人头不保。 太子妃提议者要秦楚人来做同志楼里勾引孟衍,当时秦楚人便觉得这不是个好法子。更何况谁能保证孟衍一定不会向太子举报他们。 可太子妃却笃定了孟衍定不会为难秦楚人,所以硬是拖拽着秦楚人来了的菊香阁里。 秦楚人心想:到底是太子妃对这菊香阁太过于好奇,想来开开眼界。 正是如此出神想着,忽闻太子妃说道:“来了。” 秦楚人这才收回神来,目光向下看去,只见远远地走来一抹身影。 孟衍的步伐迈得很慢,不过却像是一个正在闲逛无所事事的书生一般。应当是特意乔装打扮过一番的,鼻下半真半假地贴了一片胡子。 容貌也略微做了一些改变,不仔细瞧根本 瞧不出来,这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摄政王。 秦楚人低头想了一下,也对。 毕竟摄政王身份不同,认识他的人倒是不在少数。他既是来这菊香阁里悄咪咪调查的,自然不能让人识破了他的身份去。 不过太子妃能够一眼瞧出来,倒是让人惊讶的很。 不待秦楚人提出疑问,太子妃已然牵了她的手,迫不及待的向着菊香阁走去。 秦楚人轻咳了一声,不放开了太子妃的手,在太子妃的耳旁小声的提醒道:“娘娘,你我牵手之行为太过于亲密,容易惹人误会。” 到底是从前养在深闺里,不知这许多讲究的。 太子妃首先是提醒了秦楚人一声:“喊我于兄。”然后才问了一句,“误会什么?你我二人是兄弟。这层身份倒是不错,虽牵手的行为有些太过于女气了。不过若是兄弟倒也说得过去。” 嘴上虽然这样倔强着,但太子妃早已放开了秦楚人的手。 秦楚人也不在与太子妃客气,只是压低了声音说:“按年龄来讲,合该您喊我兄的。” 太子妃面皮子一薄,怯懦着喊了一句:“秦兄?” 秦楚人颇觉得受用,但却依旧压低了眼眸去偷看太子妃。不想太 自卑,没有丝毫不悦之情,反而是叫着越来越上瘾:“秦兄,秦兄,秦兄。” 一连重复了几次才堪堪罢休。 这次倒换得秦楚人角的面皮子烧的慌,忙摆手道:“娘娘,您快歇了,当真是折煞臣妾了。” “你喊我作甚?”太子妃却把面色一板,严肃的盯着秦楚人道。 秦楚人立刻恍然改口道:“于弟?” 太子妃脸上的表情这才松动了些,新奇道:“再多喊几句。” 麝月板着脸提醒太子妃:“主子,该进去了,是办正事的时候了。” 太子妃这才压下玩闹的心来和秦楚人并肩走在前面,佯装成熟客似的走进了菊香阁里。 菊香阁里莺莺燕燕一群,甫一进去只觉得眼花缭乱,鼻尖香气四溢。 扰的秦楚人头疼更甚。 虽说她是宫里舞姬出身,但到底身处之地与这菊香阁不同,虽也曾是莺莺燕燕等规矩繁多,也是清奇的地方。 与之相比,这菊香阁里就乌烟瘴气的多了。 各色人等皆有之。 忍着眼花缭乱,秦楚人在大厅里巡视了一圈,并未找到孟衍的身影。 那边老鸨早已经盯上了太子妃,脸上带着三分真七分假的笑围在太子妃的身旁招呼着。 第六十三章 猝不及防的客人 太子妃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被缠住的那一个,慌张之下向秦楚人头来了求救的眼神。 若是平常秦楚人只管找了安静的角落,暂时躲着去了,但是此番行程不同,她自然无法将太子妃一人撂在那里不管。 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凑到太子妃的身旁道:“于弟,男人总有这一遭,你害羞什么?” 秦楚人的话顺了老鸨的心,她立刻欺到太子妃的面前:“是了,是了!小公子是第一次来吗?” 不带太子妃说话,老鸨又立刻自话自说道:“瞧着眼生必是第一次来了,瞧我这嘴竟是如此不会说话的,也没有关系,带妈妈给你寻一个经验丰富的来,必不会让小公子难看的。” 秦楚人听了这番话与身后的碧绿对视一眼,再也忍不住嗤笑了起来。 太子妃平日里便面皮子薄,哪里经得住老鸨这番话,要听的身旁之人笑了起来,当即变红了耶,怒气的冲冲地瞪着秦楚人。 却不想她们这边的情况,竟然惊动了在一角坐着的孟衍。 孟衍闻声将目光投过来,只瞧着秦楚人侧着脸一眼便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来,目光更是冷了几分。 原本还笑着的秦楚人无端端地感受到 一阵冷意,只觉得一双目光在某个角落里盯着她,忍不住的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太子妃很快注意到她的异样,忙偏头问了一句:“怎么了?” 秦楚人心头又浮现出那抹异样的感觉来,摇了摇头,这才全副精神与老鸨周旋道:“给我们安排一间上房,姑娘便捡着那安生的送过来就可以了。” 因为是生客,所以老鸨也并不多热情,只是将秦楚人的吩咐记下应声道:“好的,电缆会叫小公子如了意。” 这边说着,她立刻招呼了身旁的丫鬟过来带着秦楚人与太子妃上了楼。 太子妃心知秦楚人一定是察觉了异样,所以才如此慌忙。一路无言,进到房间里去之后才开口:“怎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秦楚人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瞧着门窗都关紧了,又仔细的听了一下,确实听不到隔壁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如实对太子妃说:“并无,只是方才察觉到一道目光,心里略微有些忐忑而已。” 太子妃只是笑:“你的胆子也忒小了些,能识出你我二人的,也只有那经常出入宫内的太医院的太医罢了。莫不是?正房那么强,每个台一都敢来这烟花之地 ?” 话虽如此说,但秦楚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直到老鸨领着一群莺莺燕燕的姑娘进来,她才忽然想到,且不说旁人这菊香阁里必定有一个是认识他们的。 还能是谁,自然是摄政王了。 秦楚人心下一紧,方才她囫囵在大厅里看了一个遍,也没有瞧到孟衍的身影。 莫不是方才他们惹出了动静,所以吸引了孟衍的注意? 那可就糟了。 可老鸨还在跟前,秦楚人没有办法与太子妃细谈。 只是忧心忡忡地瞧着太子妃与老鸨。 惹得老鸨以为她自己哪里惹了秦楚人不快,也不敢多言,丢下姑娘便走了。 太子妃与秦楚人只请了两位姑娘,安安稳稳的坐在房间中间,也不做什么,只是请她二人弹唱。 两个姑娘乐的清净,当然也不会去招惹秦楚人与太子妃。 在秦楚人和太子妃于这两位姑娘之间竖起了一道屏障来,那姑娘二人自然也看不到秦楚人与太子妃究竟在做什么。 只见屏障这边,秦楚人将窗口开了一侧,堪堪能够看到大厅里的一角。 猝不及防的孟衍的身影撞进了秦楚人的眼底,秦楚人的心口像是被猛地攥住了似的,慌张的避开了目 光。 到目前为止,秦楚人与太子妃都还没有拿出一个明确的计划来,到底如何攻下孟衍。 只是太子妃,听说孟衍来了这菊香阁里便兴致勃勃的要跟来,美其名曰是助秦楚人拿下孟衍,实则不过是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罢了。 她这边紧张不已,太子妃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异样,目光追了过来:“你又怎了?今日怎的如此不稳妥?” 秦楚人默默的看了太子妃一眼,纠结要不要将孟衍身在大厅里这事告诉于她。 “说!”太子妃是如何的聪慧,真的看不出秦楚人脸上的纠结之意。 秦楚人摸了摸鼻子,因着有人还在身旁,故而说得十分隐晦:“他在大厅里。” 果然只见太子妃稍一挑眉,双眸之中划过几抹促狭:“原本还以为他会在哪个房间里躲着,竟不想他直接坐在了大厅里呢。” 秦楚人心中闪过无数杂念,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拧着眉梢看向太子妃。 就在此时,他们的房门忽然响了起来。 秦楚人与太子妃对视一眼,心理微紧,莫非是孟衍认出了他们二人? “谁?”秦楚人高声问了一句。 孟衍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 只这 一个字便将秦楚人与太子妃吓得几乎神魂俱散,两人颤抖着瞧了对方许久,这才缓过神来。 “阁下是谁?没得来我们房间做什么?”秦楚人打算抵死不认。 太子妃暗暗点头,为秦楚人的机灵深感欣慰。 却不想门外孟衍的声音更冷了:“二位兄弟最好给我开门,否则将这事捅上去了,必定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秦楚人慌张的和太子妃对视一眼,太子妃更是一脸的茫然。 她何曾经历过这般场面? 瞥见秦楚人投过来的眼神,太子妃立刻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秦楚人稍稍挑眉,目光里夹上了无声的指责。 这是何意? 一时之间也得不出什么对策来,秦楚人只好硬着头皮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对上孟衍的目光讪讪一笑:“您怎么了?” 孟衍目光幽深,脸沉似水,微眯着眼眸将屋子里打量了一番:“我若不来还不知道你们二人会闹出什么事来!” 被现场抓包着实不好受。 秦楚人是孟衍进门以来,便低着头不敢抬头与孟衍对视。 一是因上次的事情,秦楚人还有些窘迫。二是此番场面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收场。 只听孟衍在她耳边道:“出去。” 第六十四章 顶包的人选 秦楚人头也不抬的便要往外走,刚迈出一步又被孟衍拦了下来:“不是你。” “奥。”秦楚人这才抬头极快地扫了一眼太子妃的方向。 只见太子妃依旧静静地坐着,那模样似乎是她与这事完全无关似的。 秦楚人心里汗颜,娘娘你如此无耻,妾身与您这姐妹之情就到此了。 太子妃依旧眼观鼻,鼻观心。 而那被屏障隔在对面的两个姑娘则自动的站了起来,走出门去。 竟是完全不好奇到底发生了何事。 待到房间里的闲杂人等都清理出去之后,孟衍这才将审视的目光放到了太子妃的身上:“太子妃,你可知罪?” 太子妃立刻站了起来,缓缓作揖:“皇叔……” 秦楚人脑子一抽也跟着太子妃喊了一声:“皇叔。” 虽说这称呼并没有错,可孟衍就是觉得有些不自在,手指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称呼我为孟兄便可!” 秦楚人面上一红,慌忙改口:“您怎的也来了。” 孟衍却不发一言,径直走到太子妃的面前。瞧着太子妃给他让了座,他直接坐下来这才缓缓道:“你们呢?” 太子妃垂手立在一侧,听了孟衍这问话, 立刻撇了秦楚人一眼。 想也不想的直接把这包袱丢给了秦楚人:“是秦楚人带本……我来的,说是要带着我开开眼界。” 秦楚人当即露出一个被雷劈了的表情来,目光幽深的瞧着太子妃。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似乎在无声的指责太子妃道:您不怕说谎话遭雷劈吗? “是吗?秦氏!”孟衍微眯着眸子看向秦楚人,压低了声音问道。 秦楚人知晓孟衍对她早有怀疑,这问题竟让他头疼不已,不知是否应该回答。 她之前行为出格,已然得到了孟衍的注意。 今日的行为更是过分,竟然直接将未来主母拐带至这青楼场所。(虽说事实完全相反。)可在孟衍的眼里只怕秦楚人是不安好心。 左右秦楚人是说不过去了,只好一咬牙,心狠道:“是!因妾身私募于摄政王,便使尽了法子探听了您的行程,遂在此等候。 说着说着秦楚人变觉得胸中升起一抹怪异之情,这样真的不敢再去瞧摄政王的双眸。将头低的更深了,喃喃自语般道:“原是没有想着要惊动您的,妾身也明白妾身的这身份与地位,能够远远的瞧一眼您,已是知足。” 说到 底孟衍可在她执行任务时帮了她不少忙呢,如此想着竟是觉得对孟衍格外的感激。 孟衍哪里经历过如此浓烈的剖白心迹,更何况这地位更是尴尬至极。 太子妃暗喜,心中暗暗为秦楚人加油鼓气,又偷摸摸的去瞧孟衍的眼神,只觉他二人之间必然有戏。 想着若是能够促成他二人,太子殿下一定十分高兴。 “闭嘴!”孟衍忽地意识到太子妃仍旧在场,揉着眉心狠厉道,“你二人别以为以比为借口诓过我,我便能饶过你们。” 秦楚人的嘴角向下弯了弯,愁眉苦脸的去看太子妃。 只见太子妃原本脸上神采奕奕,此时也消失殆尽,却也不在和孟衍做过多的解释,只是委屈又小声道:“不知皇叔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孟衍闻言一愣,暗自咬牙。 他确实没有办法深究于她们。 莫不是真的让他去告诉太子殿下,太子妃和秦楚人去逛窑子了? 这等荒唐事,想要遮掩都遮不住呢,又怎的可能将它暴露出来。 其实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法子,孟衍放在秦楚人身上的目光更加深沉了,若真的事情败露,让秦楚人去做顶替自然是最好的。 秦楚 人的身份不过是舞姬出身,更何况她也只是太子的小妾而已。 和太子妃的身份天差地别。 不过,事情还未走到那一步,孟衍也并不以需要去针对秦楚人。 孟衍威严的目光在秦楚人与太子妃身上巡视一番,最后只是沉声道:“你二人暂且等着,等本王忙完手头的事自然来寻你们。” 说完他起身要走,秦楚人与太子妃暗搓搓的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孟衍走到门口,他忽地又顿下步子来,盯着秦楚人与太子妃吩咐道:“等下外面不论有任何动静都不准出来。” 太子妃与秦楚人狂点头。 只盼着活阎王能早点离开,给他二人喘息的空间。 可孟衍仍是不放心的瞧着他两人,不过几个鼻息的时间,孟衍似乎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以便开门出去了。 秦楚人与太子妃同时松了一口气,又互相对视一眼。 首先是秦楚人开口:“娘娘深明大义,危险处境自然要妾身亲自顶上去,不是说败坏了您这未来主母之名,纵然是罚十个妾身,也是当不起的。” 太子妃暗暗的摸了摸鼻头,总觉得这话听起来略有指责之意,可她到底心虚也只是舔颜说:“ 辛苦你了。” 秦楚人撇嘴,这有何辛苦的? 当下两人竟在是无话。 可就在此时,这菊香阁的大厅里却忽的热闹了起来。 外面好一阵喝彩声,污言秽语不断。 “青青姑娘再来一个。” “我愿用黄金白两换青青一夜相处。” 叫嚣声不断,反倒是吸引了秦楚人与太子妃的注意。 她二人再次对视一眼,同时打开窗门,悄悄地探出头去。 只见大厅那圆台之上,此时站了一风华绝代之人物。身穿碧绿衣衫,发鬓松松散散,一颦一笑之间媚意十足。 太子妃哑然,再偷眼去瞧秦楚人,心中喟叹一口气,小声嘀咕道:“果然是有所差别,难怪摄政王宁愿去看她,也不愿来看秦楚人。” 秦楚人在太子妃身旁长叹一口气,略微委屈的提醒太子妃:“娘娘,您说的太大声了,妾身听到了。” 太子妃立刻摸着鼻尖,好整以暇的说:“放心,在本宫这里你是最美的。” 秦楚人幽怨的撇了太子妃一眼,微微撇嘴:“娘娘,你说谎话可是很容易脸红的。” 太子妃窘迫的笑了笑,又立刻鄙夷道:“青楼女子有何好的?总归有一天孟衍心里会有你的。” 第六十五章 保她一命并不困难 秦楚人自然知晓她自己的身份地位,将她自己的身份摆的很正,虽身不由自在为孟续做事,却也清楚,以她的身份想要高攀是万万不能的。 遂,秦楚人端正道:“太子妃说笑了,妾身十分清楚妾身的身份地位,纵然能够俘获摄政王殿下的心,最多也不过是摄政王殿下身旁的一个玩物而已。” 她的眸子压的极地,几乎看不出双眸里面的情绪。 可太子妃听到秦楚人这如同自降身份的话语,只是心头一阵细密的疼痛,秦楚人如今的情形,恐怕也只有她是最清楚的了。 太子妃喟叹一口气,走上前去捏住了秦楚人的双手,忍不住道:“楚人,纵然本宫亲切的希望你能为太子所用,但也期望你真的能够找到知心人。” 秦楚人喟叹一口气,太难了。 她们这等身份,自然是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主子让她去做什么,自然是不可违抗。 对某个人动心,是万万不能的事情。 太子妃纵然清楚秦楚人的处境,也只能尽全力将秦楚人护着。更何况,说到底,这江山最后到底是要交到太子殿下的手里。 届时,太子妃只需坐稳了现在的位子, 再尽力保全秦楚人便可。 而且,目前看来,摄政王并没有篡位的意图,那么只需摄政王安分一些,她届时再寻一个借口将摄政王与秦楚人保下来便可。 随便那时孟衍和秦楚人是远走高飞还是择一处幽谷隐居。 秦楚人低垂着头,看起来十分的乖巧,如羽扇一般的睫毛将她眼底的情绪遮住几分:“娘娘所说,妾身都记下来。” 心中到底是微微的升起了一抹希望的。 一楼大厅里的叫好声更甚,各色言语隐约飘进了秦楚人与太子妃的耳朵里,她们两人到底是良家妇女,怎的听过这许多的猛言浪语,当下便羞红了脸颊。 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扉,也能够感受到大厅里的热闹。 秦楚人与太子妃再次按耐不住,依旧探出头去,这一次在人群之中看见了始终一身冰冷,紧抿着唇角的孟衍。 孟衍脸色极黑,周身泛着肉眼可见的冰冷,与四周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大厅圆台上的倩影倒是靓丽许多,只是穿着有些……过于轻薄了些。不盈一握的腰肢曼妙的扭着,双眸狭长,媚眼翻飞,这模样,不说勾引男子,即便是秦楚人与太子妃 两人,也险些守不住心神。 那女子似乎是看到秦楚人与太子妃的身影似的,对着两个人抛了一个媚眼,秦楚人当即转过身来,慌张的对上太子妃。 太子妃几乎与秦楚人同时转身,捂着胸口道:“太吓人了!本宫的魂都要被勾去了。” 秦楚人同样心有余悸道:“是了,妾身也是如此觉得的。” 这女子好生厉害。 太子妃忽然眸子闪过一抹精光,嘴角挂上一抹渗人的笑意,直勾勾地瞅着秦楚人。 秦楚人只觉得脊背发凉,头皮发麻,好似是被恶魔看中了一般:“太……太子妃,您想做什么?” “喊我于弟!”太子妃以眼神示意秦楚人,隔墙有耳。 秦楚人却觉得心头慌恍惚,只觉得大难临头似的,慌张到:“于……于弟,你想做什么?” 太子妃的笑容越发的阴测测起来,摸着下巴,饶有所思地瞧着秦楚人:“秦兄,下面的这名女子功力如何?” 秦楚人的那张脸绝对是国色天姿,差只差在不会勾引人这一方面,若是做足了功夫,也不是任何的难事。 只要秦楚人首肯,便是将这女子包下来,专职教导秦楚人又有何妨? 秦 楚人哪里知道太子妃的想法,只是诚实道:“挺……挺好的。” 想必摄政王都已经被勾的魂都没有了吧。 太子妃自以为她劈到了什么蹊径,得意洋洋的对秦楚人说:“若是请那姑娘做你的教习嬷嬷岂不是更好?” 秦楚人脑子一炸,只觉得太子妃恐怕是疯了,慌张道:“您疯了吗?怎么能说这种话?一青楼女子怎可以入宫做……” 后面的话秦楚人没好意思说下去。 太子妃惊愕的看着秦楚人,非常顺畅的接口:“自然是不能入宫的,但如果是你在这里学习一二也是可以的。” 秦楚人忽然面红耳赤,低着头,纠结半天才道:“这……这恐怕不合适吧。” 太子妃乔传秦楚人娜欲拒还迎的模样,便知道秦楚人是乐意的,当下也不再任由秦楚人纠结:“既然是为太子殿下办事,也就没有那许多规矩了。” 秦楚人只是在脑海中幻想一下自己身着暴露的衣裳,在孟衍面前妖娆的舞姿,那面颊便能红得滴出水来,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嗡嗡的乱响。 胸中似乎装了什么野兽似的咚咚咚的作响。 秦楚人这厢还没有搞明白自己心中的心意, 而那边太子妃已经雄赳赳气昂昂的打算拿下这头魁的一夜。 “我出五百两!”太子妃赫然开门娇滴滴的吼了一声。 下面立刻传来一阵嘘声。 “楼上是哪家的公子哥儿?恐怕还是个雏吧,也敢来这青楼里耍?” “听着这声音恐怕才十一二,别是偷了额娘艾玛的钱出来寻开心,仔细小心你的腿回去被打断了。” 这话落下又是一阵哄笑。 太子妃红了脸颊,却又觉得气不过,怒目看向秦楚人,咬牙说:“秦兄来帮我。” 秦楚人更是脸颊通红,不知该作何反应,扭捏道:“这……这如何相帮?” 下面立刻又是一阵污言秽语。 偏偏在这其中,秦楚人竟然感受到了孟衍冷冽的目光,只觉得浑身冰冷,头上仿佛悬了一根冰锥似的,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落下。 太子妃等不来援助,又说不过下方的人,只觉羞愧难当,粗声恶气道:“怎的?你们票子不如小爷大!故意拿小爷的年龄说事?” 说着,她仿佛找到了感觉,甚至自作风雅的打开折扇来,轻轻地扇着:“小爷的钱来路正当!今夜的美人定然是小爷的了,你们也不要再肖想了。” 第六十六章 大胆的行为 太子妃越说气势越发的嚣张了起来,而秦楚人只觉得那道目光犹如实质,凝成利剑一般对着她与太子妃。 秦楚人悄咪咪地凑到太子妃地身后,小声地提醒:“娘……于弟!孟兄可在一楼呢!” 娘娘,您纵然是作死,也别带着妾身啊,妾身还想多活两年呢。 太子妃正觉得风头一时两无,胸中似有万千沟壑,浑身畅快不已,秦楚人的一句话,如当头一棒,直接让太子妃露出一个惊骇的表情来。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她又立刻将这惊骇的表情收了回去,打开折扇掩唇道:“秦兄,孟兄离去时说了些什么?” 呵呵!娘娘,您现在怂了? 秦楚人嘴角巧妙地勾着一抹自嘲地笑,压低了声音对太子妃道:“于弟,孟兄只说让我二人安稳在房间里等着,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可出面。” 太子妃窘迫的轻咳两声,顶着额头上的冷汗问道:“我们现在也不算出门,是吗?” 娘娘……您当摄政王是傻子吗? “可……露了面啊。”秦楚人好心地提醒太子妃道。 太子妃慌张的将扇子打开又合上,打开又合上。 此时一楼的看 客们也骚动了起来,只是瞧着仍然在圆台上的青青姑娘,一个赛一个的不甘。 “青青姑娘既然作为聚香阁的头牌,妈妈应当是不会轻易将姑娘给了其他人的,我只问青青姑娘,你可愿意侍候楼上那二位毛都没有长全的公子?” 太子妃被这句话气的更加恼怒! 秦楚人只觉得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不过这句话之后,她便觉得落在她身上的那道视线终于撤走了。 而那不停叫嚣的人却无端端的哎呦的喊了一声:“谁拿花生丢我?” 青青姑娘在圆台上嗤笑一声,媚眼如丝的对秦楚人笑了一下,瞧着秦楚人那个大红脸,妩媚道:“姑娘我,自然是谁钱多便跟谁。” 说着,她妖娆着身姿,光着脚踏上了二楼,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秦楚人的身旁,将手中的丝绢塞入了秦楚人的手中,凑到秦楚人的耳旁轻声道:“小公子怕是第一次吧。” 秦楚人连忙后退一步,拉开与青青姑娘的距离,慌张地回头瞧了一眼碧绿。 碧绿哪里还有魂在,只顾着惊讶了,满脑子的乱糟糟。 小娘子不是喜欢摄政王吗? 这这这……这又怎的搞起姑娘来了 ? 莫非…… 碧绿一向是个没脑子的,秦楚人看着碧绿脸上的缤纷复杂之色,便知道碧绿指不定又在乱想什么。 秦楚人只觉得太阳穴隐隐的炸的疼。 一楼一阵唏嘘之声,有那不甘心的依旧伸长了脖子观望的,也有那吃味不得,说了一堆浑话编排青青姑娘的。 更有发挥想象,舌灿莲花编排青青姑娘与二位公子将如何共度春宵的。 听得躲在角落里的孟衍捏的手指越来越紧,随着‘嘭’的一声,他掌中的酒杯直接被分尸。 孟衍周遭一顿,众人哑然地瞧着他,他冷哼一声,撩起袍子站了起来,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走到了那万人瞩目的房门口。 “他……他们三人?” 有人倒吸一口气,只觉今日所见所闻已超乎寻常。 孟衍自幼习武,耳目俱佳,这话清清楚楚的落入他的耳里脸色越发的沉了。 是以秦楚人来开门的时候,只觉得心肝俱颤,顶着孟衍的目光无论如何都抬不起头来。 “于弟!”孟衍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喊出了太子妃的这个称呼。 太子妃蹭的站了起来,本性暴露,刚刚是如何春风得意,现在便是如何瑟瑟,只是 一味的低着头。 正在屏风那边的青青听得房间里的动静也是脸色一变,不过很快脸上挂着妩媚的笑容从屏风那边绕了出来,边扣着脖颈的纽扣,边道:“于小兄弟,秦公子,咱们可先说好,我啊,只对秦公子有兴趣。” 秦楚人头皮一炸,慌的对上孟衍的目光。 苍天!她已然尽力在降低她自己的存在感了,为何还要将她拉出来? 太子妃迈着小碎步跑到秦楚人的身旁,对青青讪笑道:“自然,既然如此,你们二人尽快享受,我等便退下了。” 她对身后的奢月以及碧绿招了招手,奈何碧绿一脸的茫然,幸而被速度极快的奢月拉了一把,才跟在太子妃的身后便要出门去。 “站住!” 孟衍终于开口,语气冷的如同冬日里的冰霜,非得要把人冻死不可。 太子妃浑身一震,直接站住了步伐,挺直了身板,等着孟衍的教训。 青青姑娘也被孟衍这一句吓了一跳,却蹙眉冷眼看着孟衍,对他越发的不能喜欢。 这种仗着有几分模样,腰包里票子足够厚,便以为能够为所欲为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冷淡的公子哥,她着实见了不少。 “ 你,出去。”孟衍压着怒火,冷声对青青姑娘道。 青青姑娘之所以不同,自然是有些脾气的,更是对她自己的恩客万分忠诚,只见她脸上挂着三分假笑:“这位公子,奴家的恩客恐怕不是您吧。” 秦楚人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感受到一道目光,又立刻恢复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来。 孟衍压低了眸子,双眸之中的狠厉更甚:“青青姑娘,这是我们的家事,还请你出去一下。” 青青姑娘却只将孟衍的话当做耳旁风,扭着腰肢走到秦楚人的身旁,凑到秦楚人的身旁哈气:“你说了不说,这位小公子说了才算。” 如愿以偿的,青青姑娘看见了秦楚人红透了的耳朵。 秦楚人只觉得心中一片薄凉,她从未想过出风头啊!趁着机会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太子妃,她眼中的幽怨更甚。 娘娘,您真的良心不会痛吗? “秦兄?”孟衍微眯着眸子,不轻不重地喊了秦楚人一声,尾音轻轻上扬,透出几分慵懒的模样来。 秦楚人当下吞下一大口口水,心道:太子妃娘娘,摄政王点下怕是不用妾身诱惑吧? 他自己这一开口都相当有诱惑性。 第六十七章 条件再议 秦楚人微微有些颤抖地将青青姑娘缠在她手臂上的纤纤细手拉开,轻笑两声:“劳烦青青姑娘暂时离开一下。” 青青姑娘不满地瞥了一眼秦楚人,虽心中依旧不满,不过既然清楚人已经发话,也不再犹豫,直接松开了手,迈着细碎的步伐走到门口,合上门的时候,忽然对秦楚人道:“秦公子,奴家等你奥。” 碧绿即刻打了一个寒颤,奢月眼疾手快地拍了她一下。 房间再次陷入沉寂,孟衍面色如水的坐在主位上,太子妃和秦楚人并肩而立,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于乔乔。”孟衍微眯着眸子,忽然喊太子妃的闺名。 太子妃面色一红,小声地抗议道:“皇叔!侄媳的名讳由您喊出来似乎有些……” “你还在乎名讳这些东西?”孟衍微微抬眸,眸中清明一片,眼底蛰伏着冷冽之气。 秦楚人的头低的更深了,好似惹了大麻烦啊。 太子妃彻底不言语了,只是低着头,捏着双手。 孟衍气的狠了,却也知道不能将这种事情闹大了,可是不罚,只怕太子妃和秦楚人记不住这教训。 他眸沉似水,板着的脸,一时查不 出究竟是何情绪,只见孟衍轻启薄唇:“此等事情,不可外扬。” 秦楚人何太子妃立刻如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 “但!不可不罚!”孟衍尾音落下,如石锤一般重重地击打在太子妃与秦楚人的心上。 太子妃立刻慌张道:“皇叔!侄媳只是好奇,绝对未曾做过任何逾越的事情,更何况,只有你知,本宫与楚人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您就放过我们吧。” 孟衍冷笑一声,抬眸扫了一眼天真的太子妃:“你今日闹得如此大,当真以为这聚香阁里没有人认出你来?” 太子妃和秦楚人慌张的对视一眼,哑然道:“这……本宫一直深居深宫,见过本宫的人寥寥,在这种地方应当是没有人认识的。” 孟衍被气的恨了,便越发的沉默,那张脸黑的似乎能够滴出墨水来:“你恐怕忘了,以你的身份,在多种场合多有吃席,难得一见的容颜,怎会没有人多看一眼?” 太子妃脸色一僵,这才想起来,她作为未来的主母,自然是要出席一些重要场合,可最近的也足足在大半年之前了。 纵然有人记得,只怕也早已经忘记了她具体的模样。 更何况,太子妃说起来不过刚刚及第,二八年华,容貌多有改变也是正常。 她这厢刚想反驳两句,只见孟衍毫不客气地对秦楚人道:“你才是你真正的美人认出来才对。” 秦楚人撇了撇嘴,虽说孟衍这话多少有些贬低之意,但她还是真的明白其中之意。 她不过是太子殿下的一个妾室,平时养在深宫里无人知,进宫五六年间,也只有这两次得了太子妃地恩准才能出宫一趟,否则只怕是一辈子都要烂在皇宫里了。 “皇叔!”太子妃将原本想说的话都吞了下去,开口讨饶道,“纵然有人知,但恐怕也不能断定,所以是不是……这责罚就能省了?” 孟衍不去看太子妃,只是冷冷地瞧着秦楚人,那模样让秦楚人怀疑,他原本便是想要故意针对她,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罢了。 “你可曾知道于乔乔的计划?”孟衍出于谨慎,始终都没有对太子妃用敬语。 秦楚人愣了一下,心里越发沉了起来,点了点头:“知道。” “知道为什么不拦着?”孟衍忽而眯起了眼睛,像是在忍着的打量秦楚人,又像是忽然有些餍足似的。 秦楚人心道:你们一个两个,权利都比妾身大,妾身还能怎么办?左右都是不讨好的事情。 “同为女子。”孟衍顿了一下,这句话他说的极轻,只是怕青青姑娘会站在门口偷听,故而只用了太子妃与秦楚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你们为何要留下青青姑娘?” 太子妃心里一炸,这一次是真的老实下来,不敢再多言。 秦楚人顶着孟衍冰冷的目光,绞尽脑汁地想着借口,总不可能告诉孟衍,是因为想要勾引他,所以才想要向青青姑娘请教一番。 “说!”孟衍瞧着秦楚人犹豫的模样,便知道秦楚人一定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秦楚人支支吾吾地开口:“因……因为……因为妾身和于弟想要……”忽然脑中闪过一抹精光,秦楚人话都说的利落了,“因为我和于弟最近颇受冷落,所以想要讨的青青姑娘的办法,把那人留一留。” 疏忽提起太子殿下,太子妃的嘴角挽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但是这笑意刚刚染上她的双眸,她忽然又想起孟旭的冷清模样来,最后竟硬生生的变成了苦笑。 算了……若是真的学了青楼的技法,只怕她明年也 别想见到孟续了。 孟衍微微愣神,不过也只是片刻的时间,他立刻回过神来,用屋中的器具给他自己倒了一杯淡茶:“茶不错,话不对。” 秦楚人后背已然一层薄薄的汗水,听到孟衍的话,心头剧震。 虽说她的借口确实匪夷所思,但是也不该是完全不能接受,怎么孟衍想都不想的就能抓出她的毛病来? 孟衍再次倒了一杯茶,也不再谈惩罚的事情,另起了话头:“今晚的人,我定会料理了,你们只管放心便可。” 太子妃与秦楚人长长地输了一口气。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孟衍微眯着眸子,像是在想什么坏主意的狐狸。 太子妃还算冷静,秦楚人却略微有些激动到:“什么条件?” “留下,再议。”孟衍道。 秦楚人一愣,这莫不是要吊着她了? 可她既然有把柄在孟衍的手中,自然是不敢作祟的,只能低着头,一副乖巧任由孟衍摆布的模样。 如果有机会,一定会复仇的! 秦楚人恶狠狠的想。 “好!” 秦楚人与太子妃异口同声地说。 按照身份,孟衍一定不会真的惩罚太子妃,可秦楚人就有些悬。 第六十八章 孟衍套话 “现在告诉我,你们要那头牌姑娘做什么?”孟衍微眯着双眸,目光游移在太子妃与秦楚人两人身上。 “习琴!” “习魅惑术!” 两人异口同声,出口的话却完全相反,背道而驰。 孟衍忽然轻笑一声,眸中闪过一抹精光,手中所持茶杯轻轻放在矮塌上,眸中清明一片:“说实话。” “习琴!”秦楚人硬着头皮改了答案。 自然太子妃也颇为机敏的改了回答:“习魅惑术。” 孟衍微微蹙眉,语气有些加重:“再次说一遍。” 秦楚人和太子妃对视一眼,两人皆是吞了吞口水,答道:“习魅惑术。” 孟衍微磕上眸子,那双眸子分明在说着不相信,只是他再三询问之下,秦楚人与太子妃地回答都不曾有过改变,虽心中依旧有所疑虑,但也不再追问。 “走吧。”孟衍站了起来,对太子妃与秦楚人说道。 太子妃垂着头,乖乖巧巧地跟在了孟衍的身后。 秦楚人却是一愣,似是没有反应过来,呆头呆脑地问道:“那青青姑娘怎么办?” 她们可是已经付过钱了的,那老鸨从她这里顺走了不少的好东西。 太子妃的东西多是宫中 御赐之物,一件都不可示人,也只有秦楚人早年为了能在宫中好过一些,攒下些积蓄,今日几乎全部都搭在这里了。 孟衍脸色偏冷:“你还想如何?当真要与那头牌发生关系?” 秦楚人:! 这怎的敢! 再说,她也不能啊。 “可……今夜的银子都已经付过了。”秦楚人颇有些心疼,不愿做这个冤大头,那钱来的甚是不易。 她还想着留着以防万一,万一被太子殿下做了弃子,尚且能够有保命护身的东西在身侧。 而且,青青姑娘是真的有手段,不说是她学了去,纵然是太子妃习得一二,也能够勾得太子殿下一二心神。 如此一来,她的日子应当也不会太难过。 可孟衍哪里知道秦楚人的想法,只以为秦楚人想要与那头牌讨教一二,脑海之中不禁浮现出秦楚人略实手段,将孟旭迷得三魂没了五魄,那脸色就越发的黑了。 “不准!走!”孟衍忽而厉声道。 太子妃与秦楚人均是吓了一跳,碧绿更是吓得缩了缩脖子,好在被奢月扶了一把。 奢月只瞧着孟衍的身上似乎冒着腾腾的黑气一般,活像是有人抢了他的媳妇似的。 她眸 色一沉,目光里有说不出的东西,在孟衍和秦楚人之间游移了一下,像是撞破了什么大阴谋似的,垂下了眸子。 秦小娘子和摄政王殿下…… 也许不是一个太坏的事情。 秦楚人尚且不明白她到底哪里触了孟衍的逆鳞,只听到孟衍沉声道:“孟旭不喜欢那种莺莺燕燕之事。” 说完,孟衍只觉得心头更加的郁闷! 脑中的画面不断的开始变化,胸中的烦闷情绪也无从得以发泄! 一路沉着脸出去,竟是无人敢拦,纵然视恩客为救星的青青姑娘也未敢走上前去。 只是倚在栏杆处,轻笑了一声,转身回楼的时候,轻飘飘道:“道是有情却无情。” 欺谁瞧不出来她二人是女子? 实在是孟衍的气场太大,导致太子妃与秦楚人直到上了马车,依旧不敢言语,随着身下颠簸起来,二人方才回了神。 “今日怎么办?”秦楚人有些信不过孟衍。 太子妃一脸的颓败,自暴自弃道:“还能怎么办?听君意喽。” 秦楚人只要一想到孟衍的黑脸,便立刻摇头,慌张道:“不行!其他人摄政王殿下定是不会开口,可对太子殿下,王爷一定会实话实 说。” 到时候…… 太子妃也慌张了起来,杏园瞪的溜圆,显得那张青涩的脸蛋更加的稚嫩:“怎办?” 秦楚人苦笑一声,她若是知道办法就好了。 “不然,你现在就去勾引他吧。”太子妃急了,竟然说出了这种慌不择言的话。 秦楚人半张着唇老半天,才惊讶道:“娘娘!您想什么呢?” 太子妃立刻对身旁的奢月道:“快快,你可有随身带的胭脂水粉?给秦小娘子补补妆,对了还有身上的衣服也要换一换。” 秦楚人惊讶地瞧着奢月面无表情地拿出胭脂水粉来,脑子还未转换过来,就听到太子妃又道:“算了!衣服不用换了,万一王爷就是好这一口呢。” 额…… 秦楚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娘娘,您太可怕了。 奢月已经三两下帮秦楚人画好了妆,碧绿原本还呆愣不已,可瞧着奢月的手法娴熟,立刻凑上前去,指着秦楚人的眼尾道:“奢月姐姐,小娘子的眼角这里是不是该再添些颜色?” “好!不够妖!”太子妃果然是鬼迷了心窍,竟然同意了碧绿的提议。 只见奢月凝重地皱着眉头,无奈道:“娘娘……” “加 !”太子妃下令。 秦楚人:…… 是以,最后秦楚人娇滴滴地在车厢里出声的时候,脸上早已经画了一个花里胡哨的妆,几乎看不出秦楚人本人来。 “王爷。”秦楚人喊道。 估摸着已经距离青楼有一段距离,秦楚人便改了称呼。 孟衍晡一听这声音,几乎立刻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声音更冷:“作甚?” “妾……奴婢晕车。”出于谨慎,秦楚人也自称为奴婢。 “出来吧。”孟衍停了马车,转身打开车门,目光里隐隐的藏着几分期待。 只是…… 秦楚人脸上花花绿绿一片,顶着这张脸便跑了出来,在幽深的夜里,几乎吓了孟衍一跳。 “你这是!”孟衍按耐住心神,几乎以为车厢里发生了何事。 秦楚人瞧着孟衍的反应,立刻苦了脸,小心翼翼地说:“不好看吗?” 孟衍一愣,试探道:“你自己觉得呢?” “是挺不好看的。”秦楚人压低了声音道。 孟衍轻笑一声,看着秦楚人垂头丧气的坐在他身旁,竟然不自觉的嘴角上扬了一些。 “王爷,妾……奴婢上次所说的,是真的。”秦楚人又道,“是真的钦慕于王爷。” 第六十九章 略显手段 和任务无关,只是觉得孟衍甚是勇猛,平日里虽总是冷着一张脸,但从未故意为难他人。 更是听说,孟衍深情,为了幼时不幸去世的未婚妻,一直守到如今。 这样子的男子,天下少有。 怎么可能会被她勾引了来。 秦楚人如此想着,便越发的难过起来,只觉得心头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似的,喘不上来却又不至于彻底的昏厥过去,只觉得四肢百骸,无处安放一般地错乱。 太子妃在车厢里等着听外面的动静,但是半天都不见发生任何的事情,她耳朵贴在上面,车门处,仔细的辨认着外面的情况。 然而始终都是静寂一片。 太子妃:…… “怎么回事?”太子妃叹了一口气,有些丧气道,“莫不是楚人放不开?” 奢月淡淡回道:“总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娘娘莫要心急。” 碧绿则一脸的茫然,怎的?小娘子不是已经和摄政王在一起了吗?为什么还要勾引摄政王? 隔了一会儿,太子妃又贴到了车门边,还是一片安静。 实在忍不住,太子妃轻咳了一声,提醒秦楚人应该进行下一步了。 秦楚人 听到太子妃的声音终于回过神来,略略咬牙,继续刚刚的话题,硬着头皮问道:“王爷,您对妾身到底是个什么看法?” 孟衍自始至终嘴角都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面对秦楚人突如其来的质问,首先是一怔,心中复杂万千,转过头去才瞧见秦楚人一副忐忑的模样。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薄唇轻抿着,手指因为紧张的缘故,紧紧的搅在一起。 这幅模样落在孟衍的心中,只觉得心中柔软些,无端端的觉得秦楚人格外的可爱。 心念一动,孟衍立刻摸了摸鼻尖,轻咳一声,在清风的掩映之下淡淡道:“本王也是……” “小心!” 就在这个档口,孟衍的话还未说完,忽然感觉身上一沉,秦楚人从一旁扑在了他的身上,一张小脸上满是焦急。 这时,孟衍才注意到,从黑暗之中射出无数的箭羽,他眸中一暗,立刻换了一个姿势,将秦楚人护在怀里。 在车厢里的太子妃等人也终于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听到马车外面的动静,只觉得有些不对劲:“王爷?秦氏?” 宽敞的青石板路上,此时停着一辆 马车,车头坐着一男一女。 男子将女子护在怀中,神色冷冽的面对陡然出现在马车面前的黑衣人,黑衣人有六七人之多,手持长刀,脸上蒙着黑色汗巾。 孟衍握紧了手中的长剑,面色发寒,沉声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呵呵!弄清楚了你今天也没有命去找他了。”黑衣人之中带头的人冷笑一声,“王爷,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秦楚人:……竟然没有其他的话可说,翻来覆去便是这些,实在枯燥之极。 孟衍眸中神色不定,神情上却轻松了一些,这些人不是冲着太子妃来的。 想通了这里面的关键,孟衍心中已经有了计策,放开怀中之人,在秦楚人的耳边轻声道:“进车厢里。” 孟衍想的十分的清楚,既然这群悍匪是针对他来的,那自然是不清楚秦楚人与太子妃的身份。 此等危急情况之下,自然是先保住太子妃为最要紧。 秦楚人直愣愣的点头起身边欲往车厢里走去,可就在这时,那领头的黑衣人忽然不满道:“总归是要死,藏起来也是无用的。” 孟衍微微皱了皱眉头,语气 越发冰冷起来:“尔等未免太猖狂了些。” 那黑衣人一阵哈哈大笑,胸有成竹道:“咱们既然敢接你,你这一单自然是做足了准备的。我们也劝王爷莫要挣扎,早早束手就擒。” 那黑衣人以为这车厢里是没有人的。 毕竟摄政王的车厢王爷都坐在外面赶车了,车厢里怎么可能还会坐其他人。 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太子妃竟然会在摄政王的车上。 孟衍听到黑衣人这猖狂的口气,不怒反笑,只是做笑意更加的冰冷,十分骇人的紧:“大可来试试。” 这话无异于挑衅,那黑衣人如此猖狂怎可能受的住孟衍激将法,当下便操刀与孟衍动起手来。 一阵刀意袭来,擦着秦楚人的耳旁直接劈向孟衍。 孟衍又实习无功夫底子俱佳,只是稍稍抬手便将这一刀扛住了。 但可怜秦楚人只觉得双腿发软,胆战心惊的,几乎站不起来。 形势所迫,孟衍再没有时间理会秦楚人,只见她在抵挡尔黑衣人的进攻,同时便腾出一只手来要去开门将秦楚人推进车厢里。 “王爷,您和您身旁的这位女子,迟早是要被灭口 的,既然如此便也让她不要再躲了,也让我们省事一了百了。”那黑衣人猖狂的笑着说。 孟衍只是抿紧了唇,手上越发的用力起来,角度刁钻,几招过去那黑衣人身上已然挂了彩。 同时他将秦楚人推进车厢里。 秦楚人身形恍惚,还未反应过来,便与车厢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碧绿首先向前心疼的将秦楚人搀扶起来,担忧的问道:“小娘子,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听起来这打斗实在是热闹得很。” 奢月也不慌不急的说:“对方人数应该不在少数。” 秦楚人:…… 废话,孟衍出俯便是一个人,此时应付当然也只有他一人应付对方,可足足有六七人呢。 司机此秦楚人变越发的担忧起来,孟衍能否应付得了对方? 虽说孟衍的武功高强,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若是孟衍稍微有些差异,他与太子妃今日便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可! 秦楚人心头闪过一个声音,立刻拧紧了眉梢,对太子妃道:“娘娘,您躲在这里千万不可出声。” 她刚才听着那黑衣人的意思,就是不知道这车厢里还有其他人的。 第七十章 生死关头 如此更好。 太子妃原本便被外面的声音弄的心慌慌,好不容易将秦楚人盼进来,刚想要仔细询问秦楚人情况,可秦楚人丢下这一句话便又立刻转身出去了。 急的太子妃也只想跟在秦楚人的身后出去外面看一看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何种地步? 好在奢月与碧绿提前将她扣住。 碧绿有些恋恋不舍道:“娘娘,小娘子也是为了您好,您的身份不同,自然要谨慎一些。更何况外面是怎样的光荣节的,您哪里知晓?您的身子金贵若是真的受了伤,便是十个脑袋也不够奴婢赔的。” 太子妃又慌又急,偏偏又甩不开这两个丫头,只能咬牙说:“你只是担心我,难不成你不担心你主子吗?据本宫所知秦楚人自己可也是毫无还手之力。” 碧绿垂下眸子,眼眸一瞬黯淡了许多:“小娘子既然已在绑匪面前露了面,那群保费自然不会放过小娘子的。奴婢瞧这今日这光景,只怕王爷也难以应付。” 奢月脸上闪过一抹慌张,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她低声安慰碧绿说道:“不会的,王爷很厉害的。” 太子妃听了碧绿的话,脑子里更是如同一团乱麻 。她还想起身出去,却在推门的时候又颓然的坐了下来。 她的身份自然是不能与绑匪当面叫板的,更是不能让绑匪知道她的存在。秦楚人这也是无奈之下的选择。 只是今日到底会如何?恐怕没有哪个人知晓。 而此时车厢外,孟衍已然显得有些吃力。 今日大意,只因是调查聚香阁里收受贿赂一事,所以孟衍才只身前往,并未带贴身小厮,此时竟然是连想找一个传话的都找不到。 秦楚人刚刚推开车箱门,便瞧见孟衍的手腕处受了伤,他手上的鲜血洇成一片,滴滴答答的滴在地上,惊恐异常。 可秦楚人也只是心里稍稍发紧,很快便镇定下来。 但孟衍的神色十分的难看,眉宇紧蹙:“你怎的又出来了!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 说话间,孟衍拽了秦楚人一下,令其躲过了从身后刺来的刀。 险险避开一刀,秦楚人的脸色也十分的难看,却依旧没有忘记正事,在孟衍的耳边轻声道:“王爷,悍匪不知太子妃在车内,你我弃车离去,转移他们的视线。才。” “你怎么办?”孟衍低头问,双眸之中夹着对秦楚人的担忧。 秦 楚人心中一暖,低头轻声道:“无事,总归今日悍匪已然看见妾身,定不会放过妾身,不若妾身与您兵分两路,引得他们放弃马车。” 孟衍迟疑一下,又觉得秦楚人说的很对,只是心中不愿,纠结之下,只是对秦楚人道:“跟在本王身边。” 话音一落,秦楚人便觉得腰上搭上了一只手臂,身体忽然轻盈起来。 “别跑!” “王爷,你今日是跑不掉的!” 秦楚人与孟衍两人大胆离去,那悍匪果然毅然而然地放弃了马车,直接转身向他们袭来。 孟衍怀里抱着秦楚人,心尖暖洋洋的,可身后的追杀声不断,孟衍眸色一沉,手上更是用力:“抱紧了!” 他脚下生风,运功到极致,眨眼间便离了京城,绕过城墙,来到一处树林间。 秦楚人只觉得身形悬空,脸颊厉风扫过,身下景物不停变幻,身后的追杀声逐渐远去。 待落了地,她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这……就是轻功? 太……太厉害了! 秦楚人心中惊叹,反应良久,才回过神来,对上孟衍的双眸:“王爷,您太厉害了。” 孟衍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忽的,他眸色一 变,沉声道:“还没甩掉!” 秦楚人立刻转身,用后背靠在孟衍的身上:“在哪里?” 孟衍却一把拽过秦楚人,寻了一个隐蔽的草丛,将她安置好:“你在这里躲着,太子妃应当很快便会派人来寻,若是……” 他迟疑一下,手上力气加重,似有留恋,脸上闪过一分痛色:“若是太子妃没有派人来寻你,你可自行离去。” 秦楚人心中一慌,忽然浑身都不是滋味,紧紧地抓着孟衍的手臂:“王爷!您说的是什么话?” 因为太过于慌乱,她完全不知该如何表述。 孟衍拧着眉梢,手上施力,一点一点的将秦楚人的手拽开,薄唇紧抿,转身便走。 秦楚人躲在浓密的草丛间,眸中漫上一层担忧,她将将想要站起来伸出手来拉住孟衍,就听得不远处的动静。 “在那里!” 秦楚人只好隐了身形,屏住呼吸,在暗中查看情况。 那六七人身上均都挂了彩,此时显得有些狼狈,围着孟衍站成一圈。 秦楚人瞧着那包围圈中的挺拔身形,心中稍安,安慰自己道:悍匪都挂了彩,想来应当支持不久了,王爷看起来好的很。 疏忽,目 光一闪,秦楚人注意到孟衍的脸上闪过痛色,握着剑柄的手指骨苍白。那模样,似乎是在极力的隐忍一般。 怎么回事? 秦楚人心中咯噔一声,便听到那匪首道:“摄政王,我等劝你速速就寝,再挣扎,不过是更痛苦而已。” 孟衍目光略过秦楚人藏身的地方,厉声道:“尔等已然受伤,本王规劝尔等放手。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秦楚人脸色十分的难看,心中却劝慰自己:“王爷无事,定然没有手上。” 那悍匪显然是知道孟衍在拖延时间,猖狂道:“王爷,您的伤,不比小的轻吧?小的知道您在拖住小的,给那女子逃跑的时间,不过,小的不急。咱们等等看,到底是谁坚持不住。” 说完,孟衍身形微晃,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秦楚人再也无法淡定,几乎要冲出去,却在紧要关头稳住了:相信王爷!一定会无事的! 孟衍调整好身形,手上挽了一个剑花,对那群悍匪摆好姿势,淡漠道:“来。” 匪首眸中闪过一抹迟疑,不过片刻的功夫,对身后勾了勾手,压低了声音:“上!这一次,要了他的命!决不能让他逃了!” 第七十一章 被逼到绝路 那六人齐齐发力,秦楚人只觉得心悬一线,眼瞧着孟衍挡住了身前人的当头一刀,躲过了旁边的刺杀,她刚刚要松一口气的档口,忽然见孟衍身形一凛,似乎是在极力的压制着什么似的。 莫非受伤了? 这个念头刚刚涌入秦楚人的脑海时,便被秦楚人立刻否定了,一定不会的,孟衍是谁? 堂堂的摄政王,从小习武,功力一流,普通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可这六个悍匪果然不是普通人。 虽然被孟衍击退了,但是孟衍也站不住,只能依靠长剑支撑着身体。 那匪首耻笑一声:“王爷,打不动了吧?” 孟衍冷着脸没有说话,目光再次小心地扫过秦楚人藏身的地方,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秦楚人一定不要失了分寸,独自跳出来,否则他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但那匪首岂是好敷衍的,能伤的了孟衍,已然说明他的特别,更何况,他早已经注意到孟衍的异样,前后联想,自然猜到了躲在那草丛身后的人是谁了。 瞧着孟衍没有了还手的能力,匪首对身后人说道:“去,把人带出来,也让王爷在黄泉路上有个伴。” 秦楚人有 过一刻钟的茫然,不过在其中两个悍匪拖着受伤的步伐向她走来之后,她忽的明白了。 她被发现了! 第一反应自然是跑! 秦楚人甚至已经做出了站起来的动作,可这个动作做到一半的时候,秦楚人顿住了,反而是换了一个优雅的姿势。 跑不了。 摄政王殿下用轻功带着她都没能躲开悍匪的攻击,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可能跑得了。 孟衍在听到匪首头子的话之后,脸上的慌张一闪而逝,即便是仔细观察,恐怕都看不出来。 直到秦楚润垂着头被拖到他的面前,他下意识的接住了秦楚人,孟衍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 “对不起。”秦楚人垂着头,在这一刻,她忽然想明白了,若不是因为有她,恐怕摄政王殿下现在早已经逃开了。 她就是一个拖累。 “事已至此,再说这些都已经无用,更何况,与你无关,都是本王自己的选择。”孟衍声音淡淡,不着痕迹的将秦楚人护在身后。 虽然说孟衍确实动过几分除掉秦楚人的心思,但那都是在不确定秦楚润到底想要做什么,而且更是觉得秦楚人的行为举止异常才 生出的想法。 虽说现在没有确定秦楚人是否无害,但眼下已经濒临绝境,所有怀疑也已经没有意义。 秦楚人心里微暖,以往她与孟衍也有过或多或少的接触,但似乎每次的接触都不太……令人乐观。 是以,在这种时候,孟衍没有丢下她直接离开,几乎让秦楚人感动的一塌糊涂。 更不要说听到了孟衍这类似安慰的话。 一股热血冲上了秦楚人的脑海,只怕是让她下一刻为了孟衍去死,她都不会有丝毫的迟疑。 “去死吧!” 也不知秦楚人是否自带乌鸦嘴的效应,只是在心中简单的想了一下,那匪首竟然直接举起刀来向孟衍刺来。 情急之下,秦楚人脑海里一片空白,身体似乎不受控制一般地挡在了孟衍的身前。 “秦楚人!” 孟衍双眸之中那匪首举着刀的身影越发的清楚,他低呼一声,调动全身的功力向后撤去。 身后便是一方悬崖,正因如此,唯一的突破口也只有那悬崖。 情况过于危急,孟衍没有时间多想,只能在这个危急的时刻选择这个唯一的选择,能不能活,只能看上天是否眷顾他们。 秦楚人被孟衍紧紧的揽在 怀里,耳边厉风响起,四周景物急速变化,很快便觉身下一轻,似是坠入无边深渊里。 “王……” “生死由命。”孟衍的手指微凉,修长的手指搭在了秦楚人的双眸之上。 昏迷之前,秦楚人只听到了孟衍的这句话,同时还有另外一个沉寂许久的声音:“任务,与孟衍在谷底共同度过七日的时间,奖励:可存活时间增加二十日。任务失败:扣除四十日存活时间。” 秦楚人在昏过去之前促狭的想,这一次,她只怕是生死难测,这任务只怕是要失败了。 不过也没有任何的差别。 总归是真的要去阎王殿报道了。 …… 碧绿紧紧死死地咬着唇,坐在太子妃的对面:“娘娘,小娘子她……” “没事的。”太子妃的脸上也血色全失,在这幽深的夜里,竟比那鬼魅更像鬼魅。 奢月要淡定的多,出了这等大事,再没有时间继续犹豫,她仗着有过几次驾车的经验,险险的操控者马车冲进了最近的官员的府邸。 巧了,这人正是曹焱。 曹焱既没有身形狼狈,更没有睡眼惺忪,这个时间,竟是还没有睡下。 “我们是……王爷的奴婢!” 奢月向身后的马车扫了一眼,咬牙道,“摄政王殿下出了意外,恳请您相救。” 曹焱微眯着眼睛,瞧着奢月许久,才轻笑一声,靠在门框边:“本官还算有幸进入王爷的府邸几次,怎么瞧着你们眼生?” 奢月脸色一白,她忍不住的倒退一步,还未有其他的动作,曹焱的眸色已经狠厉起来,语气森冷:“若本官是你,绝对不会妄动一步。” “曹员外。”太子妃忽然揭开帘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抬眸对上了曹焱的视线,对曹焱微微一笑,“想来,你应该是对本宫有些印象的。” 这一次换成曹焱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堪,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于乔乔?” “现在该称呼太子妃了。”于乔乔在碧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缓步走到曹焱的面前,无数曹焱的脸色,淡淡道,“借贵府一用,急事。” 曹焱脸上的玩味之色尽收,拧紧了眉梢让出路来。 太子妃私自出宫,似乎是很重大的事情,要不要通知宫里? “比起本宫的擅自离宫,只怕有一件救命的事情,需要请曹员外走一趟了。”于乔乔似乎是知道曹焱心中所想,直接戳中了他的心思。 第七十二章 阴差阳错 谷底。 清晨,暮色尽褪,在一处粗壮的树枝上,一男一女刚巧被卡在上面,女子躺在男子的身上,两人呼吸都十分的均匀。 忽然,被女子压在身下的男子睁开了眼睛,眸子里闪过片刻的茫然,很快理智回归,他眸色之中的茫然褪尽,升起几分冷厉来。 孟衍在起身的时候,才发觉胸口沉闷,似乎有重物压在心口之上。 脑海之中闪过刀光剑影,昨日的经历逐渐被他回忆起来,下意识的便低头去看,只见秦楚人似乎是沉睡一般地在他的胸口静静地安睡着。 “看来我们的命很大,王爷也不愿意收我们。”孟衍小心起身,将秦楚人抱在怀中。 怀中的秦楚人,睡的十分的香甜,若不是有昨日的一番惊险经历,还会令人以为她是在做什么美梦。 孟衍抱着秦楚人,动用轻功从树梢上轻飘飘地落下来。 落下来之后,他才仔细地观察了四周。 这是一片人迹罕至的树林,看林中的痕迹,大概平日里是没有人来的。 他伸手在秦楚人的额头试探了一下,并无发热的痕迹,身上应当没有太严重的伤口。 目前最重要的是寻到一处能 够落脚的地方,山洞也好,茅草屋也爸。 其实最好的是那种为了方便在林间打猎,猎人盖的简单的小木屋,只是跌落在悬崖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孟衍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秦楚人一直到孟衍成功的找到一处比较干燥的山洞,也没有醒来。 为此,孟衍原本舒展的眉宇再一次紧紧的皱了起来。 秦楚人并无发热的迹象,而没有被衣服遮住的地方也没有伤,但秦楚人就是醒不过来。 她醒不过来,孟衍也不敢走开太远,不知这山中是否有猛禽,孟衍倒是不害怕,只是担心这山中野兽会伤了秦楚人。 其实秦楚人之所以醒不过来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她从未有过从如此高的地方坠下的经历。 孟衍自幼习武,身体素质自然与秦楚人不同。 秦楚人常年养在深宫之中,又是太子亲自圈养的舞姬,和一般小品阶的官宦之家的小姐并无差别。 这般的身子,经历过昨日的惊心动魄,又在绝望之时从高处坠下,不昏个一天一夜,是当真醒不过来的。 孟衍守了秦楚人一整天,饿了也不敢走远,好在洞内有一株果树,可以用水果充 饥。 直到傍晚的时候,秦楚人才幽幽睁开了眼睛。 刚一睁开眼睛,秦楚人只觉得天旋地转,直到她重新闭上眼睛,良久,这情况才终于好了起来。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涌入目光之中的是微弱的日光,昏黄的落日如绵密的线条一般从洞口挤了进来,却不过只是照亮了一小块地方。 再往里面看,已经是一片黑暗。 秦楚人愣住了,脑子一抽道:“怎的?这一次死的有些特别?” “醒了?” 孟衍的声音远远传来。 秦楚人呆头呆脑地点头,愣生生地问:“王爷,您与妾身这是落入了地狱的那一层?” 孟衍正在用身上唯一的工具,他的配剑削着一块木头,想要做一个水杯出来,或者更大一点,水桶也不错。 乍一听到秦楚人的这话,眉心狠狠一跳,立刻站起来,沉着脸走到秦楚人的身前:“你……” 因为秦楚人一直在睡着,山洞之中,刚好在洞口处有一块天然形成的石头床,所以孟衍便将秦楚人放在了石床上。 此时,洞外斜阳照了进来,暖黄的日光打在秦楚人的脸颊上,再加上秦楚人昏睡了一天,脸色苍白, 竟然生出了一分病娇美人的美感来。 孟衍忽然勾唇,虽然依旧木着一张脸,但是眉梢却压着几分玩味:“你希望是第几层?” “瞧着……”秦楚人睡的晕晕乎乎的,只记得他们二人从山崖上摔下来,心知一定没有了活路,所以从未想过其他的可能,又看着孟衍似乎有些柔软的神情,更加愣头愣脑了,“希望不是第十八层。” 听说有拔舌的,她不想做了鬼还如此惨。 就在她话音落下之后,忽然听到孟衍的一声轻笑声。 只见孟衍的眉心舒展开来,神情更加的柔软,顺着秦楚人道:“巧了,如你所愿,还未到十八层。” 刚刚秦楚人是因为睡的太迷糊了,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她在孟衍的注视之下,已经彻底的清醒。 眼睛也已经适应了黑暗,将山洞之中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然后,秦楚人的脸颊腾的烧了起来,小声的埋怨道:“王爷您实在是太可恶了,明知道……” 明知道她害怕的要死,结果还要在这个紧要关头戏弄于她。 孟衍微眯着双眸,颇有些无赖道:“本王何时戏弄过你,本王所说句句属实,是你自行 揣测了一番而已。” 秦楚人哑然的看着孟衍,片刻,她赌气般的对着一旁的墙壁去了。 惹不过,总还是能够躲得过的。 孟衍虽然有心继续逗弄秦楚人,不过他一日都未进食,因担心秦楚人的安危,一步都未曾敢离开。 即将入夜,若是再不寻些吃的来,只怕今夜有些难熬。 “本王去找些吃的,你若是愿意便跟着,若是不愿意,就自己呆着吧。”孟衍道。 说着,他向前迈了一步,留着注意力在秦楚人的身上。 果然只见秦楚人一愣,听完他的话,有几分赌气的不肯开口,可等着孟衍快要走出洞口的时候,秦楚人又后悔了。 “王……王爷。”秦楚润匆忙之中石床上下来,立刻追在孟衍的身边道,“妾身和你一起去。” 笑话,眼看着即将入夜,她自己怎么敢独自在这黑洞洞的山洞里过夜? 孟衍听到秦楚人的话,嘴角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他清了清嗓音:“跟好,夜里危险,猛兽居多。” 说完,只感觉身后的秦楚人贴的更紧了,几乎要贴到他的身上。 孟衍心中微动,忽然有些虚心道:“或,本王牵你的手?” 第七十三章 忽悠 秦楚人的脸色有几分犹豫:“这……不太合规矩吧?” “特殊时期。”孟衍脸不红心不跳道,“更何况,能够安全脱困都是另外一回事,眼下自然没有办法顾全名声的事情。” 秦楚人依旧有些犹豫,只是贴的孟衍更紧了,惴惴不安道:“妾身小心的跟在王爷的身后便好。” 孟衍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心情有些受影响,就仿佛即将到手的东西飞走了一般地不开心。 既然秦楚人都已经如此说了,孟衍再要求则显得有些奇怪,只好闷着头一路在前面开路。 这荒山野岭里,唯一一点比较好的就是野禽居多。 只是当下孟衍没有箭羽,只能守株待兔。 又似乎是不太放心秦楚人,明明有几次孟衍动用轻功便可以轻易的追上猎物,都险险的被猎物逃走了。 秦楚人看在眼里,只以为是摔下悬崖的时候,孟衍受了伤,没有办法动用轻功,看向孟衍的目光便更加的担忧起来。 捕了大半个时辰,孟衍最后也只不过抓到一只野兔而已。 回去的时候,路程有些难走,孟衍的目光扫过一旁的陷阱,对身后的秦楚人提醒道:“有陷阱。” “哪里?”秦楚人当下吓得不敢动了。 孟衍觉得好笑,他张了张口,刚打算解释清楚,又借着月光看清楚了秦楚人脸上的茫然,立刻转了念头,对着秦楚人伸出手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忽悠道:“这林子应当是少有人来,但也有一两个猎户上山,这山上全部都是他们下的陷阱,你牵我的手跟在身后。” 秦楚人盯着孟衍伸出来的手看了许久,犹豫着要不要牵上去,只听孟衍催促道:“快些,夜间尽量在外面不要耽误太多的时间。” 或许是因为孟衍表现的太过于平淡,导致秦楚人觉得她自己十分的矫情了,现在的情况特殊,生死之际,她竟然还有时间去纠结男女之别。 孟衍大抵是清楚她心中所想,故意冷着脸,将他的旋旎心思解释的光明正大:“行军在外,若是路途上遇到女子,本王也会搭把手,你别多想。” 秦楚人迷茫了一下,跟在孟衍的身后,始终没有忆起他到底在何场战役里捡过女人。 一直到回了山洞里,秦楚人才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王爷,行军打仗,似乎不允许带女子家眷的,是吗?” “偶有例外。 ”孟衍继续哄骗秦楚人。 秦楚人乖乖巧巧的点头,看着孟衍处理兔子,微微的蹙眉。 孟衍手中动作一停,忽然起身走出山洞,再回来的时候,手中的兔子已经剥的干干净净,那层皮也保留的十分好。 秦楚人瞧着孟衍一顿忙活,堆起一簇火堆来,赶走了山洞里的黑暗,这才道:“王爷,其实妾身不是不能看,只是……” 多少有些不忍而已。 做舞姬的时候,去太子的小厨房从不曾在少数,那小厨房里何种景象没有? 孟衍并没有接秦楚人的话。 四周再次沉寂了下去,只能听到夜里蟋蟀的声音,秦楚人坐的心里有些发慌,就在这个时刻,她忽然想起了小神仙发布的任务。 七日…… 是不是久了点? 她悄咪咪地抬头,扫了一眼被火光映照的脸颊微微有些暖意的孟衍,挫败地想,恐怕王爷不会同意吧。 孟衍手中动作很快,很快便将兔子烤好,从肉里撕下来一块递给秦楚人。 秦楚人沉默地接下了,刚刚张口,她忽然想到一个自认为绝妙的借口,小心翼翼的开口:“王爷,您是不是受伤了?”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没死已经是奇迹,总不可能还没有受伤吧? 受伤了便要养伤,若是受的伤重一些,那就需要更久的时日,七日应当很容易便混过去了。 孟衍手中动作一顿,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地对上秦楚人,并没有回答秦楚人的问题,只是淡淡道:“你受伤了?” 秦楚人愣了一下。 孟衍全当她已经回答,自顾自地说:“也对,若是没有受伤,怎么可能会睡了一天一夜。” 秦楚人:…… 她感觉脸颊有些微微的发烧,所以现在王爷是嫌弃她太能睡了吗? 孟衍垂下眸子,掩住眼角的笑意。 “嗯。”秦楚人反应过来,决定顺杆子爬,“受伤了,可能暂时没有办法走太远的路。” “嗯。”孟衍丝毫不意外的样子,他的动作斯文,但是速度并不慢,已经将手中的兔子肉给解决掉了,“正巧,那群追杀我们的人应当还没有离开,你我正好在这密林之中躲一段时间。” “啊?”秦楚人原本正在心中再三的准备措辞,却没有想到孟衍竟然如此轻易的同意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不想?”孟衍佯装问道。 秦楚人连忙摇头:“想 的,想的。”说着,竟然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小腿腿肚,小声的哼哼唧唧了一下,“很痛,走不了。” 孟衍面色淡淡:“明日,本王自己去打猎便好。” 秦楚人点了点头,还没有说话,就听到孟衍依旧说。 “你腿上的伤必须要处理,让本王看看。” 秦楚人吓了一跳,立刻捂着小腿,一脸慌张:“不……不用了,王爷,就是一点小伤,不过是妾身肉皮子嫩,实在吃不了苦。” 孟衍压着眼底的笑意,故意做出一副冷漠的样子来:“真的没事?” “没事。”秦楚人只是随口想的一个借口,小腿上哪里有伤,有也只是一些小的擦伤而已,自然不影响走路。 若是被孟衍瞧见,不就是识破了她的谎言,自然是万万不能被他知道的。 孟衍淡淡地点了点头,就在秦楚人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听到孟衍道:“但是本王受伤了。” 秦楚人的一颗心立刻又调了起来,果然,今日打猎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 “伤哪里了?”秦楚人手中还拿着未吃完的兔子肉,一脸紧张的站了起来,打算上前为孟衍查看。 这个样子,十分让孟衍受用。 第七十四章 抱了一夜 孟衍眸中划过一抹玩味之色,嘴角稍稍挑起,幽深的双眸盯着秦楚人,一字一字道:“小腹。” 秦楚人将将起身,正打算为孟衍查看,可她还未伸出手,便听到了孟衍的此话,立刻被吓得重新跌坐了回去,一时没有过脑子,憨直问道:“哪里?” “小腹。”孟衍佯装严肃道,瞧着秦楚人那明显不相信的模样,似乎觉得不够过瘾似的,再次问了一句,“楚人可要查看一番?” 秦楚人:…… 摄政王殿下的脑子莫不是被驴踢了? “王爷莫开玩笑了。”秦楚人不知为何,竟觉得两颊红彤彤的,而且隐约中总觉得摄政王殿下似乎很享受这番调戏一般。 原以为孟衍会收敛些许,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在胸口比划了一下,煞有介事道:“当时你就躺在本王的这里,痛的很,定是内伤了。” 秦楚人哑然,没有想到孟衍竟然会计较到这般地步,可是转念一想,孟衍身上的伤大半都是因为她,若不然,孟衍此刻恐怕早已经在王府内了。 “那怎的办?”秦楚人噙着一双含着泪水的眸子直勾勾地瞧着孟衍,眼中的担忧清晰可见。 孟 衍忽的有些不忍心了,一向板正的脸上自跌落谷底之后,本性暴露,他轻轻的挑起一侧的嘴角,轻薄道:“楚人帮我揉揉或许会好一点。” 秦楚人霎时如雷劈了一般,呆呆地瞧着孟衍,良久才找回了她的声音:“王爷……您是不是烧糊涂了?” “你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孟衍依旧保持着之前的表情,看起来竟有些邪魅。 秦楚人顿时不敢动了,缩头乌龟似的杵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早已经慌乱不已。 孟衍把人吓成了一个鹌鹑,不反思,反而更是挑起了他调戏秦楚人的心思,只见他忽然眉头一皱,捂着胸口,闷哼一声。 那声音在秦楚人听来就像是故意压抑着唇间的痛苦一般。 秦楚人连忙抬头去看,一下子便撞进了孟衍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那眸子里的戏弄之意清晰可见。 “王爷!”秦楚人不满地低呼一声。 就在这时,孟衍忽然抽气一声,坐在石头上,靠着身后的石壁不动了,那脸色也更加的苍白。 秦楚人的心也只不过提起来一下,很快便放下了,再开口的时候,掩不住语气之中的不满之意:“王 爷!你觉得很好玩儿是吗?” 孟衍并没有回答秦楚人的话,脸色更加惨白,额头甚至逼真的滚出一层细密的汗水来。 那模样真的像是在受什么痛苦似的。 秦楚人一愣,半信半疑地站了起来,走到孟衍的身旁,小声嘀咕道:“王爷,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您还真的有心情玩。” 孟衍强忍着不适开口,因为压着唇间的痛呼,所以他的话更像是挤出来似的:“被困在这里,能不能出去还说不定,何必一直无趣。” 秦楚人心里腹诽道:只怕您才是那个无趣的创造者。 不过,秦楚人也只是走神了一下,很快她就注意到孟衍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了起来,额头的汗水也越来越多。 这般状况之下,秦楚人也终于意识到,孟衍是真的发热了。 他身上原本就带伤,之前因为要照顾她的缘故,孟衍一直是吊着一口气的,更何况,近乎一整天的时间不吃不喝,不出事自然是不可能的。 此时病情发作起来,自然是凶险万分。 秦楚人慌了步伐,连忙蹭到孟衍的身旁,一双因为礼教不知要落在那里,可心里又焦急万分。 “王爷!”秦楚 人喊着,“您感觉怎么样?” 孟衍还没有烧糊涂,只是觉得浑身有些发冷,眼前的人也模糊了起来。饶是这个时候,他依然不忘记在口头上占秦楚人的便宜:“冷,楚人给本王暖暖?” 秦楚人完全是心思端正,认为孟衍是烧糊涂了,在胡言论语,完全没有放到心里去。 可有心调戏秦楚人的孟衍得不到回应,便越发的过分了起来,口中一时喊冷,一时又道:“楚人可是心真狠,本王无论如何也算你的救命恩人,莫不是你就看着本王痛苦吗?” 他这一说,秦楚人心中当即不是滋味起来,约莫也觉得她狠心了一些,只是踩着小碎步挪到孟衍的身旁,俯下身子,一双小手慌了神似的不知该放在什么地方。 秦楚人这次是真的看出来了,孟衍不是在玩笑,不对,孟衍是在清醒着玩笑,只怕是烧糊涂了,对于他自己说了些什么,他自己都没有意识的。 这就愁坏了秦楚人了,愣在当场,完全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是下意识的伸手谨慎的将孟衍半抱住,不知为何,明知道孟衍此时糊涂的很,可秦楚人却依旧是下意识的低声问了 一句:“可以吗?” 若是一开始孟衍有心逗弄秦楚人,可后面他已经彻底的烧糊涂了,完全不记得其中的经过,沉沉睡去之前,只记得秦楚人模糊且小巧的下巴,如一阵暖风吹进了他的心里。 醒来之后,孟衍略微有些诧异地看着身侧的秦楚人,眉头皱的更深了,脸色却奇异的软了下去,仿佛珍视一般的看着怀中的人。 这一夜,他睡的很沉,是以往绝对不会出现的情况。 自他坐在摄政王的这个位置上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香甜的睡眠了。 哪怕是曾经整整烧了两日,他依旧如同无事一般,入睡在他这里,一向很难,昨夜却昏昏沉沉的便昏了过去。 孟衍略略出神之际,秦楚人大约是觉得身旁空了,稍微有些不适,是以迷糊着伸出手来,将手背抵在孟衍的额头,察觉孟衍已然退烧,才松了口气,呢喃道:“烧退了,便好。” 说完,她再次睡了过去。 孟衍:…… 待到秦楚人终于清过来,天色已然大亮,孟衍也带着一身的露水而归。 “王……王爷。”秦楚人后知后觉的想起清晨十分的事情,脑子彻底的成了浆糊。 第七十五章 逗弄 孟衍手中拎着两只已经死透了的野兔子,刚刚进洞便瞧见秦楚人一副又惊又恐的表情,像极了他手中临死前受惊吓的兔子,唯一的区别,也只有秦楚人没有一双长长的兔耳朵。 “醒了?”孟衍十分受用秦楚人惊吓的模样,嘴角也微微的有些上扬。 秦楚人迷茫的看着孟衍,总觉得脖颈凉飕飕的,奇怪的是孟衍今晨之事,全无计较之意。 她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孟衍的意思,惶惶的起身,低头垂首如同一个安静的小媳妇一般:“嗯。” 这一个恩字,几乎是从鼻子里溢出来的,有气无力似的。 孟衍明知道秦楚人是被吓得,偏生又要去招惹她,仿佛有一根羽毛在挠他的心一般,痒痒的。 “吃兔子吗?”孟衍将手中的死兔子拎起来在秦楚人的面前转了一圈,嘴角浮现着一抹促狭的笑。 秦楚人立刻向后躲了一下,似乎是被兔子血淋淋的模样给吓到了,蹙着眉梢捂着心口道:“还是……不要了。” 她此时只觉得胸口一阵恶心的感觉。 孟衍看着秦楚人像是霜打了的茄子,顿时心里也十分的不是滋味,嘴角的笑容向下沉了沉,沉默地拎着兔子 又出去了。 待到山洞里恢复以往的安静,秦楚人终于意识到,她闯祸了。 应该是惹了孟衍不快。 可,她是真真的怕那种东西,血淋淋的一片,挨到晚上一定又会做噩梦的。 不等秦楚人在山洞内琢磨些东西出来,孟衍已经提着收拾干净的兔子回来了,沉默地将火架了起来。 秦楚人犹豫了一番,最终也没有对死不瞑目的小兔子下手,只是用山洞里的果子撑了一个上午。 下午的时候,秦楚人便有些撑不住了。 孟衍又似是故意似的,那兔子肉烤的格外的香甜,纵然是秦楚人装睡也实在是忍不住,可是她面皮子薄,一个早晨都没有与孟衍说一两句话,如今巴巴的过去讨一口吃的,实在是过分。 是以,秦楚人只好捂着肚子,继续挨着了。 偏生孟衍和她有仇似的,兔子肉烤的格外的香甜,那股味道萦绕在秦楚人的鼻头,无论如何都挥散不去。 扰的秦楚人更加不安稳了,只好不安的翻来覆去。 恰是在这个时候,孟衍开了口:“今日本网探了路,要出去破要费劲一些。” 秦楚人忽然来了精神,她此时可是盼着出去,但想到小神仙给的 任务,又……哎,她颓然地坐了起来,脸上挂着委屈瞧着孟衍。 孟衍看着秦楚人小兔子般的表情,心情大好,心中又不知在盘算什么歪点子,微眯起眼睛来:“你的伤如何了?” 秦楚人悄悄的握起拳头来,心中忐忑不已,但是面上却完全看不出做贼心虚来:“昨日瞧了,重了些,只怕是要在这里养几日了。” 孟衍眸中划过一抹促狭,眼尾微微地弯了起来,犹如实质的目光扫在秦楚人的身上:“若是不介意,可否让本王看看?” 秦楚人立刻缩了缩,脸颊羞的通红,小声道:“不……不用了,王爷若是着急,大可先行离去,妾身等伤好了再上路便可。” 这话自然是推诿一番而已。 孟衍听了,只觉得好笑,果然抬眉扫去的时候,秦楚人正在悄悄地观察他。 他立刻做出一副板正的样子来:“胡说!本王怎可能是那种小人之辈!楚人大可在这里养伤,待得伤好,再想办法离开。” 秦楚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顺势坐到了孟衍的身旁,不知在想些什么,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中已然被孟衍塞了一只兔子腿。 “在担心如何回宫?”孟衍仿佛 看透了秦楚人心中所想一般,漫不经心道。 若是仔细看,甚至能够看到他眸子里夹着一丝的愉悦。 秦楚人瞧着手中的兔子腿,听了孟衍直戳她内心的话,原本升起的饥饿感消失了。 她叹了一口气,正欲将手中的兔子腿放下,却不想肚子在这个时候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额…… 秦楚人汗颜,抬眼偷偷地去瞧孟衍。 只见孟衍一脸冷霜,似乎没有听见这阵异响。 也或许是为了维护她的颜面吧。 秦楚人只好啃了一口兔子肉,忧愁道:“是,只怕回去之后,无法交差。” 作为太子妃的滕妾,莫名消失了七日,这七日还和另外一个男子,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只怕清誉是完全没有办法要了。 孟衍抿了抿唇角,看起来竟然有了一丝郑重的意味,秦楚人心中一愣,一番异样的心绪再一次升腾起来。 “无碍,本王尽力保你。”孟衍道。 秦楚人眼中的光一闪而逝,内心竟然想起一个闷闷的想法来:原以为,您打算收了臣妾呢? 这个想法只恍惚了一下,秦楚人便立刻被吓到了一番,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呐呐的不敢去看孟衍。 孟衍所想 ,与秦楚人不谋而合。 他慢条斯理的从兔子身上撕下一块肉来,放进嘴里,暗想:不过是一个妾,若是他想要来放在身边,太子不会不给的。 更何况,对太子孟旭而言,秦楚人更是一个极好的眼线。 虽说收了秦楚人以后,日子难免要小心一些,不过到底不难,提防她去给孟旭通风报信的能力,他还是有的。 全然不知孟衍内心所想的秦楚人,在心中喟叹一口气,只觉得她往后的日子更难,出于担忧,她在心中问小神仙:“小神仙,可有何道具,能助我顺利回紫禁城的?” 系统只是冷冷道:“或许,你可再等等,也许有转机出现。” 转机? 秦楚人自嘲的想,能有何转机? 而她不知,此刻,宫中。 太子妃一脸的凝重:“殿下,臣妾有一个好的提议,不知殿下可愿倾听一二?” 孟旭压抑着内心的狂喜,微拧着眉梢道:“太子妃有何法子?” “令碧绿扮成秦楚人,趁着天黑出城,只说是染了重疾,需得出宫疗养,待得身体痊愈之后,再接回宫中来。” 反正孟衍与秦楚人已无回宫的可能,孟旭自然是大手一挥:“太子妃自去办便是。” 第七十六章 共患难 太子笃定的姿态,让于乔乔生出些许疑惑。 不过随即想到两人被那么多黑衣人追杀,便是神仙也难逃了。 这疑惑便化作了黯然,垂下眸,轻声道:“臣妾省得了。” 到底是相敬如宾的发妻,孟续微敛了敛压不住的喜悦之情,压住太子妃的肩膀,柔声安慰。 “本宫知爱妃宅心仁厚,皇叔与楚人遭此厄难,孤亦是痛心。你且宽心,孤定尽力派人去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少年太子眼底一片孤冷阴鸷,而于乔乔并未察觉,真心实意的道了谢。 便受不住乏,告了罪告辞了。 那日秦楚人是舍命救她们,她怎不知? 皇宫这朱墙里,困了多少冰冷冷魑魅魍魉。 一丝丝真情,便足以暖人心,何况是以命相救。 太子妃此刻是真对秦楚人掏心掏肺哦。 她本也只是个刚及笄的少女罢了,平日里装的端庄大方,心底还不是个小孩子? 因此她此刻心底还装不下那么多的阴谋诡计,谁对她好,她便想着要还回去。 只是楚人,你如今生死未卜,身在何方?教我如何去还? 这般期期艾艾的回了寝宫,老远,便听到了碧绿的哭声。 不 禁恻然。 这主仆二人的情谊也是极深厚的,如今她却不得不为了皇家颜面,让碧绿扮做秦楚人出宫。 若是秦楚人回不来了,碧绿也就该悄无声息的“病死”宫外了。 一时她竟不忍告诉碧绿这般残酷的消息。 然而,有些话不得不说,有些恶,不得不做。 听罢她涩然的一番话,碧绿吸了吸鼻子,抬起哭得通红的眼眶,竟似没听懂一般。 茫然的问她:“娘娘,您的意思是,我家小娘子没了?” 于乔乔不忍的垂了眸,按她的身份,本不需和一个婢子多说什么的。 此刻却柔声道:“殿下许了本宫会尽力去寻,况楚人与皇叔一起,定是不会出什么事的。此乃权宜之计,你不必担忧,等楚人回来,便会接你回来。” 在场之人皆是心知肚明,这番说辞,怕是自己都哄不过。 但脾气火爆直来直往的小丫头却似一夜之间成长起来了一般,竟没有哭闹。 沉默一番后,凄然道:“奴谢娘娘大恩。” 几家欢喜几家愁,且说这头山崖底下,秦楚人虽忧虑如何回宫。 但那毕竟是出去后的事了。 现在顶顶重要的,是如何在这山崖底下撑过 七日,又如何在七日内找到出去的路。 果子她啃得胃里泛了酸,一个兔腿下肚,满足的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她素来娇弱的紧,如今饿极了才吃的下去一二,若是平常,闻了这兔子的腥膻味儿,怕都是要吐的。 于是秦楚人如今顶着满脸的忧愁,想的是,该如何在这小破地方给自己改善一番伙食。 摄政王殿下受着伤,每日为她猎来兔子,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否则凭她自己,掉下来第一天就该回地府报道了。 万万不敢再提甚么过分的要求连累摄政王殿下了。 “小神仙,你且说这七日,旁的不论,我们的吃食总不能这么凑合着罢?” 秦楚人抵不住深夜里肚子饿了,悄咪咪和系统打着商量。 系统俨然铁面无私,一派高冷。 不仅没有给她解决问题的法子,还训斥了她一顿。 “胸无大志!就想着吃了?而今天下天灾人祸并起,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的场面比比皆是。你——有的吃就不错了!挑三拣四!” 秦楚人登时羞愧的无地自容,小神仙高论,一下将她架到了天下大义的层次,她哪敢再多一 句嘴? 倒是熟睡中的孟衍一声闷哼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摄政王爷睡眠质量并不好,在这待着的第三个夜里,纵秦楚人心粗如网,也察觉出来了。 头天夜里抱着她一夜好眠,便是王爷自己醒来时,也略挑了挑眉,颇感诧异。 秦楚人忧心忡忡。 虽摄政王殿下调戏起她来中气十足,但她也不是傻子,知道孟衍伤的不轻。 这山崖底下,能找到一处容身之所已是不易,上哪儿去找伤药?每日里几只兔子,想必也无法满足孟衍的需要。 孟衍是在强撑着,她看得出来。 秦楚人舞姬出身,胆小如鼠。却也心细如发。 叹了口气,她继续低声下气的和系统商量。 “小神仙,有没有什么道具能治好他的伤?或者做些滋补的食物?” 小神仙似被惊到了,久久没有言语。 秦楚人捂着心口,痛心疾首道:“我愿出五个时辰寿数!” 一天十二时辰,半数小命去矣! 系统没有言语。 咬了咬牙,秦楚人哀道:“五日!” 若是系统有实体,此刻定是要鄙夷的瞥她一眼。 不过言语之中,那意思也差不多了。 “瞧你出息的。” 没出息的 秦楚人戚戚然,且不说她还要靠孟衍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单从本心来说,她看着孟衍这般受罪,心里也是难受得紧。 不是头一次憎恨自己的无能了,可这一次,竟是连顿好吃的都给不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系统叹了口气,似乎无奈极了。 随后熟悉的框架便出现在了她脑海中。 “心想事成丸,可以得到你想象中的所有东西,限用一次。二十日寿数。” “百味丹,限时两炷香,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食物。十日寿数。” …… 秦楚人掰扯了掰扯自己仅剩的日子,欲哭无泪,这是卖命啊。 狠了狠心,她选了百味丹。 系统高贵冷艳的声音像是在嘲讽她,懒洋洋丢下一句“使用方法照旧”。便再不搭理她了。 两炷香。 秦楚人陷入了深思。 该如何跟孟衍解释这些食物的来处呢? 她这杏仁儿大小的脑子没能想出对策来,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半梦半醒之中,似乎有些冷的瑟缩了下。 大抵是火堆还未燃尽,下一刻,便暖洋洋的了。 秦楚人满足的一声喟叹,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晨曦跃进山洞。秦楚人猛然惊醒。 第七十七章 王爷甚是恶劣 猝然便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眸。 没来由的,秦楚人愣愣的看着这双眸呆了好几秒。 直到深邃眼瞳的主人自己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移开目光。 秦楚人才似被烫到了一般,满脸通红的躲开。 怀中温度骤然消失,摄政王殿下敛了敛眸,略有些失落。 面上却端得铁面无私,冷清清的撩着衣摆站了起来,也不解释秦楚人怎么睡着睡着睡到他怀里去了。 “醒了?可饿了?我去打猎。” “啊,哦,哦。” 秦楚人尚未回过神来,懵懵懂懂的便应了一声。 于是男人嘴角微勾了勾,满眼戏谑,也不逗她,转身离去。 良久后,秦楚人茫茫然的想,她最后怎么睡到人怀里去的? 这一趟无疑是顺利的,以至于摄政王殿下回来时,看着自己手上倍于平时的猎物,脸上犹带着疑惑。 一只野雉,一尾鱼,一只傻狍子。甚至还有一只自己撞上来的小泥猪。 有伤在身,孟衍身手多受桎梏,能凭着陷阱猎几只灰头灰脑的野兔子已是难得。 而今天这么多猎物,倒像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满腔疑惑,在对上秦楚人亮晶晶的眼神后,消散殆尽。 只见秦楚人兴奋的围着猎物走了一圈,由衷的感慨道:“王爷,您真厉害!” 摄政王殿下嘴角便不由自主的翘了翘,眼角斜飞都是得意。偏生只是矜持高傲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无下文。 殿下许是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像极了某种被顺了毛后傲娇不已的犬类。 心知这些猎物出处的秦楚人也不拆穿他,而是真心实意的开心着,琢磨着如何给孟衍折腾出滋补佳品。 可惜她连杀兔子都不忍看,又怎敢处理这些东西? 秦楚人苦了脸。 幸而摄政王殿下知道她的斤两,也没指望她,自行把猎物处理干净了。 行军打仗,比这艰苦得多的情况,孟衍经历多了。 他用竹筒做成了简易的锅,架在火堆上熬汤。 身边娇小的女子巴巴的伸着脖子,一脸希冀的瞧着等着。 孟衍眼神不自觉的柔和了下去,嘴角也勾起了弧度。竟觉得,就这么下去挺好的。 秦楚人有意拦他留下,手段之拙劣,他一眼就看穿了。 只是他不动声色,想着她能使出什么手段来? 莫不是他那侄子再忍不住,要动手了? 幕僚劝过他那么多次,他不是没 放在心上过,也不是真的寄希望于那微薄的叔侄情意。 他只是想着,至少孟续在登基羽翼丰满前,不会动他。 这段时间,足够他将这天下打理成河清海晏,盛世太平。 那时,是杀是刮也无所谓了。 然而此时此刻,冷心冷面的摄政王殿下,内心最深处的某处柔软,却似忽然被触动了。 如果,最后的最后,他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并不知晓摄政王殿下在想什么的秦楚人闻着渐馥郁的香气,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暗戳戳的拿眼偷瞧了眼摄政王殿下,愣住了。 是,是她的错觉罢?王爷竟在笑? 这一惊非同小可,秦楚人忙揉了揉眼睛,还待细看—— 呼,吓死了,果然是看错了呢。 王爷殿下正冷着脸,郁郁的觑着她。 秦楚人干巴巴一笑:“王,王爷,妾身有些饿了。” 日子过的相安无事,七日时间竟也飞快的过去了五日。 两人嘴上不说,心底不约而同的,滋生出了名为不舍的情绪。 尽管秦楚人这几日已经看透了王爷高冷面皮下一颗混账至极的心! 脏得很哩! 想到这儿,秦楚人就恨得牙痒痒。 世 人眼里光风霁月,如高岭之花一般高不可攀的摄政王殿下,这些日子,不知得了什么恶趣味。 可劲儿的把她给捉弄了个遍! 譬如此刻,秦楚人便气鼓鼓的对着自己被裹成了粽子样的腿生闷气。 虽说,是她自己作的…… 话说从头,在这待了这么些日子,有秦楚人不时从“小神仙”那得的方便,两人最起码吃喝不愁了。 孟衍的伤也见好了,昨天打猎回来后,给她带来了一个噩耗。 他找到出去的路了。 就剩两天的时间,难道要前功尽弃不成? 秦楚人想着自己就要见底的小命,内心不禁泪流满面。 一切为了活着。 她只能硬着头皮,在摄政王殿下那般重伤都快痊愈的情况下,舔着脸,一本正经道:“王爷,妾身似乎还未大好,怕是出不了谷啊。” 孟衍幽幽的瞧她,忽的笑道:“不妨,本王背你出去。” 秦楚人大惊失色。 “万万使不得啊王爷!这这这,于理不合!” 一来二去,她的“伤腿”便不由分说的被裹成了这般模样。 秦楚人扼腕,万万没想到,王爷清冷面孔下,藏着这么一颗泠泠狠心! 孟衍眸中尽是 笑意,好整以暇的递上一碗熬得烂浓的鸡汤。 “楚人若还有不适,多待几日也无妨,左右本王好的差不多了,可仔细照料你。” 照料二字,似咬得重了些。秦楚人垂眸看了眼自己被“照料”的极好的腿,脸一白,连连摇头。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孟衍是察觉她在故意拖着他,所以故意为难她。 这个念头甫一生出,秦楚人便吓出了满身的冷汗。 孟衍其人,她谁人?若孟衍以为她居心叵测,出去后,她有几条命够赔的? 不禁悲从中来,她赚几天活头容易吗?哪次不是拿命换的? 这小神仙还恁的小心眼,对她诸多为难…… 且不知孟衍是不是知道了她是故意拖着他,这一日总也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她觉得其实怪对不住孟衍的。七日光景在这崖底与世隔绝,他可是日理万机的摄政王,心怀天下苍生,这些日子错过的种种,出去后定是要加倍补回来的罢? 也怪不得她啊,谁还不是为了一条小命苦苦挣扎着呢。 要怪只能怪小神仙给的任务过于刁钻了,一次难过一次。 暗戳戳的甩着锅,秦楚人却无法在看到孟衍时心安理得了。 第七十八章 出谷 原以为剩下的两天很难挨,却没想到,一晃也就过去了。 当脑海中那令人愉快的:“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存活时间二十日。” 秦楚人热泪盈眶,老怀甚慰。 孟衍一脸莫名其妙的瞧她,揶揄道:“今天伤可好了?” 自然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但她是不敢表现的太明显的,捏着衣角扭捏道:“妾,妾身今日觉得好多了。王爷,咱们出谷罢,莫要因妾身耽搁了朝务。” 王爷挑了挑修眉,为此女面不红心不跳胡说八道的本领叹为观止。 胡说八道的秦楚人羞涩一笑:“王爷,咱们便起身罢。” 说起来,这七日过得其实不差,除了恶趣味的摄政王殿下时时以捉弄她为乐趣。 山谷与世隔绝的日子,比应付宫中尔虞我诈,要舒心多了。 微一恍惚,没见孟衍回应,秦楚人眨了眨眼,以为自己没听到。便茫茫然的看着孟衍。 摄政王殿下端得一脸高深莫测,平静的撩着衣摆坐下,淡淡道:“本王尚未找到出去的路。” “?” “可王爷您不是说……” “事在人为,路就在那等着你找,本王说的也并无错处。” 秦楚人嘴角抽搐, 万万没想到,摄政王殿下竟有如此无赖的一面。 转念一想,因为她,孟衍一直不敢走远,囿于这小小的山谷之间,确实走不远。 便不敢怪罪了,苦着脸道:“那可如何是好?” 孟衍嘴角微勾了勾,起了戏谑的心思,叹道:“想来是天意如此,要你我困死谷中了。你也不要觉得太难过,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程是由本王陪着,倒也不亏。” 这,这等美差她并不想要啊! 秦楚人苦着一张戚戚然的脸,仿佛看到了日后与孟衍这个一棍子打不出声闷响的面瘫同处一处。 一直到了耄耋之年,摄政王殿下垂垂老矣,还翻弄着一只烤熟的野兔子,怅然对她道:“年纪大了,也只能打到这只蠢兔子了,凑合着点吃吧。” 秦楚人打了个寒颤。 逗弄得开心了,孟衍心底乐滋滋的,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欺负秦楚人,成了他这些日子来唯一的乐趣。 只是捉弄归捉弄,正事还是耽搁不得的。 这些日子他外出打猎时,顺带着把山谷的地形也摸了个清。 这里高林茂密,再往深处一些,便是徒步行走都有些困难。 所以确实人迹罕至。 七日来,竟 连一个进山打猎的人都没有遇到。 仔细看来,也只有西南方向那一带稍微好走一些。 最重要的是,那里有水流。 行军打仗之人皆知,在野外迷了途,若能找到水流,顺着一直往下走,定能遇到人家。 这些他都不告诉秦楚人,由着她忧心忡忡愁容满面的同自己上路。 前路渺茫未卜,离开了待了七日的山洞,秦楚人心底十分不安。 若是此去找不到归路,又不能再幸运的找到一个容身之处,可如何是好? 惴惴不安的走了一炷香左右,密林中道路泥泞难行,落叶堆了厚厚一层。 一脚踩下去,仿佛没落在实地,下一刻便要落入无底深渊。 秦楚人吓得煞白了一张小脸,紧紧的抿着唇,腿肚子打着哆嗦,深一脚浅一脚小心翼翼的探着。 瞧见前面如履平地的男人,不由得抿了抿嘴。 有什么厉害的,臭男人! 气鼓鼓的去踢脚下的烂叶出气,踢到了硬邦邦一根树枝。秦楚人吓得险些弹起来。 听得动静的男人回过头来,见她气鼓鼓又委屈的不知和谁赌气的模样,一时哭笑不得。 “怎的了?可是路不好走?本王牵着你?” 随着低 沉嗓音而来的,是男人修长匀称的手。 秦楚人便想起了那日被这只手牵着走时的感觉。 宽厚,温暖,给人安全感。 确实让人留恋。 但是…… “王爷,妾身自己能走呢。” 谁要你牵!哼,看着奴走得这般艰难,心底幸灾乐祸坏了罢?要你假惺惺! 小姑娘生气起来,眼角眉梢间都是飞起的娇嗔蛮横,可爱的紧。 孟衍低低笑了一声,却是没有由着她任性。 此地瘴林密布,即便是他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也不敢在途中大意。天黑之前,必须要找到一处容身之所。 不由分说的牵住了那只手,柔软无骨,入手似要化了一般。 孟衍心头颤了颤,觉得自己碰到对方的那只手,酥酥麻麻的。 不动声色的压下那酥麻感,大尾巴狼似的正经道:“本王牵着你,会快些。” 若离得再近些,两人也许会听到彼此如鼓般的心跳声。 过了落叶堆积的密林,果如孟衍所料,一条小溪流出现在眼前。 溪边不知名的花开得正盛,落英缤纷,浓郁的香气无孔不入。 秦楚人见过盛舞时漫天纷飞的花瓣,见过御花园千奇百怪的奇花异草,见过洛阳 一价千金的牡丹。 却从未有一种花,像这不知名的野花般,撞入她的眼里,让她连心都在战栗。 真好看。她心想。 生在溪边野外,想开就开,想落就落,想香气扑鼻到放肆,便如是做了。 哪像宫里的花,连枝桠伸展,都要被人严格控制着。 就好像她。 有些失落的垂了眼睫。 她胆小如鼠,死了也被人笑是活该。如今重活一世,逼不得已做了那许多胆大包天的事。 可,却何曾自由过? 说到底,她从未为自己活过呢。 她怔怔出身,孟衍也未打搅她。大抵是因为四野开阔了不少,他也没那么担心了,反倒生出了几分野趣,也静静看着眼前的景致。 两人寻了块石头坐下,一个是天潢贵胄的摄政王,一个是娇生惯养的太子媵妾。 竟也都十分好养活,几颗野果解决了吃食,便再无话。 过了午的阳光温热慵懒,不知过去了多久,秦楚人幽幽的叹了口气。 “王爷,奴觉着,这味儿有些刺鼻啊。” 孟衍嘴角一抽,面无表情的起身就走。 若不是她表现得对这风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他会停这么久? 呵,女人,真是善变的生物。 第七十九章 脱困 “这是哪啊?” 大半日后,两人已经彻底出了林子。然而四野空旷,凄神寒骨。 无端端的让人生出一种阴森感。 孟衍皱了皱眉,他征战在外的时间比在京城的时间多。 何况这附近,他确实是陌生。 只能凭记忆,依稀记得,坠崖的方向附近,似乎是承德门。 离太子离宫不远。 出去后,便再也没机会见到她了罢? 说来奇怪,他将她当成以巫蛊术魅惑太子的红颜祸水。按以往的脾气,这几日在山谷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解决了是最好不过。 出去后,甚至没人可以挑出丁点儿错处,他那侄儿也怀疑不到他身上来。 然而他不仅没有那么做,反而仔细的照顾着她。 杀伐果决的摄政王殿下一时有些茫然,头一回分不清自己的心思。 不过此后,她回她的深宫大院,他在他的庙宇朝堂,想来不会再有更多交集了。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心底有些怅然。 沿溪行了五六里,两个仿佛过成了野人的,终于遇上了一丝人烟。 是位打樵的老叟,两担柴禾压在他那精瘦的身子骨上,吱呀吱呀的颤。让人怀疑,下一刻这具身子 骨便要瘫了似得。 但对于秦楚人而言,这老叟此刻宛如浑身上下散发着圣光的仙人。 山路坎坷难行,她吃得练舞的苦,却吃不得这般苦楚,脚下想来早生了水泡。 念及已经拖累孟衍良久,不敢吭声,强撑着而已。 好不容易看到了人,岂不是说明,马上就能脱离这等苦海了? 当即顾不得其他,千回百转的唤了一声:“老丈且慢——” 老叟一惊。 试想,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一个人孤零零的走着,忽的冒出娇滴滴的能掐出水来的一声。 谁想到的会不是那些个吃人血肉的山魅精怪? 老叟一辈子都在这山沟沟里打樵,自小时起便听得老人们说了许多精怪故事。 年轻时上山时时惴惴,生怕遇上了个女妖精要了他的命去。 说不得心里亦有几许期待。 然而终究没有。 他老头子鳏夫一个,与那些精魅故事扯不上干系。 此刻激灵灵一声,老叟一颤,心底竟想到:莫不是山里的妖精好这口? 怀着诡异的兴奋极害怕,老叟颤巍巍的转过身来。 表情一时有些茫然不能自控。 女妖精当真是美得跟村口说书先生说的一 般,柔弱无骨,娇嫩似水。那眼儿含波,一眼能要了人的魂儿去。 且不说那不点而红的朱唇,微微张着,充满了期待和欣喜的模样。 只是,女妖精怎的一身狼藉,脏的像是刚从泥堆里捞出来似得? 更让老丈一个激灵的,是女妖精边上还有个玄衣的男子,剑眉星目,冷冽的像是山里头千年捂不化的冰。 轻飘飘的一眼,教他腿肚子发颤。 老丈咽了口唾沫,心道,这年头山里的女妖精出门觅食都兴带个男妖精? 只见男妖精一身凛凛冰霜朝他走了过来,老丈哆嗦着要往后退。 男妖精竟朝他作了个揖,嗓音朗润如玉石相击,煞是好听。 “老丈,我们兄妹二人遭歹人陷害,不慎坠入此间,迷了道路。敢问老丈,此地何处?” 哦,不是妖精啊。 老丈心底叹了口气,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 山里人到底淳朴,老丈没失落多久,便乐呵呵道:“近来匪类确是猖獗,贵人受苦了。此去往前十里许,便是老朽的家了。贵人不嫌弃,不如去坐一坐,歇一歇?” “那便麻烦老丈了。” 摄政王殿下根正苗红的好青年,主动担 上了老叟的两捆柴禾。老叟乐得咧了嘴,便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光景。 絮絮叨叨的同他们说话。 “这山偏哩,村里的年轻人都不乐意来。贵人们是从哪里落下来的啊?” 秦楚人还未开口,孟衍便淡淡道:“被歹人赶得急了,没来得及瞧周边是什么地方。” 他们是在回宫的路上遇刺的,虽说这老叟左看右看也不是“有心人”的模样,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噢,这样啊。不碍事的,老朽回村,叫上几个年轻人,送贵人们到镇上,打听打听,便能回去了。” 孟衍笑得滴水不漏:“那可真是多谢老丈了。” 似不经意的,孟衍问起了民生。 自来那些个“微服私访”的官啊君啊的,看到的往往也就是表面上的浮华,盛世太平。 真正的民生多艰,来自于这些一辈子都进不了一趟京城,见不到一次达官贵人的平民百姓。 老丈乐呵呵的说得乐观,孟衍却听得眉峰越皱越紧。 近年来天灾人祸不断,再加上此前被有心之人推波助澜的盛世将倾之谣言,民间明里暗里,早乱了。 最最底层的百姓,是连那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都没资格去谈论的。 因为能吃饱,能活下去,才能去闲谈。他们连此都尚且做不到。 这些事儿,秦楚人是插不上话的,闲的无聊了,便扯了路边的叶子,试着吹了吹,调子竟还不错。 便眯着眼,笑吟吟的吹着没有章法的小曲儿。 孟衍回头瞧了她一眼。然后被烫到一般,猛的回过头。 那眯着眼,笑得有些小窃喜,露出了小虎牙的模样。 真真是,美好到让他恨不得揉碎了藏进心底里去。 干咳了咳,同老叟扯开话题:“老丈,这附近近日可有什么陌生人往来?行为鬼祟。” 他还不知道那些刺客是谁派来的,那般明白直接的要置他于死地。 只是他坠了崖,按理来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幕后之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他和秦楚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了林子,若是刺客还在找他们,那简直就是把自己当成了活靶子送到人家面前。 热情的同人家招呼:“兄弟,我这落了一次崖没死,你再来一次呗。” 若是只有他一个人,他自是不会这般鲁莽茫然。 但是……他看了眼弱柳扶风,纤纤玉立的女子。 罢了,小心些便是了。 第八十章 获救 秦楚人可不知道她在摄政王殿下心底,悄无声息的从善巫蛊之术,又扯到了累赘这一茬。 她兀自玩着竹叶,发现了新乐趣。 平日里碰的,都是箜篌古筝种种刻板又端庄的乐器。 这如同乡野小姑娘一般,随手折来叶子便可当做乐器,还是头一回。 甚是新鲜。 孟衍的话,隐隐约约的飘了陌生人几个字到秦楚人耳朵里。 秦楚人便不动声色的往前凑了凑。 她也不傻,知道孟衍这是防着那些刺客还在林子外徘徊,守株待兔。 也亏了他们掉的地方委实深,连摸出出路都用了这么久,那些刺客想找进来也不容易。 谁家刺客能这么有耐心?一守守七天? 秦小娘子一声嗤笑还未落下,似乎为了佐证一般,前方哗啦啦的跳出来一大堆人。 空气中飘散着一阵死一般的沉谧。 深悔自己乌鸦嘴的秦楚人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刮子。 孟衍也丢了柴禾,顺势把瞪大了眼睛满脸好奇的老叟推到身后,目光如炬,警惕的盯着不远处敌友不明的一群人。 那群人似乎也在观望。 这般诡异的平衡,在过去了约莫一盏茶时间后,以摄政王殿下府上那位 忠心耿耿的随从,扯开嗓子惊天动地的哭喊告终。 “王爷诶,奴才的王爷呐,真是您啊,您可受苦了——” 那一团窜过来的速度竟不慢,秦楚人叹为观止,战战兢兢的往边上挪了一段。 摄政王殿下脚尖一点,抵住了来人,上上下下的扫视了那眼泪鼻涕挂了一脸的仆人。 好歹认出了这是自己的贴身随从。 面色并未因此和缓多少,一脸嫌弃的把人踹开,摄政王殿下才皱着眉,冷然道:“这是做什么?” 随从显然很习惯自家王爷的做派,从善如流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掸了掸屁股,方才期期艾艾的眸子里,一瞬间竟有森然杀意。 “奴才们得了消息,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的赶来。奴才不信王爷真就……太子殿下也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不,奴才们已经快把这附近的地皮都掀翻了。” 太子……孟衍眸光微动,嘴唇蠕了蠕,最终只道:“太子现在何处?近日可有大事发生?” “太子殿下每日都会过来瞧瞧进度,只是国务到底繁忙,待不得久,已回去了。王爷且宽心,朝中一切如常。” 孟衍抿着嘴没说话。 一切如常才是最大 的不正常,他遇刺的消息应是被孟续压下去了。 这本没错,要不然,摄政王遇刺,生死未卜这件事,足以在朝堂中掀起轩然大波。 那刺杀他的人是谁?为了什么?这可就值得玩味了。 说来,也不过是他不愿去深思罢了。 他消失的没声没息,谁得的好处最多? 离开这七日,朝中一切井井有条。也就是说,即便皇帝不问朝政,他这个摄政王,有没有,也都没什么干系了。 孟衍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 那种感觉,就好像被自己养大的狼崽子咬了一口。 茫然,难过。却并无震惊。 毕竟,一开始就知道,这是只狼崽子啊。 “王爷?” 随从揣度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唤道。 孟衍猛的回神,眼底那抹怔然苦涩,便极快的被藏了起来。 他仍是冷绝的摄政王,面无表情道:“这极好。已耽搁这么多日子,回罢。” “诶,是,是。” 随从便应着,便偷拿眼去瞧边上的女子。 若他没有记错,这不是太子殿下的媵妾吗? 他们这些亲信是知道那日王爷去哪里,做何事的。 得知王爷遇刺的消息时,倒并不知晓,一同遇刺的 ,还有太子殿下这位爱妾? 亲信的眼底诡谲汹涌,孟衍只做不见。 想了想,他回过头,对已经傻了似得老叟躬了一身,道:“答应要将老丈将柴带回去,晚辈却是不能了。一会儿本王会让人代老丈带回去,谢过老丈指路之恩。” 老叟咧开嘴,只觉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天爷,他是在做梦么?他居然,遇到了摄政王殿下?还和摄政王殿下唠了那么会儿瞌,让殿下给他扛柴禾? 放眼十里八乡,不,放眼全天下,有这待遇的也没第二个人了啊!这牛,他得吹到下辈子去! 王府的人找来了,孟衍自然就没什么顾忌了。 只是在怎么处置秦楚人这个问题上,他犯了犹豫。 当初秦楚人问他,到时候如何回宫? 他答的轻松,此刻真的面临了,却知道,真的不轻松。 且不说皇家最重的颜面,便单就孟续当初留着这个人做什么的最初目的来说,他都不信,和他单独相处了七日后,秦楚人回去,还能和此前一般得孟续信任。 太子殿下和当今天子唯一像父子的一点,大概就是那一脉相承的多疑的性子。 秦楚人也很愁。 胆小如鼠的壳子下 ,也藏着鼠似得精明,摄政王殿下担忧的,也正是她所担忧的。 甚至更多。 死过一次后,她看人处事,委实多了几分心得。 如今再看孟续,心底便不似从前那般,只有敬畏了。 如今是畏大于敬。 虽说在小神仙的撺掇下,她处处摸着老虎屁股,但对于孟续来说,都是底线之内。 戴戴绿帽子嘛,也没戴的人尽皆知,对于人人顺从着的太子殿下来说,没准是一种情趣。 但和孟衍走的太近,便是触及到太子殿下的底线了。 龙有逆鳞。 小神仙,你可真是害死我了,一次一次的试探太子殿下的底线,是嫌我活太长了吗? 戚戚然的在心底吐槽着,小神仙高贵冷艳的哼了一声,懒得搭理她。 于是两个心知肚明的人,在坐上同一辆马车的时候,便迷一般的沉默了起来。 摄政王殿下在想:要不要送她回去? 要是就当她死在谷底了,趁机收入王府,倒也是不错的决定。 但这么做,未免太过冒险。 再怎么说,这女人也是他侄子的女人,还是个一开始就想插到他身边来当眼线的女人。 秦楚人则在想,回去后,该怎么糊弄太子殿下。 第八十一章 回宫 车辙碾过厚重的土,骨碌碌的响着,颠簸着。 心思各异的两人沉默着,互相试探着偷摸摸的瞧一眼彼此。 默了默,摄政王殿下肃容道:“回宫后,再不可这般胡闹。” 秦楚人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带太子妃殿下去逛青楼这茬。 他怎么还记得? 能怪她吗?太子妃殿下自个儿也是蔫坏蔫坏的。 然而她一个小小的妾,能说什么? 敢怒不敢言的撇了撇嘴,故作顺从的福身道:“王爷教导的是,妾身省得了。” 这毫无诚意的认错,教孟衍气的恨不得在她脑门上招呼两下。 也不知是不是一早得了消息,还未进得承德门,太子府的人就到了。 恍如隔世。 和孟衍两个人一起,与世隔绝的过了七日,再次看到这些或悲戚或惊喜,一张张看不清内心深处真正想法的面孔时。 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太子殿下亲临。 当然,秦楚人很有自知之明,太子殿下是冲着摄政王来的。 也许传消息的人都没把她当回事,没报上去。 于是当太子殿下又惊又喜的在马车外高呼“恭迎皇叔回宫,皇叔洪福齐天,吉人自有天相!” 摄政王殿下修 长白皙的指挑开车帘,露出了内里秦楚人拘谨的缩在角落里的光景时。 太子殿下震且惊了。 他指着秦楚人“你你你”了半天没你出一句话来。 反倒让秦楚人懵逼了,眨了眨眼睛,软声道:“王爷,妾身怎的了?” 孟续总不能说,本殿下以为你死了,如今找了个替身在城外代你“养病”罢? 虽说秦楚人只是一个妾,但和太子扯上关系的,那都是大事。天底下多少双眼睛看着的。 众目睽睽之下,太子的妾,和摄政王一同走了出来? 传出去会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不敢想。 孟续脸色微沉,心底庆幸太子妃高瞻远瞩,用了那么个法子堵住了悠悠之口。 毕竟只是个妾,见过她认识她的又有几个呢? 身边亲近的人,稍加敲打,不会有人嫌命长去胡说八道。 想到这里,孟续心下微宽,从善如流的就这那震惊的脸色挤出一抹笑来,转向孟衍。 “皇叔艳福不浅呀,是从何处得的美人?哈哈哈,不知今日之后,京中又有多少关于皇叔的风流佳事流传了。” 秦楚人茫然。 “他这是在保你。” 冷不丁的,系统竟不咸不淡的开口了。 这一惊非同小 可,秦楚人甚至顾不上懵逼了。 要知道小神仙除了发布任务的时候,平素里那可都是高贵冷艳的半个字儿都欠奉,今日居然主动开口了。 保,保她? 恕她鲁顿,没听明白。 “嗤,也不能这么说。说到底,还是为了他自己。” 自顾自的,小神仙自己又冷笑开来了。 “……你怎么这么笨?动动你的脑子想想,你是他的妾,从别的男人马车里下来像什么话?认识你的人又不多,自然是摘得干干净净。” 被嫌弃的秦楚人十分虚心,唯唯称是。 松了一口气。 她就说嘛,太子怎么可能保她。这比天下红雨还叫她骇然。 摄政王殿下不愧是聪明人,里头这么多的弯弯道道,没人提醒,仅凭太子殿下那讳莫如深的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 秉持着一贯作风,不拆穿,也不承认,冷冷然的点了点头,便下了马车。 反正京城谁人不知,摄政王殿下脾气奇臭,整日冷着一张脸,天王老子也待你爱答不理。 两位朝堂支柱你一言我一语的官方黑话,秦楚人自觉无聊,撇了撇嘴,有些怀念山谷里吃饱了就睡的日子。 “皇叔还请宽心,侄儿按着您留下的法 子治理江南水患,难民的事已经基本解决。朝中一应事务如常。” 孟衍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显然心思不在于此,偏生太子殿下丝毫没有察言观色的本领,兀自絮絮叨叨个不停。 那感觉,就像是小孩儿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便迫不及待的跟大人炫耀。 “皇叔……是谁这般胆大包天胆敢行刺于您?” 终于问出了最想问的,孟续手心冒着虚汗,脸上的笑有些勉强。 孟衍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 很明显的觉察到孟续松了一口气,随意便又笑容如常的和他说起别的事来。 侍从被两人远远的甩在后头,孟续心底打着突。 他从来看不透眼前的男子。 似乎从记事起,摄政王殿下便是为他遮风挡雨的一块板子。 于情于理,他知道自己不该怀疑皇叔心存异心。 但是控制不住。 总会想,那个位置那么诱人,怎么可能真的有人会心无旁骛?总觉得摄政王殿下这赤赤热诚下,包藏着祸心。 或许想等着他松懈下来的时候,给予他致命一击。 便这般日日夜夜的吓着自己,变得谁也不信任。 良久,孟衍顿了顿步子,问他:“方才你 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孟续一怔:“啊?” 随即想起来,皇叔说的是秦楚人的事。 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太子殿下对自己的情愫把握的极有分寸,哪怕秦楚人中毒之后变了许多,让他有兴致了许多。 可不代表他会被男女私情左右。 如果孟衍表现出对秦楚人感兴趣,他会毫不犹豫的将人双手奉上。 毕竟从一开始,秦楚人的用处便是如此,不是吗? 然而真的瞧见摄政王殿下那似是而非的对某人表现出感兴趣,那人还是秦楚人时,太子殿下心底便止不住的冒着酸。 仔细想想,秦楚人那次之后,胆子委实大了许多,处处挑衅于他。 但每次,都是对别的男人暗送秋波! 天底下最最尊贵的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时时惦记着别人?便是自己不喜欢也不行啊! 肚子里冒着酸,太子殿下答的却是另一回事。 “皇叔是说楚人?这事得多亏太子妃深谋远虑。您和楚人一同遇刺后,所有人都觉得您肯定没有生还的可能了,侄子坚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太子妃便让碧绿扮做楚人,送到了城外的庄子里养病。日后再寻由头接回来。倒是方便了今日。” 第八十二章 暂别 孟衍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孝悌的太子殿下,道了声:“你有心了。” 羽翼已丰,跟朝中任何一个大臣相处都能游刃有余的太子殿下惊出了一身冷汗,干巴巴的笑着。 “皇叔同我客气什么。” 习惯于把一切控制在掌心里的人,不会任由自己错过的事太多。 所以尽管亲随和太子都说“朝中一切如常。” 孟衍仍是放心不下,他得赶紧回府,尽快把脱离掌控的东西找回来。 于是不再寒暄,只是关于秦楚人,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将错就错。 由孟衍带着她先行离开,之后想不动声色的送走一个女人,再容易不过。 将秦楚人送到碧绿在的乡下,便是“病愈”,顺理成章的回太子府。 没人问秦楚人愿不愿意,大概也没人会觉得她不愿意。 逆来顺受惯了的舞姬罢了,就算有自己的想法,又有谁会关心呢? 待两位位高权重的男人回来,轻飘飘的同她宣告了对她的安排时,她也只是微怔了怔,便泰然接受了。 临别前,太子别有深意的看向她。若她是楼里别的姑娘,大抵会机灵的读懂主子眼底的意思。 “好不容易去一回摄政王 府,可给我放机灵点,看着点摄政王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可惜秦楚人不是,她甚至扬起灿烂的一张笑脸同太子殿下挥手作别。 殿下脸色甚黑。 马车里仍是他们两人,秦楚人却因为外面侍卫陡增了一倍,而更加拘谨了。 之前是小小的一团缩在角落。 现在是恨不得自己是透明的,别叫人看见。 摄政王殿下瞧见了,脸色郁郁。心底想着,本王是会吃人的老虎不成?离得本王这么远? 当然,他是不会拉下脸皮来招呼人往他这边坐点的。 他正襟危坐,斜睨了秦楚人一眼,微皱眉。 轻斥:“作为太子府里的人,姿态没半点大方,日后岂非要给太子丢人?” 不知道怎么着就惹着了摄政王殿下的秦楚人委委屈屈的挪了挪,心想,不必日后,她头一回出场,不就结结实实的把人给丢完了? 还是在王爷您面前丢的人呢。 在山谷里为难她,她还会尾巴翘上天似得顶两句嘴。 一出来,她好像就记起自己的身份来了,本本分分,逆来顺受。 没事找茬的摄政王殿下无端气闷,一甩衣袖,去看车窗外的景色。 秦楚人乐 得轻松。到了此刻,才有了空闲,且是性命无忧的空闲。 她像个精明的生意人一样,掰扯着自己仅剩下的日子。 这次任务成功,得了二十日可活。前前后后加一加,小半百日的活头便有了。 不禁老怀甚慰,和别人数钱是一个道理,她数的是命,自己挣回来的命。那看着便觉得心底踏实啊。 守财奴一般的模样,让小神仙十分不屑。 她又到了摄政王府。 和上次爬狗洞进得王府不一样,这会她是正儿八经的坐着马车被迎了进去——借着王爷的东风。 王府下人不多,都是孟衍的亲信,得知孟衍平安回来的消息,一个个大老爷们,眼眶通红,围在门口等待。 于是秦楚人掀开车帘子走下来,便是声势震天的一声声:“王爷!” 秦楚人骇了一跳,娇滴滴的一颤。 五大三粗的汉子们也万万想不到王爷马车里会走出来这么个水灵的人儿,一个个眼睛瞪得铜铃般大,比秦楚人还不知所措。 摄政王殿下便从容不迫的下了马车,对眼前的情况视若无睹。 微一颔首,沉声道:“免礼。” 随从中有一名幕僚,常跟在孟衍身边的,认 得秦楚人。 当即愣愣道:“王,王爷,这不是太……” 孟衍一只修匀的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眼底含了些笑意。 “这位,唔,是本王遇刺时所遇的采药女,对本王有救命之恩,诸位需以礼相待。” 汉子们愣愣的点着头,待主子悄然走远了,其中一个大汉才一拍脑门。 “不对啊,你们看这姑娘,身段比烟酒楼里的姑娘还软,比花儿还娇,怎么可能是个采药女?” 此前说话的幕僚,以一种“我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但是我不跟你们说”的清高,同情的撇了那汉子一眼。 幽幽道:“主子的事,还是不要过多置喙的好。” 本以为一回京就要分别,没想到还能多待这么一会儿,秦楚人偷偷的打量身前的颀长身影。 没来由的,咧嘴笑了。 正好王爷回过头来,似要说什么,撞上了这抹笑,耳根竟有些发红。 浓眉一拧,微怒道:“笑甚么?” 秦楚人故作羞涩。 “奴本是乡野采药女,被王爷带进京里来见世面,心底欢喜的不行哩。” 孟衍:“……” 殿下气的拂袖而去。 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送回去 ,孟衍像模像样的给她安排了一间屋子。 尽管知道终有一别,秦楚人还是觉得很开心。 就好像这个地方真的有了她的一席之地似得。 可惜被窝都没躺暖,便有孟衍的亲信来找她。 “姑娘,王爷说可以走了。” 秦楚人有些怅然,有些不舍。 “王爷呢?” “回姑娘,王爷琐事缠身,在书房。” “噢……” 意料之中,还是有点失落。 好歹共患难同生死过呢,也不说来送一送。 静谧的夜,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从摄政王府出发,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孟衍当真没有去送。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心烦意乱。去送,他竟怕自己会舍不得,干脆遂了他那侄子的心愿,把人留了下来。 不去送,也是为了逼自己相信,那个女子对他不过如此,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帛纸上的蝇头小楷却没一个能落入眼底,他提着笔发了许久的呆,连一滴饱满的墨水落下,氲开了一团水色都没注意到。 与他而言,这是从未有过,也是大大的不妙。 好像吃了辛辣的东西,心口有一团火,烧着灼着,烦躁,不舒服。却是戒不掉口舌之欲。 第八十三章 心之所属 有谁在敲着门,孟衍一抖,笔尖那一滴将落未落的墨汁便叠到了之前的,晕染开好大一片。 上头的内容已经看不清晰了。 摄政王殿下慌乱的垂着眸,依稀看到了某家千金的字样,于是茫然想起,这好像是王大人递的帖子,要给他讲亲。 孟衍今年二十四岁,先帝八岁继位,十五岁有了长子。 按这么来看,孟衍年纪不小了。 然而摄政王殿下面冷心冷是出了名的,就算长得天仙似得,京中哪家姑娘敢往他面前凑? 甚至曾有一桩趣闻,说是御史大夫家的千金,红鸾星初动,好死不死就瞧上了摄政王殿下,从此害了相思病。 同御史大人哭闹,说是此生非他孟衍不可,不然便去死。 御史大人爱女心切,折子递到了一张又一张,通通石沉大海。 千金便觉着是自家爹爹没有尽心,不然就是王爷太忙,没顾得上瞧她的,或者没来得及回应她。 日日含着一包泪,望夫石似得望穿秋水。 终于等到了一日,和摄政王殿下偶遇于宫宴上。 花前月下,千金一个克制不住,声泪俱下的同摄政王殿下倾述自己的思慕之情。 摄政王殿下 大惊失色,将凑上来意欲抱他的御史千金推进了湖里。 那日宫宴上有一位外海宾客,对此叹为观止,回国后大笔一挥写下。 “天朝上国民风彪悍,女子求偶方式之辛辣直白令人叹服,男子之不解风情令人惊叹。” 不知让远海友人为此误解了大周百姓多少年。 综上,得出的是,别的王爷要么子孙满堂,要么妻妾成群了。 唯有摄政王殿下,这么多年来孑然一身,恐怕在秦楚人之前,连姑娘的手都没拉过。 孟衍盯着那团墨汁,脸色晦暗不明,门外的人已经进来了。 正是今天认出了秦楚人的那个幕僚柳光。 柳光察言观色的本领一流,瞧见了孟衍正看得那份折子。 烫金的封皮,害,除了王大人那暴发户似得做派,还有谁?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他得了王大人的好处,是来替王大人家的千金劝婚的。 也不知是哪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姑娘,在当初御史千金那件事后,还有不怕死的敢招惹摄政王殿下的姑娘。 这不是他该关心的。 朝中党派林立,连太子,都要娶一个母家势力强大的于乔乔来巩固地位。 他们家主 子一心为民,不争。 做下人的,难免就要为主子想一想了。 且不说别的罢,这春暖秋寒的,总得有个知冷暖的人陪着王爷才像话不是? 堂堂摄政王,过得比和尚还清心寡欲,做下人的看着都心酸。 柳光朝孟衍行了一礼。根本都没看到折子上写的是什么东西的孟衍也端着一脸高深莫测,挥手免了柳光的礼。 “何事?” “这……” 柳光故意欲言又止,做到他这个位置了,深谙说话是一门艺术。和主子说话尤其要三思而后行。 试想,他要是一进来就直接说:“王爷,属下觉着您年纪大了,找个人凑合过吧。” 会如何? 孟衍大概会把他卷着铺盖,打包丢出去。 “哼,有话直说。” “哈,王爷英明。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这么多年了,没见王爷带过女子入府,今日破天荒的带回来一位,属下觉得颇为欣慰。” 这说的够委婉了罢? 孟衍眉一挑,幽幽的看了他一眼。 柳光硬着头皮,继续道:“王爷,非是属下多嘴,三王爷的幺子下个月都要成婚了。” 孟衍:“……” 他手底下这些个幕僚还真是尽职尽责, 连催婚这种事都要承包上了吗? 说起来,他真的老大不小了,皇帝也明里暗里催过几次了。 孟衍一直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要求自己,对自己的婚事不甚上心。 今天,鬼使神差的,他没有像以往一样,敷衍着把人打发走。 他道:“你说的极是,本王该为自己的婚事做做打算了。” “诶,是,是。诶?王,王爷?” “怎的?你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柳光简直要感动哭了,十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生怕孟衍反悔,柳光忙道:“是是是,王爷您能这么想,那实在是再好不过啊。您虽心怀天下,但自己的事也不能不上心不是?” “聒噪。”孟衍皱了皱眉,径直打断了他。 柳光以为孟衍今儿这枯木逢春一般的态度,是因为看了王大人的折子。 心底猜想,莫不是这王千金有倾国倾城之貌?竟勾得王爷春心萌动!当着了不得! 王大人给的大把银两还在兜里热着,这桩生意可真真是划算又轻松。 掂了掂分量,柳光脸上堆起真诚的笑容。 “王爷可是看上这王家千金了?属下已经打听过了,王家千金 容貌倾城,德行修养皆是极好,配王爷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王千金?是谁?不认识。” 摄政王殿下皱着眉,折子还在手底下压着,便毫不留情道。 他觉着自己动了这心思,是毫无意识的,被一根基本上可以相当于无得,分量极轻的羽毛,在心上轻轻刮了一下。 偏偏不容忽视,让他浑身战栗着,又忍不住想去仔细的咂摸回味。 默了默,他压低了声音:“你觉得,秦楚人如何?” 鬼灵精怪的,一双眼睛里时时滴溜溜转着,像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笑起来是带着讨好的,狡黠的,天真可爱的…… 和端庄的摄政王妃似乎扯不上什么关系,然而孟衍就这么想着,就觉得心底软了一片。 怎么会有一个人,能有这么多面呢? 偏生不让他觉得反感,只觉得可爱。 秦楚人?柳光怔了良久,才从脑袋里浩瀚如烟海的讯息中找到了这么个不起眼的名字。 如遭雷击,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道:“王,王爷您说谁?” 秦秦秦楚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不就是太子殿下的媵妾,今儿王爷说成采药女带进府里的那人吗? 第八十四章 王爷春心萌动 面对手下怀疑人生的目光,摄政王殿下坦然认真的又重复了一遍:“秦楚人。” 柳光:“……” “可是王爷,那不是太子殿下的妾室吗?您,您这……” 您这于理不合啊,说出去,堂堂摄政王,觊觎侄子的女人,像什么话? 恐怕那些本就看他不顺眼的人,更是会把弹劾的折子雪花似得往陛下案前堆了。 “本王知道。” 孟衍闷声道。 就是知道,才会陷入此刻这般进退维谷的境地啊。 揉着眉骨,孟衍叹了一声:“撇开其他不谈,本王问你,你觉得,她怎么样?” 王爷确实不是在开玩笑。 柳光如是想着。 心情一时间复杂万分。秦楚人怎样?他可不了解,不过听说只是一个舞姬出身的妾罢了。 不管怎么看,都配不上王爷啊! 他还记得,上次王爷说那女人心思不纯,恐是用巫蛊之术魅惑太子殿下的妖女。 怎么一转眼,王爷态度转变这般大? 可惜冰块似得摄政王殿下,二十几个年头了,头一回春心萌动。 做下属的,怎么说,也得委婉一点。 “这个,秦姑娘自是极好的……只是王爷,她毕竟是太子的人啊。” 孟衍颇感奇怪的瞧了他一 眼:“她是不是太子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爷无药可救了。 柳光觉得他也就只能做到这儿了,还在外头等着他答复的王大人今儿也算是白等了。 等他出去后,王大人殷切的给他递了一杯茶。 王府里惯用的搪瓷杯儿,没什么稀罕的。 但财大气粗的王大人不会让人失望,瓷杯里浮着的根根银针似得的茶叶,一看就非同凡品。 是上等的龙雀舌,一两千金呢。做幕僚的,一年到头能尝到几次? 于是心满意足的接过饮了。 王大人谄媚笑道:“柳先生,如何啊?” 御史千金的教训在京城权贵中广为流传,几乎每位大人们都得苦心孤诣的教导自家女儿两句。 “摄政王那是豺狼猛兽,万万惦记不得的,你要是喜欢上了他,就当每我这个爹了!” 可架不住总会有那么几个巾帼英雄就是不信邪。 王家千金便是其中一个。 要死要活,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非君不嫁。 王大人心里苦啊,仿佛看到了自己步御史大人的后尘,被京城中众位大人当做“珍爱生命,远离摄政王”的教材的未来。 天可怜见的,要不是自家女儿如今已经憔悴的仿佛下一秒便要咽 气了似得,他也不会来淌这趟浑水。 只盼着这么多年过去了,王爷过惯了一个人的孤苦生活,能瞎猫撞上死耗子。 柳光高深莫测的默了一会儿,颇为同情的看了一眼殷殷期待的王大人。 “王爷春心萌动,但目标不是您家千金,王大人,请回吧。” 沉浮宦海几十年,精的跟猴儿似得的王大人,一脸茫然的愣住了。 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王爷春心萌动? 王爷有喜欢的人了? 天爷,是要下红雨了,还是太阳要从西边升起来了? 柳光很是欣慰,王大人如遭雷击的表情,让他深受摧残的心灵得到了一丝安慰。 好歹不是他一个人被惊呆了,多好。 王大人同手同脚的回去了,第二天,偌大朝堂,所有人都知道,铁树开了花,摄政王殿下心有所属了。 唯有摄政王殿下自己还不知道。 这一天,他照常去上朝。 因为遇刺的消息被压得很好,所以没有遇到一堆人围着他叽叽喳喳慰问的情景。 不等他心下稍宽,便见一堆人围着,指着他挤眉弄眼。 他一回头,便作鸟兽散。 摄政王殿下出离愤怒了。 成何体统,金銮殿上,哪一个不是朝廷栋梁,在这里 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将决定整个天下。 一群朝廷命官,同市民小民一般八卦也就算了,这次看样子,还八卦到他头上来了? 天大地大,摄政王殿下的面子最大。 他是万万不会凑上去问人家:“你们在说我吗?说什么呀?能告诉我吗?” 跌份,太跌份了! 今儿的摄政王殿下周身生人勿近的气氛更加浓烈,遭他冷嗖嗖的撇一眼,能抖上半天。 有人不怕死。 曹焱笑嘻嘻的凑了上来:“王爷,您这两日,好不风光啊。” 这等风流韵事,哪里少得了曹大公子?他基本上是第二个知道的。 天知道,得知王大人去王府提亲的时候,曹公子险些没捂着肚子笑到打滚。 孟衍凉凉的瞥了他一眼,沉声道:“有话便说。” 他大抵是唯一一个能在摄政王殿下冷然面孔下嬉笑自如的人了。 只见他叹了口气,拢着袖,果真十分苦恼的模样。 “不是都说,王爷您红鸾星动了吗?为何脾气还这般差?莫不是王爷瞧上的那位小娘子,瞧不上您?” “喔噢——” 两人交谈的空隙,不知多少大人管不住自己八卦的心,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 曹焱此言一出,众位大 臣们一时没能忍住心底的惊叹之情,出了声。 被摄政王殿下黑如锅底的脸色一吓,忙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 我没听见。 心底却是要炸开了锅。 天天天呐,谁啊,哪家的小娘子这般有个性,居然连摄政王殿下都瞧不上? 孟衍这才反应过来,众人八卦他的,竟是这个。 一时之间,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怎么着,和他们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啊,本王没有暗恋不得! 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更何况,他想到了秦楚人。 那小妮子,跟狐狸似得精明,挑逗他,捉弄太子于鼓掌之间。 着实令人痛恨! 但,好像确实,瞧不太上他呢。 摄政王殿下眸光微暗。 曹公子察言观色,自以为触碰到了核心秘密,心底八卦之火愈发炙热。 压低了声音道:“王爷,是谁啊?说出来听听呗,曹某定然守口如瓶。” 众目睽睽之下,摄政王殿下疑似恼羞成怒,将曹侍郎一脚踹翻在地。 曹侍郎出了名的好脾气,也不恼,笑嘻嘻的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众人对曹侍郎表示同情。 唉,也不能怪王爷发飙啊,这等丢人的事被当着众人的面揭了出来,王爷不要面子的? 第八十五章 眼前人是心上人 早朝莫名被当成了笑柄,摄政王殿下一日下来,脸色都臭的可以。 偏生这种谣言,解释都没得解释,不然就越抹越黑了。 更让他烦躁的是,他突然想起来,那始作俑者。 “胆敢瞧不上摄政王殿下”的胆大包天的女子,果真好久没有音讯了。 即便他提点过几句要保持距离之类的话,回去后给他报个平安也是应当的罢? 然而没有,两日时间莫说捎个信了,连风声都没透出些许。 如果秦楚人知道孟衍心中所想的话,定是要哭嚎着道声冤枉。 且说那日,她与碧绿会合后,被碧绿蹭得一身鼻涕眼泪。 好容易理清楚了太子妃是如何顾全大局,让碧绿扮做她,佯装下乡养病。等她回来,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太子府了。 太子妃用心良苦,秦楚人心底是感激的,不然她和摄政王一起消失了这么久,又一起回来了。 落在有心人眼里,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摄政王殿下身份何其尊贵,顶多日后多了个风流多情的名声。 而她,大抵逃不过一死。 便道:“那日你们是如何回去的?刺客之后可有回来找你们麻烦?” 说起这 个,碧绿心有余悸。 “那时刺客追着您和王爷走后,我们几个都吓得腿软走不动路了。亏得麝月姐姐还算冷静,道万一歹人回过神来觉得不对劲,就麻烦了。 于是我们三个匆忙离了马车,找到最近处的官邸。是曹侍郎的官邸,曹侍郎将我们送回宫里。之后再回去看,马车果然被刀剑伤得四分五裂。好险好险。” 光是听着,秦楚人便心惊胆战。 想来是那些刺客见他们坠了崖,笃定两人死无全尸了,才渐觉出不对劲来,绕回去看了。 若是太子妃她们晚了一时半会,那后果将无法想象。 “太好了……” 良久,秦楚人也只能发出这么一声感叹。 这次过后,太子妃恐怕再怎么好奇宫外也不敢轻易出去了罢。 秦楚人脑海里似乎浮现出了那个小姑娘渴望又失落的神色,叹了口气。 方及笄的少女,在寻常人家,正是往疯里玩的年纪。 于乔乔却裹上了一副端庄的皮,早早的在深宫大院里把自己活成了暮年模样。 碧绿没她想的那么多,沉浸在她平安回来的喜悦里,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 说当日看到那破烂的马车时,以为她 已经出事了,哭得昏天黑地。说之后服从太子妃的安排来这里时,太子妃叹着气,苦笑着揉她的头夸她长大了。 说着说着,主仆两人都红了眼眶。 秦楚人安慰她一切都过去了,又捡了些崖底的趣事说与碧绿听,小丫头这才破涕为笑。 正聊着,太子府来接人的马车竟已到了。 想来孟续对摄政王府那边的动静盯的很是紧密。 而回府之后,秦楚人都来不及和太子妃好好寒暄几句,就被孟续压榨剥削,丢到滕元阁里去习惊鸿舞了。 为此,碧绿还愤愤不平,说太子殿下不懂得怜香惜玉。自家主子刚从那么危险的境地回来,居然就这么狠心的让秦楚人去练舞!太过分了,丝毫没有君子之风。 秦楚人唯有苦笑。 她是知道的,恐怕这次之后,孟续看她愈发不顺眼了。迫不及待的把她当成一枚棋子,物尽其用的利用完了才是正经。 她也配合着,每天练到精疲力尽,回到屋里后浑身上下一丝力气都没了,倒头就睡。 安能有精力给摄政王殿下回信报平安? 这飞醋,秦楚人受得冤枉。 奇异的是,每每练舞时,水袖飞舞,她随着乐曲 起承转合时。 心底会想,这是惊鸿舞,是那人的母亲最擅长的舞。 孟衍可会喜欢? 只可惜,她练这舞,是为了替自己的主子去做棋子。 若是何时,能真真切切的为那人而舞,倒也是美事。 秦楚人本就生得娇小,这过强的训练程度,更尖了美人儿的下巴。 在别人眼里,这是弱柳扶风,盈盈一握。 秦楚人自个儿心里,她就是棵破柳絮,腿肚子打着抖,仿佛下一刻便要仙去了。 滕元阁里,她姿色算上称。天赋却是没眼看,所以之前就一直是大家的欺负对象。 再次回来,也并没能改变多少。 惊鸿舞可称之为是当今世上最难的舞,听说当初孟衍的母亲,便是凭着这支舞,一舞倾城,成了帝王宠妃。 层叠的衣袂飞舞着,脚尖光般影般转动着,囿在舞中的人失了神,丢了魂。眼角微微红润,薄汗落了一层。 仿佛停不下来了。 对于舞者来说,这一曲,着实酣畅淋漓。也确实耗费心力。 尽管秦楚人的舞蹈底子不错,也仍没办法做到最好。 她近日胃口不大好,吃不了太多东西。尽管汗满了头,脸色也是有些苍白的。 有 些累了,腿软。 心底撇嘴想着,要死人了呢,该死的孟续,想要把她玩死才是真的目的罢? 一个转身的瞬间,秦楚人蓦地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一旁伴舞的一个女子,在她转身的瞬间伸了脚。 秦楚人脑海轰的一声,刹那空白。 随后她竟能分出心思来想,哦她啊,似乎是滕元阁最受宠的姑娘。这惊鸿舞的主舞原本似乎也是她。 因为她回来了,一切都变了。 嫉妒心也好,单纯看她不爽也罢。秦楚人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是躲不过去的。 但伸脚的那女子想不到,胆小如鼠秦楚人,就算心知自己躲不过,也不会像以前一样逆来顺受了。 仿佛被刻意放慢的那一瞬间,秦楚人扯着那女子的衣角,两人一起落下,秦楚人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女子身上。 哎呦,姐姐身上可真软。 没有人看到,秦楚人眼底闪过促狭的笑意。 随即,在女子杀猪般的哀嚎声响起之前,秦楚人先她一步,戚戚然的扬起一张含泪委屈的脸。 咬唇道:“姐姐,你为什么要绊我?好疼呀。” 女子一时竟忘了哀嚎,震惊的看着恶人先告状的秦楚人。 “你?” 第八十六章 甩锅干净利落 惊鸿舞受太子之重视,滕元阁人尽皆知,因此这边的动静很快就把教习嬷嬷给引过来了。 “怎么回事?” 教习嬷嬷生得一派刻薄像,两边嘴角微微下垂,眸若冷光。 秦楚人以前就很怕她,动辄就是没饭吃,一顿打。 现在,她怯怯的抬起含着泪光的眸:“嬷嬷,妾身,妾身不小心跌了。” 美人含着泪,委屈咬唇的模样,任谁都要软了心。 但教习嬷嬷见多了美人,心早已冷硬如铁。 可她清楚秦楚人是什么身份。 她是太子殿下要送到摄政王府去的人,容得半分闪失? 这样的场景,她处理的多了。冷淡的目光扫了一圈,略干瘪的红唇厉声道:“秦娘子心善,为这小贱人开脱,但嬷嬷眼睛不是瞎的。” “姑娘们进滕元阁的那一天就该知道,你们活着,就是为了给太子殿下效力,旁的歪心思不能有也不该有。” 说着,教习嬷嬷冷笑一声:“贱婢吴氏,犯妒忌之讳,拖下去赏三十板子,罚半年俸禄。” 弱肉强食,小小一个滕元阁,竟已提现的如此鲜血淋漓。 吴娘子满脸不可置信,直到被人拖下去了,才声泪俱下:“嬷 嬷,冤枉啊嬷嬷!都是秦楚人,都是她这个贱人冤枉奴!” 教习嬷嬷掀了掀眼皮子,都没回头去看一眼。 “吴氏至今不知悔改,掌嘴再拖下去。” 于是那哀嚎便成了凄厉响亮的巴掌声,含糊的混着血的哭咽声。 何其可怜,何其凄惨。 然而在这里,这种场景却是每天上演。 每个人都目不斜视,顶多心有戚戚然,想着今儿得势的是哪个,好不好欺负,万不可再得罪到她身上去了。 对上秦楚人,教习嬷嬷倒又是一副好脸了。 “秦娘子身子娇贵,不比这些贱蹄子,今儿便歇一歇,万不可伤了腿了。” 这双能舞惊鸿的腿,不知比她们的贱命尊贵了多少。 尽管已经见多了这样的场面,秦楚人还是觉得心底发着抖,发着冷。 但她不后悔,今儿她不这么做,倒在地上起不来的就是她。 惹人怜惜的笑了笑,秦楚人在碧绿的搀扶下站起来,柔弱道:“妾身多谢嬷嬷。” 一瘸一拐的出了滕元阁,碧绿眼眶还是红的。 “小娘子今日当真好险,那吴氏也真真歹毒,您若伤了腿不能跳舞,不知要被太子殿下如何怪罪呢!” 秦楚人 没说话。 有什么好庆幸的?兔死狐悲,待在这深宫大院里一日,谁能保证,那样的结局下一刻就是自己? 虽然是出于自保的目的,但对滕元阁的女子来说,吴氏这辈子便算是毁了。 她战战兢兢的像个守财奴一样守着自己剩下的日子过活,没想过要主动去害谁。 今儿这么做了,心底也有些愧疚。 便道:“吴氏也不是故意的,待晚上的时候,你送些伤药和银两过去……” 碧绿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给她送伤药?小娘子你有没有搞错,是她故意要绊你的啊,奴婢在台下看得清清楚楚!” 秦楚人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不禁又想起了麝月。 唉,想要太子妃娘娘的婢女,多么可人儿,多么贴心。 碧绿被她这眼神刺激到了,怒道:“奴去便是了!” 秦楚人柔柔一笑。 她做不来张婕妤那般嚣张跋扈,得了宠便谁都踩在脚底下的模样。 自始至终,她只是想活着。 碧绿去了,她便一个人悠悠的走回去。 方才那一跌,自己也不是没事的。舞者最珍贵的,就是这一双腿呢。 不用看也知道,小腿定是青了一块。 得了一天 歇息也好。 她不知道的是,暗中有一双眼睛,把这一切都看在眼底。 那双眼睛里有不解,困惑。最终成了鄙夷不屑。 此人却是摄政王府的幕僚柳光先生。 柳先生前天晚上被孟衍刺激到了,整个人都神思恍惚,满脑子想的都是——王爷喜欢上了太子殿下的女人。 于是便想起王爷问他的那个问题,秦楚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啊,怎样一个女人,能让冷清伶仃的孟衍破例动了情? 作为下属,柳先生深觉自己应为王爷排忧解难。 他要来看看,这秦楚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到底配不配得上王爷一番真心! 于是便看到了这女人被人陷害后,还屁颠屁颠的去给人送药这一幕。 真善良还做作? 柳先生再三深思,选择了后者。 一声冷笑。 要做摄政王妃?那得有手段有魄力有家世。 这些秦楚人都没有,还是个滥好人。她要真当了摄政王妃,他头一个不服! 不禁更加好奇了,这么一个除了脸好看一点,就没有任何出众地方的女子,是如何让王爷上了心的? 定是使了狐媚手段,用这张纯良的虚假面孔欺骗了王爷! 柳先生 愤然,两撇胡子气的翘了翘,皱着眉想,他该怎么戳穿这女人伪善的面孔? 这一切,秦楚人是浑然不知的。 她扑到床上,舒舒服服的滚了一圈,眯着眼一声喟叹。 俗话说春困秋乏。如今正是秋高气爽,最好睡觉的时候,天知道她每天把自己从床上拔起来去练那劳什子惊鸿舞,是用了多大的毅力。 等碧绿回来,让她给自己捶捶肩膀,就再完美不过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念头刚落,碧绿炮仗似得骂骂咧咧便传来了。 端的是中气十足,威风凛凛。这小妮子以后到了年纪出宫,说不得是十里八乡里骂街一等一厉害的女子。 秦楚人听得她骂的是:“什么人啊,好心当做驴肝肺,好心给她送药,居然骂我们小娘子!我呸,活该她受板子,多受几板子才好呢!” 便知道,此去送药,怕是不顺遂。 碧绿这丫头,心底到底是善良的,能让她这么气,说不定是门都还没进就被人轰出来了。 不由得苦笑,你说她好好的跳个舞招谁惹谁了?也能与人交恶? 有句话叫我不来就山,山来就我。秦楚人想,在她身上应该改成麻烦二字才对。 第八十七章 王爷好生哀怨 “怎么了这是?” 被嚷嚷着,想补觉也补不成了,干脆慵懒的掀了帘子,斜睨了鹦鹉似得停不下来的碧绿。 碧绿气的七窍生烟。 “小娘子是不知道,吴氏那嘴脸!呕,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小娘子你好心给她送药,不要就罢了,还说小娘子你居心叵测,假好人!天呐,世上怎会有如此险恶的人?” 秦楚人捂了捂耳朵,发现碧绿的声音太有穿透力了,她居然挡不住。 颇为哀怨的一头埋进被子里,只余闷闷的声音传来。 “说就说呗,你主子我送药又不是为了让人家感恩戴德。” 碧绿一想,也是这么一回事。 虽然还是不忿,但好歹止住了声势,嘟囔了几声便过来伺候她洗漱更衣。 可惜今儿不是个黄道吉日,好不容易得了闲的秦楚人卑微的连觉都补不上。 刚躺下,太子身边的太监那独特的公鸭嗓便远远传来。 “太子殿下到——” 秦楚人好险没从床上滚下来。 这是回来这么多天,孟续第一次来找她。 就连练惊鸿舞的命令,也是直接让别人传达的。 秦楚人暗自庆幸着,也很坦然。 要是以往,碧绿免不得要忧心一番。 太子殿下怎么不来?是不是对主子没兴趣了?……诸如此类。 但如今得知了主子的“奸情”后,碧绿反而同情的看了秦楚人一眼。 唉,主子也不容易,喜欢摄政王殿下,却只能在太子殿下面前强颜欢笑。 太子殿下也不是个知冷暖的人,这么一比,摄政王殿下虽然看着冰冷冷的,但起码没那么渣。 太子府的婢女心底的天平,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往摄政王府那边偏的没边了儿了。 秦楚人心底一声咯噔,从床上弹了起来。 孟续他他他,怎么来的这么突然? 莫不是听说了她今天没有练舞,怀疑她借故偷懒,兴师问罪来了? 好哇,太子殿下你好狠!妾身都被压榨成这般模样了,你竟还…… 秦楚人心底十分凄然,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整理了一番仪容。 然后一瘸一拐的到门口恭候太子殿下大驾。 太子殿下风一般的进来了,都没让她跪下,一个虚扶将她扶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楚人不必同本宫这般客气,怎的说了这么多次还是这么拘谨?” 秦楚人故作羞涩一笑,心底却是道,她要是真没规矩了,恐怕就是下一个 吴氏了。 “太子殿下今日怎么想起来找妾身了?可是来看惊鸿舞的进度?” 呸,狗男人,不就偷了一天懒吗,又不骗你,真伤了腿呢。 孟续愣了愣,却似乎压根不知道她伤了腿歇了惊鸿舞一般,连连摆手,笑道:“那不要紧,楚人注意身子,莫要累着才是正经。” 秦楚人悚然,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今儿特特的来给她送温暖的不成? 显然不是,太子道:“皇叔今日会来府上,本宫想着楚人你与皇叔交集较多,不如由你来接待。”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秦楚人却忽然有些失神,摄政王殿下,好久没见到了呢。 如今一想起来,那些以为陌生的,在山谷里时的场景,便又清晰了起来。 那样冰冷冷的男人,也会有促狭的时候,也会有眉眼含笑的时候。 摄政王殿下好歹救了她一命,她回来后倒是连道谢都不曾。秦楚人十分惭愧。 于是孟续这番话,也是给了她一个机会,她没有任何犹豫便应下了。 摄政王殿下这几日,似乎以肉眼可见的冒着一种名为哀怨的情绪。 殿下自己没感觉,他只是时常想着,秦楚人好没良心, 干净利落的真真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有意无意的,便会和太子殿下聊天的时候,提起几句。 太子殿下便笑眯眯的答他:“哦,楚人啊,她在府中很好啊。怎么了,皇叔?” 孟衍沉沉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但言行举止里都揭示出了,他不爽。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翻出了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到太子府上来,美曰其名,和太子殿下商量事。 孟续正愁不知道怎么把学了惊鸿舞的秦楚人推出去,如此一来,一拍即合。 便有了如今的局面。 摄政王殿下大驾还未光临,太子殿下仁慈,让她自个儿歇着。 阳光正好,微风和煦。 秦楚人便觉着这般大好的日子,窝里头睡觉也怪可惜的。 便搭了太妃椅,摆了两碟子花生瓜子儿,悠悠然的边晒太阳边消磨日子。 碧绿颇有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架势。 “小娘子,王爷他要来了哇!” 秦楚人掀了掀眼皮。 “噢,我知道啊。” “小娘子,您和王爷好久没见了哇!” “嗯。” 碧绿急道:“小娘子,你该起来梳洗梳洗,让王爷眼前一亮才是啊!” 这小妮子,从 前把她在太子跟前争宠当成了头等大事。 如今又把在孟衍面前出风头当成了头等大事。 还真是,从一而终呢。 秦楚人失笑,在山崖底下,什么狼狈的样子彼此没看过?盛装梳洗,有必要吗? 再说了,那是摄政王呢。 到底和太子是一样的,是遥不可及的天潢贵胄。 这样的人,哪里会有心呢。 她打扮的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又不会有人真心爱她。 深宫大院里,真心两个字,本来就可笑至极。 碧绿还太年轻,不懂。 老神在在的继续嗑瓜子,任由碧绿絮絮叨叨个不停。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四周突然很安静,那小妮子大抵是累了,没再唠叨了。 太阳暖洋洋的很舒服,秦楚人被晒的昏然欲睡。 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来挡住了阳光。 秦楚人瞥了一眼,就像多少次午夜梦回一样,高大的男人守在山洞门口,边上是一堆篝火。 与她对视,然后笑着对她道:“你睡罢,本王守夜。” 荒郊野岭里,外头不知名的野兽的嘶鸣声宛如就在耳边。 秦楚人却每天都睡得安心踏实。 只苦了那人,每天眼底淡淡的青紫色,还要出去打猎。 第八十八章 浮影故人归 细碎的光影落下,秦楚人眯着眼,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忽的展颜一笑。 那是他熟悉的,带着狡黠,带些天真的笑。 “呀,王爷几时来了?妾身失礼了呢。” 孟衍脸色铁青。 同样尴尬的是跟着摄政王殿下一同来的太子殿下。 摄政王殿下此来,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知道的。 也怀着小心思,绕着绕着就带孟衍绕到了秦楚人的院子里。 岂会不知太子心中所想? 他不过是因为,确实想这人的紧了,面上紧巴巴的没有表情,心底却是暗自称赞太子上道的。 谁曾想,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过来了,看到的竟是秦小娘子老神在在的摆着两碟子茶点瓜子,在晒太阳。 太子殿下脸上十分挂不住,落在摄政王后面,心底把秦楚人骂了个千万遍。 秦楚人茫然的揉了揉眼睛,良久后才发现了细微的不对劲来。 目光掠过摄政王殿下,看到了后头浩荡的一群眼观鼻鼻观心的侍从。 心肝儿登时颤了三颤。 此时有什么可以补救么? 秦楚人挤出一抹笑,咽了口唾沫,干净利落的一骨碌滚下美人椅。 “请太子殿下安, 请王爷安。” 孟衍盯着她看,眼底忽然浮起促狭的笑意。 “秦娘子这是在做什么?” 好刁钻的男人。秦楚人愤愤,要她如何回答? 回王爷的话,太子殿下说您今日要来,但没说具体时间,妾身等的无聊了,就出来晒晒太阳瞌嗑瓜子儿。 对于一日恨不得掰成两日来过的她,除非是嫌命太长。 心驰念转,秦楚人双眸灿灿:“回王爷的话,妾身在为太子殿下祈福。” 太子殿下脸色古怪。 “哦?”倒是孟衍眯了眼,很感兴趣的模样。 “祈福为何这般?” “王爷有所不知,此法吸收的乃是日月精华,唯有太子殿下这等福泽深厚之人才用的到。” 秦楚人脸不红心不跳的胡扯着,重生以来,她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孟衍让她给气笑了。他是怀疑过她是包藏祸心的妖女,给太子下了邪术。 但秦楚人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头上顶着朵花儿就想摇曳生姿,还吸收日月精华? 她怎么不上天呢! 不过好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孟衍还是给她留了面子。 冷冷清清道:“秦娘子有这心就再好不过了,只是终究不成 体统,日后不可再犯。” 端的是清正长辈,却不知是谁,山谷底下做促狭的小人模样,故意捉弄她,将她裹成了一团儿。 秦楚人对着摄政王殿下义正言辞的脸,心底啐了一声嗤笑。摄政王殿下对着柔柔弱弱眼波含泪的秦楚人,心底呵呵一声冷笑。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 这般模样落在不同的人眼里,那可就是不同的滋味儿了。 太子殿下觉着自己头顶绿的发亮,阴鸷的眯了眯眼,又觉得自己这不舒服的情绪来的莫名。秦楚人不就是用来取悦孟续的吗? 摄政王府幕僚柳先生,则痛心疾首的瞧自己的授业恩师汪实。 师傅,您瞧见了吧?非是弟子胡说八道。而是这妖女,确确实实,自己把王爷迷的找不着北了! 太子妃则是激动的攥住麝月的手,若不是披着这端庄的皮,大抵是想拍掌叫上几声:“在一起!在一起!” 众人心思各异,却无一例外,将之当成了是在打情骂俏。 孟衍危险的眯了眼。 好死不死的,就在这个时候,秦楚人的脑海里响起惊雷般的一声。 “任务,当着太子的面,找到一个男人说喜欢你。任 务成功,奖励十五日存活时间。任务失败,扣除四十日存活时间。” “……” “小神仙,你这是要妾身的命啊啊啊?” 秦楚人悚然,且不说这小气吧啦的小神仙给的存活时间越来越少,这任务难度越来越大—— 她瞧了一眼跟在太子殿下身边的这些人。 侍卫是不能进后院的,因此除了几个贴身侍从外,称得上男人的,除了太子殿下自己,只有三个人。 摄政王殿下。 重生第一次就被她给坑了的近侍小宝。 满脸褶子,笑起来宛如一朵菊花的老管家。 秦楚人觉着小神仙就是看她不顺眼,想把她往死里整。 让摄政王殿下说喜欢她? 别逗了,青天白日的,又没见鬼。孟衍怎么会说? 恐怕真说了,她就真得去见鬼了。 而小宝……唉,不提也罢,被自己坑过一次后,小宝显然对她保持着极大的敬畏,大老远看着都要躲啥似得逃开。 她也不是厉鬼啊,用得着这么害怕吗? 撇了撇嘴,秦楚人还是有自己的一丝傲骨的,并不想再巴巴的凑上去请求一个已经嫌弃自己的人。 想来想去,竟只有鹤发鸡皮的老管家可用。 秦楚人痛 苦的闭上了眼睛,心底一声哀吟。 “小神仙,你干脆,要了妾身的命罢!” 系统的声音冰冷冷的,没有波澜。 “可以。” 秦楚人:“……” 罢了罢了,人间很好,她还要多活几个日头瞧瞧。 这一切变化虽然只在转瞬之间,而孟衍离她最近,自然看得最清楚。 紧了眉头,一句:“你怎么了?”还没问出来,便见秦楚人一张苦大仇深的脸,绕过他,深情款款的走向太子…… 身边的老管家。 众人茫然,老管家自是茫然。 秦楚人羞涩一笑,风情万种的撩了撩耳畔的头发,对着一个苍头老翁道:“周管家,您觉得我怎么样?” 老管家一辈子战战兢兢尽忠职守,也沉默寡言了一辈子。 此时此刻,无数道目光刷的聚到他身上。 尤其是太子殿下和摄政王殿下的那两道,凌厉的像刀子,能杀人。 老管家颤颤巍巍,哭丧着脸道:“秦,秦娘子自是极好的。” 恐怕他这辈子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居然会以这种形式被架在众目睽睽之下…… 秦楚人很是愧疚,但是没有办法。 她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啊。 叹了口气,她笑得更娇了。 第八十九章 我喜欢你 灼灼众目下,秦小娘子红唇微启,嗓音端的是千娇百媚。 “那你能不能,对我说一声,我喜欢你啊?” 众人如遭雷击,尤其是顶着青青大草原的太子殿下,俊俏的脸上表情变化之丰富,叫人心疼。 这,这个混账女人! 与太子殿下一般气到发抖的,不乏他人。 比如摄政王殿下,眸光深沉,那表情,似要杀人了。 秦楚人心底泪流满面,想着这次真真个命不久矣了。 老管家亦是不明就里,一张脸涨得通红。恐怕活了这一辈子,还是头一回被大姑娘逼着说这句话。 人年纪大了都是惜命的,老管家深知太子殿下在边上是何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这句话,他是万万不敢说的。 秦楚人泪眼朦胧的瞧他。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管家:“……” 若他再年轻个几十岁的,恐怕要被人说成是始乱终弃的渣男了。 “就一句话而已,都不行吗?” 可怜见的,任谁见了都得叹一句:“谁舍得拒绝啊?” 但管家是有理智的。 开玩笑,上有老下有小的,又不是想不开不想活了。 身后摄政王殿下危险的眯起了眸子,他倒是要看看,这妖 女还有什么法子可使。 秦楚人无计可施了,她想,这大概就是天要亡我吧。 一次比一次非人哉的任务,活的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还不如死了痛快。 哀戚的垂了眸,秦楚人自嘲道:“好罢,原来妾身这般不讨人喜欢,我知道了,谢谢管家。” 这落寞的表情,让在场的人无不心口一揪。 孟衍甚至有一瞬间,惯性的想上前去抱住她轻声安慰。 老管家茫然无措:“唉,秦娘子怎么能这么想呢,您很好,老奴很喜欢您的,只是不是……” 小神仙愉悦的声音传来:“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十五日存活时间,任务进度,百分之二十。” 如同溺水的人突然被救上了岸,秦楚人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日光大好,她却觉得眩晕。 恐怕就是重病垂危之人,也没有像她这样,掰扯着日子活的。 秦楚人戚戚然,同小神仙打着商量。 “小神仙,以后能不能别拿这么作死的任务来折腾妾身呐?妾身这日子赚的,没命活啊。” 铁面无私的小神仙嗓音里不无透着幸灾乐祸。 “秦楚人,我和你说过了,以后的任务只会越来越难的,呵,你就认 了吧,这都是命啊。” 这都是命啊。 秦楚人掩面痛哭:“那小神仙,你倒是想想办法,妾身现下该如何是好?” 小神仙默了片刻,然后秦楚人脑海中便排出那一列熟悉的货架。 “瞬间遗忘的药上次已经用过了,这次再用,恐怕会让孟衍疑心更重。所以,我为你量身打造,新推出了这种药。” 秦楚人眨了眨眼睛:“什么?” “……妖艳贱货白莲花。” “?” “只要服下此药,一炷香内,宿主将获得白莲花一哭二闹三上吊技能,嘤嘤嘤技能。” 秦楚人:“……” 您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呢。 在心底反复安慰了自己不下十句:“大局为重,狗命要紧”。 她才以壮士断腕的决绝,忍痛道:“就要它了!” 叮咚一声,小神仙声音愈发欢愉。 “恭喜宿主获得技能妖艳贱货白莲花,使用方法依旧,扣除五日存活时间。” “秦楚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短暂的静寂后,孟续爆出一声怒喝。 老管家比她上道多了,腿一软,径直跪了下去,颤巍巍:“太子息怒,秦娘子不是那个意思啊!” 孟续一个眼刀飞了过去:“ 她是不是这个意思,用得着你来解释?” 生怕成为被殃及的池鱼,一干人等通通成了哑巴,大气不敢喘一声。 两道如刀般,却情感各不相同的视线灼灼的盯住了秦楚人。 秦楚人咽了口唾沫,一片兵荒马乱中,居然挤出了两滴眼泪。 “……” 现在不是感叹药效厉害的时候,秦楚人柔情百转:“殿下,妾身能是什么意思?” 美人眼眶微红,眸光湿润的模样,实在太容易叫男人心软了。 孟续一口气竟有些提不上来,哽了哽,似乎觉得这般极没面子,冷哼一声,拂袖道:“你不守妇道,当着本宫的面勾引别的男人,罪该万死!” 秦楚人颤巍巍,受了极大惊吓般,指了指管家:“太,太子您说,我勾引管家?” 众人:“……” 老管家自太子尚在襁褓之中时便伺候在身边了,到如今,当秦楚人爷爷都绰绰有余的。 太子媵妾,再怎么上不得台面的身份,也还算是个主子。 勾引一个鹤发鸡皮的老管家?这不是脑子抽了是什么? 何况秦楚人是个娇滴滴水灵灵的美人儿。 自知理亏,孟续黑着脸抿了抿嘴。 可事实不就是…… 罢 了,他要给秦楚人气死了。 秦楚人像是天底下受了最大的委屈的人一般,低眉顺眼,凄凉一笑。 “原来殿下心里,竟是这么想楚人的么?也罢,妾身卑微下贱,自病愈回来后,便从未见过太子殿下。原怕是因为妾身不讨人喜欢,才想着问一问管家,佐证一二。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孟续心情无端烦躁,这么一番往常听来像是胡扯的话,他现在却觉得十分有道理。 他眼前的秦楚人身上仿佛散发着柔和圣洁的光芒,让他觉得,自己可真禽兽,居然不信她,冤枉她。 太子殿下万花丛中过,很懂得如何宠女人。但是向一个女人认错,是从来没有的。 此刻叹了口气,有些僵硬道:“是本宫的错,你莫哭了,本宫不追究了便是。” 秦楚人破涕为笑,脸颊边绽开小小的梨涡,太子殿下一时心驰神往。 “太子殿下没有错,是妾身太不懂规矩了,您能不追究,妾身已经感激涕零了。” 啊,多懂事的姑娘呐。 孟续嘴角微勾,眼底情意绵绵,心想,他怎么舍得错怪这白莲花一般圣洁的姑娘? 然而恐怕除了太子殿下,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大好。 第九十章 娘娘又傲娇了 秦楚人最先看到的,是脸色苍白,而后咬着唇,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的太子妃。 顿时脑袋轰的一声,只剩下两个字儿:“完了。” 太子妃娘娘端庄识大体,太子妃娘娘温柔贤良,太子妃娘娘不争不抢不妒不恨…… 这是别人眼里的于乔乔。 完美的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器械。 秦楚人却知道,太子妃娘娘会生气会傲娇,心底住着个骄横的小姑娘。 上次好不容易拿摄政王殿下当幌子,让太子妃和她冰释前嫌。 今儿这一着,太子妃怕是要恨死她了。 心里会怎么想她? 卑鄙无耻,寡恩廉耻,出尔反尔,无情无义? 光是想想,秦楚人便唇齿生寒。 这深宫里太冷了,冷到一点点温度都能让人眷恋。 于乔乔给她的温暖,可不止一点点。 即便曾经没有交情的时候,她也愿意对一个胆小如鼠,人人唾弃的秦楚人微笑。 更不提一起荒唐的去过青楼,一起鬼灵精怪的出谋划策如何勾引摄政王。后来她坠崖,也亏了太子妃头脑冷静,才没惹出大麻烦来。 可她现在不能追上去。 孟续还在这里。 咬了咬唇,秦楚人勉强挤出笑脸 。眼看着柔情似水的太子殿下又要对她深情款款的说些什么—— “太子,永安暴民一事,本王还有诸多细节要与你相商。莫要因后宫的儿女情长误了国家大事。” 忽的泠泠冰泉一般的声音响起,秦楚人松了口气,向他投向感激的目光,谢他解围。 那人却绷着极冷硬的面目线条,抿着嘴一言不发。 嘁,好没趣的男人。秦楚人一腔谢意撒了空,不由得撇了撇嘴。 孟续让孟衍这一声叫回了魂,皱了皱眉,似乎真的意识到了自己因为后宫的事这么费心不值当。 于是揉了揉眉心,象征性的安抚了秦楚人两句,便和孟衍离去了。 秦楚人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也好在孟续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马上就到了,到时候她信口胡诌可就没那么容易让人相信了。 回头看了眼碧绿,此刻自己也只能和这呆愣愣的丫头诉苦了。 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怎么办啊碧绿,我好像又惹娘娘生气了。” 碧绿尚且没从她方才胆大包天的行径中回过神来,陡然听见她这一说,吓得一个激灵。 “您又干什 么了?小娘子喂,您就不能消停点?” 待看到自家主子无辜又委屈的眨着眼瞧她时,碧绿再大的气也生不出来了。叹了口气。 颇为记仇的想起来,主子还嫌弃她不如麝月姐姐过来着。 她还羡慕麝月姐姐伺候着太子妃娘娘,没有这么做幺蛾子呢!哼! 秦楚人不知道她在碧绿心底已经默默的被和太子妃娘娘打起比较来了。 她现在很头疼。 哄是肯定要去哄的,问题是,现在太子妃肯不肯见她都是一个问题。 还有摄政王殿下走时那冰冷冷的表情,也让她心里怪难受的。 大概也是把她当成了水性杨花的女人罢。 小神仙这款药怪不好用的,搞得人人都讨厌她了。 像只蜗牛似得磨蹭了大半天,秦楚人总算鼓起勇气往太子妃的寝宫去了。 她准备的虔诚,那些个太子妃喜欢的小玩意儿准备了一大堆,连解释的词儿也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在心底打磨过了。 结果……自然是被麝月冷冷的拦在外边了。 “秦娘子,我们娘娘说了,谁都不见。” 秦楚人有些焦急:“麝月姑娘,劳烦你通融通融罢,我是真的要见娘娘。” 麝月瞧 了她一眼,眼底分明的鄙夷刺痛了秦楚人。 “秦娘子,恕奴婢以下犯上,说句不好听的话。娘子您舌灿莲花,三言两语讨得太子殿下欢心。此刻何必又惺惺作态来寻娘娘庇护? 娘娘良善,便要被你们这些没有心的,当做工具利用么?假惺惺的摆出三两真心,转头又做出那种事?秦娘子,您可真让奴婢开眼界了。” 秦楚人脸色苍白,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麝月说得不错啊。 她虽是为了活着,但所作所为,自私自利。何曾考虑过别人感受? 其实她从没变过,从来都是那个胆小如鼠,瑟缩在角落里见不得光的秦楚人罢? 扯了扯嘴角,秦楚人惊慌的想要逃。逃开这逼仄的自责。 她不能告诉太子妃她是重生的人,更不能说出小神仙的存在。 因为会被当成妖怪,就像现在这样,没有人会愿意相信她。 会被架上高台,用烈火炙烤。 可她不想,她要活下去啊。 可是太子妃不愿给她解释的机会。 黯然的垂了眸,秦楚人一瞬间像是变回了从前,搓着手不知所措的不知站在哪里好。 她把那些小玩意儿往前推了推,细若蚊 讷:“那最后麻烦麝月姑娘一件事,别同娘娘说我来过,这些东西,也莫说是我送的。交给她,她会喜欢的。” 麝月皱了眉,似乎在思考这个善变的女人话里有几分可信。 秦楚人却已经转身,想要落荒而逃。 “等等。” 然而,身后古井无波的传来一声。 枝禾搀扶着太子妃走了出来。 麝月见状,抿了抿嘴,无声立到一旁行礼。 秦楚人怔然。 她曾见过太子妃娘娘小姑娘似得赌气,眉目飞扬。见过青楼里太子妃狡黠而鲜活。 而现在,太子妃又成了冰冷冷的,完美疏离的陌生人了。 尽管眉梢间仍隐约瞧得出来那飞扬的怒意。 “秦小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太子妃如是道,公事公办的口吻。 秦楚人却咂摸出里头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失笑,苦恼道:“妾身愚笨,惹了娘娘生气,又不知如何赔罪,只好用了所有俸禄买了些小礼物来送娘娘。正想着,这回去后,吃穿用度当缩减不少了,是以十分惆怅。” 于乔乔脸色有些绷不住了,愠怒道:“谁稀罕你送的玩意儿?带回去!” 气的发抖,这秦楚人压根就是故意的罢? 第九十一章 要个理由 知道她对太子的心意,还故意在她面前于太子做出那等姿态。回过头来可怜兮兮的告诉她,她喜欢的人是摄政王,不是太子? 呸,谁信! 其实于乔乔嫉妒心不重,在坐上这个位置的那一刻起,便知道此生注定要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她恼的是秦楚人骗她!不喜欢太子还招惹太子作甚? 秦楚人便委屈道:“哪有送人的东西收回去的道理?娘娘您就算生妾身的气,也得让妾身解释清楚了先罢?”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娘娘想啊,当时那种情况,太子殿下定是气疯了,我要是不说那些话的话,太子殿下会杀了我的。” 她从没掩饰过自己的自私,且问心无愧,她要活下去,没有因此害人性命,没有对不起谁。 这般坦荡荡,于乔乔反倒不知该说什么了。 良久后,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柳眉倒竖:“那还不是你自己找死?说,好好的对管家说那些话作甚?今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便别想本宫放过你!” 秦楚人:“……” 大意了。 总不能说,因为小神仙要求我必须在一分钟内找到一个人说喜欢她吧? 想到这儿,秦楚人怪凄凉的,她觉得自己的魅力忒小了点,让老管家那么大年纪的人说句喜欢她都那么难。 险些没能在一分钟内完成! 还好没去找摄政王那个活阎王,不然就不是被孟续扒皮那么简单的事了。 此刻,太子妃娘娘要她给个解释。 秦楚人小脸皱成了一团,绞尽脑汁的想出个说法来搪塞太子妃。 忽然,灵机一动。 “妾,妾身那会儿,睡糊涂了,把管家当成摄政王殿下了。” 那会儿光线的原因,管家就在摄政王身后,一个眼花确实有可能。 太子妃咬牙切齿:“一时睡糊涂了认错,也是一时的。之后呢?” 秦楚人便垂了眸,一脸羞涩。 “之后,妾身也想知道,妾身对男人而言有没有吸引力啊。若是连管家都勾搭不到,妾身还有什么颜面去勾搭王爷?” “……”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太子妃娘娘终究还是太单纯了,不疑有他。 但还是气鼓鼓的。 “总之,太子有句话还是说对了。你不守妇道!听好了,你是太子府的人,没有太子的首肯,以后不准对别的任何男人多说一句话!知道了吗?” 赌气 的意味多过威胁,秦楚人心下大宽,从善如流的行了礼。 “妾身谨记娘娘教诲。那娘娘,您不生气啦?” “本宫气量何时那般小了?哼。” “是是是,娘娘贵为太子妃,不仅洪福齐天,肚量也齐天。” 太子妃脸便红了,怒道一声油嘴滑舌,便往殿内走去。 末了,把脚缩回来,回头看了一眼。 “麝月,把东西都收进来。秦小娘子一片心意,莫要辜负。” “至于……”太子妃眯眼一笑,两颗小虎牙阴森森:“至于秦小娘子俸禄够不够用,可不是本宫的事了。” 秦楚人:“……” 太子妃娘娘皮子底下这颗蔫坏的心,倒是不为所动,任何时候都不变。 不过东西买了,本就是为了送人的,她花销又不大,没到吃不上饭的地步就很满足了。 于是好笑的看着太子妃守财奴似得把那一堆其实不太值钱的小玩意儿收回去,然后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接触过温暖的人,怎么可能还舍得回到黑暗里去? 生前生后,她拢共就太子妃这么一个朋友。 实在是,不愿意失去。 碧绿对她的欢喜不能感同身受,这恁笨丫头仍在愁眉苦脸。 “唉,麝月姐姐今儿瞧都未瞧我一眼,小娘子,都是你害得。” 秦楚人斜睨了她一眼,心情好,不计较:“得得得,是我害的,我给你赔不是?” 伤春悲秋的丫头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小娘子哇,我瞧我们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你看,今儿太子妃娘娘便说出您月俸不够不归她管的话来了,这是铁了心要咱们自生自灭啊。 日后若是都不给咱们月俸了,可如何是好?小娘子哇,你该早做打算,让王爷早些接了你回去呐。” “咳咳咳……”秦楚人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惊天动地的咳嗽了一声。 叹为观止的看了眼自己“高瞻远瞩”的侍女,颇为复杂的点了点头。 碧绿啊,你家主子如今不到半年好活的了,要做的不是去讨好那活阎王,想着日后虚无缥缈的锦衣玉食。 而是赶紧的讨好小神仙,找些轻松的任务,早日好好活着才是正经。 岂知她的心事小神仙一览无余,当即高贵冷艳的哼了一声。 “想要轻松的任务?你想得到美。” 秦楚人泪流满面,扼腕长叹。 然而所谓福不双临祸不单降。 她还没从小神仙的打 击中回过神来,便见老管家在她院子门口东张西望。 秦楚人心里一个咯噔。 竟是颇为自恋的想到:管家莫不是被她勾引的放不下她,找她来了? 那可使不得,刚让太子妃教训过不能和别的男人多嘴……尽管老管家半截身子都埋进黄土里了吧。 显然,她是自作多情了。 管家并没有被她勾引的放不下,反而看到她时,就像看到了蛇蝎,战战兢兢,一退三步远。 生怕她扑上去要对他如此这般似得。 秦楚人嘴角抽了抽。 “刘管家,可是有什么事?” 老管家警惕的保持着距离,整气凛然道:“老奴不知,太子殿下让小娘子去前殿。” 不怪他避秦楚人于蛇蝎。 实在是今日的事太过荒唐了。太子殿下还好,摄政王殿下却不知怎么了,处处看他不爽,处处找他的麻烦。 一会儿用酸溜溜的眼神看他,一会儿便阴阳怪气的讽刺他。 刘管家:“……” 一把老骨头了还要被夹在这些年轻人中间被用来争风吃醋,他也很无奈,他也很惨好不好? 于是秦楚人迎着老管家苦大仇深的目光,怀着一肚子困惑,慢悠悠的朝前殿走去了。 第九十二章 凤安郡主 前殿是太子处理政务的地方,秦楚人来过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刚得罪过太子殿下,秦楚人被叫来,心底不无忐忑。 难不成太子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要找她秋后算账? 还是孟衍那活阎王不满她,在太子面前叨叨叨了? 没奈何,到前殿就那么长点路,不等她把所有可能想一遍,就到了。 深吸一口气,秦楚人俯身行礼:“妾身求见太子殿下。” 殿门紧闭,过了一会儿,听到孟续低沉的声音:“进来。” 毕竟是议事的地方,殿内装潢很是简单。太子殿下已换下了朝服,月白色一身便装。 倚在位置上,揉着眉骨,一脸头疼的模样。 秦楚人心里一突,直觉不妙。 “殿下。” 盈盈行了一礼,秦楚人这才注意到殿内还坐了一个女人。 略显丰腴,眉梢眼角有风情媚意,抿着唇笑着,却让人觉着刻薄。 难怪她推开门时就闻到一股甜腻的香味,想必就是这个女人身上带的。 是谁来着?记不太清了,她又笨,孟续带她出席对外场合的次数又少。见过的人,没留下深刻印象的话,也许下一秒她就能懵懵懂懂的问一句: 你谁啊? 孟续免了她的礼,难得的没有跟她假惺惺的客套。 于是秦楚人便有些局促的站着,瞧着傻极了。 那丰腴女人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太子哥哥便想让这么个傻呆呆的丫头在太后姑母的寿宴上献舞?” 秦楚人眉骨一跳。傻呆呆的丫头?好没礼貌的女人,说谁呢? 不等她撸起袖子上前理论,脑子嗡的一声——那女人叫太子哥哥,叫太后姑母? 一时脑袋有些发昏。 今上风流,后宫子瓞绵延,叫太子兄长的人一箩筐去了,没什么稀奇的。 但还叫太后娘娘姑母的,今朝也只有那一位了。 皇后娘娘胞姊之女,亦是太后娘娘族亲,嚣张跋扈凤安郡主是也。 因着有皇后和太后当靠山,这位郡主那叫一个无法无天,曾经闹出过不少荒唐事。 便是太子也十分头疼,只得由着她胡闹去了。 听说凤安郡主天不怕地不怕,也就怕了冷冰冰的摄政王殿下。 原因与当初的御史千金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再赘述。 果然,下一刻,太子殿下略带无奈的声音便道:“楚人,还不与凤安郡主见礼?” 秦楚人微微一颤,从善如流的福身: “妾身请凤安郡主安,郡主万福金安。” 凤安郡主打量着自己涂着血红丹寇的指甲,眼角斜飞,竟是正眼都没瞧秦楚人一眼,懒洋洋道:“免礼吧。” “太子哥哥,非是凤安多嘴,只是您是千金之躯,太子之尊。府上的蠢笨些倒没什么,但要是带出去丢了人,却是不美了。” 秦楚人只觉一从火在心底烧了起来。凤安郡主目中无人,果然名不虚传! 这哪是目中无人?简直,简直就是不把人当人看! 以前虽然也天天被人欺负,被人冷嘲热讽。但这么歹毒的话还是第一次听到。 不过仗着个好出身罢了,凭什么高高在上? 如果秦楚人头上顶着个香炉的话,估计已经开始冒烟了。 孟续脸色微沉,却也只是不轻不重的训斥了一句:“凤安,不得无礼!” 然而不是为她鸣不平,她一介舞姬,一个妾,被骂几句怎么了?太子殿下恼的是凤安郡主对他用人也指指点点起来了。 而且,终究也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训斥罢了。 那厢凤安郡主软着嗓音撒个娇:“太子哥哥莫要生气,凤安知错了嘛”,便又雨过天晴。 秦楚人无声苦笑,这便 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 有的人为了活着,费尽心思,比死了还累。有的人,却把手中的一切当做理所当然,把别人视如草芥。 “秦楚人?” 愤懑烧得脑子昏昏沉沉,太子微沉含怒的叫了两遍才回过神来。秦楚人陡然一惊,像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颤巍巍道:“妾,妾身身子不太爽利,走了神,殿下恕罪。” 太子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反而是凤安郡主,掩着唇娇笑了起来。 “秦姐姐当真是走了神?凤安还当是在生我的气呢,看你那恨不得吃了我似得神色,凤安怕极了呢。” “……” 小神仙给她的药差了档次了,怎么着也得到凤安郡主这境界才值她五日寿数啊。 秦楚人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一身素白的衣裳,伶仃的站在中间,跟弱柳一般,仿佛下一刻便被折断了。 太子看在眼里,微微怜惜。凤安的跋扈他是知道的,但今日好像格外针对素未谋面的秦楚人。 到底是自己府上的人,被凤安这么欺负,太子不大舒服,便咳了一声,示意凤安收敛些。 转而对秦楚人柔声道:“楚人不必拘谨,凤安心直口快,但心底不坏。你 坐过来,本宫叫你过来是有事要说。” 心直口快心地善良的凤安郡主眯着眼笑,眼底闪着恶意的扭曲,看着那惹人去折断的小蹄子绵软无骨的坐下。 更恨得气不打一处来。 惯会用柔弱来骗男人的狐媚子,呸! 太子殿下不紧不慢的胡天海地扯了一番,才扯到正经事上来。 “是这样的,再过几日便是太后娘娘寿辰,再加上皇叔治理江南水患大获全胜回来,百官皆觉得此乃吉兆。便打算将太后的寿宴和皇叔的庆功宴放到一处来办,喜上加喜。 本宫苦于找不到一个有新意有心意的礼物,头疼不已。幸的凤安提醒,便想到了楚人你。楚人一舞倾城,可愿为本宫分忧?”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秦楚人敢说个不字?更何况,太子殿下恐怕也不会在意她愿不愿意。 一张小脸白如金纸,却是柔柔笑着:“妾身倍感荣幸,愿为殿下分忧。” 原来还是凤安郡主出的主意。她到底哪得罪这个女人了?没记错的话,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吧? 好端端的,第一次见面就这么折腾她?上辈子欠她的? 秦楚人唯想仰天长叹一声,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第九十三章 何苦为难 很快她就知道,骄傲如开屏孔雀一般的凤安郡主,为什么非得缠着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妾为难了。 太子殿下很是满意她的回答,毫不吝啬的夸奖了一番。 “楚人温柔体贴,本宫有你这样的妾室,是本宫的荣幸。” “若是能讨得太后和皇叔欢心,楚人回来后想要什么,本宫都许你。” 诸如此类的大饼,太子殿下也不知画过了几次,娴熟的张口就来。 秦楚人暗暗翻了个白眼。 然后听到凤安郡主又娇娇一笑。 “太子哥哥,凤安有些话想同秦姐姐交代呢,你先去处理政务罢。” 太子微皱眉:“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本宫的面说?” 凤安郡主眼波风流的撇了太子一眼。 “姑娘家的私密事,太子哥哥也要听吗?放心吧,凤安只是有些寿宴上的事要交代秦姐姐,不会为难太子哥哥的宝贝妾室的。” 孟续闻言,也不好说什么了,微微一笑,道:“正好李大人找本宫有事商议,那你二人便待着罢。楚人,待本宫好好招待凤安郡主。” “是。” 秦楚人心底大呼不妙,凤安郡主从见面那一刻起就表示了对她极度的不满,把她单 独留下来能说什么? 她到底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凤安郡主? 无可奈何,太子殿下已经大步将将的离去了。秦楚人从未像此刻这般眷恋着太子殿下的身影。 末了,颇为可惜的转过头来时,正对上凤安郡主刻薄而冰冷的目光。 秦楚人一个激灵,勉强扯了扯嘴角:“郡主要和妾身交代什么?” 凤安郡主横了她一眼:“不愧是舞姬出身,好没规矩。这是你同本郡主说话的态度?” …… 忍了又忍,秦楚人把腰伏得更低:“妾身知错。” 凤安郡主冷哼了一声,下一刻,那鲜红如厉鬼的指甲竟是掐上了秦楚人的下巴。 “郡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秦楚人大骇,下意识的想后退,却被紧紧掐住,疼得她直皱眉。 也顾不得装温良恭俭让了,说起来她是太子侍妾,就算比不得郡主尊贵,却也容不得凤安郡主这般欺负。 更何况,重生一回,她比谁都珍惜自己的小命。就算是太子此刻掐着她的下巴,她也要咬人的。 “闭嘴,本郡主教训奴婢,容得上你插嘴?” 凤安郡主面目狰狞,眼底无端端的全是恨意和恶意。 秦楚人不 甘示弱,瞪了回去。 “妾身是太子殿下的妾室,便是太子妃娘娘也不能这么说妾身是奴婢。凤安郡主莫不是觉得,殿下的后宫,皆是郡主的奴?” 这顶帽子扣得大了,凤安郡主再没脑子也不敢去接。皱了皱眉,那厌恶便更深了。 “好个油嘴滑舌的女人,难怪迷得孟衍魂不守舍。哼,就算你有手段又如何?不守妇道,也知道自己是太子哥哥的妾,居然还去勾引孟衍,你要不要脸?” 好半天,秦楚人才模模糊糊的意识到一点:这疯女人是因为孟衍而针对她的?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秦楚人出离的怒了。 好个摄政王殿下,平日里高冷的六亲不认的模样,烂桃花倒是泛滥啊。 桃花多也就算了,莫名其妙找到她头上算怎么回事? 渣男! 秦楚人咬牙切齿,对上凤安郡主,勉强挤出了几分心平气和。 “郡主,妾身不知你在说什么。妾身一直本分守己,对摄政王殿下更是没有非分之想,天地可鉴!” 凤安郡主眯了眯眼:“你以为本郡主会信你?本郡主得了消息,孟衍遇刺后带了个女人回王府,第二天那女人却莫名其妙消 失了。 呵呵,这么多年了,孟衍何时带过女人回府?本郡主多方查探,竟发现那女人就是你。 秦楚人,好手段啊,什么采药女?居然把孟衍和太子都耍的团团转。你可真能耐!” 秦楚人皱了皱眉,对凤安郡主这种病态的占有欲有些恶心反感。 但现在可不是她嫌弃别人的时候。 “郡主……这件事,您真的是误会了。” 叹了口气,秦楚人把自己和摄政王是如何遇刺,又如何在悬崖底下死里逃生的事说了一遍。 不过出宫的原因,自然就成了太子妃奉皇后的命出宫办事。谅凤安也不敢去问太子妃出宫为皇后办什么事。 而在山崖底下发生的事,也极尽精简,只说摄政王殿下正人君子,不忍放她一个弱女子自生自灭,这才带着她一起逃了出来。 而后逃出生天时,则是:“妾身是太子的妾室,和王爷再怎么清清白白,落在不知内情的人眼里,难免会和郡主一般误会了什么。所以王爷和太子商量后,才决定先瞒着妾身的身份,悄悄地带回太子府啊。 妾身所言,句句属实,郡主若是不信,大可去向王爷和太子殿下求证。” 凤安郡主本就是听了别人蛊惑,一时脑袋发热,便想也不想的上门找茬来了。 她跋扈是真,没脑子也是真的。 秦楚人声情并茂的一番诉说后,委实已经信了七七八八。 尤其是那句“摄政王殿下正人君子”,不知让她想到了什么难堪往事,目光微妙的瞧了秦楚人,很是嫌弃的撇了撇嘴。 “也是,孟衍那厮连本郡主都能拒绝,自然也看不上你。” 秦楚人:“……”是,您说的都对,我配不上摄政王殿下,您配。可别再找我麻烦了。 凤安郡主依旧看她不爽,上上下下扫了她一圈,从鼻孔里哼出一声。 丢下一句:“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要清楚自己和摄政王的差距,日后莫要去纠缠他,就是想都不可以想。否则,别怪本郡主不客气。” 秦楚人唯唯应是。 那花孔雀才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 殿内空荡荡的,秦楚人揉了揉跪的胀痛的膝盖,沉默良久,慢慢的站了起来,慢慢的往回走。 被人欺负也好,被人践踏也罢。她不怨天尤人,在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时候,她不会抱怨太多。 至少现在,活下去,才是她最重要的目标。 第九十四章 吃管家的醋 从太子那回来后,秦楚人的腿都是软的,小脸煞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太子把她叫去干什么了。 反正碧绿是吓得花容失色。 “小娘子,您,您这是?太子殿下他,怎么您了?” 秦楚人揉了揉眉心,虽知对方是在关心自己,但是,真的很吵啊。 “没什么,我乏了,想去歇会儿,你别进来。” 以为自己被嫌弃了的碧绿,泪汪汪。 “……” 到底是没心情哄丫鬟,秦楚人拖着一身的疲惫,几乎是碰到枕头就睡过去了。 做了个冗长的梦,梦里光怪陆离,什么都有。 那些个上位者,一个个如同狰狞的兽,狞笑着,居高临下的。 “贱命一条,你凭什么活着?” “别挣扎了,你争不过的,这就是你的命。” 命中三丈,你难得一尺! 于是醒来时,便泪流了满面,茫茫然的,望着天地孑然,除了无措的抱紧自己,把自己越缩越紧,她什么也做不了。 秦楚人看上去挺没心没肺的,能活得下去就不强求什么了。 但,她也是人,又不是没有心。被人这么欺负了,怎么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啊? 以前被人欺负的狠了,也只是这 样抱紧自己,舔舐伤口而已。 秦楚人还是那个秦楚人,一点没变。 东宫暖阁,太子常在此处宴请一些亲近的党羽。或是对某个立了功的大臣进行安抚,或是对哪个有二心的进行敲打。 今日暖阁只有一位客人。摄政王殿下。 “皇叔,陇西道周将军传来消息,突厥狼骑近些日子似乎又有些躁动起来了。” “嗯,近冬了,那些蛮夷不事生产,只能抢粮过冬。让周将军提防着些,不可大意。” 这等机密的事,身旁伺候的除了小宝,就是一辈子为了太子府操劳的老管家了。 老管家正颤颤巍巍的给摄政王殿下斟茶。 摄政王殿下眉头拧成了一道,看着老管家笑呵呵的脸,不由得就想起了那日秦楚人含羞带怯的问人家喜不喜欢她。 不知羞耻!不守妇道! 心底酸溜溜的小火苗蹭蹭蹭的冒着,摄政王殿下看老管家莫名的哪哪不顺眼。 喝口茶。 “茶叶味道有些老了,刘公没把握好火候啊。” 老管家点头哈腰:“王爷教训的是,老奴记住了,下次一定注意。” 倒个茶。 “刘老年事已高,怎么还做这些活?东宫无人了么?” 这般几次后,任谁来看得出来,摄政王殿下是在故意为难了。 太子把茶杯置在桌上,力道有些重了,笑不达眼。 “皇叔今日心情似乎不大爽利?怎么拿刘公置气呢,有什么不痛快的,与侄儿说说,侄儿或许能为皇叔分担一二也说不准啊。” 摄政王殿下斜飞如鬓的眉目郁郁的冷着,没接太子的茬,凉嗖嗖的看了管家一眼。 “本王岂是为难刘公?只是感慨刘公年事虽高,十分有威望罢了。” 刘管家冷汗涔涔,只恨不得赶紧脚底抹油开溜。 而孟续也从这句话中咂摸出了些滋味。 表情一时莫名。 他这皇叔,是还在为昨日秦楚人的事吃味? 顿时,孟续看着摄政王的眼神高深了起来。 太子殿下曾煞费苦心的让秦楚人去勾引摄政王,可这活阎王名不虚传,冰冷冷的不为所动。 没曾想,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荫? 把秦楚人收入麾下后,他这皇叔反而感兴趣起来了? 对于太子来说,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无论如何,也算殊途同归了。 可对于孟续来说,却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惦记上的不舒服。 孟衍让他的目光 看得略不自在,抿着唇移开目光,嗓音低沉:“继续方才的事罢,无关紧要的话不要多说了。” “王爷,您这几日,似有些心不在焉啊。” 幕僚汪实跟在他身边好几年了,不仅忠心耿耿,而且对他很熟悉。摄政王殿下皱个眉,他都能看出来是茶不够热了还是被人得罪了。 汪实有个徒弟。 年轻人血气方刚在所难免。一般来说,主子的私事,他是不会过问的。 做幕僚的,给主子出谋划策排忧解难就够了。私事也管上了,那叫什么?那是老妈子。 但徒弟还年轻,他不懂。 一腔热血的去查了勾引摄政王殿下的那个狐媚子。 回来后义愤填膺的同他控诉了一番…… 搞得他不跟摄政王殿下说说,都显得不忠不义了似得。 孟衍本就心烦意乱,闻言撇了他一眼,沉默良久,什么也没说。 汪实想着他徒弟是怎么说来着? “此女心机深沉,深不可测!师傅啊,你是没有看到,那个伪善的模样,我瞧着便胆寒!此女定是用这良善的外表欺骗了王爷,留在王爷身边有所图谋,万万不可让王爷对她动心!” 秦楚人那个姑娘他是见过的 ,干干净净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姑娘,真不知道他徒弟是怎么看出来这么多东西的。 不过柳光强烈要求了,他怎么着还是得说两句的。 “王爷,那个秦小娘子……” 方才还没精打采的摄政王殿下猛的目放精光。 “秦楚人?她怎么了?” 王爷矜持着不想表达的太在乎的模样,然而…… 汪实叹了口气。王爷这次,莫非是真动了心思? 可是,谁不好,偏偏要是太子的人? 太子对自家主子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她们心知肚明,就连这次的刺杀,种种迹象都指向了王爷最不愿听见的那个结果。 为什么就是太子的人呢? “王爷,属下望您,三思啊。” 孟衍默然,良久后,冷冷道:“本王自由分寸,不会因为儿女私情乱了大事。” “如此,属下多谢王爷为天下计,为社稷谋。” 孟衍拂袖而去。 人人皆知,摄政王殿下冷然面孔下浸着一把潇潇君子骨。 却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二十几年了,头一次遇到一个喜欢的人,还有一堆人赶着趟的凑到他面前来大义凛然。 “王爷三思啊。” 孟衍笑的讥讽。 第九十五章 万种风情实非良人 一曲惊鸿舞毕,秦楚人微喘着气。 娇小苍白的脸倒因此染上了些红晕,瞧上去更加明媚动人了。 伴舞的小姑娘笑嘻嘻的打趣:“楚人,你可真好看,我若是男子,定要把你藏在怀里狠狠宠爱,一刻也不松开。” 秦楚人斜睨她,端得是风情万种。娇娇嗔笑:“你呀,练舞便开小差,玩闹倒是上心。仔细殿下剥了你的皮。”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 以秦楚人的底子,惊鸿舞其实已经练的很好了。除非朱妃再生,否则这世上应该没有第二个人比她跳得更好了。 但秦楚人还是很忐忑,毕竟这次非同小可,不是单纯的去勾引谁谁谁,失败了顶多丢个人。 这次,可是要在太后娘娘面前露脸呢。跳不好的话,丢的就不止是太子府的人了,还可能是她的命。 所以懒散的秦楚人也不得不逼着自己勤快起来,每天不练到精疲力尽绝不回去。 “太子妃娘娘到——” 正打闹着,门口太监唱了个喏,众人顿时拘谨了起来,跪的跪叩的叩。 “娘娘万福金安。” 太子妃带着她那张完美的,端庄的面具。温和的笑着,一一给众人免了礼,也只有 对上秦楚人的时候,眼底才多了几分少女的活泼和狡黠。 “本宫听说你近日练舞练痴了,便过来瞧瞧。” 秦楚人粲然一笑,心底暖暖的:“劳娘娘挂心了。” “说的什么话?同我还这般客气?” 于乔乔佯怒,作势要打她。秦楚人怕在外人面前失了体统,便忍了笑。 “娘娘今日如何得闲过来?” “唉,本宫整日忙的也不就是那些事?无趣极了,你个没良心的,亦不肯来找本宫。我可真是,无聊死了。” 挥退了下人,于乔乔便不再端着架子了,趴在桌子上愁眉苦脸道。 外头,碧绿缠着麝月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秦楚人回眸,眼底是真切的笑意。 “娘娘,不如妾身给您跳支舞罢?” 于乔乔眼睛一亮。 于是乐起,腰肢柔软的女子同山间鬼魅一般,伏着身子,媚眼如丝。 汗水蒸腾着微红的脸,竟添了几分妖冶。 是妖精,还是仙子?大抵见到她的人,都会发出这般疑问。 秦楚人将自己交给舞,舞点蹁跹,翻飞。像一只蝶,拼了命的,把这一生交给风。 呆了于乔乔,呆了门口站着的两个男人。 太子殿下今儿心血 来潮,向孟衍提议,来瞧瞧秦楚人舞练得如何了。 舞到酣畅淋漓了,秦楚人哪里还有以往胆小拘谨的影子? 她微微笑着,轻哼歌谣。 “我也算万种风情实非良人,谁能有幸错付终生……” 孟衍看到了她眼角含着泪。 心想,这丫头也没看上去那么没心没肺啊。 大抵是崖底七日足以让他相信她不是坏人,大抵是这如幼兽呜咽般的歌声让他心疼。 摄政王殿下觉着自己的心软成了一池春水。 秦楚人痛痛快快的跳完一场后,除了看到哭得眼眶通红的太子妃娘娘,就是门口的两尊阎王了。 吓得她小腿一抽,险些没趴到地上去。 天天天天爷,太子和摄政王殿下什么时候来的?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秦楚人哆哆嗦嗦的,就要行礼。 太子已经笑吟吟的上前来虚扶了她一把。 “楚人不必多礼。楚人的舞,很美,歌也好听极了。” 秦楚人没有丝毫被夸的羞涩,只是战战兢兢的。 活阎王冷眼看着太子殿下殷勤的扶着她,心底泛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醋意。 说起来,秦楚人一开始是孟续用来勾引他的呢。 当初怎么就拒绝了呢? 看看现在,能光明正大关心她的,是孟续。不是他。 无端气闷。 “皇叔,您说是不是?” 孟续还炫耀一般,起码在他眼里是炫耀的,回头问了他一句。 摄政王殿下冷哼了一声,却还是中肯的夸了一句:“不错。” 末了,神使鬼差的上前一步。 “方才,似见你哭了,怎的了?” 王爷面无表情的想,他不是在关心这个女人,不是。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岂知那个女人压根没打算领他的情,浑不在意的抹了抹眼角。 “噢,王爷问这个啊,跳的时候不小心瞌到脚了,疼的。” 孟衍:“……”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耐力才忍住没拂袖而去。 两人间的气氛流转之微妙,恐怕连自己都没察觉。 太子殿下却把这一切都收在眼底。 他今天把孟衍请进府里,并且还投其所好来找秦楚人,可不是突然心血来潮想给自己绿帽子戴。 无利不起早,他这么做有自己的考量。 江南一带自古富庶,多暴利。而自古最暴利者,不过盐铁二司。 江南的盐政握在孟衍手里。 摄政王殿下一把潇潇君子骨,一心为国为民,抱着棵摇钱树却刻板的 不会生财有道。 落在多少眼里,替摄政王殿下急红了眼? 孟续野心勃勃,又跟摄政王关系这么好,自然更是垂涎这块肥肉。 可惜到了这会儿,他这皇叔反倒六亲不认起来了,说什么都不肯放手把江南道的盐政交给他。 理由也是大义凛然。 “太子只需学习如何治国便好,这些事并不需要君者亲自过手。” 孟续恨得牙痒痒,恶意的揣测,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放不下盐政的巨利? 为此,他不惜妥协。 “皇叔,您日理万机,便将盐政交给侄儿罢。本宫绝不碰所得一分一毫,尽数交与皇叔您。” 当初孟衍什么反应来着?好像是看傻子似得看了他一眼,眼神像是在问:本王要钱做什么? 孟续便不知道该夸他这皇叔高尚廉洁,还是蠢笨愚钝了。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美人计这招最为妥当。 就算不卖他这个面子当场给他,日后让秦楚人多吹吹枕头风不也就好了?男人嘛,都是下半身思考动物。 孟续不信在床榻间,摄政王殿下还能一副忧国忧民,正义凛然的模样。 只是今日看到秦楚人这般出彩的表现,他忽然觉得怪舍不得的。 第九十六章 送个小礼 然则,再舍不得,于太子而言,女人也就是一件衣服罢了。 衣服再喜欢,也是可以送给别人的。 此刻气氛再恰当不过。 良辰美景,才子佳人。 “皇叔,依侄儿看,楚人这是因感动而落的泪啊。” 被强行解读看法的秦楚人:“?” 孟衍皱了皱眉头:“?” “唉,皇叔有所不知,楚人自那日后,便十分惦念皇叔的救命之恩。这曲惊鸿舞,亦是为了答谢皇叔,才特地准备的。” 秦楚人嘴角抽了抽,配合着做出了一副娇羞的模样。 只盼摄政王殿下聪明绝顶,早早就看穿了太子殿下的把戏。好知道,她也就是个奉命办事的小喽罗罢了。 然而她羞答答的抬起头时,正对上了摄政王殿下戏谑的眼神。 落在外人眼里,好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美好画卷。一个含情脉脉,一个深情款款。 “哦?”摄政王殿下含笑的嗓音清润,目光紧紧随着秦楚人。 太子趁热打铁,笑道:“皇叔为大周操劳这么多年,身边连个知冷暖的人都没有。侄儿斗胆,想将楚人赠与皇叔。便是留在府中跳跳舞,亦是赏心悦目,皇叔你说是不是?” 秦楚人心里 一个咯噔,她想的可不是什么苍凉凄怆,反正太子一开始养着她就是为了送人的不是? 对自己的身份一早有了定义,便不会有那么多自怨自艾。 待在东宫和待在摄政王府于她而言没什么区别。 然而……她可没忘记,自己如今只剩下几个月的寿数了。 小神仙每次交给她的任务都是由太子触发的。她不傻,知道这意味着在圆满完成任务,能好好活着之前,她离不开孟续。 秦楚人不认为自己高尚,可以为了爱情连命都不要。更何况,孟衍他谁啊?就算有好感,也没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她可不想为了几个月被人冷落的生活,而丢了自己的小命。 但是摄政王殿下的面子却不是好拂的。 尤其是,以前孟衍瞧不上她,不答应,也就算了。 此刻,摄政王殿下也不知被什么鬼迷了心窍,听罢太子的话,不着急着拒绝。 反而饶有趣味的走近她两步,身高优势在她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惊鸿舞跳得倒是不错。” 那人如是道。 秦楚人干巴巴一笑,心想,太子殿下为了让妾身勾引您,特地让妾身去学的这您母亲跳得最好的舞,学了这么 久,能不好么? 嘴上却是怯怯道:“王爷过奖了。” “你可知道,这支舞,对本王意义非凡。” 孟衍嗓音有些沉,沙哑的含着些让人心颤的情愫。 猪油蒙了心的,秦楚人心底那根弦儿颤了一颤。 她当然知道这支舞对他而言意义非凡。 这是他的母亲最擅长的舞。 朱妃去得早,摄政王殿下像根伶仃的竹子,在逆境中非但没有长歪,还端的正气凌然。 委实是千万青少年的楷模。 秦楚人想的却是,那失去母妃的日子里,摄政王殿下便已经如现在这般不近人情,冷面冷心了吗? 如若不是,那些个年岁里,他独自一个人,面对深宫的豺狼虎豹,是如何撑下来的? 她一介媵妾,尚且被人嫉妒被人下毒,何况是皇子? 心思千回百转,秦楚人本想插科打诨着过去,此刻却沉重的说不出旁的话,只呆呆的点了点头。 孟衍便笑了,眼底有揉碎的星辰。 幸而摄政王殿下没有在人前自揭其短的习惯,没打算在这里给她说起自己当年的心酸。 他一时有些像初涉世事的少年,有些拘谨,有些手足无措的,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带着讨好的 看着她。 “那你可愿意随本王回府?” 崖底七日,他心底最柔软的弦被触动着。 尽管曾经猜忌她,尽管幕僚全力劝阻,他却想,任性这一回罢。 管她是会巫蛊之术的妖女,还是居心叵测的卧底。 长这么大,一直拘束着自己,便当是,这辈子,唯一成全自己一次罢。 若一颗心能捧出来,秦楚人当能看到,摄政王殿下捧着这辈子唯一一次真心,赤诚诚,坦荡荡。 可惜秦楚人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把绿了太子殿下这件事贯彻到底。 迎着摄政王殿下灼灼的目光,秦楚人几乎想要落荒而逃。 “怎么,你不愿意?” 眼底的光暗了下去,熟悉的冰冷暴虐浮上,孟衍皱着眉,表情有些受伤。 秦楚人干笑一声,正想着如何能不着痕迹的脱身。 也当是她时来运转,小小一个滕元阁,今儿热闹的不行。 “太子哥哥,孟衍哥哥,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叫我好找。” 甜腻腻的娇俏女音,未见其人便已传来。 摄政王殿下当即变了脸色,那是集头疼,厌恶,无奈于一体的复杂神色。 一抹灿烂的红掠进大殿,骄傲的凤安郡主今儿依旧是只开了 屏的孔雀,不可一世威风凛凛。 唯有在看到殿中一身玄衣之人时,换上了一副娇羞。 “孟衍哥哥。” 凤安郡主声若蚊讷,含羞带怯的唤了一声。 孟衍负手转身,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冷淡道:“凤安,你不是陪太后在承宁寺礼佛?整日乱跑,成何体统。” 得了喘息时机的秦楚人默不作声的往后退了一步,心底颇为幸灾乐祸的叹了一声,摄政王殿下,好生无情,好生没有怜香惜玉的心呢。 孔雀儿对着孟衍,快卑微成了家养的鸡,嘟囔着委屈道:“孟衍哥哥从不知关心凤安,凤安前几日便和太后回来了。一回来便去找了你,你却不在。” 摄政王殿下冷若冰霜的脸微微抽搐,似被恶心到了。 他不大会处理这种情况,而以往这种情况,也都是由太子出面和稀泥的。 太子殿下不负众望,笑呵呵的当起了和事老。 “凤安,你啊,年纪不小了,怎的还这么不懂事?皇叔日理万机,哪能时时陪着你?好了,莫要胡闹了。” 秦楚人暗戳戳酸溜溜的想,这凤安郡主果真是受宠啊,叫太子哥哥,叫孟衍也哥哥。呵呵,这辈分乱的,也没人管管。 第九十七章 辛酸往事 正憋着醋呢,冷不丁的,凤安郡主瞧见她了。 有道是冤家路窄。 凤安第一眼看到的是孟衍站在她身前,第二眼注意到的是两人距离的太近了些。 用这挑挑剔剔的目光打量了一遍后,凤安郡主扬眉:“你怎么在这里?下贱的奴婢,离孟衍哥哥远点!” 秦楚人低眉顺眼的离远了,再没有比她更老实本分的了。 这凤安郡主,不太聪明的样子。 果然,孟衍一道凛冽的目光扫了过去,却是扫向她的? 秦楚人:“?” 王爷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凤安郡主要我滚,我能不滚么? 孟衍冷哼,就着这道冷冽的目光扫回了凤安郡主,真真动了怒的模样。 “凤安,你太放肆了!” 凤安郡主呆了呆,随后眼眶便湿了。 “孟,孟衍,你为了一个下人凶我?你竟为了这么一个下贱的女人凶我?” 这下可不止孟衍脸色不好看了,连太子殿下都面露不快。 毕竟秦楚人再怎么说,是他的侍妾,被人指着鼻子骂下贱的女人,可不是指着太子殿下的脸骂吗? 摄政王殿下一阵头疼,他还真不能拿凤安郡主怎么样。 不管她是不是深 得太后和皇后的宠爱…… 却是一段鲜为人知的宫闱秘事。 当初孟衍的母妃,亦是舞姬出身,一曲惊鸿舞,做了朱妃。 然而朱妃性情清冷高洁,根本不屑也不会参与宫闱之中的这些尔虞我诈。 最是无情帝王家,帝王一时兴起的宠爱,能维持多久?她又不去争抢,久而久之,就成了众人欺负的对象。 孟衍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日子便很不如意了,那时皇帝尚且会记起他母妃来看看。 那之后呢?母妃缠绵病榻,帝王便一眼也不曾来看过,宫中的那些魑魅魍魉,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不禁克扣了碳火,连药都一并扣去。 年幼的孟衍望着天地孑然,连一两药都拿不到手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那种绝望,孟衍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也记得,那种困境里,唯一向他母妃伸出了援手的,是凤安郡主的母亲,当初的辛辞夫人。 朱妃去得早,孟衍其实不大记得她长什么样子里。记忆中,那个女人总是冷冰冰的,连亲生儿子都吝啬给一丝温情。 年幼孟衍唯一的温暖,大抵是被那女人拥在怀里,伶仃的骨硌得人生疼,幽幽的 嗓音教他读太史公的史记。 “布衣之徒,设取予然诺,千里颂义,为死不顾世。” 为这句话,他做了二十年的君子。君王猜忌于他,黎民恶意揣测于他。 为死不顾世。 因着当年辛辞夫人的一饭之恩,孟衍对凤安着实称得上是溺爱。 因此此刻,重的话说不出口,又被气的不轻,着实是头疼不已。 凤安郡主见他脸色,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笃定了他不会拿自己怎样,愈发嚣张了起来。 梗着脖子嚷道:“孟衍,我今天就要你给我一句准话,你是不是喜欢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天带回府中的人是谁。我告诉你,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到的都是她装出来的!” 孟衍拂然变色,等到花孔雀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提住了衣领,对上那双凶悍的眸。 “你听谁说我那天带回府中的人是她的?” 凤安郡主是百里挑一的花瓶,没脑子。这也是为何这般跋扈,太后和皇后还是能宠着她,帝王还是能容忍她的缘故。 帝王家不需要脑子太聪明的人,多几个嚣张跋扈的却不碍事。 但这种没脑子的人,往往容易被人利用。 孟衍不想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凤安咽了口唾沫,有些发怵,还想硬着头皮嘴硬,却听孟衍厉声道:“说!” “说就说,凶什么凶嘛!自己做的事还怕别人知道吗?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我在你府里买通了人问出来的,行了吧?孟衍哇,你好狠,我要告诉母亲,呜呜呜……” 孟衍:“……” 按凤安郡主对他图谋不轨那个劲儿,在他府里安插个把人盯着他的起居饮食,着实是再正常不过。 而且府里那些人也不会觉得凤安郡主对他有恶意,估计都乐的告诉她。 确实是自己冲动了。 自知理亏,孟衍咳了一声,把人放下,生硬的道着歉:“本王……” 凤安抬起眼恶狠狠的瞪他,大有他再说一句,她便要哭的水漫金山的架势。 不会哄人的摄政王殿下便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这厢凤安郡主闹得天翻地覆,秦楚人那点小事自然就没人记得了。明明达到了目的,秦楚人却觉得心底堵堵的。 尤其是看到孟衍站在花孔雀边上,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安慰的模样,心底更是酸的没边儿了。 什么眼光啊摄政王殿下,这种 花孔雀也看得上?哼,难怪当初勾引你,你没反应,感情早就心有所属了啊。 兀自在心底骂着,出了神,等到碧绿在她眼前晃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大殿,不知何时人已经走光了,空荡荡的竟觉得有些冷。 “小娘子?你出什么神呢,太子殿下和王爷都走了好久了,叫你也不答应。” 碧绿这小妮子怕不是以为她中了邪,好生担忧的模样。 走了好久了啊…… 秦楚人咂摸咂摸,从嘴里咂摸出了一丝苦味。 “小娘子,怎么了?” “没事。”摇了摇头,扶着碧绿的手站了起来,秦楚人扯起一抹没心没肺的笑:“饿了,咱们回罢。” 跟碧绿说有事?说自己矫情,摄政王殿下巴巴的问她要不要跟着回王府,她在这儿别别扭扭的想着拒绝。 一转头,人家连看都不看她的就走了,她又觉着酸溜溜的了? 这不是贱嘛。 秦楚人掸了掸衣裳,给自己披上了细致的面具。 没心没肺也好,贱也罢,等她做完小神仙要她做的事了,她就想办法离开皇宫。 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管他什么王,爱咋咋地吧。 第九十八章 宫宴献舞 且说这日头如飞,自那日过后,已经过去了三天。 秦楚人还在伤春悲秋?不,天杀的太子殿下压榨她压榨的十分匀称,献摄政王没献成没关系。 她还有太后寿宴要献舞呢。 这么重要的事,不消太子叮嘱,秦楚人也不敢怠慢。每天把自己累成了个没有感情的训教机器。 至于摄政王?那是谁?早就忘掉脑后勺去了。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每天过得这么充实,倒还挺舒坦。 苦了碧绿,看着她硬生生小了一圈,急得好像她瘦下来的肉掉她身上去了似得,每日就想着怎么给她进补了。 这日,碧绿也不知从哪找了只老母鸭,慢火熬的细烂,加了老参,当归。入味极了,隔了几十步都能闻到香味。 秦楚人感动的热泪盈眶,终于从碧绿身上找出了一点比麝月强的地方。 端了小瓷碗在边上喝着,整个滕元阁就她有开小灶,别人没有,眼巴巴瞧着。那感觉,别提有多痛快了。 然后,教习嬷嬷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鸭汤的香味太过浓郁,想让人忽视都不行。姿态万千的教习嬷嬷于是脚步一顿,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秦楚人 敢酸别人,万万不敢在教习嬷嬷面前得意的。忙一抹嘴角,换上了甜甜的笑容,盈盈行了一礼。 “嬷嬷好。” 教习嬷嬷微一颔首:“秦小娘子随我来一趟。” 秦楚人心里一个咯噔,心道莫不是她开小灶吃独食太过嚣张,惹嬷嬷看不顺眼了? 迟疑着,终究还是跟上去了,惴惴不安的,看着嬷嬷妖娆的步姿都觉着暗藏杀机。 “畏畏缩缩的作甚?老身会吃了你不成?” 到了偏厅,教习嬷嬷停下来,一转头就看到了熟悉的,属于从前的秦楚人那怂巴巴的表情。 教习嬷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滕元阁里哪个姑娘不是她调教出来的?虽不像为人师表那般盼着每个学生都出人头地,但她关心的事实际多了。 她教出来的姑娘,若是能耐了,为太子殿下做的事多了。她自然也就有了诸多好处。 秦楚人是头一个例外。 有谁是在勾引途中怂到晕过去导致任务失败的?有哪个像她一般一无是处,最后靠着一张脸被太子收入麾下的? 好吧,人生大起大落,充满了神奇。 秦楚人最后居然还回来了。 还颇得太子殿下器重。 教习 嬷嬷以为苦尽甘来了,对秦楚人也愈发上心了。 谁知道,还是摄政王!还是对上了摄政王的时候!秦楚人又失败了! 教习嬷嬷气的心肝脾肺肾都疼。 是摄政王和她命里犯冲还是秦楚人? 听说那日摄政王走后,秦楚人便呆住了,太子殿下叫了好几声都没听见。把太子殿下气的,一张脸铁青铁青的走了。 大抵是觉得秦楚人无可救药了吧。 是以这些日子,太子都不曾来滕元阁过问过了。 教习嬷嬷自以为颇为仁慈,没有因此就落井下石。 但要让她对秦楚人有好脸色就不可能了。 秦楚人让她吼的一怔,虽不怕她,但也没有去争辩什么。 便听教习嬷嬷缓了口气,道:“明日便是太后娘娘寿辰了,你知道罢?” 秦楚人低眉顺眼:“奴省得。” 要不她累死累活的练什么呢? “好,旁的老身也不多罗嗦了,秦小娘子自己清楚明儿是什么场合的话,便整气些,莫给东宫丢人。太后面前丢了人,可就不是上次那般好处理的了。” 教习嬷嬷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显然对她上次献舞勾引摄政王不成的事记得十分清楚。 秦 楚人有些尴尬,也有些委屈。胆子小怪她吗?当初第一次见摄政王那活阎王,冷清清的一张脸,本就吓死个人了。 唉,这次要面对的人更多呢,到时候该去找小神仙买一份那劳什子勇气加持剂才行。 不然她还真不敢保证能不怯场。 教习嬷嬷特地来提点她这个?秦楚人有些感动,只是不等她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教习嬷嬷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 “凤安郡主让我交给你的,秦小娘子,好自为之。” 秦楚人抿了抿嘴,这几天的充实忙碌,把情绪掩藏的太充分了。 充分到她自己都以为,真的忘了。 然而凤安郡主这四个字再次听见的时候,她还是想起了那天,近乎羞辱的一幕幕。 僵硬的愣了良久,秦楚人才拆开信封。 凤安郡主给她写的信能是什么?嗤。 秦楚人翻了个白眼,信上无非是让她老实一些,别再对摄政王存不该有的心思,不然到时候宫宴上,便要她好看。 虽然十分不耻这种仗势欺人的行为……但秦楚人还是怂了。 开什么玩笑,太后寿宴,凤安郡主想趁机弄死她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小神仙 ,你看,这如何是好?” 想来想去,也只有小神仙能商量一二了。 不过近来小神仙似乎十分疲倦,很少搭理她。 这会儿也是懒洋洋的无精打采的:“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秦楚人:“……小神仙,你不舒服么?” 小神仙打了个哈欠,矜贵道:“春困秋乏,尔等凡人不会理解的。” 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回答过于敷衍,在秦楚人骂人之前,小神仙抢道:“害,我说的也没错嘛,到时候看她耍什么手段再见招拆招呗,怕什么?你叫我一声小神仙,还怕个凡人不成?” 秦楚人心想也是,于是心宽体胖的丢了信,悠悠然的回去把鸭汤给喝了。 小神仙秋乏暂解,竟主动跟她搭起了话:“诶,秦楚人,等任务全部完成,你能正常活着了之后,你想做什么?” 似乎透过了苍茫渺远的岁月,有人立在时空的另一头问她。 秦楚人闻言怔了怔。 她,想过离开这里,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却也知道,只是想想罢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想要出去,谈何容易? 此刻,有人认真的问她,以后何去何从时,秦楚人竟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第九十九章 冤家路窄 秦楚人陷入了沉思,而系统却自知失言了,语调恢复了一贯的漫不经心。 “行了,我就随口一问,你还矫情起来了?还是先想想明天太后寿宴你要如何应付吧。” 如果系统有形体的话,定要挨秦楚人恶狠狠一瞪的。 没奈何,小神仙说的也没错。除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能怎的? 凤安郡主便是想杀她,她一个舞姬能说什么? 悲观这种东西在秦楚人身上似乎得不到长久的维持,这才愁眉苦脸了一会儿,出了滕元阁后,她又气定神闲的去逛起花园来了。 这时节桂子开的正好,趁着露水消了,摘些回去让碧绿蒸桂花糕吃。 人生无常事,唯有吃永恒。 碧绿捧着篦蓝在后头跟着,方摇了一棵树,便听到一声阴阳怪气的嗤笑。 “呦,这不是秦妹妹吗?怎么,这么个大忙人,竟有时间到御花园来闲逛?” 东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用来冤家路窄,却是正好。 秦楚人回头,瞧见又活蹦乱跳了的张婕妤。 幸好幸好,没把红杉那暴脾气的丫头带在身边。 不然让她看到,张婕妤还能这么蹦哒,指不定怒火攻心,不管不顾的 就要冲上去杀人了。 太子妃苦心孤诣的把人救下来,才在她宫里过了多少天安生日子?她可不想红杉为了张婕妤这种人,再做无谓的牺牲。不值当。 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秦楚人将宫中这一套虚为委蛇做的愈发纯熟,福礼道:“张婕妤,三个月不见,可好?” 张婕妤脸色顿时一青,略显狰狞。被禁足三个月,太子连瞧都没来瞧她一眼,对深宫的女人来说,这意味着什么? 若不是她父亲在朝中势力够大,她也许就和别人一样,就此受了冷落,老死宫中了。 不过没关系,她有一个好父亲。 这不,今儿三个月之期刚满,太子殿下就赶着派人到她宫里来赏赐慰问。 刘管家是东宫的老人了,更是太子身边伺候的最久的人,他亲自来送礼,还不足以说明重视? 更何况,刘管家还意味深长的说了一番,让她安心本分待着,必能苦尽甘来的话。 张婕妤这一日过来,可谓春风得意,意气风发。 但凡有眼色的,今儿看了她,哪个不谄媚的叫上一声婕妤娘娘好? 这不,她刚刚特特的赶去太子妃殿里耀武扬威了一番。到底是个乳 臭未干的小丫头,嘴上什么也没说,脸色气得铁青。 在御花园看到秦楚人,是意外之喜。 在她眼里,秦楚人早和太子妃成了一丘之貉。更何况她被软禁这些天,耳目可没闭塞,听说了秦楚人要奉命在太后娘娘寿宴上献舞的事。 登时嫉妒的不行,一个舞姬罢了,贱命一条,连毒都毒不死她,频频出现在太子殿下面前晃悠,真真是碍眼极了。 她本想着过来冷嘲热讽一番,仗势欺人一番,想极了看到秦楚人那张艳丽的脸上出现愤怒不甘的神色。 谁想,秦楚人笑吟吟的给了她一巴掌。 在她面前提起那三个月,不是把张婕妤的脸面按在地面上摩擦吗? 秦楚人眨着眼,显得纯良又无辜。 “怎么,婕妤娘娘过得不好?” “好,怎么不好,本宫过得好极了!” 张婕妤咬牙切齿道。身旁的恶仆青翠不愧和主子一个鼻孔里出气,主子不好做的事,一应承包了。 只见她凶神恶煞道:“大胆,一介舞姬见了婕妤娘娘,何以如此放肆!我们娘娘可是刚得了太子殿下赏赐的,信不信我们娘娘治你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碧绿当即要 撸袖子冲上去,秦楚人轻轻一拦,表面上云淡风轻,心底哀嚎:“小神仙!那劳什子勇气加持剂!” 还是不行,小神仙虽然说要靠她自己整气些。可是还是控制不住腿软发抖。 毕竟张婕妤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是要过她一次性命的人啊。 小神仙颇为嫌弃的语气:“十日。” “这么贵?” 秦楚人留下了贫穷的泪水,感觉自己像是守着个馒头,却已经快饿死的乞儿。 “爱要不要!” “要!” 一咬牙,秦楚人还是买了下来。不然今天肯定得被张婕妤欺负的爬回去。 小神仙说的对,凡事还是得靠自己啊。 脑海中闪现出熟悉的货架,小神仙没好气道:“勇气加持剂,使用方法如旧,时效一天。” 一天……她用十天换了一天! 心在滴血,没奈何,秦楚人还是用了。 登时,张婕妤狰狞的面孔在眼里显得不那么可怕了,倒像个张牙舞爪的小丑。 在别人眼里,秦楚人的云淡风轻维持了不到十秒而已,没人知道她这十秒的瞬息,已经和小神仙交易过了。 张婕妤只道她高深莫测的看着自己,心底一时有些发怵。 倒是 青翠,眼底闪烁着恶意的凶光。秦楚人心底暗暗疑惑,这婢子也是好本事,给太子妃下毒后,居然还能安然无恙。 而且这作风丝毫不改。俨然是她主子的主心骨模样。 这主仆二人也是有趣。 淡淡的觑了青翠一眼,秦楚人不紧不慢道:“以下犯上?婕妤娘娘,您这丫鬟的规矩,习的纯熟啊。” 张婕妤蛮横无脑,竟还以为秦楚人是在夸赞她。矜傲的抬了抬下巴,轻哼一声,仿佛在说:“那是自然。” 青翠却是面色一变,她原是打定了秦楚人胆小怕事的性子。以前仗着张婕妤的身份欺压秦楚人时,她都一副唯唯诺诺忍气吞声的模样。 何时起,秦楚人如此胆大了? 淡淡的疑惑涌上心头,青翠看秦楚人的目光愈发幽深。 而秦楚人含笑着与她对视,加重语气:“嗯?” “秦楚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婕妤好歹反应过来秦楚人的冷嘲热讽了,脸色青紫,梗着脖子怒道。 这宫里仗势欺人的还少吗?但谁敢说出来?就算是闹到了太子面前,恐怕太子也是要偏袒于她的! 想到这里,张婕妤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又神气活现了。 第一百章 是非 “妾身的意思,婕妤不明白?” 秦楚人却没有像往常一般退缩,反而显得咄咄逼人。 “你!”张婕妤气的发抖,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青翠见主子吃瘪,忙挡到了前面,色厉内荏道:“秦小娘子,这是你同我们家娘娘说话的态度吗?” 秦楚人面不改色的反唇相讥:“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我瞧青翠姑娘宽于律己严于待人的狠了,不若我去同太子殿下提议一番,让青翠姑娘回浣衣坊学学规矩?” “你放肆!” 张婕妤哪受过这样的气,眼眶通红,疯魔了一般挥起巴掌便扬了过去。 却不料,气势汹汹的秦楚人跟纸糊的老虎一般,虚有其表。她巴掌还没到跟前呢,眼眶就红了。 那妖孽的脸上一滴泪欲落不落,惹人心疼极了。 哼,小贱人,知道害怕了吧? 巴掌落下,端的清脆响亮。 张婕妤脑袋却瞬间空了。 她这一巴掌,根本没落到实处。 周遭的空气顿时冷了好几个度,秦楚人捂着脸,委屈到不行的模样跌坐在地上抽泣。 僵硬的转过头,太子殿下阴沉如锅底的脸赫然在眼前。 “张氏,尔敢!” 不过率 先发飙的,是那素来软弱的凶都不敢凶的黄毛丫头。 太子妃千金之躯,绕过她,径直扶起了秦楚人,心疼道:“楚人可有事?” 秦楚人泪汪汪的摇了摇头,心底暖洋洋的。方才只看到了桂花树后,太子玄色的衣角一闪而过,便赌了一把。 没想到太子妃也一起来了。 顿时,勇气加持剂的威力像是减弱了。她觉得自己又软弱了起来。 有人依靠多好,她要是有凤安郡主那般显赫的出身,能一辈子活在别人的拥护下,便是胆小如鼠,想必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受人欺负了罢? 孟续阴沉沉的扫过她,继而看向了张婕妤。 张婕妤面如死灰,牙关发颤。 “呵,本宫的婕妤娘娘,好大的威风。” 熟悉孟续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若是用这种语气说话了,那便是动了真怒了。 扑通一声,张婕妤跪倒在地。 她是嚣张跋扈,胸大无脑。但是也一直奉信着一点,这东宫的天是孟续,无论如何也不能惹孟续生气。 “殿下,妾身一时糊涂,实非有意。但,但也是秦娘子折辱妾身在先啊,妾身是殿下的婕妤,怎能受一个舞姬折辱啊殿下!” 这声泪俱下的可怜模样,秦楚人差点就信了。 心底冷笑着,想着孟续会回一句,你以为本宫会信? 然后,孟续真的信了。 “哦?她是如何折辱你的?” 秦楚人:“……” “她,她讽刺妾身被殿下禁足三个月,乃是人老珠黄,得不到殿下宠爱。还说妾身的奴婢没有教养,以下犯上。殿下明鉴啊,青翠都是因为听不下去秦楚人对妾身的侮辱,这才出言反击啊。” 后宫的女人,这三寸不烂之舌,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本事,叫人叹为观止。 孟续黑沉沉的眸于是转为了看着秦楚人。 “秦楚人,你来告诉本宫,张婕妤所言,属实么?” 呵,狗男人。 秦楚人心底咬牙切齿的骂着,面上一副梨花带雨的柔弱模样,凄然笑道:“属实与否,殿下不是已经清楚了么?楚人低贱,虽求问心无愧,却无法左右殿下的想法。” 孟续脸色微变,同时也被激起了怜惜的柔情。 以前的秦楚人,是柔弱的一折就断的娇花,当花瓶看看可以。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如今,却像是屈而不折的蒲柳。 再说,张婕妤什么做派,东宫谁人不知? 若包庇的狠了,大概也会惹人心不快。 脸色几变后,太子殿下从善如流的柔了眼神,无奈一笑,近乎宠溺道:“楚人又在自己胡思乱想什么?本宫虽不插手后宫之事,也不像是不辨是非之人罢?” 秦楚人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妾身不敢。” 孟续揉了揉眉骨,一时也有些头疼。张婕妤的父亲是江南巡抚,他正是有求于人的时候,张婕妤自是动不得了。 而秦楚人他又舍不得惩治。 正左右为难,太子妃欠身道:“殿下日理万机,后宫之事本是臣妾之责。出现今日的情况,亦是臣妾失责。还请殿下将此事交给臣妾处理,莫要费心。” 如此善解人意的妻子,夫复何求?孟续朝太子妃投去感激的一眼,顺着台阶下:“太子妃所言有理,此事便由你处置了。你二人亦是,日后不可再犯,否则本宫绝不轻饶!” 秦楚人顺从道:“是。” 张婕妤不甘不愿:“妾身唯殿下是从。” 孟续本是陪太子妃逛花园来的,没想到遇到了这件事,一时也是没了心情,面色不虞的走了。 他一走,张婕妤就没什么忌惮的了,虽然不敢对太子妃不 敬,冷嘲热讽也是不含糊。 “娘娘,您可要公正啊,谁都知道您和秦楚人关系好。但要是为此包庇了秦楚人,您这名声可就不保了。” 于乔乔脸色铁青:“张婕妤,本宫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张婕妤哼了一声,到底有所顾忌,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太子妃闭了闭眼,恢复了一贯铁面无私的端庄模样,淡淡道:“张婕妤纵奴以下犯上,罚青翠领二十板子,两个月俸禄。” “秦楚人……顶撞婕妤,罚俸半年,太后寿宴后,再领二十板子。” 秦楚人心知这已是太子妃能做到的最大退步,坦然的接受了。反正她现在最重要的是从小神仙那里赚命,俸禄这种东西反而可有可无了。 张婕妤兀自有些愤愤不平,可是被太子妃含着威胁的目光一扫,便也不敢多言了。 等到众人散了后,张婕妤眼底的狠戾渐浓,狠狠地踢了一脚身旁的桂花树泄恨。 簌簌落了一地金黄的桂子。 青翠显得比主子平静多了,鬼魅般低声道:“娘娘,那秦楚人委实欺人太甚了,还有太子妃,明显偏袒着她。您在这东宫,连个舞姬都能欺负,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第一百零一章 意欲携手 青翠的话句句戳在张婕妤的痛脚上,她脸色狰狞的咬了咬牙。 “那你说,本宫现在该怎么办?” 自入宫以来,张婕妤已经习惯了把青翠的话当成办法。 因为青翠是她从娘家带来的,果敢,有手段。她父亲也是极器重的,才会把人交给她。 “娘娘,您有没有想过,在东宫,太子妃护着秦楚人,咱们动不了她……可不是东宫的人呢?连太子妃都无法左右的人呢?” 张婕妤眼睛一亮:“你是说?” “娘娘还记不记得,皇后娘娘的胞妹,凤安郡主?” “那个跋扈没脑子的?”张婕妤皱了皱眉,显然想起了不愉快的回忆,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青翠笑道:“不错,就是她。” “……她能帮到咱们?不是我说,那只花孔雀,如果可以,本宫这辈子也不想和她再打交道。” “娘娘,敌人的敌人就是咱们的朋友啊。您太单纯了,可能不了解。但奴婢却是听说了,那位,对摄政王殿下有非分之想呢。” 单纯的张婕妤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摄政王殿下都有人敢喜欢?是天底下没男人了还是嫌命太长?” 青翠:“…… ” 听闻当初的御史千金和张巡抚的千金乃是闺中密友,大抵因为如此,张婕妤对当年的事感受更加直观。 对俊美无俦的摄政王殿下也是真的怕。 “婕妤,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秦楚人可是殿下准备送给摄政王殿下的人啊。您说,咱们要是到凤安郡主面前说了摄政王殿下喜欢秦楚人,凤安郡主会如何?” 女人的嫉妒心乃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张婕妤将心比心了一下,笃定说道:“会想杀了她。” 太子妃寝宫,枝禾拿着个水煮蛋在秦楚人脸上滚来滚去。 别看枝禾五大三粗的,做起这些事倒是细致得很。秦楚人被揉的有些舒服,眯着眼睛像只被顺毛的猫。 明明被打巴掌的人是她,现在看来,却像是扇到了太子妃身上。 于乔乔眼眶微红,心疼的不行,枝禾揉一会儿,就问一句:“疼不疼啊?” 秦楚人哭笑不得,这一巴掌的力道,她轻巧的卸去了大半,脸上虽然红的夸张,实际上是不疼的。 太子妃娘娘于是自问自答的凄然道:“定是疼的,那张氏委实歹毒,下手这么重。” 不得不承认,被人关心的感觉 很好。 秦楚人柔声道:“娘娘为了我,与张婕妤算是彻底交恶了。” 太子妃一顿,随即瞥了她一眼:“本宫用得着你关心?管好自己吧。真是笨,明明在宫外的时候胆子还挺大,现在倒好,被人打了也不知还手!” 被严令警告过不准再带坏太子妃娘娘的秦楚人听到太子妃又提起那日宫外,顿时呛到了一般咳了好几声。 “怎么?” “咳咳咳,没,没有。妾身只是觉得,娘娘教训的极是。” 待枝禾揉完了,太子妃仍是忧心忡忡:“皇祖母明日寿辰,这般大的事,殿下让你献舞,也是胡闹。” 想必她当初献舞在摄政王殿下面前出丑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秦楚人悻悻的揉了揉鼻子:“娘娘,对楚人有信心些嘛。” “……你啊,明天定要争气些啊。太后寿宴不比其他,到时候举天同庆,文武百官都在不说,还有西洋海外的使臣来庆贺,万万不能出差错的。” 本来没有那么怂的秦楚人突然觉得腿有点软。 “不过也没什么好怕的,你的惊鸿舞跳的的确很好了。” 秦楚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张婕妤不是 省油的灯,你今日拂了她的面子,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本宫亦不能次次帮到你,你需自己小心。” 明明是个比她小的姑娘,却像个老成的小大人,皱着眉絮絮叨叨了许多。秦楚人一一应着,等到太子妃交代完了,天色也不早了。 回到寝宫,才发现早上采的桂子全都蔫儿了,没法做糕点了。 颇为可惜的叹了口气,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秦楚人给拾掇成了两个香包。 她舞姬出身,女工极差,香包上两朵海棠绣得歪歪扭扭,四不像。 瞧着瞧着,秦楚人就笑出声了。 大不了头点地而已,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 与此同时,凤安郡主的府邸前,鬼鬼祟祟的摸进了两个戴着幕离的女子。 门口的卫士交戟一横,凶神恶煞道:“谁?” 戴着幕离的女子被吓了一跳,拍着胸脯顺了口气,怒瞪了那守卫一眼。末了想起还隔着幕离呢,瞪起来没那么有气势,悻悻的收了。 “去通报凤安郡主一声,就说太子的婕妤娘娘有事找她商量。” 守卫面露不屑:“婕妤娘娘?娘娘在皇宫里待着呢!扯谎也不知道扯的像些。滚滚滚,老子 没空,哪来的阿猫阿狗也要通报?郡主府不得忙死了。” “你!信不信本……” 略落后于女子一步的青衣侍女拦住了幕离女子,连声道:“婕妤息怒”,那幕离女子才喘着气止了怒火。 青衣侍女倒是上道,笑眯眯的递了一块分量十足的银块到守卫手上。 “大哥,行个方便,我们真是奉婕妤娘娘之命办事的,耽搁了娘娘的大事,谁也不好相与,是不是?” 守卫咬了咬银块,脸上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行吧,看在婕妤娘娘的面子上,老子勉为其难了。” “呸,什么玩意儿,一个狗奴才竟敢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 守卫走后,幕离女子踹着门口的石狮子愤愤不平道。 青衣侍女只得耐心相劝:“娘娘,咱们出宫不能声张,没被认出来是最好。再说了,和这么个狗奴才置气,不值当不是?” 却正是借机溜出宫来的张婕妤主仆。 凤安郡主倒是可以随时出入皇宫,但没辙,张婕妤和凤安郡主是如出一辙的心高气傲,往常谁肯去结交谁? 所以一点儿交情没有,凤安郡主就算进宫,她们也遇不着。只好冒险出宫了。 第一百零二章 花孔雀会晤 “婕妤?”凤安郡主按着茶杯盖子往下一压,挑了挑眉,嗤笑道:“哪个婕妤?本郡主可从不认识什么婕妤。” 守卫谄媚附和道:“可不嘛,奴才也觉着是胡说八道来着。但是她们非要奴才来通报一声,说什么有要事相商。郡主放心,奴才这就把她们赶走。” “等等……” 凤安郡主眯了眯眼,粲然笑道:“既然说是太子哥哥的人,总得慎重些,去请进来吧。” “是。”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凤安郡主和张婕妤是很像的,所以这么多年了,两人也不见结识结识。 都是心高气傲的花孔雀儿,谁看得惯谁呐? 张婕妤本就不想见凤安郡主,还被人故意晾着这么久,着实是憋了一肚子火。门口那只石狮子上辈子不知造了什么孽,硬生生的承受着婕妤娘娘的怒火,被踹了十几脚。 然后郡主府的人才慢悠悠的出来,脸上堆着夸张的谄媚笑容:“二位,我们郡主有请。” 呸,仗着会投胎罢了,摆什么架子? 青翠怕她耍性子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一路上都拉着她的手。只觉自己这婢女又当爹又当妈的,也是颇为可怜。 凤安郡主端坐高堂 ,摆足了架子,将张婕妤那含怒生动的脸瞧了好一会儿,这才笑道:“这不是张婕妤吗?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来了。” “回群主的话,我们娘娘这次请来,乃是为了摄政王殿下。郡主若不介意的不如屏退左右?” 青翠生怕张婕妤一张口就是阴阳怪气的嘲讽,便抢在主子前开门见山。 显然她也压对了宝,听到摄政王这三个字,凤安郡主便止不住的双眼放光了。 默了一会儿后,凤安郡主屏退了左右,踱下高台:“张婕妤,你和摄政王殿下有什么可说的?” 张婕妤虽然心高气傲,但也分得清轻重缓急,没好气道:“凤安郡主,本宫也不与你虚为委蛇,直说吧,我今天来,是为了秦楚人和摄政王殿下的事。” 秦楚人?凤安郡主脸色一时狰狞,若说方才还不信张婕妤的话,现在已经信了七九分。 “郡主,我家婕妤说话虽心直口快,但却是一片好心啊。大周谁人不知,凤安郡主身份尊贵,若说还有谁能配得上摄政王殿下,那也就只有您了。” 凤安郡主脸色稍缓:“你这婢子,倒是会说话。说罢,那秦楚人,又如何了?” 她只知道秦 楚人是那日孟衍带回府中所谓的采药女,一时气昏了头。后来秦楚人的解释又没处挑错,她也就信了。 如今张婕妤找上门来,她才处处觉出不妙来。 怎么好死不死的,太子妃带着人出门采办就遇到了摄政王呢?而且还这么巧,一起遇刺了? 青翠惊讶道:“郡主竟不知么?” 凤安郡主皱眉:“本郡主该知道什么?” “这……也不怪郡主不知道,毕竟这是东宫的家丑啊。那秦楚人,本是一介舞姬,魅惑主上,成了太子的侍妾。这还不够,太子仁善,待她这般好,她却在一次宴会上,跳了不成体统的舞勾引摄政王殿下!当真是,恶心至极!” 一番话慷慨激昂,连张婕妤都惊了。蓄养舞姬勾引摄政王的太子殿下形象一下光辉伟大了起来。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婢女这么厉害呢? 听到秦楚人勾引摄政王,凤安郡主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同仇敌忾的咬牙道:“那秦楚人确实是个狐媚子,好不要脸!” 青翠沉痛的点了点头,随即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郡主,非是奴婢不敬,只是摄政王殿下醉心朝政,心里只有黎民百姓。对 男女之情,难免懵懂无知。奴婢听说,摄政王殿下,已倾心于秦楚人了。” “什么?不可能!” 花孔雀成了炸毛的猫,嗲着毛又惊又怒。三言两语却已经被青翠绕着走了。 “郡主息怒,奴婢也知道这听起来荒唐。摄政王殿下正人君子,自然是被那秦楚人给魅惑的。 那秦楚人何其大胆,几个月前便敢光天化日之下去摄政王府私会王爷,我们娘娘那时还以为她是去私会王府的下人,为东宫声誉计,带着太子妃去要人。 结果王爷说什么也不肯承认秦楚人在王府。我和我们家娘娘可是亲眼看着秦楚人进去的!当初不理解摄政王殿下为什么那么偏袒秦楚人,现在算是知道了。那秦楚人根本就是给王爷灌了迷魂汤啊!” 看凤安郡主的表情便知道她已经相信了。 秦楚人的那番解释更是在她心底不攻自破。青翠说的话很得她的心,摄政王殿下是高雅不容染指的正人君子,唯有秦楚人以色媚主才能解释的通。 “说吧,你们想本郡主怎么帮你?” 凤安郡主也不是傻子,她和太子的婕妤从来没什么交情,今儿突然上门来说为了她好? 谁信 啊。 后宫里那些腌臜事,凤安郡主从娘胎里就知道了。 不过没关系,各取所需。她们的目的,不外乎都是教训秦楚人。 这么容易就达到了目的?张婕妤愣愣的,好在也用不着她说话,青翠尽职尽责的当着她老妈子的角色。 “郡主,秦楚人着实可恨,您难道就不想让她付出代价吗?依奴婢看,明日太后寿宴,便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太后寿辰,万朝来贺,举天同庆。 孟衍最头疼的就是这种场合,皇帝说得好听,连他的庆功宴也一起办了。 但寿辰当日京城的安防,种种部署,哪一样不需要他亲力亲为? 羽林郎都是一群温室里长大的崽子,充个门面可以,真要保卫京城安全,还得靠真正上过战场的战士。 更有那些个海外使臣,异族来客。谁知道这一团和气的外表下,多少包藏着的祸心? 摄政王殿下忙的焦头烂额,愁煞也。 顶顶让他头疼的便是,这次的使团里,突厥是由突厥太子来访。 大周的仗,十有八九是和突厥打的。 有幸,孟衍曾和突厥太子交过手。那是比狼还孤鸷危险的角色。他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小心来。 第一百零三章 突厥太子 “王爷!” 汪实沉声在门外唤道,孟衍一凛,收拾了疲倦不耐。 “进来。”自从知道突厥的使团里有突厥太子后,孟衍就没一日安心过。 京城的文武百官们真真风流,举杯邀明月,四海皆一家。 他却没有那番闲情,尤其是冬日将至,突厥对边境虎视眈眈,就等着抢一批过冬粮回去养着自己的狼崽子们。 此时此刻,突厥太子以祝贺为名入京,是真来祝贺太后娘娘洪福齐天寿与天齐的? 谁信?反正他不信。 所以早就派了汪实去探突厥的虚实。 夜幕遮掩下,王府的首席幕僚卷着一身浓重露气,还有,血腥味。 孟衍眉头顿时就皱起来了:“怎么回事?和他们的人撞上了?受伤了?” 汪实掩唇低咳了一声:“不碍事,离开的时候惊动了一队斥候,血大部分是他们的。” 天底下最出名的两支斥候,一支便是突厥太子手底下的狼骑。能从一队斥候底下安然无恙的脱身,汪实身手可见一斑。 “如何?”孟衍默然无言,他不善表达情感,所以就算心腹受伤也没法像样的安慰几句。 只得公事公办。 “不太妙,王爷也看到 了,光是斥候狼骑,便带了这么多来,突厥太子总不是来赏雪踏冬的。” 汪实笑道。 孟衍却笑不出来。 突厥人觊觎的,从来不是边境那点小打小闹的粮食。 可惜今上醉于犬马声色,从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过。也许放过,但因为是他提出来的,便是知道其中利害,今上也不愿放手去做。 深深地无奈,他于心于权力,却偏偏生于权力漩涡中心。 “属下不敢靠的太近,只好守在外面。除了明面的侍卫,还有暗卫斥候,大约有三百多人。周将军在边境一直紧密关注着,若是突厥有大规模的军事变动,会立刻传书回来。” 孟衍并没有因此就觉得放松了,不过现在他拿突厥太子还真没办法。 人家是正大光明的来祝寿的,他不仅不能动他,还得小心翼翼的护着。若是突厥太子不小心在京城遭遇了个什么刺杀,那突厥大可以此为借口发兵。 心底低骂了一声,孟衍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幕僚,道:“这样吧,突厥太子那边,本王会让人盯着。你先回去休息。” 汪实稽首,知道自己待着也帮不上忙了:“王爷,还请保重身子。” 孟 衍苦笑,皇帝和太后要欢乐的办场宴会,到头来是他累的没日没夜的。 夜深得静谧,摄政王殿下把心底的那些个疲倦拾掇拾掇,竟拾掇出了一丝柔情。 那个舞动着的身影,似乎和儿时看到的朱妃重叠了。两个对他而言都很重要的女人,跳着同一支舞。 然后摄政王殿下便想起了那日,自己低声下气的问那人愿不愿意随自己回王府。 那人竟推三阻四,最后借着凤安胡闹把这茬揭过去了。 二十多个年头了,王爷还是头一回被人拒绝。 登时,把那小火苗一般蹭上来的柔情挨个踩灭了,气冲冲的回床上睡觉。 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秦楚人! “啊嚏——” 秦小娘子的一日之计从一个响亮的喷嚏开始,揉了揉酸痛的鼻子,秦楚人很茫然。 感冒了?莫名其妙打喷嚏…… 碧绿听到声响,忙带了件氅子进来,絮絮叨叨的跟个老妈子似得:“小娘子可是着凉了?看吧,奴婢都说了,要吃桂花糕什么时候没有?您非要大晚上的做贼似得跑出去摘,这要是得了风寒,今日太后寿宴上可怎么办啊?” 秦楚人很是心虚,悻悻的赔着笑 :“哪有那么严重。啊,现在什么时辰了?得快快起来准备了,让太子殿下等着的话,那才是要死了。” 准备了这么久,太后寿宴终于还是来了。 昨天晚上,秦楚人便担心自己会怂,和小神仙商量了一番后,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她的积分还剩下一些,一半兑成了魅力值,一半换了小分量的勇气加持剂。 现在秦楚人觉得自己容光焕发,全身充满了活力。 连碧绿给她梳妆的时候都说:“小娘子今日真是好看的紧。” 可不吗,她本就长得好看,以往这抹姿色因畏畏缩缩而褪色了不少。今儿的秦楚人,褪去那番畏缩后,眉眼含笑,举止大方,任谁看了都会心驰神往。 秦楚人暗赞了一声小神仙的药效厉害,之前那点轻微的害怕也一扫而空了。 正好,门外有婢女在叫:“秦小娘子,可准备好了吗,太子殿下已在侯着了。” 整个东宫,太子带的妃嫔也就只有太子妃,张婕妤,加她一个秦楚人。秦楚人顿时觉得受宠若惊,暗戳戳的就想往太子妃那靠。 太子正等的不耐烦,看到她过来,训斥的话就顿在了喉咙里。 有时候花瓶 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光是看着,也赏心悦目不是? 哽了哽,出口的话便成了:“既然到了便走罢,今日是什么场合,需要守什么规矩,便不用本宫多说了罢?” 一行人盈盈福身。 秦楚人本是想和太子妃坐一辆马车的,没奈何,太子殿下抢了去。她总不能和太子殿下抢位置吧? 千不甘百不愿的,和张婕妤凑了一辆马车。 张婕妤今儿好生有趣,也不出口嘲讽她了,眼底除了妒恨之外,还闪烁着莫名诡异的兴奋。 秦楚人装作没看到,淡淡的拂着衣袖,心底却是有些发毛。 不怕张婕妤这样的人狠,就怕这样的人憋坏水啊。 马车里的檀香味很浓,闻久了有昏昏欲睡的感觉,秦楚人便掀开车帘来透气。 太后寿宴,举天同庆。便是民间也受到了感染,一派热闹祥和的气氛。小贩吆喝着,说书先生朗声笑着…… 秦楚人突然看到了一队衣着迥异于中原的人,和这乱市有些格格不入。 为首的男人胡装戎衣,一双眼狭长阴鸷,让人想到夜里的孤狼,草原的苍鹰。 那双眼透着玩世不恭的笑,戏谑又轻蔑的扫过街上热闹的百姓。 第一百零四章 是他 猝不及防的,那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隼一般的眸直直的扫了过来。 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大抵猎物被盯上时也会有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吧。 秦楚人几乎是抢着合上了车帘,心脏乱跳不止。因为害怕。 从来没有被一个人看一眼就恐惧至此的感受,秦楚人摸了摸额头,一阵冷汗。 那个男人,太可怕了。 “啧啧啧,秦小娘子这是怎么了?” 张婕妤最喜欢看她狼狈的样子,此刻自然是不会放弃落井下石的机会。 秦楚人抿了抿嘴,自然是无心和张婕妤多嘴的。 良久之后,她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不禁有些好笑。大街上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罢了,这辈子都不见得有第二次见面的机会,她居然会被这样一个人吓到满身冷汗。 “大周的京都,当真是繁华啊。” 男人的目光从东宫标志性的马车上移开,嘴角绽开一抹笑。他的语调不似中原人的口音,透着些许缠绵的意味,像是巫师在吟唱。 身旁的随从一个个目露精光,天台饱满,一看便是练家子。 随从的中原话不如主人那般好,蹩脚的像是从舌尖里拧出 来一般:“是的主人,终有一日,这会属于长生天。” 男人于是张狂的笑了,好似这江千万里,凭他一张嘴就已经纳入囊中了一般。 “走罢,做客要有做客的样子,去晚了,中原皇帝该怪罪了。” 东宫和大内就隔了一条玄武街,出了玄武街后,便是承德门。到了这里,便是太子也只能下马步行。 大抵是秦楚人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太子多看了她一眼。 “楚人身子不适?” 秦楚人心道,我就算这会儿断了腿,您不也得按着我跳完这支舞才能断个彻底吗? “回殿下的话,妾身无碍,有些不适车马罢了。” 太子也就不再多说了,承德门前自有大臣聚集,很快就有人来找太子搭话。而女眷也就由宫人指引着先到偏殿歇息。 而秦楚人属于“礼物”范畴,宫人一时也犯了难,不知道该把她往舞姬们那一块领还是在家眷这一块。 张婕妤幸灾乐祸,被太子妃瞪了一眼,然后太子妃便拉住了秦楚人的手,淡淡道:“楚人跟着本宫便好。” 这种大型的宫宴,皇帝没来之前,就是大家唠嗑八卦交流感情的场合。后宫还好,顶多一 群女人勾勾心斗斗角,炫耀谁谁家丈夫比较出息。 作为未来的国母,太子妃是不参与这些唠嗑的,秦楚人也就乐得清闲了。 不过不到一会儿,太子妃的母家便有人来找她说话了。 好像是太子妃的母亲,烈国公的夫人。瞧上去慈眉善目的,说话轻声轻语,倒是和太子妃很像。 平时母女俩是见不到的,这难得的机会,秦楚人也就不在里头碍眼了。 默默退出大殿,寻思着到献舞还要一段时间,便想着四处走走。 宫里的每一道宫墙都写着不近人情,平日里想在宫里闲逛可不容易。今儿是大好的机会。 不知不觉绕到了未央湖附近,听说当年朱妃便是住在这附近的未央宫。 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昔日宠妃宫殿,到今日,已成了着名的冷宫。更有甚者,说里头有许多妃嫔冤死的魂灵不愿散去,夜夜作祟。 秦楚人自己就有小神仙,所以对鬼神之说,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 再说了,连小小的东宫,都会有诸如红杉这类因冤屈而装神弄鬼的人。皇宫是放大了数倍的东宫,有几个这样的人再正常不过了。 大抵是因为这 里是朱妃住过的地方,是摄政王殿下小时候住过的地方。秦楚人并没有觉得多害怕。 前头歌舞升平,热闹非凡。这里不愧是冷宫,冷冷清清,人影都罕见半个。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原因,秦楚人觉得她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实际上胆子比老鼠还小的秦楚人哪还记得这里是谁住过的宫殿,脑袋里轰鸣一声,只剩下有鬼两个字。 更要死的是,她腿软了,迈不开步子了。 高大的垂杨柳正好挡住了她娇小的身影,秦楚人便瘫坐在树后,瑟瑟发抖。 不是她的错觉,是真的有声音,而且越来越近了。 说的话是阴间的语言吗?腔调怪怪的,她听不太懂,只偶尔听见了几个词,还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 “大周皇帝”“摄政王”…… 一滴汗从眼角滴落,滑进了眼睛里,涩涩的,眼睛很疼。 秦楚人没敢去拂,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鬼,莫不是被活阎王孟衍祸害过的?莫来找她啊,她和孟衍没什么关系啊! 那声音近在眼前了,就在背面。 缠绵的像是在吟唱:“大周皇帝已经不足为惧了,长生天会替我们收去他肮脏的 性命。只要孟衍一死,大周便没有人能拦得住我们。” 另一个声音桀桀的像是厉鬼:“少主,大周君臣貌离神合,只要我们稍加手段,他们便会自相残杀,彼时不费咱们一兵一卒。” 秦楚人茫然,这些话她怎么分开一个字一个字都听得懂,合起来就半个字都听不懂了呢? 什么自相残杀,什么乱七八糟的? “嘘,噤声!” 那低吟的嗓音突然厉喝道,秦楚人跟着一个哆嗦,差点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想要自己滚出去受个死。 然后,她便听到了一个熟悉到让她恍惚的笑声。 “布日固德殿下,是大周的酒水不够鲜美么?怎的离宴跑到这冷宫来了?” “哦,大周的摄政王爷,这里是冷宫么?大周的风景很美,便是冷宫,也是如此。” 看不到摄政王殿下的表情,不过孟衍应是笑了笑,幽幽道:“固德殿下,不知道你们草原,信不信鬼神之说呢?” 布日固德皮笑肉不笑:“当然,长生天在上,我们都是长生天的子民。” 秦楚人觉着,她和王爷在谷底七天没白待。因为孟衍一开口,她就猜到王爷肚子里憋的什么坏水了。 第一百零五章 冷宫旧事 果然,摄政王殿下略显夸张的哦了一声,笑眯眯道:“我们中原人信奉的神很多,不过鬼呢,是不大敬畏的。固德殿下可能不知道,这冷宫里死了不少人,日日夜夜都有女鬼冤魂在等着人索命呢。” “所以,本王见殿下竟跑到这里来玩了,也是很意外啊。” 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布日固德白了脸色,草原人对鬼神的信奉十分纯粹,且深信不疑。 今儿秦楚人为了献舞,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裙。也不知是湖边风大还是怎么着,衣袂的长带突然被吹飞,飘飘漾漾的挂上了树梢。 这一变故来的猝不及防,秦楚人想去扯,又不敢有太大的动静,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那根白色的涤带在树梢飘啊飘,像是上吊用的绳索。 布日固德:“……” 孟衍:“……” 冷宫的鬼有点配合。 “摄,摄政王爷提醒的是,本殿下记住了。这便先回去了,王爷自便。” 突厥太子殿下吓的汉话都变了腔调,到最后就成了彻彻底底的草原话。忘了他的长生天在庇佑他,转身就走。 随从连滚带爬的跟了上去。 摄政王殿下眯着眼盯着那飘的欢快的带子,默了片刻 ,朝柳树后走过去。 开什么玩笑,冷宫他一年来三四次,里头野草都快到膝盖了,野兔子一年到头乱窜倒是真的,哪来的鬼? 柳树后,摄政王殿下杀气腾腾的追来,那女鬼抬起一张夺人心魄的脸,讨好的朝他笑了笑。 “啊,王爷,这么巧?” 孟衍眉骨一跳。 秦楚人不紧不慢的把衣摆收好,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退了一步,拜了一大礼。 “王爷万福金安,妾身还有事,先行告辞。” “秦楚人!给本王站住!” 秦楚人哭丧着脸停下了,咬着嘴唇,又委屈又老实。 “王爷,妾身不是故意过来听墙角的,妾身真是闲逛逛到这儿……” 她没有听到不得了的大秘密,不要杀她灭口啊呜呜。 孟衍让她给气笑了,看她拘谨害怕的离他那么远的模样,又气不打一处来。 “躲什么?本王又不会吃了你,过来些!” 不情不愿的,秦楚人挪了两步。 心底窦娥冤般的哭着,王爷啊,你狼心狗肺啊,抛下我一走这么多天没消息的是你,见了面又杀气腾腾的人也是你。 奴家做错了什么?呜呜呜。 离的近了,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炙热的 气息,秦楚人心底的哀嚎不由自主的停了。 默默地咽了口唾沫,觉着自己这距离逾矩了,想后退。 却被男子的气息逼到一个退无可退的地步。 摄政王殿下垂下头,丹凤眼里好似泛着湿润多情的光。 他说:“秦楚人,本王有什么不好,你当日不愿答应本王?” 秦楚人心跳如鼓,喉头干涩。 “当太子府的舞姬便有那么好?本王即便不能给你正妃的位置,却不会亏待了你。秦楚人,你告诉我,为什么,嗯?” 那嗓音低沉,仿佛无处不在,钻进耳朵里,秦楚人简直觉得要酥了骨,魂灵都发着颤。 王爷,您哪都好,是妾身小命要靠太子殿下续啊。 秦楚人委屈没处说,面对这炙热的要将她灼化的感情,亦是无法回应。 孟衍垂了眸,那逼仄的气息也退去了。苦笑一声,他道:“罢了,当本王没问过。” “诶,秦楚人,你觉不觉得自己像个爱情骗子?” 孟衍大步将将的离去,小神仙戏谑的笑声便传来了,秦楚人仿佛能看到她端着小板凳瞌着瓜子儿看好戏的样子。 气的咬牙切齿,秦楚人却是拿系统没办法,赶忙去追孟衍了。 唉,罢了罢了,以后想办法补偿摄政王殿下吧。 好在孟衍面冷心热,没打算真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冷宫,脚步有意无意的慢下来等她。 察觉到这点,秦楚人心底的罪恶感更深了,小神仙戏谑的话也好像变成了摘心的指责。 那日她还为了孟衍一声不吭的离开埋怨了他那么久。却没有为他想想,摄政王,多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啊,被一个舞姬拒绝了,心里能好受吗? 她这厢陷入自我谴责中难以自拔,看不到前头摄政王殿下悠悠然的看她又皱眉又懊恼的模样,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再往前,便是人多眼杂之地了,让人看到她和孟衍待着就解释不清了。 正好,孟衍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冷淡道:“宫中不比太子府,莫要觉得在这里太子还护得住你,最好自己小心点。” 秦楚人乖巧的点了点头,一转眼,摄政王殿下便已不见了踪影。 没见过世面的秦楚人哇了一声,叹为观止,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么?好厉害。 猝不及防的,背被人拍了一下,秦楚人吓的尖叫出声。 一回头,发现是碧绿。 秦楚人一颤一颤的,眼眶里都是湿润润的, 痛心疾首道:“碧绿,你想弑主吗?” 碧绿颇为愧疚:“小娘子啊,我也没想到你这么不经吓啊,你站在这儿丢了魂似得发了半天的呆,我看着都急死了,迫不得已才叫了你呐。” 说着说着,碧绿的底气就不足了,因为秦楚人看她的目光里充满了谴责。仿佛在说:你觉着你主子像是经得起吓的吗? “诶,说正事小娘子,那头快轮到您上场献舞了,太子殿下找不到您,正着急呢!” 机智的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脱身,碧绿心底为自己点了个赞。 秦楚人大惊失色,她竟把这茬事给忘了! 到时候看不到她人,太子殿下送礼不成,回头不把她皮扒了才怪! “现,现在呢?轮到我了吗?快快快去!” 碧绿呆呆道:“应该,是快了吧……” 这闹心丫头,怎么就分不清轻重缓急呢,还有时间吓她?秦楚人赶忙跑向偏殿。 也是她走了狗屎运,换好舞衣候着的时候。 前头太子殿下正爽朗笑道:“皇祖母寿与天齐,福如东海。天底下什么稀罕东西没见过?孙儿思来想去,特地备了件不太贵重,却是孙儿一番心意的礼物。还望皇祖母能够喜欢。” 第一百零六章 一舞惊鸿 大周皇帝是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中年男人,眼袋厚重下垂,眼神黯淡无光。 太后便坐在他身旁,作为上一届的宫斗赢家,太后娘娘不怒自威,端庄大方。只是嘴角微微下垂,听说唯有福薄刻薄之人才会这般。 面对自己的孙儿,太后娘娘才微微缓了神色,笑道:“太子有心了。” 乐起,秦楚人尽量不去看周遭的众人,一心想着自己就在滕元阁,平时怎么跳就怎么跳。 周帝浑浊的眸缓缓眯起,支起下巴认真看了起来。 太后脸色精彩万分。 这支舞,曾经属于那个一舞倾城,名动天下的朱妃。 后宫这般污浊之地,太后却至今记得清楚,那女人伶仃清冷,像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原来是她啊。” 突厥的席位上,布日固德太子兴致盎然的看着台上的歌舞。他记得在大街上的时候,这人趁着太子府的马车,与他惊鸿一瞥。 这舞的名字也叫惊鸿舞,他俩还真是有缘。 布日固德太子一厢情愿的想到。 “去,问问她叫什么名字。” 随从应声而去,布日固德太子看着众人的反应,更觉有趣。 大周皇帝眼底的光 芒,同为男人的他太过熟悉了。草原人自来不拘小节,兄长死了嫂子便可嫁给弟弟,甚至子嗣。 所以布日固德太子并不觉得这荒唐,只是觉得好笑。 大周自诩礼仪上国,把礼义廉耻看得比什么都重,他们的皇帝却是个衣冠禽兽。 随从很快就回来了,在他耳边轻声道:“此女秦楚人,乃是大周太子的侍妾。” 太子侍妾?布日固德的目光在场上找了一圈,找到了孟续的身影。 孟续接收到他的目光,举起酒杯微微一笑,布日固德太子勾了勾唇,回敬了一杯。 最让他感兴趣的,莫过于他的老朋友,孟衍,看着那女人的目光也不一般呢。 大周不愧是地大物博,这一家子,有趣得很。 台上,秦楚人眉头紧皱,舞步虽然不停,冷汗却已经浸满了后背。 脑袋突然一阵阵的眩晕,天旋地转一般,她不知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咬牙站住了没有倒下去。 “小神仙,怎么回事?” “应该是中毒了。” 小神仙的声音少有的凝重,秦楚人于是想起了今天在马车上那不同寻常的檀香味。 太子和太子妃出行,两人定是要坐同一辆马车 的,而她也就只剩下了和张婕妤同车这一个选择。 要提前做手脚的话,确实不是难事。 仔细想想,早上来的时候,张婕妤确实是难有的安静。 要么是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要么就是怕自己吸入过量的毒! 秦楚人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舌尖破掉的血腥让自己微微清醒了一些。 “小神仙,现在有什么办法?” 事关重大,小神仙这次没顾得上打趣她,随着脑海中的货架成型,语速飞快到:“百毒散,解百毒,十日寿数。” ……这说的跟十枚铜钱一样轻松! “事出意外,我可以给你一个额外的奖励。” 买下百毒散后,小神仙突然正经道。 秦楚人愕然,还未来得及感慨小神仙良心发现不做奸商了,便听到小神仙说出她的奖励。 “到时候会发给你一个相较而言比较容易的任务,唔,通俗点讲,让你赚点外快。” 秦楚人泪流满面,我谢谢你啊,教会了我凡事要自食其力。 可见小神仙仍是那个小神仙,铁面无私,公正廉明。绝不做免费送这种亏本买卖。 解药立竿见影,刚用了,秦楚人便觉得身上一轻,甚至更 加生龙活虎了起来。 台下凤安郡主和张婕妤脸上的笑容从得意到惊愕,最后变成了疑惑。 凤安郡主更是顾不得光天化日之下,恶狠狠的瞪向张婕妤。 怎么回事?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不是说跳着跳着秦楚人就会因为中毒而四肢乏力,当众倒下么?现在算个什么事? 张婕妤知道的并不比她多,于是不服气的瞪了回去。 我怎么知道? 正无声的较量着,乐曲一顿,秦楚人一舞已然终了。 刚跳完舞的女子脸上晕染了胭脂一般淡淡的红,姿态得体的行了一礼,软声道:“妾身秦楚人,祝贺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娘娘万福金安。” 竟是皇帝率先叫起了好,笑眯眯的目光一刻未曾离开过秦楚人的身上。 这曲惊鸿舞,自朱妃去后,有多少人没跳过了? 第二个开头叫好的,是突厥太子。他的异域腔调很是惹眼,朗声笑道:“大周陛下,你们的女子能歌善舞,不输于我们草原,在下佩服。” 本想着让秦楚人出丑的,没想到看着她大出了一把风头,凤安郡主气的脸色铁青,不管不顾的就离席了。 不过她娇纵任性惯了 ,倒也没人去管她。 只有张婕妤在青翠的撺掇下跟了上去。 “张婕妤,告诉本郡主,这是怎么回事?” 刚到偏殿,凤安郡主便忍不住朝张婕妤吼道。 张婕妤微皱了皱眉,心底鄙夷,表面安抚道:“郡主,这只是个意外,算秦楚人走运,没有中毒。咱们更不应该自乱了阵脚。” 凤安郡主揉了揉眉心,咬牙道:“那就放任这么好的机会平白从眼前溜走吗?” “当然不是。”张婕妤想起青翠的提议,只觉激动非常,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郡主,您是想让秦楚人小小的丢个人,无伤大雅。还是想让她彻底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地呢?” 若秦楚人知道她们商量的内容的话,定是要大叹一声,两位抬举啊。 她还有什么名声可以裂的?一个妾,连东宫都蹦哒不出去,不早就永无翻身之地了吗? 偏生凤安郡主她们不这么觉得,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你有什么好主意?” 张婕妤凑到凤安郡主耳边耳语道:“郡主难道忘了吗,今日献舞结束后,那突厥太子的反应不会太激烈了吗?依我看,咱们不如顺水推舟,撮合一把?” 第一百零七章 送与被送 张婕妤暧昧的笑点到为止,凤安郡主却是听懂了,两人相视一笑。凤安郡主道:“还是婕妤娘娘想的周到。” 那厢秦楚人无意中出了个大风头,却没有自傲。反而全身被汗津津的泡着,到现在心跳还没能正常下来。 谁都不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从生到死。 不动声色的在人群里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张婕妤和凤安郡主。 冷笑。大概是没有看到她意料之中的倒下,失望了,惶恐了,去商量对策了吧? 要是没有小神仙,她今天可就不止出丑这么简单了。 “好,好极了。” 寿宴的主角,太后娘娘,笑的慈爱,拍着手站了起来。柔声道:“自朱妃走后,从未见过这般精彩的舞了,太子,有心了。” 全场有那么一瞬间的死寂,朱妃这个名号,有多少年没人敢提起了? 尤其是如今的摄政王,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朝野上下,不管是真敬还是真畏,提起摄政王,谁也不会想起当年那个失了母妃,伶仃孤苦的小孩儿。 暗潮汹涌。 布日固德并不知后宫这些陈年旧事,饶有兴趣的看着众人的反应。笑道:“大周陛下,在下向您讨个礼物,您 答应与否?” 太子招手让秦楚人下来,全场人的目光正落在突然提出要求的突厥太子身上。 “哦?固德太子要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秦楚人刚回到位置坐好,松了口气。 “她。” 突厥太子含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低沉宛若吟唱的嗓音却是清晰无比。 风吹过,静寂无声。 玩味的,复杂的,愤怒的,嫉妒的,种种目光一瞬间全落在了她身上。秦楚人还有点在状态外,眨了眨眼睛。 然后听到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触发额外绿帽值,奖励任务点百分之二。” 秦楚人:“……” 人在位置坐,锅从天上来?砸的她头晕眼花,猝不及防。 不等她对此说些什么,诚然,她也从来不能对自己的命运做点什么决定。 便被孟续拉住手腕扯到了身后。太子殿下眸光似刀,和突厥太子对视着,冷冷道:“固德殿下见谅,此人,已是本宫的妾室。怕是不能作为礼物送给殿下。” 秦楚人望着自己被拉住的手,心情复杂。她觉着自己像个球,被人踹过来踹过去,一会儿送这个一会儿送那个。 太子殿下不答应突厥太子,大概是因为在太 子殿下心里,那什么固德价值没有摄政王殿下的大。 她对自己的定位可太清楚了。 布日固德浑然不在意,阳光下,笑容灿烂,露出了两颗小虎牙,让人觉得纯良可爱。 但是谁都知道,这是草原上的孤狼。 “大周太子,在我们草原,妻妾相送再正常不过了。您要是答应,在下可将燕云十三州尽数奉还大周,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什么?妻妾相送?果真是蛮夷,当真是荒唐!” 布日固德前半句话刚落,有些老迂腐便涨红了脸骂开了。 草原人在中原文武百官眼中,一直是茹毛饮血,未开化的蛮夷。这次突厥太子入京,不知多少人存了让其出丑的心思,私底下的骂声不少,今儿总算找到个明面上能骂的了。 只是布日固德下半句话说完,那些骂的洋洋得意的百官,便诡异的沉默了。 今上登基之时,突厥进犯大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一气夺下了西北的燕云十三州。 险些直插中原咽喉,覆灭大周。 直到后来摄政王殿下成长起来,大周劣势方止。 然而燕云十三州还是一直夺不回来,一直被清流忠骨视为奇耻大辱。 如 今有人跟他们说,只要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便可换回燕云十三州。 便是孟续,也有些心动。 用秦楚人勾引摄政王的利益大,还是换回十三座城池的价值大?似乎是个不需要选择的选择题。 秦楚人浑身冰凉,虽然对自己注定被当做礼品送来送去的命运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真要把她送去草原? 闲来无事时,她也看过些史书,那上头被当做和亲对象送出去的女子,可没有一个好下场。 更何况,她单纯是被当做礼物送出去,不被那群狼撕了才怪! 单是想想那场景,秦楚人一张小脸便吓得煞白。 将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太子的神色却让她一颗心坠入谷底。 那神情,就好像是一个屠夫在打量着待宰的羔羊,想着,这小崽子能卖几个钱呢? 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热闹,幸灾乐祸的,等太子殿下一个回答。 “固德太子。” 不重的声响,却宛如石如死水,激起点点涟漪。玄衣的男子身长如竹,却沉默寡言,此时突兀的出了声,才叫所有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是了,摄政王殿下还在呢! 布日固德笑吟吟的看着老熟人,眼底却有着 咬牙切齿的恨:“王爷?” “想必固德太子没弄清自己的位置,本王便越俎代庖提醒一句。燕云十三州,一向是我大周之地,大周总会自己拿回来,不会用什么女人去换。” 仿佛一个火辣辣的巴掌打在文武百官脸上,质问着他们:不是鄙夷人家蛮夷?不是自诩天朝上国么?怎么,自己的东西也要拿东西去换? 布日固德脸色一瞬难看,眯着眼道:“孟王爷的意思,莫不是要和突厥开战?” “固德太子何出此言?本王若有此意,您,此刻安有命在?” 杀气满满的话语用笑吟吟的语气说出来,更加令人胆寒。朝中文武平时只道王爷冷冷清清跟块石头一般,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爷这暗藏杀意的模样。 皆暗自嘀咕,日后万万不能得罪王爷了。 布日固德脸色几变,到底顾忌对方赤裸裸的威胁,且在别人的地盘上,真要撕破脸皮,他定是得不到好处的。 能在突厥可汗一众如狼似虎的子嗣中脱颖而出,布日固德亦非泛泛之辈,端的是能屈能伸。 只见他朗声一笑,顿将剑拔弩张的气氛和缓。 “看来在下无缘于美人了,好生可惜啊。” 第一百零八章 陷害 一场能让双方开战的没有硝烟的战火,似乎就被这轻飘飘的一句消弭于无形。总之,众人希望的都是这表面上的和平。 于是宴酣之乐继续。 秦楚人告了罪,先行退下了。大抵是方才的动摇,让太子自觉丢了面子,便没有为难秦楚人便还叮嘱她好好休息。 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离席,自然连大人们的眼角余光都分不到一个,哪怕这是个方才差点换回了燕云十三州的人。 但有一道视线,始终缠绵热切的跟着自己。秦楚人知道那是谁的,然而此时此刻,身心俱疲。 她无法回应他的视线,亦无法报答方才的相助。 直到彻底脱离那道视线。 秦楚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顿时就瘫倒在偏殿的软榻上了。 碧绿的身份还不足以到前面去,对前面的热闹那叫一个心驰神往。 见秦楚人失了魂似得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吓的花容失色。 “小娘子,您怎么了这是?” 有气无力的抬了抬眼皮,千言万语又化作了一声叹息。 罢了罢了,和碧绿说也没用,这丫头就会撺掇自己去争宠。要是跟她说,你家小娘子我刚刚让人下了毒,险些当着太后娘娘 和皇上的面去了。 碧绿作何反应? 十有八九是到太子面前嚎去。 这不是给自己找累吗。 “小娘子哇,你莫要吓我哇,到底怎么了?” “……饿了,去给我拿点吃的……” 碧绿愣了愣,随即郑重的点了点头,一阵风似得窜了出去。 秦楚人哀嚎长叹,这丫头的性子随了谁啊,明明她主子如此的斯文温柔。 不过方才那番惊心动魄后,确实有些饿了。等碧绿端回一碟子桂花糕,一壶碧螺春,秦楚人也毫不客气的全吃完了。 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外头的歌舞声依旧热闹得很,碧绿的目光向往而期待。秦楚人知道这会儿宫女能在远处瞧上一眼了,便打趣道:“怎的,宫宴上有哪位小郎君值得你这般惦记不成?魂儿都不在了。” 碧绿俏脸通红:“小娘子,你,你怎好这般辱人清白!” 秦楚人笑得眉眼弯弯,正好自己也困了,没了这丫头在边上聒噪,能睡个好觉。便道:“好了,你想去便去罢,我要睡会儿,莫来闹我。” 小丫头眼睛亮晶晶的,还待客套两句,秦楚人挑了挑眉,作势要反悔。那丫头便溜的比兔子还快了。 有道是吃饱喝足困觉,秦楚人眼皮重的不受控制,不一会儿便昏昏然睡过去了。 睡梦中,感觉自己好像没躺在床上,悬空似得十分难受。暗道这皇宫的榻子也这般偷工减料让人不舒服,皱着眉也就忍了。 这一觉睡得长久,醒来时昏昏沉沉的,脑子像要炸开了一般。 秦楚人蹙着眉,伸出一指揉了揉额头,忽略手肘碰到了个扎人的物事。 呆愣愣的转过头,和一头草原式的辫子对了个正着,上头还绑了红绳,煞是好看。 顺着红花树般的辫子往下,是一张五官精致却不似中原人的脸。 瞧着十分眼熟,秦楚人好整以暇的想,这不是那突厥太子么?叫布什么德来着? 等等! 为什么突厥太子会躺在她边上? 秦小娘子脑袋里好似千树万树梨花开,好一番噼里啪啦的热闹场景。 恰逢那双鹰隼似得眸缓缓睁开,锐利如刀,和她茫茫然的对视了一眼。 布日固德也懵了。 “你怎么在这儿?” “你在这做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道。 然后是诡异的沉默。 “我们被人陷害了。” 片刻后,秦楚人凝重道。突厥太子苦大仇深的点了 点头,用汉话感慨了一句。 “没想到本殿下有一日会和这样的女人一起被玩这种把戏。” 布日固德太子汉话不太好,说的话有些颠三倒四,但不妨碍秦楚人听懂。 秦楚人额角青筋跳了跳,什么意思啊你?我这种女人?哪种女人?我怎么你了我? 幸而外头远远传来一声:“太子哥哥,就是前面!” 阻止了两人内讧。 “怎么办怎么办小神仙怎么办啊!” 纵秦楚人再本事,此刻也想不出来能有什么法子了,只得习惯性的去求助于系统。 女人的焦急落在眼里,布日固德反而不急了,翘起两条长腿,笑吟吟道:“慌什么?本殿下吃亏些,娶了你做妾,带你回草原便是。” 草原女子可没有中原女子这么娇滴滴水灵灵,而且布日固德觉得,眼前这中原女子也是有趣得很。 随着窗外的声音越来越近,秦楚人的心情也就越来越焦急,恶狠狠的瞪了满口胡言的突厥人一眼,心底把小神仙叫塌了天。 系统不耐烦的吼了句闭嘴才消停下来。 不过并不阻碍她可怜兮兮的像只弃犬:“小神仙,快告诉我怎么办啊……” 听到凤安郡主的 声音,她就猜到了七七八八。她们一计不成又起一计,而且还这么歹毒! 要知道,大周最重女子名节。当初张婕妤敢大费周章的进王府搜查也是因为这个,想一举搞垮她。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还是和突厥太子,说大了说,能判她个通敌叛国,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她送的。 小神仙沉吟片刻,这次干脆没有货架了,一瓶幽绿的药水浮现在眼前。 “时光倒溯药水,能回到你被下药绑来之前。” 秦楚人:“?还有这等好东西,小神仙,你怎么不早说啊,我直接回到死之前岂不更好!” 小神仙冷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只能溯回到两个时辰前。二十日,爱要不要。” 二,二十日?好贵! 一面是多苟活几日,一面是立刻直面死亡,秦楚人含泪掂量了掂量。 “就它了!” 小神仙冷酷无情的丢下一句使用方法照旧,便遁了。 天杀的奸商啊。 秦楚人再次恶狠狠的瞪了让她身陷囫囵的突厥太子一眼,看得对方莫名其妙,然后,在心底默念了三声溯回时光。 盈白的光笼罩在身上,眨了眨眼,秦楚人发现自己又躺在偏殿的软榻上了。 第一百零九章 反击 抬起眼,正对上碧绿殷殷的目光。而她的指尖捻着一块桂花糕。 秦楚人的表情一时复杂,吃了桂花糕后,她确实困乏的不同寻常。却原来是被下药了吗? 下药的人,会是碧绿么? 她虽然一直嫌碧绿笨,比不上麝月。但说实在的,她打心底把碧绿当做了可以信任的人。 叹了口气,秦楚人将糕点放回碟子里。 碧绿歪着头不解道:“小娘子不是饿了么?怎的不吃?” 会是她么? 秦楚人定定的望着碧绿的眼睛,心思微动,敛下眸中猜忌,笑道:“忽然不是很饿。对了,你怎么去这么久,路上遇到什么人了么?” 说到这里,碧绿便满心愤懑,撅着嘴恨恨道:“小娘子不知道哩,张婕妤身边那青翠当真欺人太甚,我拿糕点与她何干?偏生要为难于奴婢,说甚么凤安郡主要人看茶,非要奴婢去耳房送茶,结果耳房哪有什么凤安郡主?哼,回来时那小贱蹄子也不见了,分明是拿奴婢寻乐子!” 碧绿越说越气,秦楚人却是低着头笑了起来。 “小娘子!您怎么也笑奴婢?” 她却是不知,秦楚人的心境变化几何,一颗心从嗓子眼 又踏踏实实的落回了肚子里。 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揉了揉碧绿炸毛似得脑袋,秦楚人暖声道:“好啦,既知她秉性,何苦气着自己?日后见到她们躲着些便是。” 碧绿兀自愤愤不平的点了点头,末了献宝一般的把糕点递了过来:“小娘子尝尝罢,御膳房大厨做的糕点,平日里吃不到呢。” 秦楚人刚从虎口脱身,怎么可能还傻乎乎的去吃这碟子糕点? 不过平白不吃,又惹人怀疑,忽然起了个坏心思,勾唇道:“不忙,放着吧,你去帮我打听打听凤安郡主和张婕妤现在在哪。” “凤安郡主和张婕妤怎么可能在一块儿啊?” 碧绿小声嘀咕,见秦楚人没打算理她,便只得转身去了。 御膳房的大厨手艺自是一等一的好,透亮晶莹的糕点捻在指尖十分勾人食欲。 秦楚人对着糕点笑得狐狸一般,好说歹说,像小神仙友情要了一份解毒的药水,解了几块糕点的毒。 “小娘子,你怎么知道张婕妤和凤安郡主在一处啊?凤安郡主还问奴婢您用过糕点了没有呢。真奇怪,她怎么会关心这些?” 秦楚人简直要忍不住笑个打跌,抹 了抹眼角,正色道:“兴许瞧见你去拿糕点了罢,你怎么回答的?” “奴婢总觉得她不安好心,便道小娘子说饿极了,大抵是吃了的。小娘子,您看我可有说错?” “对极了!” 碧绿这丫头真真是给她惊喜啊,秦楚人毫不吝啬夸奖。 以往碧绿看着秦楚人眼巴巴的看着麝月,又回头对她叹气的模样,表面不说什么,心底还是叫着劲的。 此刻顿觉豪情万丈,欲洒两滴热泪来表忠心,秦楚人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笑吟吟道:“现在这个时间,宫女可以去看歌舞了罢?我这不需要人伺候了,你去吧。” “小娘子,我我我也没有很想去啦……” 碧绿惊喜非常,怕自己表现的不够矜持,还捏着袖子羞涩的客套了两句。 秦楚人于是道:“不想去便算了……” 话音未落,碧绿已经窜到了门口:“想的想的,小娘子你歇会儿,我马上就回来伺候您!” 待碧绿走后,秦楚人把玩着发梢,姿势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于是门外的两人又懵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这次一定万无一失了吗?” 凤安郡主满心以为这次过来一定能成功 ,能看到一个昏过去的秦楚人。 没想到秦楚人活蹦乱跳,一定没有中药的迹象。 张婕妤也是满脑子凌乱。 “不可能啊,那药可是我向西域番僧买的,花了一百金呢,连牛都能药倒,她怎么可能没事?” 仿佛特地为了打她的脸,屋子里的女人慢悠悠的捻起一块糕点,往嘴里放去。 碟子里已经空了好几块,显然那丫鬟没骗人,秦楚人确实已经吃了。 “没理由啊,难道是糕点的问题?” 秦楚人吃的自然是没有下过药的糕点,她也不确定凤安郡主和张婕妤有没有在暗处里看着。 反正戏做足了,鱼儿愿不愿意上钩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拍了拍手上的糕点屑,秦楚人伸了个懒腰,像是吃饱了要消食一般,慢悠悠的朝门口走来。 门外做贼心虚的两人自然是慌张的躲起来,等到秦楚人走远了,两人鬼祟的摸进殿里,围着那碟子糕点审视了起来。 而殿外,秦楚人一转,又绕到了窗口,不动声色的透过缝隙。 看到了张婕妤嘴巴一张一合的嘀咕着什么。 大概是在说:“药绝对没问题!定是秦楚人的那个丫鬟蠢笨,拿错糕点了! ” 仿佛为了说服凤安郡主,张婕妤率先捻了一块送进嘴里。 秦楚人放下窗户,无声退下。 青翠头脑冷静,很快就成了凤安郡主和张婕妤两个主子的主心骨。 这个主意也是她出的,然后兵分两路,张婕妤和凤安郡主负责去看秦楚人中招没有,她负责把突厥太子药倒,再扛回去,做出苟且的假象。 药倒突厥太子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方才宴会上,摄政王拂了突厥太子的面子,倒给她创造了机会。 突厥太子满心烦闷,又奈何不得孟衍,但也不想再看到孟衍了,便借口喝醉了要出去散散步。 孟衍还十分“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固德殿下,可要小心莫去人迹罕至的地方哦。” 百官不知是什么意思,布日固德却是知道,更加气的七窍生烟,连随从也不肯带。 横冲直撞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冷宫里那飘飘扬扬的一抹白,咽了口唾沫,果真不敢往人迹罕至的地方走了。 不料一转头,撞上了个婢子。 布日固德对下人没什么好脸色,当即皱了眉头。 那婢子倒又几分姿色,也有胆色,道了几声得罪,便抬起一双眸儿含羞带怯的瞧他。 第一百一十章 太子妃撞见 布日固德勾了勾嘴角,对自己送上门来的美人儿自是不会抗拒。 虚扶了那婢子一把,还在婢子耳边低沉的道了声:“不碍事,不过姑娘也太不小心了,今日撞上的若非本殿下,换了别人,可难善了。” 青衫婢子垂眸,脸儿羞得通红,嗔了一声,叫人心生荡漾。 “大人的大恩大德,奴没齿难忘,只是现下也没什么可报答的,唯有先奉杯茶,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布日固德怎么可能嫌弃,半吃豆腐半挑衅的喝了杯茶,剩下挑逗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眼底还凝固着美人儿含羞带怯的笑。 青翠嫌弃的撇了撇嘴,揪着突厥太子那满头红绳的头发便往偏殿拖去。 好在此时大家伙都在看歌舞,巡逻的兵卫也都在皇城外围,偌大皇宫竟连个人都见不到,愣是让她拖着个大活人,一路畅通无阻的拖到了偏殿。 没看到张婕妤她们,她在心底骂了几声,不过好在事已经办成了。 偏殿的软榻上躺着个女人,为了营造那种欲说还休的效果,张婕妤她们还贴心的把床弄得凌乱。 床上的女人衣衫不整,露出大片白腻 味的肌肤。 青翠瞧着恶心,便干脆不去看,胡乱扒乱了红花树的衣衫,把人往床上一丢,正好把女人压了个严严实实。 于是按照计划,青翠便要装作发现了两人的奸情,去请主子了。 可是当她慌慌张张的跑到半路,却就已经撞上了太子妃。 太子妃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的,想是乏了,想回偏殿休息。 踏破铁鞋无觅处!青翠心底冷笑,太子妃你不是喜欢偏袒秦楚人么?这下便让你亲自撞破,看你还如何偏袒!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不等太子妃开口,她身边那个冷冷清清的婢女麝月便已经摆足了主子架子,朝她喝道。 青翠心底啐着你算什么东西?面上却是惊慌惶恐。 “太,太子妃娘娘,奴婢方才看到,偏殿里,秦,秦小娘子在行苟且之事啊!” 太子妃一惊,随即呵斥道:“放肆!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不怕本宫治你的罪么?” 哼,果然,还想着包庇秦楚人?就让你亲眼看到,到时候看你还待如何! 青翠底气反而足了,笃定道:“娘娘若不信我,大可自己去看,奴婢不过贱命一条,您如何, 奴婢甘愿受着。只是不愿宫闱之内,有秦小娘子这般败坏名声的货色!” 她说的笃定,太子妃一时也有些忐忑了,狠狠地拧了拧眉,加快了步子,对麝月道:“走,咱们去瞧瞧。” 此时此刻,秦楚人很认真的在御花园消食儿。 且路过的有恭亲王,曹侍郎等人,瞧见了她,都笑的不怀好意的打趣着。秦楚人也不恼,柔柔弱弱的敷衍着。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往回走。 太子妃还真以为是秦楚人了,虽相信秦楚人的为人,但她也知道,秦楚人和张婕妤素有龃龉,又是青翠来告诉她的。 自然不能不急。 不可将事闹大。太子妃如是想,且不论私心,便是为了太子的声誉,这事也不能闹大。 偏殿很快就到了,一扇门却好似重逾千斤。 “麝月,打开。” 深吸了一口气,太子妃逼着自己狠下心肠。脑中已在想着,该如何减轻些秦楚人的罪过。 “娘娘,您怎么回来了?” 却好似惊天霹雳一声,众人僵硬的转过头去,只见秦楚人好端端的在后头,笑容明媚,眨着眼无辜又困惑的看着太子妃。 “可是宫宴无聊,娘娘累了? ” 浑然没有察觉众人的异常一般,秦楚人上前去拉住太子妃的手,殷殷关切道。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尖锐一声,却是青翠如见了鬼一般。 秦楚人睨了她一眼,似在怪罪她声音太大,惊扰了太子妃。 青翠牙根发颤,脑袋乱成了一团浆糊。 她在这里,秦楚人怎么可能在这里?方才,那,那里面的人是谁? “楚人,张婕妤的婢女说你在这殿中行苟且之事,你可有什么话说?” 太子妃冷静的快的多,而且长长的松了口气,秦楚人在这里,那青翠的谎言自然不攻自破。 “娘娘,您在说什么啊,妾身怎么可能?妾身方才积了食,在御花园消食。恭亲王和曹大人都可以作证的。若是和人……妾身怎么可能这么快回来?” “本宫想也是。” 太子妃柔柔的笑了笑,反看向青翠,眸光严厉:“大胆奴才,构陷主子,你可知罪?” 青翠面如死灰,一个劲儿的道不可能的。 秦楚人便好心道:“娘娘,青姑娘若如此不信,不如咱们进去看个究竟,也好还妾身清白。” “也只好如此了。” 终归是便宜了张婕妤了。秦楚 人心道。 来的只有太子妃,以她对太子妃的了解,多半会息事宁人。毕竟张婕妤是太子的人,这事传出去,太子也脸上无光。 想起那时在屋内听到的,她们可是叫了浩浩荡荡一群人来呢。 推开偏殿那一刻的精彩,大抵在场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张婕妤云衫半褪,惊恐的捂着前身,梨花带雨。便是没发生什么,别人看到了,也会觉得刚刚发生了什么。 而对面的男人满脸不耐烦,架着两条长腿用草原话低吼着什么。 殿门打开,仿佛空气凝滞。 布日固德看到了青翠,顿时眯起眼,如狼,恶声道:“是你?” 青翠真真是面如死灰了,拼命的摇了摇头,嘴唇颤动着只会说一句话:“怎么会这样?” 太子妃何曾见过这阵仗?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心底也明白了。 十有八九是张婕妤想陷害秦楚人,阴差阳错的,把自己给陷进去了。 “固德太子,可否和本宫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布日固德脸色狰狞,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婢女给坑了,对草原的鹰来说,这是奇耻大辱。 “太子妃娘娘,这就是你们中原人的待客之道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处置 太子妃皱了皱眉,对这粗犷的草原汉子心生不喜。只是碍于对方身份才没有发火。 “固德太子何出此言?” “你这婢女,给本殿下下药,将我诳到此处,又让这个黄脸婆哭哭嚷嚷说本殿下坏她清白。我倒要问问,这是何道理?” 太子妃一惊,没想到她们胆子这么大,连使臣都敢药。 那张婕妤瑟瑟发抖,梨花带雨。太子妃看在眼里,却是脸色一沉。 若是让她们得逞了,此时此刻坐在那里的,便是秦楚人了。而她们也定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此处,太子妃心肠渐冷:“固德太子放心,本宫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张婕妤行为不检点,本宫身为东宫之母,便代太子殿下处置了你。” 张婕妤这才从凄凄切切中回过神来,满脸不可置信。 “于乔乔,你敢?” “本宫有何不敢?” “你,你叫殿下来,太子殿下定会为我做主!你与秦楚人一丘之貉,早就想置本宫于死地了是不是?” “大胆!”用不着太子妃多一个眼神,麝月便极麻利的上前去甩了张婕妤一巴掌。 秦楚人瞧着好生羡慕,若是换做碧绿,那小妮子 怕是吓的瑟瑟发抖,比自己还不如。 末了想起碧绿也不错,她在背后这般嫌弃人家委实不好,便收了心思,默默道了得罪。 眼角撇到青翠飞奔出去,心道不好。上次便是让她去通风报信叫来了太子,处置张婕妤的事不了了之。 这次虽然事关重大,但谁知道孟续那脑子进水的是怎么想的,若是这次又要包庇张婕妤,功亏一篑她倒是不心疼,就怕太子妃因此心寒。 忙追了上去,不料青翠竟迎面撞上了太子。 秦楚人慢了步子,抿了抿唇。 “殿下,不好了殿下,娘娘她要杀了婕妤啊!” 青翠一喜,不管三七二十一,恶人先告状了。 孟续是和孟衍一道过来的,本是因为太子妃离席太久,想过来看看怎么了。摄政王殿下想着秦楚人也离席了这么久,鬼使神差的也跟来了。 没想到撞上的会是这般场景。 孟衍眼神幽暗,第一时间看向的,是青翠身后的秦楚人。 “怎么回事?” 孟续则是皱紧眉头问青翠。 “太子妃,太子妃要杀婕妤娘娘啊,殿下快去看看吧!” 青翠却是不解释前因后果,只哭太子妃要杀张婕妤 。 孟续便也顾不得其他了,快步走向偏殿。看到秦楚人时,脚步一顿,晦暗莫深的看了一眼,便匆匆而过。 “发生了什么?” 心知阻止不了,秦楚人干脆不追了,只盼着太子殿下眼睛不瞎,能不白费了太子妃一番心意。 比起谁要杀谁,孟衍却是更在乎她,看她脸色苍白的追青翠而来,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秦楚人抬头看他,目光中满是悲哀。两人往回走,边走,秦楚人把前因后果略略说了。 当然掩去了自己是吃过药回溯时光回来的事,只说自己侥幸逃过一劫。 “娘娘想私下处置了张婕妤,便是顾忌太子颜面不想闹大。可太子这会儿过去,定是不问前因后果便怪娘娘,娘娘的性子,恐怕这辈子都不会主动解释了。” 心疼于乔乔,却也无可奈何。 孟衍无言以对,宫闱之中这种事不胜枚举,太子的后宫事,于情于理他都不便插手。 等两人到偏殿时,已知,太子殿下脑子里进的水他们是没法儿倒出来了。 张婕妤倒在太子怀里哭的凄凄惨惨,太子妃脸色铁青,抿着唇一言不发。那突厥太子却是不知何时已经离 开了。 “于乔乔,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太子温声安抚了张婕妤两句,厉声朝太子妃吼道。 他来时,殿里早没了什么突厥太子,想必是于乔乔已经承诺对方会处置张婕妤,对方也就离开了。 于是他看到的,便是太子妃赐下三尺白绫,张婕妤哭的感天动地。 加上青翠颠倒黑白的哭诉,他哪还听得进去旁的话?将张婕妤拉进怀里,便对太子妃发火。 于乔乔美目含泪,看着他的眼神,却是失望,愤怒,甚至有厌恶。 便是这厌恶,让太子更是怒的浑身发抖。 “你这妒妇!莺莺做了什么,你竟狠毒到要置她于死地?” 字字诛心! 于乔乔难以置信道:“我妒她?” 竟是凄然笑了起来。 嫁入东宫至今,与太子相敬如宾,硬生生将少女心思藏尽,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妻。 如今,她欢喜的人,抱着别的女人,斥她妒妇,责她伤他妾室。 “太子殿下息怒!” 秦楚人瞧得也是心头上火,恨不得拧下这太子的头,倒一倒瞧瞧里头装了些什么。 再看不下去太子妃受欺辱了,沉声道:“太子殿下为何不问问这其中有何 隐情,不分青红皂白的便责问娘娘?” 孟续微顿,于乔乔却是厉声道:“够了,秦楚人,不要再说了!” 那双灿若星辰,曾笑吟吟戏谑瞧她的眸,通红含泪,如今除了凄怆,还有绝望。 她的夫不信她,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娘娘!” 秦楚人便是怕她死脑筋,而太子也听不进去解释的话,就太糟了。 于乔乔低声一笑,将那些密密麻麻的悲痛一点点拾了起来,藏进心底。于是她又是端庄大方无懈可击的东宫之母。 她道:“本宫几时下贱到要为这种事解释了?” 秦楚人默然无语,同情又怜悯的额,偷偷的看了太子殿下一眼,跟在太子妃身后一起离开了。 孟续很茫然,于乔乔转身走的毫不留情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仿佛空了一块。 怀中的爱妾突然变得很陌生,他无助的回头,看到了倚在门口的摄政王。 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皇叔,我做错了么?我,我是不是,真的误会乔乔了?” 摄政王殿下的怜悯眼神比起秦楚人来说不知扎人心多少倍,他高深莫测道:“太子贵为一国储君,当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第一百一十二章 隔阂 “娘娘,那个,您也别太伤心了。太子殿下也是受了蒙蔽……” 宫宴未结束,太子妃便道身体不适先行离开了,太后娘娘本还抓着她的手嘘寒问暖,见她脸色果真不好,便也就准了。 秦楚人自然是跟着了。 瞧歌舞瞧的差不多的碧绿见她走了,忙也跟了上来,欢欢喜喜的叫嚷还没出口,便察觉到了这非同寻常的气氛。 于是自个儿识趣的蹲到马车外面,和麝月一块赶马去了。 于乔乔端起太子妃的温婉架子,便像第一次见面时那般,精致的像个瓷人,挑不出错处。 却让人觉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秦楚人心疼的无以复加,眼睁睁的看着于乔乔没事人一样调香,煮茶。绞尽脑汁也才挤出这么几句安慰的话来。 心底却是痛痛快快的把那太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放着于乔乔这样的好妻子不爱,去爱张婕妤?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于乔乔抬眼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秦楚人感受得到这笑容下的空洞。 “你啊,越来越大胆了,私底下编排太子也敢了,嗯?” 越是这样云淡风轻,秦楚人越是忐忑。 于乔乔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耳 边是秦楚人笨拙又诚挚的安慰:“嗯,太子殿下,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的对不对?殿下心里还是更爱您的,今儿实在是因为张婕妤颠倒黑白才……” 毫无预兆的,一滴泪便滚了下来。秦楚人手足无措,甚至已经在心底哀嚎:“小神仙,有没有什么药能让太子妃开心起来啊啊啊啊!” 小神仙语气同情:“唯有这一样,无解。问世间情为何物,啧啧啧。” 秦楚人恨不得一鞋底拍死突然装文艺的小神仙。 “娘娘您,诶您别哭啊……” 于乔乔不理她,虽在哭着,语气却是平静的可怕。 “他本就不愿信我,否则何须本宫解释?本宫自认无愧于他,无愧东宫,为何啊?” “罢了,本宫坐上这位置那一天便该知道,于本宫而言,唯有情爱他不能给我。是本宫奢望了。” 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儿罢了。 秦楚人叹气,像哄小孩儿一样摸着太子妃的脑袋温声安慰,幸而是在马车上,这等大逆不道的行径没人看到。 等东宫时,太子妃已经全然收拾好了情绪,只有眼底的红肿泄露了她哭过。 情之一字,秦楚人自己也是个门外汉,也 给不了更多的建议了,能做的都做了,便没再跟上去。 此时此刻,让太子妃自己一个人待会儿,未尝不好。 “小娘子,太子妃娘娘怎么了啊?” 吃了一路的冷空气,碧绿怯怯的,都不敢大声说话了,凑在她耳边小声问道。 秦楚人斜了她一眼。 “关你什么事儿啊?” 碧绿怒而捶她。 宫宴之后,日子还是该过就过,最起码东宫表面上的平和丝毫未变。 唯一的变化,是那日之后,张婕妤便相当于被打入冷宫了,太子再没去看她一眼。 而太子也被太子妃拒之门外,太子妃就像个公事公办的器械一样,除了两人必须见面的场合,其余时间,太子去找她,都会被“太子妃身子微恙”为由挡回去。 秦楚人不知道太子知道真相了没有,此情此景,除了唏嘘也不知作何反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天高气爽风和日丽,吐蕃新进贡了一种叫做夹竹桃的花儿,开得甚是艳丽。不过听说有毒。 皇帝赏了两棵种在东宫,宠妃们赏了又赏,可算是赏腻了。 秦楚人这才施施然的去看。 虽说这时花已经败得差不多了。 可巧,竟遇上 了太子妃。 几日不见,太子妃生生瘦了一圈,脸更加憔悴了。见了她,温柔的笑了笑:“楚人来赏花?” 淡粉色的花瓣落了一地,昨天晚上还下了雨,看上去颇为狼狈。 确实没什么好赏的。 秦楚人默了一默,点头。 太子妃倒是毫不在意上头的泥污,淡淡道:“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本宫却是特特的赶在花落时来看呢。” 听得秦楚人心头一惊,不得了,太子妃莫不是受了这刺激,要效仿那葬花的林妹妹了罢? 愈看太子妃这柔柔弱弱的,愈像拿个花篮子便能对着满地落花落下泪来。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太子妃笑出声来。纤指点着她的额头嗔道:“胡思乱想什么?” 秦楚人老脸一红,讪讪:“没什么没什么。” 心知太子妃是不爱热闹才特地错过花时,不然莺莺燕燕的一群后宫,吵也吵烦她了。 两人于是一同逛了会儿,秦楚人心底抓耳挠腮的好奇着,又不好意思问出口。 看太子妃这神情,是释然了?太子那日回来后,可有与她道过歉?两人冰释前嫌了不成? 她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太子妃心中好笑 ,有意逗弄她,便道:“怎么,有话问本宫?” 秦楚人忙摆手:“没有没有。” 那日太子妃的模样让她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因一时好奇再问一遍的话,岂不是把太子妃的伤疤揭开来? 太子妃淡淡道:“本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那日他自己问过了张婕妤,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只怕张婕妤不会乖乖的如实招供,但太子殿下知错了便是极好。 秦楚人叹了口气,说到底她不过是个舞姬,太子也好太子妃也罢,他们的事都不是她能置喙的。 “楚人,你告诉本宫,那日是不是张婕妤和凤安欲设计害你?” 冷不防太子妃问出这么一句,秦楚人呛了呛,咳了半晌,才干笑道:“娘娘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也不知张婕妤是不是被教训的狠了,这几天出奇的老实,没来找她麻烦。但秦楚人知道那人不是善罢甘休的性子,整日里的提心吊胆。 那日她哪里漏出了破绽不成?这可不太妙,孟衍信她,好用运气好糊弄。 但张婕妤和凤安是亲眼看着她吃过了糕点的,她们要是承认了自己下药的话,那她这运气好的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新任务 “本宫是在去偏殿的路上遇到青翠的,她拉着本宫去捉奸时,笃定偏殿里的人是你。若如此,本宫还看不出端倪来,这后宫之主不做也罢。” 太子妃淡淡笑道,秦楚人松了口气,眯眼笑道:“娘娘睿智,妾身佩服不已。” “你啊,油嘴滑舌。” 秦楚人点到为止,只要太子妃没怀疑她不正常,对她而言就已经够了。 至于太子妃有没有原谅太子,不归她关心,她也不关心。 这次的事也让她看透彻了一件事,情之一字害人匪浅。 如若太子殿下以后还是这般模样,她费尽心思撮合两人,岂非是害了太子妃?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秦楚人,在?有新任务。” 小神仙出现的不分场合,秦楚人正和太子妃唠嗑,冷不丁被她一吓,手里的花儿险些没掉下去。 怕被太子妃发现端倪,秦楚人故作镇定,心底却是激动道:“什么?” 她现如今可谓是捉襟见肘,一场宫宴她买药就用了将近二十天,小神仙也很少发任务了。 每天都数着自己的命剩几天过日子的感觉不要太差。 留在东宫,可不就是为了刷那劳 什子绿帽值,给自己续命么? 现下听到了有新任务,秦楚人就差没喜极而泣了,都顾不上去想这坑爹的系统一次比一次难的操作。 小神仙诧异道:“你似乎很期待啊?这感情好,和宿主有交流互动,咱们游戏才更好玩,以后难度也才好往高里提。” 秦楚人:“……”我不是我没有,你听错了。 “这次任务很简单的。” 小神仙显得很欣喜:“是上次崖底七日游的后续哦。” 还有后续?想到在崖底被摄政王殿下折磨欺负的那七个日夜,秦楚人便觉着一阵牙酸。 不过比起以往在太子殿下虎口拔牙的作死经历来说,崖底七日确实算是简单了。 秦楚人于是大胆的把心放到了肚子里,豪情万丈道:“说罢,是什么?” “在太子面前和孟衍情意绵绵的说七次情话!怎么样,简单吧?” “楚人,你怎么了?” 秦楚人脸色铁青,突然僵僵的停了下来,太子妃回头看她脸色,不禁担忧道。 怎么了?想去死一死怎么办啊娘娘? 秦楚人扯出一抹比哭还牵强的笑:“娘娘,妾身忽然觉着,好像不大舒服。” “ 哪里不舒服?可要本宫去叫御医?” 太子妃的关怀备至更让秦楚人觉得人生不易。 让她死了算了吧,以往是摸一次老虎屁股,现在倒好,要摸七次!恐怕是小神仙的药也瞒不过去了。 却不料,最怕见到谁,谁就过来了。 是了,今儿休沐,两人不用上朝。而摄政王殿下这种孤家寡人,一般是来东宫找太子喝酒唠嗑的。 一看到太子,太子妃的神色便冷冷清清了,只对她道:“本宫带你回去?” 秦楚人知道她不想见到太子,实际上她也不想啊。 但是自己狗命要紧…… 狠了狠心,秦楚人一咬牙,摇头。 太子妃愕然。 趁这空档,太子已经殷殷凑了上来,毫不客气的挤开秦楚人,握着太子妃的手,深情款款,真挚诚恳道:“乔乔,本宫已知错了,你生了这般久的气,还不肯原谅本宫么?” 于乔乔简直羞愤欲死,孟衍还在这里啊! 她素来净重这位皇叔,谁知孟续胡闹起来不分场合,当即面红耳赤,都顾不上自己正在冷战了。 斥道:“放开啊,皇叔还在这里,成何体统?” 这小女儿家姿态十足的模 样,孟续几时见过,一时心驰神往,痴痴笑道:“不碍事,皇叔定能体谅的。” 皇叔:不,我不能。 单身汉摄政王殿下讳莫若深的咳了几声,淡淡道:“太子,莫要胡闹。” 孟续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了。 于乔乔落荒而逃似得道了句:“侄儿身子微恙,皇叔见谅”,连秦楚人也顾不上了,一溜烟跑了。 秦楚人恋恋不舍的瞧着太子妃娘娘的背影,很是悲戚的想,太子妃一走,一会儿能为她求情的人又少了一个了。 这抹恋恋不舍加哀愁的目光,一转,和摄政王殿下对了个正着。 陡然一惊中,凝固成了惶恐。 秦楚人呛了好几下,忙行礼道:“太子殿下,王爷。” 太子免了她的礼,许是因为方才太子妃肯理他了,心情不错,问道:“可是陪太子妃出来散心?她近来心情不太好,你多陪陪她是极好的。” 也不知是无师自通还是突然福至心灵,秦楚人脑子一抽,垂首羞涩道:“不,妾身,妾身是特地在这里等王爷的。” 如有江流奔涌而过,却天地无声。 太子殿下的脸色一下从灿烂到和这满园绿色交相 辉映。 “你说什么?秦楚人!”太子殿下咬牙切齿怒道。 而孟衍从最初的微怔后,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灿若桃李的微笑,玩味的看着这满口胡言张嘴就来的小妖精。 是了,摄政王殿下心里,秦楚人已经从施巫蛊之术的南疆妖女,到外族细作,到现在板上钉钉的成了小妖精。 秦楚人的心底泪流成河,面上媚眼如丝,瞧着摄政王殿下,欲做西子捧心状。 “太子殿下,妾身蒙王爷出手相救,才没有葬身谷底。却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表达感激之情,是以今日特地守在此处等候王爷。” 原来是为了报恩。太子殿下面色稍缓,冷哼道:“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皇叔心怀天下,便是你不道谢,当初也会救你的。” 不知为何,太子殿下瞧着秦楚人这双眸潋滟含光的模样,心底酸的不行。 这双美眸,还从未这般看过他呢。 孟衍好整以暇勾着唇,静静等着秦楚人还能玩出什么把戏来。 秦楚人顶着莫大的压力,咬了咬牙,更加羞怯道:“王爷,妾身这些日子,十分思念于您呢。” 孟续:“?”本殿下觉着头顶有些绿油油。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真心假意 “恭喜宿主,七次任务完成七分之一,成功指日可待,宿主加油!” 成功惹毛了太子殿下后,小神仙的声音才终于悠悠传来。 秦楚人长松了一口气,忙在太子面前亡羊补牢:“妾身近日也十分挂念殿下呢。殿下与王爷为了天下百姓,日夜操劳,委实辛苦。妾身正想着,一会儿回去了,送一盅汤给殿下补补身子呢。” 孟续暗暗咬牙,他虽是打算把秦楚人送给孟衍的不错,但名义上,秦楚人还是他的人。 竟敢当着他的面就勾搭孟衍?委实放肆! 然而孟衍在边上笑得高深莫测,秦楚人讨好的说法又挑不出毛病,他这火一时是没处发了。 便拂袖而去,凉凉道:“汤便不必了,代本宫好好陪陪太子妃便够了。” 秦楚人逃过一劫,欢喜不已,自是甜甜的道了是。 一回头却发现摄政王殿下没跟上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秦楚人一退三步远,警惕道:“王爷还有事?” 孟衍凉嗖嗖的目光刀子似得往她身上飘,心想,这小妮子果真是装出来的,还装的那般像,平白撩拨他? 从未被人白白占了便宜的摄政王殿下不想亏待自己 ,于是大步一伸,便将那娇小的人儿整个笼住了。 他居高临下的垂眸去看秦楚人。 看见了她水灵灵的眸里盛着不大真切的害怕,狐狸似的狡黠。 于是伸出手掐住了她的下巴。 男人的手握过刀剑,握过笔,杀过人救过人。也曾拥着她稳当的落到万丈悬崖之下。 不似看上去那般莹白修长,这只手有厚厚的茧,摩挲在下巴上时,痒到了心里。秦楚人只觉腿软。 “王,王爷,可还是有事?” 孟衍只看着她,良久后,幽幽道:“秦楚人,你的话,到底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 秦楚人一怔,垂了眸。 以前从未发现,原来她垂眸时,眼角便会露出那颗泪痣,小巧精致,瞧得人心生欢喜。 瞧着,孟衍愈发觉得心底的热和凉搅在了一起。 有着这般多情一双眸的女人,却是只真真的狐狸,凉薄的心一剖,都能看到里边空荡荡的,谁也没有。 她既然没有心,那些情话又是如何说得那般自然真切? “回答本王。” “王爷,你弄疼奴了呢。” 那狐狸却滑不溜秋的不肯上当,凤眸儿含泪的嗔了他一眼。仿佛他做了天大 的坏事一般。 “王爷想要真心,奴便剖一颗真心来给您瞧瞧。您要说是假意,奴便是假意了。王爷,您说呢?” 那狡黠的眸里掠过笑意,盈盈的挑衅着他。 孟衍咬了咬牙,轻嗤道:“好,你要玩,本王奉陪到底。秦楚人,别犯在本王手里了。” 说完,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于是未曾看到,方才还神气的和他叫板的秦楚人拍着胸脯上蹿下跳。 “哎呦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这活阎王今天是怎么回事,发的什么疯?” 秦楚人暗道自己机智,装傻充愣扮可怜,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不然摄政王殿下可是怀疑她良久了,今儿犯在他手上,安能善了? 想到他的话,不由得又愁眉苦脸了起来。 王爷哝,你问妾身要什么真情假意,妾身自己都不知道,上哪儿去告诉你? 唉,剩下的六次,越来越难熬了。 秦楚人没心没肺的,今儿把摄政王殿下一番话挨个字儿的咂摸了一遍,又挨个拎出来琢磨了一遍。 得出一个结论,这些话,拆开了一个字一个字她都听得懂,合在一起,她就懵懵懂懂了。 总之,莫名觉得很难受,心里堵 堵的。 幽魂似得飘回了宫里,碧绿和红杉忙忙的迎了上来。 “小娘子,您去哪儿了?大半日不见影子,奴婢们都急得要出去寻了。” 秦楚人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能丢了不成?” “小娘子有心事?” 碧绿虽心大如网,但对秦楚人的事十分上心,而红杉本就是个细致人,一下就看出来了。 便见秦楚人十分苦恼道:“我若问你们,一个人为了活下去,做了诸多荒唐事。却非是害人的,只是荒唐。然后有人来问你,你做这些是真情还是假意,这又当如何?” 碧绿满脑子只剩下荒唐来荒唐去了,半个字没听懂,便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红杉咬了咬下唇,轻声道:“那小娘子自己觉得,做这些事时,是真心还是假意呢?” 秦楚人连不知不觉被红杉套进去了都没察觉,实诚道:“我亦是不知道才来问你们的,仔细想来,那些话,若非真心,也是说不出口的罢?” “啊,小娘子说的是你自己?你做了哪些荒唐事?” 惊觉失言,秦楚人忙闭了嘴,从那恍恍惚惚的状态里回过神来,嗔怒道:“小丫头片子,主子的事 几时轮到你来管了?快去,我饿了,给我拿吃的!” 碧绿撅着嘴,显然被勾起了好奇心,然而还是不情不愿的去给她拿吃的了。 秦楚人懊恼的抓了一把头发,十分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忧心于此。 真情假意有那么重要么?她不过是在做小神仙交给她的任务罢了,待任务圆满结束,她或许就能离开这深宫大院,去寻自己的幸福。 与那活阎王,有甚么真心? 不过就好像方才自己答红杉的那般,说那些话时,若非有真心,她真说得出来么? 哀嚎了一声,秦楚人扑倒在软被里,打了滚儿,又是苦恼又是烦躁。 恨不得把小神仙叫出来给自己解这疑惑,可偏偏这时候小神仙就老神在在的装起了死,任她怎么叫都不回应。 一想到还要有六次,对着孟衍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秦楚人便觉得心乱如麻。 这次的任务,不光是在太子殿下虎口上拔牙,也是给她自己的一种折磨。 红杉将她的反应看在眼底,抿唇一笑,却不说话。 哪个少女不怀春呐,这深宫的规矩,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 只是好奇,是谁家的儿郎,让她主子这般苦恼? 第一百一十五章 突生变故 幸而这小妮子不知道勾得她家主子魂不守舍的,是摄政王殿下。否则红杉不知该作何感想。 七次任务完成了一次,秦楚人手头上的日子又宽裕了些。她决定惹***殿下这种事,还是少做的好。 而且反正小神仙没给她限定时间,慢慢来,不着急。 这般一想,秦楚人一觉醒来后,便又容光焕发活蹦乱跳了。 想着去找太子殿下,看看能不能触发额外任务时,一道晴天霹雳降下。 百越之地突发流民暴乱,太子殿下和摄政王殿下,要一块平叛去了! 平叛这种事,快则十天半个月,长则一两年都不是没可能,谁也说不准。 秦楚人顿觉眼前一黑,这不成,他们俩都离京的话,万一百越乱民彪悍,闹上一年半年的,她岂不是只能干等死? 此刻她呆呆的站在太子书房门前,良久才惊恐道:“殿下已经走了?可有说过什么时候能回来?” 小宝显然觉得区区一个百越,平叛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丝毫不担心。 盖因秦楚人曾经调戏过他,所以半是戏谑半是害羞道:“小娘子舍不得殿下么?殿下知道了定是极开心的。” 是啊… …舍得了她就活不过半年了。 秦楚人心中苦楚无处与人道哉,强颜欢笑。 落在小宝眼里,不免喟叹。这秦小娘子虽说行事荒唐了一些,但对殿下的一片真心当真是日月可鉴。 于是一些不便与人言说的朝堂秘事也悄悄地告知了秦楚人。 “殿下现今在泰禾殿议事,奴才听说啊,百越一事另有蹊跷,若是解决妥当了,不出兵也是使得的。” 秦楚人眼睛一亮:“有何蹊跷?” “这便说来话长了,殿下可记得太后娘娘寿宴当日的百越使臣么?” 百越是西南深山老林里的一个小部落,往前几十年,那叫山旮旯,名字都叫不出来的。 即便是今日,也没能像突厥那般威名赫赫,让朝野上下视如狼虎。 更何况秦楚人对朝堂上的事一无所知。 便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这些事在朝堂上不是秘密,但终归是不能拿出来大肆宣扬的。小宝跟在太子身边,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太子的门面。 于是便更不便去和那些个下人嚼舌根,聊八卦。 久而久之,跟着太子殿下耳濡目染了一堆家国大事,没处得瑟去,憋的也委实辛苦。 今日秦 楚人来当他这个听众,真是再舒心不过了,当即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 “这百越之地啊,以巫蛊之术见长,族人个个显得神秘莫测,就连来出使,也要戴着可怖的面具。那时奴才就和太子殿下说呢,这百越,忒邪门了!” 秦楚人虽然很理解他想当说书先生的心情,但“太子殿下要走个十天半个月”的消息,就如同一把利刃悬在头顶,委实让她轻松不下来。 咬了咬牙,阴测测道:“说重点。” “小娘子别急啊,重点就在这百越使臣邪门啊。您可不知道,这次是百越叛乱的理由有多荒唐!说是他们圣女在咱们京城丢啦!要咱们赔他们一个呢!” 还有这等事?秦楚人顿时又和小宝同仇敌忾起来了。 吐槽道:“他们那劳什子圣女丢了关咱们什么事啊?还想不开要造反?忒不理智了。” 圣女圣女,听起来跟公主是差不多的存在,她琢磨着,大周要是跟百越似得偏安一隅,万万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去以卵击石罢? 这百越果真邪门得很。 “可不嘛!” 小宝为找到了知己而十分感动,想他把这番真知灼见告诉太子殿下 听的时候,太子殿下薄唇微启,就赏了他四个字儿:“蠢笨如猪。” 瞧瞧,还是秦小娘子明事理,一下就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秦楚人于是问他:“那关百越使臣什么事?” 小宝被问的懵了懵,挠头道:“不知道啊……太子殿下说有关系的,现在在泰禾殿省那使臣呢吧?” 秦楚人用恨铁不成钢的同情目光看了他一眼,敷衍道还有事,便脚底抹油往泰禾殿去了。 留下小宝在原地,茫茫然:“我说错什么了么?秦小娘子不是十分赞同我的话?为何为何用同太子殿下一般无二的目光瞧我?” 却没有人回答他了。秦楚人被小宝解释的更是云里雾里一知半解,生怕太子殿下脑袋一热就西征去了,自然坐不住了,要去泰禾殿亲眼看看。 今上沉迷声色犬马,已久不理朝政,初时因太子年幼,天下大事多是压在摄政王肩上。 随着这两年太子年岁渐长,摄政王殿下还政于太子,辅佐多于决策,议事的地方也从从前的王府搬到了东宫泰禾殿。 便是那处暖阁。 小宝是个不靠谱的,秦楚人对他的话采取保留态度,而她心中小神 仙已经成了万能的存在。 便贼兮兮,啊不是,谦虚好学的去请教小神仙。 “小神仙啊,这个百越圣女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这她在京城丢了?在哪呢?” 小神仙呵呵一声冷笑。 秦楚人掩面,说来令人欲哭无泪。前些时候她刚得瑟完小神仙没给任务设下时间权限,小神仙便听到了。 是的,威武机智聪明绝顶的小神仙忘了。 于是这段时间,小神仙都对她爱答不理,若是有实体,那脸色大抵是比锅底还黑,比活阎王孟衍的还沉。 这会儿有求于人,秦楚人能屈能伸,拉低了姿态:“小神仙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是不是?我听你这语气便知道,您无所不能无所不知,这告诉了我,我也好把太子殿下留下来,这任务完成的才能更顺畅不是?” 系统一琢磨,也是,孟续要是去平叛了,等他回来,宿主没准就凉透了。 但让她这么便宜了秦楚人,却是万万不愿意的。 便阴测测道:“可以,作为交换条件,你需在一炷香内向孟衍说出第二句情话。” 猝不及防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跳的秦楚人:“?”小神仙,您开什么玩笑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百越使臣 系统俨然是个严谨的系统,做不出来开玩笑这种事,冷笑道:“怎么,不愿意?” 秦楚人从来被压迫,从不曾反抗,含泪摇了摇头。 “小神仙言重了,妾身愿意得很呢。” “那就好。” 百越使臣是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青年,若不是一身异于中原人的服饰,和脸上半张狰狞的青铜面具,定要被人叫上一声小白脸。 堂堂太子殿下,堂堂活阎王,却在这小白脸面前被难住了。 “阁下最好告诉本王,百越圣女被你藏到哪去了,也避免做无谓的牺牲。” 孟衍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人,被打的皮开肉绽了,脸上仍挂着无所谓的笑容,一副要杀要剐随便的样子。 那使臣笑了笑,吐出满口的血沫子:“您说的话,在下听不明白啊。圣女自然是在百越待着,怎么会被在下藏起来了呢?” “你就真忍心因为一己私欲,让两国尖叫,百姓生灵涂炭?” 孟衍皱着眉,眼神锐利如刀。 然而没用,那男子就像一块没有感情的棉花,只笑着,将这些或怒或恶的情绪全都挡了回去。 “您怕么?百越不过弹丸之地,您怕开战么?吞并了 ,不是正好?” 摄政王殿下俨然也是第一次见到出使的使臣提出这种要求,骇了一骇,竟忍不住赞一句,英雄好想法! 不过他要真被对方左右了思想,那他就不是摄政王了。 他在赌这男子是真的丧心病狂了,还是,有难言之隐? 笑容玩味道:“怕?本王何须怕?不过,你亦知道百越不过弹丸之地,本王要来何用?我大周日后多养几个百越的无用之人?” “你!”男子云淡风轻的表情果真龟裂,怒瞪孟衍。而后猛的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抿了抿嘴,复又低下头一言不发。 孟衍薄唇一张一合,诛心之语不肯停:“怎么,被本王说中了,恼羞成怒了?使臣大人,或者应该叫你,泽荷公子?” 男子眼眶通红,不知是因气恼还是羞愤。 “本王听闻了一件趣事,不知公子听说不曾?传闻百越之地,毒蛇虫豸遍地,百姓得以生生不息,乃是托历代圣女之福,圣女在百越的地位,比国主还要高崇呢。” “荒唐!”似从牙缝里挤出的两个字,含着无尽的愤怒和自嘲。 “哦?” 孟衍眼神清寒,嗓音却含笑。 “圣女之说,荒 唐不堪!不过是他们为了,愚弄百姓,甘心效忠的妖言!” 百越的皇子,极有可能是下任国主的泽荷公子,咬牙切齿的说他们的立国之本是妖言。 孟衍微怔。 虽说他对巫蛊之术也一直瞧不上眼,曾经甚至一度怀疑秦楚人和这方面也有关系,所以对她诸多嫌隙。 只是在其位,许多话,就像是在染缸里浸过的一般,说出来总失了原本色彩。 泽荷如此坦荡荡,让他心生佩服。 然而就如他永远无法做到对方这般坦荡,将家国置之不理一般,他也不能因为敬佩,就放过泽荷。 百越位处西南腹地,多沼泽山林,一直是天险。若是百越反了,难说突厥不会趁机挥师北下,与之共谋大周。 那才是真正让他担心的。 “诶,秦小娘子你不能进去,殿下和王爷在里头有正事呢!” 冷凝的气氛却突然被外头太监焦急的公鸭嗓打断,孟衍眉心狠狠一跳。 秦楚人?她来做什么? 一团乱麻般的烦躁感又涌上心头了,昨日他气昏了头,对秦楚人说了那番话,事后便后悔了。 问的太直白了!太不矜持了,太跌他摄政王殿下的身份了! 太 监显然没能挡住那小王八羔子。秦楚人猴似得窜了进来,笑容明媚的晃着摄政王殿下的眼。 “秦楚人,你可知这是何处?谁准你来胡闹的?” 不等摄政王殿下开尊口,孟续便朝她喝道。 秦楚人既然来了,便早有准备,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楚楚可怜道:“太子殿下,是娘娘担心您累着,托妾身来给您送汤呢。” 打蛇打七寸,太子殿下顿时如被顺到毛的猫一般,老实的不能再老实了。 竟还现出了几分少年人的腼腆,端着面子轻咳:“太子妃也是,何必如此费心?唉,她应是还在生气吧?不肯自己送来,偏要别别扭扭的托你来,她啊,就是这性子。” 秦楚人笑眯眯道:“是呢,娘娘特地嘱托妾身不能告诉殿下是娘娘亲手煲的汤,所以殿下务必要替妾身保密啊。” 太子殿下幸福的要飞起来,满口答应。 孤家寡人摄政王凉嗖嗖的瞧着,心底冒着醋。 他分明记着昨个儿在御花园,秦楚人说要煲汤来看太子殿下。 摄政王殿下心里不痛快,更看不得别人痛快,负手而立,冷然道:“太子,你府中的下人未免太过放肆。现下是 什么场合?也容她跑来跑去?” 孟续刚得了好处,不太好意思为难这个替太子妃跑腿的,便想糊弄了事。 不料秦楚人作死的本领又一次让他开了眼界。 她竟顶着摄政王周身三尺之内都写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不要命的贴了上去。 摄政王微不可察的颤了颤,往后躲了躲,喉头干涩道:“秦楚人!你,你莫要放肆!” 秦楚人挑眉笑了起来,忽然觉着摄政王殿下这般,像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 “王爷,妾身听小宝说,您要征战百越了。” 这一笑搅得孟衍心烦意乱,干脆偏过头去,冷冷道:“那又如何?” 心底却想着,小宝?太子身边那个小近侍?很好,被秦楚人撩拨过一回便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忘了,这种话也好跟秦楚人说? 书房外的小宝伶仃仃的打了个喷嚏,瑟缩着颤了颤,并不知道摄政王殿下心里已经给他定了罪。 秦楚人蓦地想起他的质问,真情假意? 大抵她自己都分不清了,低着声,轻笑道:“王爷若是去了,妾身便要许久见不到您了,妾身舍不得。” 孟衍心跳如鼓。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七分之二。” 第一百一十七章 离京 秦楚人眨了眨眼,从善如流的顶着太子殿下骤然凶恶的目光,认真道:“王爷和殿下为国为民,若要去那百越蛮夷之地吃苦,妾身舍不得。” 孟衍把自己那颗小鹿乱撞的心好生拾掇好了,目光幽深。 他算是看明白了秦楚人的套路。 虽然荒唐的让人难以理解,虽然气的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瓜瞧瞧里边装的是什么…… 暗自冷笑,摄政王殿下这次没有被气到拂袖而去,而是不冷不热道:“既然如此舍不得本王,便随本王一道去吧。” “王爷?这,这使不得啊……” 秦楚人霎时白了脸,这和她想的不一样! “怎么,楚人说舍不得本王,是骗人的?” 孟衍垂眸瞧她,两人目光做着无声的较量。 在旁人眼中,便是情意绵绵打情骂俏了。 那百越使臣懵了,是他对大周的风俗习惯了解的太少了吗?这姑娘不是那日宫宴上献舞的女子么? 自称太子妾室,怎么,如此放浪形骸?在太子面前便敢勾三搭四? 大周民风开放不输突厥啊。 百越使臣在心底由衷喟叹道。 秦楚人被架在火上,进退两难,一边是太子殿下要吃人一般的目光, 一边是孟衍的咄咄逼人。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秦楚人一咬牙。 “王爷,妾身自是想您到哪里妾身便去哪里,时时刻刻跟在您身边的。只是这出征百越一事,妾身有些拙见,不知当说不当说。” “任务进度七分之三。” 小神仙也很愕然,没想到秦楚人这鸵鸟一般的性子,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超标完成了任务,不枉她给的那些情报。 秦楚人心底美滋滋。 “秦楚人,你可知道本朝自来有后宫不过问朝堂的规矩,这些话足以让你死几百次了!” 孟衍皱眉呵斥,得亏了这里没有别人,否则他都不好保秦楚人。 铁面无私的摄政王殿下竟当着他的面包庇秦楚人? 太子目光闪烁,心底一时想了千般场景。最后,凝做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诚然,秦楚人名义上还是他的女人,看到秦楚人当着他的面勾搭别人,他能不生气么? 可是转念一想,秦楚人本就是他用来笼络孟衍,甚至监视他用的。 两人关系好,他应该高兴才是啊。 一个歹毒的想法在少年太子心底成型,于是笑呵呵的当起和事老来。 “皇叔,这里也没有别人,不妨 让楚人说说,她有什么真知灼见。” 孟衍凉凉的瞥了他一眼,这一眼无关喜怒,没有私人感情。 单纯是在指责他,身为太子,却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来。孟续讪讪。 不过孟衍也没真的想为难秦楚人,淡淡道:“朝堂上的事,用不着你一个女人操心,百越一事,本王自有定夺。你今日也胡闹够了罢?回去。” “王爷!为何不能听楚人一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与太子何等身份?任是谁出了意外,天下何如?百越一事充满蹊跷,你,你不能出征!” 秦楚人真急了,怕孟衍不耐烦之下把她赶走,顿时连大不敬的话都说出来了。 果然,只要一涉及到正事,摄政王面前六亲不认。那如刀的眼神扫向她,眼底的怒火让人望而生畏。 活阎王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秦楚人咽了口唾沫,还是硬着头皮,哭了个欲说还休。她赌摄政王殿下吃软不吃硬。 “王爷,妾身,妾身也是关心你……和太子殿下啊。妾身说错什么了吗?嘤嘤嘤。” 孟衍:“……” 尽管看过很多次秦楚人的假哭了,还是会被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戳到。 摄政王殿下长 叹了口气,在心底挣扎了一番,随后想着,征战百越这事儿不是还没定么?急啥。 大不了到时候真出征的时候,让孟续把她给关府里就是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翻出花儿来不成。 于是摄政王殿下故作为难的答应了。 秦楚人得意翘起来的尾巴简直能晃上一晃。 恃宠而骄的,秦楚人迎着在场三个位高权重男人的面,绕到了百越皇子身旁。 低头,轻笑道:“泽荷公子?久仰大名,妾身秦楚人,是东宫舞姬。” 泽荷公子不知作何反应,干巴巴的笑了笑,道:“秦娘子,久仰大名。” 这小姑娘看上去一派天真无邪,泽荷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却看到活阎王被一个小姑娘哄的团团转,一时心里也没底了。 难不成这个小舞姬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尊贵到大周的摄政王都要俯首称臣? 却不料,秦娘子接下来一句话,让他拂然色变。 那是秦楚人挨着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的。 “公子在宫里吃住可还舒心?圣女姑娘在西塘便不知有没有公子这般舒适了。” 温润的如水一般的泽荷公子猛的如困兽一般挣扎起来,而秦 楚人早有准备的退后了一步。 泽荷朝她怒吼:“你,你到底是谁,对她做了什么?” 另外两个人的目光也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一个疑惑,一个探究。 秦楚人甚是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诚恳道:“王爷,殿下,我只是问了他一句,圣女姑娘是不是跟他私奔出来的,没别的了。” “咳咳咳……” 私奔两个字,在这教条严谨如同天规的皇宫里,也是震耳发聩了。 孟续呛得咳了好几声,表情精彩道:“秦楚人,你,胡说八道!” 然而泽荷公子面如死灰的脸色,和没有辩解的态度,却让两人一阵沉默。 圣女在百越的地位,孟续和孟衍心知肚明。 但这个位置,位同鸡肋,没了不行,放那也就当个花瓶看看。 国主继承人和花瓶产生了感情,一起私奔了,找外人回去灭自己的国? 怎么听都荒唐的不听。 而秦楚人从系统那里开挂得知了前因后果,现在骄傲的不行,仿佛天底下就没有她不能的了。 那得瑟的样儿,孟衍瞧着都牙痒痒。 “你,你怎么知道她在哪?” 泽荷却是不知大周的太子和摄政王怎么想,惊慌失措的看着秦楚人问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无所不知 同样用疑惑的目光看向秦楚人的还有孟衍。 他有说过圣女失踪的事?小宝都不知道吧? 秦楚人怎么知道的? 摄政王殿下毕竟是铁面无私冷血无情,把国家大事摆在比自己还重要的位置,当即冷了脸色。 曾经他就怀疑过,秦楚人是别有用心之人派到太子身边来祸乱朝纲的。 盖因她荒唐事虽然做得不少,却没做出过于大周有危害的事,所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如今…… 秦楚人半点没察觉到摄政王殿下已经心藏杀机了,笑的好不得意,只差给她条尾巴晃荡起来。 羞涩道:“妾身无所不知。” 泽荷公子抿唇不语。 眼前光影忽暗,秦楚人发现自己的脖子不知何时已经被摄政王殿下拿捏在手里了。 活阎王眯着眼,布着茧的手无意识的摩挲着,低沉的嗓音郁郁道:“秦楚人,你到底是谁?” “唔……”生死捏在别人指尖的感觉绝对称不上好,秦楚人眼里不禁盈了泪。 很困惑,明明方才还和她嬉笑怒骂的孟衍,怎么一转眼就想要她的命了? 蓦地灵光一闪,心底一片冰凉。 是了,小神仙的事,是她一个 人的秘密,对谁都不曾提起。 她用一炷香完成任务的条件换来的前因后果,别人自然也不知道。 站在孟衍的角度想,会把她当成什么? 细作?妖女? 死生一线,她若没有合理的解释,摄政王掐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蝼蚁一般。 崖底相守的时光,笑语晏晏的时光,一一涌上心头。秦楚人心底叹了口气,凭什么以为,她是不同的啊。 对于摄政王殿下来说,没有谁是特殊的罢。 “王,王爷,放开,妾身,有话要说……” 孟衍眸中的探究似能看穿她的内心,良久后,缓缓松开手。 骤然获得自由,秦楚人猛的一阵咳嗽,似乎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一只手欲伸又止,眼底闪过一抹不忍。然而终究是狠下心冷着脸。 秦楚人泪汪汪,用了莫大的勇气,把眼一抹,真诚:“王爷,妾身知道,妾身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荒唐。妾身不指望王爷相信,但妾身句句属实。” 孟衍嘴角微微抽搐,颇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奈何事已至此,自己端出来的架子还是得自己装着,冷凛凛着一张脸,负手淡道:“何如?” “妾身,乃是于梦中受 到了那百越圣女之托,要妾身求王爷去救她呢。” 荒不荒唐摄政王殿下尚且不做评价,那百越使臣却是癫狂一般歇斯底里起来。 “你胡说,她,她怎么可能让别人去救她,她是与我费尽心机才逃出来的!” 摄政王殿下便觉着,小妮子胡诌的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之前死鸭子嘴硬的泽荷,自己招了。 如玉般的一个人儿,困兽似得泪流满面,兀自低吼:“她要托梦也该是托给我,与你有什么干系!” “小小小神仙,如何是好?” 秦楚人被那狰狞的姿态吓得不敢动弹,生怕仁兄一个想不开便要冲上来撕了她。 天可怜见,她多无辜啊,为了把太子殿下留在京城,煞费苦心。 结果又被王爷掐脖子又被百越使臣凶。秦楚人表示委委屈屈。 小神仙鄙夷她如鼠的胆色,不紧不慢怡然道:“两个选择,第一,告诉摄政王,你胡诌的,然后去死。第二,想办法堵回去,你不用死。” “……”这种选择根本没得选好吗,她要是知道怎么堵回去,还用得着问? 然而系统显然打定主意要让她自生自灭了,任她再怎么叫 都没反应了。 不靠谱的…… 秦楚人愤愤不已,没奈何,为了小命,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顶着泽荷公子如狼似虎和摄政王殿下阴测测的目光,秦楚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冷笑了一声。 道:“为何要托梦给你?梦姑娘贵为圣女,本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皆因公子你,如今颠沛流离,过得不人不鬼啊。她怕是,恨你恨得要死吧。” 恨……泽荷公子的脸色霎时苍白如纸,嘴唇蠕动着,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便是她赌对了。秦楚人微松了口气,继续柔声道:“公子呀,做人不要这么偏激嘛。您这么茫茫然的把梦姑娘带走,置整个百越子民性命于何地?难道,你想让他们都为您这见不得人的恋情陪葬?” 百越圣女,与国同姓巫,单名一个梦字。 小神仙告诉她的信息里,那是个充斥着绝望气息的女子。 大抵是少年情怀总是诗,十一二岁的泽荷公子,正是顽皮劣性质难琢的时候。 冰冷冷的像个精致瓷人儿似得的圣女,便如此突兀的进入少年的生命里了。 百越圣女,地位尊崇甚至高过国主。但正如泽荷自己心知肚明的 一样,那都是用来蒙昧百姓的噱头。 所谓圣女,就是个花瓶,摆设。身不由己的精致瓷人儿。 至今为止发生的一切,像是少年自作主张,自以为她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于是算无遗策,带她离开百越,藏在西北。借机挑起大周与百越的战火,便不会有人在意他们的逃离。 再不济,他想护着的人,从此不必再被束缚着。 本是好计策,可,如何让这个舞姬知道了? 泽荷盯着秦楚人的眼睛,越看越心惊,这女子好生深不可测!难不成,真是梦儿托梦? 被看得惴惴不安的秦楚人手脚僵硬,快要哭出来。好容易绷着张高深莫测的脸,看向摄政王殿下。 摄政王殿下挑了挑眉,那意思约莫是:“你怎知他们是这种关系?” 秦楚人淡定的瞧了回去:“猜的。” 害,少年少女烈火干柴的,还能为了啥? 孟衍:“……” 他忽然觉得,秦楚人就算是个细作,他也得头疼一番如何处置这个细作。 毕竟,一个平时蠢到让人心疼,关键时刻还帮着他的细作,也怪难得的。 摄政王殿下幽幽勾了勾嘴角,细作什么的,是不是可以策反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铃音依旧 “我,我不想的,我没想过让他们陪葬……” 泽荷公子痛苦的捂着脸呜咽,一腔意气,被那个可能的“恨”字击垮,溃不成军。 秦楚人心道好险,可算是糊弄过去了。 脸上表情慈爱的宛如老母亲循循善诱:“公子呀,妾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您这年轻气盛的,想问题难免偏颇。妾身给您个提议,打打杀杀的事,做不得想不得。咱们是太平盛世,凡事要行君子之道。” “您想啊,现在您把圣女接回去,休养生息,将来羽翼丰满,为君为主了,再慢慢的把不顺眼的改过来。岂不美哉?” 在秦楚人看来,没有实力作死的时候,她宁可装小绵羊,委曲求全不要紧,保住小命才是正经。 她若是泽荷,便老老实实的继承百越,到时候大权在握,谁再不听话直接宰了谁。 像现在这样,太鲁莽了,一不小心,两个人的小命都给赔上了。 秦小娘子句句肺腑,泽荷公子听了也是十分感动深受触动。 一旁大周的未来天子与摄政王殿下则表情微妙。 没曾想,秦楚人竟有这等心意?如今对她不好,将来是不是要一一报复回来 ? 秦楚人后背激灵灵的一颤,心有所感一般回头对两位谄媚的笑了笑。 那两位便心思复杂的想,这莫不是秦楚人在隐忍,只等日后羽翼丰满了再一一报复回来? 不论如何,泽荷公子算是被说动了,犹豫良久后,低声道:“可……我若就这么带梦儿回去,族中长老定会怀疑,梦儿会受委屈的。” 真真是个痴情种,秦楚人也头疼了,她仗着有小神仙,知道了前因后果不错。 但解决方法?对不起,没有。 “泽荷公子若信得过本王,不妨交给本王一试?” 低沉的嗓音如有魔力一般,不由得令人信服。 没料到他会突然出口相助,秦楚人怔怔的看着他。 摄政王殿下诚然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眼角都不屑分她一个。 哦,是了,若帮了泽荷公子,不仅这次百越和大周的战火可以避免。也算是结盟了百越。 有百越天险为盟,突厥不管是北上还是南下,都需忌惮大周后援无忧。 还以为是为了她呢,真是的。 暗暗撇了撇嘴,秦楚人也殷切的帮腔:“正是正是,泽荷公子,一人之力不如他人之力,有王爷在,晾他们也不敢拿梦 姑娘怎么样。” 孟衍凉嗖嗖的瞥了她一眼。 泽荷公子有些动摇。 百越弹丸之地,拘泥于自己那点陈腐的规矩,自以为是洋洋得意。但在强悍的大周面前,那些巫蛊之术,着实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如果,大周的王爷真的站在他这边,那些长老确实不敢再为难巫梦了。 让养尊处优的圣女跟他颠沛流离,从此过上逃亡的,有家不能回的生活。 还是像这个小小舞姬说的一样,暗自蛰伏,保全实力呢? 卷下满眼的挣扎,泽荷公子再次睁开眼睛时,唯剩下坚定。 “在下愿为王爷犬马。” 于是三日后,挡着太子殿下和摄政王殿下离京的秦楚人,一起坐上了离京的马车。 浩浩荡荡的朝西塘去了。 作为为数不多的知道内情的曹侍郎,顾不得风流姿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摄政王殿下的大腿嚎。 “王爷!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啊,此去西北天高路远,您怎么能舍下偌大朝堂,成堆政务而去!”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摄政王殿下“慈爱”的摸了摸曹侍郎的额头,意味深长道:“曹焱,本王此去乃是为了两国未来大计,朝中诸 般事务,要有劳你和曹相了。” 曹侍郎两眼泪汪汪,咬唇委屈道:“王爷,在下两日后约了花魁苏小小赏月。” “曹侍郎与相爷共事还能想着这般风雪事,本王甚是佩服。放心,你且去,想必相爷惦念着你是曹家独苗,不会打折你两条腿的。” “王爷!你竟!” 不论曹侍郎如何死缠烂打,摄政王殿下终究还是甩下一堆朝务,潇洒的微服私访去了。 至于唯一的女眷秦楚人,一来是她自己有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得跟着来。 二来,王爷义正言辞:“本王对你嗯身份仍有怀疑,为防你与谁通风报信,害我大周社稷,本王需时时刻刻守着你。” 恰逢太子殿下也在,秦楚人顿觉机不可失,于是捧心含情脉脉道:“王爷便是不说,妾身一颗心,亦是时时刻刻想着王爷,随着王爷的。” 太子殿下脸色绿的发慌,在心底咬牙切齿的提醒了自己好几次大局为重,才抑制住把这对狗男女一起宰了的冲动。 从坠下山崖那次,秦楚人便察觉到了,摄政王殿下表面严谨,内心闷骚。 概言之,一肚子坏水儿。 第一次第二次撩拨摄政王殿下, 他会惊乱会不知所措。 多几次后,便是铁打的面皮,不仅毫无反应,还反过来撩拨她。 “哦?既然如此,我便向太子求了你,随本王回王府?” 半真半假的话语里,隐隐含着些许期待。 也许把这捉摸不透的女人留在身边,确实是最好的决定。 秦楚人不出意外的一僵,然后打哈哈的揭过。 孟衍冷哼,倒也没有为难她。只是心底难免有些失落。 跟着他到底有什么不好?能让她再三拒绝? 太子殿下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了,干脆掀开车帘到外面去。 这辆马车,由百越皇子赶车,边上坐着大周的太子殿下,里边坐着大周的摄政王。 可谓是阵容强大。 然而谁都没想引人注意,所以这一路驶来,相安无事。 泽荷折了片叶子在唇边低低的吹着,曲调是异族的缠绵。 百越山林沼泽密布,曲调里自然不会有西北黄沙遍地的粗犷。 但却极致优柔悲伤。听了一会儿,心硬如铁的太子殿下竟也生出些许惆怅来。 他忽然想起太子妃了。 太子殿下难以理解泽荷公子这种为了一个女人,放弃王位,远走天下的行为。 第一百二十章 袖手天下 扪心自问,如果是他,他会为了某个女人这么做么?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 太子殿下满腔宏图大志,只待登基之后一展抱负。 怎可能为了某个人,自断羽翼? 可还是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于乔乔。 初见时,那还是个小小只的团子,裹着袄子,笑起来甜甜的,抬头叫他续哥哥。 孟续心都要化了。 那时候便想,将来娶妻,定要娶她。 后来果真娶了她,于乔乔也果真是个无可挑剔的太子妃,面面俱到,温婉可人。 孟续却只当她是太子妃了,毕竟对方,太过守礼。和记忆中软糯糯的团子相去甚远。 被这曲小调勾起情思,太子殿下一时惆怅,叹了口气。 泽荷公子便停了下来,温润的问他:“殿下有心事?” 正如太子妃在人前永远戴着无可挑剔的端庄面孔,太子殿下亦然。这种儿女情长,不会让太子殿下觉得感动,反而会惶恐。 于是冷冷的摇了摇头,心思一转,问起了西部军防。 很现实泽荷公子对这个没什么兴致,未能成功八卦到大周太子,他略显失望,兴致缺缺的答着。 比如太子殿下问他:“西北对朝廷而言乃是重中之重 ,本宫听闻威武将军周平与百越素来交好?” 泽荷公子便道:“大周和百越关系好,周将军自然就与百越交好。殿下问这个作甚?” 孟续避而不答,继续问道:“那你以为,周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泽荷皱眉想了会儿印象中的威武将军。 和威武这个名号不大相符的儒将长像,很是阴柔。丹凤眼,狭长的像是在里头装着阴谋诡计。 好看,又很难相处就对了。 只是他一开口,太子殿下的脸便黑了。 “本宫……指的不是长相。本宫听闻,周将军麾下铁骑,素有不认虎符认主将之称,可是真的?” “这倒是真的。” 西北之地素有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的说法,往北是凶悍的突厥,往西是居心叵测的异族。 所以镇守西北的将领,往往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权利。 因此,戍边的将领,往往也意味着再不能回到京城享受歌舞升平荣华富贵。 这便是王侯将相的制衡之术。 孟续一一听着,心底一片冰凉。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啊……可周平,据说与摄政王的私交极好。 少年时一度一同打马过闹市,说是穿一 条裤子长大的交情都不为过了。 就算摄政王殿下把自己的心血淋淋的掏出来对太子说:“殿下,本王并无反意。” 这西北军权也仍旧会是帝王心底的一根刺,从前是,今后是。他登基之前若收不回,便永远都是。 泽荷毕竟是百越唯一的小皇子,众星捧月独得恩宠,对帝王家的这些腌臜事知之不多。 见孟续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不解何故,茫然的挠了挠头。 他可是说错话了? 比起外头的刀光剑影,里头就活色生香多了。 太子一出去,秦楚人便觉着自己那颗被勇气加持剂加持着的小心肝儿,又缩回了以前的鼠胆,一颤一颤的跳个不停。 那男人更是故意挑着浓眉,戏谑又挑衅的瞧着她。 秦楚人于是默默的往边上挪了挪。 再挪了挪。 一条修长的腿搁在腿边,秦楚人差点没蹦起来,哆哆嗦嗦道:“王王爷,有,有事?” 孟衍嗤笑道:“怎么,方才本王还是你的心你的肝你的甜蜜饯,时时刻刻牵挂着。才过了这么会儿功夫,躲本王什么?” 若是此时太子殿下在里头,秦楚人为了任务,也是要硬着头皮扯上几句的。 但太 子殿下不在,她便没了那胆气了,干笑道:“王爷,妾身口不择言,您莫要往心上去……唔?王爷!” 秦楚人骇然瞪大了眼睛,受惊的模样落在男人眼里可爱极了。于是心情愉悦的勾起了嘴角。 却原来,是摄政王殿下玩心大起,骤然凑近了秦楚人,故作暧昧的朝她耳边吹拂。 天地良心,秦楚人虽然已经嫁为人妾,但真真儿的,是连亲亲都不曾有过的。连太子殿下宠幸,她都敢胆大包天的把人药倒,何曾让别人这么近的挨过? 登时软了半边身子,泪眼朦胧的控诉着罪魁祸首。 本来只是想捉弄捉弄秦楚人的孟衍眼神一暗,一个不近女色,一个不谙世事,谁也没比谁有经验了去。 摄政王殿下很自信的觉得,比起秦楚人来,他还是更胜一筹的。 想也没想,已是心安理得的受用了嘴角的晶莹耳垂。 难以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像是千束烟花在脑海中轰然炸开。像是被人定住了身形。 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上了红色,如同熟透的虾子。 孟衍安然的一触即离,秦楚人的心里却经历无数个春夏秋冬,争相灿烂起来。 “你,你,你…… ” 她眼底的泪更泫然欲坠了,指着孟衍却半天你不出下文来。 偏偏摄政王殿下眼底盈着满满笑意,餍足的舔了舔嘴角。 那表情,绝对是在挑逗! 秦楚人便面红耳赤七窍生烟的埋头不说话了。 就当是被狗舔了一口!秦楚人在心底大逆不道的想着。 摄政王殿下仿佛一眼就能看透她在想什么,幽幽道:“怎么,可是在心底骂本王?” 本王二字特地的加重了语气,仿佛在特地提醒她,他的身份。 身份低微的秦楚人还能怎么样?自然是拼了命的摇头,不敢动不敢动。 王爷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好太子殿下掀开车帘走了进来,摄政王殿下披着张人面兽心的皮,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施施然坐着闭目养神。 孟续一眼就看到了秦楚人通红的脸色,疑惑道:“楚人脸怎的这般红?可是身体不舒服?” 秦楚人羞愤欲死,咬了咬牙,偏过头去,怒道:“妾身无事!” 莫名被凶了的太子殿下:“?” “好了阿续,你过来,叔叔有些话要对你说。” 所谓微服私访,便是不能暴露身份,所以这一路上,两人便以普通的叔侄关系共处。 第一百二十一章 塞北风光 到西塘已是三日后。虽说只是西北边陲的小镇,但因威武将军镇守此地,也显出几分太平安乐的繁华来。 黄土堆的屋子,灰蒙蒙光秃秃,刚入秋便已让人觉得透骨的寒。 不同于江南,这里连风都是凛冽带着风沙的。 泽荷公子更加愧疚,更加确信秦楚人的话了。 娇生惯养的圣女,在族中连风沙都少见,却因他一己私欲,跑到了这种地方来吃沙子。 “我在西塘有位好友,是前些年来百越游玩时认识的。梦儿便托付在他那里。咱们先进城找家客栈安置下,我再传消息与他。” 自不会有人有异议。 西塘地接西北,异族商客络绎不绝,他们一行人进得城来倒也不引人耳目。几个孩童吹着风车,嬉笑着自身边跑过。 京城的繁华,是人来人往,擦肩而过。而西塘这里有着京城没有的烟火味,人情味。 秦楚人新奇的和那些小孩儿打招呼,颇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太子殿下则是观察着此处的民生相关。 看得出来,周将军治理地方颇有心得,此地长年战火连绵,百姓却过得安乐。 实在是个人才,这人才若是不能为他所用,该 有多可惜。 孟衍不知何时与她并肩走在一起,玉树临风,颀长如竹。不管在哪,都是惹人注目的一道风景。 “永乐三十年,突厥联合镇边将军大破西北关,西塘首当其冲,成了人间地狱。易子相食是常有的事,走在街上,像这般大的稚童,朝你笑着,手中可能拿着匕首,等着插入你的腹中。” 秦楚人:“……”她不负众望的被吓到了,苦哈哈道:“是,是吗,那西塘能有如今的风光,真是不容易啊,辛苦了周将军了呢。” 默默的离那些小孩儿远了一些。 “那时的镇边将军,也姓周。” 这个也字用的微妙,秦楚人识趣的闭了嘴。 久养深宫的舞姬,对于一些个年代久远的传闻,也是颇有涉猎。 归功于摄政王殿下风采照人魅力四射,那时滕元阁八卦王爷的话不要太多。 一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会被挖出来好生咀嚼一番,然后姐妹们一块儿西子捧心。 王爷好帅,王爷好生重情重义,王爷是全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云云。 不可避免的,其中就有关于这位传闻中和王爷关系好到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威武将军的。 周家世 代英烈,可惨,周平将军他爹,投了个敌。内情如何,世人不知,亦不想知,反正逮着个罪名能把人往死里骂了,又不得罪人,何乐而不为? 威武将军就在这风雨飘零之际接手了周家,在京城时何等不受待见,何等受人欺负,且不去说。 人家也争气得很,隐忍十几年,一朝向皇帝求了御令,往这旮旯角一待又是个十几年。 硬生生将父亲败掉的名声又赚回来了。 哪怕朝中嘀嘀咕咕的声音仍不少,但谁还敢到威武将军面前多言一句? 昔日稚儿持刀杀人,与如今黄发垂髫怡然自得的场景,周家两代人,于西塘而言,可谓意义非凡。 孟衍似只是有感而发,没打算与她深究这些往事,一转头看到了小孩儿们玩的竹蜻蜓,玩心大起,拉着秦楚人便溜了。 太子殿下真个儿是在微服私访,体察民情,都没注意到他们两个不见了。 于是片刻后,摄政王殿下与秦楚人,人手一只竹蜻蜓,一根糖葫芦,悠悠然的在这塞北大街上闲逛了起来。 糖葫芦浆裹得十足,一口咬下去,酸软可口,秦楚人塞了一嘴的吃食儿,早忘了什么身份尊卑,两眼 放光:“王,王公子,咱们现在去哪玩?” 摄政王斜睨了她一眼,素来冰冷的面孔,似乎也被这烟火气渲染,有了温度颜色。 “我说过什么?要唤兄长。” 秦楚人心想,叫王爷您兄长?我可没那大逆不道的胆子,按那辈份儿来算,太子殿下不都得叫她长辈了? 奈何天高皇帝远,摄政王殿下却近在眼前,秦楚人也没那胆子忤逆王爷。便折中了一番,选择了沉默。 孟衍沉吟片刻,淡淡道:“去摘星楼吧,听说那里的咸水鸭乃是漠北一绝。” 日理万机的摄政王殿下竟然用了这么多时间陪她吃喝,秦楚人心底感动不已。 却是不知孟衍自由考量。 说来可悲,他那太子侄儿近来私底下的动作越来越多,亦愈发明目张胆。 几个幕僚心寒,逼他反击,摄政王殿下却觉兴致缺缺。 自己养大的狼崽子,要恩将仇报,也是怪丢人的一件事罢? 待百越臣服之后,盛世太平河清海晏,他这太子侄儿要杀要剐,便随他去吧。 连他最亲近的幕僚大抵都不知道,摄政王殿下的心,早在朱妃死时,便冷冰冰的成了死水。 权利财富,于他而言, 比过眼云烟还不如。 这会子,太子该是偷偷的去将军府拜访周平了罢? 周平与他私交甚好,从来是帝王家心里的一根刺,太子和他父亲从脾性上来看,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得出来,他定是去对威武将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不禁失笑,其实不管是世人还是皇帝太子,都把他和周平的关系想的太好了。 当初镇边将军获罪后,周平和没了母妃的孟衍境遇差不多。若有交情,也只能是那时候养出来的交情了罢。 这几年来,两人的通信也都是公事公办,点到为止。至多,周平会与他多说几句,这漠北的风光,讲一讲这西塘城里让他留恋的一切。 有时候孟衍挺羡慕周平的,远离京城,在这个地方,没有战火的时候,过着跟普通老百姓一般无二的日子。 “客,里边请!” 摘星楼的伙计热情的吆喝着,里边这个点吃饭的人并不多,零零碎碎的几个胡商。 但伙计的笑容并不因此懈怠。 摄政王殿下颇为亲民的跟着坐到了一张靠窗的小桌子上,大抵因为店铺年代久远,那张小桌子瞧着很是油光水滑。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遇刺客 秦楚人都觉得颇为受不了,没曾想养尊处优的摄政王殿下施施然坐下,丝毫不在意,温和道:“劳烦。” 那伙计怕是第一次见这天仙一般的人物,脸通红着,脚步飘着走了。 芳心纵火犯啊王爷。 “王爷,等把梦姑娘接到后,咱们就直接回京么?” 送菜的小二端着咸水鸭,头压得很低。秦楚人漫不经心的同孟衍搭话。 孟衍无奈的瞪了她一眼,对她在外面还口无遮拦改不过来称呼有点头疼,但还是耐心的做了回答。 “按说该是如此的,不过若有特殊情况,也说不准。” 小二端着菜,招呼了一声:“客官慢用。” 能有什么特殊情况?秦楚人心底嘀咕着。对那小二道了声谢。 话音未落,眼前刀光一闪。几乎是在一瞬间,身前的桌子嘭得翻了个身,她也被一股大力远远的推了出去。 跌坐在地上,除了屁股痛外,竟安然无恙。 呆呆的抬头。 摄政王殿下玄衣黑发,眉目冷凝如鹰隼,已和那小二扭打到了一起。 她看得心惊胆战,一会儿想着,孟衍赤手空拳的,怎么跟人家握剑的打?一会儿想,这店小二疯了不成 ,好好的生意不做,跟客人动什么手? 猛的,摄政王殿下横扫一腿,铁护腕恰擦过剑锋。电光火石间,小二被逼退好几步,持剑喘气,冠帽也散落下来了。 根本不是刚进店时看到的那个店小二。 秦楚人这愚笨不堪的脑子于是终于反应过来了,那店小二是被刺客调包了的。 她和摄政王殿下一待在一块,运气便逆了天,又遇上刺客了。 那假扮做小二的刺客不敌孟衍,咬了咬牙,怒吼一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刚刚这小贱蹄子叫他王爷,是朝廷的狗官,快来要他狗命!” 秦楚人更加震惊了,感情是她叫漏了嘴,才泄露了王爷身份的? 那孟衍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万死难逃其咎! “别愣着!” 正自我检讨呢,孟衍不知何时绕到了她身旁,做出防御姿态,目光沉沉的望着四周。 破败老旧的老店,在斜阳拉长的影子下静谧祥和。 里头坐着的客人,却一个个站了起来,从手边抽出了兵刃,如狼似虎的紧盯着中间站着的一男一女。 孟衍握紧了拳,一滴汗自鬓角滑落。 “王,王爷……” “闭嘴!” 说时迟那时快 ,一位大汉抽刀冲来,孟衍反手一推,把秦楚人推到了角落,随手提了根木棍迎了上去。 这群大爷们显然不是什么江湖好汉,不讲究人多不欺负人少的江湖道义,见大汉处于劣势,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秦楚人这时总算聪明了一回,尽量往边上缩,往不起眼的地方挤。避免再给孟衍添麻烦。 她一个娇滴滴的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会子竟也没有人搭理她。大抵觉着就算让她提着把刀,她也构成不了甚么威胁,放着最后来,一刀就能解决的事,门清。 挤到一方角落,顿觉逼仄。 原来已有一位在里边待着了,同她一般是个娇滴滴柔弱弱的姑娘。 两人大眼瞪小眼着。秦楚人觉着自己已然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但那姑娘满眼看破红尘的淡定冷然,顿让秦楚人羞愧。 为扳回面子,秦楚人主动露出一抹笑来,打招呼道:“姑娘好,你也是被这伙匪人堵在此处的受害者么?” 姑娘冰清玉洁,方才那一番打量,不知给她下了甚么表情。总之,姑娘对她不感兴趣。 于是干脆不理,转回去看外头的战况。 便是被 称为活阎王的摄政王殿下都不曾这么无视活她哇!秦楚人又怂又气,怂占了上风,气鼓鼓的鼓起腮帮子,也跟着转身,怒瞪那些个刺客。 “你叫他王爷,他是哪个王爷。” 猝不及防的,姑娘开了口,嗓音如清冷玉石,平淡的不起波澜。 秦楚人咧嘴笑道:“原来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继续被无视,迷一般的沉默。 秦楚人:“……”深感挫败,秦楚人干脆也耍起了性子,冷哼一声不再搭理那姑娘。 很快,她一颗心就被外头的场景给揪起来了,便也无暇顾及身边的姑娘了。 诚然,摄政王殿下武功很好,面对十余人尚且游刃有余。 但是耐不住对方实在人多,轮番上阵,便是武林高手也要乖乖被拖死。 更何况孟衍连件趁手的兵器都没有。 渐渐的,已现出了力有不逮的劣势来。 怎么办怎么办,秦楚人心急如焚。上次遇刺,尚有一方悬崖容他们死里逃生,而如今在这店铺里,去路被死死堵住,想跳崖都没处跳去。 此时此刻,唯有仰仗外人了。 秦楚人咽了口唾沫,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是了是了 ,她该想办法让太子殿下知道他们的处境,让人去搬救兵。周将军,威武将军和王爷私交不是很好么,一定会派兵来救的…… 乱糟糟的想着,秦楚人胡乱爬向窗口。 苍天见怜,亏得这黄泥夯的房子低矮,但也着实狭小,她再娇小玲珑,想爬出去也是万万不能的。 于是秦楚人在身上摸了一把,只摸出几个铜板,方才摄政王殿下买糖葫芦找零的,王爷不屑于收铜板,大发慈悲赏给她了。 掂了掂手中的铜板,秦楚人挥手叫来了窗边玩耍的小孩子。 那些小孩子显然知道里头在打斗,但是浑然不怕,仿佛这种事经常发生一般。 守在窗边玩耍也守得十分业务娴熟。 笑嘻嘻的问她:“姊姊有什么事吗?” 秦楚人郑重其事的排出四枚铜板,甜糯的嗓音充满诱惑。 “小朋友,你们想吃糖吗?来,帮姐姐去将军府告诉周将军,有位孟公子在摘星楼遇到麻烦了,话带到了,这些铜板就是你们的了。” 四根糖葫芦的诱惑颇大,小屁孩儿们眼巴巴的瞧着,咽了口口水。秦楚人大方的交了两枚定金,小崽子们便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第一百二十三章 孟衍受伤 刚做完这些,秦楚人还来不及松口气,一把大刀便甩到了旁边,尾巴兀自颤个不停。 秦楚人脸色苍白的回过头,只见孟衍气喘吁吁的立于中间,而那些人已经倒下了四五个。 孟衍快撑不住了。她如是想。 “你刚刚让人去搬救兵了?” 那奇怪的女子又问道,秦楚人这次没有答话,或者说,她整个身心都被那边紧紧牵连着了。 不行,光靠那些小屁孩还是不靠谱,秦楚人咬了咬牙,终究还是用了压箱底的。 “小神仙!怎么办啊!” 系统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那个货架出现在她脑海里,只听见系统挑挑捡捡:“啊,我看看……喏,这个,九转金丹,能让你瞬间变成以一敌百的武林高手。甚好。” 秦楚人深有同感,激动道:“还有这等好东西?快给妾身用罢!” 不料系统呵呵一声冷笑:“对不起,您的余额不足。” 塞北的风孤零零的刮,秦楚人僵硬的石化成了风中的一缕碎片。 余,余额不足? 这他娘的,真是这辈子听到的,最令人悲伤的一句话。 系统继续冷嘲热讽:“谁让你做任务不积极的,这种高阶丹 药海了去了,害,效果自然也不必说。但一颗动辄就是一百天,你用的起吗你?” 秦楚人受到了鄙夷,愤然拍桌,俗话说,人穷志不穷! 拍到一半,变成了奶猫似得委委屈屈的哀求:“小神仙,妾身知错了嘛,妾身日后定然奋起直追,你就通融这一次罢。” 系统铁面无私:“小命不积极,脑袋有问题。这事没得商量。” “喂,你一个人在那说什么?” 秦楚人好不委屈,那奇怪的女子偏生不识好歹,还看出趣味来了。好奇的走到她面前来问她。 这女子竟赤着足,像跌落人间的精灵。那双眼睛虽然无悲无喜,却澄澈见底。 可惜秦楚人现在没有心情色令智昏。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秦楚人也算是被逼到绝路上了,急中生智下,冲出去道:“都住手!此乃我百越王爷,尔等如此放肆,不怕百越族民日后报复,让尔等子孙后代世世代代受蛊毒之苦么?” 西塘离百越不远,想必百越的威名在此地亦是远扬,而且人就算不怕死,却不见得不怕被蛊虫那种神秘又恶心的东西折磨至死。 还得感谢百越的神秘和封闭,一 听到子孙后代都要跟着受苦,所有人的动作都跟着一顿。 伶仃立于众人中间的孟衍身子微晃,抬起眼,无悲无喜的瞧了她一眼。 秦楚人竟知道,那是他处于强弩之末了。眼底一丝笑意,在赞许她,小丫头这次机灵不少嘛。 莫名的眼眶酸涩,想哭。 她知道这个谎站不住脚,这些人一会儿反应过来,周将军的救兵还没到的话,她和孟衍今儿可就真的交代在这里了。 “不错,吾乃百越圣女,汝等,退下。” 蓦地,一道空灵平淡的嗓音响起,秦楚人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下巴几乎惊到地上去。 回头,看到了方才和她有片刻邻居情谊的赤足女子走了出来,一副随时可以乘风而去的仙人架势。 依旧古井无波,双眸无情。那话语便显得更有说服力。 秦楚人几乎都要信了,心道,若不是我们这次就是出来找百越圣女的,我就当真了。 那些刺客更加迟疑不决了。眼看着生了退意,方才扮做小二那人眼底划过一丝狠戾,扬声道:“莫听此女妖言惑众,百越圣女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就算是,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了两个弱女子不成 ? 今日做的干净利落,谁又知道是咱们杀的?赶紧杀了狗官,换荣华富贵是正经事!” 自称百越圣女那姑娘勾了勾手指头,眼底掠过一抹不解,似在疑惑为什么会有人要找死。 紧接着,刺客杀猪般凄厉的嚎叫便传遍了小小的酒楼。 女子纤细的指漫不经心的勾动着,垂下的眼眸清亮明丽。 而刺客痛不欲生。 离得近的人,能清晰的看到,刺客脖颈的皮子下,一个虫子形状的凸起,在蠕动着。 一阵毛骨悚然,方才厮杀震天的酒楼里,除了刺客的哀嚎声,竟安静的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得到。 “姑奶奶,姑奶奶,小的错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饶命,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那刺客终是受不住了,眼球通红的像是要掉出来,痛不欲生的哭嚎着。 女子便顿了手指,雕塑般静静立于一旁。 秦楚人目瞪口呆。 “你,你就是巫梦?” 什么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巫梦无悲无喜的转头:“你认得我?” 秦楚人呆呆的点了点头,又猛的摇了摇头。 她是来找她的不错,但不认得她。 巫梦哦了一声 ,便不再做声。 ……真是,好奇怪的女子。 秦楚人心底嘀咕着,猛的看到孟衍身子晃了晃,心再次被揪了起来,顾不得其他,扑将到他身边,焦急道:“王爷!” 与话本故事里一般无二的场景,威武将军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姗姗来迟,进门的第一句话便是—— “孟衍那要死的,哪呢?” 结果看到的是真的快要死的摄政王殿下,和哭成了个泪人的小姑娘。 威武将军恁刻薄的一张嘴也笨了起来,呆了片刻,识趣的闭上。吩咐左右道:“叫军医来把咱们摄政王爷抬下去,来几个人把这群渣滓丢牢里。” 两句话简单粗暴雷厉风行,手底下的人没一个敢含糊的。 秦楚人满脸的泪跟止不住了似得,军医来了兀自不放心,紧紧抓着孟衍的手,呜咽道:“大夫,你,你定要尽心救他……” 军医表示老臣压力很大啊,不用姑娘你说,摄政王殿下,老臣敢不用心去救么? 摄政王微服私访死在了塞北? 那可是要天下大乱的事儿。 在场没一个担得起。 周平倒是饶有兴趣的挑眉打量秦楚人,这活阎王,身边何时有了个小娇娘?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子落入局 一群人兵荒马乱的来,兵荒马乱的走。巫梦原地呆了一会儿,默默的跟上了秦楚人。 将军府的人自然而然的把她当成了是和秦楚人他们一起的,便也没有拦着。 等到了将军府,秦楚人回头看到她,才抽着鼻子问道:“你怎么跟来了?” 巫梦伶仃仃的站着,又做起了哑巴。 秦楚人一门心思在孟衍身上,也就懒得管他了。 于是滑稽的一幕便出现了,太子殿下和泽荷公子大抵是走散后找不到他俩,干脆来将军府蹲点了。 太子殿下看着竖着出门横着回来的摄政王殿下,显得茫然无措。 泽荷公子和雕塑似的圣女大眼瞪小眼,场面一时诡异。 “梦,梦儿?” 良久后,泽荷公子犬似得嚎了一声,可怜兮兮的扑到了圣女身边,好歹没在大庭广众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你怎的在这儿?我去林兄家找你,却不见人。” 巫梦对在这里看到泽荷,仍是一派古井无波,一板一眼的答道:“他,去喝酒。醉了。吾遇到他们。” 泽荷公子一听好友因喝醉而把巫梦一个人丢在外面,顿时捶手顿足,大呼遇人不淑。 不过好歹 人安生的回来了,欲回头感谢秦楚人。看到了对方哭的通红的眼,猛的想起来大周王爷受着伤生死不知呢。 他这失而复得的喜悦表现得太明显了些。 略略收敛了些,肃容道:“秦娘子,王爷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你莫要太过担心。” 秦楚人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那厢太子殿下气势汹汹的把威武将军逼问了一通,得了几句不耐烦的敷衍,更是憋了一肚子气。 回头看到秦楚人,便喝道:“秦楚人,过来!” “告诉本宫,为何皇叔好好的出去,受了伤回来?你和皇叔待在一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威武将军摸着下巴,笑容荡漾。啧,小娇娘的名字叫秦楚人么?模样真真不错,姓孟的艳福不浅啊。 关于好友的伤势,他半点不担心。孟衍又不是那些个在皇宫里娇生惯养的皇子,被捅两刀而已,没捅到要害,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年在战场上,更重的伤都受过的。 他甚至都嫌弃孟衍回京几年,把身子养娇贵了,多大点伤就受不住了。 秦楚人自知有愧,亦不辩解,哽咽道:“殿下,都怪妾身说漏了嘴, 泄露了王爷的身份,才让刺客有机可乘,妾身有罪……” 太子殿下满脸阴郁。 威武将军却是见不得小娇娘受欺负了,大掌铁一般拍到太子殿下肩头。太子殿下一声闷哼,差点没骂娘。 却听威武将军混不吝的笑道:“好了,殿下,这漠北之地,刺客遍地走,外乡人遇上两个再正常不过啦。要怪就怪王爷他时运不济是不是?别怪人姑娘啦,走,咱们瞧瞧王爷去。” 孟续有心拉拢他,便是一肚子的火,也暂时忍了,郁郁的跟着去了。 然而摄政王遇刺,太子殿下的心情不可谓不微妙。 有淡淡的欣喜,也有些许失望。 还是没死成呢。 周将军对孟衍的了解不错,这会儿功夫,摄政王殿下不说生龙活虎,却已经醒过来了,虚弱的靠在床头。 秦楚人一见他这样,便忍不住了,这次遇刺,可以说全是因为她。 那愧疚也就前所未有的重。 还有看着他受伤倒下时,那一瞬间心脏要被撕碎一般的陌生感觉,皆让秦楚人难以承受。 “王爷,你若是有事,妾身也绝不独活!” 这一次,她说的前所未有的真挚,心底也半点 没想着任务,系统宣布的时候是懵逼的,她自己也懵逼。 那一刻置死生于度外,便是死了也无妨了,哪还想得到任务?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威武将军吹了口口哨。太子殿下面色如常,没听见一般。 “皇叔,可好些了?” 孟衍正因秦楚人的话发愣,闻言摇了摇头,耳根有些红。 “今日那些刺客倒像是普通百姓,十分仇视朝廷命官,周平,你可知是为何?” 周平耸了耸肩,满不在乎道:“当年朝廷走狗卖主求荣,整个西塘被屠城,如今活下来的人,亲人十有八九都死在那时候了,自然信不过朝廷命官,恨呗。” 气氛一时凝滞,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卖主求荣的朝廷走狗,是他父亲。 这个丹凤眼,显得有些阴柔的男人,却能笑吟吟自若的说出这些话…… 孟衍若无其事的转了话题:“今日我们在那遇到一个女子,自称百越圣女,多亏了她出手相救,今日方能脱险。” 秦楚人表情微妙。 “王爷……她,真是百越圣女。” 摄政王殿下:“……” 这么巧的事,真不知该说是天意还是巧合了。 照军医的说法 ,摄政王殿下那两刀都没插中要害,只是内息调动过频,导致失血过多才会晕倒。修养两日就不妨事了。 威武将军懒懒散散的打了个哈欠:“行了,你既然没事,本将军就走了,忙着呢。” “今日带头起哄那人,恐怕和那些人不太一样,周平,你多留意。” 周平脚步一顿,嗯了一声。 他的父亲,在西塘是许多人的血亲仇人。他是抱着什么心态守在这里,受万人唾骂,受着寒苦风沙? 秦楚人忽然觉着,和摄政王殿下交好的,果然就没一个正常人。 骤然回神,屋内不知何时,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太子殿下走了居然不叫她! 方才没觉着什么,现在看到摄政王殿下裸露着的,用绷带缠着的上半身。秦楚人顿觉面红耳赤。 想要落荒而逃。 “王,王爷身子不适,好好休息,妾身先行告退了。” “等等。” “秦楚人,过来。” 秦楚人不情不愿的挪到了他边上,看到绷带下隐约的血色,眼眶又红了红。 摄政王殿下嘴是毒了点,但关键时候护着她是没话说的。 “你方才说,本王若是去了,便不独活,可是真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弱水三千 在摄政王殿下看来,秦楚人简直就是个满口胡言随口就来的小妖精,说的话,十句里能有九句是假的。 按理说,王爷平生最痛恨的,应当就是这种人了。 然而秦小娘子做这些事,落在王爷眼中,只剩下了可爱。 一颗心软软的荡漾着,期待着她说的那句是真的。 秦楚人老脸红成了猴屁股,又羞又恼,愤而怒瞪摄政王殿下。 “假的,自然是假的,王爷莫要放在心上!” 气鼓鼓的夺门而出。 小神仙拿着个算盘拨的啪啪响,老怀甚慰道:“任务进度七分之五了,你再加把劲,多去摄政王他老人家面前晃悠晃悠,没准就能完成了。这次奖励三十天哝,怎么样,我大方吧?” 被不解风情的活阎王气到的秦楚人踢着石子出气。 凉嗖嗖的说着气话:“姑奶奶可不打算再看到他了,呵。” 今儿小神仙心情不错,难得的没有怼她。 将军府很朴素,几进几出的院子,连寻常富贵人家里用来装点的假山都没有,光秃秃的极符合这漠北风光。 秦楚人正伸出去的脚,因土墙后传来的声音而默默缩了回来。 只听见泽荷公子深情款款的声音道 :“梦儿,这些日子,我想你想的紧。便是相思苦的毒也没这般难受。” 那女子听着这般情深意切的情话,竟是实实在在的提出疑惑:“吾未曾对你下过相思苦,你怎知相思苦之毒有多痛?” 泽荷公子一阵无言。 秦楚人噗嗤笑出了声。 如此想来,世间不解风情之人何其多,同圣女姑娘比起来,孟衍还算好的了。 人的欢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有了泽荷公子这么一对比,秦楚人顿觉心情大好。 不过泽荷公子对圣女这么死心塌地,想必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怪让人羡慕的。 扪心自问,为了一个冰冷冷的不会表达感情的人,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她大抵是做不到的。 不欲打搅这对苦命鸳鸯,秦楚人脚步一转,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待会儿。 一转头,正瞧见一个笑吟吟的威武将军,丹凤眼显得薄情刻薄。 “秦娘子,好巧啊。” 秦楚人一默。 “周将军,有事?” 威武将军不知抽了什么疯,表现出了对她异常的感兴趣,半拉半哄的就把她拉到这个小亭子来,美曰其名喝茶。 将军府的茶粗犷豪迈,粗瓷杯 子粗茶叶,开水一泡,随手一倒。 碗里还飘着几片老麻叶子。 想秦楚人在滕元阁,不仅习得琴棋书画,连烹茶煮酒也是半点不落下的。 风雅人士煮茶,哪个不是高山流水?这般乡野吃法……委实,辣眼睛。 秦楚人怀着沉重的心情,端起了一碗,半晌没敢下嘴。 威武将军豪迈的一饮而尽,还用袖子擦了把嘴。 听说,威武将军曾也是个翩翩佳公子,长袖风流,倾了多少京城女子的心。 默默在心底感慨了一句岁月是把杀猪刀的秦楚人为表尊重,小小的啜了一口。 额,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口。 “丫头,你知道我为什么单独把你叫出来么?” 周平突然放下茶碗,一脸严肃道。 吓得秦楚人也跟着正襟危坐起来,实诚的摇头。 “我听说,你喜欢孟衍?” 秦楚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下意识的嗫嚅反驳。周将军却不在乎她的回答,兀自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 “诶,没想到啊,这么多年了,还有人喜欢那家伙。我还以为他这辈子打定主意做和尚了呢。” “周,周将军!你误会了,妾身和王爷没有那回事……” 周 平好整以暇的平复了笑的起伏的心绪,幽幽道:“丫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秦楚人:“……” 感情威武将军就没打算听她说话,单纯想找个听众罢了。 既然如此,她也乐的不开口。 威武将军将那神秘的范儿起得十足,幽幽道:“说起来,孟衍那张脸确实极具欺骗性,无知少女喜欢上他确实很正常。” 坊间传闻是假的吧,威武将军和摄政王哪里私交甚好了?这损起来毫不留情,杀父仇人都没这么狠的吧? “但是呢,那家伙,其实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秦楚人一面在心底质疑着传闻好友的关系,一面又不可避免的被勾起了好奇心。 两眼亮晶晶,小狗似得凑了过去:“什么啊?” “那家伙,其实不行。” 威武将军脸色严肃,说的煞有其事。单纯如秦楚人,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不行是什么意思。 登时捂着嘴,惊讶道:“天呀,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这都是我自己多年观察的心得。丫头,你听说过当年御史千金的事吧?” 秦楚人沉重的点了点头。 “你想啊,那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凑上来,哪个正常男人会拒 绝?就算是柳下惠,那也不能把人推湖里吧?” 说的好有道理,秦楚人登时立场不坚定的要相信了。 周将军趁热打铁:“还有,我们叫他去青楼,他就没去过!好不容易被我们拉着去一次,也是正襟危坐的和人姑娘弹琴喝酒。这是正常男人会干的事么?” 这不禁让秦楚人想起了上次和太子妃偷偷去逛楼子遇到摄政王时的场景,王爷好像确实很君子。 却原来,是因为这个么? 秦楚人顿觉痛心疾首,原来王爷一个人承担着这么沉重的痛苦,真是太惨了。 片刻功夫,两人俨然成了阔别多年的好友,就着摄政王殿下不行这个话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一个心想:唉,难怪妾身勾引不成,原来如此。 一个唾沫横飞:“所以啊,小娘子,和孟衍在一起这事,得慎重。” 秦楚人:“将军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这一切,由忠心的暗卫一字不落的传回了摄政王殿下的耳朵里。 孟衍身边有天干地支十二暗卫,来去无踪,便是周平,也只听说过,从来没有见过。 今儿摄政王殿下本是准备让暗卫去把周平叫过去,讨论今日遇到的刺客一事。 第一百二十六章 王爷自证 没曾想这么刺激,听到了自己的“秘密”。 暗卫寅恪守做暗卫的指责,绝不多说一句,复述完了后,便隐回黑暗中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王爷总觉着他离去时往自己那瞧了一眼。 摄政王殿下脸色铁青,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秦楚人!” 可谓字字咬牙切齿,渗尽了黝黑的恨与怒。 漠北的黄沙整夜和着风呜呜咽咽的吹着,秦楚人记挂着孟衍的伤,再加上有些认床,睡不着。 便早早的起来,想起昨日将军府的下人说王爷吃不惯漠北干涩的吃食,犹豫片刻,去了厨房。 她的厨艺不算太好,但作为一个资深吃货,身边还有碧绿这等会做美食的好手,也算是耳濡目染。 在将军府的厨房里高深莫测的待了一炷香功夫,秦楚人做出了碗清汤挂面。 兀自安慰自己,孟衍受了伤也只能吃清淡点的东西,清汤挂面挺好的。 摄政王殿下还没醒,她就端着面,撑着下巴坐在一边看他。 不愧是引得御史千金死了都要爱的男人,端得是俊美无俦。秦楚人痴痴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昨天和周将军讨论过的小秘密。 没忍住 ,咧嘴笑了。王爷,对不起您了。但是真的太好笑了…… 结果就对上了摄政王殿下冷冷的眼神。 顿有一种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心虚。秦楚人欲盖弥彰的咳嗽了两声,用充满母性光辉的关爱目光道:“王爷,您醒了,好些了么?” 孟衍一阵无言,良久后,淡淡道:“一大早的,你来做什么?” 秦楚人觉着自己背后八卦摄政王殿下,颇不厚道。且王爷也太惨了,愧疚和同情并肩而行,她的目光也愈发深沉。 “王爷,妾身听说您吃不惯漠北的吃食,便自作主张做了碗面,您要不要尝尝?” 这充满同情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孟衍脸色紧绷,心知肚明是周平那混账搞得鬼,偏生这种误会他连解释都不好解释。 硬邦邦的接过面,一言不发的吃了几口。 秦楚人怜爱道:“唉,王爷,莫要这么急,不够厨房还有。” 是可忍孰不可忍!摄政王殿下把筷子一拍,阴沉沉的双眼冒着火,怒瞪秦楚人。 那不怕死的女人泫然欲泣:“王,王爷,妾身做错了什么吗?” 摄政王殿下觉着,他若是不给自己正个名,日后京城关于他不举 的好名声便又要飞的满城都是了。 咬了咬牙,也不知是如何动作,天旋地转间,秦楚人已经被他压在床上了。 两人挨得那般紧,彼此的呼吸吹拂在脸上。秦楚人受惊的眸水润润的湿着,无言的疑惑着。 本是为了泄愤,孟衍却突然忘了自己想要做什么,心跳慢了一拍。 视线胶着着,那殷红的唇离他不过咫尺,吻下去,便能得尝求之不得的美好。 孟衍忽觉自己失态了,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好歹恢复了几分清明。 嗓音沙哑道:“周平是个混不吝的,他嘴里没一句真话,你不要信。” 秦楚人一张脸早红的外酥里嫩,不用他提醒也知道威武将军是在拿她打趣。至于为什么,大抵是因为…… 此刻他们挨得这么近,没有谁比她更清晰的感受着了。 羞愤欲死! 于是趁着摄政王殿下放松下来,秦楚人便兔子似得窜下床底,嘴上说着妾身知道了,脚底抹油比兔子还快。 摄政王殿下回味着她的面红心跳,嘴角一勾,心情大好。 连带着那碗没放盐的清汤寡水都变成了人间美味,一口不剩的全部吃完。 秦楚人一口气跑出 百十米的,脸上的热度仍未消下去,只消一回想方才的情形,便会羞恼的恨不得抱住一边的柱子一头撞死。 威武将军真真是,把她害惨了! 幸而这个点还没什么人起来,秦楚人把自己鸵鸟似得在角落埋了一会儿,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整整衣襟走了出去。 然而左顾右盼,仍跟做贼似得心虚。 十分不妙,她现在睁眼闭眼,想的都是方才摄政王殿下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 一想便心跳紊乱,脸色潮红。 控都控制不住。 叫人好生苦恼。 苦恼的转了好几个圈,在湖边看到了一动不动坐在那的百越圣女,秦楚人顿了顿,干脆过去挨着坐下了。 圣女无波无澜的瞥了她一眼,如没看到一般,继续转回去盯着湖面。 这大抵是将军府唯一奢侈的一处人工湖,据说是威武将军为了钓鱼特地凿的。 然而这时节,除了几片枯黄的叶子可怜兮兮的在面上飘着,一只鱼影都见不着。 着实没什么好看的。 不过百越圣女的心思不是她这等凡人可以揣度的,秦楚人正是心烦意乱,看中了巫梦一棍子打不出个响来的性子才过来和她凑一 处的。 太乱了,方才发生的事,挥之不去的在她脑海里兵荒马乱的上演着。 秦楚人抓着头发一阵哀叹。 许是嫌弃她烦,巫梦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 秦楚人哀哀切切道:“妾身真是恨死你们这种冰块脸了,心里明明闷骚的要死。” 莫名躺枪的巫梦:“……” “梦姑娘?” “嗯。” “你接下来会和泽荷公子回百越罢?” “嗯。” “真好,泽荷公子待你那般好,就算你不搭理他,自个儿也能屁颠屁颠的。这心性,我就没有。” 这次巫梦没有敷衍的嗯一声,而是很认真又很疑惑的盯着她。 “吾,待他不好?” 秦楚人嘴角一抽,不知如何作答。好在人家也不是真想她给个答案,兀自陷入了深思中,自言自语。 都是奇葩…… 秦楚人一声哀叹,拖着腮帮子和巫梦一起看着湖水发呆。 这以后要如何面对摄政王殿下啊?为了任务,她百般撩拨摄政王殿下,从没想过孟衍会当真的。 可今日抵着她的炙热那般真实,看着她的眼神那般热切。秦楚人真个惶恐了,难不成,摄政王殿下还真看上了她这个跳梁小丑不成? 第一百二十七章 山高水长不相送 “梦儿,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别人都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泽荷公子这是一刻不见如隔三年。 安静的环境被打破,秦楚人哀怨的看了他一眼。 泽荷公子像才发现她一样:“秦娘子也在啊,哈哈,你和梦儿关系挺好的嘛。” 巫梦看都没看她一眼,站了起来,淡淡道:“要回去?” 他们来西塘,主要目的就是找巫梦,现在人找着了,百越和大周的战火自然就烧不起来了。 确实该回去了。 相处了一路,秦楚人竟生出几分不舍来,把两人上上下下一顿看,颇有几分老妈子的惆怅。 “泽荷公子,你们回去之后,族中长老若要为难梦姑娘,你千万要把王爷搬出来啊。实在不行的话,来京城吧,王爷会护着你们的。” 泽荷公子感动不已,虽说秦楚人句句是在为摄政王殿下做决定,他却丝毫没觉得不妥。 “秦娘子,要多谢你及时提点,我才没有误入歧途,日后我与梦儿定一起到京城来感谢你!”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泽荷公子是否与摄政王殿下做了一些约定,秦楚人不知。 在她眼中,泽荷公子是相处了一路的朋友,巫梦是脾气古 怪却很惹人喜欢的姑娘。 西塘之行,注定让她终生难忘。 送别时,没忍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秦楚人暗道自己年纪大了,越来越受不住这种离别的场景了。 巫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支开众人,把秦楚人单独叫到一边。 孟衍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和泽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什么。太子殿下皮笑肉不笑的和周平说话,周将军懒洋洋的抬头看天,敷衍的不行。 秦楚人回头,巫梦仍是那般,安静的像尊雕塑,如玉般无暇的脸庞似没有人间烟火一般。 “梦姑娘,有事?” 巫梦不语,忽然伸出一根手指,点住了她的额头。 酒楼里小二的惨状霎时涌上心头,秦楚人心惊胆战,却发现什么事也没有。 而巫梦也仅仅碰了一下就放开了,眼中有一抹了然。随后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给她。 “这是什么?” 秦楚人脸色阴晴不定,任谁被百越圣女这么莫名其妙的一点,都不会觉得欣喜若狂。 “相思苦。” 巫梦却似没有察觉到她复杂的心境一般,淡淡的说出了瓷瓶中装的东西。 百越圣女手中拿出来的,像是不太好的巫术一样的东西 ?秦楚人讳莫如深。 “给我这个做什么?” “你脑子里有很奇怪的东西,吾看不穿。但是,你应该喜欢他?” 如平地起惊雷,秦楚人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奇怪的东西?难道,她竟看得到小神仙? 小神仙阴沉道:“她应该是察觉到我了,不过问题不大。” 秦楚人捏了捏掌心,濡湿的全是汗,她定定的看着巫梦:“你想做什么?” 巫梦偏了偏头,好像听不懂,认真道:“那东西不想害你,我感受得到。” 大抵是觉着秦楚人的智商感人,圣女为了自己不得不多费口舌解释两句而叹息了一声。 “相思苦,给你心上人下,他会喜欢你。” 听得秦楚人更懵了,前言不搭后语,这是要气死她么? 不过好歹知道了巫梦没有恶意,没好气的把瓷瓶收进怀里。 “本姑娘喜欢谁,自用不上这种手段。你……唉,也就泽荷听得懂你想说什么了。快走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巫梦垂眸,有些茫然不解。 自小便被当做圣女培养,她的世界从来单调的只有黑白两种色彩,恐怕连泰山崩塌在面前,她都不会起一下波澜。 但总有些人,让她 觉得意外,让她对自己活的这半辈子产生怀疑。 就像族中那个小皇子,从小就聒噪的不行,还总是缠着她。 说不上讨厌,也不觉得喜欢,总之稀里糊涂的,在对方说出要带她离开这种混账话的时候,她都没有反对,真就跟着走了。 明明没有给他下过相思苦,他却说想她,比被下了相思苦还难受。 再比如这个傻乎乎的女人,看得出来,分明是喜欢那个王爷的,早上在她边上唉声叹气那么久,不也是为了那个王爷么? 既然喜欢,那给他下相思苦,让他下半辈子再离不开她不就行了。 傻女人为什么拒绝? 圣女搞不懂这些人,却觉得自己冰冷冷的心,有些破裂。 族中大巫没有教过她的道理,或许能从这些人身上学到? “梦儿梦儿,走了!” 那聒噪的孩子又在叫了,圣女心底却生出些许被人惦记的甜来,提步走了过去,低低应了他一声。 她看到那傻姑娘喜欢着的王爷笑容促狭的,趁着别人不注意,揉了揉傻姑娘的头发。 傻姑娘气鼓鼓的像只河豚,抬头去瞪他,末了有自己脸红通通的低下头去。 世间男女,当真是奇怪。 敛 下眸,圣女坐进马车里,让自己不要去想。 总归是些和她没想干的人了,日后想必是不会再遇到了。 “梦儿。” 猛的,手心被烫到了一般,巫梦慌忙收回手。 看到了泽荷无措的神色:“梦,梦儿,我,对不起,我唐突了……” 巫梦指尖颤抖着,方才,是泽荷握住了她的手。 十几年的光景里,从没有像方才那一瞬间般,心跳如鼓。 她终于,像个鲜活的人了。 马车渐行渐远,秦楚人抹了把被漠北黄沙吹得发干的脸,感动道:“殿下,咱们也该回京了罢?” 太子殿下尚且能仗着年少出游几日,可摄政王却是大周栋梁,离了这么久,就算有曹侍郎和相爷撑着,京城里想必也离不开他了。 孟衍一想到回去后,曹焱会怎样一副哭爹喊娘的表情,便忍俊不禁。 合该磨炼磨炼那个浪荡子。 于是矜贵的点了点头道:“若无意外,咱们明日便可启程。” 孟续脸色隐在阴影中,瞧不真切,声音低低的传来:“皇叔,您的伤势没有大碍了么?” 孟衍看人的眼光鲜少出过错,他曾和幕僚说过,孟续也许不是一个好侄子,但会是一个好皇帝。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只待东风 这几日功夫,孟续或许已经把边境的军防、民情种种都摸干净了,只差让周平对他俯首称臣。 帝王对百姓上心,没什么比这更今摄政王殿下欣慰了。 心知孟续还想留下来继续说服周平,孟衍只做不知,笑道:“本王没那么金贵,出来也这么久了,该回去了。” 太子于是不再多言,心情不太好的自己先回去了。 吊儿郎当靠在一边的威武将军这才抱着手走了过来,和孟衍并肩而立着,看着漠北灰蒙蒙的天。 “你说的不错,为首起哄那人,不是本地那些寻常百姓。” 秦楚人竖起耳朵去听。 摄政王殿下如意料之中,淡淡道:“是京城那边的,还是突厥?” “……京城。” 天底下想要摄政王殿下死的人,能从京城排到漠北了。 孟衍自嘲的笑了笑,并不意外,拍了拍老友的肩膀,似在说:“这么多年,辛苦了。” 在漠北的最后一日,每个人的心情各不相同,但最焦急的肯定莫过于秦楚人了。 她本来想着最后一天,得高高兴兴的出去逛一圈,给太子妃和碧绿带些特产回去。 没曾想,一出门,小神仙 就无情的给她下了最后通牒。 “秦楚人,三日内完成不了七日任务,你命就没了。” 那些个高高兴兴,激灵灵的碎成了渣渣,随着漠北的风飘向远方。 秦楚人哭丧着脸:“为什么?” 系统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也前所未有的嫌弃。 “都是因为你任务完成的不够,我才会被那什么圣女给发现了。这世上能人异士那么多,下次再遇上一个,可就没这么简单了,你要是想被当成妖精抓起来烧死也行,我没意见。” 不思进取的秦楚人:“……” 俨然,被烧死这个威胁十分有威慑力,秦楚人没吭声了,心思沉重的去思考如何完成她的大业。 情话这种东西,要说出来,也得考虑天时地利人和的不是? 不然干巴巴的说出来,多尴尬啊。 唉,为了活着,真是太难了。 三日功夫,也就是说,在抵达京城之前,她得跟摄政王殿下眉来眼去,没羞没臊的把剩下两句给说了。 若在之前,厚厚脸皮也就算了,可秦楚人刚经历了早上的尴尬,便是看到孟衍,都觉得一颗心乱跳的不似自己的。 哪还能若无其事的说 别的? 心事重重的走了回去。脉脉的阳光下,太子殿下长身而立,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以往太子殿下包藏祸心想杀人的时候,经常就这么看上人家一眼。 秦楚人心底泪流满面,她这些日子尽顾着和摄政王殿下打情骂俏了,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是东宫的舞姬。 这顶绿帽子扣得如此明目张胆,太子殿下肯定早想杀她了。 太子殿下朝她招了招手。 满怀忐忑的,秦楚人走了过去。 “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谄媚而狗腿,殿下,您要相信我心里还是向着您的。 孟续他显然不信,幽幽道:“楚人近日和皇叔走的很近啊,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试问苍天饶过谁。 秦楚人干笑:“殿下说笑了,王爷爱民如子,待谁都是一般的好呢。” 该让活阎王本人来听听这评价,不知会做何反应? 孟续冷哼一声,阴鸷道:“本宫不管你和谁走得近,只希望你记住一点,你是谁。本宫养了条中看不中用的狗也就罢了,这只狗若是胳膊肘往外拐,就别怪本宫翻脸不认人。” 指尖一片冰凉 ,秦楚人把身子垂得更低了。 “妾身省的。” 太子殿下应只是来提点她一句,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楚人却维持着这个姿势在原地站了很久。 感叹命运不公? 罢了吧,有什么用?还不如和小神仙说的一样,努力把任务做完,恢复自由身才是正经事。 缓缓的起身,把那压弯的脊梁挺直了,秦楚人咧嘴一笑,没事人一样回房间去了。 将军府的暗室里,一灯如豆,灯下两个人幽幽的面对面坐着。 被称为活阎王的摄政王孟衍。据说好以头颅斟酒的威武将军周平。 那狭长的丹凤眼里终于没了白日里的吊儿郎当,似笑非笑,阴鸷有如厉鬼。 能让突厥军民闻风丧胆,可止塞北小儿夜啼的威武将军,怎么可能是那么个混不吝的货色。 不过是在太子殿下面前演的一场戏罢了。 修长的指尖在桌面上轻扣着,一声一声,砸在空荡荡的屋里。 “你以为这样真能骗过那小子?” 朗润的嗓音带着嘲讽。 对面闭目养神的人闻言微微扯了扯嘴角,波澜不惊道:“本王可从未说过。威武将军是玩世不恭,还是冷 血无情,对太子而言很重要?周平,他要的,不过是你手上的兵权罢了。” 周平低骂了一声,冷哼:“你养的狼崽子,好样的。” 孟衍默不作声。 见状,威武将军更是着急上火:“你何时变得这般窝囊了?那父子俩要杀你,你还洗干净脖子凑上去不成?” 一道凛凛冷光扫向他,摄政王目光暗沉:“慎言。” “嗤。”周平冷笑,却是没有再多嘴。 那个刺客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把幕后主使卖了个一干二净。 太子殿下一路和他们同行,没那通天的手眼,不惊动任何人还去找刺客。 不过京城里太子殿下的走狗们,却是尽心尽责得很。一路上,十二天干暗卫不知拦下了多少波暗杀。 谁知还是没能拦住,在西塘城境内让人捅了两刀! 仿佛是在他威武将军的脸上打了两巴掌,怪疼的。 伤口隐隐作痛,孟衍捂着腹部闷哼了一声,勉强做笑:“不然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知道我这辈子不可能造反的,所以真到了那天,除了洗干净等死,好像也没别的能做的了。” 无比沉重的话题,让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为欢有几场 那一夜,无人知晓摄政王殿下与威武将军曾私下会晤过。自然也就没人知道,孟衍最后同周平说了什么。 第二日上路时,威武将军又是一副混不吝的德行,赶苍蝇似得赶他们。 “得了得了,在我这儿蹭吃蹭喝这么久,早该走了。麻溜的。” 秦楚人为他的胆色点了个赞,天底下敢对太子殿下和摄政王说蹭吃蹭喝这个词儿的,想必也只有拥兵自重的威武将军了罢。 有权有势就是好啊,能对上位者呼呼喝喝也就算了,还不用担心这条小命什么时候就交代出去了。 作为一个命不久矣的人,秦楚人唯有满怀羡慕的叹了口气。 作为唯一的女眷,回去的路上,秦楚人仿佛遭到了集体的嫌弃。 两人排排坐在外头赶车,没人跟她坐车厢里。 这让秦楚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委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啊。 赶了半天的路,人困马乏,摄政王殿下有行军打仗的经验,他说要停下来歇一会儿,自然没人反对。 太子殿下身娇体贵的,秦楚人……算了指望不上,看了一圈,摄政王殿下叹道:“本王去打猎,你们,可以的 话生个火,生不了也等我回来再说。” 有道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秦楚人跃跃欲试,那焦灼不安的小情绪连太子殿下都看出不对劲来了。 “秦楚人,你作甚?” 管他呢,豁出去了。 秦楚人盈盈起身,腰肢无骨的绕到摄政王殿下面前,深情款款的捻着帕子作势要为摄政王殿下擦汗。 “王爷,此去珍重小心,妾身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的。” 摄政王殿下面无表情,嘴角抽搐。 “秦楚人。” 系统突然出声,秦楚人的深情款款险些没绷住,略略侧眸嗯了一声。 便听见系统荡漾的笑道:“我给你打个折,你现在对着摄政王亲下去,剩下两次便作罢,如何?” 秦楚人维持着这个表情,捏紧手中的帕子,眼神狰狞。 干巴巴笑道:“我谢谢您嘞。” 诱惑力不可谓不大,但她打量了一眼自己和孟衍的身高差…… 要想装作不经意的摔倒亲上去的话,难度太大了,她顶多顶到王爷的下巴。 孟衍便看着她眼神千变万化,一会儿狰狞一会儿苦恼,委实可怖的紧。 于是顿了顿,他问道:“还有事?” 秦楚人叹了口气,把小 神仙的快捷方案给否决了,决定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的完成任务,不走捷径的好。 便道:“没事了,王爷小心。” 山间的路坎坷泥泞,秦楚人转身那一瞬间,独得山间青藤厚爱,被勾了个结结实实。 眼看就要脸着地的秦楚人:“?” 这还不是最惨的,更惨的是,她慌不择路,随手抓住了手边能抓的东西。 恰逢此时孟衍也正打算扶她,身体往下倾。 电光火石间,摄政王殿下只记住了抱着秦楚人转了个身,让压在下头的人变成了他。 一瓣温柔的唇不偏不倚,砸到了他唇上。 霎时间,两人脑海里皆是一片空白。 “恭喜宿主完成七次情话任务,任务进度增加百分之三,增加存活时间三十天。” 小神仙一口气说完,才啧啧称奇道:“看不出来啊秦楚人,好计谋。” 秦楚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上了红色,手忙脚乱的攀着摄政王殿下的胸膛爬了起来。 摄政王殿下郁郁的自己站了起来,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嘴唇。秦楚人更觉脑海里放着烟花一般热闹。 结结巴巴道:“王,王爷,妾身不是有意的,对,对不起 。” 孟续也凑上来,焦急的关怀:“皇叔,没事吧?” 摄政王殿下一脸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拿过狩猎用的弓箭便走了。 害得秦楚人心头那叫一个忐忑,天地良心,这次她真不是故意的,纯粹是无心栽柳柳成荫啊。 过了一会儿,摄政王殿下提着两只兔子回来,看到两人果真没生火,不无头疼的叹了口气,默默地又生起了火。 秦楚人觉着自己该做些什么来表明她还是有点用的,想起在山崖下看孟衍怎么处理猎物的,便到溪边给兔子开膛破肚。 结果一刀下去…… 太韧,连皮都没能割进去。 顿感自己一无是处的秦楚人更伤心,决心这次回去后,要同碧绿好好学学这烹饪之法。 一番折腾后,两只烤兔子总算是成了。 孟衍还从林子里挖了块蜂巢,涂上蜂蜜的兔肉更加香醇。秦楚人尝过孟衍的手艺,当即迫不及待。 然而娇贵的太子殿下,对于这山野美事却是表示难以受用,脸色铁青的握着条外酥里嫩的兔腿,无从下口。 虽说是一块拖后腿的,可秦楚人在吃这一块难得没拖后腿了,顿觉骄傲。 当着太子殿下的面,一 口扯下一块肉,满足的眯起了眼睛,叹道:“好吃,王爷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太子殿下于是想起,两人曾经在崖底一起待过长达七天的时间,那段日子恐怕也都是这般度过的! 难以言喻的嫉妒忽然涌上心头,太子殿下看着手中的腿子,也不知将之当成了谁,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还挺好吃。 虽说他们是微服私访,但两个这么重要的人物离京,想要真的没有风吹草动是不可能的。 最显着的表现就体现在一波接一波的刺客上。 当然这些刺客暗地里都会被暗中的暗卫处理掉,所以秦楚人压根不知道,她酣睡的时候,有多少次死亡与她擦肩而过。 到桐城时,几人马车刚刚进入城门,便被拦了下来。 秦楚人还纳罕,谁胆子这么大敢拦摄政王的马车? 便见一位清矍的老者吴带当风,立在城头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准确的说,是看着摄政王殿下。 而摄政王殿下看到这位老者,竟是露出了缅怀的神色,沉吟良久,笑道:“老师。” 一旁的太子殿下双眼放光。 曾经的国师,曾做国策十二章,被奉为千古圣人的章老先生。 第一百三十章 久悲不成悲 经孟衍这么一叫,两人才想起来,圣人告老还乡时,确实说过,桐城风光迤逦,适合养老。 “太子殿下。” 老先生先给孟续行了礼,给足了未来天子的面子。 然后才转向孟衍:“老夫听说你竟撇下偌大朝堂,跑去塞北风流了,初时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亲疏远近,一眼分明。太子殿下眼神微暗。 孟衍朗声笑道:“老师不也一个人享清福享了这么多年,厚此薄彼不好罢?” “小兔崽子。” 章老先生应当是偶然听说了孟衍出宫的消息,便碰碰运气在城门守着,没想到真守到了。 两人不像是师徒,倒像是阔别多年的好友,老先生热情的招呼几人进城住一晚。 孟衍装着大尾巴狼,故作为难道:“老师,这不太好吧,你看,本王离京这么久了,再耽搁一日,曹侍郎该骂死本王了。” 太子殿下想拉拢这位老先生的心情不比想拿回西北兵权的少多少,只是苦于老先生闲云野鹤,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 现如今好容易有机会遇到了,岂会放过? 当即殷切道:“皇叔,您与先生这么多年不见,不留下来叙叙旧,委 实说不过去啊。” “瞧瞧,殿下多会说话?” 孟衍无奈,只得应下。 而在这连皇帝见了,都只能规规矩矩唤声先生的圣人面前,秦楚人是半点不敢造次的,乖乖的装起了透明人。 章老先生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一间小茅屋极尽朴素,堂堂国师,连个端茶送水的丫鬟都没有。 也难怪住在桐城都没人来打搅,这么个寒酸样,出去大吼一声,吾乃章圣人。恐怕会被人丢菜叶砸死。 秦楚人难免想起之前京城的那位神医,也是喜欢住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孟衍和这些人交好,是因为他的心底渴望着的,也是这样的生活么? 不可避免的,秦楚人扮演起了端茶送水的角色。章老先生侃侃而谈,太子殿下如同聆听圣旨一般目不转睛,她却昏昏欲睡。 先生说得甚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事开太平”……她一个字儿都听不懂。 一转头,瞧见摄政王殿下也百无聊赖,顿觉找到了知己。 却不知,这些在别人眼里比千金还宝贝的话,摄政王殿下是早就听腻了,耳朵听出了茧子。 而秦楚人是完完 全全对牛弹琴。 若让天下读书人知晓这两人如此暴殄天物,不知会如何唾骂。 太子殿下战战兢兢的听完后,如梦初醒,感动道:“得先生一言,本宫顿觉胜读十年书。先生,续愿求先生为士,往后为先生口舌!” 摄政王殿下恍若未闻,低头弹指间的碎屑玩。 未来的一国之君,说愿为谋士口舌,对谋士而言,可谓是天大的殊荣,是施展抱负的无限天地。 可见太子殿下对于请章圣人出山有多迫切,连孟衍还在一旁都顾不得了。 然而章老先生却是笑呵呵的喝了口茶,指着自己眼角的褶皱道:“殿下你瞧,老朽年已不惑啦,半截身子都入了黄土的人。为咱们大周已经做的够多了,殿下你啊,就别再为难老朽了。” 孟续仍保持着那个弯腰的姿势,倔强的抿着唇。 心底有些小孩心性的想着,若是孟衍求他,他定会出山的罢? 章老先生摇头叹了口气,看着少年太子的目光,不知为何带上了些怜悯。 是在怜悯这孤注一掷与其父亲如出一辙的少年,还是在怜悯注定与他们父子都不能善了的孟衍? 草堂后走出个少年来, 布衣麻鞋,眉目清朗。 老先生毫不避讳摄政王殿下在场,道:“此吾弟子,太子若信得过,日后他可代老朽为朝廷犬马。” 是为朝廷,为大周。而非他,太子孟续。 孟续紧了紧手,一拜到底:“谢过先生。” 自始至终,摄政王殿下犹如置身事外。等那素白的少年不见了,才若无其事的笑道:“老师爱那梨花白,想必院子里有罢?学生斗胆,求一壶饮。” 章老先生笑骂了声小混账。 太子殿下捏了捏掌心,一片湿润。 一定程度上,他方才和他的皇叔摊牌了。 少年长大了,需要自己的谋士,去谋求这天下了。 摄政王,所摄之政,亦当归还了。 而孟衍若无其事,他便也装作若无其事。心底却是紧张不已。 不论是他父皇还是他,对孟衍始终都看不透,捏着这滔天的权势,怎可能有人真的不心动? 可孟衍确实显得清心寡欲,这些年除了朝政,不该碰的,从来不曾去碰过。 然而怀疑的种子,在天子两代人心中埋的根深蒂固,任他再冰清玉洁,天子也无法相信。 再说了,少年太子有一番自己的抱负要施展。摄 政王在一天,便始终是他眼前的大山一座,无论如何留不得。 布衣谋士先几人一步被送往京城,而那暗潮汹涌下,一行人若无其事的饮酒。 真个儿毫无心机,单纯觉着是在喝酒聊天的,恐怕只有秦楚人一个了。 相处了一会儿,她渐渐的不那么拘谨了,并且发现章圣人其实是个挺逗的老头儿。 摄政王殿下昔年的一些糗事经由他讲出来,更让人捧腹。秦楚人笑的肚子疼。 她笑的放肆,冷不丁接触到摄政王殿下凉凉的目光,一噎,忙老老实实的装起了乖。 章老先生丝毫不给当今王爷留面子,滔滔不绝道:“你看他这样子,正经吧?都是装出来的!小小年纪的时候就装出这副老成的模样来了,结果呢!害,和周平两个人,为了争个小孩儿的玩意,争的面红耳赤,打的不可开交。幼稚!” 这一声幼稚,给摄政王殿下板上钉钉的下了结论。 摄政王殿下呵呵一笑,小声嘀咕着为老不尊,没敢真的忤逆他老人家,便拼了命的喝老先生珍藏的梨花白。 心疼不死你。 比起摄政王殿下的无所事事来,太子便显得十分勤勉好学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太子妃学女红 走的时候,太子殿下那架势,像是想把老先生家的万卷藏书都搬空了。 而且没能把老先生撬走,太子殿下似乎仍觉得十分可惜,看着老先生一声声的叹气。 让人生怕太子殿下会不会一个忍不住,把人绑回去。 幸而这些都没有发生。桐城之行,太子殿下得了个幕僚,王爷顺了老先生几坛梨花白,各自算是满载而归。 回到阔别多日的东宫,秦楚人第一时间是扑到碧绿的怀里哀嚎。 这几天没有碧绿开的小灶,秦小娘子硬生生瘦了好几斤。 碧绿也是好生心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如何想她。 吹过了漠北的黄沙,秦楚人顿觉自己的小院子算得上豪华了,以往些许不满,也都十分能接受了。 正窝在天水青的缎子上看话本子嗑瓜子,碧绿在小厨房给她忙活佛跳墙。 小妮子近日新学的菜,据说是因好吃到连佛祖都忍不住翻墙过来破戒而得名。 没有比这更舒适的生活了。 出去一趟,秦楚人显得十分容易满足。 “太子妃娘娘到——” 骤然打破了她米虫生涯的一声呼喝,惊的秦楚人瓜子掉了一地,赶忙整了整衣衫,屁颠屁颠 的跑出去接驾了。 “娘娘万福金安。” 太子妃一一免了行礼,上前挽住秦楚人的手,不动声色道:“楚人这些时日伺候在太子身边,受累了。” 秦楚人眨了眨眼睛,竟能听出来太子妃娘娘这话里头隐藏的醋味儿。 想必太子带她出门而不带太子妃出门,让娘娘心底很是吃味。 这两人三天两头的别扭,秦楚人可不想再让太子妃误会她了,当即三言两语解释了离京的原因。 末了还压低了声音,在太子妃耳边神秘又羞涩道:“妾身这次出去,和王爷的关系似乎又近了不少呢。” 太子妃娘娘对她和摄政王殿下的事素来感兴趣,果然一听到这里,什么醋都没了,两人把头凑在一起,俨然一副八卦的架势。 “怎么说?可是互表了心意?” 秦楚人叹了口气:“不曾呢,只是这次王爷受了伤,妾身悉心照顾之下,王爷似乎对妾身也没有以往那么讨厌了。” 太子妃意味深长道:“不急,这种事忙不来,日后多寻些机会,让皇叔知道你的心意才好。” 好容易把这醋坛子糊弄过去了,太子妃话风一转,却是神神秘秘的拉着她躲进了屋 里。 苦恼道:“楚人,本宫欲逐个荷包送给殿下。可本宫宫里,枝禾舞刀弄枪可以,针线活便不成了。麝月亦是不会。你说,本宫该向谁学去?” 太子殿下一回京便没回过东宫,也不知朝堂上有甚么了不得的大事等着他处理。 秦楚人看着这个一心想做贤妻良母,为太子考虑的女子,心底叹了口气。 太子妃本性活泼,对女红自然是喜欢不起来的,为了太子,却低声下气的说想去学。 能让一个人为之做到这等地步,太子殿下也是挺幸运的。 “娘娘怎么突然想起绣香囊来了?” 端庄大方的太子妃露出几分小女儿的羞涩来,扭捏道:“唔,便是,有一日瞧见殿下身上的那个旧了。想着给他换个新的。” 秦楚人促狭一笑:“娘娘对殿下可真好啊,殿下若是知道了,定会十分感动。” “你啊,快别贫嘴了,帮我想个法子才是。” 皇宫中技巧高超的绣娘自是千千万万,但太子妃娘娘面皮薄,不好意思去绣坊找人教,这才来找秦楚人。 而且秦楚人软磨硬泡下,也知道了,太子妃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绣个新荷包给太子,盖因几日 前太子妃去白马寺礼佛,求了道平安符想给太子带着。 平安符?秦楚人不禁心思一动,莫名想到了三天两头就遭次刺杀的摄政王殿下。 说起来,她还从来没有送过摄政王殿下什么东西呢。 突然的心痒难耐,秦楚人干咳了一声,扭扭捏捏含含蓄蓄的向太子妃表示,平安符哪里求的,她也想要一个。 太子妃刚让她笑话过,自然不会放过她,促狭道:“楚人是想求了给皇叔带着罢?” 秦楚人死鸭子嘴硬:“哪有,娘娘误会了,我想求一个自己带着而已。最近运道不大好呢。” 这谎扯得,自己都不信呢。太子妃掩唇轻笑,也不戳穿她。 “这白马寺的符听说极灵验,许多人都去求呢。楚人想去,明儿咱们再一同去一趟?” “当真?”秦楚人登时双眼亮晶晶起来,欲盖弥彰的强调:“我真是给自己求的。” 学女红这种枯燥的事和出去玩比起来,自然是要被丢到脑袋后头的。 当今太后礼佛,所以太子妃去白马寺上香的理由很完美,都没人找茬。 事实上,张婕妤都丢进冷宫之后,也没人敢来找太子妃的茬了。 一路上,秦楚 人给太子妃讲去西塘路上的见闻,太子妃娘娘专捡和太子殿下有关的问。 到后来秦楚人干脆讲起太子殿下做过什么了,太子妃娘娘又不满起来。 “楚人你不是喜欢皇叔么,怎么对太子这么关注?” 秦楚人:“……”娘娘,我好难。 到白马寺的时候,正说到巫梦。太子妃娘娘对这种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十分神往。 “巫梦一听便觉得很神秘,还是圣女呢,好可惜,本宫未能见到一面。” 呵呵,见她一面,没准她就给娘娘你塞瓶相思苦,让你去给太子殿下下蛊了。 这话不好说出来,秦楚人便温声安慰道:“娘娘放心,日后百越有使臣来访时,不妨要求他们把梦姑娘一起带来。” 太子妃对此很是憧憬,恨不得太后娘娘再过一次生辰,好把那神秘且有个性的百越圣女召进宫里来瞧瞧。 “娘娘,到了。” 麝月轻声道,总算把太子妃从神往中拉了回来,神秘兮兮的对秦楚人笑道:“这白马寺,还有一样有趣的东西,本宫带你去瞧瞧。” 对寺庙,秦楚人的印象便是刻板的光头和尚金光佛像,还有有趣的东西?顿时起了兴致。 第一百三十二章 白马非马 谁能想到,堂堂太子妃,说的有趣的东西,是带她蹲在草丛里,窥伺一位唇红齿白的小和尚念经? 秦楚人看向太子妃娘娘的眼神顿时复杂了起来。娘娘,看不出来啊,您对太子殿下情根深种,对这种嫩的出水的小和尚也有兴趣? 太子妃怒而踹了她一脚。 “想什么呢?有意思的在后头呢!” 据说这是太子妃娘娘求平安符的过程中,累了,便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下。 如命中注定般一转头,便叫她看到了这桩八卦。 果不其然,半盏茶功夫过后,她们对面的草丛里探头探脑的冒出来一条水灵灵的辫子。 一张青春洋溢的笑脸一个猛子扎了出来。 那小和尚并不意外,却仍是被吓了一跳,略带无奈道:“姑娘,你怎的又来了?” 太子妃娘娘领着秦楚人,并三个侍女,排排坐。激情做着讲解。 “本宫都向主持打听过了,小和尚叫之于,是个瞎子。姑娘叫莲花,是庙里收养的孤儿。” 虽然觉得堂堂太子妃去打听这种事很不可思议,但秦楚人还是虚心问了一句:“寺庙可以养女子的么?” “噢……所 以莲花是养在山下农户家里的。” 秦楚人作为一个合格的听众,便不再多言了。 “诶?楚人你就不好奇他们俩什么关系么?” 小和尚被莲花缠着塞了块桂花糕,脸色通红,低声念着佛号。莲花笑容灿烂,仿佛做了不得了的大事一般。 曾经一口断言百越的泽荷公子与圣女乃是私奔的秦楚人,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莲花喜欢之于,之于不喜欢莲花?” 太子妃娘娘惊道:“你如何知道?本宫在此地观察了好几日才得出的结论!” 秦楚人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市井话本子看多了,对这些桥段耳熟能详,便诚挚的信口胡诌道:“猜的。” 若是早知道太子妃说的有趣的东西是这少年少女干柴烈火缠缠绵绵的故事,秦楚人还不如坐在佛堂打瞌睡呢。 太子妃娘娘却是很感慨,叹道:“是这样不错。不过之于过两日便要入宫讲经去了,听主持说,莲花的养父母也要将她带走了呢。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了。” 秦楚人一滞,良久无言。 那叫莲花的少女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桂花糕掉在地上,她只痴痴道:“ 之于之于,之子于归,我等不到你归来啦。” 小和尚双手合十,却又茫然无措,不知该去拾那桂花糕还是去帮少女擦眼泪。 若秦楚人知道,如今眼前这对少男少女,日后一个会成为名震塞北的女将军,一个会成为和帝师南北对峙的谋士,她定会为今天的轻视感到后悔。 太子妃最见不得这些悲欢离合,眼眶已红了,抹了把眼角站起来,嘟囔道:“走罢。上次见时,这小姑娘耍了好多有趣的花样呢,可好玩了。本宫带你来不是看这些的。” 秦楚人无言以对。 她连自己的命都左右不了,对别人,更是有心无力了。像泽荷那般一根筋的为了巫梦,什么都可以不要的人又有几个? 少年情怀总是诗啊。 寺里风光无限好,几个又都是好玩的年纪,很快便把那些惆怅丢到了脑后。 秦楚人求了道平安符,重之又重的揣进怀里藏好。然后看到太子妃还闭着眼睛祈福,便做贼似得绕到了后面算卦的地方。 算卦的和尚是个盲僧,笑容可掬。秦楚人很是怀疑,一个盲僧如何看卦? 便听盲僧笑吟吟道:“小娘子 紫薇傍身,可是东宫的贵人?所谓何来?” 秦楚人顿时收起了轻视之心,干咳一声,小声嘀咕道:“师傅,妾身算……” 犹豫了一下,想问她能活多长,又觉着没必要,她能活几天,都在小神仙那明码标着呢。 突然脸红心跳,想求个姻缘。 盲僧笑道:“算姻缘?” 秦楚人肃然起敬:“大师真乃神人也!” 盲僧空洞的眼睛在她身上“看”了一会儿,良久后竟皱起了眉头。 搞得秦楚人心里七上八下的,甚至想起了上次小神仙被巫梦看穿的事。 这寺里藏龙卧虎的,会不会也有那么几个看得到小神仙存在的人? 完了,她要被当成妖怪抓起来烧死了…… 正胡思乱想呢,盲僧叹了口气,沉吟道:“女施主的姻缘贫僧颇为不解。前半生紫薇伴身,女施主命数之人,应是王侯将相不错。可后半生,紫薇星暗,却又像个平民百姓般过了一生。恕贫僧愚笨,看不穿。” 秦楚人心跳如鼓。 前半生……确实,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摄政王殿下,都是王侯将相。 可是最后,她竟没有和摄政王殿下在一起么 ? 心头涌起一阵失望,秦楚人抿了抿唇,向盲僧道了声谢,颇为失魂落魄的又飘了回去。 太子妃应是在找她,见她过来,扬眉欲怒,但看到她脸色,硬生生的又忍了回去。 “楚人,怎的了?” 秦楚人抬起头,眼眶通红,呜的一声扑进了太子妃怀里。 抽抽搭搭道:“娘,娘娘,妾身方才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妾身最后没能和王爷在一起。呜呜。” 太子妃登时头大如斗,手脚都没地儿放了,这种事换了她,她也得哭啊。 没法子,只得硬着头皮安慰:“好了好了,卦象而已,不一定准是不是?你再加把劲,皇叔准是你的,别人抢都抢不走。” 秦楚人心道,不,你不懂。 她曾经想过,等恢复了自由身后,就离开皇宫,过寻常百姓的生活去。 那卦象也说不上全是坏消息,起码侧面证明了,她还能活到离开皇宫,去外头找个平民百姓嫁了的时候,不是么? 这么一想,秦楚人果然更难受了,哭的更欢了。 太子妃一个头两个大,最后干脆直接把秦楚人丢回碧绿怀里。 哄人什么的,太子妃娘娘才不会! 第一百三十三章 拂衣了无踪 “太子妃殿下。” 一个老僧在小弟子的搀扶下与太子妃见礼,秦楚人抽抽搭搭的止了哭,一看,竟是方才的盲僧。 “主持大师,几日不见,身子可好?” 太子妃见了老僧很是惊喜,行了佛礼,笑吟吟的打招呼。 秦楚人愣了,白马寺的主持? “大,大师,是你啊……” 老僧侧目听了一会儿,和蔼笑道:“女施主,原来是和太子妃殿下一同来的么,老僧失礼了。” 见状,太子妃挑了挑眉,心底了然。 主持是不可多见的高僧,而且还没架子,经常在殿后摆摊算命。 方才秦楚人说的那一卦,八成就是主持卜的了。 秦楚人更加难过了,卜卦的盲僧是主持,也就是高人。高人算的卦自是不会出错的。 罢了,摄政王殿下是何等人物,连凤安郡主都对其倾心,最后怎么可能和她在一起呢? 痴心妄想。 太子妃看她脸色,便知她在想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 “主持方才为我这姊妹卜的一卦,竟让她如此上心呢。” 主持爽朗大笑,秦楚人面红耳赤,嗔道:“娘娘!” “女施主莫要将贫僧的卦奉为箴言,这周易八卦之说, 最是虚无缥缈。贫僧才疏学浅,看得东西不足为准。” “大师谦虚了。” 秦楚人知他是在开导自己,也觉好笑,本就是高不可攀的东西,得不到有什么好失望的? 顿觉豁然开朗。 白马寺与皇室往来密切,便是太后娘娘,每年也会来小住一段时间。 所以太子妃与主持交情不错,两人聊着佛法,秦楚人听得云里雾里,却也觉得受益匪浅。 末了,太子妃娘娘不免本性暴露,忧戚的叹了口气:“大师,本宫方才又去瞧了那两个孩子了。便真没办法了么?” 主持哭笑不得。 “殿下,贫僧亦是无法啊。之于虽是贫僧徒弟,可却是佛家的天命之人,注定沾不得情爱。太后娘娘设佛蘸,之于非去不可的。” 可怜主持一个得道高僧,却要同小姑娘解释情爱二字。 太子妃拧着眉,颇为可惜。叹了句:“为何天下有情人都不能终成眷属呢?” 勾的秦楚人又有些凄凄切切。 主持清心寡欲的出家人,自不接这话。 旁人的事终究都只是插曲,求得了平安符,便没有再逗留的必要了。于是日头西斜时,几人便打道回府。 小小的平安符 揣在怀里,似有温度一般。秦楚人一想到,想送香囊的那人,最后不知会和其他什么人在一起度过余生,便觉心里沉甸甸的。 谁会瞧上那活阎王啊?凤安郡主么?想想活阎王下半辈子要和凤安郡主在一起过,也怪可怜的呢。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秦楚人竟把自己给逗笑了。 为顾及太子妃的面子,她们没去绣坊找人教。几个人里,也就秦楚人在滕元阁学过几日女红。 半桶水的功夫,便这么带着太子妃娘娘一起绣香囊了。 选好花样,找好针线,怀着无比虔诚的心情动工时,已经是一日后了。 太子殿下总舍得踏足太子妃娘娘的寝宫。 彼时太子妃娘娘扯着根线头,进不去出不来,正恼的无以复加,和针孔大眼瞪小眼。 骤然宫人通报了一声:“太子殿下到——” 骇得她匆匆忙忙的把针线一股脑全塞到角落里,顺带着蛮不讲理的把秦楚人的那一堆也塞到了一起。 秦楚人大怒:“娘娘!你这么塞,妾身一会儿找线头都得找死!” 太子妃娘娘挑着眉,一副反正你也不敢打我的架势,冷哼道:“本宫不管,若是太子看到了本宫在 学这个。本宫便把你私底下绣香囊送皇叔的事给抖出来!” 秦楚人叹服不已,狠还是太子妃娘娘狠。 她没敢再和太子妃娘娘作对,小声嘀咕了一句:“妾身才没有要送人。” 便连忙跟着一同出去接驾了。 几日不见,太子殿下一身暗纹玄衣,愈发显得眉目英俊,气宇轩昂。 没见着人时,三句话离不开太子殿下,一副凄凄切切望夫石模样的太子妃。真见到人了,反而摆出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来。 十分克己守礼,且冷淡的行了礼。 太子殿下满脸的笑容微微凝滞,片刻后,若无其事的道了免礼,走进殿内。 夫妻两人一个在前一小步,一个便严守着这个距离,小半步也不肯挪。 看到秦楚人也在,太子殿下挑了挑眉,不待见的气息十里以外都感受得到。 “楚人怎么也在?” 秦楚人干笑一声,接收到太子妃娘娘小刀似得嗖嗖嗖的目光,面不改色道:“妾身做了糕点,来请娘娘尝尝。” 太子殿下轻哼一声,总算没再为难她。 榆木疙瘩在西塘看到了一根筋的泽荷公子对圣女那么死心塌地后,颇受启发。 开始自我反省,为 什么小时候那么个软糯糯的团子,变成了如今这般和他相敬如宾的冷淡模样? 太子殿下觉着,是他对那团子表现出的喜欢不太够,才让团子害怕他,显得生分了。 于是回来后,刚处理完手头的事,便忙不迭的奔着太子妃寝宫来了。 结果贴了个冷脸。 心高气傲的太子殿下心里十分憋屈,对着那张端庄冷清挑不出错处的精致面庞,很想做点什么,让其龟裂。 露出些真情实意来,像小时候第一次见面那般,眼里满满的都是他,甜甜的唤一声续哥哥。 太子殿下藏着心底的暴躁,若无其事的在殿内走来走去,实则是在“应该再卑微一面哄哄她”和“本宫就这样爱咋咋地”之间纠结。 他这一跑来跑去的不要紧,身后的太子妃简直是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藏在角落里的女红被看到了。 便不时提醒两句:“殿下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殿下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随臣妾去湖心亭品一品今年的新雨龙井?” 听在太子殿下耳朵里,简直像是太子妃一刻不想与他多待,在下逐客令。 他更气了,回头怒道:“太子妃便这么想本宫离开么?”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还是被发现了…… 太子殿下这一怒,所有人都愣住了,识趣的低头当鸵鸟,生怕这个时候被太子殿下瞧在眼里当了炮灰。 而太子妃更是不知所措,半晌,才解释道:“殿下,臣妾没有那个意思……” 一看太子妃红了眼眶,孟续叹了口气,暗道自己过分了。 缓了语气,只是仍有些硬邦邦的:“罢了,本宫一时失言……前朝还有些政务,本宫走了。麝月枝禾,你们好好照顾太子妃。” “喏。”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太子殿下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 “殿下!” 忽然,于乔乔出声唤他,嗓音有些颤抖,又隐约期待。 “殿下,臣妾,臣妾尚书上有些句子不懂,殿下能不能,教教臣妾?” 自从做了这太子妃后,于乔乔一直谨记本分,从未对太子殿下提过有失偏颇的要求。 曾几何时,太子是握着她的手,在一树光影下,笑吟吟的教她:“任官惟贤才,左右惟其人。” 他曾意气风发的跟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话,都是愚人言论。 所以别的女子在学女戒,在学女红的时候,她在跟着他读四书五经,学君子之道。 孟续回头看她,眼底盈盈笑 意。 太子妃羞红着脸,低头不敢与之对视。 麝月与秦楚人难得的同一个鼻孔出气,一脸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看着两人手拉手,感动的险些没掩面痛哭。 也很识趣的打算开溜,给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秦楚人!你留下陪着本宫一起!” 没曾想太子妃临头一脚还是把她拉下水了。 莫名多了个分量十足的灯泡,太子殿下盯着她的眼神可谓十分不和善。 秦楚人扯了扯嘴角,用眼神无奈的叹气:殿下,妾身也不想的,您放心,我不会打搅您和太子妃独处的。 太子妃自己随口绉的借口,哭着也要装下去,便进屋去找书了。 孟续从西塘回来后,就看她极度不顺眼,便把她晾在一边,自己四下打量着太子妃的寝宫。 后宫佳丽三千,东宫的后宫美人也不少。太子妃娘娘一碗水端平,每次太子殿下就寝时,还不忘忧心忡忡的提醒一句。 “王美人宫里殿下好久未去了,也该走动走动的。” 气的太子每月该到太子妃这里的日子都躲到书房里处理政务去了。 所以太子妃的宫殿,他竟十分陌生。 这瞧着瞧着,忽然就瞧出了端 倪来。 太子殿下长腿一迈,迟疑的朝那个角落走去。 秦楚人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太子殿下眯着眼,拉扯出了那一堆团在一起的针线。 还有花样,缎面。 缎面上乱七八糟的不知道绣着什么玩意儿,太子殿下隐约瞧出是两团红色,其余的便再看不出来了。 他高深莫测的转头看了眼秦楚人。 “这是何物?” 秦楚人干巴巴一笑:“殿下,这是娘娘给您绣的香囊。” 一时之间,孟续不知道自己该摆出感动的表情还是震惊的表情。 宫中的绣娘,随手拉出一个来,那绣艺都是放眼天下顶尖的。 再看太子妃这个,唔,瞧着花样,应是两只戏水的鸳鸯罢? 可惜只能瞧出两团颜色了。 怎一个惨字了得。 但太子妃头一回给人绣东西,还是绣给他的,这份心意着实是没的说…… 孟续有些后悔自己把这团东西给扯出来了,正想着是不是塞回去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便瞧见太子妃呆滞的拿着本书,脸色苍白的立在房门口看他。 不得不说,太子殿下能在虎狼窥伺,且有摄政王殿下这般巍峨不可攀登的朝堂中崭露头角,是很有本 事的。 那一刻他心头涌过无数,面上波澜不惊,朝太子妃温柔一笑。 “乔乔,这是,送给本宫的么?” 于乔乔脸红的能冒烟,呆呆的点了点头,忙欲盖弥彰的拼命摇头。 太子殿下笑意温柔,拥住了她:“本宫甚是欢喜。” 秦楚人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那一瞬间,若不是被太子殿下抱着,太子妃能当场厥过去。 什么端庄大方,什么恪守成规,太子妃娘娘通通丢到了脑后。 她就跟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满脸羞怯的红,娇滴滴的依偎在太子殿下身边,双眼亮晶晶的紧随着太子殿下的身影。 ……恋爱中的女人诚然太可怕了。 偏偏太子妃还不肯放她走,非逼着她在这吃犬粮。 秦楚人泪流满面。 忽然太子殿下唤她,像是漫不经心的看到她绣的那个荷包。 “楚人这个,是绣给皇叔的?” 满脸通红的变成了秦楚人,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太子殿下却促狭一笑,道:“皇叔身上确实缺个香囊,楚人送的,皇叔想必极喜欢。” 如果原地有个洞的话,秦楚人当场能把头埋进去。 太子殿下却看着那个香囊,露出了若有所思 的表情。 良久后,太子妃总算大发慈悲让秦楚人走了,孟续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殿下,在想什么?” 宛如新婚夫妻一般,于乔乔难掩羞涩,小心翼翼的靠上了孟续肩头。 两人成婚虽已多年,然而一直相敬如宾,更像是在太子妃和太子这两个职位上各尽其事。 一点都不像夫妻。 为此,于乔乔私底下不知黯然神伤了多少次。 只是谁都没率先进一步,也就一直这么不冷不热的僵持着。 这次从漠北回来后,孟续却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会向她示弱,服软了。 于乔乔心底不知有多高兴,却觉得有些不真实。生怕是一场梦,一觉醒来,一切又回到了从前的距离。 所以分外珍惜,分外小心。 孟续顺势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亲昵的蹭了蹭。低笑道:“我在想,我何德何能,能娶到你做妻子。” 没有自称本宫,而是我。于乔乔心神巨震。 是不是代表,这一刻,太子殿下的心里,他们只是寻常夫妻一般?可以恩爱两不疑,可以长相厮守至白头。 闭上眼睛,于乔乔眷恋着身前怀抱的温度,柔声道:“殿下,妾身亦是。” 第一百三十五章 心生一计 于乔乔却不知,与她相拥依偎的男人,并不似她一般沉溺于儿女情长。 太子殿下深谋远虑,想的更多。 指尖把玩着于乔乔柔顺的发,低沉的嗓音如在蛊惑。 “乔乔今日是去白马寺求平安符了?秦楚人也去了?” 于乔乔点头,满目天真的仰头看他:“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孟续轻笑。 “只是觉得,秦楚人对皇叔很是上心罢了。” 于乔乔顿时想起自己曾经为了帮秦楚人勾引摄政王殿下做的那些事,生怕孟续知道了怪罪。 忙道:“楚人不管怎么说,还是咱们东宫的人,殿下莫要误会了。” “本宫误会什么?” ……太子妃娘娘一阵沉默,总不好说,臣妾曾撺掇着您的侍妾红杏出墙,去勾引摄政王殿下罢? 幸而孟续并不想追究这个,反而出乎她意料的说道:“本宫看得出来,楚人心里是有皇叔的。本宫为此感到高兴,这么多年了,皇叔都一个人走过来,让人瞧着也心酸啊。” 太子妃娘娘一听,似乎有机会把太子殿下也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忙不迭的点头附和。 孟续嘴角一勾,忽的话风一转,道:“那秦楚人确实也给皇叔 求了个平安符?” 已经卸下心防的太子妃点了点头,笑道:“是啊,她还不肯承认呢,那点小心思,本宫早就看穿了。” 秦楚人未绣完的荷包就放在一旁,她送去的东西,他那皇叔应当不会拒绝罢? 太子殿下掩下眼底莫测的笑意,揉了揉太子妃的脑袋。 “既然如此,本宫便期待着太子妃绣好香囊送给本宫了。时候也不早了,本宫先回去了。” 于乔乔羞红了脸,丝毫不疑有他,怯怯的点了点头,一路送着孟续到了门口。 “娘娘总算是苦尽甘来了,今日和太子殿下好生甜蜜呢。” 太子一走,麝月便娇笑着打趣主子。太子妃脸一红,嗔怒的瞪了她一眼,却没真生气。 只想着快些把香囊绣好,让心上人能带着平安符,岁岁平安。 与此同时,太子殿下出了太子妃寝宫,却没有像自己说的那般回去休息。 反而脚步一转,去了议事的暖阁。 那里有个布衣寒士,正怡然自得的煮茶。 眼前是一盘落到一半的棋。 太子殿下在这布衣面前,却不敢有半分轻视,反而做足了谦卑姿态,一揖到底。 “先生。” 他是当朝圣人的弟子。太 子殿下曾说愿为圣人口舌,章老先生不肯出山,却把他的弟子交给了他。 太子殿下并不因此就轻视,反而尊敬有加。 布衣青年抬眸一笑,让太子殿下坐到了他对面。 举手投足间,仿佛对面只是个普通人,而非未来的九五之尊。 “殿下这么晚来,有个要事?” “先生,本宫有一计可让孟衍身死,特来请教可行否。” 孟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他师傅的学生,忘年交。 青年听了,却是面色不变,淡淡道:“说来听听。” “本宫府中有一舞姬,姓秦名楚人。形貌昳丽,举世无双。本是为了献给我那皇叔的,没曾想皇叔他不近女色,软硬不吃。本宫只得自己纳了妾。” “可先生不知,这舞姬有趣得很,几个月前一场大病,性情大变。昔日胆小如鼠,醒来后,倒敢主动勾引我那皇叔了。” “摄政王殿下让她勾引住了?” 分明是充满桃色的秘闻,青年听了,却无半分艳色,像讨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一般道。 太子殿下讪讪的点了点头。 “所以殿下欲利用那名舞姬?” 一眼被看穿,太子殿下只得再次点头。 布衣青年落了 一子,唇色绯淡:“不得不承认,殿下此举,无耻至极。” 太子脸色一绷,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那青年浑然不觉。 “只是殿下要走的这条路,注定肮脏血腥,这种无耻的事,以后只会多,不会少。” 太子殿下略松了口气。 被自己的幕僚指着鼻子骂无耻,他也算是头一个。 这位谋士的脾气古怪不输他的老师,太子殿下不知在这里挨了多少骂。 偏偏越是这样,太子殿下就越觉得对方有本事,更乐意凑上来挨骂了。 “先生以为,西北军权,本宫可得否?” 棋盘上,白子被黑子逼入一个退无可退的地步。 青年微皱了皱眉,迟疑半晌,落下一枚白子。 良久后,淡淡道:“唾手可得。” 西北军权,不在威武将军周平,而在千里之外的摄政王孟衍。 孟续嘴角微勾,难以压抑激动的心情。 很快,他就可以将他那高高在上的皇叔拉下高位。 彼时不仅西北的虎狼之师,整个天下,他父皇不能握在手中的东西,他都会得到。 然而太子殿下一腔壮志雄心,却只换来了布衣寒士一句:“京城有梨花白么?” 次日近午时,秦楚人才 姗姗来迟。一来便看到太子妃娘娘撑着下巴,笑容荡漾。 冬天已经到了,春天还会远么? 太子妃娘娘转头看了她一眼,连生气都是娇嗔着的:“楚人,你来迟了。” 秦楚人心想,妾身就是怕来的太早了,看到类似于太子殿下还在,和您你侬我侬的场景。 春心荡漾的太子妃娘娘没继续追究她的迟到,兴致勃勃的扒拉出一堆新的针线。 豪情万丈道:“昨个儿那些线头本宫拆不出来,索性扔了。不过昨日的也委实丑了些,咱们重新开始。” 得亏了您是太子妃,吃喝不愁。这若是寻常人家的媳妇儿,公婆得被你气死。 秦楚人叹了口气,只得跟着太子妃一起一针一线的从头缝起。 与太子妃选的情意绵绵的鸳鸯花样不同,她思来想去,只挑了从竹子。 君子如玉,修身如竹。 摄政王殿下这般伶仃的人物,和清高的竹子再配不过了。 虽然简单,秦楚人却觉得恰如其分。 毕竟其他的能托付情意的东西,她这个注不能和摄政王殿下在一起的人绣也不合适啊。 想一想将来摄政王殿下成家立业了……罢了,摄政王殿下会不会收都还不一定。 第一百三十六章 平安符被换 在太子妃娘娘宛如打了鸡血般的强烈压迫下,两人的香囊紧赶慢赶,于三日后都快完成了。 比起此前只能看出两团颜色的绣功来,太子妃娘娘如今绣的,好歹能看出两只鸟的雏形来了。 娘娘倍感欣慰。 回头一看秦楚人那素的发白的两从竹子,不免嫌弃道:“楚人,你这香囊是要送给皇叔的!何等情意绵绵的物件,你怎能绣这么简单?” 秦楚人现如今已经不去争这不是送给摄政王殿下的了,坦然道:“妾身就这样了,娘娘不满意的话,娘娘代之绣过?” 太子妃娘娘于是不再多嘴。 只消把那日求到的平安符放进里面,便大功告成。 秦楚人转身去找平安符,太子妃却想起孟续昨晚来找她时的嘱托。 分明是再正经不过的事,太子妃却突然有些口干舌燥,像是要做坏事一般。 “楚人。” 半晌找不到平安符,秦楚人有些着急上火,听到太子妃叫她,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 于乔乔从怀里掏出一张明黄色的平安符,笑道:“你是在找这个么?” 秦楚人回头,顿时佯装要扑上去抢:“好哇,娘娘你居然偷妾身的东西!” 于 乔乔被她挠的哈哈大笑,嘴硬道:“放肆,本宫怎么可能拿你东西,这是本宫捡的!” 就在昨日,太子来到她宫中,给了她这张平安符。 虽然和秦楚人那张长得差不多,太子妃还是看出了不同来。 “殿下?” 太子对她温柔的笑:“是白马寺求来的,特地请主持开过光。皇叔为大周出生入死,本宫一直过意不去,这也算是一点心意。你明日把楚人那张换成它。” 主持开过光的,自然要比她们之前外头求的好的多,于乔乔即便有些疑惑,也不好多问什么了。 只是那小小的三角形符包里,摸上去和她求的香灰触感不太一样,让她更加困惑。 大抵殿下求的平安符,和她们的确实不一样吧。 于乔乔将此认为是太子想为皇叔做点什么,又不好意思亲自出面,才用这种迂回的方式。 暗自好笑,却也帮着换下了秦楚人的那张平安符。 秦楚人在她面前愈发没了规矩,直把她挠出了泪才肯放过,抢回平安符,挑眉道:“娘娘再这样,妾身可要去太子殿下面前告状,把你此前出宫的事抖出来。” 太子妃脸一红,捶她道:“小混账, 那都是你哄骗本宫去的,皇叔可以作证!” 秦楚人轻哼,笑吟吟的不理她。把失而复得的平安符捻在掌心,近乎虔诚的默了一会,才把平安符放进香囊里。 如果平安符真的有用的话,一定要保佑那人安康喜乐。 “诶,楚人打算什么时候交给皇叔?” 秦楚人脸色微红,把香囊收进怀里:“娘娘管不着,您还是想想自己怎么把香囊给殿下罢。” 对于秦楚人来说,怎么把香囊交出去,确实是个问题。 万一摄政王殿下不要呢? “秦楚人,别在本王面前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脑海里模仿着活阎王又冷又臭的语气,秦楚人吐了吐舌头。 要不还是自己留着算了,也没说一定要送给他啊。 正这么想着,心安理得的收起香囊的那一瞬间,小神仙久不响起的声音欢快道:“发布新任务,在太子面前亲手把香囊送给孟衍。限时两天,任务完成奖励任务点百分之二,存活时间十五天。” 秦楚人:“……” 她充分可以确定一件事了,小神仙就是上天派来逼死她的。 因为这坑爹的系统,秦楚人不得不提起精神来,去打听这两天摄 政王殿下的去向。 然后很悲哀的发现,堂堂摄政王,如果他自己不想来东宫,秦楚人就算打听死了也不能把他打听到东宫来。 身份的差距就宛如鸿沟,那般明晃晃的摆在眼前。 转眼过去了一天,秦楚人愁掉了一把头发。 连去给太子妃娘娘请安的时候,差点一头撞上太子殿下都没注意到。 幸而小宝忠心为主,在她撞上太子殿下金贵的身躯前,一把把她拦住了。 秦楚人于是看到了太子殿下腰间挂着的那个绣功感人的荷包。 更加心痛了。 看不出来啊娘娘,竟如此雷厉风行! 眼看着太子殿下戴着香囊,全身上下充斥着幸福的气息。秦楚人想到自个儿悲惨的命运,恨不得泪洒当场。 太子殿下瞥了她一眼,不知为何顿了一顿,竟莫名其妙的问她:“你香囊送到皇叔手上了么?” 秦楚人眨了眨眼睛,脑子尚在思考太子殿下问这个做什么,脑袋就已经先做出了反应。 摇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太子殿下露出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秦楚人:“……” “殿下,妾身身份卑微,见不到王爷……” 好委屈,仿佛全世界都 在和她作对。 闻言,太子殿下恍然大悟,心底暗道自己欠思量了。 费尽心思把栽赃摄政王的证据塞进荷包里,荷包却送不出去,他这心思不是白费了么? 于是太子殿下淡淡道:“明日本宫会宴请皇叔过府品茶,你在边上伺候着。” 这种困了就有人塞个枕头到脖子底下的感觉太不真实了,秦楚人掐了把脸,发现不是在做梦,喜极而泣。 真好,她不用因为完不成任务命丧当场了。 太子殿下还以为她能见到摄政王殿下便如此兴奋,心情一时微妙不已。 想当初,秦楚人虽然胆小如鼠,却心里眼里都是他的啊…… 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太子殿下把这点微妙的酸扼杀在摇篮中。掂了掂腰间的香囊,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虽然今儿许多人看着太子殿下腰间绣功粗糙的荷包,都惊掉了下巴。 但太子殿下自己却很满足。想起太子妃羞的满脸通红,把荷包交给他后转身就跑的模样,太子殿下便觉心情大好。 甚至有些感激泽荷公子,让他明白了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对她好的道理。 成婚这么多年,他还从未和太子妃这般如胶似漆过。 第一百三十七章 赴前路风波 第二日摄政王殿下赴约如期,依旧冷淡的生人勿近的一张脸,独自端坐在高位上饮酒。 秦楚人莫名从中看出了一丝寂寞。 高处不胜寒么? 太子殿下举杯敬酒。 “周将军大破突厥,连多西域二城,实在可喜可贺。皆是天佑我大周之故,本宫代父皇谢过诸位贤臣。” 没有正经事的话,是请不动摄政王殿下的。所以太子绞尽脑汁,借着漠北大捷,宴请群臣。 群臣一片附和庆祝之声,而惯常摄政王殿下仍是自成一派默不作声的那一个。 秦楚人从舞姬一跃成为了端茶送水的婢女,磨蹭半晌总算是挪到了摄政王殿下身旁。 王爷举杯的手微微一顿,转头看她,眼神中写满了不解。 秦楚人干笑一声,为其满上一杯酒。 “你怎么在这?” 摄政王殿下很不给面子的搁下酒杯,皱眉问道。 然后看着秦楚人的脸一点点变红。 自问什么事都没干的摄政王殿下一脸茫然。 一个香囊丢到他眼前,满脸通红的秦楚人矜傲的抬了抬下巴,道:“妾身和,和太子妃学女红时,多做了个香囊。王,王爷若不嫌弃,便收着罢。 ” 摄政王殿下也曾是沿街被人丢帕子丢的满身脂粉气,半个月都洗不掉的风流人物。 然而这绣的素白的香囊丢到眼前的那一瞬间,王爷觉着自己脑袋一片空白了。 有那么个说法,叫做,好像恋爱了。 半点等不到回应,秦楚人颇为恼羞成怒,欲抢回香囊。 一只手已然先抢了过去,妥帖的收进了怀里。 手的主人面不改色,淡淡道:“本王便勉强收下了。” 秦楚人落荒而逃。 孟续于群臣饮酒,目光实则一直注视着这边,见摄政王将香囊收进怀中,眸中掠过一抹笑意。 虽说比起太子妃娘娘的手艺来,秦楚人的要算好了,但仍是粗糙不平。孟衍摩挲着掌心的粗糙,却觉这比天底下最好的绣娘绣的都要珍贵。 当曹侍郎又凑上来朝他挤眉弄眼的时候,他竟没有当场让人滚蛋。 “王爷,您今儿心情看着甚好啊,怎么,遇到喜事了?” 就算是遇到了,跟你有关系么? 摄政王殿下不冷不热的瞥了他一眼,悠悠道:“曹侍郎与苏花魁的私会可还顺利?第三条腿还曾安好?” 曹焱脸色一黑。 想他好不容易熬 到了孟衍这甩手掌柜回京,迫不及待的去赴花魁之约。 本是花前月下郎才女貌的好光景,没曾想正亲热时,他贵为宰相的爷爷提着家法便闯了进来。 怒火攻心之下,险些忘了老曹家三代单传,要了他的狗命。 曹侍郎颤巍巍的气出了兰花指,指着摄政王殿下不可置信道:“是,是你告的秘?王爷,你,你竟如此歹毒?” 歹毒的摄政王勾着抹心情愉悦的笑,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施施然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如何如何?可送到皇叔手上了?” 这种非正式类的庆功宴,太子妃不必出场,早早的就和麝月守在门口等她。 秦楚人拍了拍胸脯,苦大仇深泪汪汪的瞧着太子妃。 “没,没成?” 太子妃有些迟疑道,手中安慰的动作都准备好了。秦楚人嗷的一声扑进她怀里。 “拿了拿了拿了啊!” 于是堂堂太子妃与她一起抱着蹦了起来。 皇叔居然接受了秦楚人的香囊!在太子妃的意识里,这就证明,摄政王殿下对秦楚人也是有意思的。 不枉她之前费尽心思的撺掇秦楚人去勾引,总算获得了成 果。 秦楚人飘飘荡荡的,有点不敢相信。她设想了那么多种被拒绝的情况,没想到孟衍真的接受了。 在大周,男子接受女子送的香包,意义可谓非凡。 可她又想到了白马寺主持的那一卦,顿觉有些失落。 就算摄政王殿下对她也有那么点意思,他们终究是皓月与蝼蚁的差别。 总之,就算撇开这个不谈,完成这次任务,秦楚人又有了十五日可活,心情还是极美好的。 前厅丝竹声不歇,东宫其他地方倒是安静得很。 秦楚人生怕被太子妃追着逼问感受,忙找了个借口就溜出来了。 在滕元阁的时候,整天忙着习艺。偌大的东宫,有外人艳羡的万鲤朝天,有闻名天下的紫竹林,她却是一次也没去过的。 于是绕着绕着,绕到了紫竹林时,秦楚人索性停下不走了。 据说此处与只手可摘星辰的钦天监遥遥相望,是整个大周除了钦天监外,看星星最好的地方。 然而东宫里,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太子妃克己守礼,不会来看,下人们懂这些风花雪月的又没几个。 所以好好的观景台,差点荒废成狐怪故事盛行的好场 所。 还别说,冷风幽幽的一吹,千百根竹子一道摇曳生姿,发出沙沙的声音。 委实怪吓人的。 秦楚人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怎么也压不下去。 有点后悔自己怎么好死不死就挑了这么个地方坐着。 枯藤老树昏鸦,夕阳西下…… 脉脉黄昏中,秦楚人忽然后背一凉,整个人顿时僵硬,一动不敢动。 有谁在她身后轻轻吹了口气。 刹那间,全身汗毛倒竖,秦楚人尖叫出声。 身后之人:“……” “王,王爷,你作甚吓唬妾身?” 片刻后,秦楚人泫然欲泣,好不委屈的坐在观景台上。 摄政王殿下纡尊降贵,蹲着给她揉方才一惊之下崴到的脚踝。 闻言白了她一眼。 “本王吓唬你?隔好远就叫你了,自己没听见还怪本王。” 秦楚人抽抽搭搭,表示自己确实没有听到孟衍叫她。 “而且,王爷不是应该在宴会上么?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孟衍一顿,耳根竟有些发红,移开目光,干咳道:“喝多了,出来透透气。” 王爷断然不会承认,他揣着个香囊,春心荡漾,没忍住跑出来找她来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斜斟薄茶半盏 秦楚人不疑有他。于是一时无言。 孟衍揉完后,默默地替她穿好鞋袜。 平日里打情骂俏起来毫不胆怯的两个人,独处时竟一声闷响都发不出。 竹林里偶尔扑棱棱的发出几声倦鸟归林的声响,天色已暗。 秦楚人偷偷的瞄了身旁之人一眼。 “王爷不回去么?” 摄政王殿下本就冷冰冰的脸更加冰冷了,瞥她道:“你在赶本王?” “……不敢不敢。” 深究起来,摄政王殿下长到这年岁,竟还是头一回和女子独处。没那经验,自然就跟个毛头小子一样,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隔。 良久后,大概摄政王殿下自己都觉着这么坐着不行,闷声道:“本王,给你吹首曲子罢?” 秦楚人一愣,忙点头。 孟衍就地取材,折了片竹叶,放在唇边试了试音。然后闭上眼睛,音符便缓缓倾泻而出。 与和缓的夜色一同,缠绵成了温柔。 舞姬出身的秦楚人并不陌生这首曲子,是柳耆卿的雨霖铃。 没想到摄政王殿下也会这市井小调。 秦楚人和着调子轻哼,方才那迷之的沉默尴尬总算消弭无形了,显出几分和谐来。 钦天监观星台 的灯火缓缓亮起,满天星辰依次登场。星幕下的两人仿佛并肩依偎在一起。 情之所钟,身不由己。 一曲终了时,孟衍定定的看着她,眸子比漫天的星辰还要璀璨。 心跳骤然慢了一拍,秦楚人忽觉口干舌燥。 “秦楚人,为何不愿跟着本王?” 时隔一个月,他再次问她。 送他香囊,诉他衷肠。 摄政王殿下再迟钝,也察觉的出来,秦楚人是喜欢他的。 那为何不愿入王府? 太子本就是为了把她献给他,所以只能是因为她自己不愿意。 许是借着几分酒气,孟衍今晚格外的烦躁,格外的想要一个答案。 那酒气似乎也过给了秦楚人。 胆小如鼠的她居然敢抬眸和摄政王殿下对视,然后歪头一笑,竟吻了上去。 两唇相依的那一瞬间,烟花绚烂,脑海一片空白。 孟衍呆呆的愣了几秒,喉头发出一声沉闷的笑,也闭上了眼睛。 大概有这一吻,死生都不重要了,那解释也没那么重要了。 辗转缠绵,到末了分开时,两个人都气喘吁吁。 秦楚人舔了舔嘴唇,有些呆滞。 脑子抽了什么疯,居然就吻了上去? 是因为 今天在宴会上看到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殿下,居然会同情他孤独?还是因为他方才低头看自己时,眼底碎了的脆弱和温柔? 她大抵做了这辈子最大胆的一件事,强吻了摄政王。 当初被一脚踹进湖里的御史千金若是看到了,不知作何感想。 “秦楚人?” 微哑沉闷的笑声在耳边响起,秦楚人才猛的被惊醒,脸红成了猴屁股,下意识的推开孟衍,躲了个老远。 “王,王爷,妾,妾身不是故意的,妾身罪该万死……” 完了。 秦楚人如是想。 孟衍好整以暇的瞧着她,神伤道:“那可如何是好?就算不是故意的,本王的便宜还是让你给占了,你就算是死一万次,也赔不回来啊。” 高高在上的亲王,低如尘埃的蝼蚁。秦楚人眼眶慢慢的红了。 多残忍的话,又多真实。 诚然,她死一千次一万次,都抵不上一个摄政王。 “那王爷想如何处置?” 连凤安郡主都没占到的便宜让她给占了,秦楚人觉着自己就算死了也值得了。 孟衍眼底笑意渐浓,悠悠道:“这个嘛,本王要好好想想。不过在此之前,你需先回答本王的问 题。” 秦楚人好生委屈,要好好想想这种话,就像把她的小命吊着,摄政王殿下随时随地能收回去似得。 为什么不跟他回王府?小神仙的事定然是不能说的。 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会儿,秦楚人凄婉道:“王爷想必不知,妾身心悦王爷已久。在东宫为妾也就罢了,妾身又不喜欢太子殿下。可若是去了王府,日后王爷也注定不会是妾身一个人的,要妾身与别的女人分享王爷,妾身不如去死了算了。” 说着说着,说到了心坎上,竟哭出了几分真情实意。 摄政王殿下现如今虽仍是大周第一黄金单身汉,但以后肯定会娶妻生子。 那个妻,如何也轮不到她一个舞姬头上。 虽说要留在东宫完成任务是一个重要因素,可这点,在她心底也很重要啊。 孟衍听罢,一阵沉默。 他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在权势碾压下的人,在这件事上,确实没办法给秦楚人承诺。 为何他至今未娶?一直没遇到喜欢的人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他坐在这个位置上那一刻,便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既然如此,何必连累别人和他绑在一起 受苦呢? 清心寡欲的过了这么多年,却突然闯进一个秦楚人。 乱的他猝不及防。 他甚至开始动摇自己的信念,开始考虑幕僚说的话。 就算不反,他也该给自己留条后路,活下去。 叹了口气,孟衍拥眼前人入怀。 虚无缥缈的未来,他不敢轻易给怀中人承诺。 然而为了今晚这一抹柔软,他也会拼尽全力活下去。 深秋的夜里更深露重,秦楚人不知什么时候依偎在孟衍怀里就睡着了。摄政王殿下的怀抱很温暖,她竟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一觉醒来,对上的却是自己屋里的床帐。 我是谁,我在哪? 呆了好几秒,秦楚人翻身而起,摸了一把衣服。 换成了睡裙。 谁给她换的? 仿若天雷滚滚,秦小娘子脑海中一团浆糊。 她今天早上起来不是以天为盖以地为席,只能是摄政王殿下把她给送回来的了。 那该不会是孟衍帮她换的衣服罢? 碧绿打着哈欠掀开帘子进来,一眼对上了秦楚人讳莫如深的脸色,骇了一跳。 “小娘子起的好早啊。” 外头日上三竿,秦楚人掂量了一下这个早字的分量,心情更加复杂。 第一百三十九章 祸起 碧绿打了会哈欠,观察着她的脸色,嘴角忽然勾起了猥黠的笑容。 “小娘子是不是在想,昨晚是谁送你回来的?” 秦楚人眼神顿时充满了杀意,碧绿,你知道的太多了。 怎知她这主子太没有威严,碧绿丝毫不惧,挤眉弄眼道:“哎呦,是摄政王殿下呢。小娘子是不知道昨天晚上的情形呀,啧啧啧。” 隐约觉得,碧绿嘴里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秦楚人半边理智告诉她不该听,半边又好奇昨天晚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以这极矛盾的心态,终究还是竖起耳朵来听了。 只见碧绿绘声绘色,手舞足蹈。 “王爷抱着小娘子回来,要走的时候,小娘子你拉着人家的胳膊,说什么都不让走。还撒娇,说,王爷不要走,陪陪妾身嘛” 秦楚人面无表情的把枕头砸了过去,起身,淡淡道:“叫红枫进来伺候。” 摄政王殿下昨晚在东宫待到深夜才离开的事,除了秦楚人房里的人外,便没有别人知道了。 孟续只道是皇叔受不了宴会的无趣,先行离开了。 而一场针对孟衍的阴谋,也有条不紊的开展着。 先是今日早朝,久未出现的君王拖着一脸的疲惫与 不耐烦,照例丢下一句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满朝文武都想着下朝后去哪家青楼逛逛,去哪位大人家喝茶,没把早朝当成一回事。 然后曹家雏凤凛然站了出来。 不仅曹相爷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满朝文武亦是兴趣盎然。 “曹爱卿,有何要事?” 曹焱挂着那副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声音却清晰的传遍朝堂上下。 “陛下,臣,有本奏。臣欲弹劾摄政王孟衍,勾结外臣,意图谋反。” 晚秋最后一声惊雷炸下,也许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雨了,再之后,便要入冬了。 灼灼光影下,曹焱目光如炬,在文武百官心中也投下了一颗惊雷。 帝王缓缓坐直了身子,嗓音有些颤抖。 “曹爱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难以置信,有人嗤之以鼻,有人满目鄙夷。 也有如太子殿下这般,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淡然如事外人,闭目不言。 曹焱于是笑道:“陛下,臣很清楚臣在说什么。摄政王他,私通突厥使臣,意图谋反。” 千夫所指中的男人在殿外忽明忽暗的光影中,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脊背却挺直如竹。 “曹焱,你这般污蔑 本王,可有证据?” 波澜不惊的语气,仿佛摄政王殿下仍在与昔日那唯一敢在他面前放肆的曹侍郎说笑。 曹焱却笑眯眯的说道:“王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很好,昨日一席话,他一字不差的还了回来。 孟衍无声苦笑。 他自知人缘不好,在朝堂里一个朋友都没有。 但曹焱,他心底当做了半个朋友。 今日的场景,他早有预料,发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只是没想到,站出来的人,会是曹焱。 “至于证据么。” 曹焱嘲讽一笑,突然低喝道:“便在王爷身上的香囊中!陛下,那香囊里,便是孟衍与突厥私通的证据,突厥许诺故意输下西域二城,好与孟衍里应外合,一举攻入函谷关!” 孟衍脑海一片空白。 呆的不是被安上了这莫须有的罪名,而是那香囊。 女子羞涩的把香囊投给他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不小心多绣了一个,王爷若不嫌弃便收下罢。” “不要算了。” “本王几时说不要了?那本王勉为其难,便收下了。” 绣着伶仃青竹的素白香囊被侍卫抢走,侍卫扯开,布帛便碎了一地。 孟衍骤然缩紧瞳孔,蓄 着内劲一掌挥出,那侍卫命毙当场。 周围似乎混沌了起来,吵的不可开交,有人在尖锐的叫护驾,有人哭有人喊,有人对他唾骂。 王爷,原来你是这样的人?老臣看错你了! 有人宣读香囊里扯出的那张平安符上的内容,他与突厥太子如何相商共谋天下。 孟衍一概听不进去,握紧了手里的荷包,长叹了口气。嘴角有抹浅笑。 不会是她的,她那么傻,很早以前他就想过,要是有这样的细作,她的幕后主使该被气的死去活来。 夜幕下的一吻温柔入骨。 “孟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混乱的局势好不容易控制住,而罪魁祸首始终如一株伶仃的竹,挺拔的立着,如置身事外。 帝王似被这“真相”气的浑身发抖,语气中包含着浓浓的失望,痛心疾首的问他。 孟衍一撩衣摆,笔直跪地。 “臣无愧于心,无愧天地。不曾做过的事,无话可说。一切全凭陛下定夺。” 帝王脸色铁青。 目光阴鸷。 与他父亲一脉相承了这阴鸷脾气的太子殿下,也一同继承了对摄政王的忌惮与恨。 做梦都恨不得折断这铮铮铁骨的脊梁,让孟衍跪地痛哭求饶。 然而那人自始至终,那么的云淡风轻。甚至对能置他于死地的“罪证”看都不看一眼,而为了个破破烂烂的香囊当场杀人。 这一身风骨,光是嫉妒,便足以让人发了狂的想杀他。 “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帝王被酒色掏空的身子便似到了极限,大口的喘着粗气,喉头嗬嗬的漏着风。 一旁的太监一看,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冲过去扶住帝王,兰花指一翘,指着孟衍破口大骂。 “大胆逆贼,竟敢忤逆陛下!若是陛下有个好歹,你死十次都不够赔的!” 孟衍眨了眨眼,恍惚间回到了小时候,明明是皇子,却连最低贱的太监都可以在他面前啐一口,然后扬长而去。 之后成了摄政王,连太子都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皇叔。 这些阉人见了他,更是恨不得跟狗似得摇尾乞怜。 却原来,一切都没有变过。 什么人该是什么样的面目,一如既往。 堂堂摄政王,被一个阉人大呼小叫,满朝文武包括帝王自己,没一个人说句不是。 最后帝王还做着悲天悯人的慈悲模样:“罢了,此事朕会查清楚,不会冤枉了你。阿衍,你先回王府待着罢。” 第一百四十章 这一世濡沫 朝堂之上的风云巨变,未能第一时间传到平和安详的后宫。 秦楚人这一整天都沉浸在昨天晚上的回忆中,痴痴的抱着下巴坐在窗台发呆,不时便傻笑两声。 中间麝月来了一次,说是太子殿下赐了糕点,娘娘吩咐她带些过来给秦楚人尝尝。 碧绿就和麝月两个人看着秦楚人,唉声叹气:“无药可救了。” 两人可谓同病相怜,实际上太子妃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儿去,让人感慨恋爱中的女人可怕至极。 太子妃送来的糕点甜腻,秦楚人尝了两口便不大喜欢丢在一边了。 快到正午了,这个点该下朝了罢? 她揉了揉脸颊,打算起身去找点事做。 不然就以碧绿这口无遮拦的性子,保准没两天就要传些甚么“小娘子为了王爷你茶饭不思,寝食难安”的谣言到孟衍耳朵里去。 太丢人了。 “群主,您不能进去!我们小娘子在休息!” 外头骤然喧闹了起来,秦楚人皱了皱眉。 听见凤安郡主怒道:“贱婢!滚开!本郡主今日一定要让秦楚人这个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凤安郡主? 自那次和张婕妤一起陷害她不成后,已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凤安郡主 了,她来做什么? 还这么大火气? 别是听说了昨天晚上她和孟衍在一起……醋了? 秦楚人脸微红,摇了摇头把这不成熟的想法给甩了出去。 昨天晚上的事肯定没有别人知道了,凤安郡主也不会为了这点事就上门来喊打喊杀,吧? 刚想出去问问发生了什么,那抹火红的身影已经自己进来了。 碧绿连拦都拦不住,满脸焦急。 而秦楚人也愣住了。 因为凤安郡主,竟是泪流满面的进来的。 这愣住的一瞬间,脸上已经挨了清脆的一巴掌。 火辣辣的痛迟了两秒才传到身体里,秦楚人偏了偏头,有些呆愣。 “郡主您怎么打人呢!” 碧绿急忙扶住秦楚人,一副护雏的姿态挡在秦楚人身前,暗道这凤安郡主今天发的什么疯。 凤安郡主却没有继续动手的打算了,一身火红,哭的像个孩子。 “秦楚人,你怎么这么狠,孟衍他瞎了眼看上你。你怎么就能,要他的命呢!” “……你说什么?” 脑海里一片空白,唯剩下要他的命四个字清晰无比。 “你还装疯卖傻?”凤安郡主凄怆一笑,和脸颊高高肿起半边的秦楚人比起来,竟不知道谁 比谁更狼狈。 “孟衍现如今就在王府里被囚着,不日便要送进宗人府。你说,本郡主在说什么!” 声声凄厉,挖着秦楚人的心,饮着她的血。 秦楚人知道凤安郡主虽然娇纵跋扈,却不会拿孟衍的事开玩笑,今日这神态更不似作伪。 她口干舌燥,整个人成了团浆糊。 发生了什么?不是就在昨天晚上,孟衍还给她…… 短短一早上,为何会被囚禁在王府? 对,对了,朝堂上的事,该去问太子。 念头刚落,秦楚人便要夺门而出,却被凤安郡主狠狠地掼在地上。 疼……四肢百骸,刹那间只有钻心的疼。 秦楚人短促的痛呼了一声,微微清醒了些许,双眼通红的看着凤安郡主。 “发生了什么?王爷他怎么了?郡主,求你,求你告诉我……” 凤安郡主略略迟疑了一下,凝眉道:“你又耍什么花样?陷害孟衍通敌的香囊是你给的,你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香囊?秦楚人脸色瞬时煞白如纸。 那里面只有从白马寺求来的平安符,何来通敌的罪名? 蓦地想起了那日和太子妃一起将平安符缝入香囊时,她左找右找都找不到平安符,是太 子妃说她捡到了的…… 不,不可能,太子妃待她那般好,且对摄政王极敬重,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她该去王府问个究竟! 下定了决心,秦楚人竟挣开了凤安郡主,踉踉跄跄的朝宫外跑去。 凤安郡主跌坐在一旁,发丝凌乱,满脸泪水,全然没了平日里的跋扈模样。 碧绿虽听得云里雾里,但隐隐知道了些什么,见凤安郡主这模样,更是忐忑。 迟疑着上前叫了声郡主,凤安郡主突然抬头看她,哭的红肿的眼睛满是哀求。 “碧绿,你能不能求求你主子,离孟衍远点。她会害死孟衍的……” 若是平时,碧绿听到了这种话,定是会气的火冒三丈,管她是什么郡主,撸起袖子便敢打。 然而此刻听着,却觉心如刀绞。 暗自庆幸秦楚人不在,没听到这番诛心之语。 她自是没法儿回答凤安郡主这个问题的,凤安郡主呆呆的坐了半晌,忽然起身朝外走去。 这一个两个的都如此不省心,碧绿牵挂着秦楚人,已经心惊胆战。生怕太后娘娘心尖尖上的凤安郡主再在她们宫里出了什么差错。 忙问道:“郡主,您要去哪?” 凤安郡主垂眸,眼神坚 定。 “本郡主要去求太后姑母,求她放了孟衍。” 寒凉的风灌进肺腑里,仿佛烧灼起来一般的痛。 秦楚人却不敢停下,东宫离王府分明不远,她却跑的力竭,跑到将平生的气力全都耗尽了。 忽然害怕见到孟衍。 通敌…… 不管哪朝哪代,通敌叛国意图谋反,都是必死无疑的大罪。 她相信孟衍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 那是如青竹一般磊落挺拔的人,光风霁月。 少年时成了摄政王,辅佐君王,悉心教导太子。 真图谋这天下,何必去通敌? 可是别人不信。 也许不是不信,是早就有人期待着这样的事发生。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魔们,皮下的丑恶嘴脸留着腥臭的涎水,目露凶光,等着落井下石,等着吃他骨肉,拆他脊梁。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送的香囊。 秦楚人心急如焚,她迫不及待的想去和孟衍解释。 她没有。 香囊里她放的是祈求他平安喜乐的平安符,是她热忱的一腔情意。 没有要置他于死地的污蔑罪名。 然而她又害怕极了。 害怕见到孟衍对她失望透顶,厌恶至极的目光。怕他唾骂她:“秦楚人,你为何恶毒至此?” 第一百四十一章 愿为萤火伴身侧 “娘娘,您说,奴婢该如何是好啊?” 东宫,碧绿在凤安郡主走了后,苍茫四顾。又迷茫又无助,只得来找在东宫里唯一能算是依靠的太子妃。 太子妃听罢,亦是脸色苍白。 身为太子妃,她对这些事,不说耳濡目染,却也耳熟能详。 只是从未想到,会发生在自己亲近之人身边。 是的,碧绿提起香囊后,太子妃瞬间就想到了太子给她的那个平安符。 却原来,她以为的情意绵绵,不过是那人亲手挥向皇叔的屠刀。 而她,助纣为虐,将这屠刀递了出去。 对摄政王殿下,太子妃的印象一直是刻板严谨,千年不变的冰块脸。 但对太子,那男人也有些柔情。 太子小时候,皇上沉溺酒色不愿搭理他,是摄政王殿下又当爹又当妈,笨手笨脚的将太子放在肩头带着出宫玩耍。 她至今记得,第一次见到孟续,是在上元佳节。 锦衣貂裘的贵公子小小一个,神气的坐在伟岸男子的肩头,笑容灿烂的瞧她。 那是也是小小一个的于乔乔红了脸,想着这人当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了。 于是软糯糯的唤他续哥哥。 何时起,那眉目 飞扬的续哥哥,长成了如今这般喜怒不形于色,对她都机关算尽的模样? 掌心一片冰冷。 然而于乔乔记得,她是太子妃。 太子不管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都是她的夫。 压下失望与悲凉,太子妃竟要挤出一张安慰的笑脸来面对碧绿。 “碧绿,你先回去,这事,本宫会想办法。” 若碧绿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做的,还会像现在这样依赖她么? 秦楚人和她,都会视她如洪水猛兽,日后再不敢像如今这般与她亲近了罢? 心底这般凄凉的想着,太子妃却对这个办法毫无头绪。 她甚至能猜到,接下来几天,太子会躲着她。 到底成婚这么多年,对彼此的一些习性还是清楚的。 太子殿下想,她也许应该主动一些。 曾握着她的手笑着教她“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的人,不该是如今这般阴鸷模样。 同样一筹莫展的,是摄政王府外的秦楚人。 到这里,她才清楚的感受到,被囚禁是什么意思。 摄政王府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精兵给团团围了起来,个个持着兵械。 一只苍蝇想偷偷飞进去,可能都会被捅死。 秦楚人深 感无力,再一次深刻的认识到自己身份的低微有多无奈。 如果站在这里的人是凤安郡主,大抵不会跟她一样没有头绪。 幸而天无绝人之路,过了一会,王府里走出两个人来。 她竟也认得,正是上次到王府来,见到的幕僚汪实与柳光。 柳光脸色阴郁,对巡视的侍卫们嗤之以鼻,显然憋了一肚子的气。 虎落平阳被犬欺,那些侍卫平日里都是要对他们点头哈腰的,现下局势如此,自然看不惯柳光那副高傲的模样,想要落井下石一番。 侍卫长一声冷笑,长刀出鞘,有意要杀杀两个文弱读书人的威风,眯眼道:“去哪儿啊?汪大人柳大人,如今可不比往日,出了事咱们担待不起啊,要去哪还是交代清楚咯。” 柳光气的脸色青紫交加,拂袖欲怒,汪实对他使了个眼色才硬生生的忍住了。 比起弟子的暴躁,汪实到底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面不改色笑道:“小哥不妨通融通融,咱们都是为朝廷做事的,没必要做这么绝。” 谁知那侍卫长愈发得寸进尺,冷笑道:“可别,谁跟你们一块为朝廷做事?你们为的那是突厥朝廷,老 子是大周的官儿,跟你们没关系。” “竖子莫要欺人太甚!” 短短半天,见识遍了人情冷暖,柳光早是一肚子气要炸开了。 当即再忍不住,冲上去要与侍卫长扭打在一起。 然而他一个瘦弱书生,又如何是当兵的对手? 侍卫长求之不得,狞笑一声,眼看单方面的虐杀就要开始—— “住手!” 柔弱的女声清亮,甚至有些底气不足。 众人转头看去,便看到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喘着粗气,半边脸颊高高肿起,狼狈不堪的模样。 那侍卫长愣了一下,顿时爆出惊天大笑,他的手下亦是捂着肚子笑的肚子疼。 出声的自然是秦楚人。 她见不得王府的人被这么欺负,可就这么贸然的站出来,又能改变什么? “小娘子,怎么着,这是你的情郎哥哥?舍不得了?害,跟着这种废物,不如跟着哥哥我啊,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污言秽语自那张嘴里说出来,着实恶心人。 秦楚人脸色通红,却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愤怒。 良久,她咬牙切齿道:“奉太子妃命探望摄政王,谁敢放肆?” 一枚凤珏熠熠生辉,那些侍卫顿时不敢 多言,一一跪下,山呼:“娘娘万福金安。” “秦小娘子,今日多谢了。” 片刻后,秦楚人终于入得东宫。然而仍是忐忑不已。 汪先生一向是个老好人,但今天脸上也没了笑容,对她冷淡的道谢,更像是讽刺。 柳光就没他这么好脾气了,怒目圆瞪,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 冷冷道:“你怎么还有脸来王府?怎么,王爷还没死,你很失望是吗?” 秦楚人眼眶通红,却不敢反驳。不管香囊里的东西是不是她放的,香囊总是她交给摄政王的。 所以她罪无可恕,没什么可辩解的。 只是…… “汪先生,柳先生,能不能让妾身见见王爷?我,我有话想对他说。” “不行!” 想也没想,柳光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甚至觉得这女子脑子有病。 他现在恨不得把她杀了,她还求她让她去见王爷? 王爷回来后,安静的像是一尊雕像,不吃也不喝,就抱着那个破破烂烂的香囊看。 两个幕僚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对这罪魁祸首更是恨的咬牙切齿。柳光甚至恶狠狠的说:“看吧,我早就说过此女会给王爷带来灾祸!你非不信!” 第一百四十二章 求不得由不得 “柳先生,妾身,妾身今日见不到王爷是不会离开的,求您了……” 即便知道得不到原谅,秦楚人也想亲口向孟衍解释一句。 柳光被缠的不耐烦,冷冷道:“你死心吧,王爷不会见你的。你这歹毒的女人,有胆子陷害王爷,还见他做什么?他对你,失望透顶。” 失望透顶…… 宛如歹毒的诅咒萦绕在脑中挥之不去,秦楚人脸色苍白,止不住的颤抖。 对方没再给她机会,径直把她轰了出去。 门口的侍卫见了她,还笑的谄媚:“小娘子这便回去了?代奴才向娘娘问好,娘娘万安。” 秦楚人呆愣愣的没有回应,孤魂野鬼一般飘着走了。 侍卫贴了个冷脸,待她走远后,便向同伴嗤笑:“太子妃怎么会派这种货色过来?一副狼狈模样,要不是手上拿的确实是太子妃的凤珏,我还以为是哪来的疯婆子呢。” 王府内,汪实望着秦楚人踉跄而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柳光,你这脾气也该改改了,不过是个弱女子,太过了。” 柳光满目通红:“师傅,她害的王爷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我为何还要给她好脸色?” 汪实无言,他其实觉得,秦楚人方才的表 现不似作伪。 香囊之事,她应当是真的毫不知情。 只是脾气火爆的徒弟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 更何况,王府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香囊是谁用来陷害王府的,还有什么意义么? 事已至此。 “去看看王爷吧。” 末了,汪实只得道。 柳光含泪点了点头。 摄政王府现如今变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牢笼,消息传不出去,外面的消息他们也不知道。 又被动又劣势。 最让他们痛心的,是孟衍的态度。 像是听天由命,安然接受了。 被押回王府时没有反抗,连为自己辩解的话都没有一句。 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器械。 孟衍坐在屋里,他已经维持着这个姿势做了半天,低头看着手心的荷包。 不大精致的阵脚,还被扯的破烂,堂堂摄政王殿下拿在手里,着实显得寒碜。 倒也无妨,从今日起,他已经不是摄政王了。 一个舞姬出身的妃子所生的,见不得光的庶子。 几载荣辱沉浮后,终是回到了自己该待的位置。 太子想要对付他,这是一众幕僚与他都心知肚明的事。 柳光为此不止一次跟他着急上火,甚至跪下求他。 “王爷,咱们不 反,但也不能就这么引颈受戮罢!” 他不言。 没人看得透他的心思,大概连帝王和太子都会觉得,他一心等死,没了反抗的心思。 “王爷。” 幕僚敲了敲门,担忧的声音低低传来。 孟衍抬了抬眸。 “进来。” 两个首席幕僚一看到他的模样,眼眶顿时红了。 短短半日光景,他不吃不喝,嘴唇干得起了皮。在大殿上被侍卫拉扯散落的发也未系上。 除了那双眸明明如昔,坐着的这个人,哪还有半分昔日玉树临风光风霁月的模样? “王爷,咱们就这么,坐以待毙么……” 尽管已经问了不止一次,柳光还是心存侥幸,期待的问道。 孟衍眼底微微笑意:“怎么,本王如今这模样,还能操戈而起,去造反不成?”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王爷!” “好了柳光,此事不必多言,本王乏了,你们退下吧。” 幕僚只得吞下满腔的苦涩,心底又苦又闷。 柳光到底不像汪实年岁大了,他还是少年心性。 这个年岁的谋士,想着的都是跟一位雄才伟略的明主,干一番大事业,将来名垂青史,那谈笑自若倾覆天下的风流被后人传颂。 从未怀疑过追随 着的摄政王的能力,可,他却一心求死。 柳光叹了口气。 若是别人,大可换个明主,谋士事二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对摄政王,他打心眼里敬重,实在不想于危难之际,还给摄政王雪上加霜。 然而自来做雪上加霜这等事的人,只多不少。 王府已经成了一个牢笼,那九五之尊却仍觉不够。 尖锐的公鸭嗓趾高气昂的响起:“摄政王孟衍接旨。” 身上的朱红色朝服还未换下,孟衍撩了撩衣摆,站了起来。 太监正是今日在朝堂之上指责他的司礼监大监,皮笑肉不笑道:“王爷,领旨吧。” “狗仗人势的东西!”柳光暗暗啐了一口,性情耿直的他最看不惯这些见风使舵之人。然而世上又以这种人最多。 孟衍却是古井无波,平静的跪了下去。 “臣,领旨。” “昔摄政王孟衍,承朕天恩,厚泽朕信任,特予监国之责,辅佐年幼太子。然则,狼子野心,私通突厥,意图谋反。朕心痛甚矣,念其苦劳,先送宗人府,抄家发落。” “臣跪谢隆恩。” 数年辛劳,战战兢兢,不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算是为了天下百姓呕心沥血。 尽落得如此下 场。 王府的下人们都掩面凄然,倒是正主自己,怡然得很。 仿佛宗人府的牢房对王爷而言,与王府并没有什么区别。 “王爷,请吧。” 那些侍卫毫不忌惮,他还未走便已开始收罗王府的东西。 孟衍似未听到,由着人将他锁起来,带到马车上。 如此看来,皇上倒还是厚待他了,还有马车遮羞,没让他在囚车上被百姓围观。 自来抄家总会伴随着一些见不得人的黑色,但想必侍卫们抄完摄政王殿下的家后,都会不禁骂上一声。 他娘的,太干净了。 也不知道是摄政王殿下当今两袖清风清廉高洁,还是早有预谋把值钱的东西都藏起来了,侍卫们竟一点油水都没捞到。 最后搜出了一堆,摄政王与突厥太子往来的书信,交到皇上面前。天子震怒,着令宗人府严查此事。 恐怕摄政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府中何时多了与突厥太子的往来书信。 他素来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人,到了宗人府,对自己的牢房还颇为满意。 大抵是因为宗人府每年丢进来的都是贵不可言的皇亲国戚,因此设备十分齐全,竟隐隐比摄政王殿下自己清贫如狗窝的房间还来的舒适几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锒铛入狱 凤安郡主对朝廷的做派显然熟稔于心,想必这种转头就把人丢进宗人府里的勾当,当今陛下没少干。 她才求了进宫的懿旨,便听到这消息,眼前一黑,险些没厥过去。 便憔悴的更加真情实意了。 太后向来把这个侄女当成心头肉,在这后宫沉浮了一辈子,两个宝贝侄女,一个同她一样走上了皇后的老路子。 只剩凤安郡主,她自是希望能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于是见到凤安郡主双眼红肿,发丝凌乱的模样时,太后娘娘心疼的心肝都疼了。 “哎呦,哀家的小祖宗,怎么了这是?谁又欺负你了?” 凤安郡主很懂得如何让太后更心疼她。咬着唇一言不发,低声哽咽着。 果然,过了一会儿,太后叹气道:“是为了孟衍?” “姑母,凤安求求您了,让陛下放了他吧。他不会反的,绝对不会的。都是秦楚人那个小贱人陷害他的!” 太后连秦楚人是谁都不知道,但对凤安的疼爱倒是真心实意的。 可这件事,她的立场和皇帝太子的是一样的。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更何况还是孟衍这只充满威胁的猛虎。 自己年轻时便和朱 妃那狐狸精斗,没想到到了儿子孙子这一辈,还要和朱妃的儿子斗。 她早想除了孟衍。 “凤安,这件事姑母不能答应你,身为郡主,有些事,你也该懂的了。姑母不怕和你敞开了讲,孟衍不论反不反,大周都容不下他这个摄政王了。” 凤安郡主凄然委身。片刻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目光坚毅的跪了下去。 “姑母,只要您能放他一条生路,从今往后,世上便不会有摄政王。” 太后登时皱紧了眉头,有些愠怒:“你这是何苦!我大周好儿郎这么多,那个孟衍有哪里好?你非要这么作践自己!” 凤安垂泪:“姑母,凤安不孝。但若姑母不能成全,凤安愿以死明志。” 她在赌太后心中亲情的分量。 也许是多年信佛,让这个曾经也是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女人软了心肠。也许是对这侄女当真疼爱。 被她以死相逼的话语震慑住,良久后,太后竟真松了口。 沉声道:“好,若你能让孟衍从此以后如你面首一般没名没分的埋没在郡主府,哀家便可以去求皇帝放他一条生路。可是凤安,你记住了,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日后 出了什么事,莫怪姑母没有提醒过你。” 她想着,罢了,让这丫头自己吃些苦头,才能死心罢。总比她苦口婆心的劝说效果要好的多。 这件事,她笃定孟衍不会答应。 那般磊落的一丛青竹,会答应做一个女人的面首才能苟活这种事?大抵是宁死不屈的罢。 可凤安却如获至宝,擦了擦泪,伏地拜谢:“凤安多谢姑母成全!” 然后便风风火火的冲出去了。 太后叹了口气,头一回觉着,自己是真的老了。 这深宫,是最能磨人性子的地方了。 想当年她也曾这般不顾一切为了一个人过,但终究,不都成了这深宫里的一抹暗色。 认命的去尔虞我诈,去争去抢。 到如今,竟是谁也怪不得。 秦楚人落魄的回到东宫,碧绿急忙拉住她,生怕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小丫头自己也哭的两眼通红,小心翼翼的问她:“小娘子,您,去王府了?如何了?” 秦楚人呆愣愣的抬起头,恍然的摇了摇头:“他们说,他不想见我。他对我,失望透顶……” 碧绿忍不住哭出声来:“怎么这样啊,王爷也糊涂了么?小娘子你怎么可能陷害王爷 ,他怎么,他怎么……” 能不相信你呢! 可凭什么相信她呢? 香囊是她亲手交到他手上的,那么个冰冷的男人,接过时,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心底不知有多欢喜。 那时候谁知道,那是催命的符呢。 秦楚人一声苦笑。 “小娘子,您也别太伤心了,王爷光明磊落,定是被冤枉的。奴婢今天去找过太子妃了,她说她会想办法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许是她空洞洞的表情太过吓人,碧绿绞尽脑汁的安慰她。 秦楚人却是忽然皱了皱眉。 太子妃这三个字,在混沌的脑海中隐隐亮起一道光。有什么一闪而过,她想抓却抓不住。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头好疼…… 抓着头发懊恼的沉吟了一会儿,秦楚人抿唇道:“那我,一会儿也去求见太子妃。只是麻烦她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小小一个东宫,便将人情冷暖都演变了。 一朝实现了从父皇起便想做而做不成的事,太子殿下的心情只能用欣喜若狂来形容了。 可他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他是被摄政王殿下一手拉扯大,骤然接受了这噩耗,“痛不欲生”的仁君。 得表现的悲 痛。 摄政王殿下被押入宗人府后,一波接一波的人过来安慰他。 “唉,殿下……王爷会是这样的人,谁也想不到。您也别太伤心了……” 伤心过度的太子殿下只得压抑着内心的狂喜,凄然道:“多谢王大人,只是本宫相信,皇叔就算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皇叔他,一时糊涂罢了。” 这般应酬了半天,总算尘埃落定。 他舒舒服服的回到东宫,想着是不是小酌一杯庆祝一番。 小宝便小声的提醒他,太子妃求见,从中午等到了现在。 太子志得意满的笑容一顿,脸色霎时可称为狰狞。 突然害怕见到太子妃。 此时才想起来,那罪证,是他深情款款的交给太子妃的…… 那丫头素来重情,现在心底定然失望得很,是来逼问他的罢? 太子很是苦恼。他本想着,先躲一躲太子妃,过一段时间尘埃落定了,太子妃自会理解他的苦衷。 到那时他再加倍的对太子妃好,自然也就冰释前嫌了。 谁知太子妃竟一改平日的温婉,倔强的亲自来逼问。 犹豫了一会儿,他到底还是担心太子妃的身子会承受不住,问道:“她站了多久?” 第一百四十四章 酩酊卧蓬莱 西斜的太阳渐现出几分寒凉来,然而于乔乔身子骨本就娇弱,又从正午站到了现在,早就摇摇欲坠。 仿佛身与魂已经分离了,全凭一股气撑着才没有倒下。 麝月和枝禾两个哭成了泪人,不知劝了多少回。 “娘娘,咱们先回罢,殿下回来了自然会来见娘娘的。再这么站下去,您的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一日不吃不喝,于乔乔抿了抿唇,干涩出了血腥味。喉头也涩的发紧,发不出声音。 便索性不答应了。 她也怕自己一开口,便撑不住要晕过去。 于是那人终于姗姗来迟,进入到视线之中。 孟续脸色铁青,上前便是一句:“于乔乔,你疯了?” 是啊,疯了。你也疯了。 只来得及凄凉一笑,于乔乔再没能撑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未能触及冰冷坚硬的地面,而是落入了熟悉的温暖怀抱。 孟续郁郁的咬了咬牙,朝一边呆愣愣的小宝吼道:“都傻了吗,去叫御医啊!” 小宝激灵灵一颤,忙连滚带爬的跑了。 这一番兵荒马乱,便到了夜里,太子妃才幽幽转醒。 一睁眼便看到了太子殿下乌青的眼窝,欲睡未睡的小鸡啄米。 愤 恨突然就淡了,想着他一下朝回来,便陪她到现在,当今是累的不行了。 素来端庄温婉的她,何时让孟续为她如此操劳担忧过? 咽下满心的苦涩,于乔乔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身为太子妃的本分,让她应和孟续共进退。身为于乔乔的良知,却让她无法接受。 两厢矛盾,她当今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孟续一个点头猛了,骤然惊醒,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于乔乔。 见她醒了,先是一喜,看到她脸上的泪,便又化作了沉默。 即使害怕,心底也是知道的,这是必然要面对的场景。 于乔乔静静地同他对视,看到他心烦意乱的避开她的目光。轻启唇唤他:“殿下。” “告诉臣妾,不是臣妾想的那样,好吗?” 让她自欺欺人也好,只要他说,他不是在利用她的爱去害别人。她便信了,死生不怨。 然而孟续在这点上却残忍至极。 他道:“乔乔,本宫没得选。” 泪霎时滚落的汹涌:“为何没得选?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皇叔不可能谋反,为什么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够了!” 忍无可忍,孟续也吼了回来,嘴唇微微颤抖 。良久后,缓缓冷静下来。 泣不成声。 “我非置他于死地?我为何非要他死不可?他待我如兄如父,全天下都当本宫是神,要本宫无悲无喜,完美无瑕。只有他当本宫是人,会冷会痛会哭会闹。” “可是,摄政王不死,本宫这个太子,何时能真正做回太子?” 一朝天子一朝臣,历来功高震主的,哪个逃得过兔死狗烹? 于乔乔满脸不可置信,摇着头道:“你,你简直不可救药!皇叔难不成会不还政于你么?你既然知道皇叔是如何待你的,又如何下得去手!” 字字扎在孟续心上。 确实,他畸形的恨着那光风霁月,完美无瑕的皇叔。 恨的要死,做梦都想着把他按在尘埃里,把那副高高在上的淡然模样撕的粉碎。 方才那番话,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他自己又何曾分得清? 本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就像于乔乔说的,孟衍已在还政于他。他大可也还孟衍一个清闲安定的余生。 可他做不到。 帝王的阴鸷自私,他学了个十乘十,青出于蓝。 他见不得孟衍事了拂衣去,淡然的好似这天下是他不要了,赏给他的。 孟续脸色一时阴鸷的 可怕,于乔乔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你告诉本宫,本宫该如何?昭告天下,本宫狼子野心,其心可诛。摄政王殿下光明磊落,一心为民。然后进宗人府的成了本宫,你便开心了?” “不……臣妾没有这么想…” “好了,你今天也累了,好好休息吧。这件事,你不用管。” 掩下满脸疲惫,孟续决然转身。两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次凝上冰层,比起之前更甚。 这日后,太子妃便被变相的软禁了。而太子也终日流连在外,躲着不肯回东宫。 于乔乔过了两天以泪洗面的日子,便以前所未有的坚韧重新振作了起来。 以往故作成熟的小丫头,现下是真的长大了。 而眸中也不再有那少女的清亮明媚,沉沉的是与这红墙宫闱一般无二的死气。 秦楚人求见了两天,一直被拒。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骤然降下的噩耗,让她措手不及,但所幸,这两天也让她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深刻的体验到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的真谛。 就连小神仙,这两天都装起了死,任她怎么求都不理。 于是歇了所有求人的心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逼 着自己向来胆小怕事,得过且过的脑子去把事发到如今的事一件一件的捋清。 那条之前被她一直忽略的线,渐渐串联成型。 碧绿忧她不吃不喝,过一会儿便要来房门哭求她好歹吃点东西。 这一天,从来没有过响应的房门突然打开。 秦楚人简直不成人形了。 瘦的形销骨立,几日未打理的头发披散着,远远看过去就像个女鬼。 这会子若是再去冷宫遇到个突厥太子什么的,定然不需要弄虚作假,就能把人吓得落荒而逃。 碧绿怔怔的看了一会儿,眼泪就止不住了。 “小娘子,你这是何苦呢?王爷他,也不想娘子你这么对自己啊!” 听到王爷二字,秦楚人空洞的眼睛动了动,默了片刻后,迟缓的对碧绿道:“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好歹是肯说话了,碧绿惊喜不已,连连答应着,端着吃食快步走进了屋子,生怕秦楚人反悔。 秦楚人好似也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形容可怖,呆了半晌,去刷了牙洗了脸,将头发简单的绾了个鬓。 瞧着总算有了个人样。 碧绿只道是她想开了,欣慰不已。在她看来,不管谁死了,日子总得照样过不是? 第一百四十五章 曾经刻骨痴缠画面 因着秦楚人两天没好好吃东西了,所以碧绿准备的都是些清淡的小粥小菜。 就着小菜喝了小半碗粥,秦楚人便不碰了,淡淡道:“饱了。” 碧绿已然满足,比起什么都不吃来,这小半碗显得弥足珍贵。 “对了,碧绿,我去找太子妃缝香囊的头天晚上,平安符带在身上么?” “小娘子问这个作甚?” 秦楚人敛眸,多日未曾开口的嗓音嘶哑:“没什么,问问罢了。” 碧绿听说摄政王殿下便是被秦楚人给的香囊中搜出的罪证,所以秦楚人才这么在意香囊的事。 不禁叹了口气,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很难接受啊。 认真回想了一会儿,碧绿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想要逗笑秦楚人:“小娘子可宝贝那平安符啦,跟什么似得藏在床头的柜子里,叮嘱奴婢第二天一定要带着呢。” 那条线于是猛的连了起来。 秦楚人喉头干涩,心跳快了起来:“那你第二天拿了么?我不是让你拿好就放在我贴身的暗袖里?” 碧绿茫然的摇了摇头:“奴婢没拿啊,第二日打开时,柜子里已经没有东西了。奴婢还当是小娘子心急,自己 先收起来了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秦楚人凄然一笑,原来她自以为在这深宫中难得的友谊,竟是如此! 想到太子妃言笑晏晏的温柔模样,秦楚人不禁心如刀绞。 如果连太子妃都能笑里藏刀的算计她,那这宫里还有谁是可以信任的? 就连小神仙,她现在都不敢相信了。 以往遇到麻烦的时候,她总是下意识的去寻求小神仙的帮助。 然而这一次,小神仙彻彻底底的做到了见死不救。 在她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 她甚至想,让她再活一次有什么意义?便是要她变成祸害,来害摄政王的么? 那还不如,当初一死了之,干净利落。 “小娘子,你,你怎么了?” 碧绿骇了一跳,深觉秦楚人受得刺激太大,精神出现了问题。 秦楚人笑出了眼泪,抹了抹眼角,竟勾起一抹粲然的笑。更让碧绿胆战心惊。 “我没事。碧绿,这宫里,我能信的人只有你了,你不会背叛我的,对吧?” 这笑容可谓魅惑众生,碧绿却毛骨悚然。 那一刻的秦楚人,像个渴饮人血的妖精。 “当,当然了,小娘子,奴婢和您 一荣俱荣,是不会背叛你的。” 秦楚人温柔道:“那就好。” 是不是真的不会背叛已经不重要了,现如今,她除了碧绿,也没有人可以信任了。 一抹叹息溢出唇畔。 “碧绿,帮我做件事吧。” “娘娘,秦楚人求见,已经在殿外侯了好一会了,见还是不见?” 太子妃手一抖,一滴饱满的墨便落到宣纸上,晕染开浓厚一块。 恰似黑云压顶。 良久,勉强稳住心神:“见吧。” 秦楚人已将自己收拾了一番,瞧着仍是憔悴,故作轻松的朝太子妃行了一礼。 却不知于乔乔心里有鬼,见她还和以往一般敬重自己,更是愧疚,连忙免了她的礼。 斟酌半晌,温声道:“楚人脸色不大好,不管发生了什么,千万保重身子才是。” 秦楚人轻笑点头,目光漫不经心的朝桌上看了一眼。 太子妃娘娘好闲情逸致,正在临摹太史公的史记。 “布衣之徒,设取予然诺,千里讼义,为死不顾世。” 好一个布衣之徒。 无怪乎说仗义每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平民百姓尚且重情重义,堂堂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竟做出 窃她香囊,栽赃陷害之事。 太子妃脸上掠过一丝不自在,下意识的挡住了桌上的东西。 秦楚人这才抬起头,笑道:“多谢娘娘关心,妾身不妨事的。倒是娘娘脸色看着十分憔悴,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太子妃神色一僵,仓皇的低下头:“本宫?无事,大抵是近日有些累了,不碍事。” “娘娘日理万机,东宫事务尽系一身,确实是操劳了。” “……”太子妃当真是受不了这种气氛了,垂眸不语。 试问,她怀着愧疚面对秦楚人,如何还能若无其事的像平常一样谈笑自若? 秦楚人心道:“她瞧着好生无辜的模样,却不知如何得意着,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了罢?” 却又想,那个会和她偷偷跑去青楼,会明媚的扬言买下花魁初夜,笑容恣意的小姑娘,真的会做出这种事么? 她内心的纠结不比太子妃少多少,只是仗着死过一次的便宜,更加淡然些,装出的若无其事也显得更真切些。 掩下眼底的纠结,秦楚人不经意的丢出个炸弹。 “娘娘,您可听说了摄政王殿下的事?妾身这两日来求见,您都避而不见, 苦得妾身不知如何是好了。” 太子妃僵愣当场,面如金纸。 秦楚人却仿若不知,笑吟吟道:“不过妾身也是体谅的,娘娘不比妾身。您肩上压着万斤重的担子。妾身确不应该为了点小事叨扰。” 太子妃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艰难道:“楚人,你,对皇叔的事,怎么看?” 秦楚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实话,娘娘。妾身很震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王爷竟藏着这样的祸心,着实令人心寒。想到妾身曾喜欢过他,便心惊胆战。幸而未成呢。” 不是这样的……于乔乔心底淌着血,流着泪。 楚人,你喜欢的人,光风霁月,是谦谦君子。你不曾看错了人。 都是本宫的错啊。 可于乔乔的心意无法宣之于口,半晌,只能涩然道:“楚人,你,不要这样想。也许皇叔他是被误会的。” “被误会的?”秦楚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惊道:“娘娘为何这么说?铁证如山,皇上亲口认定了的事,如何还有错?” 于乔乔:“……” 她宛如被架在火堆上炙烤,不仅内心煎熬不已,还没办法摆脱这种束缚。真是恨不得,死了算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就此放浪形骸 “娘娘,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秦楚人察言观色的本事从来不差,只是一直被胆小怯懦给掩过了锋芒。 而此刻,她仅从太子妃变化的微妙表情,便步步紧逼。逼得太子妃溃不成军。 也亏得太子妃对她有愧,又打心底的信任她。所以才不会往秦楚人已经知道了真相这方面去想。 然而于乔乔即便想把真相告诉她,内心却煎熬着。 她不能…… 掩下眸中的痛苦,于乔乔笑了笑:“本宫怎会知道,只是相信皇叔的为人而已。本宫相信殿下会给他一个清白的。” 秦楚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良久后,轻声道:“只能如此了。” 若是可以,她万万不愿猜忌太子妃。可太子妃异于平常的反应无疑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人心,何以歹毒至此。 看样子,太子妃就算不是主谋也是帮凶。所以寻求她帮忙这条路便算是断了。 秦楚人深吸了一口气,她得想法子,证明孟衍的清白。 这条路注定只有她一个人了。 假意和太子妃闲聊了几句,秦楚人便推脱有些乏了,要先回去。 太子妃亦是心不在焉,没有拦她。待秦楚人走后,叫了声 麝月,却半天没人答应。 良久,还是枝禾听到动静急匆匆跑了进来。 “娘娘,方才碧绿姑娘说找麝月姐姐有些话问,两人出去了还没回来。” 碧绿?主子在里头和她说话,她一个丫鬟,找麝月有什么话可问的? 难不成,秦楚人知道了些什么?太子妃霎时脸色苍白。 可是方才秦楚人的反应,不像是知道了真相啊。 太子妃自问对秦楚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那个丫头胆子小的很,但骨子里却是有几分桀骜血性的。 要是秦楚人知道了这事是太子指示的,哪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和她聊天?肯定恨死她了。 大抵只是姑娘家间的私房话吧。太子妃如是安慰着自己,轻叹了口气。 分明最厌恶的便是这种事,如今却要为自己的丈夫的恶行掩饰。她心里的痛苦又有谁知道? 秦楚人已经出去,自然错过了太子妃凄然痛苦的表情。 倒是迎面撞上了麝月,看到她颇为意外,行了一礼。 “秦娘子来找娘娘?” 秦楚人淡笑:“是,许多日没见,心中担忧娘娘安康,故来瞧瞧。” 麝月眼中掠过一抹狐疑,还是点了点头。 “有劳秦娘 子费心了,方才碧绿来找奴婢,奴婢还以为是秦娘子有事相询。” 她不是太子妃,对内情并不知晓,亦不会像太子妃一般因为愧疚而方寸大乱。 碧绿私下找她,问了那许多奇奇怪怪的话,秦楚人却自己去找了太子妃。麝月心中已然起疑。 秦楚人淡淡笑道:“我那丫头,麝月姐姐也是知道的,性子野的不行,谁管得住?” 麝月到底只是个丫鬟,且不知内情,噎了一噎,便也不再多言了。 只是望着秦楚人的背影,眼底疑惑更浓,是错觉么?总觉得秦娘子变了许多。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秦楚人便骤然脱力了一般,软软瘫倒在躺椅上。 还记得那一日,她偷闲躺在这上头晒太阳,突然出现的阴影将她罩住,男人略带不满的挑眉历历在目。 而今却是见不到了,他在暗无天日的宗人府牢笼中锁着。 她只是渺小的蝼蚁,费尽心机的去祈求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能为他证明清白。 忽然眼前的光影暗下,秦楚人心头一悸,松开挡在眼前的手。朦胧的泪眼中,模糊着一个人影。 喉头干涩,那声称呼险些脱口而出。 却是碧绿扶住她 ,担忧道:“小娘子,您没事吧?” 所有的气力消了下去,还有骤然失望的空落感。 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有气无力道:“你下次再没声没息的吓我,看我不收拾你。” 碧绿好不委屈:“小娘子,奴婢何曾吓你了?” “哼。”秦楚人仗着心情不好,放肆的耍着无赖。 “对了,麝月怎么说?” “噢,麝月姐姐说,那日娘娘在太子殿下寝宫前跪了一日,直到晕过去太子殿下才召见娘娘。之后两人好似吵了一架,娘娘到现在心情都郁郁寡欢,麝月姐姐很是担忧呢。” 秦楚人凝眉。 太子妃明媚的笑颜再次出现在脑海中,她再次动摇了。 如此看来,倒像是太子妃也并不知情,被太子殿下利用了。 可若是如此,她为何这几日对自己避而不见?方才也遮遮掩掩的模样? 对人心,她终究还是看不透彻。 现在最要紧的,是取得太子的信任,好从太子手中搜集到对孟衍有利的证据。 宗人府壁垒森严,秦楚人以前又不懂得积累人脉,举目四望,竟一个能打听孟衍现状的人都没有。 她心中更加焦急。 幸而太子妃还信任她, 而多日不曾回东宫的太子,今日难得的回来了。 碧绿大抵是觉得摄政王这棵大树已经倒了,急于为主子找退路。于是又回到了以前的殷切模样。 太子人还未到东宫,碧绿便已经急吼吼的把这消息告诉她了。 并且苦口婆心的致力于开解她:“小娘子,虽然王爷这样,大家心里都很难过。但日子还得过啊,您要振作起来才是。” 以往听到这话,一般都会不耐烦的秦楚人却是施施然的起身:“梳妆罢,咱们去求见太子殿下。” 碧绿嘴巴愣愣的张着,砸吧了两下,连连点头:“好嘞。” 点绛唇,描朱眉。 秦楚人本就生的楚楚可怜的美人姿态,如此精心装点一番,更是昳丽的让人移不开眼。 同为女子的碧绿都看得痴然。 这些日子看惯了憔悴的秦楚人,骤然看到如此精致的主子,由衷赞叹道:“小娘子真真是美极了。” 秦楚人抚着眉,淡淡笑了笑。 是么?那她兴许还要感激这副容貌了。当初若非这副姿容还有些用处,早在勾引摄政王的任务失败后,她就该去死了罢。 倒是因此捡回了一条小命,否则,怎会有后来这诸多事端?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为雪皆老矣 秦楚人万万没想到,她在太子回到东宫之前,就会遭此意外。 这老宫女她认得,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一双倒钩眼,显得刻薄而凌厉。 凉嗖嗖的瞧了她一眼,只问道:“你便是秦楚人?” 也不等回答,就吩咐左右拿了她。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里可是东宫,你们拿人就不怕太子殿下怪罪下来么?” 碧绿像只炸毛的兽,企图挡在她身前。却轻而易举的被人一手推开了。 那老嬷嬷轻蔑一笑,声音像是含在喉咙里头发出来的:“你算什么东西?也不睁开狗眼瞧瞧,咱们是太后娘娘的人。莫说一个舞姬,便是要拿妃嫔,太子殿下又会说什么?” 比起碧绿,秦楚人倒是冷静的多了。她看着被推到在地的碧绿,闭上眼睛,缓缓的叹了口气。 “嬷嬷,可否告知拿妾身是为了何事?否则妾身再怎么说也是东宫的人,和太子殿下过不去,对太后娘娘,对您,也没什么好处罢?” 一夜之间,她经历过的,都成了她成长的养分。 以往遇到这种情况,她多半是会慌乱的不知所措,去求助于小神仙的。 而自从孟衍被抄家落入宗人府 ,她求助小神仙无果后,便再没动过去求小神仙的心思。 也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当真放弃了她,小神仙这些日子果真一丝动静都没有了。 秦楚人心底是有些失落的,相处了这么久,就算对方只是虚无缥缈的一道声音,也相处出了一些感情来。 更何况,她剩下的日子不过百来日,小神仙以后若是都不出现,她就只有不到半年时间可活了。 罢了,若是真的被逼入绝境,大不了黄泉路上陪着孟衍便是了。 那嬷嬷被她说动了些许。她奉太后之命来拿人,确实没有通过太子殿下。 以往听闻,太子殿下颇为宠爱这贱妾,诸多包容她做的荒唐事。 太后娘娘自然是不怕得罪太子的,可她一介下人罢了,便没有那么足的底气了。 又不愿在秦楚人面前露怯,便冷笑道:“告诉你又何妨?贱妾秦楚人,太后娘娘已知晓,摄政王殿下通敌的罪证,乃是经由你手。今日便是要拿你去治罪,莫要狡辩!” 秦楚人一时表情奇怪。 她这样的小人物,竟也能惊动太后娘娘亲自挂怀?还真是,不甚荣幸呢。 却是不知道,太后娘娘此举,全然是 为了凤安郡主。 那日凤安郡主在她这里求走懿旨,太后便去找周帝商量了此事。 周帝虽然昏庸,但一直视孟衍为心头刺,一开始并不答应。 架不住生母软磨硬泡。 “皇帝,孟衍已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了,没甚可怕的。将他交给凤安,下半辈子只能屈辱的活着,岂非让他痛快的去死更便宜?” 周帝动心了。 他太想看那个高高在上,如青竹般挺拔的人在淤泥中折辱了。 但要找个借口放了孟衍的话,势必要有个替罪羔羊。 太后便想到了凤安郡主口中的秦楚人。 区区一个舞姬,身份低贱,用来顶罪再合适不过了。 老嬷嬷轻蔑的笑着,秦楚人默了片刻,束手就擒。 她当然不可能真的束手就擒。 太后和凤安郡主是什么关系,她再清楚不过。太后来拿她,肯定和凤安郡主逃不了干系。 凤安郡主恨她入骨,落到凤安郡主手里,她哪还能有好下场? 她还不想死,而且,她还要救孟衍,也不能死。 但和太后的人硬碰硬显然不太明智,现在去找太子妃也太晚了。 只能赌一把运气了。 所幸她运气不错。 乖乖的被人 绑着走,在大门口撞上了刚下马车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浓眉一皱,阴测测道:“秦楚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巧妙的避开了太后的人,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 因为太子殿下就是紧赶慢赶回来拦下秦楚人的。 皇帝居然心软了同意放孟衍一马,让秦楚人顶罪? 荒唐!他费尽心思,可不是为了让孟衍还有翻身的机会的! 但他那昏庸的父亲显然被糊涂的祖母说服了,听不进去他的劝告,一心想着看孟衍雌伏凤安郡主身下的丑态。 孟续只觉蠢笨至极。 就凤安那样?恐怕孟衍要反,她都能乖乖把自己府里几个侍卫叫上一起反,还看孟衍雌伏呢,整一个放虎归山! 但很可惜,他还只是太子,没法儿跟他老子斗。 只能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把这只替罪羔羊先救下,再另行想办法。 但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把太后得罪的太过。 也就是说,即便他有心救秦楚人,也得看秦楚人自己机不机灵。 秦楚人本还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说动太子殿下向着自己,怎知太子殿下这一开口,便是想着自己的。 登时喜上眉梢,计上心头。 亏 得小神仙以往将她的面皮磨砺的厚如城墙,演技亦炉火纯青。 当即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殿下明鉴,嬷嬷非说妾身与那反贼有往来,要拿妾身去治罪!妾身待殿下一片赤诚,怎会对一个谋逆小人……” 孟续心底掠过鄙夷。这秦楚人以往和他那皇叔眉来眼去,好不暧昧。 没想到孟衍一出事,秦楚人便急着落井下石了。 不过心底却因此腾起凌虐的快感,他便要看着孟衍众叛亲离。 孟衍的亲人,便是他和当今皇帝了,而唯一算是在乎的人,大抵也就是这个见风使舵的舞姬了。 若是把这番话往他那心高气傲,至今在宗人府都怡然自得的皇叔面前一说。 啧啧,他可太期待孟衍脸上的表情了。 毫无疑问,秦楚人此举得了孟续的信任。 最起码让孟续想保着她了。 只见孟续扫了那老嬷嬷一眼,淡淡道:“孟姑姑,秦楚人是本宫的人,所做之事,无不受本宫指使。姑姑可回去告诉太后娘娘,此人,本宫保了。” 老嬷嬷登时脸色一青,她不敢和未来天子叫板,谄媚道:“殿下三思,莫要为了一个舞姬,与太后娘娘过不去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于意云何 孟续目光阴郁,暗含警告:“嬷嬷莫不是要去皇祖母面前危言耸听?” 老嬷嬷一滞,悻悻道:“殿下何出此言,老奴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那你将本宫的话原封不动的告知皇祖母便可以了,嬷嬷要在东宫用膳么?” 秦楚人险些没笑出声来。 没想到太子殿下损起人来也能这么狠,绝了。 老嬷嬷自然是灰溜溜的走了。 太子殿下于是一回头就看到了秦楚人憋笑的模样,目光柔和不少,戏谑道:“呵,你看戏倒是看得欢快,本宫得罪了太后,你便这么开心?” 秦楚人连忙正色,肃然道:“妾身只是相信殿下不会让妾身受了委屈。” 这句话无疑极大的取悦了太子殿下,没有男人会不喜欢被人夸有能力护着自己女人的。 他一边若无其事的往里走,一边半带试探半认真的问着:“孟姑姑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你得罪太后了?” 这是趁热打铁取得对方信任的好时机。秦楚人默了良久,直到孟续回头来看她。 登时皱眉:“怎得哭了?本宫又不曾责怪你,如何这般爱哭?” 秦楚人抹了把眼角,凄然道:“殿下 不知,妾身此前因摄政王殿下,开罪过凤安郡主。” 摄政王殿下不论何时都能引起太子殿下的注意,他佯装不在意的挑了挑眉:“哦?” 说谎的最高境界是半真半假,秦楚人对此道更是无师自通,面不改色道:“妾身恨惨了王爷了,他是堂堂摄政王,看上妾身便非要妾身有所回应。妾身不过一介舞姬,又有何自由?” “凤安郡主痴恋王爷,自是妒恨妾身。所以便要妾身去替摄政王殿下的罪。妾身自知人微言轻,死不足惜,却也不甘受此不公!” 那声泪俱下的模样,像极了懦弱无能的人被逼到了绝路上的歇斯底里。 孟续因知道太后想让秦楚人顶罪的事,心底以信了大半。却是不知还有凤安郡主妒恨秦楚人这一层关系。 心底更加嗤之以鼻,太后和凤安妇人之仁也就罢了,他那糊涂的父皇竟也跟着胡闹。 当真是老了,再待在那个位置上,受苦的将是天下百姓啊。 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太子对秦楚人的话已是深信不疑,柔声道:“楚人放心,本宫在东宫一日,便没有人能动得了你。” 秦楚人大受感动。愤愤 的咬着牙,哽咽道:“殿下,那,那皇上,是要放过王爷么?王爷他犯得可是通敌之罪啊!如何能让他逍遥法外!” 孟续目光微动,开始重新审视秦楚人。 确实,孟衍这棵大树在朝堂已经扎根太深了。即便没有刻意结党营私过,却也算是桃李满天下。 即便曹焱悍然举证,将孟衍打入天牢。人证物证确凿之下,仍源源不断的有人上言孟衍是被冤枉的,要求皇帝彻查。 想必皇帝对太后的建议有所心动,也不乏有这个原因。 那些对孟衍忠心耿耿的,都是朝廷栋梁,其中甚至包括曹侍郎的祖父,三朝元老曹丞相。 默了一会儿,孟续笑道:“楚人,你当真恨之入骨?” 秦楚人坚毅的点了点头。 也怪她以往懦弱的形象深入人心,孟续竟丝毫不觉得她是装出来的,心中愈发深信不疑。 蛊惑道:“如今要治孟衍的罪,证据确实不足,你若真恨他,本宫可让你去找些证据。” 秦楚人心底颤抖的厉害,她知道,滕元阁出身的女子,要做的,大多都是这种事了。 与生死差之毫厘,一时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差事。 以 往她怕的要死,如今亦然。 然而她坚定的点了点头:“摄政王害妾身险些丢了性命,更对咱们大周有害,妾身义不容辞。” 三日后,秦楚人被指派去桐城送一封信。 太子疑心甚重,即便已经相信了她,仍是不放心让她接触到那些真相,秦楚人这三日内便把戏做足。 甚至将之前那幅画挂在屋里,日日咒骂。 碧绿当她疯魔了,哭着去求太子殿下给秦楚人瞧病。却不知她主子这病让太子殿下甚为满意。 信是送给突厥太子的。谁也不知道,那孤狼一般的男人,已经暗中潜到了离京城最近的一座城池。 虽然最让突厥忌惮的摄政王已经被中原人自己关起来了,但边境的守卫并不因此松懈。 那威武将军更是如打了鸡血一般,往死里打突厥的军队。 布日固德无可奈何,本着富贵险中求的心态,孤身来到了大周。 秦楚人不知道自己要去见的人是谁,更不知道太子要她送的信里是什么内容。 太子很谨慎,并不完全信任她,派了会武的一男一女,美曰其名保护她,实则是监视她。 女子竟不陌生,正是太子妃从娘家带来 的侍女枝禾。 秦楚人不禁苦笑,如此说来,便是太子妃也知晓此事了?不知太子妃会如何看她,会觉得她水性杨花,落井下石吧? 不要紧了,事到如今,谁也回不到曾经了。 枝禾与她坐在马车里,黑衣的男侍卫在外驾车。 两人并不陌生,枝禾有些尴尬,因为她实为监视的身份。 不知如何面对,便索性摆出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秦楚人抚弄着手里的信封,这是特制的火漆,军中专用。 若是有人想强行拆进去,火漆便会自燃,顷刻间把信封里的东西烧的一干二净。 果然,以太子殿下的性子,怎么可能真的信任一个人? 秦楚人对太子妃有些奇妙的心情,连带着对枝禾亦然,在和枝禾一样冷脸相对还是长路漫漫交流沟通之间抉择良久,秦楚人选择了后者。 “枝禾姐姐。” 大抵没想到她会主动搭话,枝禾愣了一愣,随即态度还算温和的嗯了一声。 她是太子妃身后沉默寡言的武侍,自小被灌输着忠心,似乎除此之外,别的便一概不会了。 而秦楚人,是被她主子当做朋友的人,枝禾自然而然对秦楚人也十分尊重。 第一百四十九章 风起不归 然而这一声嗯之后,却又再无后话。一个素来是沉默寡言的,一个满怀心事的。 要秦楚人舌灿莲花,此时也是不能了。 不知过了多久,枝禾才硬邦邦的吐出一句:“娘娘托我护你。” 秦楚人一愣。 良久,轻笑。 桐城不过半日脚程,思及上次来,还是和孟衍一同,与那老顽童一般的圣人饮酒赋诗。 可谓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没来得及欲语泪先流。 到底是出现在桐城街头过的,秦楚人戴上了帷幕,将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马车也行的低调,若非有心人特意查探,只会当她是哪家小姐回城罢了。 于是缓缓驶入一条小巷,钻进一间毫不起眼的小院子。 院落里别有洞天,花鸟鱼虫一应俱全,风景极佳。 秦楚人心下一片冰凉。 坐在桂花树下与自己对棋的,是章老先生。 忽的想起,太子殿下曾在章圣人面前求了一位谋士。 莫不是从那时起,章圣人便是站在太子那边的?那又何以,与孟衍谈笑自若? 恰逢老先生也抬起头来瞧她,笑的怡然。却是一语点破她的疑窦。 “这儿是谢敏的院子,老朽代为打理。” 原来那个布 衣寒士叫谢敏。秦楚人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看得出来太子殿下对他极器重,保护的极好。一般近臣甚至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她不过占了当初在场的便宜。 秦楚人一时分不清章圣人是谁那边的,僵持着不说话。 老先生却是眼神毒辣,一眼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朗声一笑,坦然道:“小友,老朽既已退隐,便只是个普通百姓,糟老头子。不会因为私情帮谁,也不会为了富贵害谁。” 一番话令秦楚人定了心,福身行礼:“老先生,妾身奉命来此拜会一位贵客。” “客在屋中,以候多时。” 终于要见到太子真正要见的人了,秦楚人一瞬心跳如鼓。 “小友。”便在此时,章圣人唤了她一声。秦楚人额角尽是冷汗,僵硬的扭头看他。 老先生笑容豁达温和:“老朽曾教过徒弟,时也命也。小友也当不去强求。” 秦楚人心底冷笑,一昧避世,这就是圣人之道?难怪孟衍入狱后一副等死的姿态。 她偏不。 仍是行了一礼,敷衍而过。 老先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嘀咕道:“似乎,被嫌弃了。唉。” 屋内,一双如鹰隼般阴鸷 的眸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秦楚人有点腿软。 为,为什么没有人提前告诉她,太子殿下所谓的合作伙伴,竟是这如狼似虎之人? 突厥太子,布日固德。 两人在宫宴上有过一面之缘,布日固德瞧了她一会儿,又看了看她身后守着两个护卫的架势。 嘴角一勾,长腿懒洋洋的往桌子上一搭,慵懒道:“大周太子无人可用了么?竟派你来?嗯,小姑娘?” 秦楚人强装镇定,一眼瞪了回去:“殿下不知我大周礼节,接待何人用何人出面,皆有严格要求。殿下这般的,也只用得上妾身了。” 布日固德心知被戏耍,心底恼怒,冷哼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孟续倒似十分喜欢你的模样,怎么,舍得你出来?不怕孤将你杀了?” 草原人向来没什么道理可讲,这布日固德虽然胆大包天,敢一个人跑到大周的地界上来。 但真要发疯杀她,再逃回突厥也并非难事。 深觉小命时刻吊在一根线上的秦楚人颤巍巍的,欲哭无泪。 但越是如此,她越不能露怯。面无表情道:“这是我们殿下要给阁下的文书,还请阁下一览。” 布日固 德朗声大笑,接过那封着特制火漆的信封,也不见如何动作,信封便被拆开了。 秦楚人的心也随着对方的目光提了起来,掌心不自觉的攥紧。 放在以前,这是万万不敢想的事,堂堂太子殿下,居然勾结突厥人。然而事实就这么摆在眼前,也由不得她不信。 一目十行的看完后,布日固德神色诡异,看着秦楚人竟笑了起来。 秦楚人:“?” 大马金刀的往后一仰,突厥太子笑道:“女人,你主子要孤答应作伪证陷害你们大周王爷,等孟衍死了,便将西域二城,连同塞北一起送给孤。还有,你,也任孤处置。” 在场除了枝禾还能不为所动,另外两人都是拂然色变。秦楚人不仅意外于布日固德这么大大方方的说出信中的内容,也为太子的心狠手辣暗自心惊。 那日宫宴上,布日固德表现出了对她的感兴趣。太子殿下当真好魄力,见她不能在勾引摄政王殿下上起作用了,转头便要将她送给这蛮夷。 而那黑衣侍卫径直警惕的欲拔刀。只是刀还没出鞘,他的人头已然滚落在地。 献血喷涌的场面委实壮丽,秦楚人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 她还是第一次直面这种血腥……胃里翻江倒海的,只想吐个干净。 布日固德笑吟吟的摩挲着手上染血的刀:“孤很欣赏孟衍,他会是一个有趣的对手。孤虽然不希望他活着,却不想他死在这种手段下。” 秦楚人吞了口口水,勉强笑道:“殿下好胸襟。” “怎么样,女人,你怎么选?” 秦楚人默然,她怎么选?布日固德阴晴不定,翻脸比翻书还快。太子殿下也不是善类,不管和谁都是与虎谋皮。 她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布日固德要她选,能从她手里得到什么好处? 诚然,除掉一个太子,比除掉一个王爷,对大周的伤害更大。 可她何德何能,让突厥太子殿下认为,她能帮到他杀了太子? 更何况,身边还有个闭目不言,看似作壁上观。却对太子妃忠心耿耿,武功高强的枝禾在。 只怕她一选择背叛太子,枝禾就会手起刀落结果了她。 似乎看穿她的忧虑,布日固德目光玩味:“你怕她?放心,孤不会让第三个人走出这个房间。” “不!”秦楚人脸色一白,咬了咬牙:“别动她,只要力所能及,妾身赴汤蹈火。” 第一百五十章 人潮中来回寻觅 布日固德哈哈大笑:“你就不怕她杀了你?” 秦楚人一颤,回头去看枝禾。 来时,她说:太子妃命我护你。 然而此时的情况,是谁都没想到的,枝禾面上不显,心底想必也是十分无措的。 杀了枝禾,就不会有人把今天的一切说出去…… 深吸一口气,秦楚人目光坚毅:“殿下,若杀了她,太子只会对妾身更加不信任,当时候妾身便是想为殿下做事也有心无力了。所以,妾身求殿下放过她。” 也许她的生死,在这些上位者眼中,不过是沧海一粟。用来消遣的把戏罢了。 终究布日固德没有为难她。秦楚人心想,大抵不管是孟续,还是布日固德,都没觉着她真能做成什么事吧。 走出那间屋子的时候,秦楚人腿一软,径直跌坐在地上。目光空洞无聚焦的愣了好一会儿。 枝禾神色复杂的站在一边。 “秦娘子莫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感恩戴德,枝禾永远是太子妃的人。” 秦楚人虚弱的笑了笑,借着俯仰之间的日光,半遮眼眸,歪头瞧她:“你若以为我是因此才救你,那你也看错我了。” 和一个没有常理可言的疯 子做交易,孟续也真是疯魔了。 她只恨现在见不到孟衍,孑然一身,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以往胆小怕事的她,竟不得已要压着这诸多阴谋诡计,去使那惫懒的脑子。 良久之后,她逼迫自己撑着疲惫的身子站起来,目光中已多了几分清明坚定。 “我现在便要回京了,枝禾姐姐是要随我一同回去,还是先行去太子殿下面前告发我?” 枝禾愕然:“你,不是才与那贼人……就这么回京了?” 秦楚人眨了眨眼睛,显出几分狡黠来:“枝禾姐姐是关心我么?” 那武侍便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面无表情,冷冷道:“罢了,娘娘只要我护你性命,其余的,只要没有危及娘娘,我不会多管闲事。” 秦楚人心底一暖,轻声道了声多谢。 她这也算是仗着太子妃的愧疚和信任,肆无忌惮了。 虽然,对太子妃而言有些无辜,但她别无选择啊。 突厥太子既然胆大包天到敢当场杀了孟续的人,还转过来和她谈交易。自然不是因为此人一昧张狂。 他有的是方法避开枝禾,交给秦楚人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让秦楚人感到意外 的,却是当夜章老先生迎风颤巍巍的立着,显然是在等她。 当初吴带当风的精矍老人,似乎得意门生落狱对他不无打击,整个人都显得憔悴了几分。 “老先生?” 秦楚人愕然,章老先生却是嗓音沙哑着道:“有几句话,想让小友带给我那不成器的徒儿。” 明知对方指的是孟衍,秦楚人却讥讽一笑,挖苦道:“老先生指的徒儿可是太子殿下身边的谋士谢先生?谢先生如今贵为太子座上宾,妾身区区,可见不着。” 即便是另一个,她也见不到啊。要是能见孟衍一面就好了,也让她不至于这么茫然,连该怎么继续走下去都犹豫不决。 被嘲讽了,老先生也不动怒。神色有些许悲哀,拍了拍身旁的石阶,示意秦楚人坐下。 暗处黑影一闪而过,知是被布日固德支开的枝禾回来了,现在恐怕一肚子火要找她发。秦楚人也就怡然在老先生身边落座。 对方变戏法似得从身上掏出一壶浊酒来,看这像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秦楚人抽了抽嘴角。 “孟衍啊,他大抵是一早就料到今天了。” 听到谈起孟衍,秦楚人的心思鬼使 神差的就定了下来,安安静静的坐着。 “老朽当他老师的时候,他才多大?这么点吧,到我腰。当初说是皇子,老朽真个儿不信。便是市井上的小混混,也不见得有他那一身伤,瘦的伶仃,只剩一把骨头了。” 想着尔后颀长伟岸的摄政王殿下,幼时小小一团的样子,秦楚人心底蓦地一软。 那时章圣人还不是圣人,也还不是帝师。只是个太学里出了名脾气古怪爱喝酒的先生。 先帝宠妃所生的皇子,在被人遗忘在冷宫几年后,终于偶然一天被先帝想起来,便拉出来溜溜。 皇子们多有名声大学问高的先生做老师,没人肯收那么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子。 于是就塞给了他。 章老先生倒没有嫌弃他的身份,只是他脾气古怪也是真的,便也没给孟衍好脸色看过。 初时,那小子沉默寡言,目光冷幽幽的像只狼,总是默不作声的盯着你看,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老先生授他平生所学,不想这不受宠的小皇子学的极快,于领兵打仗一徒更是有心得。 于是十六岁那年,孟衍上了战场。 入龙入水,那小子简直战无不胜 ,无往不利。捷报频频传回京城。 彼时先帝病重,京城九子夺嫡,正是最惨烈的时候。 功高震主的孟衍,一下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焦点。 有人想除之后快,有人想拉拢到自家阵营…… 那场鲜血浇筑的宫变,正是孟衍回京,而先帝病逝之时。 谁也没想到,最后登上帝位的,是最懦弱最闷不做声的小皇子孟非。 先帝子嗣绵薄,那一场宫变死了个干净,最后剩下的,除了当今圣上,便是一个病秧子恭亲王。 以及,功名赫赫的孟衍。 “功高震主之人,自古没什么好下场。孟衍心思通透,一直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皇上登基后,他就自请卸了兵权,想像恭亲王一样做个逍遥王爷。” 秦楚人知道,皇上没准。 若是当初准了,也就不会有这之后种种了。 而之所以没准,却是因为威武将军之父那场举世闻名的通敌。 后世将镇边将军骂成了通敌叛国的奸臣,就连背负着父仇家恨死守边疆的周平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章老先生这里,却有另外一个事实。 那个蒙尘的,为了掩饰上位者失德,不得不尘封在史册深处的真相。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亲笔封缄遗憾 “新帝登基,又无建树。非老朽出言不逊,只不过,当初皇上宛如捡漏,这个帝位得的莫名其妙。朝中众臣,多是追随其他皇子出生入死过的,对新帝多有不服。” “于是陛下急于有所建树。” 当时内忧外患,拿虎视眈眈的突厥开刀,是成效最快的法子。 可事实证明,捡漏来的皇帝对于带兵打仗,并无多少经验。 燕云十三州就是在那时候被夺走的。 皇上急得险些撸袖子御驾亲征,若不是一帮老臣拼了命的拦下了,当今圣上是病恹恹的恭亲王还是摄政王殿下就无人知晓了。 许是陛下也暗自庆幸着被人拦下了,便半真半假的派人去求了孟衍出山。 孟衍当时正是少年,一腔的意气。为了莫须有的功高震主而被迫归隐,已是一肚子的气,自然是傲慢至极,丢下一句:“臣无能。”便潇洒的遁世去了。 山河将倾之际,世代忠良的周家请命出征。连收十城。 若是这般,亦是个能在史书上留下君主贤明能臣遍出的美名。 偏生皇帝陛下他作啊,满朝文武哭爹喊娘都拦不住。 眼看着要胜了,突厥坐不住了。蛮子们玩 战术向来玩不过中原心又黑又脏的文臣们,本着撞撞运气的心态,使了个离间计。 大抵内容是这样的,只要陛下您想法子把镇远将军弄死了,咱们不仅把燕云十三州尽数奉还,还将您的功绩告知天下,从此以后歌功颂德,丝毫不犯大周领土。 但凡有脑子的君主他都不能信。 皇帝陛下信了。 一道加急御令把镇远将军召回京城,二话不说压入大牢。 边疆的战士们面面相觑,无不茫然。 突厥战士们高声欢呼,果真对大周皇帝的功绩歌功颂德。 于是势如破竹的,十城又被夺了回去。 皇帝陛下总算反应过来被耍了,脸色苍白,茫然四顾慌的不行。 最后亲自到天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镇远将军不计前嫌,救大周百姓于水火之中。 彼时大周正是天灾人祸频发之时,镇远将军看着满目疮痍,百姓易子相食的惨景,叹一声罢了,毅然决然的赴疆场送死去了? 不,他没有。 众所周知,孟衍第一次上战场,是镇远将军带着的。 孟衍的性子,有几分是随了镇远将军的。 他们可以为了天下百姓慷慨赴死,却不会为了 君主私恩赴汤蹈火。 镇远将军老实不客气,在天牢把皇帝陛下打了个半身不遂,整整小半年,陛下托病不朝没敢见人。 打的痛快了之后,镇远将军才回了边疆。 夺城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来我往就行了。是真正用人命一条条填进去的。 再加上君主有意让镇远将军送死,那一仗打到了弹尽粮绝。 那一仗也打得突厥整整十年不敢再犯大周疆土。 而带着城中百姓战至力竭而死的镇远将军,则被安上了通敌谋反的罪名,遗臭万年。 章老先生是讲故事的好手,低沉的嗓音,再加上夜里微凉的气氛。说完,秦楚人已哭成了个泪人儿。 想起塞北诸城幸存下来的人,仍对周家恨之入骨,甚至组了个劳什子刺客团,专门找周平不痛快。 却原来,这才是真相! 她甚至已经忘了,故事的初衷是讲孟衍。 圣人可以治国平天下,但对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娘子,还真是束手无策了。没奈何,章老先生耷拉着脑袋,在一边等秦楚人哭累了自己停下。 小姑娘家的,真是麻烦,这么爱哭啊。 好容易等秦楚人止住了哭,抹了把眼睛 ,抽抽搭搭问他:“老先生既然知道真相,为何不替周家平反?” 章老先生嘴角抽了抽。 “小友,老朽说句老实话,老朽怕死怕得很。这年纪愈发大了,也会想着,当初怒发冲冠一回,替周将军平反了该多好。但更多时候,会庆幸还好没有。不然今日,便不会坐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许多人艳羡少年风流一往无前,但真的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却会发现,坚守道义这种事,说着简单做着难。 活下来的,知道真相而贪生怕死,却成了天家圣人。 死去的,磊落光明,傲骨铮铮。却遗臭万年,成了众人唾骂的卖国贼。 史书上平淡的一字一句,有时候藏着多少粉饰太平的真相。 秦楚人无法指责章老先生做错了,但还是闷闷不乐,抱着膝坐了良久,才翁声道:“那与孟衍有什么关系?” “有啊,关系大了。” “那小子虽然叫我一声老师,但老朽教他的其实没多少。镇远将军才是他的亦师亦友。” “如果是镇远将军,浑身箭羽,倒在血泊里求孟衍不要反,求他护着这大周百姓。你说,他会反么?” 秦楚人脑中一 声轰然。 原来,是这样么? 所以即便被亲手养大的太子反咬一口,也仍不肯幕僚做反抗的部署。即使被押入天牢,也怡然等死。 只因为,他早就不想活了。 活着,只是为了承故人一诺,护着这天下百姓。 可他若是知道,太子殿下与他父亲走了一条同样的老路子,与虎谋皮的话,还会甘心在暗无天日的地牢等死么? 秦楚人埋首痛苦。 蠢货。孟衍,你简直,蠢透了! 难怪世人都愿意亲近粉饰太平的真相。这真正的事实,知道了只会让人难受,心底沉甸甸的如压着万斤石头。 秦楚人不知章老先生是何时离开的,她失魂落魄的坐回屋里,像具行尸走肉。 枝禾默然立在身后。秦楚人忽然觉得,要是碧绿跟来就好了,这会子她还能有个撒娇痛苦的对象。 但枝禾顶多在她不危害太子妃的前提下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楚人回头看她,脸色苍白如鬼,咧嘴笑道:“枝禾姐姐,方才那个故事,可真荒诞啊。怎么会是真的呢,对吧?” 怎么会有人傻到,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呢?这天下苍生他知道么? 第一百五十二章 求不得痴妄一刻 然而枝禾沉默良久,却是沉沉吐出两个字:“我信。” 如果当年镇远将军没死,可能就会是另一个故事了。 他手底下会有个憨厚的大将,生下的聪明伶俐的女儿,与他的儿子结为夫妻。 含饴弄孙并非遥不可及。 秦楚人默然无言,这是枝禾的私事,她无从置喙。 “秦娘子,我很感激你,起码让我知道了真相。” 枝禾声音平静,像是在说与己无关的事。然而她本该如寻常少女一般无忧无虑的青春,也随着那段过去一起湮灭了。 “但是,我不会因此就背叛娘娘。” 秦楚人苦笑。 起身,淡淡道:“枝禾姐姐,我从未想过伤害娘娘,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一致的。今日之事,我只求姐姐替我圆谎,其余的,便由楚人自己解决罢。” 京城,宗人府天牢。 幽暗的灯光闪烁不定,透出了几分森罗。 有硕大的老鼠,吃惯了犯人骨肉,不仅不怕人,还大摇大摆的从死囚身边窜过。廉价的烛油燃出腥臭的味道,滴答滴答的凝在地上。 一间还算干净整洁的屋子里,身着雪白囚衣的男子闭目养神。 比起别的屋里满身血痕的犯人来说,这男 人显然没吃什么苦头,在这牢房里甚至显得干净过分,格格不入了。 狱卒也很无奈,他手底下打过多少峥峥傲骨,弄死过多少自诩天之骄子的贵胄。 堂堂摄政王殿下,狱卒一想到能打到此人,便激动的浑身发热起来。 然而,这摄政王殿下却是十足的软骨头。自入狱起,有罪必认,态度之配合,让人恨不得将之放出去重新做人造福天下。 孟衍唯一与这监狱匹配的,大抵只剩下这一身沉沉的死气暮气了。 一只老鼠从眼前爬过,似是在打量眼前这人惹不惹得起。细细索索的欲钻上王爷的床榻。 这大牢里不知有多少人被打的皮开肉绽,在外头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到了宗人府,最后果腹鼠肚的不在少数。 若是摄政王殿下最后得了这么个死法,那未免过于憋屈。 硕鼠未能嗅到熟悉的血腥味,微微迟疑了片刻。 然后啪的一声,牢房的锁落下,狱卒笑的谄媚:“王爷,有人找,请出来一见。” 那硕鼠欺软怕硬得很,嗖的一下没了影子。 死气沉沉的男人抬了抬眼皮,多日未打理的下巴青苒苒的一层胡渣,显得有些憔悴沧桑。 他的 手上握着一枚香囊。 男人恍惚了一下,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人人都被当做牲口使唤。好久不曾见过这谄媚的模样了。 是皇上突然想不开要放他出去了? 孟衍自嘲的笑了笑,罢了,那人自登基之日起,便想着如何弄死他。连那人的儿子都把这秉性承的一模一样,怎会放他出去。 他到底是被陛下特别关照着的人,狱卒寻不到打他的理由,也得时不时找找他的晦气。 昨个儿刚挨了一顿板子,虽都在看不到的地方,但那疼是实实在在的。 便不大愿意挪窝,淡淡道:“大周律法,进了宗人府的人,除非陛下亲召,否则谁都不能见。这点不需本王教你们罢?” 那狱卒一滞,脸色变换好不精彩。 这人成了阶下囚,不知何时便会被推上断头台。却还能怡然的教他们规矩?简直就是怪物。 见多了咆哮娇纵的皇亲贵族,孟衍这般的,既让他们这些活在阴暗里的人恨的牙痒痒,又忍不住钦佩。 说到底,就算这人低进了尘埃里,他们也只能是从他脚边跑过的老鼠。 狱卒心底感慨了一会儿,干笑道:“王爷到了这般境地还能关心别人,着实 令人感动。那不如再体谅体谅小的,去见见贵人?” 孟衍老神在在的把手往袖子里一拢,像个田间晒太阳的老农:“歉了,在下伤重,动弹不得。” 将那狱卒气的脸色扭曲,却是无可奈何。 只得屁颠屁颠的跑回牢门,极尽迂回的说明了自己的难处。 贵人沉默了一会儿,竟道:“本郡主进去瞧他。” 火红的织金羽裳衣划过天牢阴暗的地,狱卒尚来不及拦,凤安郡主已经往里头去了。 眼眶微红。 她费了那般大的力气说服了太后,说服了皇帝,结果还被太子给拦下了。好不容易求得一道御令,偷偷的来瞧那人,那人却做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天大的委屈,在看到牢中之人憔悴的姿态时,都化作了虚无。 孟衍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叹道:“凤安,你不该来此。” 凤安郡主哭吼道:“我不来,便让你在这里化成了腐朽,死的干干净净么?” 因着摄政王殿下身份特殊,牢房住的也是特等席单人间,但孟衍还是觉着她这大嗓门不大合适,皱了皱眉。 为自己老妈子一般的日子感到悲哀,这都进了大牢了,还不得安生。上辈子 欠了孟家人的么? 他尽量心平气和:“你身份尊贵,来宗人府本就不合适。我如今更是罪人,若是你来这儿的消息传出去,会让太后难做。” 竟能有人用如此平静的语气陈述自己的处境,凤安郡主满脸的难以置信,咬紧嘴唇。 忽又觉得他是在关心她,在意她,又生出了些许暖意。 软了语气道:“孟衍哥哥,你当真愿意就这么死在这里么?” 孟衍故作惊诧:“我还有别的选择?” 凤安郡主急忙道:“有的!我去求过太后姑母了,只要你愿意娶我,从此以后以驸马的名义隐姓埋名在郡主府,陛下就不会追究……” 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也越来越不足。因为孟衍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看孩子一般的眼神看她。 她其实知道的,他是宁折不屈的竹,是翱翔苍穹的鹰。即便有一日断爪失鳞,也不会容许自己同金丝雀一般蜗居一处。 但还是,存了一丝侥幸。求他对自己的性命还算珍重。 “孟衍哥哥,算我求你,便当这是权宜之计好不好?先保住了性命,等过些时日,陛下气消了,自会放你自由。不会真的让你像金丝雀一样养在郡主府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信托孤鸿 少女一番拳拳之心,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感动,仿佛不答应都是罪过。 可惜对面之人是以不解风情着称,当年甚至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娇娘子踹进湖里的摄政王殿下。 他静静听完后,微微一笑,道:“郡主抬爱,在下消受不起。” 凤安郡主美目圆瞪,惊怒道:“为什么?孟衍,本郡主到底哪里不好?你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娶我!” 能逼得一位妙龄少女如此声泪俱下的控诉,摄政王殿下委实作孽。 孽债满身的王爷叹了口气。 他果然还是喜欢和秦楚人这种一肚子小心思的聪明人打交道,那女人嬉笑怒骂都是为了图利。 虽可恨,却不用让他面对这种“为什么!”的怒吼。 这解释起来多累啊。 是,他信,如果他自甘下贱,做个面首。皇帝陛下会很乐见其成。 然而,且不说他会不会这么做,即便这么做了,皇上是死的么?会任凭他休养生息东山再起? 孟衍蓦地想起了当初秦楚人苦口婆心的劝泽荷爱惜羽毛的话,不禁失笑。 若是眼前的人换成秦楚人,大抵是不会哭着问他为什么。 会直接撸袖子上来赏他一巴掌,打醒他, 然后再想办法弄晕拖走罢? 在狱中的日子委实难熬,摄政王殿下把那点零星的记忆百般珍重的在心底翻来覆去的回忆着,只觉更加想念那丫头了。 按她的性子,大抵是不会为他入狱而神伤罢?毕竟她都不愿答应他入王府。 这般一想,摄政王殿下便又觉得自己真就这么死了的话,太不值得了。 平白便宜了那丫头。 他就这么在凤安郡主眼皮子底下发起了呆,凤安郡主泪在眼睛里转着圈,起初还能颤抖着做出随时剖心明志的架势。 后来表情就随着摄政王殿下出神的越久而越黑。 她试图给自己挽回点面子:“孟衍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解决的,你,你莫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孟衍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叹道:“有。” 凤安郡主眼睛一亮。 “郡主,在下,确实不喜欢你。便是为了活下去虚为委蛇,亦是受不了。所以只能有负郡主一番苦心了。” 凤安郡主面如金纸,成了继刺史千金后,第二个不怕死的喜欢上孟衍,真心被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的女子。 结果自然是凤安郡主含泪而走。 一帮 狱卒对摄政王殿下此举惊为天人,纷纷将其立为楷模。 孟衍对此很是谦虚,半句不曾邀功,幽幽荡荡的又回到了此前暮气沉沉的状态。 转眼夜至三更。 天牢里只有小小的一个能通老鼠的洞,便是窗户了。 月光从里头倾泻而出,恰好照在孟衍躺的地方。 孟衍枕着手臂,双目放空,很认真的,在走神。 狱卒们喝的酩酊大醉,不时传出几声梦话。尽是些粗鄙之语,大抵狱卒兄弟们也是憋的久了,梦里都在窑子里快活。 一声极轻微的落锁声,孟衍瞳孔动了动,但没转头。 有个狱卒打扮的人在床前跪下,泪流满面,哽咽道:“王爷,您受苦了!” 孟衍闲来无事时,琢磨出了发呆时的一个好玩法,便是晃香囊上的流苏玩。 亏得秦楚人用的是宫里最好的料子,流苏竟被给他晃秃了。 这会子摄政王殿下依旧玩着这无聊的乐子,淡淡道:“汪实,你来了啊。” 来人正是王府首席幕僚汪实。 他其实想多说几句,说他在这里头其实没吃什么苦头,过得不错。让你们担心了,很是过意不去。 然而摄政王殿下这种能把姑娘家都 气哭气跑的性子,要他说这些煽情的话也是为难。 所以半晌也就憋出了这么一句。 汪实到底稳重,一时情绪失控哭了出来,片刻后便冷静了下来。 “属下等买通了狱卒,在他们的酒水里下了药,现如今应是没人醒着了。王爷有何打算?” 他本想直接让孟衍直接跟他走的,但一想,孟衍肯定不会答应。便硬生生的一转,问他有何打算。 孟衍一默,问道:“如今外头如何?” 汪实便将他入狱后朝堂上的局势一一说了。太子殿下是如何开始结党营私,那些忠骨老臣是如何以死相谏求陛下放了他。 这些,孟衍都已在了意料之中。然而汪实说完了,还是没能说到他想听的事。 摄政王殿下微微一叹,有些别扭的问道:“东宫,没什么异动么?” 汪实一愣,竟从自家主子这别扭的态度中咂摸出了一丝奸情。 他连太子殿下被那群老臣口诛笔伐都说了,王爷还问东宫如何? 恐怕问的不是东宫,唯一人罢。 不过想起那人,汪实神色微冷。 王府上下知情的下人,恐怕没有一个不恨秦楚人的。 没有她,主子能进大牢里来么? 汪实虽知道,就算没有秦楚人,太子也总会找到别的借口的。 但终究是有些不舒服的,连带着也不会给秦楚人什么好脸色。 然而就在几天前,他们听说秦楚人向太子表了忠,骂王爷不忠不义不仁。 脾气暴躁的柳光听了,当即便要去杀了那两面三刀的女人给王爷出气。好歹让他给拦住了。 “人各有志,随她去吧。” 记得当初他是这么劝柳光的。毕竟王爷入了狱,那个女人又没名没分的,他也不强求对方能死心塌地的跟着王爷。 但若是自家主子还这么惦记着对方,情况就不一样了。 汪实目光一暗,起了杀心。自家主子是什么样的人物?怎可为一个女人牵肠挂肚? 更何况,还是一个心里向着仇敌的女人。 汪实没把杀心在孟衍面前表露出来,依旧笑吟吟道:“回王爷,东宫一切如常。” 孟衍脸上微不可察的掠过一丝失望,又有一丝欣慰。 一切如常,起码说明那个女人没出事。他猜的半点没错,那女人啊,该过自己的日子还是在过,怎会为了别人停下自己的脚步? 这一晃神的功夫,让他错过了幕僚脸上的杀机。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回头不见旧时巷 秦楚人并不知道她已经被摄政王殿下的得力属下列入了必杀名单,她披星戴月的往京城赶。 一路上都在想到时候要怎么糊弄太子殿下。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习惯了凡事自己想办法,不去依赖系统。 她自个儿颇感欣慰。枝禾代替了那个无辜惨死的侍卫的位置,在外头驾车。 正好给她留了一个安静思考的环境,秦楚人的心却静不下来。 毫不夸张的说,她现在手还是抖的。 与虎谋皮,她这一谋还是两只虎,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就说方才,布日固德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如蛆附骨的萦绕在心头,总让她觉得不安。 揉着眉骨,秦楚人打算让自己放空一会儿。 马车猛的一震,秦楚人掀开车帘,看到了枝禾一脸凝重。 一团黑影一动不动的倒在前路上。 月黑风高夜…… 秦楚人牙关狠狠一颤,满脑子都是些精魅鬼怪的故事,她快哭了。 “枝禾……” “是个人。”枝禾嗓音平静,一锤定音。 以她之前那利索的扑向装鬼的红枫的架势,恐怕前头躺着的是个鬼的话,她反而不会这么凝重。 秦楚人松了口气,是人就好,是人就没什么 可怕的了。 她一骨碌跳下马车,拍拍衣摆:“我去看看是何方神圣!” “你……”枝禾一时没拦住,抽了抽嘴角。无奈也只得下车跟着。 “啊!!” 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在寂静的荒郊野外格外刺耳,惊起栖息在树上的寒鸦,登时扑棱棱一片声响。 枝禾面无表情的想,她可能不会被鬼吓死,但是会被秦楚人吓死。 走上前去,终于知道秦楚人一惊一乍的为哪般。 那团黑影是个男人,是个倒在血泊中的男人。 对于算半个江湖儿女的枝禾来说,这种场景不算陌生,她上前去,用剑尖挑开了黑衣男人脸上的面具。 秦楚人瑟瑟发抖的往她背后缩。 枝禾:“……” 昨个儿和突厥太子虚为委蛇的架势哪儿去了? “咳咳咳……” 那男人突然咳了起来,血沫子不要钱似得往外淌,秦楚人两眼一抹黑,道了一声诈尸了,便直挺挺的往地上倒去。 一男一女,两具尸…… 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把两个人都丢在荒郊野外的可能性,枝禾轻叹一声,认命的把人往马车上拖。 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万万不能带着秦楚人,这胆小如鼠的性子,并不会 因为见过谁谁而改变。 第二天一早,秦楚人哀叹一声,幽幽转醒。 对上一双冷幽幽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秦楚人一哽,心道:妾身尚在梦里。 两眼一闭。 再睁开。 那眼睛还在。 “枝禾姐——” 枝禾一把掀开车帘,眼疾手快的堵住了她的嘴。 秦楚人两眼泪汪汪,柔软的嘴唇蹭在枝禾掌心,无不表达着她的急切。 “这是你昨天晚上救回来的那个男人。” 枝禾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这解释并没能让秦楚人的胆子大多少,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昨天晚上这男人浑身是血。 要不是他忽然诈尸,她也不至于晕过去。 捏这这把没能肥多少的胆子,秦楚人颤巍巍道:“为,为何把他一起带上了?” 枝禾惊诧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人死在荒郊野岭不成?” 秦楚人默然。 诚然,换了她,她也做不到。 男人低咳了两声,从两人颠三倒四的对话中,总算理清了现状。 自觉给别人造成了困扰,男人十分愧疚,拱手道:“二位姑娘,在下叶知晚,给二位添麻烦了,实在是对不住。” “诶,不妨事,举手之劳罢了……” 秦楚人连忙摆手。 男人嗓音温润,很是好听,让她的害怕减了些许。 “叶大侠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 叶知晚一默,似有为难之处。 这世道,谁人还没个不可告人的秘密?秦楚人不在追问。 叶知晚却忽然道:“在下受奸人所惑,害了一位英雄身陷囫囵。还被奸人追杀,昨夜若非两位姑娘,在下已然是个死人了。” 秦楚人不欲揭别人伤疤,正想着如何安慰,那男人忽然道:“被陷害的那位英雄,你们想必也认识。整个大周,大抵没有不认识他的人。但,世人负他良多了。他便是,摄政王孟衍。” 五个字砸在心上,砸的秦楚人震耳发聩,舌尖发麻。她呆呆的看着叶知晚,像是忽然听不懂中原官话。 “你,说谁?” “摄政王,孟衍。”叶知晚不觉有他,坚定的重复了一遍。 枝禾亦是默默的坐回位置,撑住秦楚人摇摇欲坠的身子。 “怎么,两位姑娘认识?” “哈哈,摄政王殿下谁人不知啊……”秦楚人咬了咬舌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怕黑叶知晚看出端倪,打哈哈道。 路上救回来的男人,居然说是他害孟衍身陷囫囵? 秦楚人心跳如鼓,她觉得自己就快握住了真相。便生怕叶知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跑了。 叶知晚憨厚的挠了挠头发,到底没想到秦楚人会和孟衍有什么关系,本想爽朗的笑。 却忽然想起如今孟衍的处境,不免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一时糊涂,不仅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还让心怀天下的摄政王身陷囫囵。真是万死难逃其咎了。 枉读了多年的圣贤书。 “叶大侠,您方才说受奸人所惑,是指?” 叶知晚神色凝重:“姑娘,实不相瞒,在下便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才惹来了杀身之祸。与姑娘萍水相逢,受姑娘恩惠,已是叶某难报之恩,万万不敢再将此事告知姑娘,徒拉姑娘下水。” 秦楚人干笑一声,心底咬牙切齿的骂着这叶知晚一身古板酸儒气。 然而她不能打草惊蛇,就如叶知晚不知她是敌是友,所以不会把自己的秘密告诉萍水相逢的她一般。 她也不能把自己的底掏出来,去换叶知晚的平心而论。 娘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慢慢套话了。 心底爆着粗话,秦楚人对叶知晚道:“那叶大侠先好好休息,妾身便不打搅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孤勇一腔 因出了叶知晚这个变数,秦楚人特地推迟了一日回京。 天知道那多疑的太子殿下,除了枝禾和男侍卫外,有没有另外安排人在暗中监视她。 秦楚人只能寄希望于她在太子殿下心中的地位低下,还不值得太子殿下大动干戈派这么多人监视。 她知道枝禾现在心里很纠结,作为镇远将军旧部之女,她是该恨太子殿下的。 然而不管她是谁,她都不能对太子妃不利。 所以想要她彻底倒戈,和秦楚人站在同一阵线是不可能的。但秦楚人也已经满足了,能让她现在这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是极好。 叶知晚的伤不适合车马劳顿,几人便在就近的村子停下整顿。 枝禾在屋外栓马,秦楚人有心要在叶知晚嘴里多套几句话,借着给他端水的时机在边上坐下了。 “叶大侠,你被人追杀,可曾想过日后怎么办?” 叶知晚捂着嘴咳了几声,叹道:“姑娘放心,在下不会连累你们的。追杀我那人虽然位高权重手眼通天,然而做的事毕竟不光彩,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待在下伤好之后,便会自行离去。” 秦楚人便更加确定他说的人就是太子了。 忍住 想翻白眼的冲动,干笑道:“叶大侠说的哪里话,不瞒您说,妾身受摄政王殿下恩惠良多。您手中既然有王爷被奸人所害的罪证,妾身便无论如何也要护着您的。” 言下之意便是,您要真觉得愧疚,便该去揭发奸人,还孟衍一个清白。而不是像丧家之犬一般四处逃窜。 也不知叶大侠是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了没有,眼底掠过一抹挣扎,愣是把话又咽回去了。 秦楚人一阵气结。 孟衍这摄政王当的怎么就这么失败呢,大难临头,连一个真心肯为他说话的都没有。 也罢,她一再劝自己要冷静。毕竟谁也不能把这种事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嚷嚷是不? 要徐徐图之。 她掀帘而出,与枝禾打了个照面。无声一叹。 枝禾问她:“那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总不能带回东宫啊,太子殿下满天下的追杀这人呢。带回东宫岂不是自己往狼窝里送。 秦楚人还打算把这人当做扳倒太子的底牌来用。 对枝禾,这些话她是不好说的,便道:“我想先想个办法藏着他,让太子殿下找不到他。” 枝禾点头。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不如带他回京,太子 殿下想必也想不到他会胆大到往自己眼皮子底下跑。” 秦楚人一声哀嚎,可怜兮兮:“话虽如此,可我总不能把他藏到东宫去吧?让太子殿下知道了,不是死定了?” 枝禾姑娘用看傻子一般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在成为太子妃的贴身婢女之前,枝禾亦是将门之女,后来虽因镇远将军的事受了牵连。 但在京中的人脉仍在。 藏一个受伤的男人,绰绰有余。 只是当秦楚人和枝禾一同来到这藏人之地时,表情便精彩不已了。 “爷,里边请啊。” “李公子,好久不见呀,想死奴家了。” 花红柳绿,脂粉扑鼻。 姑娘们莺莺燕燕的扑向过往客人,腰肢扭的风情万种,叫人眼花缭乱。 秦楚人叹道:“枝禾姐姐竟有这里的朋友。” 难怪之前和太子妃一同出来时面不改色,想来是见惯了这种场面。 受伤的男人被搀扶着到这里时,亦是心情复杂。 但秦楚人莫名觉得,他颇为受用。 “唉,两位姑娘,这,这怎么使得?” 枝禾面无表情的拖着他的领子往里走,领着三人掠过前头声色犬马的热闹,后头却是别有洞天的亭台楼阁。 这青 楼,是周家旧部所开。 老板是个半老徐娘,极致了妖娆,眉眼儿流转间能勾人魂魄。抿嘴笑道:“小枝禾,今儿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同为女人的秦楚人都不禁心跳慢了半拍,心道:“妖精。” 当初太子妃娘娘一掷千金,企图买两个花魁回去教她魅惑之术。 如今想来,她们俩当时像极了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那俩花魁在这位娘子面前,简直不够看的。 不等枝禾回答,老板的眼儿已掠到了她身上,红唇一勾,愈发笑的花枝乱颤:“小娘子好嫩的皮肉,怎的,想来咱们楼里分一杯羹?” 秦楚人脸一红,连忙摇头,嘴笨的舌头都打了结:“不,不是的,妾身与枝禾姐姐,乃是有事相求。” 老板撇了撇嘴,登时慵懒的瘫回位置上,兴致缺缺的抽着手里的水烟吞云吐雾。 “便说么,这小丫头哪有那么乖,舍得回来瞧我这人老珠黄的孤家寡人。” 枝禾头疼不已:“花姐姐……” 水烟妖娆的在那女人的红唇间吐着圈,女人微微一笑,总算正经了些。只是身子仍没骨头似得软在榻上。 “怎的,又有什么事求我?” 枝禾看向 一旁已经呆了的叶知晚。 叶知晚如梦初醒,面红耳赤的去擦差点流下的口水,行大礼道:“见娘子安,在下叶知晚。” 花灯梧眼底掠过一抹鄙夷,目光掠过,径直忽略了那人。 看向枝禾的目光充满哀怨和谴责。 便拿这种货色搪塞我? 枝禾低头,愧然无语。 叶知晚悻悻然,手脚有些无处安放。 秦楚人忙打和场道:“花姐姐,这位叶大侠是我们在路上遇到的一位忠义之士,正遭奸人追杀,不宜抛头露面,只得麻烦姐姐打点一二了。” 她早该想到的,能出卖孟衍的能是什么好货色?所谓的遭奸人所惑,大抵是经受不住太子的诱惑。 后来反过来骂太子,也无非是因为太子想要杀人灭口罢了。 只是没想到此人如此不堪,看到花灯梧这般美人,连眼睛都移不开了。 让她都觉得丢人。 花灯梧一声冷哼,倒是眯着眼打量她,显出了几分兴趣。 “你是秦楚人?” 秦楚人一愣,她何时出名到连勾栏女子都认识她了? 花老板勾了勾唇,并未多说什么。 但人,却是答应收下了。秦楚人大为感激,心想太子殿下总不会跑到青楼来搜人了罢? 第一百五十六章 惑心 她以为花老板全是看在枝禾的面子上,却不想那男人被带下去后,花老板单独叫住了她。 秦楚人心中一阵忐忑,莫名有种独自面对长辈的紧张感。 花灯梧含笑的目光将她打量了一遍,水烟袋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就像是敲歪秦楚人心上。 “花姐姐?” 良久,花灯梧都没有开口,秦楚人只得率先打破沉默,花灯梧应了一声,这才终于开了尊口。 “我听说过你,听说孟衍很喜欢你。” 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而且,她竟直呼孟衍的姓名。 秦楚人暗暗警觉,正想着如何搪塞,花灯梧那双狐狸般魅惑的眸定定的瞧着她。 那种魂魄都要被吸走的感觉愈发明显了,只看见那红唇一张一合:“莫要想着欺骗我,小姑娘。” 秦楚人双目渐渐的失去焦虑,痴痴的咧嘴笑了笑,点头。 “我问一句,你便答一句。” 点头。 “孟衍和你,是什么关系?” 秦楚人皱了皱眉,神色挣扎了一下。显然是连她自己都不太确定这件事。 孟衍和她算什么呢?原本还能算是情人罢,可香囊之后,她清清楚楚的听见汪实说了 “王爷对你失望至极,此生不愿再见你。” 这番话引来彻骨的痛,秦楚人呜咽了一下。 便在此时。 “秦楚人!秦楚人!醒过来!” 心底一叠声的呼唤,一声迫过一声,秦楚人目光微微清明。 认出这是小神仙的声音,微微诧异了一下,却惦记着当初孟衍入牢时她置之不理的仇。 便轻哼了一声,阴阳怪气想道:“小神仙竟还在啊,妾身只当您回天上了呢。” 系统自知有愧,便也不反驳,默了片刻,轻声道:“用你们的话来说,是孟衍命中合有此劫。你将香囊给他,直接为你完成了将近一半的任务,你不该高兴么?” 秦楚人红了眼眶,咬牙切齿的嘶吼:“用别人的命换我自己的命么?妾身没那么下贱,宁可即刻去死了!” 系统:“……” 她心想,我果然没办法和秦楚人好好说话。 于是恢复了一贯的刻薄:“你听不懂大周官话?我说的是他命中合该有此劫,没有你的香囊,还会有别的各种各样的东西。让你送出这个香囊,平白便宜你了。” 秦楚人抽抽搭搭的吸着鼻子,一副道理我都懂,但我不想听的姿态 。 小神仙也很无奈,哄人这种事她最不会了。哄秦楚人,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别扭。 干脆掠过那个话题不谈,道:“现在你面前的这个女人,叫花灯梧。她不仅是这家青楼的老板,周家的旧人。更重要的是,她有个姐姐,曾是宫中的宠妃。” 用正事来转转秦楚人的注意果然是极正确的法子,秦楚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惊道:“她直呼孟衍名字,难不成是朱妃?” 系统老怀甚慰,感慨道:“秦楚人,你终于不那么蠢了。” 秦楚人:“……” 欺负她打不着是吧? “所以她想对我做什么?” “唔,看模样,是在使惑心术。” 秦楚人想到方才那失控的感觉,便是对方让她把心掏出来,她想必也不会迟疑的。 若不是小神仙突然回来叫住了她,后果不堪设想。 又想着,这当真是好厉害的技法,千军万马前,只消对主将这么一用,主将自刎,岂非无往不利战无不胜? 小神仙轻蔑一笑:“你当这法子对谁都使得?只有那些心性不定,且有时间让她用天时地利人和施法的人才成。” 秦楚人:“……”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苦于没有证据。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你从进屋起,便闻到了这熏香了罢?” 秦楚人一愣,小神仙没说她还真没注意到,屋子里萦绕着一股其实很浓郁的香味。 甜腻入骨,让人觉得和花灯梧这没骨头似得软在榻上的美人十分相宜,便往往忽略不计。 “你有求于她,此人又是你熟识之人的朋友,你进来后必定会放松警惕,与她交谈。熏香入肺腑,便是极好的施法时机了。” 闻言,秦楚人不禁心中一苦,枝禾带她来此,莫不是早有预谋? “那倒不至于,与你同来那姑娘,无论心性还是品行都比你高多了,想必不会这么做。” 小神仙,咱们也算是小别重逢了罢?您就不能说妾身点好? 被百般嫌弃的秦楚人心中凄凉。 而她在与小神仙交谈的时间在别人看来,虽只不过须臾。对施术后有问必答的花灯梧来说还是太久了。 花灯梧皱了皱眉,不再执着于那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声音一沉道:“听闻你大病一场后,性情大变。到底是为什么?你骗得过旁人,骗不过我,说,是不是壳子里的魂灵已换成了妖孽?” 秦楚 人可算知道这无利不起早的小神仙为什么突然急吼吼的跑出来救她了,感情是怕她供出她来啊。 小神仙干干一笑,毫不愧疚。 秦楚人对花灯梧有些敬佩,竟连壳子里的魂换了一个这种荒诞的想法都生得出来,是个狠人。 眼珠子转了转,秦楚人做出仍被控制着的样子,呆了片刻,木然答道:“生死关头,得仙人指点,自此未敢轻贱自身,为苟活计。”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假的只是掩去了小神仙的存在,其余皆是真的。花灯梧自然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冷哼一声,十分鄙夷道:“蝼蚁鼠辈,为苟活着,便两面三刀?孟衍怎会看上你这种货色,下了大狱也是活该!” 秦楚人心中一恸,花灯梧的话,字字扎在她痛处上了。 即便小神仙说的明白,这是孟衍命中的劫数。但她仍是不愿,送出这把刀的人,是她啊。 孟衍会不会也和花老板这么看她?两面三刀,口蜜腹剑,助纣为虐? 秦楚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花灯梧骂够了,正要继续问,门被人敲响。 枝禾平淡的嗓音在秦楚人听来犹如天籁。 “花姐姐,你们聊完了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共我跌宕 花灯梧眼底明显的闪过一抹不甘,边朝枝禾笑骂:“恁死丫头,多大点功夫便舍不得了?” 边在秦楚人周身几个大穴点了,秦楚人猜测这是她解术的手法,配合着做出如梦初醒的表情。 枝禾淡淡道:“花姐姐和秦娘子一见如故,很是难得。只是我们还有事,今日就不能久叙了。” 秦楚人感动的简直要哭出来,枝禾要是再不出现,谁知道这妖孽之后要问出什么问题来?她可如何搪塞过去啊! 她懵懵懂懂的看向花灯梧,腼腆一笑,不好意思道:“花姐姐,方才妾身是睡着了么?感觉沉沉浮浮的,有点头晕呢。真是抱歉,可能这两天没睡好。” 花灯梧脸色晦暗莫测,良久才从牙缝间挤出一抹笑:“不妨事的,我与小娘子投缘,小娘子日后要多来才是。” 秦楚人殷殷应着是,心底却道,妾身哪还敢来呐?不怕被您扒皮抽筋吃了不成? 叶知晚那厢应是安顿好了,枝禾担心京中太子眼线众多,她们虽为了叶知晚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但若是在这里耽搁太久,仍是会让太子起疑,甚至暴露此处。 秦楚人亦觉得耽搁不得了,再 在这里待着,花老板可能就会让她走不了了。 于是向花灯梧告了别。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她总觉得花灯梧那风情万种的眸看着她时,带着凶兽眼睁睁看着猎物离开时的不甘。 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 枝禾显然是在心底已经憋了许久,愈是接近东宫,便愈纠结,终于忍不住扭头问她。 “你要如何向太子解释死士的死?秦楚人,你莫要以为我不告密,太子就当真一点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你就高枕无忧了!” 秦楚人叹了口气,怅然道:“枝禾姐姐,我没这么以为啊,我愁死了呢。” 枝禾:“……” 所以当初是谁给你的勇气,答应了和布日固德合作? 俏皮的眨了眨眼,秦楚人仿佛看穿她心底所想,笑道:“枝禾姐姐,那时不答应,妾身那时便死了。答应了还多得这几日活呢,是吧?” 这话……枝禾心想,我没法儿接。 然而秦楚人就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她也不知道她心底到底怎么想的。 末了干脆气呼呼的想,她自己的命自己都不在乎,我操心个什么劲儿啊? 扬鞭把气撒在马身上,马撒了欢的狂奔,不 一会儿,巍峨的皇宫便在眼前了。 秦楚人这会儿才觉出心底空落落的没底来,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叹了口气,前方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有道是福不双临祸不单行,小神仙不愧于一直给她找不痛快,那冰冷的嗓音在此刻无情的响起。 “发布新任务,取得太子信任,并表达对突厥太子的仰慕。” 秦楚人:“?”小神仙,妾身忽然怀念你没回来的日子。 小神仙古井无波:“那段时间,在下休假。” 秦楚人嗤之以鼻。 让小宝去通报的时候,太子殿下正在暖阁议事,闻言让她去偏殿侯着。 即便她都已经为太子殿下出过生入过死了,太子殿下仍不信任她呢。秦楚人叹了口气。 仗着这副好皮囊,蹙眉的模样十分我见犹怜,小宝心软了软,道:“小娘子走的这段时日,太子殿下是极挂念您的。” 秦楚人眨了眨眼睛,嘴角弯弯勾起,眉眼儿成了一弯新月,心满意足的模样跑去了偏殿。 小宝心想,这后宫的女人啊,骨子里都是一个样的。 暖阁里,太子殿下悠然饮茶。下座的曹侍郎却没了这份淡定 。 “殿下,你可知在下为了帮您这一次,可谓千夫所指,祖父连家门都不让在下进了。您要食言而肥不成?” 太子挑眉诧异道:“曹侍郎何出此言?当初不是你说,举报奸臣,为大周除害,是身为臣子义不容辞的责任么?” 曹焱目光沉沉,咬牙切齿道:“太子殿下,您现在过河拆桥,可不太合适吧!” 孟续轻笑,站了起来,走到曹焱身边,拍了拍曹焱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曹侍郎,本宫一言九鼎,答应过你的事,断没有反悔的道理。只是不急于一时罢了。待这天下尽归你我之手,位列三卿岂非唾手可得之事?” 曹焱一声冷哼,好歹是忍住了没撕破脸皮。 孟续敛眸,掩下眼底杀机,淡淡道:“本宫尚有要事处理,便只得怠慢曹侍郎了。” “殿下自便。” 秦楚人盯着茶杯里起伏的茶叶,面无表情。 心底把小神仙千刀万剐了一回。 小神仙秉承着一贯的高冷没搭理她,只在孟续推门进来时幽幽道了一句:“我瞧你骂的这般凶,想是任务不够难。” 秦楚人:“……小神仙,您可真是妾身见过最通情达理,最宽容 大度的神仙了,这世界再没有第二个了的。” “哼。” 来不及继续狗腿,因为太子殿下已经进来了。 秦楚人脑海中刹那涌过之前想的种种应对方法,电光火石间,选择了岿然不动。 太子殿下挑眉。 “秦楚人,为何见了本宫不跪?” 呵,男人。秦楚人心想,之前是谁一口一个,见了本王不必多礼的?她就知道,都是假的。 秦楚人凄婉的抬眼,幽幽道:“殿下,妾身生怕这回再见不到您了。” 面对美人儿,男人的心总是容易软的。孟续抿了抿嘴,怜惜的扶起秦楚人,温声道:“胡说什么,这不是回来了么?本宫不会让你有事的。” 秦楚人心底:“呸。” 面上:“嘤嘤嘤,殿下,妾身无颜见您。” 孟续神色一冷:“事情没办成?” “不是……殿下不知,布日固德太子为人极好,又年轻有为英俊潇洒,妾身与之交谈的甚是愉快。” 不出意外的,太子殿下脸色一绿,眯着眼显出危险的意味来。 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那楚人为何这般说?” 秦楚人似乎想起了布日固德的好,颊上红霞密布,显得羞涩又妖媚。 第一百五十八章 皆所求 绿着脸的太子殿下忍住把人掐死的冲动,听得那樱桃儿般水润的唇道:“妾身,妾身到桐城时,遭了刺客。” 太子殿下眸一沉,并没有怀疑,而是想着,京城现如今还会派刺客坏他好事的人还有谁? 这么一想,顿时头疼不已。委实太多了。 虽说树倒猢狲散,孟衍入了狱,欢欣鼓舞的大有人在。却并不是说明,那些人都归顺于他太子。 朝堂向来是世上最大的染缸,在这里头的,有几个心干干净净? 如今孟衍这棵大树倒了,他竟发现,许多人他制不太住了。 那挟功以要的曹焱不过其中一个罢了。 想昔日孟衍在时,哪个敢这么蹦哒? 太子殿下就如同不受承认的小孩子,急于证明自己。愈是受了挫折,愈是咬牙切齿的恨,仿佛摄政王殿下正用嘲笑的目光看着他似得。 事实上摄政王殿下在天牢里与老鼠大眼瞪小眼,对外界一无所知,过的也极是无聊乏味。 见孟续没有怀疑,秦楚人松了口气。接下来睁眼说瞎话便十分顺畅了,说那刺客是如何杀死了太子殿下派给她的那名男侍卫。 布日固德太子又是如何在危难时刻出手相救, 语气中的羞涩与仰慕藏都藏不住。 气的太子脸色发青,心底大骂秦楚人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给他戴的绿帽子不胜枚举。 太子殿下是要做千古一帝的人,自然不会允许头上一抹绿伴随自己终生。 秦楚人,她是非杀不可的。 只是太子殿下也是大局为重之人,留着秦楚人还有些用处,他只得先忍着了。 他阴测测道:“若真是固德太子救的楚人,那本宫倒还要感激他。只怕人心隔肚皮,楚人你太过善良,被骗了亦不自知。” 秦楚人睁大美目,难得的“聪明”了一回,讶异道:“殿下的意思,莫不是那刺客是……这一切都是布日固德太子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太子殿下满意的笑了笑,一副“本宫只是引导,并未这么说”的姿态,淡淡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秦楚人失落的垂眸,怅然道:“妾身从未想过像固德太子那般磊落的人也会……殿下教训的是,妾身记下了。” 不出意外的,太子殿下的脸色更绿了几分。 她着实拿捏不准,去桐城这段时间,太子有没有派人暗中监视她。但看太子的样子,似未对男侍卫的死起疑, 便也稍稍宽了心。 太子现下看到秦楚人,心里便哽的慌,索性把她赶出去了。 忽的,太子殿下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极损的主意。 只见他嘬唇为哨,不一会儿,便有一道黑影落下。 “想个法子,让那些成天想着为孟衍送死的人,知道孟衍惦记的女人勾搭上了布日固德的事。” 黑影应声而去,孟续冷笑阴森。 本宫的皇叔啊,若是你知道了秦楚人是这般水性杨花的性子,可会后悔?毕竟,是因为她的香囊,您才落到如今这下场呢。 一想到绿帽不止他一个人戴,太子殿下顿时舒畅不少。连回头瞧见桌子上那如山堆着的为孟衍求情的折子都轻松了不少。 然而他并不知晓,方才这一幕,都落在了来给他送汤的太子妃眼里。 于乔乔无力的倚着墙壁,脸色苍白。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权力这毒药便有这般可怕?是如何,将她光风霁月的少年,染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娘娘,您没事吧?” 麝月焦急的将于乔乔扶住,这些日子,娘娘每日愁容满面,和太子殿下也闹着别扭,分别都想见对方。 然而等太子殿下来找的时候,娘娘 却又托病不见。 无力的摇了摇头,于乔乔咬唇道:“不能让殿下这么做,皇叔已经够可怜的了……本宫亦不相信,楚人会是那种三心二意之人。” 麝月心思玲珑,闻言道:“那,便由奴婢去将这事告知秦楚人?娘娘,这事和您并没有关系,告诉秦楚人,尽人事听天命已是极好了。莫要因此坏了您和殿下的情谊啊。” 于乔乔的眼底掠过挣扎,良久之后,才沉沉的点了点头。 “莫要告诉她是太子殿下做的,也莫要亲自出面。必要时候,可让她来求本宫手谕。” “……是。” 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有太子妃手谕,想必那些狱卒也不敢拦着秦楚人了。 惊于太子妃对秦楚人的宽容,麝月暗叹了口气,有些担忧。 摄政王府虽树倒猢狲散,然而摄政王殿下有先见之明,早已遣散的家中奴仆,幕僚等众人。 所以抄家并未牵连到太多人。 唯有汪实和柳光等一众幕僚,虽已被遣散出府,却仍致力于救摄政王出狱。 “宗大人,便劳烦您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了。” 一家茶馆里,汪实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一揖到底,情真意切 。 这老者姓宗名鸾,乃是与章老先生一辈在翰林院任职的德高望重之人。 最为重要的是,他是当今圣上的启蒙老师。 汪实等人辗转找了许许多多骨鲠之臣给皇上上书,只为保住孟衍的性命。 然而那些奏折多半都石沉大海了,也不知是皇帝陛下视而不见,还是被人扣住了。 白发苍苍的老者颤巍巍的起身,抚须凛然道:“王爷一生爱民如子,为大周鞠躬尽瘁。阁下放心,老朽便是拼了这条命,抬棺上殿,以死明志,也要让王爷洗清冤屈。” 忠心耿耿的幕僚热泪盈眶,唯有再拜言谢。 待老者被家臣搀扶着离开后,汪实抹了把眼泪,慨然一笑。 皇上就算再一意孤行,也该忌惮这么多的大臣们的反对。 这些人有甚者甚至是三朝元老,虽已半隐,在朝堂上仍有些举足轻重的地位。且最重要的,是孟衍与这些人的关系都如君子之交! 王爷在出事前便再三叮嘱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然而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孟衍去死? 抱歉,做不到。 王爷,容属下等自作主张一次。您未曾负过这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属下等,亦不会让您冤死狱中。 第一百五十九章 误怨更深 为方便谈事,汪实特地包下了一间雅间。雅间隔音效果极好。 然而像这类往来皆是达官贵人的茶馆,总有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比如汪实挑的这间屋子,便属于从这儿能听到外面的声音,而外面听不到里面声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朝堂上的大人们将权术玩弄到极致。这小小茶馆的老板,为了生计,倒是更胜一筹,竟想出这种窃听消息的法子来招揽生意。 且说汪实正欲起身,却忽然听见隔间的门打开,低低传来男子的声音:“诶,听说了吗,摄政王殿下有个相好的,见王爷落了难,转头就投向别的男人了。” 汪实眉头一皱,让他感到苦恼的是,说到王爷的相好,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东宫那个没骨头似得妖孽。 随后勃然大怒,这些人好大的胆子,竟敢编排王爷! 不等他撸起袖子去隔壁教训人家,另一男子已悠悠开口:“害,这算什么,我听说那女子本是太子殿下的舞姬,不知检点勾引摄政王殿下,图着荣华富贵呢!王爷如今这般模样,那样的女人,投向别人可太正常了!” 这勃然大怒便似浇上了油,汪 实气得嘴唇发抖,没了以往的冷静模样,大步流星的走到隔壁,把门一推。 两个推杯置盏聊八卦的狐朋狗友本兴起,冷不丁一个寒酸文士推门而入,自也是怒目。 其中一个塌鼻子扬眉道:“你是什么人?” 汪实身量颀长,对上这些被酒色挖空了身子的纨绔,身高上就占了上风。此刻怒火中烧,更是没了理智,扯住塌鼻子的领子便阴郁道:“将你方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塌鼻子哪见识过这场景,当即鼻子一抽便要嚎啕大哭。汪实虽是个文弱书生,在吓唬人这方面却是无师自通。 白净的脸色一沉,显出几分狰狞来,厉声一吼:“说!” 那塌鼻子便抽抽搭搭的止了哭,与同伴一道怯懦的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汪实越听脸色越难看,也已万分确定了那女人就是秦楚人。 留在东宫的眼线昨日确实报告过,有见到秦楚人带着两人离京。那时他的心思正放在拦截一封从信封寄往突厥的密信,便未曾在意。 却没想到,秦楚人自己不检点也就罢了,还给王爷扣了这么大一顶莫须有的帽子! “大,大人,小的们 也是听别人说的,并不知情啊,大人您就饶了我们吧……” 两名男子瑟缩着看汪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着实恶心,汪实不耐的皱紧了眉头。 冷声道:“尔等身为男子,却如长舌妇一般嚼舌根,委实拙劣。日后再让吾知晓你们胡言乱语,定要拔了你们的舌头!” “是是是,大人,我们再也不敢了!” 吐出胸中闷气,汪实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塌鼻子与他的同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屋子里竟又走出一个人来。 原来屏风后另有乾坤。 那人面白无须,样貌阴柔。嗓音亦是尖细:“你们两个做的不错。” 两人露出谄媚的笑:“大人,那这之前说好的?” “那是自然,荣华富贵,少不了你们。到了下头,咱家自会烧多多的纸钱给你们。也别怪咱家心狠,谁让你们知晓了太子殿下的秘密呢?” 随着太监尖锐的笑声,那两个纨绔七窍流血,脸上的表情还凝固在惊恐和难以置信中。 太监拂了拂袖,似觉着脏了手,颇为嫌弃的啐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茶楼老板既然做的是达官贵人的生 意,对这些腌臜也是见怪不怪,只在人走后叫人处理了尸体。 颇为可惜的嘟囔着这上好的五鼠地摊弄脏了,从西域运回来的呢。 与此同时,秦楚人亦收到了一封密信,隐晦的告知了太子殿下的决定。 秦楚人盯着那封信良久。 密信的主人大抵是不愿意让她知道真实身份,连字迹都故意写的歪七扭八。 不由得自嘲一笑。那封密信也被蜡烛的火舌吞噬,化作一团灰烬。 不管想这么做的人是谁,她都只想说,他们可真是,高估她在孟衍心中的地位了。 她现在应是声名狼藉了罢? 明明,她那夜与孟衍互表了心意,该有一个甜蜜美满的后来。 然而一个小小的香囊,人心深不可测的黑暗,让她一夜之间从天堂落到了地狱。 滕元阁的舞姬大多为太子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在东宫拥有自由进出的权利。 秦楚人虽是个花瓶的角色,这个特权却还是有的。 她第一次觉得做回了舞姬还挺不错。 戴上宽大的斗篷,将脸遮的严严实实,秦楚人趁着夜色摸了出去。 当然,她那连三脚猫都没有的身手,自然不能像武林高手一 般飞檐走壁爬将出去。 她有十分接地气的法子。 曾在摄政王府用过一次,事实证明,十分好用。 滕元阁的牌子固然好用,但这东宫的风吹草动哪逃得过太子的眼线?她敢大摇大摆的拿着牌子出门,恐怕还没踏出皇宫,就已经血溅三尺了。 东宫外墙的一角,将将爬出洞口秦娘子与趴在洞口的狗崽子深情对视了良久。 狗崽子朝她咧嘴一笑,两排獠牙森森,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 秦楚人腿肚子有些发软。 幸而她是有备而来的,颤巍巍的往斗篷里掏出一个肉包子,往一边丢去。 不知姓名为何的狗崽子动了动鼻子,嗷呜一声朝肉包子扑去。 那锋利的獠牙啃在白嫩的包子上,秦楚人一个哆嗦。这要是啃在她身上还了得? 一,二,三…… 她在心底默数着,然后看着那只狗目瞪狗呆,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啧,这路边摊的蒙汗药却也颇为良心,不枉她花了那几纹银子。 施施然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秦楚人大摇大摆,不,贼头贼脑的把斗篷拉低,伏着墙角溜了。 她要去宗人府。尽管知道以她的身份压根进不了天牢。 第一百六十章 锥心之言 太子妃对秦楚人的脾气是有几分了解的,这女人瞧着柔柔弱弱,凡事保命为上。 然而骨子里的倔却是与生俱来的。 知道见不到孟衍,甚至得不到对方的原谅是一回事。可要让她安心的坐以待毙,那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便想着,哪怕是在天牢外面,离他近一点呢?也算是陪着他了。 秦楚人万万没想到,会在天牢外头遇上凤安郡主。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凤安郡主想必也是懵的。 你好,你也来看孟衍啊? 是啊是啊,我进不去。 巧了我进的去,但是孟衍不肯见我。 如上对话,是不大可能发生在她们身上的。 于是凤安郡主美目微眯,森森道:“你来做什么?” 秦楚人那一刻心底想的却是,她这披风的伪装也太拙劣了。还是因为凤安郡主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化成灰都认得? 输人不输阵,她和凤安郡主一定程度上称得上是情敌,便更不能怯场了。 盈盈行了一礼,秦楚人嗓音柔媚,却不卑不亢道:“回郡主,妾身来看摄政王殿下。” 凤安郡主一声轻嗤,阴测测道:“你也配?不,应该问,你还有脸来见他 ?” 秦楚人脸色一白,勉强笑道:“妾身有没有脸来见他又有什么干系?王爷心里定是想见妾身的,不是么?” 这着实戳到了凤安郡主的痛脚,想她连保住孟衍性命都能做到了,孟衍还避她去蛇蝎。 结果这个害孟衍入狱之前,竟如此嚣张! 面目一时狰狞,凤安郡主顾不得自己身为郡主的尊贵了,像个市井泼妇一般扑将上来和秦楚人扭打在一处。 郡主殿下为了孟衍也真是昏了头,被拒绝之后,非但没有死心,还天天往宗人府跑,都快住里头了。 皇上和太后恨铁不成钢,又无可奈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 暗地里嘱咐天牢的人好好看着郡主,保证郡主的安全便罢了。 所以方才凤安郡主出来透气儿,特地一个人都不带。此刻竟沦落到自己亲自撸袖子上阵的地步。 两个女人半斤八两,打的难舍难分。你抓一把我头发,我扯一爪你脸颊,场面颇为壮观。 可惜现在是晚上,没人观赏。否则明儿,京城贵人们茶余饭后,又有一桩佳话可谈了。 打了一会儿,以两个人都累了告终。 凤安郡主一屁股 坐在地上,累的喘气。秦楚人还能站着,嘴角破了皮,眼神有点儿桀骜,颇为轻视的看着凤安郡主。 意料之中的,凤安郡主撇了撇嘴,哇的一声就哭了。 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特别真情实意的那种。 “?” 秦楚人慌了,倒不是因为对方的身份。是她见不得女孩子哭啊。 这一点她颇得摄政王殿下真传,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好在凤安郡主也没打算让她哄,自己边哭边擦着眼泪站起来,指着她,打着哭嗝就骂开来了。 “秦楚人,你不要脸!” 秦楚人:“……”好,我不要脸。 “你说你凭什么啊,勾着太子哥哥还要去招惹孟衍,招惹了孟衍你还去惹突厥太子。你就这么缺男人么?” 前半句秦楚人还能在心底小声嘀咕,可不是我要去招惹孟衍,这不是被逼的吗? 听到后半句,脸色微变。 她见布日固德,不该是太子殿下秘密安排的么?怎么现在搞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似得? 凤安郡主一直观察着她的脸色,这一抹变化没能逃过她的眼睛。郡主殿下心情好了些许,勾唇冷笑。 “你该不会是以为你做的这些 事都没人知道吧?” 秦楚人沉痛的点了点头,她今天收到那封密信,只想到了一个可能。 太子妃给的。 太子妃娘娘掩饰身份的手段委实低劣,在东宫,还有谁能畅通无阻的送封密信到她手上? 更何况,娘娘热心过了头,手谕信物都装作极不小心的落到了她手里。 秦楚人扶额苦笑,太子妃娘娘啊,您这么单纯,在虎狼环伺的皇宫,可要怎么过? 凤安郡主为她的老实默了一默。 “实话告诉你,现在京城都传开了,你绿了太子哥哥,又绿了孟衍。像你这样的女人,孟衍还会想见你?” 秦楚人目光深沉。 这个绿字,从凤安郡主嘴里说出来,可真是……一言难尽。 然而实际上,凤安郡主的满城皆知,不过是她方才偷偷的摸进去看孟衍,结果发现居然有个人在和孟衍说话,按捺着激动在暗地里听到的。 她认识说话的那个人,叫汪实,是王府的幕僚。以往她去王府的时候,总是对她笑的如沐春风,倒又客气疏离。 没想到这人如此忠心。 吃里扒外的凤安郡主心底为孟衍欣慰着。 听完汪实的话后,凤安郡主勃 然大怒,恨不得替孟衍去找到秦楚人,唾面三百犹不足。 结果孟衍怎么说的? 当时他沉默了一下,居然说:“哦,那挺好的。” 挺好的?她都想去敲开孟衍的脑袋看看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什么叫挺好的?秦楚人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都做出这种事了,他居然还不生气? 不止她一个人气呼呼的恨铁不成钢,汪实也颇有此感,痛心道:“王爷!此女绝非看上去那般单纯啊,她能在任务失败后还被太子留下,后来这种种手段,更是证实了她心里深不可测!” 孟衍勾了勾唇,心底竟漾开柔情,那是对着她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凤安郡主鼻尖酸酸的,觉着心口有点堵。 “唔,我知道的。我就没在她嘴里听过一句真话。” 汪实一脸见鬼的表情。 当初主子怀疑太子殿下被那女人下了蛊,现在他确定了,被下蛊的不是太子,而是他们王爷。 被怀疑下了蛊的摄政王殿下忽然想起什么一般,眉头微皱,抬头对他道:“哦对了,你帮我多看着点布日固德那边。那男人不像是会耽于儿女情长之人,秦楚人和他往来,恐怕另有隐情。” 第一百六十一章 如约而至的悄然 汪实听得懂孟衍的言外之意。秦楚人见突厥太子,恐怕是太子授意,你要看着点,免得秦楚人把自己也给卷进去了。 不免咬牙切齿,便是到了这种时候,王爷仍这么关心那个女人的死活么? 仿佛看透他心中所想,摄政王殿下不带感情的撇了他一眼,淡淡道:“这种地方,你日后莫要多来了。部署本王不是已经交代下去了?你来的太频繁,别以为太子一无所知。” 幕僚大人顿时如同被嫌弃了的大狗狗一般红了眼眶,深情款款的看了自家负心的主子一眼,不甘不愿的走了。 摄政王殿下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躲在暗处的凤安郡主默默沉思着。 孟衍说的部署,是什么? 她到底没真胳膊肘往外拐的彻底,孟衍的命,她要。却是想由自己救下来,让孟衍对她感恩戴德。 可孟衍若是自己脱身了,她对孟衍就不再有用不说。若孟衍用的是甚么偏激手段,她的荣华富贵都可能不保。 这事儿得去告诉太后姑母和皇上。 凤安郡主心里如是想着。 就是真实情况和她想的有点出入,在大门口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那个化 成灰她都认得的身影,秦楚人。 面对哭的梨花带雨的凤安郡主,秦楚人揉了揉眉骨,既无奈又头疼。 但经此一闹,两人都忘了原来要干什么了。 良久,凤安郡主打了个哭嗝,大抵是累了,总算止住了哭。眼眶通红的瞧着秦楚人,矜傲的伸出自己高贵的手。 “本郡主累了,贱婢,扶本郡主起来!” 秦楚人抽了抽嘴角,心道自己现在还得罪不起一个郡主,便老老实实的搀扶着凤安郡主站了起来。 “本,本郡主,定要告诉太子哥哥,让他,让他杀了你!” 凤安郡主打着哭嗝,断断续续的话语委实没什么威慑力。秦楚人只有面对孩子般的无奈。 蓦地,灵光一闪,笑容诡异道:“郡主何不现在就去找太子殿下告我的状?” 凤安登时看怪物一样看她。 什么人?求着别人去告她的状? 秦楚人嘴角干巴巴的一扯,毫无诚意的满口胡诌。 “郡主别误会,妾身只是觉着您现在这样子,让您一个人回宫不太合适,带您去东宫是最好的法子了。” 倒也不全是假的。凤安郡主位分摆在那呢,真出了什么事,她也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让她跟着回东宫,则是秦楚人有更深的考量。 凤安郡主不张牙舞爪的时候,颇像个懵懂可爱的孩子,眨巴着眼睛寻思秦楚人话里的可信度。 东宫和一回去就要被关起来的皇宫…… 郡主殿下果断选择了前者。 “哼,算你识相,本郡主也许久未曾见过太子哥哥了,便随你一起回去罢。” 太后娘娘最宠爱的郡主的面子果然大,回东宫的时候,那些个侍卫点头哈腰,甚至都没问秦楚人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就把人放进去了。 秦楚人狐假虎威也甚是娴熟,抬着下巴矜贵道:“太子殿下呢?” 侍卫恭恭敬敬的答道:“殿下日理万机,正在书房处理政务。” 书房?秦楚人目光闪烁,如果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孟衍是被陷害的,自是放在书房无疑了。 她回头,苦大仇深的瞧着凤安郡主。 凤安郡主眉头一皱:“这么看着本郡主作甚?” 秦楚人循循善诱:“郡主殿下觉着,太子对您如何?” “太子哥哥对本郡主自是极好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殿下觉着,太子妃娘娘呢?” 凤安郡主已经不满的撅起嘴了:“秦楚人, 你该不会是怕了吧?怕本郡主去太子哥哥面前告你的状?” 秦楚人叹了口气。 “郡主,妾身找您来,其实还有一桩事。” 鉴于凤安郡主之前能被张婕妤耍的团团转,秦楚人很是心安理得的编了个理由。 因为这个莫须有的理由,太子妃娘娘和太子殿下吵的不可开交,如今正在冷战。 除了略去真实的理由,秦楚人所言句句属实,凤安郡主不由得相信了。 她是打心眼里喜欢于乔乔这个嫂嫂的。 生来便是凤安郡主的她,上有太后娘娘把她捧在手心,下有皇后娘娘视她如珠宝。自是不缺人给她好脸色。 但于乔乔不一样,她的温婉是自骨子里的,不像这后宫里其他的女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要琢磨得透了,掺上心机。 凤安郡主急道:“那可如何是好?太子哥哥也真是的,皇嫂这么好,他怎么舍得生皇嫂的气啊!” 很好,郡主殿下已经把自己方才气势汹汹满心想着的事给忘了。 秦楚人嘴角一勾,像只狡黠的狐狸,清了清嗓子,做贼一样低声道:“所以啊,妾身才想着请郡主来。” “郡主您是太子殿下最疼爱的妹妹 ,殿下肯定肯听您的。娘娘和殿下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两个人谁也不肯见谁。郡主您一会儿想个办法,无论如何都把太子殿下拖去找娘娘,再配合着说几句好听的,娘娘能不高兴吗?” 撇开私心不谈,让于乔乔和太子和好,也是秦楚人所希望的。 对于乔乔,她的心情颇为复杂。但看到于乔乔一天天憔悴下去的脸,秦楚人知道,她是心疼的。 心底叹着气,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凤安郡主听罢,眼睛亮晶晶的,登时跃跃欲试。 连带着看秦楚人都顺眼不少,一拍她的肩膀,笑道:“可以啊秦楚人,没看出来你鬼点子还挺多的!” 秦楚人谦虚的笑了笑,并未说什么。 肩上背负着兄嫂的幸福,凤安郡主顿觉任重而道远,踌躇满志的准备出发。 回头一看,秦楚人脸色难看,简直可以称为是咬牙切齿的站着。 凤安郡主挑眉:“秦楚人,你怎么了?” 秦楚人阴森森的抬起头,对她咧嘴一笑:“没什么。” 就在方才,系统给她发了个新任务。 “请宿主在今晚内完成任务,在太子面前叫别的男人心肝儿。” 第一百六十二章 是幸是劫 心,心肝儿? 秦楚人的脸色比之猪肝不遑多让,那叫一个难看。 小神仙,你这是什么恶趣味? 系统慢条斯理:“请宿主尊重我们出的题目,如果选择放弃,成绩可能直接清零。” 秦楚人悲愤不已。 生活不易。 凤安郡主叫她的脸色骇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安分不少。 怀着这复杂的心情,秦楚人一路神色恍惚。凤安郡主惴惴不安。 “秦楚人,你真没事?” 有,事儿大了。 “怎么,郡主殿下关心妾身?” “哦,那倒不是。”凤安郡主很实诚:“就是你这神色,总让我觉着你在憋着坏点子。” 秦楚人一口血憋着险些没背过气去。 不过凤安郡主的话倒是点醒了她,一会儿进去可不能让太子殿下看出她的异样。 任务要做是没错,可她的首要目的,是把太子引出去,好方便她在书房找东西。 夜深灯阑珊,唯有太子书房里一灯如豆。秦楚人幽幽的想,何苦呢?坐在这个位置上累死累活的,太子殿下,何苦呢? 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么没志向的。凤安郡主一拍她肩头,道:“本郡主去了。” 然后威风凛凛的敲响了太子殿下 的书房门。 开门的是小宝,看着门外的两人二丈摸不着头脑。 太子殿下看到凤安,眉头一跳,只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凤安郡主把自己撒泼打滚的本领发挥至极致,开场便是一声绕梁三日的嘤嘤嘤:“太子哥哥!” 被太后娘娘拉着念叨了好几日不可与堂妹作对的太子殿下:“……” 揉了揉眉心,太子殿下掩上桌上的奏折:“凤安……你,简直胡闹!” 秦楚人目光放在桌案上几秒,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紧接着发现太子殿下看向了她。 心肝儿……秦楚人心底幽幽想着这个称呼,更加幽深的看了眼小宝。 这屋里还有别的男人的话,只剩下小宝了吧? 小宝叫她一眼看得打了个哆嗦,默不作声的往门口退了两步。 罢了,一晚上的时间呢,现在还早。 秦楚人如是想着,放宽了心。 然后坦荡荡的和太子殿下对视,好看的眉眼浮起笑意,纯良的很容易让人相信。 “殿下,妾身奉娘娘的命出宫买些东西,回来的时候遇到凤安郡主身边没人跟着,就把郡主先带回来了。” 她仗着太子殿下现在躲太子妃躲的跟什么似得,说谎说得脸 不红心不跳。反正太子殿下肯定不会去太子妃那里问是不是真的。 果然,听到太子妃,太子殿下讪讪一笑,把目光从她身上收了回去。 然后像个严厉的兄长对凤安郡主道:“你身边的人都是怎么照顾你的?居然让你一个人出宫?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让皇祖母怎么办?” 秦楚人赶忙给凤安郡主使眼色。郡主殿下,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凤安郡主不辱使命,哼哼唧唧的跟太子殿下撒娇,三言两语把这茬揭过了。看来以前这种事没少干。 趁着太子殿下松懈,凤安郡主这才不紧不慢的丢出一个重磅消息。 “太子哥哥,你陪我去看看嫂嫂吧,凤安想她了。” 孟·很想见老婆但是很怂·续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道:“本宫政务繁忙。” 凤安郡主一哭二闹三上吊简直信手拈来,当即扯开嗓子:“你连这点小事都不肯陪我!我要告诉太后姑母,我要告诉皇上!太子哥哥你不是人,你没良心呜呜呜!” 秦楚人看得叹为观止,没想到凤安郡主还有这一面,小瞧她了。 孟续觉着自己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突的疼了。 这都是为了凤安这个小丫头片子 。 如是安慰着自己,太子殿下矜持的点了点头:“行了,本宫陪你就是。” 秦楚人眼睛一亮。 只是太子殿下的谨慎超乎寻常,便是自己离开书房,也不忘朝小宝使个眼色。 小宝心领神会,颔首行了个礼,雕塑似得戳在门前。 秦楚人也不着急,跟着太子和凤安郡主一起走。 凤安郡主看她一百个不顺眼,走出一段后便回头瞪她:“你还跟着做什么?” 秦楚人故作委屈的眨了眨眼睛,双眼湿漉漉,无辜的看向太子。 太子殿下淡淡道:“太子妃让你去买什么?交给本宫便是,你回去吧。” 女人咬着唇,水眸湿润,令闻者心碎。太子殿下也只是眼神微微一暗。 长得好看的女人,便是当个花瓶,也是极好。秦楚人是他可能随手抛弃的棋子,可太子殿下有时也会觉得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秦楚人倒是不知太子心中所想,她在想怎么骗过太子。 自然是没有替太子妃买的东西的…… 一咬牙,她从怀里掏出了个精致小巧的糖人儿。 面不改色道:“那就有劳太子了。” 孟续一时神色复杂。 如果他没记错,于乔乔对这些市井小玩意 确实挺喜欢的。可他身为夫君,从未陪她去买过。 小小一个糖人儿,还要托人出去买。 自觉亏欠了妻子的太子殿下叹了口气,不疑有他,收过糖人儿便打发秦楚人离开。 秦楚人才不会说自己求之不得,忙屁颠屁颠的溜了。 回到书房附近,她没急着过去。 小宝还在门口守着呢。 她在心底把系统叫了出来:“小神仙!” 要不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呢,以前小神仙对她爱答不理,这段时间她不主动找了,小神仙倒是秒回了。 “咋了?” “有没有什么道具,能让我短暂的控制一个人,让他无知无觉的晕过去,醒来的时候不记得的也行。” 系统不愧与她心意相通,一下就明白她想干什么了。 暌违已久的货架罗列在脑海中,系统尽职尽责的给她介绍:“这款叫黄粱一梦,能让人短暂的失去意识,像傀儡一样受你指使,保证醒来不会有后遗症。只需要二十日,虽然是一次性的,但什么时候醒来可以由你定哦!” 秦楚人虽知道小神仙好东西多,还是不免惊讶:“有这等好东西?那妾身给太子用了,岂不是可以直接让他把证据给我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栽赃陷害 系统鄙夷道:“哪有那么容易。黄粱一梦做出来的傀儡,是最基础的傀儡,没有意识没有记忆,简单来说,就是提线木偶。” 秦楚人叹了口气,也是,要有这么便宜的事还了得?若是有心之人用来控制皇上,或者朝廷重臣,这天下岂不是要乱套了? 不过她用的话,效果已经够了,毫不犹豫的买下,在心底默念三声,对着小宝用了。 神奇的事发生了,方才还在打哈欠的小宝一顿,然后僵僵的站直了身子,朝她的方向微微躬了身子。 小神仙不愧是小神仙! 在心底感慨了一声,秦楚人暗道事不宜迟,快步走了过去。 经过小宝的时候,小宝果真就像个提线木偶,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凤安郡主不知道能拖住太子多久,秦楚人不敢耽搁,飞快的在浩瀚如烟的书堆里翻找着。 不过她还得原封不动的放回去,避免太子殿下一会儿发现有人翻过。因此进程十分缓慢。 照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秦楚人额头上急出了一层汗。 这些奏折都是朝中的机密大事,动辄便能改变天下局势。然而她却一点兴趣都没有。 只企图能在这里头找到一星半点与孟衍有关的东西。 可惜,和孟衍有关的,要么是弹劾他,要么是为他求情。 眼看着一堆折子已经翻了个遍,秦楚人咬了咬唇。 突然觉得自己蠢透了。 这么漫无目的的,能找到什么东西才怪。 她还是得在叶知晚身上下点功夫,问出能威胁到太子的东西是什么。好过她这无头苍蝇的找。 心思已定,她开始着手把桌上的东西恢复原样。 突然,窗外一声惊雷般响起一道声音。 “小宝?你怎么在这儿?太子殿下呢?” 小宝现在是个傀儡状态,肯定是不会回答他的。 秦楚人心跳如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东西都恢复到原位了,这才在心里和小宝心意相通。 “太子殿下去太子妃宫里了。” 该死,这声音连起伏都没有,肯定让人起疑了…… 她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但是这么晚了还能在东宫进出无阻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按定心神,秦楚人理了理衣襟,大大方方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前的男人面如冠玉,长衫风流,见了她,诧异的挑了挑眉:“是你?” 秦楚人并不记得自己见 过这个人,疑惑道:“阁下是?” 男人哈哈大笑,做了个自以为魅力十足的动作,他朝秦楚人抛了个媚眼。 “秦娘子不认得在下,在下却是久仰秦娘子大名啊。忘了介绍自己了,在下姓曹名焱。” 被他的媚眼激了一身鸡皮疙瘩的秦楚人忍住恶寒,勉强回了一个笑。 心底也适时翻出了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上回她和孟衍遇刺落下悬崖时,太子妃好像说过,最后是曹侍郎送她们回的宫。 秦楚人对这些一点都不熟悉,更是不敢拿大,便柔柔弱弱道:“原来是曹大人,不知大人找殿下有何要事?妾身可为大人转告。” “你?”曹焱眯了眯眼,蓦地大笑。“太子何时这么信任你了?秦娘子,你在这书房里鬼鬼祟祟的,该不会是背着太子殿下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秦楚人脸色一白。 看来曹焱和太子的关系比她想的要亲近,可她没想到,太子在别人面前如此不掩饰对她的信任。 时间不知过去了几秒,又好像过去了好久,秦楚人勾起一抹笑,仍是柔弱如水的语气。 “大人真会说笑,难怪殿下在妾身面前常常说起大人。 ” 曹焱微微变了脸色。 秦楚人心底松了口气。 她在赌太子殿下的生性多疑,定然不会和一个人彻底交心。而这曹侍郎,以往似乎和孟衍走的更近。 未必就全心全意的相信太子。 现在看来,她赌对了。 曹焱沉沉的朝她走来,秦楚人微微慌了神。不知对方要做什么。 与此同时,她看到一抹玄色从门前走来。 那一刻如有神助,秦楚人顺势倒进了曹侍郎怀里。 流连花丛的曹侍郎骤然被扑了个香玉满怀,只觉满足不已,一时忘了推开。 然后便听到怀中娇滴滴的女子媚声道:“心肝儿——” 那叫一个缠绵悱恻,便是他最喜欢的花魁嗓音都不见得有这般好。 曹侍郎酥了身子。 “曹大人,你在做什么?” 直到一声冷然的嗓音落下,才将他的神儿回拉了回来。 曹焱怔了一会儿,连忙推开怀里的女子,回头看到太子殿下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脸色,只觉整个人都搁在火上烤了。 方才秦楚人那娇媚的一声心肝儿,自然也落到太子殿下耳朵里了。 太子殿下面黑如锅底。 第一时间想的不是秦楚人什么时候连曹焱都勾搭上 了。而是,秦楚人从没用这种声音和他说过话! 再看此刻,那娇滴滴的欲说还休的样子,不存心勾引人么? 方才太子殿下别别扭扭的拿出糖人儿给太子妃,好不容易从太子妃初雪乍晴的脸上得了几分雀跃。这会子又全碎成了渣滓。 曹焱虽然风流,但更惜命,知道什么人招惹得什么人招惹不得。 太子殿下绝对不是好相与的。 咽了口唾沫,曹焱连忙推卸责任:“殿下明鉴,下官不过刚到,与秦娘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方才,方才更未存有孟浪的心思啊!” 他虽知道孟衍喜欢太子殿下这位舞姬,但可没想过自己给太子殿下戴顶绿帽子。 谁知秦楚人听罢,却是睁圆了一双水润的眸子,难以置信又受伤道:“大人方才还要来扯妾身的手,叫妾身心肝儿,这,这怎么转头就不认人了?” 孟续脸色更沉。 曹焱百口莫辩,慌不择路,竟回头去扯小宝。 “殿下,小,小宝方才是在的,不信,你,你问他!” 秦楚人已操纵小宝说过一次话了,再次操作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只见小宝弯腰轻声道:“殿下,确如秦小娘子所言。” 第一百六十四章 往复春秋 太子深谙曹焱此人习性,早信了大半,有小宝作证更是不疑有他。 当即冷哼了一声,心底对曹焱的不满到了极点。 今晚他借着秦楚人带回来的小玩意儿,和太子妃的关系前所未有的缓和。 也是第一次看到了太子妃看到那些市井小玩意,跟孩子般天真的笑容。 就和小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 太子殿下心软的一塌糊涂,给自己发了好几个誓,一定会好好对于乔乔,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让她伤心了。 结果誓发完还没几分钟,门房便来禀报说曹侍郎求见,已经往书房去了。 他看到于乔乔脸上的笑容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敛,然后又恢复到以往温婉端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殿下公事要紧,去吧。” 太子殿下听见自己的心碎了一地。 本就憋着一肚子火了,曹侍郎竟给他送了这么一份大礼。太子殿下简直要气笑了。 眯着眼,冷冷道:“曹侍郎还有什么可说的?” 曹侍郎有苦说不出,但他有个优点,识时务。 算是知道自己被秦楚人这个小妮子给算计了,虽然恨得牙痒痒,却也没办法。 在孟续面前,还是得吃点亏的。 “下官无 话可说,但没做过的事下官不会承认,全凭殿下处置!” 这是变着法儿的威胁太子殿下呢,你我都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要处置我,也得掂量掂量。 孟续冷哼一声,没跟他撕破脸皮。 “曹侍郎今日也累了,便请回去休息吧。” 等曹焱走后,太子殿下面沉更甚,居高临下的站到了秦楚人面前。 秦楚人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笑来。 小神仙啊,你这不止是恶趣味,你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孟续半眯着眼打量了她一会儿,忽然冷笑一声,掐住了她的下巴。 她的皮肤极其娇嫩,当即红了一块。秦楚人疼的真情意切,闷哼一声,眼眶里泪打着转儿。 “本宫竟不知,本宫的楚人何时让曹侍郎也倾心不已了?” 带着薄茧的手摩擦在下巴上,带起一阵阵颤抖。孟续挨着她的耳朵说话,极其暧昧,声线却冰冷的危险。 秦楚人难抑的轻哼了下,红唇艳丽:“殿下,妾,妾身不知。妾身也是第一次见那位大人……” 孟续松开她,大笑了起来:“本宫的楚人,魅力可真大。” 秦楚人捂着下巴,心惊胆战,拿不准喜怒无常的太 子殿下又玩什么花样。 该死,下巴又该青肿几日了。这男人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孟续拍了拍她的脸颊,那眼神确确实实的就像是在看自己养的一只狗,不含一丝感情。 “今天晚上你给本宫的糖人儿,太子妃很喜欢。所以本宫放过你这一次。不过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的那些心思,在宫里,你的自作聪明只会害死自己。” 秦楚人扯了扯嘴角,有些干涩。 她知道太子是指方才他都让她回去了,她却又出现在书房的事。 一揖到底:“殿下教训的是,妾身记得了。” 太子殿下大发慈悲的挥了挥手,准她滚了。 孟续走回书房,四下看了一眼,没看到什么东西被翻乱了。这才略略放了心。 看到杵在门口跟雕塑似得小宝,皱眉道:“小宝?杵那干嘛呢?还要本宫请你进来?方才秦楚人进来过了?” 小宝没反应。太子殿下心下起疑,缓缓朝小宝走过去。 走出好远的秦楚人猛的停下,一拍脑袋。 妾身好像忘了什么事? 她忘了给小宝解咒了。 登时吓的面白如纸。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让太子发现端倪,明儿就给她丢个巫蛊乱国的罪 名给弄死了。 赶忙解了咒,惴惴不安又不敢回去看,只盼着小宝在太子殿下心里的地位低点,太子殿下不会那么快注意到他。 孟续走到小宝面前,看到小宝低着头,闭着眼睛睡得正香,还打起了鼾。 太子殿下额头一道黑线。 他有那么苛责手下么?觉都睡不够,站着都能睡着了? 嫌弃的踹了心腹一脚,听到小宝哐当一声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太子殿下心理才平衡了一点。 你主子我日理万机都还没喊累,你困成这样像什么话? 小宝哎呦哎呦的拍着屁股站了起来,正要破口大骂,看到自家主子面色不善,从善如流的改了口。 “殿下这一脚踹的神勇非常,举世无双!” 孟续一声嗤笑,被他逗的也懒得追究他怎么就站着睡着了这件事。 秦楚人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得去找叶知晚问清楚。 但是一想到那个妖精一样的老板娘花灯梧,秦楚人又有些瑟缩。 那算是孟衍长辈了吧?花老板对她的印象很不好呢,也难怪,现在全天下都以为孟衍这样是她害得。 以后误会解开了,花老板会对她改观吗?会接受她和孟衍在一起吗? “啊!我都在想些什么?” 秦楚人一声哀嚎,把自己埋进了软榻里。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孟衍人都还没救出来呢! 在柔软的被窝里,秦楚人抽了抽鼻子,瓮声瓮气的问系统:“小神仙,有没有什么药能让我见到孟衍啊?现在这样太难受了,我一点都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系统尽职尽责:“有啊。” 秦楚人猛的从床上蹦了起来,吓得碧绿破门而入,惊慌失措:“怎么了怎么了?” 看到秦楚人没事,又放了心,颇为谴责的看了秦楚人一眼。秦楚人悻悻一笑。 然后系统悠悠的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你买不起。” 秦楚人:“……” 主动和系统搭话,她真是脑袋被驴踢了。 碧绿看她的眼神却是实实在在的担忧她脑袋被驴踢了的。 “小娘子,你没事吧?” 秦楚人幽幽的看她。 “有事啊。” 碧绿登时紧张:“?” “出去,我想静静。” 好心当做驴肝肺的碧绿愤愤不平的摔门而出。得亏东宫的门结实,被她来来回回摔了个震天响也没出事。 系统自被她冷落后颇有几分人性,安慰她道:“秦楚人啊,你得靠自己才行。” 第一百六十五章 欲言已还休 诚然系统这安慰还不如没有,秦楚人气得翻了个白眼。 要去找花灯梧,必是得找枝禾引荐的。秦楚人又发了愁,照回来后太子妃对她的态度,枝禾应是没把多余的事说出来。 这让她更琢磨不透枝禾的立场了。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竟就这么沉沉睡过去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照例无精打采的赖了会儿床。 碧绿准时进来伺候她起床,打开窗户,微凉的风灌进来,秦楚人打了个哆嗦,往被窝里缩了缩。 啊,她上辈子肯定是床被子吧,被窝这么舒服,怎么舍得起来呐! 一回头就看到缩成了团毛毛虫的秦楚人,碧绿无奈的抽了抽嘴角。 这丫头被她宠的愈发无法无天了,竟没大没小的扑上来掀她的被子,还挠她的痒痒肉! “小娘子,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啦?还睡!” 秦楚人扭着腰躲,嘴里模糊不清道:“什么日子啊?好碧绿,让我再睡会儿嘛。” 怎奈何,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敌不过五大三粗的丫鬟,三两下就被扯开了被子。 秦楚人双目含泪,控诉的瞧着碧绿,楚楚可怜。 碧绿才不吃她这套,冷笑道:“ 小娘子莫不是忘了,昨个儿是谁千叮咛万嘱咐,让奴婢今儿叫您起来的?” 秦楚人把手覆在额头,一双明眸滴溜溜的转了转,认真道:“是我。” 伺候了她这么久,碧绿深知,自家小娘子一到了冬天,那便和褥子结下了不解之缘。 非是死缠烂打,否则定要难舍难分上一日。 想起今日还有正事要做,秦楚人叹了口气,十分不舍的拂上柔软的床榻。 亲亲心肝儿,便只得负你了。 比起她的惫懒,太子妃可谓是自律的惊人。 太子殿下卯时起身上朝,而皇后娘娘仁厚,免了太子妃的晨昏定省。 娘娘仍是跟着太子殿下一道卯时便起! 这让睡到了日上三竿还嚷嚷着碧绿把她叫醒太早的秦楚人羞愧不已。 几日未见,太子妃的脸色仍不太好,苍白的像是风一吹就能倒。 看到秦楚人,她显得很高兴。 秦楚人抿了抿嘴,心底有些愧疚。说到底,太子妃也是受害者呢,她却仗着对方的愧疚和信任,想着利用对方。 “楚人许久未来看本宫了,说,是不是外头有人了,嗯?” 太子妃故作轻松的打趣,便好似这一切都不曾发生,两人还像此前 一样,藏着小女孩儿心思,插科打诨。 秦楚人咧嘴一笑,也跟着演戏。 “哪能啊,妾身想娘娘想的寝食难安,茶饭不思啊!” 一旁的碧绿凉嗖嗖道:“麝月姐姐,奴今儿伺候了一个人,巳时起,戌时睡。吃嘛嘛香,不知道是谁呢。” 麝月抿唇微笑:“吾亦不知。” 秦楚人臊的满脸通红,恼羞成怒:“碧绿!” 众人哈哈大笑,好似冰雪消融。 然而各自心底是怎么想的,便不得而知了。秦楚人暗叹了口气,有些珍惜此刻的欢愉。 多日不见,本该有说不完的话,此刻因那藏在心底的沉重,笑完之后,竟一时无话。 秦楚人干脆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 太子妃挑了挑眉,起疑道:“楚人要枝禾做什么?你们关系何时这么好了?” 枝禾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看来她真的什么都没和太子妃说。 秦楚人扯谎也是信口拈来:“妾身听殿下说娘娘这些日子心情不大爽利,便想着带娘娘出去散散心。带着枝禾也安全些,是吧?” 太子妃眨巴着眼睛,一派懵懂天真,撑着下巴道:“确是如此,可本宫……” “娘娘 ,上回去的那里,您就不想再去一次?” 秦楚人暧昧的眨眼,嘴角的笑容显得有些流氓。 等太子妃回味过来那里是哪里后,一张俏脸登时通红。 下意识心虚的左右看了看,确定自个儿的心腹都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听到后,才凑近秦楚人,小声嘀咕。 “可是,可是皇叔不是不让咱们再去嘛……” 说罢,自己先沉默了。 可是,皇叔现在也管不着她们啊。 太子妃娘娘觉着自己学坏了,她竟会因此觉得庆幸?明明摄政王殿下要是有个好歹,她会很难过的。 秦楚人眼底暗色一闪而过,想起孟衍,心底便不能自已的抽痛着。 她倒是希望和太子妃再去胡闹的时候,会有一个冷面阎罗又气又无奈的来管她们。 这抹情绪被她轻易的藏好,继续怂恿的笑道:“咱们又不闯祸,只是去见见世面,长长见识,王爷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太子妃心头本就压了千斤重的心事,一个小姑娘,硬生生的被逼的内敛沉默,几乎要疯了。 出去玩这三个字,充满了巨大的诱惑。 红着脸犹豫了半晌,太子妃妥协了:“那,咱们就去瞧瞧。” 许是 太子殿下真觉着亏欠太子妃良多,听到太子妃要出去散心时,不仅没有犹豫,还热情的请命要跟着一起去。 太子妃娘娘登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开什么玩笑,她是要去逛青楼的,带着太子殿下去?不要命了! 但她又天生不会说谎,一双欲说还休的眸子便水润润的朝秦楚人投来了求救的目光。 秦楚人心底叹了口气。 然后对深情款款满怀期待的太子殿下说悄悄话, “殿下,不是妾身说您,娘娘为什么要出去散心啊?还不是心里还生着您的气,您要是跟着,她能玩的尽兴么?” 太子殿下登时用要杀人的目光幽怨的看着她。 秦楚人面不改色。 腿肚子有点发软。 不过她说的话也有道理,太子殿下深思熟虑一番后,竟有些委屈,撇了撇嘴,哀怨道:“那……乔乔要注意安全。” 于乔乔点头如捣蒜。 太子殿下:“本宫多派几个人护着你!” 于乔乔:“?不要!” 他这一提醒,反而让于乔乔警醒起来。天爷,怎么就没防着太子殿下偷偷派人跟着呢? 震惊,太子妃女扮男装逛青楼? 等这消息传回太子殿下耳朵里,她还要不要活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每为绮罗消 在太子妃的坚持下,太子殿下总算打消了派人尾随的想法。 秦楚人犹不放心,甚至有点后悔把太子妃一起拐出来了。这要是有个好歹,她怎么负责得起? 但一看到太子妃好容易有了生气的眼神,秦楚人便又觉着,带太子妃出去散散心挺好的。 为免太子殿下怀疑,两人只能挑着白天出门。 太子妃娘娘忧心忡忡:“本宫听说那种地方都是夜里才开门迎客的,咱们白天去,会不会不大妥当?” 堂堂太子妃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秦楚人惊了,第一反应是用谴责的目光去看枝禾。 枝禾:“?”滚,不是我。 末了挤眉弄眼的调笑道:“娘娘,咱们去又不是真做什么,白天晚上没区别的。” “莫不是娘娘……” 太子妃娘娘攻着脸做出一副高冷的表情,淡淡道:“本宫没有。” 秦楚人哈哈大笑,不再打趣这面皮薄的小姑娘。 有太子妃在,皇宫的门禁自然不在话下。而秦楚人与枝禾两人心知肚明,止一个眼神交互便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这次出宫,见到花灯梧后,枝禾自会想办法拖住太子妃,由秦楚人去见花灯梧。 说实在 的,秦楚人对那个第一次见面就给自己下咒的美人儿实在提不起什么好感,最起码是怕的不行。 但没法子,枝禾是肯定不会代她出面的。 白天的京城亦是繁花似锦,多了几分烟火气。 只是几人要去的地方,到了晚上才有生机。 太子妃一身玄色男装,显出了几分英气,但若是经验老道的老江湖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个女子假扮的。 娘娘出宫的次数一只手数的过来,照例看什么都新鲜的不行。秦楚人满腹心事,也没空去管她。 花老板的楼子开在勾栏最繁华的地段,勾栏在白天只有些杂耍艺人,显得有些冷清。 几个姑娘闲闲散散的倚在门前嗑瓜子,大冬天里,也只着了一件厚袄。狐裘下漏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看得太子妃娘娘脸红心跳,眼神却忍不住一个劲儿的撇。 秦楚人坏心的在她耳边道:“娘娘若是在殿下面前这样一回,便没有旁的狐媚子什么事儿了。” 那还只是耳尖透红的小姑娘霎时整张脸都如煮熟的虾子般绚烂。 大白天的来逛楼子的人奇也怪哉,然则青楼不是一般地方,姑娘们秉承着钱为上的原则。 不 论什么时候来的客人,都扯得出一张春风拂面的笑容来迎接。 这不,几人才在几步开外小声咬着耳朵,门口坐着打哈欠的姑娘已经看到了她们,眼中灵光一闪。 扭着水蛇般妖娆的腰子过来,红唇轻笑,那手那不老实的意欲攀上太子妃娘娘的手臂。 勾栏的姑娘惯会看人脸色的,一眼便看出来,这清清秀秀的小郎君方是一行人中身份最尊贵的。 想必又是哪家达官贵人的小公子被人扯出来见世面了。 秦楚人不动声色的拦在了太子妃面前,笑容中含着警告。 姑娘便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暗自撇了撇嘴,从善如流的勾着秦楚人媚笑道:“小郎君好兴致啊,来这么早?” 那目光暧昧的勾缠着太子妃,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只差没七窍生烟。羞的。 好纯情的小郎君,还生得这般好相貌。姑娘捂着嘴痴痴的笑开了,捡到宝了。 秦楚人抽了抽嘴角,一时无言。显然,就算出身滕元阁,对上这种场面,她也束手无策。 无怪乎太子殿下一开始就抱着把她当花瓶养的心态,实在是,太没用了啊。 此等窘境,竟是枝禾解的困。 只见她上前 ,轻轻扶住女子的手臂,那勾栏女子便脸色一白不敢造次。然后枝禾道:“我们是来找花老板的,烦引荐。” 女子脸色大变,哪还顾得什么俊郎君?肃然道了句稍等,便疾步往里走去。 这楼子,表面上是青楼,幕后老板从不示人。楼里的姑娘都知道,花老板的身份不一般。 能一言道破且直言要见花灯梧,这群人想必非同寻常。 片刻后,一行人被迎进楼中,一众妖娆女子缠将上来,一口一个心肝儿叫的缠绵。 太子妃娘娘被四五个女子缠着敬酒,手足无措,手忙脚乱。 秦楚人暗暗为花灯梧的谨慎与细心惊叹,定是下人去通报的时候,花灯梧注意到了不止两个人。 她不想让额外的人知道她们认识。 这倒省了秦楚人的事,趁着太子妃被缠得焦头烂额,秦楚人与枝禾交互了个眼神,默默退了。 那些青楼女子虽不知道太子妃身份,但顾忌着枝禾,定也放肆不到哪儿去。 刚掩上房门,便有人立在门口,恭顺道:“小娘子,我家主人有请。” 果然,花灯梧这比狐狸还精的心窍,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毫无疑问,秦楚人是怕的 ,掩在宽大衣袍下的指尖难以抑制的颤抖。 穿过纸醉金迷的前厅,熟悉的山水色映入眼帘,那侍女微躬身,比大户人家的丫鬟还仪态大方。 “小娘子,便是此处了,请。” 秦楚人点了点头,下巴紧绷着,面无表情。推开了眼前朱红的门。 甜腻的媚香扑鼻而来,秦楚人登时皱眉。这老女人,莫不是还想再给她下一次咒? 在门口迟疑着不敢进去,倚在软榻上的妖娆女人已然嗤笑着:“小丫头,胆色何时这般小了?放心吧,你能破老娘的惑心术,老娘也不会再用第二次了。” 被戳穿心思,秦楚人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扬笑入内:“花姐姐别来无恙啊。” 花灯梧抽了口水烟,袅娜白烟笼着她面目不真实,毫不客气的嗤笑:“老娘跟你没那么熟吧?” 好刻薄的女人。 心知对方不可能给自己好脸色了,秦楚人叹了口气,落落大方的在她对面坐下。 “听说你有带了个小郎君来?” 出乎意料的,花灯梧竟先开口问她。但眉眼间尽是刻薄和鄙夷。 是了,她在花老板眼里,该是摄政王殿下的相好的。同时也是勾三搭四水性杨花的女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未饮霜雪 上回来,是带着叶知晚。后来传出了她和突厥太子不清不白,花灯梧手眼通天,不可能不知道。 这回来,又带了个“小郎君”。 秦楚人心想,完了,她在花灯梧心里是洗不白了。 洗不白就不洗了吧,反正摄政王殿下出来也不一定能原谅她。 没有解释太子妃的身份,秦楚人抿唇道:“花老板,上次拜托您照顾的男人,我想见见他。” 花灯梧啪的把水烟袋往桌上一拍,斜睨着瞧她,从头发丝儿都写着不爽。 “姓秦的,你把我这当成什么地方了?善堂?路边捡个阿猫阿狗就让我养着,想起来了就见见?” 秦楚人:“……花老板,我没这么想。” “你就这么做了!” 花老板情绪激动异常,秦楚人默了一默,决定自己成熟稳重一点。 温声道:“好,花老板说什么是什么,稍后叶大侠在楼里的一应花销,妾身都会偿算的。” “你当老娘缺那点钱?” 秦楚人心底泪流满面,您不缺,我缺啊。她不过一个舞姬,再之前,当太子侍妾的时候,被人百般欺压,手头亦不宽裕。 为了叶知晚这没亲没故的,攒了好 些年的小金库便是交代出去了,她这肉疼的紧啊! “那花老板想如何?” 心底吐槽了一番,秦楚人赔着小心问道。花老板若能视金钱如粪土,不稀罕她的小金库,那真是再好没有了。 仿佛看穿了她亮晶晶的眼神下藏着的小心思,花灯梧轻嗤一声。 “那不知好歹的男人,在我楼里手脚不干净,已经被老娘关起来了。这损失,也得你承担。” 秦楚人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那叶知晚怎么说也是她送来的,一口一个保证不会给人家添麻烦,结果居然手脚不干净? 这跟打秦楚人的脸没什么区别了。 要是地上有个洞的话,秦楚人恨不得能钻进去躲起来。 忙道:“这是自然!给花老板添麻烦了……只是不知,叶大侠?” 她错认的坦荡荡,花灯梧脸色稍缓,深吸一口水烟,妖娆道:“男人嘛,管不住第三条腿,夜里喝多了要欺负咱们楼里的姑娘。被打折了腿,丢在水牢里。” 天子脚下,说有王法也有王法,说没王法,也有些黑暗的地方,只手遮天,视人命如草芥。 秦楚人知道,这是看在枝禾的面子上,才留 了那男人一条命。 看着花灯梧良久,她有些犹豫。 小神仙告诉她的资料里,这人是朱妃的姐姐,是孟衍的亲人。 无论如何,她是想救孟衍的吧? 那把叶知晚的身份告诉她,会太冒险么? 叶知晚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惜命怕死,如果猜到她是为了什么救他,那一定会把那些秘密当做保命的筹码。 到时候从他嘴里听到的,有几分真几分假,便不得而知了。 可如果花灯梧愿意帮她,用她的媚术便事半功倍多了。 小神仙说的心知坚定云云,秦楚人相信和贪财好色的叶大侠没几文铜板关系。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花灯梧警惕的退了退,摸了把脸:“喂,小丫头,这么看着我作甚?” 说还是不说?这个念头在心底挣扎了没多久,秦楚人选择了说。 她故作高深:“花老板,如果现在有个机会可以为王爷洗清冤屈,可是需要您的帮助,您会愿意施以援手么?” 自认为把身份藏的很好的花老板:“?” 脸上闪过一抹慌乱,花灯梧不愧是老江湖,仍镇定自若的笑道:“哪个王爷?丫头,你脑子被驴踢了?劳 烦出门瞧瞧,老娘这是青楼,王爷老爷什么的,老娘管得着么?” 秦楚人没理会她的欲盖弥彰,顾自说了下去。 “叶知晚是太子手下的人,妾身不知道他做过什么。但妾身和枝禾姐姐遇到他,是在他被太子殿下追杀的路上,他说,他手上有陷王爷于危难的重要证据。” 花灯梧故作姿态的嗤笑缓缓收敛,那慵懒的眸子一瞬间竟是有如同刀锋般锐利冰冷。 对秦楚人的杀意,也前所未有的明显。 “小丫头,你最好知道你在说什么。” 眨眼间,那妖娆的女人已赤足到了她眼前,白嫩修长的指尖扣住她的下巴。 竟是冰凉刺骨。而且看似轻轻一扣,秦楚人就觉着自己下巴要被卸下来了。 妾身后悔了!她在心底嘶嚎,早知道这女人美艳的外表下是这毒蛇一般可怕的模样,她万万不敢如此草率的。 咽了口唾沫,秦楚人强装镇定:“妾身所言句句属实,花老板若是不信,自己去问叶大侠不就知道了?” 花灯梧忽然笑的粲然,松开了手,娇声道:“是呀,小姑娘家的脑子就是好用。你说的有理。秦小娘子,你知道的 ,可比奴家想象的多呢,你说,既然我可以自己去问,也可以自己去救孟衍,我留着你的命就没什么用了,是吧?” 如蜜里抹糖一般的温柔语调,却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秦楚人吓得魂飞魄散。 要命,一下把底牌漏的太多,这女人起了杀意了! 可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秦楚人内心疯狂哀嚎,面上古井无波,淡淡道:“花老板认定的事,妾身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可妾身还是提醒花老板一句,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花灯梧眯眼:“奴家现在杀了你,还等什么日后?” 这女人歹毒起来委实要命,上一刻还言笑晏晏,这话音刚落,花老板手中银光一闪,便冲秦楚人面门而来。 生死关头,秦楚人也就比老鼠大的那么点的胆子竟出了新高度,没吓得腿软站不住。就地一滚,险险躲过一劫。 眼看着自己滚得一身狼藉,秦楚人竟还有时间在心底酸楚的想着,以往看滕元阁那些姐姐们捉对厮杀,一个个衣袂飘飘,打滚都打得好看极了,哪像她似得。 艺到用时方恨少啊。 不等她感慨完,花老板第二针又凛然飞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审问 以秦楚人的身手,想躲过去,无异于天方夜谭。心底暗道一声吾命休矣。 千钧一发之际,秦楚人认命般的闭上眼睛。 想象中的痛并未传来,小心翼翼的掀开一边眼睛,花老板长腿交叠,白的耀眼,正一晃一晃着。 往上,是讥诮的笑。 一开始,花灯梧就没打算要她的命。 被吓得半死不活的秦楚人嘴唇蠕动了下,愤然起身,颤巍巍的指着花灯梧这恶劣的行径。 半晌没敢憋出一声骂来,在对方的眼神下幽幽的散了个一干二净。 极委屈的撇着嘴泫然欲泣。 “小丫头,你这胆子不行啊。” 偏生花灯梧对她的愤怒视而不见,还挑衅她。 施施然起身,嗓音与脸上的笑容不相符的冰冷:“不杀你是因为不想脏了地方。老娘平生最恨两面三刀的人,你既然已经选择了太子殿下,就别到老娘面前来惺惺作态。趁现在我还没反悔,滚。” 秦楚人沉默,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花灯梧觉得不耐烦,要出言赶她的时候。涩然道:“妾身可以在东宫拿到信物。” 花灯梧诧异的挑了挑眉。 似乎在嘲笑秦楚人两面三刀的角色做上瘾了。 在 大周,连幕僚二主而事都会被人戳脊梁骨,更别说女子了。 秦楚人缓缓扯出一抹笑,那些怯弱似乎都被妥当藏了起来,她平静的和花灯梧对视。 “花老板,带妾身去见叶大侠吧,我会对你们有用的。” “来啊,小郎君,再喝一杯嘛。” 这厢瞧不见的剑拔弩张,那边太子妃却是被暖香软玉缠得焦头烂额。 就算麝月尽忠职守的挡着,娘娘也不可避免的被灌了好几杯酒。 太子妃双颊飞霞,醉眼朦胧,好歹撑着几分神智,痴痴笑着拒绝对方的敬酒。大着舌头问道:“秦,秦楚人呢?她,她怎么不来喝?” 枝禾面不改色的扯谎:“回娘娘,她喝多了,去小解了。” “嗝儿……”太子妃似懂非懂的打了个酒嗝,双眼朦胧,过了几秒,竟直挺挺的醉倒过去了。 晕倒的太子妃比发酒疯胡闹的太子妃要好解决的多了,麝月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常年待在太子妃身边帮着解决大小事宜,麝月冷起脸来自有一股气势,单单一眼,那些还想凑上来的姑娘便不敢造次了,悻悻的退到一边。 麝月扶着太子妃躺好,然后才站起来与枝禾对 视,冷冷道:“你我一起侍奉娘娘多年,情同姐妹,我不想逼你,你自己告诉我,带娘娘出来,有什么目的?” 太子妃单纯,可她不,多少腌臜见不得光的事,都是她们这些侍女在私底下替太子妃解决的。 秦楚人和枝禾巴巴的拐太子妃来这种不清不楚的地方,秦楚人自己人还跑没了,说是出来玩?她可不信。 若非对枝禾知根知底,麝月早在太子妃清醒的时候就摊牌了。 留到现在来,也是为了顾全枝禾的脸面,和她在太子妃心里的形象。 枝禾想必也知道这点,素来冷硬的面部线条柔和了许多。 她只道:“秦楚人对娘娘没有恶意,她只是借娘娘出宫而已。而且,娘娘玩得很开心。” 自从摄政王那茬事出了之后,大家心知肚明,娘娘和太子殿下闹了矛盾。虽不明说,每天却都凄凄切切,有时更是以泪洗面。 两人共事多年,枝禾很懂得如何拿捏麝月的软肋。 麝月果然脸色微变。 太子妃喝醉了,不知在想什么开心的事,嘴角噙着抹温暖的笑。 沉闷的东宫,是会要人命的。 枝禾趁热打铁:“麝月,你我殊途同归,都 是为了娘娘好,其余的事,咱们不管了,行么?” 最终还是麝月妥协了。叹了口气:“你最好记着自己说的话,如果哪天伤害到了娘娘,我不会放过你们。” 敛眸,枝禾点了点头,挥手将那些花灯梧派来拖着太子妃的人挥退。 那些姑娘极恭敬的行礼退下。麝月这才惊觉,原来情同姐妹多年的枝禾,也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东宫便如一池不知深浅的墨,每个人都光鲜亮丽,却谁也不知道,那光鲜外表下藏着怎样的秘密。 与此同时,秦楚人和花老板来到了水牢。 青楼只是花灯梧用来掩饰的皮子,这层皮底下,是无数信息的流转往来,以及枉顾王法的只手遮天。 水牢阴暗潮湿,深不见底,宛如一只蛰伏的兽藏在黑暗中,对往来的人虎视眈眈。 秦楚人两股战战,故作镇定。 花老板即便在这种地方,亦如一只蹁跹的蝶。吊儿郎当的嘲弄她:“奴家听闻秦娘子胆小如鼠,今日一见,却知不然。” 以女人对她的态度,秦楚人不会觉得这是在夸奖她。 果然下一句便是:“今日方知,这是折辱了老鼠。” 应景的一只硕大的老 鼠挨着秦楚人脚底爬过,秦楚人只觉浑身汗毛倒竖。 她什么都怕,但怕的东西里,老鼠该排前三。 可怜叶知晚躲过了太子的追杀,却被关到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真不知这条命捡回来是幸还是不幸。 秦楚人终于见到了他。 叶大侠是武林中人,花老板亦算。武林中人的路子野的让胆子比老鼠还小的秦楚人面无人色。 一条精铁锁链穿着叶知晚的琵琶骨而过,男人身上虽没有多余的伤,但这隆冬里,一身单薄的衣泡在水里,已是进气多出气少。 光是瞧着,秦楚人自己便觉得冷的打哆嗦。 面露不忍:“花老板何苦这般折磨他?” 花灯梧神色闲适的仿佛在洛阳赏花,一杆水烟筒在指尖翻飞出好看的弧度,红唇吐出没有温度的话语。 “这男人自作自受,不然你想奴家怎的对他,嗯?好吃好喝供着,姑娘们陪着?” 秦楚人嘴角抽搐:“花老板知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觉得不至于这么狠而已,这非人的折磨,几个人受得住? 不由得庆幸,花灯梧做事随心所欲,全然没有王法可言,上次那么对她,委实是大发慈悲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早知 听到了动静,半死不活的叶知晚挣扎着抬了抬眼皮。看到花灯梧的那一瞬间,活像是见了鬼。 表情惊惧:“姑奶奶,小的有眼无珠,小的知错了,饶命,饶命啊!” 那是深入骨髓的惧。 秦楚人再一默。 看样子,她把叶知晚送来,着实是害了人家。受到的折磨想必比她看到的要夸张的多。 叶大侠嚎着嚎着看到了她,瞬间比看到亲娘还亲切。 “小娘子,在下可算把你给盼来了!快给这位姐姐说说,在下一身潇潇君子骨,做不出那等偷窃凌辱的事啊!” 饶是秦楚人同情此人的遭遇,此刻也忍不住在心底呸了一声。 好不要脸。 叶知晚眼睁睁的看着秦楚人无动于衷,眼底的热切希冀一一消散。目光在她和花灯梧之间看来看去,最终勃然大怒。 “好啊,原来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救在下就是另有所图罢!” 秦楚人微微一笑,道:“叶大侠机警过人,小女子佩服。” 本就脸色苍白的叶大侠更加面无人色,遇人不淑的悲哀叫他心头一阵发涩。人心不古啊。 花灯梧轻笑出声,施施然在高处坐下,水烟筒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懒洋 洋道:“丫头,说吧,你想怎么做?” 她倒是突然有些欣赏这小丫头了。说她胆小如鼠,又有胆子只身入虎穴,来与她谈条件。说她两面三刀,她想救孟衍的心情却又迫切的不似作伪。 作为摄政王党,他们自有一套法子救孟衍,甚至都商量好了,大不了最后劫刑场。 孟衍不肯的话,直接敲晕带走,总不至于山穷水尽,眼睁睁看着那傻子去死的。 所以秦楚人提出的条件固然诱人,对他们而言,也不是非她不可。 花灯梧不过抱着“孟衍这么喜欢这个人,这女人真有那么差?”的心态看看。 秦楚人可不知道自己在花灯梧心底像小媳妇儿一样被打量了个透彻,沉吟片刻,她弯腰凑到花灯梧耳边小声说了自己的打算。 叶知晚脖子越伸越长,对自己的下场好奇不已。 良久,花灯梧挑了挑眉,略微诧异的瞧了秦楚人一眼。 惑心术是她压箱底的绝活,施展起来极费心费力。乃是她年轻时游历西域,高人所授。 秦楚人是第三个有幸见到这魅惑术的人,也是第一个破了此术,毫发无损,最后还察觉到了她秘密的人。 嗤,小丫头,竟还是 只披着羊皮的狼么?不显山不露水,没看上去这么纯良啊。 如狼似虎的秦楚人纯良的眨了眨眼睛,问道:“花老板以为如何?” 花灯梧轻哼一声,扬声道:“绿乌,把人带下去。” 水牢里有许多藏在暗处的侍卫,如果不是花灯梧亲自带着进来,这些蝙蝠一样藏在暗处的侍卫,就会出其不意的攻出来。 想劫狱的人,大抵有去无回。 秦楚人暗暗揉了揉腮帮子,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 水牢里阴冷刺骨的水变成了柔软的绸缎,比春水还温柔。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叶知晚便在这温柔乡里忘乎所以了。 他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可睁开眼睛,绣着华丽图案的帷幕真实的在眼顶。 甜腻的熏香让人骨子都不自觉酥了。 叶知晚痴痴笑出了声。 假如这是梦,就这么死在梦里也是幸事啊。 吱呀一声轻响,一道妖娆无骨的身影扭着水蛇般的腰到了眼前。叶知晚咽了口唾沫。 这道身影,他在水牢里觊觎了无数个晚上。 就是这个妖孽的女人,把他关进水牢里,让他生不如死。若不是比那更大的苦头他都吃过,恐怕就已经熬不住死在水 牢里了。 而他在水牢中时,每天就靠着把这女人压在身下狠狠羞辱的报复心理来支撑。 女人照例高傲的离他几步远停下,双腿交叠着坐在椅子上,抽了一口水烟。朦胧的烟雾比这熏香还甜腻。 叶知晚不受控制的半撑起身子,目光渐渐朦胧。 秦楚人缓步走到花灯梧身旁,心底有些小得意。哼,上次她中招可没这么快,小神仙还那般嫌弃她,和叶知晚比起来她还是不错的嘛。 小神仙默默地吐槽了一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秦楚人当没听到。 这魅惑术施展的时候,需要花灯梧一直盯着对方的眼睛,秦楚人不敢打搅,小声的在花灯梧耳边提醒着。 “花老板,问他太子殿下是如何让他陷害摄政王的。” 花灯梧红唇轻启,在叶知晚听来,嗓音犹如天籁,空灵的不真实。 叶知晚呆了一会儿,凝眉做出深思的神色。 那是一个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的好时候。 大周自百年前一统天下以来,将江湖和朝堂都牢牢的抓在手掌心。从前有侠以武乱禁,现今却是万万没有了。 没几个江湖人士能和朝廷作对还蹦哒的欢快。 早些年叶知 晚也是仗剑走天涯,想着路见不平拔剑相助的好青年。 然则天下太平,也不太平。一个初出茅庐的热血青年,没能名扬天下,就被人打回了老家。 叶大侠于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行侠仗义,不如活着踏实。 要活下去,且活成人上人,得有钱。 侠士忘了出江湖的初衷,手中的剑不再为侠义挥出。他开始做些收钱卖命的勾当。 高官士族,老弱妇孺,只要给得起钱他都干。 因此人伪君子做得十分好,在业内颇受好评。 太子殿下就是在那么个晚上,在他刺杀一名朝廷重臣的时候带兵团团围住了他。 好像一朝回到了初出江湖被人一拳打回老家的那次。 刺杀的重臣叫曹焱,据说世代簪缨,祖父还是当朝丞相。 叶知晚觉着自己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投胎好的天之骄子,所以接单的时候慷慨的打了折。 没曾想,被刺杀的人披着鹤氅悠悠然的走出来,果真名士风流。与围住他的太子殿下并肩站在一起,笑容慵懒中带着嘲讽。 “少年郎,刺杀朝廷重臣,可是死罪啊。”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来杀人的不是他,是他们。他是被买来送死的。 第一百七十章 真相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叶知晚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情况,甚至还和太子殿下谈起了条件。 要他做事?可以。来者是客嘛,就算你是太子,也得照价算。 太子要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往突厥送信。第二件事,去敲打那些反对太子殿下的人,以免太子殿下成事之时会有多余的人跑出来多嘴。 第三件事,把从突厥送回来的信再送给太子殿下。 事成之后,太子殿下果然给了他一大笔钱。只是不等他花,便开始被人追杀。 再之后的事,秦楚人也就知道了。 叶大侠本以为遇到了个好心人,暗地里感激过上苍,想着回京养好伤之后,偷偷去把那笔钱拿回来,从此以后浪迹天涯逍遥快活,谁有谁管得了他? 没曾想看人的眼光不行,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花灯梧听完他一番话,已是满脸阴沉,反手便想劈死这市侩的男人。好在秦楚人眼疾手快的拦下了。 “你拦我作甚?”花灯梧怒道。 这人拙劣至此,居然为了钱能去陷害摄政王。这天下百姓都是瞎了吗?孟衍在时为他们战战兢兢做出的那些贡献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秦楚人知 她气什么,事实上,她又何尝不是么?那封密信,最后还是她交到孟衍手里的呢。 苦笑一声,秦楚人温声道:“花老板让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太子让你送往突厥的信,里面都写了什么?” 对叶知晚这种亡命之徒,秦楚人其实是熟悉的。 本质上来说,滕元阁和他们做的是同一桩买卖。 得益于此,她知道叶知晚这种人不会相信任何人,哪怕对方是尊贵无匹的太子殿下。 那封密信,叶知晚一定会拓下来,再不济也会记住里面的内容。 恐怕正是因此,太子殿下才这么想杀他罢? 果然,叶知晚想了一会儿,呆呆道:“我替太子做了这些事后,他就翻脸不认人了,身上有用的东西都被搜走,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逃出来。信的拓本,我亲眼看见他放在寝宫的暗格里。” 花灯梧一震,眼神也缓和了下来,看向秦楚人的目光里这才不情不愿的带了几分满意。 “小丫头,看不出来,还有点用嘛。” 秦楚人老脸微红,寻思着这也算长辈的夸赞,正要谦虚一番,花灯梧已经老实不客气的一挥手。 “既然如此,这人就没什么 用了吧?呵,色胚子,还敢惦记老娘,老娘要把他分八段喂狗!” 花老板不愧是巾帼不让须眉,这杀人的方式都如此豪迈血腥。秦楚人脸色一白,忙道:“花老板三思!” “……妾身不是想救这个男人,只是他现在还不能死。日后要洗清王爷的冤屈,他得作为证人才有说服力啊。” 眼看着花灯梧刚看她顺眼点的目光又要变成嫌弃,秦楚人连忙解释道。 花灯梧脸色好看了一些,但仍是阴阳怪气的嘲讽她:“证人?你还想带着他去皇帝老儿面前证明孟衍是被冤枉的?” 秦楚人呆呆的点了点头,有什么不对么? “蠢!”花老板毫不留情的做出如是评价。 “你以为孟衍是被冤枉才入狱的?错啦,是他功高震主,什么叫功高震主你知道吗?皇帝老儿做梦都想杀了他,管你什么证人,他会听?” 孟家的操作她早就领会过了,当年她那傻姐姐不就是不信邪,要求个公道,求个问心无愧么? 结果呢?当年的皇帝陛下,她姐姐的夫君,曾许下过山盟海誓诺言的男人是怎么做的? 不是照样不听任何解释,做个睁眼瞎,以妖妃的罪 名把朱妃打入冷宫,任由朱妃被人毒死? 这口恶气,她憋了十几年,没想到孟衍和她姐姐走上了一条老路子。 花灯梧简直气的想撒手不管。 秦楚人缩了缩脖子,那些往事她虽然不知道,但花老板这杀气怒气是实实在在的。 她口舌其实挺笨的,有许多想说的,最后也只能憋出一句来。 “那就不向皇上证明啊。” 花灯梧:“?” 秦楚人认认真真的一字一顿道:“向天下百姓证明,他是被冤枉的,他没有负过大周百姓。” 一片死寂,花灯梧看着她,很久都没说话。 直看得秦楚人心虚的摸了摸脸颊:“妾身说错什么了吗?” 那女人却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秦楚人莫名其妙。花灯梧却不肯解释什么了。 拍了拍手,叶知晚的眼神从迷茫到清醒,看清眼前的场景后,又茫然了。 他还在梦里不成? 花灯梧提步走了出去,自会有人处理这边的事。秦楚人二丈摸不着头脑的犹豫了一会儿,屁颠屁颠的跟上花灯梧。 太子妃娘娘还在睡,脸颊因醉酒而红扑扑的。 麝月一脸头疼,无奈的撑着额头。 她竟从不知道,太子妃娘娘 竟会撒酒疯,撒起酒疯来还如此狂野…… 就在方才,太子妃不管不顾的要扯人来抱。抱也就算了,还一个劲儿的上下其手,痴痴笑着:“姐姐身上好软好香。” 被抱住的姑娘掩唇轻笑,麝月和枝禾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这楼里的姑娘哪一个不是人精?早就知道怀里的清秀小郎君是个姑娘,只是这是主子客人带来的人,她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是以手上都老实得很,被太子妃娘娘吃着豆腐也不还手。 秦楚人和花灯梧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 花灯梧戏谑的笑,秦楚人捂脸。 三个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总算把太子妃娘娘给扯了下来,秦楚人揉着眉骨咬牙:“你,你们,怎么让娘娘喝这么多?” 麝月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呵,我还没追究你跑哪儿去了。” 哪怕她也算个主子,但在麝月面前,秦楚人哪敢端主子的架子?登时矮了气势,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罢了罢了,先带娘娘去醒醒酒吧。” 这满身酒气,她可不敢往东宫里带。让太子殿下知道她带着太子妃出来是喝酒厮混,她还活不活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青楼偶遇 渐渐的入了夜,华灯初上,勾栏里也热闹了起来。 太子妃灌了醒酒汤,又睡了半日,这会子才幽幽转醒。 顿了几秒,娘娘望着顶上陌生的帷幕,问道:“这是哪?” 感情这人撒酒疯完了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在场显然没人敢揭太子妃娘娘的短,一溜儿的当刚刚的事没发生过,齐声答道:“娘娘喝多了,在栖梧楼歇息。” 于乔乔把头埋进枕头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栖梧楼就是秦楚人带她来的青楼。 于是哦了一声,继而更加茫然:“为何不回宫?” 花老板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又或者她早就猜到太子妃的身份了,听到回宫两个字,竟面不改色。 倒是秦楚人有些尴尬。花灯梧对帝王家定是深恶痛绝的,而她方才也才勉强和她站在统一战线。 结果转头就把仇敌的妻子带到面前。换了是别人,没准就把太子妃扣下来威胁太子了,花灯梧却只做不知。 麝月在于乔乔耳边小声解释了两句,于乔乔恍然大悟。揉了揉眉骨,等那阵醉酒的眩晕过去了一些后,才恢复了几分太子妃的端庄稳重来。 “给老板添麻烦了 。” 花灯梧点了点头,面色淡淡。 不会对太子妃不利是一回事,想让她对太子妃和颜悦色却也是不能,冷声道:“酒醒了客便请罢,小店容不下大佛。” 于乔乔瞪大了眼睛。 从小到大,这怕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态度对待。 秦楚人怕她生气,忙赔了个笑脸。 太子妃娘娘温婉也不是装出来的,倒是不生气,只是拉着秦楚人的衣袖极小声道:“秦楚人,本宫……子,听说勾栏的晚上有趣极了,咱们能玩一会儿再回去么?” 秦楚人面露为难,出来玩了一天,太子殿下也不知道会不会派人出来找。这会已经很晚了…… “就一会儿嘛!” 小姑娘湿漉漉的眼睛带着祈求。 这谁顶得住啊? 秦楚人柔声道:“好。” 花灯梧瞧得目瞪口呆。 听闻当今太子妃是太后那老太婆亲自选的,万里挑一的温婉端庄,熟读女戒,堪为天下女子榜样。且治理后宫的手段亦是柔中带钢,令人信服。 传闻都是假的罢?这分明是个爱撒娇贪玩的小姑娘! 终究她也没插手,只把对方当做了寻常客人。今儿发生的事太多了,花老板觉着自 个儿该好好消化一番。 栖梧楼里往来不乏高官达贵,太子妃一身男装虽说英姿飒爽,秦楚人却难得的长了心,担心被人看出来。 和麝月枝禾几个挖空心思的想了好久才想出个折中的法子,向花灯梧借了个面具戴着。 几人都戴上了只露出绯红唇瓣和半边脸的面具,除非是极亲近的人才看得出来。 这样一来,秦楚人才放了心,亦和太子妃一样如脱缰的野马疯玩起来。 勾栏里各色各样的人都有,一行人戴着面具丝毫不显得突兀。 上次来,因为被孟衍看见了,加上是第一次紧张的不行,几人都没有玩的尽兴。 这次索性豁出去了。 当然,真正放肆玩的只有太子妃娘娘一个。 秦楚人她们可没胆子放太子妃一个人疯,时时刻刻紧跟在边上,娘娘喝酒了要头疼,娘娘被人调戏了也要头疼。 这不,太子妃一柄折扇舞得风流,笑吟吟的和秦楚人她们说着话,冷不丁就撞进了身后一个满是酒气的怀抱。 一行三人登时警惕,恶狠狠的去瞪抱住太子妃的登徒子。 然后,脸上的表情纷纷怔住。化作愕然,最后是惊恐。 秦楚人 张大嘴巴,砸吧了会儿,心想,完了。 太子妃犹不自知,只觉这怀抱有些许熟悉。仗着自己戴着面具,肆无忌惮的转身嚣张道:“哪来的登徒子,子……”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秦楚人她们的表情变成这样了。 男人挑了挑眉,神色阴晴不定,把太子妃扯进了怀里。 噗通,噗通…… 两人的心跳交织在一起,皆是飞快。太子妃可以确定,她是吓得,兼心虚。 那男人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已醉的睁不开眼了,打了个酒嗝,笑眯眯道:“呦,哪来的小郎君投怀送抱?” “曹焱,滚。” 男人面无表情,冰冷的从喉头吐出一句话。 曹侍郎撇了撇嘴,也不在意,自顾着搂了个美艳女子走了。 太子妃低着头,耳尖红头,眼珠子转得飞快。 心想:“他认出我来了么?没有吧,我面具戴的这么严实……” 思及此,心下稍定,提起些许底气,抬头笑道:“公子,您这不太好吧?” 抱着她的男人嘴角抽了抽,薄唇冷冷道出三个字:“于,乔,乔!” 一字一顿,可谓咬牙切齿。 于乔乔腿一软,呜的一声把脸埋进男人怀里: “殿下,臣妾错了!” 孟续:“……” 鉴于太子妃认错态度良好,他堂堂太子殿下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教训她,免得第二天全世界都知道了太子妃女扮男装来逛青楼。 怀里的人教训不得,别人倒是行的。 他目光如刀看向秦楚人。 本来刚刚看着这一行人在楼子里格格不入的行为举止,只觉得身影熟悉,等离得近了,听到了声音,才确定下来。 居然,真的是她们。 谁给她们的胆子?居然,居然! 秦楚人自认在太子殿下心底的地位不如太子妃,殿下也没第二个怀抱让她倒进去认错了。 以壮士断腕的悲壮颤巍巍的迎上太子殿下的眼神,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殿,殿下,妾身如果说,我们是路过,您信么?” 孟续用眼神告诉她答案。 怀里的女人紧紧扯着他的衣服,像做错了事怕被大人打的孩子。太子殿下咬了咬牙,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楼下一片唏嘘叫好声。 众人离得远,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看见太子殿下抱住了个小郎君。这种事在青楼常见得很,谁也不认识谁,但都乐意凑个热闹叫声好。 第一百七十二章 教训 雅间内,太子殿下端坐榻上,太子妃娘娘耷拉着脑袋恹恹的不敢说话。秦楚人和麝月几个丫鬟一溜儿的跪着。 很有三堂会审的架势。 太子殿下不紧不慢的拿起一杯茶吹了吹,若不是眼神极具胁迫性的不时掠过自己,秦楚人还真就当他是来喝茶的了。 秦楚人这会子脑中一团浆糊,不可否认,看到太子的那一瞬间,她吓得头皮都要炸开了。 为什么太子会出现在这里?是偶然,还是知道了她和花灯梧的私密往来? 她胡思乱想着,最后把心一横,如果是后者,那她死也要咬紧牙关不把花灯梧供出来。 大不了死就是了,死过一次的人,命也没那么值钱了。 目光对上太子殿下,心底又是一阵发虚。乖乖认错:“殿下,妾身擅自带娘娘来这种地方,妾身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 “不,不是的,殿下,是臣妾要楚人……” 太子把杯子放桌上一放,声音不大,于乔乔识趣的闭了嘴。 这种时候越替秦楚人开解,太子恐怕就越生气。 殊不知太子殿下心底对秦楚人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 这女人到底是哪借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 的给他戴绿帽子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带着于乔乔来这种地方! 是他太仁慈了,以至于秦楚人一点都不怕他了吗? 孟续气的仰头,揉了好一会儿眉心才稍稍控制住情绪。 “发布新任务,顶撞孟续。” 秦楚人本以为现在这情况已经是最惨的了,但小神仙为了让她在作死的路上一骑绝尘,也是煞费苦心。 忍住掐死系统的冲动,秦楚人发出灵魂拷问:“小神仙,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系统笑得贱兮兮:“这个嘛,是我给你的小福利,你不做也没什么损失。做了呢,可是会有额外奖励的哦,比如说那些你现在根本买不起的丹药啊……” 小神仙太懂得怎么诱惑她了。秦楚人吞了口口水,在高级丹药和触太子逆鳞间来回纠结。 逆鳞这种东西嘛,她也不是第一次摸了……高级丹药,那是她剩下的所有日子都买不起的好东西啊! 秦楚人眼神坚毅,毅然选择了后者。 “秦楚人,你真当本宫不敢杀你么?” “殿下,妾身带着娘娘出来固然有错,可是您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太子开口的同时,秦楚人也一脸正气凌然的问道。 空气一刹那安静的可怕。 孟续神色一阵扭曲,随即略带些许心虚的去看太子妃。 这种情况,换成太子妃来捉奸,似乎也解释得通。 也怪太子妃先入为主怂的太快,才被太子先占了理。 这会子被秦楚人一提醒,太子妃也回过味来了,眯着眼看着太子殿下,神色危险。 孟续:“?”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秦楚人清了清嗓子,继续不怕死道:“殿下该不会是想说,是来这里找娘娘的罢?可方才瞧见您和曹侍郎在一起,满身酒气,可不像这么回事啊。” 于乔乔一声冷笑,一撩衣袍坐了下去。 谁还没理了似得。 太子殿下恼羞成怒。 男人就这点好,被捉奸也能理直气壮。只见他怒道:“秦楚人,你放肆!本宫的事何时轮到你多嘴了?” 小神仙令人愉悦的任务成功的声音已经在脑海中响起,秦楚人顿时怂了,泪汪汪道:“殿下说的是,妾身不该多嘴,妾身只是不忍娘娘受委屈罢了。” 完美,拿太子妃当挡箭牌,您还能拿我怎么样? 太子妃登时与她同仇敌忾,怒瞪太子:“殿下不如告诉臣妾,您为何在此?” 太子 殿下:“……”不敢动。 “乔乔,你不要胡搅蛮缠,本宫来此自是为了正事!” 殿下觉得他还能拯救一下。 于乔乔面无表情道:“臣妾知道了,既然如此,臣妾就不打搅了。楚人,咱们走。” 秦楚人欢快的应了一声,连忙跟上。 门被气势汹汹的甩上,太子殿下有些转不过弯来。 不该是他色厉内荏的教训这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么? 为什么一转头变成了这样? 出门转了两个弯,太子妃娘娘的气势散了个干净,拍着胸脯大口喘气。 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秦楚人:“楚人,你可太聪明了,要不是你提醒,我怎么唬得住殿下啊!吓死我了哈哈哈。” 秦楚人心头缓缓打出一个:“?” 感情娘娘也是即兴发挥跟她演呢?看来太子妃娘娘也不是看上去这么老实,人不可貌相。 不管怎么说,今天这场危机总算是过去了,而且秦楚人还得了小神仙的一样额外奖励,不由得心情大好。 只是太子殿下也在这里,几人说什么也没胆子去逛勾栏了,趁着太子殿下还没回过神来,赶紧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栖梧楼最高层有一间阁 子,被楼里的人称作天眼。从这里能看到栖梧楼各个角落的情况。 一身红衣的妖娆女人斜斜躺着,水烟袅娜,趁得她眉眼有些朦胧。 她看着方才秦楚人她们待的那个房间,太子殿下应是反应过来被捉弄了,面色铁青。 但能有什么办法了?于乔乔他是打不得也骂不得,特地回去找秦楚人的茬,也显得他太掉价了。 猛的,太子殿下目光如炬,若有所思的朝她这个方向看来。 那里空无一人,大红的灯笼随风晃动,一切都显得平常。 狐疑的垂眸,太子殿下冷哼一声,起身出门。 该去把曹焱揪出来了,一醉酒就误事的东西。 天眼内,在孟续抬头之前就眼疾手快关上窗的花灯梧娇笑出声,不愧是能把孟衍玩进牢里的后生,警惕的不行呢。 秦楚人猜的不对也不错,孟续来栖梧楼确实不是单纯来花天酒地的。 他透过一些蛛丝马迹查到了这里,然而表面看来,栖梧楼就如铁通一个。他一无所知,这才亲自来看看。 幸亏她经住了吓,没有一股脑把事全说出来。不然就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把自个儿小命亲手送到太子殿下手上糟蹋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明日太远 曹侍郎在温柔乡醉得四仰八叉,太子殿下找到他时,他嘴里还嘟囔着:“本官没醉,小娘子,来与我畅饮三百杯!” 小娘子在边上略显鄙夷,酒量不行就别出来丢人现眼嘛。 太子殿下气度非凡,年轻俊郎。推门进来时,小娘子眼睛一亮,花枝招展的贴了上去。 只可惜柔夷还未接触到太子殿下,便被毫不怜香惜玉的推到一边了。 小娘子又惊又怒,却也知晓分寸,通常这种客人是惹不得的。啐了声倒霉,也就气急败坏的走了。 等多余的人一走,烂醉如泥的曹侍郎这才撑着下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呲牙道:“殿下,佳人在怀都能拒绝,好定力啊。” “少废话,都打听到什么了?” 曹焱撇了撇嘴,醉意稍散,压低声音道:“殿下确定要臣在这里说?小心隔墙有耳啊。” 孟续微皱眉,方才那被人窥伺的感觉又涌上心头。看来这青楼确实不像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说来也巧,他开始警觉这里有问题,竟是归功于曹焱风流多情的性子。 京城的勾栏,就没有一处,曹侍郎没去逛过的。 这栖梧楼虽处在繁华地段,但行 事低调,也从没什么特别出名的花魁来吸引客人,生意一直做得不温不火,在寸土寸金的京城里没有倒闭也是一大奇迹。 那日曹侍郎再赴春风楼苏小小花魁姑娘的约,正想弥补上回没能尽兴就被他的宰相爷爷打断的遗憾。 哪曾想,等他到时,迎接他的并非是花魁的浓情蜜意,而是一杯迷药。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曹侍郎栽了。苏花魁瞧上了个落魄书生,苦于春风楼的婆子说什么也不让她赎身。 于是心生一计,假装约曹焱春风一度。 曹焱是有名的大金主,老板怎会不肯?自是满口答应了。 最后美人儿没约成,还被春风楼老板敲诈勒索的曹侍郎一肚子火,鬼使神差的就走进了栖梧楼。 一眼看到了二楼斜倚着抽水烟的妖娆女人,魂儿都要被吸走了。 后来一问,才知道那是栖梧楼的老板,据说姓花,脾气十分不好。其余的,便是最熟的客人也一概不知了。 男人对未知事务总是充满了挑战性的,那以后曹焱便雷打不动的来蹲点。有时幸运能瞧见那女人风情万种的掠过一抹衣角,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平白等着。 居然就让他等出蹊跷来了。 他偶然间看到几个和摄政王殿下交好的官员进出此地,而且神情不像是来找姑娘的,倒像是来商量事儿的。 这才有了今天晚上他和太子殿下亲自来探。 为防这隔墙之耳,太子殿下等坐到马车上后才不耐烦的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对曹焱可真没什么耐心,即便对方野心勃勃,与他一拍即合。 当初曹焱答应和他合作,只因他承诺,掰倒孟衍后,他登上至尊之位,便即刻让其位列三卿。 曹家世代簪缨,曹老爷子也已经在三卿之首了。只要曹焱足够有耐心,攒几年资历,接受爷爷的成就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就如太子殿下无法安安分分的等到皇帝百年之后再来施展自己的抱负,曹焱也等不得。 尤其是他还有个处处管着他的爷爷,连逛青楼这种事,老爷子都要提着家法来打断他第三条腿。 风流倜傥的曹侍郎如何忍得住? 只不过一拍即合是一回事,太子殿下心底其实是十分瞧不起这种为了一点私利就出卖朋友的人的。 曹侍郎大抵也知道太子殿下心里不太瞧得起他,没准他心里也藏 着一样的想法。 他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事,只要太子殿下承诺他的事能做到就好了。 而今天下,想要出人头地,谁人不是在与虎谋皮? 舒舒服服的在马车上坐定了,这才悠悠开口:“毋庸置疑,臣下看上的那位女子,也就是这栖梧楼的老板。她定不是个普通人。” “除了与摄政王旧友交好外,臣还打听到,这位花娘子,其实与十几年前据守关外的镇远将军,亦是关系匪浅啊。” 有关镇远将军,是皇家秘辛,是不能提及的隐晦。 太子殿下微微一顿,神色莫名,冷声道:“说清楚。” 曹焱却是一耸肩:“臣能打听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还是灌醉了一个舞姬才问出来的。这不,这次来,那个舞姬已经找不到啦。殿下,这位花娘子,道行深得很呐。” 他不过借着仰慕花老板,旁敲侧击的问了些有关花老板的往事。那舞姬醉的找不着北,竟向他吐露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我们花老板啊,年轻的时候,那是一曲千金都不换。追她的人能从京城排到漠北,偏偏她谁也瞧不上,就喜欢上了一个有妇之夫,一个愣头青!你 肯定想不到是谁吧?他啊,就是镇远将军,周远!” 年轻一辈的人,听到镇远将军这几个字,心情已经不会像老一辈人那般复杂了。他们只会记得镇远将军是通敌屠城的大奸大恶之徒。 曹焱只觉挖到了大秘密,还待再问,那舞姬却醉死过去,任他怎么叫都没用了。 那时他本想狠狠心,把人绑回府里再慢慢审问,栖梧楼的人却警惕得很,在舞姬醉倒过去后不久,便委婉的提醒他舞姬卖艺不卖身,该让姑娘下去歇息了。 再来,这楼里已经找不到那位叫胭脂的舞姬了。 孟续敛眸沉思良久。 他与皇帝为何视孟衍为眼中钉肉中刺?外人不知,他作为太子却一清二楚,这里头,那位镇远将军占了好大的缘故。 当年镇远将军一支虎狼之师,号称只认将令不认王令,让朝廷忌惮不已。 知晓内情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里,可能会有人觉得他父皇当初的做法愚蠢到了极点。 但换了他坐在那个位置,他恐怕也会做一样的事。 蛮夷终究是蛮夷,就算舍了燕云十三州也没什么大不了。用这些,换一个功高震主的周远的命,太值得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兴师予子矛戈 唯一出了差错的,是孟衍。 孟衍少年从军,一身武艺皆镇远将军所授,与其亦师亦友。 当初突厥进犯危在旦夕时,他拒王命不受,最后却出现在战场上。 那一战打到了弹尽粮绝,让帝王忌惮的周家军终于如秋后的蚂蚱一般,再构不成威胁了。 耳边是旌旗猎猎,眼前是师长满身箭羽,血污狼藉的模样。 幸存的几员大将虎目赤红,绝望而悲愤的嘶吼。 年少的孟衍跪在师长面前,那时的他还青涩,喜怒都写在脸上。他满脸泪水,想大哭大叫,喉头却发不出声音。 想去触摸师长,手却颤抖的不敢动弹。 周远笑容平淡,说不清是解脱还是从容,他说:“阿衍,惟愿你此生,磊落光明,不负百姓。” 于是孟衍做到了,磊落光明,就算如今在狱中,被倾心扶持的太子殿下反将一军,他也没想过要谋反。 因为谋反了,这天下便是生灵涂炭。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孟续闭上眼睛,沉沉吐了一口浊气。当年的事,他虽不知道,但多少听说了一些。 知道他那皇叔无论如何也不会违背承诺谋反,也知道,周远剩下的几员得 力干将归隐后都暗自听孟衍差遣。 光这一点,便足够多疑的帝王置他于死地。 牵扯到周远,拉出来的陈年往事是如巨兽一般狰狞庞大的,即便是他,也不敢轻易去触碰。 良久,孟续才道:“这里的事本宫会着手调查,你不要再插手。” 曹焱眸光闪烁,笑了笑,道:“是。” 时近年关,百姓家家户户都点上了温暖的灯火,若从摘星台看过去,整个京城便如笼罩在橘色的暖色中一般。 这温暖并不普及每一个角落。至少天牢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 犯人们仍躺着单薄的草席,裹着难以庇体的囚衣,在这冬日里过得比老鼠还不如。 不知多少人熬不过这个严冬。 孟衍坐在他那冰冷的草席上闭目养神,事实上来到宗人府之后,他无事可做,最多的也就是坐着发呆了。 他武功底子好,倒不像一般人那样怕冷,只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这么冻。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察觉到自己有点发热了。 这使得他的脸色看上去还红润了不少。王爷竟还能苦中作乐的想,若是秦楚人看到了他现在的模样,大抵会觉得他过得很好。 现在他已经 不时时把玩那枚香囊了。 秦楚人绣工不行,上头的线被上回那么一扯,本就岌岌可危,受不住他时时把玩了。于是熨帖的藏在怀里。 狱卒们在外头喝酒划拳,热络得很。 摄政王殿下并非第一次做这孤家寡人了,事实上他孤寡了大半辈子。 可要么说人贪心呢?要是一直孤寡着,他也能心如止水,可偏偏他尝过了甜头,知道了怀里有个人的滋味儿是有好。 这年关将近的时节,孤独更如同一只蚂蚁,嗫着骨肉,一点点的爬上全身。 孟衍不知第几次叹了口气。 那女人也是真的薄情寡义,不说一次都不来看他,还在外头勾三搭四。 不过他也没立场怪她。 第一次对那女人有印象,不就是因为她勾引了太子身边的小厮么? 可见那女人骨子里就是个放浪的。再说,他又不曾给过她名分,有什么资格要求对方守活寡? 王爷没谈过恋爱,不知相恋中的男男女女是怎样的,不过对他而言,大抵就是对方开心就好罢。 正陷在自己的冥想中难以自拔的摄政王殿下并没有注意到狱卒抖搂开钥匙打开了门。 宗人府是皇亲贵胄的牢狱, 许多人进来之前不管多么尊贵,进来后,也只能任人打骂。 这里的侍卫被称作最难被收买。 当然,如果恰好有个人是从军归来,从前还恰好是摄政王殿下的旧部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王爷,天冷了,花娘子托在下给您添些衣褥。” 狱卒对摄政王殿下很是敬重,甚至不敢抬头肆意打量,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孟衍略不正常的脸色。 孟衍浑噩的抬起头,轻唔了声,笑道:“她上回不是还托人来说,我死在里头正遂了她的意么?” 往宗人府传一次消息难上加难,上回花灯梧刚见过秦楚人,魅惑术第一次失败,气的七窍生烟。 给孟衍简单说了下外头局势的同时,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摄政王殿下很是迷茫,他都在牢里啥都没干了,这是招谁惹谁了? 狱卒悻悻一笑:“那哪能啊,定是花娘子的气话,王爷莫要放在心上。” 孟衍轻笑点头,寻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着,淡淡道:“说吧。” 他有意闭目塞听,对于朝廷走势从不关心,每次也只让传些民间趣事。 前半生为了天下百姓过得太累,如今正好也当做休息罢。当年 若没有出了镇远将军那挡子事,他本该是游历山川的闲云野鹤,庙堂之高,从来就不适合他。 大抵也是因此,上头那位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对他最后一点的仁慈了。 狱卒想起这回花娘子交代他的话,不由得促狭起来,笑道:“王爷,花娘子说了,今儿给您带这个消息,是有代价的。您要是能活着出去,得亲自上门给她老人家磕头道谢。” 孟衍挑了挑眉:“哦?什么事?” 也是奇了怪哉,他自己都不觉得现在还能有什么事能牵动他的心神了。 “锦囊托钟情,佳人未曾负……” 话音刚落,一脸云淡风轻的摄政王殿下骤然紧绷,坐直身子,略微颤抖:“什么意思?” 仿佛能看到花灯梧戏谑的眨眼嘲笑的模样,孟衍却是顾不得了,沉寂了许久的心再一次乱了节奏。 他梦里都盼着能听到和秦楚人有关的消息,此前更是隐晦的拜托过幕僚帮他打听。 可汪实带来的,是她投奔了太子,勾引了布日固德的消息。 种种,再与他无关。 幸而是在狱中,摄政王殿下用不着担心看到那人冰冷的神色,于是可以装得毫不在意。 第一百七十五章 灯火葳蕤 狱卒偷笑,花娘子说的果然不错,咱们王爷果然是个别扭的,嘴上说着不在意,举动却出卖了他。 “花娘子让您放心呢,您惦记着的人,也惦记着您。” 摄政王殿下紧绷着的身子缓缓松下来,然后又一点点恢复了若无其事,轻唔道:“本王知道了,这点小事日后就没必要大动干戈来告诉本王了。” 心底却是如打翻了五味瓶,一会儿甜一会涩。 想问问清楚这个惦记是怎么个惦记法,又拉不下老脸。 话传到了,狱卒把衣褥放下便退出去了。摄政王殿下把心底那些个复杂的滋味儿一点点研磨,碾碎了在舌尖心头搅上一圈,觉出了淡淡的甜。 仰头倒在衣褥上头,痴痴的笑了起来。 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得早点让自己出去了。亲自去问问秦楚人,这个惦记是什么意思。 大周建帝五年,百越来朝,奉上族中圣物长明,据说有延年益寿之效。只是提出条件,要由摄政王孟衍亲自到百越去迎回这圣物。 建帝孟非勃然大怒,痛陈摄政王罪行,言其对天下百姓之害,他不会为了自己长寿的一己之私而放出孟衍这祸害。 然而百越的使 臣,皇帝陛下没砍也没放,就这么好吃好喝的供着。 有些心眼灵活的大臣就琢磨出味儿来了,皇帝陛下这是舍不得延年益寿的宝物,又不肯放虎归山。 但一个孟衍,怎比得上皇帝陛下寿与天齐重要呢? 于是除了太子殿下这种死也不肯放了孟衍的,其余大臣都开始给皇帝找台阶下。 朝堂之上少见的热闹。 御史大夫首先唱了个喏,道陛下洪福齐天寿与天齐。 建帝闻弦知雅意,一唱一和道:“爱卿何意啊?” “回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啊,西南百越之地出现圣物,此非上天要我大周国祚绵长,陛下长寿无疆之意耶?” 当年摄政王殿下一脚把御史大夫的脸面也一同踹进了湖底,这几年御史大夫在朝堂上说话都不大敢说的大声。 今儿好容易在朝堂上妙语连珠了一回,竟是支持放了孟衍,众人看御史大夫的目光登时幽深了起来。 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讨好陛下,平步青云,一点点屈辱算什么? 有了这么个好开头,之后更是一波接一波的大臣站出来陈明利害。 皇帝笑的愈发眉不见眼,自古以来 哪个皇帝不追求长生不老?尤其是他近几年来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愈发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百越进献的这宝贝正合他心意。 至于孟衍,他现在倒不那么忌惮了。甚至想起来有些自傲,当年的镇远将军是何等英雄人物?在朝堂中的势力比之今日的孟衍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是照样被他给玩死了? 那时候孟衍不过是一个只会在阵前哭鼻子的毛头小子! 更何况孟衍入狱至今,天下不也一片风平浪静?连想救他的人都没有。当然,有些小老鼠的小动作他是知道的,却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皇帝陛下自得意满的同时,不免有些唏嘘,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谨慎错付了人。 孟衍根本就不值得他这么慎重对待嘛。 一个废人,用来换百越宝物,再划算不过了。 附和的人越来越多,除了太子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基本上没什么人反对了。 皇帝看着太子,心底叹了口气。 他这儿子哪都像他,就是肚量太小了,孟衍也没做过什么伤害了他的事,至于恨成这样么? “请陛下以龙体为重,放摄政王换圣物!” 最后,朝堂上便只剩下这 一种声音了,众臣齐呼。 建帝笑眯眯的看向太子,虚情假意的问了句:“太子以为如何?” 太子殿下能如何?他父皇是当年九子夺嫡的胜者,虽然有捡漏的嫌疑,但心狠手辣定是毋庸置疑。 他这个太子之位虽没经历过九子夺嫡的残酷,但也不是稳固到万无一失的。 此刻拒绝,岂不是告诉天下人,他太子不忠不孝,不肯让皇上得到长寿的机会? 僵硬的弯了头颅,太子殿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儿臣,亦然。愿父皇万寿无疆,大周国祚绵长。” 建帝朗声大笑,心满意足的道了退朝。 下朝后,照例是三三两两的大臣们聚在一起聊聊今日的趣事,相约着一同回府什么的。 今儿无一例外的在讨论朝堂上的事。 有些在孟衍下狱后落井下石的厉害的人,心有戚戚然,满脸忧色。和好友商量着是不是去王府送些礼补救补救。 好友一盆冷水搜下:“兄,王府已经被抄了呀,当初您为了一枚王府的象牙白玉,还打死了王府一名下人呢!” 那仁兄吓得面无人色,连忙捂住好友的嘴巴。 “说不得说不得!这些事你要记着,是不曾 发生过的!”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太子殿下面无表情的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一路疾走,身旁几尺生人勿近。 过了一会儿,一个与他一般脸色难看的人掀开车帘进了东宫的马车,劈头盖脸便是一句。 “现在如何是好?殿下,要是让孟衍出来,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来人正是曹侍郎。 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摄政王殿下拿他当朋友,他毫不留情的捅了致命的一刀。摄政王殿下若要恨,对他的恨怕是要比对太子的还多。 孟续神色阴郁,心底骂了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过现在两人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还不宜撕破脸皮。 便尽量和颜悦色:“你说的这些,本宫也都知道。你容本宫想想办法。放心,本宫比谁都不想让孟衍活着走出宗人府。” 曹焱胡乱的点了点头,神色张慌的四下看了一眼,这才敢下马车离去。 等他一走,孟续便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冷哼了一声。 继而气的咬牙切齿。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孟衍就算不被问斩,也只能老死狱中了。 可为什么突然就冒出了个百越来?他怎么不记得孟衍和百越也有交情? 第一百七十六章 权谋杀伐 无论如何,他不会让百越坏了他的大事的。孟续敛下眸中冷然,对车夫道:“回府。” 东宫,太子妃寝宫,秦楚人与太子妃面面相觑。 良久,太子妃肃容道:“楚人,表现你对本宫忠诚的时候到了。” 秦楚人正襟危坐,推过一杯茶递到太子妃面前,沉声道:“娘娘,妾身愿为了您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但是这件事,做不到。” 席下跪着的是太子殿下派来传话的小宝,听着两人的对话,嘴角一阵抽搐。 就在昨天,东宫的女主人太子妃娘娘,居然和秦楚人一道去逛青楼。做出这等惊世骇俗的事也就罢了,偏偏还让太子殿下撞见了。 这等胆色,让他一个男人都汗颜不已。娘娘不愧是娘娘,我等凡人比不上。 据他所知,昨晚太子殿下回来的时候本想去找太子妃算账的,毫无意外的吃了闭门羹。 太子妃娘娘寝了,不让殿下进。 今儿一早,殿下又赶着去上朝。 这不,才让他来告知两人,等早朝结束后到书房去找太子殿下。 太子妃一声冷哼,拍桌怒道:“本宫不管,是你出的主意!” 秦楚人捧心受伤:“娘娘,若非您 自己想去,妾身如何劝得动?” 眼看着早朝已经结束了,太子殿下这会子应该也要到东宫了。要是这两尊菩萨还不过去,他肯定又得被太子殿下骂几声办事不力。 他这贴身小厮容易吗? 小宝凄凄惨惨的叹了口气,不得不提醒了一声:“两位主子,有什么话,咱们到殿下寝宫里再谈如何?殿下就要回来了,总不能让他老人家等着吧?” 等等,寝宫? 秦楚人心底蓦地一惊,想起了叶知晚的话。 那能证明摄政王清白的东西,就在太子寝宫的暗格里! 太子妃撇了撇嘴,满脸的不乐意。仿佛能预见到孟续臭着一张脸用冗长繁杂的道理教训她。 堂堂太子妃,这么大的人了,被当成小孩子一样教训,好没面子的! 正不情不愿的挪身子,方才还推三阻四的秦楚人突然一脸真挚的抬头瞧她。 莫名的,太子妃娘娘直觉危险,缩了缩身子。 秦楚人扬起一抹灿若三月桃李的笑容,回头对小宝道:“小宝哥哥,能不能给妾身一些时间,妾身有些话想对娘娘说。” 这身哥哥叫的小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仿佛又想起了那次被太子殿 下和摄政王殿下一起恶狠狠瞪着的恐惧。 咽了口唾沫,小宝很识时务的点了点头:“只求主子们快些,莫要为难小的。” 待殿内只剩两人后,秦楚人脸上的笑容便垮了下去,长叹了口气,眉头紧蹙。 太子妃顿时被勾起了悲悯之情,在心底暗道自己过于自私,竟想着让秦楚人去顶罪认错。 不忍道:“楚人,本宫方才是说笑的,你放心,届时本宫会主动认错,不会让殿下怪罪于你的。” 秦楚人摇了摇头,面露为难,似难以启齿,良久才道:“娘娘,妾身忧愁的,并不是这件事。” “娘娘可能不知,妾身幼时家贫,是被继母与父亲卖进东宫的。” 东宫里人有千八百,太子妃当然不会知道当初一个软弱无能的舞姬是怎么进府的。然而此时听着秦楚人说起那些心酸过往,只觉得心疼。 都说京城是全天下最繁华的地方,然而私底下这诸多卖儿鬻女的勾当却是并不比别处少。 半晌,太子妃才挤出一句:“都过去了……” 秦楚人失笑,明眸善善,无奈道:“娘娘莫不是觉得妾身故意说这些来要同情?妾身早就不在意这些事 了。” 这说的是实话,穷苦人家的孩子,能温饱便觉得是上苍恩赐。她不曾怪过软弱的父亲答应把她卖了。 反而有些感激。 若非如此,她可能一辈子只能是个在田间劳作,满手茧子,风霜满面的女人。 太子妃悻悻:“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妾身知道。妾身告诉娘娘这些,是因为……因为当年妾身的亲生母亲离世时,给妾身留下的唯一信物,被父亲当做礼物送给了太子殿下。妾身想,拿回来。毕竟这东西对太子殿下而言毫无用处,对妾身却是极重要!” 她这谎扯得委实拙劣,但太子妃心思单纯,又信任她,压根没去深思,堂堂太子殿下怎么会去收一个卖女儿的人的礼物,又怎可能藏在寝宫? 秦楚人的生母是给她留下过一件信物,是一块玉佩,成色不错。但在她被卖之前,就被她继母典当了,换了两顿猪肉。 太子妃不疑有他,感动道:“本该如此。你说,要本宫如何帮你?” 心头掠过一抹愧疚,秦楚人抿了抿唇,压下不适,俯身在太子妃耳边轻语了几句。 小宝已等的着急,一会儿拍手一会儿跺脚,在原地转 来转去。 就在他忍不住想去催促一番时,秦楚人推门而出。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秦楚人眼眶有些通红。 不等他细看,秦楚人侧身,让路给了太子妃。 太子妃端庄的朝他一颔首:“有劳,请吧。” 太子殿下特地嘱咐把人带到寝宫,而非议事的暖阁,证明太子殿下是把这当成了家事。 但小宝看太子妃的脸色,却无端惴惴。怎么觉着太子妃娘娘是去做一件大事一般,一脸的慷慨赴义? 诚如他所料,太子殿下已经下朝了。明黄的朝服由几个侍女共同捧着退出内殿。 殿下人应是已在殿内等着了。 完了,迟了时间,定是又要被一顿骂了。小宝苦着脸在心底如是想,哀哀的朝太子妃俯了俯身:“娘娘,请。” 秦楚人亦步亦趋的跟着太子妃入内,心跳如鼓。 成败在此一举。 她一定要得到太子陷害摄政王的证据,虽然利用了太子妃,手段拙劣。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心情复杂的看了眼太子妃坚毅而单纯的侧脸,秦楚人在心底默默道了句对不起。 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真的有来生的存在,她定是好好赎罪。 第一百七十七章 证据 “殿下,娘娘和秦娘子到了。” 屋内一阵沉默,旋即,太子殿下冷哼道:“进来。” 几个伺候太子更衣的侍女鱼贯而出,显然太子殿下处理家事,并不想多余的人看到。 太子妃暗里苦着脸朝秦楚人做了个鬼脸,没曾想回头的晚了,被太子殿下瞧见了。 故意绷着张脸的太子殿下都用不着故意了,气得七窍生烟,拍桌怒道:“于乔乔!” 于乔乔姑娘对此等情况显然是已经应对自如,从善如流的抖了抖,明眸含泪,盈盈的诉说着控诉二字,幽幽的看着太子殿下。 好似在指控一个负心汉。 太子殿下有种想吐血三升的冲动。 但他绷住了,冷着脸,一派说教的架势:“知道本宫今日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么?” 于乔乔咬唇,竟有些羞涩,低眉:“臣妾,约莫是猜到了。” 太子妃娘娘并不是一开始就按太子妃这么个端庄完美的模子长的,只不过在确定了这个位置后,才被母家灌输了太多母仪天下要如何如何的概念。 此前的于乔乔,是个何等鬼灵精怪的女子。可惜太子殿下并不知晓。 太子殿下想,他的太子妃原本那么温柔如水 的一个女子,怎的突然就这样了呢? 虽然莫名有点喜欢,但这灵巧劲儿用在了气他上,终究不太美。 定是秦楚人带坏了他的太子妃!呵,秦楚人,好样的,还敢带太子妃去那种地方! 拿太子妃没法子,孟续眼神如刀,转挑秦楚人这颗软柿子。 “秦楚人,你妖言蛊惑太子妃胡闹,可知罪?” 秦楚人正色道:“殿下,妾身是带娘娘出去散心,您也看到了,娘娘昨天晚上玩得很开心。” 孟续面沉如水。这女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居然还敢跟他提昨天晚上? “本宫却是不知,秦楚人你对太子妃如此上心。那你又知不知,本朝女子不得抛头露面,更遑论女扮男装厮混勾栏?止这一条罪,便够你死千万次了!” 要说这世界谁得罪了太子殿下最多次,还能活蹦乱跳的,数秦楚人无疑了。 她这还蹦哒出心得来了。 要见好就收。 太子殿下顺着毛时好哄的不行,逆着毛了,有个度也死不了。 于是见好就收,干脆利落的跪下:“妾身知罪了,请殿下责罚。” 孟续抿唇不语。太子妃咬了咬牙,竟也跟着跪了下来,沉声道:“殿下, 去那种地方是臣妾的主意,与楚人无关,要责罚的话,请连臣妾也一块处罚了!” 上位者最忌,有人拿他的软肋威胁他。 即便那个人是软肋本身。 孟续缓缓的眯了眼,神色危险:“爱妃是觉得,本宫不敢罚你?” 于乔乔微怔,随即坚定摇头:“臣妾并无此意,只是陈述事实。” “好,好,好!”太子殿下气得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揉着眉心怒极反笑道:“瞧瞧,这一个个的赶着让本宫罚,本宫不罚都过不去了是吧?” 说罢,一厉声:“来人!带太子妃回寝宫,禁足三个月,罚俸半年!” 太子殿下表面稳如狗,没表露出来自己这一嗓子就是嚎个架势。因为要训得是自己老婆小妾,一众下人早让他遣退了。 他指着太子妃娘娘脑子灵活点,认个错,给他个台阶下呢。 太子妃不负所望,听到禁足就慌了神。 这东宫本来就小小一点儿,平日里逛来逛去的早乏了,这不才盼着出宫玩么? 好么,一禁足,别说出宫了,连东宫这芝麻绿豆大点的地方都没得逛了。 对于太子妃而言,这也太为难人了! 娘娘心想:反正我跟你 耍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于是心安理得的一撇嘴,两行清泪潸潸而落。 “殿下是罚是打,臣妾绝无怨言。臣妾只恨自己命不好,当初以为嫁了个许诺金屋藏娇的好郎君。没曾想,殿下自己去逛那些地方好不快活,臣妾去一次,便要死要活了……” 孟续:“……” “行了,本宫一时气昏了头,言重了。不罚你禁足就是。” 于乔乔抹了抹眼角的泪,柔声道:“臣妾多谢殿下,只是这是臣妾应得的刑罚,臣妾不愿殿下因私废公,还请殿下该怎么做便怎么做罢。” 这还跟他闹上了…… 太子殿下觉得他太难了。 偏生边上还有个碍眼的秦楚人,明显的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岂有此理,他太子的脸面往哪儿放?太子殿下英明神武的决定,往秦楚人看不到的地方放。 太子妃很少闹脾气,但闹起来有个小毛病,孟续一直记在心里。 这小丫头非得在三角梅漫山遍野都是的地方,好说歹说才哄得好。 因着如此,东宫的花园里最多的东西就是三角梅。 比杂草还顽固,疯长的成了精似得,果真漫山遍野都是。火红的花开了一片 ,连绵过去,倒也好看。 太子殿下低声下气的扶着太子妃出门,焦头烂额之下,没来得及顾上还在原地的秦楚人。 秦楚人就着原来的姿势跪了一会儿,慢慢起身。 初时她卑贱如蝼蚁跪人跪天跪地,甚至在冰天雪地里跪过。这膝盖便落下了一堆毛病,方才这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僵硬了。 她揉了好一会儿才觉好些,不敢再耽搁,往内室跑去。 太子殿下的寝宫她是不曾来过的,在太子殿下有限的宠幸她的那几次,都是亲自驾临她小小的甘露殿。 最后还被她一剂迷药放倒了。 当今圣上奢靡成风,上行下效,太子殿下的寝宫亦是奢华到令人咋舌。 秦楚人好容易没迷路,摸到了床榻所在。 叶知晚说的暗格会在哪里? 太子妃答应了会帮她拖延时间,所以太子应该不会那么早回来。但她也必须速战速决。 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秦楚人开始仔细打量屋里的摆设,猜测暗格所在。 入滕元阁的女子,寻找机关暗件是必修功课。 首先是床榻,她小心翼翼的一寸寸摸过,结果柔软的天水碧绸缎都让她揉皱了也没发现有机关的痕迹。 第一百七十八章 密信 秦楚人将床榻摊平回原来的样子,忍不住皱眉。倏地,余光掠到了角落的博古架上。 大周富贵人家都好阴阳五行之说,大到房屋建筑,小到物品排放,都按照了相应的规矩。 她忽然觉得这博古架上的貔貅摆放的有些许怪异。 靠近,转动。 意料之中却仍是吓了她一跳的,墙壁轻响了一声,貔貅后现出了暗格。 秦楚人心跳如鼓,细细看去。太子殿下应该并不打算拿这暗格放太重要的东西,里头零零碎碎的都是些小玩意儿。 有一支鹅黄色的簪子,秦楚人认出这是去年太子妃及笄时束发所用。后来太子妃还同她抱怨过怎么就丢了,没曾想被太子殿下藏在这儿了。 还有一枚香囊……那粗糙的针脚,秦楚人一眼就认出来是谁的手笔了。不由得抿了抿唇,将方才的结论收了回去。 这暗格之所以不隐蔽,大抵正是因为太过珍视,想要时时把玩才对。 她终于在一堆零碎的小玩意儿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秦楚人小心的抽出来,想到自己忙活了这么久,只为了这么一封信,嘴角勾起抹自嘲苦笑。 倏地,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太子殿下低沉的嗓音随之而来:“秦楚人呢?” 似乎是小宝的声音,透着迟疑:“也许是,先回去了罢?殿下有什么急事么?” 秦楚人咬了咬牙,迅速的将密信藏进怀里,将暗格恢复原状。 太子殿下哪是有事找她,分明是对她不信任,乃至佳人在怀还能惦记着她是不是还留在寝宫。 这下若是被撞见了,焉有命在? 秦楚人四下巡视一圈,慌不择路的躲进了床底下。 她身形娇小,竟也躲得进去。 几乎是在她脚缩进床底下的同时,太子推门而入,冷冷的巡视着屋子。 嗓音发寒:“楚人,出来,本宫可以既往不咎。” 秦楚人心想,我信了你才死定了呢。可躲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屋子统共就这么点大,太子迟早会搜过来的。 此情此景,她能求助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小神仙!有没有什么药是能让我脱离此刻困境的?” 大冬天的,小神仙营业都不太积极了,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我瞧瞧。喏,这个神隐丸挺不错的,可以让你一炷香的时间内隐匿身影,谁也瞧不见。” “就这个了!”秦楚人一喜,不过旋即 想起自己捉襟见肘的余额,顿时悲从中来。 “这个要多少日子换?” 小神仙一默,她脑海中的货架被抹的干净。秦楚人:“?” “抱歉,打扰了,这个买了你就只剩两天可活了。没睡醒,见谅。换这个吧。” 脑海中的货架上赫然出现了另一样东西,上书:“否极泰来时来运转绝地逢生好运丹。” 秦楚人抚掌:“这名字!听着便好生厉害!” 小神仙谦虚一笑:“我取得。简称好运丹。主要功效是为宿主选择现下最捷径的脱困方式。只需要两日!” “好东西!我便要它了!”秦楚人在心底感叹奸商小神仙终于有良心了一次,这么有效的东西卖这么实惠的价格。实乃造福人类之救星。 只是隐隐觉得不对劲,奸商之所以称之为奸商,并非一朝一夕形成。小神仙又岂会突然这么公道? “好的,交易成功,使用方法如故。” 太子殿下的目光落在了低矮的床板底下,并且那双暗纹玄色的靴已经缓缓靠近。 秦楚人把心一横,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这好运丹用了。 紧张的闭上眼睛,往后挪了挪身子,似乎毫无反应? 只觉背 后搁到了个什么冰冷的东西,轻轻的一声硌哒。 秦楚人睁开眼睛,表情有些茫然。 若是这感觉没错的话,她应是正在空中做着垂直下落的运动。 小神仙的声音这才姗姗来迟:“本药具有一次性的缺点,且选择脱困方式随机,单纯指脱离宿主眼前最急迫困境。” 秦楚人算是听懂了。 也就是说,她当前最窘迫的是快被太子发现了,而这药的作用只负责把她从太子殿下眼皮子底下弄走。 而会不会把她送到更危险的境地,此药概不负责。 秦楚人再次闭上眼睛。这次是对命运的屈服,是对自己的唾弃不满。 怎么能相信小神仙呢?这都是她自己作的! 这暗道也不知有多长,跌下去会不会直接摔死了。若干年以后,会不会有人发现她,到时候她是不是只剩下一堆骨头了? 想想便让人觉得人生无望。 还没等她挤出两滴泪来控诉小神仙,屁股便稳稳当当的落到了实地。 秦楚人第一想法是,没死。第二念头,是,疼,啊啊啊好疼! 这一摔,她仿佛裂开来。 抱着屁股打了好几个滚,那钻心的疼才好了些,秦楚人泪汪汪,咬 牙切齿:“小神仙,我死了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小神仙避而不答。 没死就得面对那坑爹的药把她带到的陌生地方,秦楚人扶着墙站了起来,从怀里摸出个火折子吹亮,想看看自己现在待在个什么地方。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秦楚人吓得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用阴森已经不足以形容了,简直是恐怖。 这暗室里,供奉着个祭坛,一看便知极邪恶的那种。恶鬼凶灵的图案在火折子明灭不定的光下,仿佛要活过来了。 若不是担心晕过去会直接去见先帝圣人,秦楚人便直接晕过去了。 她咬牙撑住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平都平不下去,两股战战,牙关直抖。 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胆气和毅力,才小心翼翼的迈出去一小步。 真的就是一小步…… 没有什么恶鬼邪神跑出来,也没有机关暗箭。 秦楚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走向那令她觉得逼仄不舒服的小祭坛。 赫然发现,上头供着一个稻草人。 先帝时曾有一桩巫蛊案震动朝野上下,至今仍被野史正史议论不休。旁的不说,但这巫蛊之术,在大周,那是令人谈之色变的存在。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太子秘密 太子殿下的府邸里竟供着如此邪物,若是传出去,大周的天恐是又要变上一变。 秦楚人默默的瞧了眼草人上面的生辰八字,然后默默的退远了。 信息量太大,已经不是她一个小小的舞姬该知道的了。 说什么也不能让太子知道她来过这里,不然她板上钉钉的必死无疑。 那上头写着的,是当今圣上的生辰八字。 “小神仙,这里还有别的出口么?” 秦楚人心下一片冰凉,她胆小怯懦,却在虎狼环伺的东宫活到了今天,不止是因为运气好。 还在她有自知之明,深知什么碰得,什么碰不得。 这种东西,便是她无论如何也碰不得的禁忌。 她忽然想起曾经听过的那些市井传说。 朱妃娘娘一曲惊鸿倾城,自此被先帝百般疼爱。可谁也没想到,这般美丽的女子竟是西域派来祸国殃民的妖女。 长门宫外,如今芳草萋萋已没人膝。当年,从那里翻出了朱妃以巫蛊之术咒死先帝的祭坛。 于是盛宠隆恩,尽数换来三尺白绫。 帝王家从来冷血无情,相安无事时,可宠你上天,要星星也能摘来。可一旦触及到自身利益了,那便没什么情 面可讲了。 小神仙吐槽道:“你当我是什么?还能给你探路?” 秦楚人没工夫和她耍嘴皮子,急得快哭出来了,颤抖的嗓音出卖了她的害怕:“那,有什么法子能出去?拜托了小神仙,妾身必须,必须在太子殿下找到我之前回去。” 许是秦楚人从来没有用这般惶恐的语气求过她,小神仙一默,总算意识到了严重性。 须臾,一只小虫子从土里钻出来,呆头呆脑的,长得有点像屎壳郎。 秦楚人眨了眨眼睛,懵逼的与之大眼瞪小眼。 小神仙道:“此物名唤司南,相传是上古时期黄帝造出来指路用的。我也是第一次用,这次就当友情帮忙,让你免费用了。” 秦楚人一脸的一言难尽。 传说中的神物,长着这模样?而且,什么友情帮忙,说得好听,分明是因为第一次用,自己也不确定有没有用,让她试试水罢? 那屎壳郎,哦不,司南,仿佛察觉到了她的轻视。须发怒张,虽然它只有两条天线。 但架势颇唬人,秦楚人忙改口道:“神物一看就威武霸气,气度非凡。妾身便全仰仗您了。” 司南两条须儿颤了颤,有恃宠而骄的 嫌疑。娇俏的转了个圈儿,向着一个方向爬去。 小神仙忙道:“跟上。” 秦楚人顺着司南的指引,竟真的摸到一道暗门。而且令人感动的事,暗门的出口就在她上回出宫爬的那个狗洞边上。 离她的寝宫不到两分钟的脚程。秦楚人不敢耽搁,拔足狂奔。 红杉在院子里给盆栽浇水,猛的看到个人影跑进来,还以为是歹徒,撸起袖子便要去拦。 人影略略止住步子,朝她看了看。 好罢,不是歹徒,是秦楚人。 红杉翻了个白眼:“小娘子这又是做什么?” 秦楚人喘了口气,平复了下呼吸,问她:“可有其他人过来了?太子殿下派来的,问我去哪了的?” “没有。”红杉摇了摇头,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继续去浇她的水。 秦楚人大大的松了口气,从屋里拉了把椅子出来坐着和红杉唠嗑。 “一会儿要是有人来了,你就说我早回来了,知道不?” 红杉一脸迟疑:“小娘子,您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坏事?” “……”毫无威信可言的秦楚人赏了婢女一记暴栗,恼羞成怒道:“按我说的做便是了!” 仿佛为了 验证红杉心中主子做了坏事的猜想,门外一声:“太子殿下驾到!” 秦楚人面色一变,只来得及朝红杉使个眼色,太子殿下便已大步将将的踏进院中。 “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看到盈盈立在院中的秦楚人,孟续脸色稍缓,压下眼底迟疑,上前虚扶了一把,道了免礼。 目光却是含着打量,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瞧。 秦楚人镇定自若,轻笑道:“殿下不陪着娘娘,怎么来找妾身了?” 孟续不答反问:“本宫与太子妃离开后,你便回来了?” “是啊。殿下虽没吩咐,妾身却是不敢大不敬嗯在殿下寝宫多做逗留,便先回来了。陪红杉晒太阳晒了好一会儿呢,红杉,是吧?” 红杉总算没当面戳穿她,点了点头。 太子对红杉还有些印象,冷哼了一声。心底信了大半,但仍有迟疑,便若无其事的道:“回来怎么也不同小宝说一声,嗯?本宫问了小宝,他说没看见,本宫还以为你丢了呢。” 秦楚人一滞,糟糕,把小宝忘了。 她看了眼满脸无辜的小宝,心下稍定,不紧不慢道:“回殿下,妾身出来时,宝侍卫正在打瞌睡。妾身不好 打搅,就自行回来了。” 小宝啊了一声,一脸茫然,下意识的要反驳。太子殿下却是想起上回,确实看到小宝站着也能睡着了。 不由得横了他一眼,怒其不争啊。太子殿下寻思着,他是不是该换个小厮了?小宝仗着他脾气好,做事越来越不靠谱了。 可怜小宝险些丢了饭碗,却什么也不知道,委委屈屈的被太子殿下用眼神鞭尸。 秦楚人正庆幸搪塞过去了,可一口气还没松出来,太子殿下冷不丁的又丢出一个炸弹。 “本宫方才瞧见碧绿和麝月她们还在偏殿等着,去问,才知是在等你。楚人怎的回宫也不和下人说一声,身边少了伺候的人可怎么行?” 秦楚人头皮发麻,强装镇定扯出一抹笑:“妾身忘了。” 碧绿:“?” “那丫头野得很,难得和麝月姐姐聚一聚,怕是一时半会不想回来的。妾身想着左右是在东宫,她也丢不了。便先回来了。” 碧绿若在场,定是反驳一句,我不是我没有。 不过好歹,太子殿下总算放过她了。淡淡丢下一句暗含警告的话,随后飘然离去。 “最近京城不大太平,楚人莫要随地乱走才是。” 第一百八十章 刹那朝夕 太子一走,秦楚人绷着的神经骤然松下,顿时瘫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 红杉神情复杂,不禁又问了一次:“小娘子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和太子殿下斗智斗勇已经够心累了,秦楚人并不想再和人解释自己做了什么。 叹了口气,目光深沉:“我杀了人,放了火。你待如何?” 当初就知道红杉这丫头的性情耿直,却没想到耿直到了这地步,一点主仆之别都没有。 碧绿也是,压根没把她当主子敬着。秦楚人心里委屈的不行,她就这么没威严么? 红杉听她这信口雌黄,嘴角抽了抽,也就懒得理她了。近来她迷上了盆景,整个院子里的植物都是她在打理着,让秦楚人这小破屋多了几分生机活气。 秦楚人松了口气,怀里的密信仿佛火一般滚烫。在暗室里发现的秘密,更是让她辗转难安。 这或许可以是她用来要挟太子的筹码,也可以是要了她性命的利器。 最起码现在,她人还在东宫的时候,不能让太子知道她发现了这个秘密。 太子寝宫的暗室里,一灯如豆,鬼影重重般照着太子殿下藏在阴影中的脸。衬得太子殿下 似人似鬼。 寒士谢敏拢袖而至,似是畏寒,大半的脸藏在氅里。那双眼波澜不兴的撇了眼小祭坛上大不敬的东西,便又如没看到一般挪开。 “西南方向的小土门有被打开过的痕迹。殿下自己都不知道那有个出口罢?” 孟续脸色狰狞,摇了摇头。 修筑这种不能为人所知的暗道,最后挖地道的工匠等,多会被一同处死。 所以工匠门接这种活的时候,不约而同的留了个心眼,会修一条主人家也不知道的暗道,供日后逃生之用。 他确实不知晓还有别的出口。 谢敏苍白的指尖捻着一块碎土,轻轻捻了捻,便化作齑粉,轻轻一吹,什么也不剩下。 嘴角微勾道:“在下曾在古书看见过,黄帝迷道,使司南引路。司南善掘,土碎且黄。和这情景倒是相似得很。殿下府中竟有如此能人,甚是佩服。” 孟续揉了揉眉心,苦笑道:“先生莫要打趣本宫了,您看看,秦楚人有这本事么?” 虽然秦楚人变了很多,但孟续还是无法接受,谢敏说的那玄而又玄的东西会供她驱使。 毕竟秦楚人幼时被卖进东宫,身家清白,除了脸好看点, 其他地方实在是普通的不行。 谢敏沉吟片刻,道:“近来尝闻秦女名,却不知是个何等人物,在下愿往一试。” 孟续如释重负,拱手道了声:“多谢先生。” 他这矜傲的幕僚竟也受之坦然,只是转身时意有所指的看了眼祭坛,轻声道:“殿下还是尽早将害人害己的东西毁了才是。” 孟续一瞬神色扭曲,目露杀意。不过很快便收敛,一派温文尔雅礼贤下士的模样:“先生说的是,这里既然已经被人发现,本宫断没有继续留着的道理。” 心思灵巧如谢敏,怎会略过他眼底的杀意?微微皱了皱眉,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追随的这位主子,于天下百姓,或许可以是明主。但对追随他的人,可绝不会是一个好君上。 孟续骨子里有一种近乎病态的偏执,这种偏执让他疯狂的想要取而代之九五之位,想要从小仰望着的皇叔跌入尘埃,生死不能。 但对于雄心在功名万世的谋士而言,需要的仅仅是一个雄才伟略的君上罢了,对他好不好,最后能不能让他善终,并不重要。 幕僚离去后,孟续不再掩饰眸中的阴鸷,恶狠狠的将祭坛踢 翻,不知是在和谁置气。 粗喘着气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又以可怕的平静将祭坛上的东西拢在一起烧掉。 谢先生有一点说的不错,这东西被人发现了,便是害人害己。 太子殿下笑容狰狞。当初朱妃的下场,他记得比谁都清楚。 因为,陷害朱妃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母后和皇祖母,当今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啊。 火舌一点点吞噬,猩红的像恶鬼的眼眸。 秦楚人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在纠结着要不要把太子的事告发。 只要把这件事捅出去,太子就算不死,东宫之位也必丢无疑,甚至会去宗人府和摄政王殿下当个邻居。 但是她的本意仅仅是让太子放过孟衍而已。她并不想太子垮台,毕竟她也算是东宫的人,太子妃又待她那么好,太子垮台了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一夜没睡,到了快天亮的时候,实在撑不住了,眼皮打着架。秦楚人猛的灵光一闪,拍着床坐了起来。 这件事告诉皇上的话,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但是她可以先告诉皇后啊! 太子是皇后亲子,又是将来富贵的依仗,定然不会让太子出事。 她只需要用这 件事威胁皇后,皇后一定会劝说太子,让太子放了孟衍。 秦楚人越想越觉得可行,睡意一扫而空,兴冲冲的起身。 刚爬到一半,碧绿睡眼朦胧的冲进来,眼睛都没睁开呢,便喃喃道:“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一腔热情便被泼了盆冷水。秦楚人这才想起来,现在连鸡都还没起,她上哪儿去求见皇后娘娘? 吵醒了碧绿,颇为愧疚,秦楚人面不改色的扯了个谎:“没什么,有只蚊子一只扰我,拍的动静大了些。” 碧绿奇道:“这都冬至了,竟还有蚊子?看来小娘子委实招蚊虫喜欢。娘子稍等,奴婢去取些熏香。” “诶,不用了……” 这般一折腾,便到了寅时,碧绿困的眼皮都睁不开了,摇摇晃晃道:“小娘子快些歇息罢,若还有蚊虫再叫奴婢。” 秦楚人愧疚不已:“我省的,去睡罢。” 也不知是熏香起了作用还是着实困了,秦楚人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一觉日上三竿。 碧绿扯着她的耳朵吼:“小娘子,该起了——了——” 好生聒噪……秦楚人眉头一皱,反手甩了一巴掌,自己扯过大被又呼呼大睡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相见谋士 碧绿庆幸自己躲得快,对这情形得心应手,上手扯下被子,严肃道:“小娘子,再不起来,太子殿下要罚你了。” 秦楚人激灵灵的睁开眼睛,身体先于脑子醒了过来。 可见太子殿下这四个字在她心底烙印着何其可怕的印象。 等睡意过去了,秦楚人才不情不愿的在碧绿的伺候下穿衣,慵懒道:“今儿又没什么事,作甚叫我?” 碧绿道:“哦,外头有位先生,自称谢敏,说是太子殿下的客人,要见您。” 秦楚人一抖,袄子掉到了地上。碧绿像个老妈子似得拾起来,不忘数落她:“小娘子,你这毛手毛脚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没听见秦楚人和她拌嘴,碧绿这才觉着不对劲,抬头一看,自家小娘子嘴唇苍白,脸色跟要见鬼一样。 “你,你怎么不早说?” 碧绿茫然挠头:“我瞧那位先生脾气极好,便说小娘子还未起,他说不碍事的,他可以等。奴婢便觉得并不是有什么急事啊。” 秦楚人要哭了。 谢先生何许人也?那是章圣人的亲传弟子,太子殿下的首席幕僚,可为太子殿下口舌的人物! 千八百个儿秦楚 人在太子殿下心里恐怕都抵不上一个谢先生,她居然,居然呼呼大睡,让谢先生等她? 生无可恋。 谢敏却是真的好脾气,自得其乐的坐在庭院里等着。 这秦楚人的名字他听过许多次了,一直没见过人,不禁有些好奇。如今人虽没见到,但心底颇为喜欢。 院子古朴高雅,盆景都极尽苍茫之美,尤其是正中一株红杉,很合他心意。 能将院子打理成这样的人,必是不俗。 再瞧这院子里的丫头,先前接见他的那个,自称叫碧绿,瞧着有些憨,竟告诉他秦楚人还在睡着,让他等候。 要知道,便是太子殿下,他要见时,也是跣足披衣就跑出来了。谁敢让他等待? 除了碧绿,这个叫红杉的丫头也有趣得紧,冷着一张脸活像谁欠了她钱似得,没好气的把茶盏往桌上一搁,便懒洋洋的自顾自到一边去晒太阳了。 这院子里的丫头都太有个性了罢。 谢敏温文尔雅的朝叫红杉的丫头道了声谢,红杉掀了掀眼皮,轻嗤一声,翻了身,背对着他继续晒太阳了。 谢先生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倒不生气,只觉有些挫败。 他这么多年 虽然只顾着埋头读圣贤书,但自认为人还算亲和,还不至于这么招人嫌吧? “人呢人呢在哪呢?啊啊啊!” 微风和煦,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不冷不热,一派祥和突然被打断。未见其人先闻了其声。 谢敏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然后一个提着裙摆跑的微微喘气的女子便俏生生的立在了眼前,明眸皓齿,笑起来比这暖阳还温暖。 “谢先生,妾身的丫鬟不懂事,让您久等了。” 谢敏无声的打量了一眼这女子。 皮囊是一等一的好看,肤若凝脂,眸如星辰,瓜子脸,美人尖。 换个说法,是个祸国殃民的长相。 女子应该的确是刚刚睡醒,脸上尚带着几分朦胧的娇憨。 第一眼没瞧出什么特别来,谢敏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彬彬有礼道:“秦娘子,唐突叨扰,万分抱歉。初次见面,在下姓谢。” 秦楚人笑容明媚道:“先生客气,我与你是见过的。” 谢敏:“?” 他这人有点孤有点傲,说实话,没放在心上的人,就算头天晚上一起喝过酒都不会有印象。 一看他这表情,秦楚人就知道自己被忘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过也是意料之中。更何况,谢敏既然不记得她了,突然上门拜访是为哪般?难不成是替太子来试探她的? 秦楚人心底惴惴不安,全然不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会子也只能尽量表现的和善,笑道:“先生忘了?在桐城时,妾身是与太子殿下一起的。” 谢敏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事实上,仍是不记得。 那一回么,他就记得太子殿下和摄政王殿下了。 得知两人出宫,会经过桐城,他特地央求老师帮他拦下两人。 老师也知道他有一腔雄心抱负要施展,便答应了。只是问他,会选择谁为明主。 少年人答得理所当然:“自然是摄政王。” 摄政王年少上阵杀敌,远慑突厥,近诛宵小,哪个少年人心底不把之当做仰慕的对象? 可老师却摇着头叹气:“若要择主,孟衍并非明主。” “为何?” “他无心天下,一心求死,你道为何?” 那是谢敏第一次露出愕然不解的神色。 怎会有人一心求死? 直到现在,他才明了。 摄政王孟衍这种人,适合活着传说里供人瞻仰,但却不适合活在现世。 而今这世道,容不 下一颗赤子之心。 摇了摇头,将思绪拉回,谢敏真挚道:“难怪在下一看到秦娘子便觉得面善。” 秦楚人:“……”她怎么觉着怪没诚意的。 “先生今日来,可是太子殿下有什么要事交代?” 谢敏摇了摇头:“非也,只是在下久闻秦娘子大名,忍不住想要见上一见。” 听得秦楚人心惊胆战的,怎么着都像是太子殿下天天在这位谢先生面前说她的不是啊。 像太子殿下这种会暗地里扎自己父亲小人的人,没准还真是。 谢敏笑的极有亲和力,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秦楚人心里天马行空的乱想着,冷不防他问了一句。 “秦娘子是如何找到殿下寝宫密道的出路的呢?” 秦楚人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一个是字还没出口,脑袋便嗡的一声响,小神仙冷冷道:“你是猪么?这么容易就让人套话,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嘴角的笑容微微凝固,秦楚人微不可察的抿了抿唇,若无其事笑道:“谢先生在说什么啊?妾身怎么听不太懂?” 一刹那的光景,后背就被冷汗浸湿了。秦楚人心底那叫一个兵荒马乱,偏生脸上不能表露太多。 第一百八十二章 惊心动魄 这谢敏果然是太子殿下派来试探她的,真是好险,就差一点点就被他绕进去了。 若是没有小神仙,她岂不是就把自己给卖了? 然而她低估了谢敏的道行。小神仙略沉重道:“他怕是看出端倪来了。” 果然,谢敏丝毫不在意她的回答,笑吟吟道:“秦娘子有高人相助吧?是谁?百越之人的蛊虫?秦娘子应与百越交好罢,不然,百越怎会以圣物为代价换摄政王出狱?” 秦楚人一愣,百越用圣物换孟衍?天地良心,她真不知道啊。 和百越的交情,顶多是上次帮公子泽荷找回了圣女,那也不至于把圣物都送上来吧? 而且,谢敏你什么意思?就算是,那人百越换的是孟衍,和我有什么关系? 秦楚人气鼓鼓。谢敏是千年的狐狸,她就是狐狸的头发丝儿,不够看的。 倏地,秦楚人咧嘴一笑,森然可怖。 谢敏以多年的直觉,察觉到了危险,眉头一跳。 “小神仙,那个能让人失忆的药还有吗?” “有啊,不过涨价了,要不要?” “……”奸商不愧为奸商,秦楚人生怕小神仙坐地起价,不敢问候她老人家祖宗十八代,便把 谢敏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然后含泪道:“要。” 谢敏猛的皱紧眉头,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突如其来的变故骇了碧绿和红杉一跳,皆是警惕的盯着他,怕这人突然发疯把她们没用的主子给撕了。 至于方才他们说的那些话,跟天书似得,两人一个字儿没听懂,也不感兴趣。 反倒是一直胆小如鼠的秦楚人镇定自若,甚至笑的有些得意。 谢敏揉着眉心,轻嘶一声,抬起头来,目光迷茫:“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是谁?” 碧绿:“?!” 红杉:“…?” 两人如出一辙的目瞪口呆,然后看着秦楚人笑的跟狼外婆一样和蔼可亲道:“谢先生,你方才走在路上,让石头砸晕了。妾身便将您拖进来治了治,现下看,想是不曾痴傻,没事了。” 谢敏茫茫然,直觉不太对劲,但脑海一片空白,连自己为什么出门都不记得了。便也不知道不对劲在哪里。 依稀记得,他是要去找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说他有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好像被人知道了,慌得一比,让他赶紧过去拿个主意。 难不成真被石头砸了? 额头配合的痛了起来,谢 敏倒吸一口凉气,嘶了一声。不再怀疑。 起身道:“如此,便多谢姑娘了。敢问姑娘芳名?在下日后好上门道谢。” 秦楚人大义凛然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女子张婕妤,此处是冷宫。先生日后莫要走错了。” 谢敏愕然,登时高看了眼前女子一眼。 身在冷宫,不似一般人那般歇斯底里,还把日子过得这么好,看看这小院子布置的多妙啊! 张婕妤委实是个妙人儿! 暗暗把这个名字记在心上,谢敏道:“那在下便不叨扰了,告辞。” 秦楚人道:“妾身送您。” 谢敏再次一愣。 因为这位张婕妤的两位侍女一脸的欲言又止,表情之复杂,竟让他看不懂内中含义。 大抵是觉得自家主子好歹是个婕妤,如今沦落冷宫,竟亲自送人,心底感到悲哀罢。 这般女子,太子竟不知宠爱,还打入冷宫,着实过分。谢敏心想着回去后定要向太子求一求放了张婕妤,愈发悲悯温和道:“婕妤娘娘不必如此,在下自己能回去的。你放心,很快你就能出去了。” 秦楚人:“?” 谢先生你是想了些什么?妾身只是怕你出去后记住 了路,以后找我麻烦罢了。 但谢先生很有凡事靠自己的自觉,说什么也不肯。坚持反而会让对方生疑,秦楚人默然无语,失落的道了句:“那先生路上小心,千万记住日后莫往这里跑了。” 谢敏感动不已的点了点头。 等他走后,两个婢女都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回不过神来,呆滞道:“小娘子,这是?” 秦楚人一脸悲悯,叹道:“这位谢先生长得好吧?” 两人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但可惜,是个傻子。你们日后不可与他人提起,免得伤了他自尊。” 她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是愈发顺畅了。 红杉还想说那人看着不像傻子啊,但秦楚人已经伸着懒腰回屋补觉去了,她也只能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再说谢敏,出了门茫然四顾,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路。登时明白了张婕妤的良苦用心,她定是知道他不识路才会提出相送。 不禁对其更加感激,但再回去麻烦人家,他是万万不肯的。 幸而东宫的下人都认得他,见他搁那站了半天,主动上前询问:“先生可是要去什么地方?” 谢敏断然不会说自己是不识路,面无表情的 一颔首,道:“吾欲见太子。” 那下人便殷勤的领着他去了,绝口不问他站那发什么呆。谢先生暗地里松了口气。 可他分明记得太子殿下是约他在寝宫见面的,怎么到了书房? 没曾想太子殿下见到他更为诧异:“先生不是说去见秦楚人了么?怎么这般早就回来了?可是探出了什么?” 谢敏:“?”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记忆有点断层。 皱眉道:“我几时说过要去见她?殿下不是说要我去寝宫瞧瞧那间密室么?” 太子脸色渐渐凝重,谢敏何其聪慧,当即察觉到了不对劲,皱眉道:“已经去过了?” 太子点了点头,沉声道:“先生可记得自己方才去了哪里?” “……方才我在路上被石头砸了,晕了过去,蒙冷宫的张婕妤相救。似乎有些东西记不得了。” 失去一段记忆的谢敏下意识的将秦楚人信口胡诌的话当做了真相,否则他着实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缺失了一段记忆。 张婕妤?太子愕然,那女人自从上回作死被打入冷宫之后,他几乎都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而且在他的记忆里,张婕妤可不是那种热心的会救路人的人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 百越事败 再说了,谢敏去的是甘露宫,离冷宫远了去了,谢敏就算再怎么逛也逛不到冷宫附近让石头砸了吧? 太子殿下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叫来方才送谢敏来的侍卫。 “方才见到谢先生时,是在什么地方?” 侍卫在升官发财和大难临头间徘徊了一路,没想到太子殿下问的只是这个问题,不禁有些失望。 不过又想,这么简单的问题,谢先生自己能不知道么?定是太子殿下特地用来考量他的。 于是认真答道:“回殿下,是甘露宫门口,谢先生似是迷路了,小的便上前问了问!” 谢敏危险的眯了眯眼睛,这侍卫,忒没眼力见。 孟续挥退了侍卫,脸色凝重:“先生以为如何?” 以为他被一个黄毛小丫头耍了。谢敏忽然觉得自己看懂了那两个丫鬟欲言又止的眼神。 一阵咬牙切齿。 怒道:“殿下,臣以为,那秦楚人必是百越妖女无疑,使得一手好妖术!” 从来温文尔雅的谢敏还是头一回发这么大的火,孟续竟觉得有点怂,忙附和道:“先生所言甚是。” 谢敏揉了揉发涨的额头,把从小所习得的那些宠辱不惊在 心头过了一遍,这才冷静些许。 淡淡道:“殿下可还在忧愁百越挟天子换孟衍一事?” 孟续心头一喜,知道这是谢敏终于愿意给他出点子了。 “呵,区区蛮夷,也妄想霍乱朝纲。殿下,对百越,大可兵不血刃。” “愿闻其详。” 建帝五年冬,突厥失粮,击漠北,不得。转击百越。 百越使书大周求救,周帝置之不理。 次月,百越兵变,反。 京城落了第一场雪,冷的人不想动弹,人人身上都裹得严严实实。 太子刚下朝,回到东宫,左右替他褪下冰冷的朝服,换上了温暖的大氅,并道:“殿下,曹大人已在暖阁等候。” 孟续一挑眉。曹焱那孙子,这几日称病不朝,却在这节骨眼上过来,打得什么主意? 不过他今日心情好,便也懒得计较,大步入了暖阁。 暖阁里地龙烧的旺盛,暖得人骨头都酥了,太子喟叹了一声,在曹焱对面坐下,朗声笑道:“什么风把曹侍郎吹来了?” 曹焱亦是心情大好,谄媚道:“殿下手段高明,兵不血刃的解了百越之难,而今那孟衍是万万出不来了,都不知能不能撑过这 个冬天。臣下是特来庆祝的。” 就在今天早朝,西南传来消息,百越被突厥和大周两面夹击,硬撑了半个月,终于撑不住,土崩瓦解。 只不过族中圣女带着圣物和一个皇子跑了,暂时没能抓到。 但这也足够让他心情愉悦。 “要怪只能怪百越不识好歹,以卵击石。他若能安安分分的偏安一隅,何至于亡国?” “殿下所言甚是。” 百越一亡,皇上果然不再提及用孟衍去换圣物的事,满朝文武也适时的做起了哑巴,心照不宣的绝口不提。 太子殿下志得意满。 而这一切,仅因他那谋士的一句话。孟续对之更加视若神明,爱如珍宝。 志得意满了便不免娇纵,太子道:“本宫有位谋士,想引与曹侍郎一见。” 曹焱早知道太子身边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也猜到这次十有八九是那谋士出的主意,但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自是求之不得。 孟续派人去叫谢敏。 不一会儿谢敏就到了,却皱着眉在门口不肯进来。 “先生?”孟续没想到对方在别人面前也这么不给他面子,一时悻然。 谢敏古井无波的抬眸, 对一旁的曹焱视若无睹,淡淡道:“殿下可知道,这时节,多少百姓家中连炭火都烧不起,路有冻死骨,城外饿殍遍野。” “殿下又是否知道,一尺地龙要烧多少斤炭?似殿下这般烧一日,可使多少冻死的百姓得以存活?” 孟续:“……” 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一阵青紫。收在袖子下的手蜷了又松,良久,竟是笑道:“先生教训的是,来人,将东宫的地龙尽数撤掉,拨私库炭火三千斤分发给贫苦百姓。” 谢敏长作一揖:“臣替黎民百姓谢过太子殿下。” 曹侍郎瞧得毛骨悚然。 果然,他不适合做王,只适合做臣。为君王者,要是个个都跟孟续似得被管着,那该有多惨。 想拉拢这人的心思也歇的一干二净了。 地龙熄去,屋里虽还残留着些许暖,但对曹侍郎而言已是刺骨的寒了。他牙关打了个冷颤,起身行礼道:“殿下,臣突然想起家中还有要事处理,便先告辞了。” 孟续兴致不高,摆了摆手,示意他随便。 曹焱一溜烟跑了。 还是家中美妾的被窝温暖。 谢敏等他走了才冷哼一声,在下座坐下:“此 人奸猾,殿下欲成大事,应少与之往来。” 孟续大笑,连声应是。脸上没有半分不快,仿佛方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本是想拉谢敏出来炫耀的,最后又变成了被谢敏耳提面命的说了一些治国之道。 最后,孟续不得不苦笑道:“先生,今日大喜,您就不能放我一马么?” 谢敏嘴角微勾,显然心情不错:“灭了一个百越而已,便是大喜了?臣以为,殿下志在突厥,意在四海。” 孟续竟被他短短一句话说得热血澎湃起来,又提起精神:“是我惫懒了,先生请继续。” “罢了,今日这些也够了。臣却是有另一件事想问殿下,殿下如此吊着秦楚人,意欲何为?” 孟续微顿,冷哼道:“戏鼠的小把戏罢了,先生不必挂怀。” 让秦楚人知道他已经开始怀疑她,却迟迟没有动作,让对方自己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岂不是很有趣? 而且,他还特地派人让秦楚人知道了百越亡国,孟衍想出狱已然不可能的事。想必他豢养的这只金丝雀,快到图穷匕见露出爪牙的时候了。 谢敏轻唔了声,许是生性寡淡,果真不再挂怀。 第一百八十四章 入宫相挟 意外的从谢敏那里知道百越一事后,秦楚人便开始打听与此相关的事了。 起初得知朝堂上纷纷上书要求用孟衍换圣物时,她大大的松了口气。 如此的话,她就不用冒着被太子殿下弄死的危险,拿那个秘密做赌注了。 然而好景不长,百越反了。 百越亡国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秦楚人的耳朵里,秦楚人除了失望,更多的却是担心泽荷公子和圣女。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过得可还好? 与此同时,京城四下都在传闻,百越献圣物只是个幌子,欺瞒圣上,只因摄政王与百越早有勾结。想要借此机会出狱,好与百越一起谋反。 民生四怨,祈求处死叛贼。皇上迫于压力,着大理寺彻查此事,若查出摄政王确与百越往来密切,立即问斩。 秦楚人不得不下定决心,入宫见皇后。 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出来,摄政王曾与百越皇子共赴漠北。他们不会问也不在乎孟衍是去做什么,只要得到了所谓的证据便够了。 “小娘子您说什么?入宫?入宫做什么?” 碧绿表示不能理解,她们家小娘子虽说属于太子殿下的妃嫔,但位分着实低的不够看 。 平时向皇后娘娘请安都不需要出面的那种。 今儿突然说要入宫求见皇后娘娘,可把她给吓了一跳。 是太子妃这条大腿不够粗了吗? 碧绿忧心忡忡,心底很尽职尽责的给自家主子分析利害:“小娘子,皇后娘娘虽说比太子妃娘娘位分高些,可是您忘啦,皇后娘娘和张婕妤交好,定是不待见咱们的。您这登门拜访的太突然了罢?人家见不见你都不一定呢。” 秦楚人收拾着东西,本来不想搭理她,听到这些话却停顿了一下。 是啊,她在这深宫中,从未想过去经营人脉,连和太子妃交好,都是机缘巧合。 以前张婕妤百般针对她的时候,就向皇后娘娘求了许多帮助。 皇后娘娘对她的印象定是不太好吧? 蓦地,秦楚人嘴角一抽,把这些想法全都晃了出去。 她是去和皇后娘娘谈交易的,无论之前皇后对她的印象如何,今日之后定是都会讨厌她了。 她想着劳什子有的没的作甚? 将密信放置好,对着镜子一看,挑不出什么毛病了,秦楚人才回头对碧绿道:“我去去就回,做什么跟送葬一样哭丧着脸?” 碧绿扬眉,呸呸呸了 好几声,气冲冲道:“好心当做驴肝肺,奴婢不管您了,爱去就去吧!” 秦楚人失笑了。 忽的想到前路茫茫,万一出了什么事,跟着她的两个丫鬟岂不是要遭罪? 红杉本就是太子妃从虎口救下来的,生性太过单纯耿直,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东宫,如何活的下去? 碧绿冒冒失失,为了维护她得罪了不少人。她若出了事,岂不是要被人欺负死? 这东宫之中,还有谁护得住她们? 秦楚人忽然觉得自己这么进宫确实太冒失了,她应该先把后事交代好。 甘露宫拢共就五个丫鬟,加上洒扫的粗使丫头。 其余三人都是太子殿下塞进来监视她的,她的心腹其实也就红杉和碧绿两个而已。 秦楚人把两人叫到了一块儿,像以往很多次那样,主仆三个并排坐在太妃椅上晒太阳。 不过今天两个丫鬟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碧绿嫌弃道:“小娘子不是要进宫么?” 秦楚人抬头望天,啊了一声,笑眯眯道:“现在还早,去叨扰皇后娘娘不大合适,先晒会儿太阳。” “还早呢?太子妃今日到了请安的日子,早进宫了。我看小娘子是怕了吧 ?” 碧绿小声嘀咕着。 秦楚人一一听着,心道,是啊,怕了,怕的要死。 红杉就着她那副爱答不理的表情看了她一眼,忽然皱眉道:“为什么奴婢突然觉得,小娘子身上有一层看破红尘的佛光普照着?” 秦楚人:“……” 那可多谢佛祖抬爱了。 “碧绿,红杉,你们两个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罢?” 先时她胆小怯懦,东宫里随随便便一个下人都可以欺负她。那时起,碧绿就跟只随时嗲毛的老母鸡似得护着她。 后来张婕妤不断针对她,凤安郡主也找她不痛快。她的这两个丫鬟大抵一天都没过上被人敬重的日子。 她忽然有些愧疚,哪怕跟了其他任何一个主子,都不至于这么没排面。 碧绿奇道:“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娘子你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 秦楚人苦笑了声,忽然正色道:“我说真的,你们要是不想跟着我了,去找太子妃娘娘吧。娘娘良善,不会不管你们的。” 确认了今儿的太阳没打西边出来,秦楚人也没被调包后,两人终于觉出了不对劲。 以三堂会审的架势把秦楚人围在中间,厉声质问:“小娘子 ,奴婢今天一早就觉得你不太对劲,说,你是不是看上别的野男人,打算私奔了?” 被围住的那一刻,秦楚人想了无数生离死别的场景,挥泪别忠仆,日后也是一段佳话。 却没想到,在碧绿心里,她是这样的主子! 碧绿一脸痛心疾首,埋在红杉肩头嘤嘤嘤哭出声:“是谁?是哪个男人让小娘子你舍得我们两个?” 秦楚人:“……” 她的丫鬟清新脱俗,和她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秦楚人决定就让这个美丽的误会继续下去吧,两个小兔崽子,爱咋咋地。 最终她没让碧绿跟在身边伺候,自个儿坐着马车进宫了。 到这节骨眼上,两个丫鬟能跟她少扯上点关系就少点。 然而,碧绿说的没错,她这个位分求见皇后娘娘,连宫门都进不去…… 理所当然的被拦在宫外,秦楚人咬了咬唇,塞了块银钿子到传话太监手里,低声道:“劳烦公公了,便通报一声,跟皇后娘娘,妾身有关于太子殿下的要事禀报。” 太监把银钿子在手里掂量了掂量,分量很足,便满意的勾了勾唇。端着架子,扯长了嗓子:“那杂家就跑一趟吧,小娘子且侯着。” 第一百八十五章 面见皇后 太子妃每值休沐入宫请安一次,她是皇后和太后亲自给太子挑的女子,容貌品行家世都与太子极般配。 最重要的是,皇后娘娘知道,太子心里也有这个女子。很小的时候,太子便稚声稚气的告诉她,非于家女不娶。 所以皇后娘娘对这个媳妇儿满意的不行,婆媳两个关系也很好。 好容易见上一次,便拉着太子妃絮絮叨叨的说些家长里短。 太子妃脾气也好的紧,大部分时候微笑着聆听,偶尔插上一句嘴,也是哄得皇后娘娘开怀大笑。 传话的公公是个人精,看到此情此景,便犹豫着要不要帮秦楚人这个忙了。 毕竟这一去若是惹得皇后娘娘不高兴,他的前程就毁了。因一颗银子毁了自己的前程,这赔本买卖没人愿意做。 正迟疑着,太子妃竟看到了他。 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太子妃娘娘脾气好,为人良善。都打心眼里喜欢这位未来的国母。 太子妃趁着皇后娘娘歇下的光景,笑吟吟的问他:“刘公公,可有什么事么?” 老太监热泪盈眶,没想到太子妃竟记得他这么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的名字。 恭敬道:“回皇后娘娘, 太子妃娘娘,宫外有个自称秦楚人的女子,说是有要事求见皇后娘娘。” 皇后对秦楚人这个名字颇有几分印象,她在东宫培养的爪牙张婕妤带回来的消息里,那是个只会以色侍人,魅惑主上的狐狸精。 这印象可不是什么好印象。 一大早的好心情顿时有些打了折扣,皇后冷哼一声道:“不见。什么阿猫阿狗求见都要请示本宫了么?刘公公,本宫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刘公公一脑门的冷汗,心道:杂家就知道不该说。 连连道:“是是是,奴才糊涂,这就去赶了她。” “慢着——” 太子妃听到秦楚人的名字时愣了下,她可不记得秦楚人和皇后有什么交情。但听到皇后要赶人,下意识的便出声拦住了。 皇后颇为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 她这儿媳妇,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现在有她和太后撑腰,东宫那群小蹄子掀不起什么风浪,但要母仪天下的人,日后后宫都是要凭着自己去震慑的,这般慈悲心肠可如何是好? 太子妃知道皇后娘娘心中所想,讪讪笑道:“母后,楚人是与儿臣交好的,儿臣知她性子。若没有重要 的事,她不会来打搅您的。还是见一见吧。” 说着朝刘公公使了个眼色。 刘公公有意讨好未来的一国之主,忙谄媚道:“对对对,皇后娘娘,那秦娘子还说,此事是关于太子殿下的呢!” 此言一出,太子妃和皇后娘娘的脸色都变了。 皇后娘娘也终于松了口:“让她进来吧。” 于乔乔心里却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楚人,你今日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千万不要做糊涂事啊,否则便是本宫也保不了你。 “妾身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娘娘万福金安。” 秦楚人入殿时没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太子妃更是心底一沉。 难不成那香囊是太子给的的事,秦楚人知道了? 不论她心底如何想,秦楚人的表情都让她察觉不出端倪来。对皇后行礼过后,秦楚人才又对她行了礼。 那笑容里分明多了些疏离。 太子妃心底的不安更甚,抢在皇后开口之前道:“楚人,皇后娘娘日理万机,有什么能同本宫说的事,就别来打搅娘娘了!” 皇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看来太子妃和这贱婢的关系不错,话里的维护都不加掩饰了。 不过越是如 此,她就越是好奇,这个张婕妤口中一无是处的女人来找她做什么。 收到皇后一记眼神警告,太子妃就算再着急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了。拼命的给秦楚人使眼色,只求她能懂事些。 秦楚人今天注定要气死她了,对她的暗示视若无睹,直勾勾的看着皇后,且语不惊人死不休。 “皇后娘娘,妾身是来与你谈个交易的。” 皇后笑容玩味:“哦?” “娘娘不会不知道,摄政王殿下是被陷害的吧?而陷害王爷的人,正是太子殿下。所谓王爷通敌的密信,根本是太子殿下仿造的!” 太子妃脸色霎时苍白,颓然跌坐回位置上,扶额不忍再看。 平日里明明那么机灵,怎么一遇到和皇叔有关的事,这丫头脑子就这么不好使? 皇后是孟续的生母啊,太子和皇上做的那些事,皇后能不知道么? 犹记得那时她被太子欺骗,觉得痛不欲生的那段时日,皇后娘娘还曾劝过她。 “乔乔,你将来是一国之母,无论何时,都得记住,续儿是你的夫,是你的天。如今续儿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咱们大周江山永固,你莫要怪他瞒你,他也是不得已。 ” 合着一家子,就她一个人不知道了。 她闹过哭过,最后都是徒劳。终于懂得,有时候有些事,是求不到一个公道的。 所以她只能把这些愧疚加倍的还给秦楚人,处处帮她。 可没想到,秦楚人一点儿没理解她的良苦用心,竟来宫中自掘坟墓! 皇后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了,掩唇娇笑道:“小丫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秦楚人掷地有声:“妾身知道。妾身也知道,说了这些,您会想杀了我。” “哦?那你不怕死?” “怕。妾身比谁都怕死。只是娘娘,您也知道,妾身若是真为和太子殿下为敌而来,便不是来找您,而是直接去找皇上,让满朝文武一同见证了!” 皇后的脸色这才染上了几分冰冷,轻嗤道:“本宫该夸你天真,还是说你蠢,痴心妄想?你真以为这点子小事能让吾儿如何?不怕告诉你,这件事,吾儿不过是个做事的,出主意的,便是你想去告状的皇上呢。” 女人的娇笑咯咯咯的砸进心里,秦楚人脸色一白。早该猜到这朝堂的污秽,却没想到,真当这些事赤裸裸的在阳光之下时,仍是恶心的让她震惊。 第一百八十六章 阴谋阳谋 稳了稳心神,秦楚人沉声道:“妾身知道仅凭这个奈何不了太子殿下,但若是太子殿下密室中供奉着的巫蛊之术呢?” 当年朱妃的巫蛊之乱在后宫之人心中留下的印象是不可磨灭的,对于帝王家而言,也是绝对的禁忌。 皇后变了脸色,阴沉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太子妃亦是大怒:“楚人!有什么事回去同本宫说,退下!” 秦楚人脸色复杂的看了眼太子妃,事已至此,太子妃还想保她么? “皇后娘娘该知道妾身是不是胡说八道,太子寝宫下的暗室里藏着什么东西,需要妾身带娘娘亲自去看看么?” 幸而太子妃有先见之明,把人都遣退了,否则看到此刻皇后娘娘气的浑身发抖的模样,怕是有损皇后娘娘威名。 于乔乔一阵怔然,太子寝宫有暗室?她不知道。不仅如此,秦楚人说的巫蛊之术,对她而言更是天方夜谭。 而皇后娘娘似乎并不意外。 她不禁心底冰凉,眼前种种,都似离自己遥不可及。 扪心自问,自嫁入皇家,当了这劳什子太子妃起,她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对不起孟家。 为了当好太子妃 ,她把生性收敛,故作端庄。曾经对着镜子练习端庄的笑,险些把自己逼疯。曾经夜半还在处理东宫哪个妃嫔拌嘴了砸坏了东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他们,从来没把她当成一家人,什么都瞒着她…… 于乔乔只觉心如刀绞,恍惚间听到殿外有人高呼:“皇上驾到——” 秦楚人对着皇后冷笑:“娘娘,妾身说过妾身怕死得很,所以早在来之前就托人去请了圣上,这一切,自请皇上定夺罢!” 皇后拂然色变,厉声叫她:“乔乔!今日你若还怜惜这婢子的命,死的就是咱们!是你丈夫孟续!” 于乔乔猛然惊醒,那些声音仿佛来自天外,听进去了又像没听进去。她嘴唇微白,缓缓颤了颤,最终什么都没说。 就像她曾疑惑是什么把她光风霁月的少年变成了如今模样,现在,她懂了。 这一世身在帝王家,诸多身不由己,由不得他光风霁月。 几乎是在建帝踏进来的一瞬间,皇后厉声喝道:“来人呐,给本宫拿下这个逆贼!” 建帝脚步顿了顿,停在原地不动声色。 门外侯着的御林军鱼贯而入,将秦楚人按的严 实。 秦楚人挣了两下没挣开,索性就着这个姿势朝皇帝大喊:“陛下!妾身有事要秉!” 帝王略有些浑浊的目光掠过她,落在皇后身上,嗓音微沉:“皇后,有人来与朕说,太子犯了大不敬之事,要朕来瞧瞧。你怎么看?” 皇后展颜一笑,淡淡道:“皇上圣明,又岂会听信歹人胡言乱语呢?续儿最是孝顺,皇上心里是明白的。倒是这妖女,胆大妄为,妖言惑众,皇上要好好惩治才是。” 孟非这才问秦楚人:“是这样么?” 秦楚人咬了咬牙。“皇上,奴所言若有半句虚言,愿受五雷轰顶之祸。太子殿下寝宫之下,确实供奉着巫蛊之术,那上面的生辰八字,是皇上的!” 孟非喜怒不形于色的眸底掠过一抹暗光,面上却不为所动。 皇后毕竟跟着皇帝大半辈子了,看到帝王这表情,便知他已信了大半。更何况,一心求长生的帝王,对这种事,向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心下一惊,皇后忙道:“皇上,臣妾可以性命担保,续儿绝不会做此事!这妖女是为了救孟衍才冤枉续儿的!那所谓巫蛊之术,怕不是这妖 女自己弄出来的!” 帝王眯了眯眼。 皇后给太子妃使了个眼色,要她趁热打铁。 太子妃面露纠结,皇后的话在心底反复折磨着她。 良久,一声长叹。 楚人,本宫提醒过你,不要纠缠。你不听,本宫也保不了你了。 “父皇容秉。” 少女嗓音温润,孟非脸色微微缓和:“太子妃有何见解?” “儿臣以为,母后所言非虚。此女姓秦,本是太子府上的妾侍,此前并不受宠。之后不知在何处学了妖术,让殿下神魂颠倒了一段时日。此女与百越亦是关系匪浅,依儿臣看,若真有巫蛊之术,定是此女所为,与殿下无关。” 秦楚人满脸愕然,愣愣的看着太子妃。 于乔乔垂眸,撇过脸去不看她。 要让一个好人心死,就是让她做一件违心的坏事。 皇后嘴角一勾,赞许的朝太子妃笑了笑,随后居高临下的嗤笑道:“原来是这样,妖女,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没有!”秦楚人声嘶力竭的反驳,在空荡荡的大殿回响,却显得那么无力。 每个人的目光冰冷,看着她,像是在看蝼蚁。 良久,建帝淡淡道:“兹事 体大,谁的片面之词都不足为信,朕会派人去看看那间密室。” 皇后脸上终于有了慌乱。 便在此时—— “秦楚人,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随着清亮嗓音落下,凤安郡主火红的衣袂也随之出现在眼前,眉目飞扬,一如既往的跋扈骄横。多了几分对她的怒和恨。 “凤安,你怎么来了?” 对这个太后的掌上明珠,皇帝也很是无奈,叹了口气,用略带宠溺的语气问道。 凤安郡主于是甜甜的与他见了礼,继而又凶狠道:“皇上,秦楚人实是祸国殃民的妖女,不除她,贻害无穷啊!” 皇帝失笑:“你这小丫头也知晓什么是祸国殃民?” “皇上!凤安说真的!您瞧,这是凤安在秦楚人屋里搜出来的东西。这人好不要脸,竟还敢冤枉太子殿下!” 看到凤安递上来的东西,皇帝收敛笑容,神色逐渐阴沉。 正是用符咒压着的一个小草人,而上面写着的,是他的生辰八字。 秦楚人又惊又茫然:“皇上,这,这不是妾身的东西,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好啊,你的意思是本郡主吃饱了撑的为难你一个小小的舞姬么?”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入狱 凤安郡主得理不饶人,咄咄逼人,冷笑道:“你说太子殿下便是真相,到了你便是栽赃陷害?秦楚人,本郡主还真是小瞧你了!” 皇帝对秦楚人这种小人物并不感兴趣,但听到对方和百越来往密切,且居然是为了救孟衍才做这一切的,早就起了杀心。 “凤安,这些东西,你当真是从她屋里找到的?” “皇上,千真万确!凤安到时,这妖女的两名侍女正鬼鬼祟祟的拿着这些东西想去烧毁,正巧被凤安撞上了!否则留着这种东西,不知对皇上有多大危害!” “……你有心了。” 巫蛊之术在宫闱中从来是触之必死的忌讳,何况秦楚人身份低微,都用不着犹豫。 皇帝冷哼道:“来人,将这胆大包天的妖女拖下去乱棍打死!” “父皇且慢!” 太子妃嘴唇颤抖,即便皇后眼神如刀的剜着她,仍是坚定的跪下。抬起头,用哀求的目光看着皇帝。 “父皇,您看在这丫头不懂事的份上,饶她一命罢!” “乔乔,你糊涂了?这种女人有什么好救的?”皇后早听说两人关系不错,却没想到太子妃会在此时出来阻拦,真个气的要死。 太子妃咬着下 唇,嘴里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她只是,不想在这深宫里的唯一一个朋友,用那种方式死在自己眼前而已。 “父皇,儿臣,儿臣并非偏袒她,只是年关将近,正是普天同庆的时候,宫中染了血腥,不太吉利啊!” 皇帝沉吟片刻,道:“太子妃说的也有道理,也罢,就连她几日性命。押入大牢!” 秦楚人定定的看着太子妃,心想:娘娘,您不恨我吗?我欺骗了你,利用了你,为何还要救我性命? 然而冰冷的汉白玉在身下拖过,秦楚人终究没能再看到太子妃一眼。 她啊,终究失了这唯一的朋友。 日后她若还有性命与之相见,也只能是敌对了。 东宫,三角梅下,太子把玩着一瓣叶子,听着手底下人的回报,嘴角微勾。 秦楚人啊,还真是给了他个惊喜呢。要不是谢先生有先见之明,他就载在那个小丫头手里了。 片刻,他背对着下属,淡淡道:“去宗人府传个消息吧,就说秦楚人被处死了。算是本宫回报凤安的一个小礼物。” “是。” 太子妃失魂落魄的出宫,麝月和枝禾紧张的搀扶着她,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们的心情又何尝不沉重? “娘娘!”结果没走到马车边上,太子妃就晕了过去,急得两人哭出了声。 冬日的天空,灰蒙蒙的,让人觉得,好没盼头。 “进去!”狱卒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半点不懂得怜香惜玉,秦楚人被推了个踉跄,径直跪到了牢房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娇嫩的手顿时蹭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秦楚人却不似往常一般疼的泪汪汪,而是自己默默的爬起来,蜷到了角落。 以往有碧绿疼着她,她可以撒娇,可以像个孩子。但是在这里,不会有了。 两个狱卒对视一眼,狞笑出声,故意拿着一大串钥匙在门前撞得哗哗响,大声道:“大哥,这次这个,长得可真漂亮,细皮嫩肉的!” 被叫大哥的是个八字胡,笑起来眼睛都瞧不见在哪了,一口黄牙猥琐又恶心:“急什么,进了这里的,早晚都得死,到时候还不是任你怎么玩都行?” 秦楚人打了个寒颤,把自己蜷的更小,从心底涌出了刺骨的寒。 蓦地,两个狱卒的惨叫声传来,秦楚人心底有个荒唐的期待,猛的抬头。 看到那抹明黄时,心一点点的沉回谷底。 太子殿下笑 容温和,好似这是在东宫的三角梅花丛里,问她天气好不好,花美不美。 他道:“楚人,本宫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秦楚人扯了扯嘴角:“怎么会,太子殿下洪福齐天,妾身可不敢有那种大不敬的念头。” 太子提步走了进来,在她面前一步远处停下,幽幽叹了口气。秦楚人让他叹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她刚做了这种事,可不相信太子殿下是来找她叙旧,送温暖的。 这般明显的抗拒,太子却丝毫不在意,笑的愈发欢欣了。 然后,与秦楚人面对面的席地而坐。 秦楚人:“?” 对方朝她伸出手来,秦楚人侧身躲避,很可惜,没能躲过。 太子殿下有些冰凉的指尖怜爱的在她脸颊上轻抚,目光也温和的不像话。但是此情此景,只让秦楚人觉得惊悚。 “多好看的一张脸啊。你说,好好的当本宫的金丝雀儿不好么?本宫哪里亏待了你,要背叛本宫?嗯?” 怜爱化为飞灰,太子脸色骤然狰狞,在她脸上的手也变成了紧紧掐着她的脸颊。 秦楚人疼的失声惨叫,艰难的从喉头挤出两个字:“疯子……” 太子哈 哈大笑,这毫不可笑的话却似取悦到了他。 大抵是真的疯了……秦楚人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试了试,无果。 笑累了,太子才喘着气停下,目光如炬,透着癫狂:“秦楚人,你要是识趣些便好了。你可着实,对我胃口极了。” 秦楚人表示无法理解,干巴巴的笑了笑:“殿下过奖。” 对她感兴趣极了的太子殿下拍物件似得拍了拍她的脸颊,然后毫不留恋的转身,坐在属下殷勤搬进来的椅子上。 居高临下。 从来是太子殿下对她的姿态。 孟续笑的慵懒:“你现在心里肯定很不痛快,怨这世道不公,怨上位者官官相护,讨不到一个公道,是不是?” 秦楚人笑的粲然:“殿下这副姿态,让妾身想到了白马寺的高僧呢。” 是,她确实怨。可怨的不是这世道不公,而是她分明证据确凿,却最终奈何不了太子。 她的一番作为,在这些上位者眼中,该是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又可笑又徒劳。 更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太子妃居然会帮他们指控她做假证。太子妃那番话才是秦楚人的诛心。 她以为,太子妃就算不帮她揭露真相,也会选择闭口不言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与我留过伤 没能在她脸上看到预想中的痛苦神色,孟续兴致大减。 忽又想起什么,微笑道:“楚人,其实你不该感谢本宫,若没有本宫,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认识皇叔,是不是?” 秦楚人埋头不语,她才不会露出多余的表情取悦孟续。最好让孟续气急败坏,拂袖而去才好。 可太子殿下也不知是憋的太久了,着实想找个人分享成功的喜悦。还是单纯想看她装出来的若无其事龟裂。 浑不在意的自说自话:“皇叔喜欢你,你也是喜欢皇叔的吧?哈哈,说明本宫当初的决策并没有错,错只错在了,你背叛了本宫。” “楚人,滕元阁在你快饿死的时候收留你,教你本事。可你,就是这么回报本宫的?” “一次次当着本宫的面勾搭别的男人,如此耻辱,你以为本宫让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秦楚人脸色苍白,略微颤抖的问道:“为什么?” 孟续笑容残忍。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么?当你不知检点,给本宫难堪时,本宫就想到了利用你设计皇叔。果然啊,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秦楚人,本宫能这么顺利,全都是靠你啊。” 是她,是因为她,孟 衍才会毫不设防,由太子设计。 “不,不是我,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这是她一直内疚的事,是她的心魔。 太子满足不已:“可怜啊,你一定觉得自己拼了命的搜集证据,证明皇叔的清白,就算是救赎了吧?实话告诉你,那封密信,是本宫故意让你拿到的,没有本宫默许,你以为你能独自待在寝宫那么久?” 可惜,出了一个变故。秦楚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找到了那密室,无端给他惹出了诸多麻烦。 帝王何其多疑,哪怕他今日险险证明了自己。皇帝心里,也肯定已经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日后诸多手段,都要做的更隐晦,更艰难。 而这些麻烦,都是因为眼前这个柔弱的女人。 太子冷笑:“楚人,你不忠,就莫怪本宫不义。人啊,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秦楚人脑子一片混乱,孟续的声音像苍蝇一样响着,让她烦恼不已。 于是她怒道:“闭嘴!” 孟续微微一愣,竟真安静了片刻。 她出生入死,自以为拿到的那些罪证,其实是孟续做的假证?故意要让她拿到,然后看她竹篮打水一场空,如 跳梁小丑一般可笑…… 秦楚人一阵气急攻心,比之任何时候都想手刃眼前的男人。 “小神仙!你还记得欠妾身一枚高阶丹药吧?快,有没有那种能让我一挥手尸横千里的,拿出来!” 系统一阵沉默,吐槽道:“宿主,咱们要爱护世界和平,人生还是充满爱与美好的。你不要这么血腥。” “闭嘴,要你拿就拿!” 这次系统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秦楚人眯了眯眼,阴测测道:“你该不会是坑我的吧?” “那怎么会?咱们做生意童叟无欺。咳咳咳,就是嘛,这个奖励,是特定的丹药。” “……”她早该想到,小神仙这种奸商,是靠不住的。 无力道:“那妾身的奖励,是什么?” 自知理亏,小神仙这次格外殷切:“也是十分有用的,我何时亏待过你是吧?当当当,大力丸,可以瞬间让你的力气变大数十倍!” 良久,秦楚人憋出一句:“还有呢?” “没有了啊。” 秦楚人恨不能一头撞死在这牢房里,光力气大有什么用?那不就一莽夫吗!和她这娇滴滴的形象一比多违和? 这什么鸡肋道具!就是让她瞬间成为绝世高 手,大杀四方,也比这好多了吧。 她气的七窍生烟,表情变化之精彩,让太子殿下直像见了鬼。一时没敢打搅她。 罢了,事到如今,有总比没有好。秦楚人一咬牙,自暴自弃道:“用了用了!” 肉眼不可见的白光一闪,秦楚人动了动手指头,顿时感到身后的墙被划拉掉了一块。 秦楚人:“……” “秦楚人,你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太子殿下警觉的眯着眼道。秦楚人方才给他的感觉,很怪异,像是在和谁说话。 府中供奉着巫蛊之术这样的东西,太子殿下其实挺笃信鬼神之说的,倒觉得秦楚人方才的模样,像是,通神。 通的不是神而是个小奸商的秦楚人朝他明媚一笑,对危险的直觉让太子殿下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秦楚人练舞多年,身手颇为灵活,眨眼功夫便猱身缠了上来,那双轻折堪断的纤纤细手锁住了他的双臂。 另一只手轻飘飘的往上,扼住了他的咽喉。 孟续皱了皱眉,随即嗤笑道:“狗急跳墙了?楚人,你不会以为,你这娇滴滴的力气,能困得住我吧?” 秦楚人但笑不语。 太子殿下奋力一挣。 目瞪口 呆。竟然,没挣开! 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手中似有千钧的力气,铁一般锁住了他。 一滴冷汗顺着额角流下,太子干笑了一声。 愈是尊贵的人,愈是惜命。尤其是太子殿下,马上就要成为九五之尊的人,更是不可能让自己不明不白的死在这狱中。 殿下能屈能伸,放柔了语气:“楚人,你现在放开本宫,还有一线生机。” 秦楚人心底惊喜不已,这力气大了之后,配合上灵活的身手,比之武林高手也不遑多让。 面上却古井无波,凑近太子殿下的耳畔,像情人间絮语般温柔呢喃道:“不劳殿下费心,妾身这条贱命换殿下的命,太值了,妾身愿意得很呢。” 太子殿下慌得一比。 秦楚人左手扣着太子殿下尊贵的脖颈,右手探到太子殿下腰间,摸到了一枚玉佩。 那是太子信物,可召令历代只为东宫效力的一支暗卫。算是帝王留给儿子保命的一样东西。 秦楚人笑意温柔,微微用力。那玉佩便化作了齑粉。 孟续霎时面无人色,已经顾不上心疼了,而是想着,这只手若是在自己脖子上那么一捏,他的下场岂不是和这玉佩一模一样? 第一百八十九章 兵临城下 “殿下,妾身还是第一次用,控制不大好力道,您最好听话些哦。不然妾身一不小心太用力了,让殿下和这玉佩一样就不好了。” 孟续讪讪,连连点头。 逞一时之快非丈夫,笑到最后方英雄。他虽不确定秦楚人这突然的能力从何而来,但确定这妖术总有失效的时候。 那时,他定会加倍奉还。 秦楚人心里也没底这药效什么时候会过去,只能速战速决了。 微微用力,太子殿下顿时青筋暴起,缩着脖子老实的不能再老实。 “带我去孟衍的牢房,快!” 孟续点头,在秦楚人的挟持下缓缓挪动。 看出他有意拖延时间,秦楚人皱了皱眉头。只是刚出牢门,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走水了!来人,救火啊!” 入了夜,京城这最阴暗的地方,火光冲天,厮杀声声。 火光映着秦楚人怔然的脸。 “有刺客!反贼,反贼入城了!快去叫御林军!” “这怎么回事?” 秦楚人问孟续。然而孟续显然没有比她多知道多少,怔怔的摇了摇头。 “难道不是你的同伙?” 她要是有这种放火烧天牢的同伙,还用得着被抓进来么? 不过,天牢这种一穷二白的地方,反贼图什么?烧皇宫去不好吗? 心底的嘀咕来不及犯更久,迎面几个狱卒如丧家之犬般奔来,秦楚人拍了拍太子殿下的肩膀。 被胁迫出心得来了的太子殿下心领神会,厉声喝道:“站住!” 忙于逃命的狱卒仿佛看到了爹妈一样的亲切,扑到太子殿下脚边一嗓子嚎:“太子殿下!您怎么在这儿?这里太危险了,您快出去吧!” 殿下脸色有点青。 对他来说,现在好像哪都不太安全。 狱卒总算也意识到太子殿下状态不太对劲,他从太子殿下脚边挪开了点,张了张嘴巴,愣愣的看着秦楚人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挟持着比她高出半个头的太子殿下。 还垫着脚尖。 这,这是太子殿下玩呢? 挟持着太子殿下的美人儿对他微微一笑,灿若三月桃李。狱卒寻思着自己没记错的话,这该是今儿被皇上亲自派人丢进来的女犯人? 这还了得!反贼兵临城下,太子殿下还被挟持了,狱卒身为大周一员,顿时起了满腔壮志,起身喝道:“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对太子殿下不敬,不要命了?” 秦楚人 面无表情的往后踹了一脚,本意是把牢门关上的。 大抵是一时没控制好力道,也可能是天牢年久失修,那门嘎吱两声,寿终正寝了。 狱卒砸吧砸吧嘴,从善如流的五体投地:“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姑奶奶饶命!” 秦楚人一派温和,极好说话的口吻:“别怕,我就是想知道现在发生什么了?” 难道这位力大无穷的姑奶奶和反贼不是一伙的?狱卒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又悲又愤道:“还不是天牢里的反贼孟衍!他的同伙救他来了!竟,竟放过烧牢,果真一群穷凶极恶之徒!” 秦楚人登时惊喜万分:“那他们现在何处?带我去找他们!” 狱卒:“?” 果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他。 太子殿下对这一头栽进贼坑的狱卒表示了惨不忍睹,叹了口气偏过了头。 摄政王殿下所谓的同伙……着实,嚣张非常。 旌旗烈烈,扯着勤王大旗。火光下赫然是曹侍郎年轻英俊的脸庞,正义愤填膺道:“诸位,今日将诸位召集在此,乃是为了揭露一人的惊天罪行!天牢这场天火,正说明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这般冬日里,皇帝陛下在宠妃温 暖香软的寝被中好不快活惬意。突然被人拉起来,说是天牢走了水,而且一大堆人聚在天牢疑似造反。 那还了得?皇上忙不迭的赶来,看到的却是曹焱声情并茂的演说,脸色顿时难看的不行。 粗略一看,才发现,文武百官也都到了。大抵都是刚从被窝里被挖出来,脸色都不太好。 但看到皇上也在这里之后,登时把不满收敛,战战兢兢。 皇上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了,皱着眉朗声道:“曹焱,你作甚?” 曹侍郎恭恭敬敬的下跪行礼,不知不觉中把皇帝陛下推到了中心的位置:“回皇上,臣冒大不韪,是为了揭露一人之恶行。救一人之性命。”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是不少大臣的心声。 蓦地,一声压抑的轻咳传来。在火光滔天,人声鼎沸中,本该是一下子就被淹没了的。 然而神奇的是,整个天地,都似为此默了一瞬。 最起码听出这声音属于谁的人,都低头不语了。 “皇兄……” 极轻的似喟叹的一声,身着囚衣的男子在几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目光淡淡掠过在场诸人,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太子呢? 这出大戏,没了太子,可不好开幕了。 建帝浑身一僵,一时竟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怎么就没把这人烧死在牢里呢。如是惋惜的想了想,建帝回头,看到好端端站着的孟衍,更加皮笑肉不笑:“阿衍,你没事可真是太好了。” “咳咳咳,托皇兄的福,臣无恙。对了,太子呢?” 满朝文武整整齐齐,孟衍又特地问起太子……建帝悚然一惊,总算意识到,这场火是有意为之。 不禁冷笑。好,好个孟衍,当真是好手段,就算人在狱中,也能将满朝文武玩弄于鼓掌之中。 他于是也懒得装表面上的和平,直接沉了脸冷声道:“孟衍,你今日的作为,是要造反不成?” 众皆哗然。孟衍却如置身事外,淡淡的摇了摇头。 他看向曹焱:“曹侍郎,太子殿下不曾来么?” 曹焱微微尴尬:“听闻太子殿下方才已经过来了……” 方才?百官心头不禁浮起一个猜测,太子殿下,莫不是还在里面? 这么大的火,太子殿下焉有命在? 孟衍亦是脸色微微一变。 到底是自己带大的狼崽子,就算獠牙伤了自己,他也不忍看着孟续被烧死在里面。 第一百九十章 太子来了 孟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找找白眼狼侄儿。又觉得自己这心软来的颇不是时候。 倏地,浓烟滚滚之中,滚出一个人来。 穿着狱卒的衣服,像是被人一脚踹出来的,嗷呜一声滚到了孟衍眼前。 摄政王殿下一脸高深莫测。 那狱卒哀嚎:“太子殿下!您快管管这放肆的女子!” 自顾不暇的太子殿下:“……” 刚还疑惑太子去哪了的众人,皆是一脸痴傻的看着太子殿下自浓烟中走出来,身影略显狼狈。 最重要的是,太子殿下好像是被人挟持着的? 尤其是当摄政王殿下大惊失色,用饱含情感的嗓音唤了句:“楚人?” 后,众人的表情更为精彩了。 是摄政王殿下的同伙?挟持太子意欲何为? 有些做惯了墙头草的,脚底下一时有些摇摆不定。 秦楚人怔怔的看着孟衍,毫无预兆的湿了眼眶。 好似隔了千百年那么久没见过了,他清瘦了许多,本就单薄的囚衣落在身上,愈发显得空荡荡。 满朝文武面前,她像是没有看到,事实上缺心眼的秦楚人确实没注意到有那么多人,只当是救火的卒子。 千回百转的叫了一声:“殿下!” 这一 声中的情意和思念,毫不掩饰。 孟衍眨了眨眼,忽的笑了。他好像忽然懂了,花灯梧说的,他惦记的人,也惦记着他,是怎么回事了。 只是这姑娘一如既往的傻,明明比老鼠不大点的胆子,怎么就敢跑来天牢挟持太子呢? 真是放肆。 真是可爱。 若不是太子殿下梗着脖子怒急攻心的吼了句:“曹焱!竖子安敢事二主!” 他们这一眼许能望到地老天荒去。 秦楚人猛的意识到在场的不止文武百官,连皇帝也在。 登时红了脸,双手不知所措,太子殿下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犹豫片刻,干脆一手推了出去。 自己擦了擦手,仿佛在欲盖弥彰的自证清白:方才我做什么了吗?没有。 然后噔噔噔的跑到孟衍身边,怯生生的抬了抬眼,像是寻求庇护的孩子。 孟衍嘴角笑意愈深。 秦楚人扭扭捏捏的像个黄花大姑娘,却忘了自己此刻力大无穷,方才那轻轻一推,愣是推得太子殿下一个踉跄。 正好与方才五体投地滚出去的狱卒仁兄并排做了对佳邻。 狱卒喜道:“太子殿下!皇上也来了!咱们不必怕这妖女了!” 天真的人啊,看不清楚 局势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 孟续好容易脱离了秦楚人的桎梏,在文武百官面前丑态尽出,他的脸色阴沉的不像话,揉了揉许是脱臼了的肩膀,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 冷声道:“皇叔这是何意?派人放火烧天牢,派人挟持本宫。皇叔,当真要造反不成?” 这句话,方才建帝也才问过他。孟衍脸色都没变过,原封不动的摇头,把答案还给了孟续。 “御林军!你们都是死的吗?逆贼在此,还不拿下!” 太子殿下却是没有理会孟衍的回答,他此刻除了恨,还有熊熊的怒火,叫嚣着要将孟衍大卸八块。 御林军持枪而立,却是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摄政王辅政七年,御林军上上下下,可谓都是摄政王亲手挑选出的好儿郎。连那些将领,也多是曾追随过孟衍出生入死的猛将。 孟续脸色难看。 偏生帝王眯着眼,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是试探,是考验,也是让他自生自灭。 狠狠一咬牙,孟续发狠的喊了一声:“都愣着做什么?” 这回,御林军总算有了动作,却是如水般将他围住。 太子错愕。 东宫,太子妃听闻了天牢之事,拂然变 色。忙交代麝月去请她爷爷。于首辅乃是三朝元老,先帝最为器重的大臣。 当年九子夺嫡时,因将最宠爱的孙女许配给了如今的太子殿下,故倾力支持当今圣上。 于乔乔眼皮狂跳不止,内心的不安几乎按捺不住,总觉得要出事。 自出嫁以来,她第一次去求母家人。 麝月去后,她踌躇了一会儿,终究不放心,交代枝禾道:“备马,去天牢!” 枝禾有些犹豫:“娘娘,这太危险了……” “闭嘴!让你去你就去!” 脾气极好的她,极难得的发了脾气。枝禾唯有沉默,默默地去备车马。 而天牢,太子被团团围住后,脸上的错愕来不及褪下。 曹侍郎双手拢袖,闲适的像个田舍翁。笑吟吟道:“太子殿下以三卿之义诱我,要我陷王爷于不义。却不知道,曹焱此生,志在四海,而非庙堂。平生最敬佩的,亦是王爷这等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豪士,又岂会因此陷害于他?” 皇帝终于微微动容,皱眉轻斥:“曹焱,你意欲何为?” 曾提着家法将之赶出家门的曹丞相老脸愕然,像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孙儿。 曹焱笑容温和: “陛下,容臣,细禀太子十宗罪。” 建帝元年,民生凋零,休养生息之际,太子续马纵南山,毁良田百顷。天怒人怨,受苦百姓上京哭诉,于东宫门口,被杖毙。 “身为太子,无德无行,此一罪。陛下若不信,大可上大理寺询问,卷宗大抵还在。” 大理寺卿俯身而出:“然。” 建帝二年,黄河决堤,瘟疫肆虐,百姓流离失所。上使太子续赈灾,续以灾款万金中饱私囊。困百姓咸阳道外。 百姓易子而食,哀嚎遍野。 “太子不亲,视百姓如草芥,此一罪。” 皇帝面无表情道:“此事,朕颇有印象,那时关中暴民之乱,却是因此而起么?” 帝王心术,谁又猜得清?这些年皇帝看似醉生梦死,沉迷酒色。可该知道的事,却是一件没落下。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曹焱也懒得拆穿,恭维了句:“幸而陛下圣明,上天庇佑,才没有出大事。” 太子已是面无人色。 曹焱仍未停下,细细罗列出了他这些年自以为处理的天衣无缝的恶行。 他记得,有些孟衍也是知道了的,那时只是替他解决了一切,然后对他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第一百九十一章 君子行 他没有长戚戚,他为自己逃过一劫而窃喜不已。 却没想到,报应不爽,终有一日,这些还是回到了他头上。 太子不仁。 不德。 不义。 不亲。 不厚。 桩桩罪行,砸得在场诸位大人心肝儿乱颤,但没一个人敢出来多说一句。 最后,帝王幽幽看向自己的儿子,问道:“太子,这些,你可认?” “陛下!老臣认为,此乃无稽之谈!” 猛的,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哗然跪倒一片。 就连君王也微微动容。 这位大人,与始皇帝一起打过天下,家里免死金牌堆起来能把人砸死。先帝御赐面圣不必下跪,上朝可坐着。 正是当朝首辅于庸于大人。 建帝迎了上去,亲自搀扶着老大人,赔笑道:“老首辅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让人知会一声不就行了?” 老首辅毫不掩饰自己的护犊子,吹胡子瞪眼道:“老臣若不来,这孙女婿,是不是就让人给赐死了?” 建帝略略尴尬,嘀咕道:“怎么会呢……” 怎么说也是亲生儿子不是。 于乔乔是老首辅疼到心坎上的掌上明珠,出嫁后安安分分,极少向娘家要过什么东西 。 她不说,可老首辅心疼得紧啊。每回听到太子又纳了个什么妾,封了个什么妃,都要大发脾气好久。 这回乖孙女儿拉下脸来求他,必是到了穷途末路了。 老首辅想,他这一辈子,位极人臣,也活够了。拼了这张老脸,豁了这条命,也得给孙女儿保全一个幸福。 紧赶慢赶的过来,年岁又大了,老首辅有些喘气。然而目光锐利,却是丝毫不因苍老而减。 扫了一圈,唯有孟衍坦荡无谓的与他对视。老首辅一愣。 孟衍此人,他其实很欣赏。可他也知道,孟衍其实不适合做皇帝。 看上去温文尔雅,寡淡无情的人,骨子里其实是野的。否则年轻时也做不出拒皇命不受的事。 老人家活了一辈子,看得比谁都通透。 当年先帝弥留之际,曾与几位心腹大臣密谈过,这皇位该留给谁好。 朱妃这见不得光的孩子,竟呼声最高。 一半出于私心,一半出于大义,他直言孟衍不合适。 此人可为国之栋梁,却非君主之才。 太过光明磊落,太过少年赤诚。 只这淡淡的一眼,老首辅忽的心生苍凉。暗道自己老了。 忙移开目光,怒 瞪曹焱:“曹家小子,谁准你编排太子的?” 这护犊子护的太明显了,满朝文武心底默默想着,有好戏看了。 谁还不是三朝元老,谁还不是暴脾气了呢? 就算曹相对自家孙儿多有不满,但怎么说也是自家的。再说,他和于家这老头子向来不对头。 当年要不是他一力阻止,今儿坐在皇 位上的,就不会是这么个昏庸无能耽于酒色的皇帝! 早憋了一肚子气的曹相跺了跺先帝御赐的龙头杖,冷哼道:“于大人一把年纪了,性子耍给谁看呢?在这阴阳怪气啥呢?我孙儿说的就是实话,怎么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话还是当年您说的吧?怎么,换了你孙女婿,这话就不实用了?” 老首辅气的两颊肉颤巍巍的抖:“老匹夫!我今儿不想同你吵!就事论事,太子乃国之根本,无凭无据,怎容你孙儿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我呸!还没证据呢,我孙儿列出来的证据都能砸你脸上了!老不羞,你是老眼昏花了,趁早回去,别出来祸害人了!” 两个位分高的出奇的三朝元老红脸白脖子的掐架掐的面红耳赤,建帝揉了揉眉心, 一脸头疼。 “曹大人,于大人,不如各退一步,歇歇?” 一道清泠嗓音,不重,却让两个面红耳赤的老大人停了下来,各自相看不顺眼,冷哼一声撇开目光。 孟衍淡淡道:“于首辅的心情,本王很是理解。说来,阿续亦是本王看着长大的。他做错了事,本王这个皇叔,该负极大的责任。” 于庸老脸微红,垂了眸。 困兽般的太子却红了眼眶。 他从未想过,会走上今天这步的。 年少时,皇叔便是所有的光,让他仰望,孺慕。 何时起,那份敬变成了恨?是当他头一回亲手解决了一桩案子,提着恶霸的头颅欣喜的去求夸奖时,孟衍皱紧的眉,和冰冷的斥他:“为君者,行正,察直。殿下不问缘由,只听片面之言便杀人,未免过于暴戾”时? 还是,他为了逐一只鹿,剥皮取香献与他,他却责自己踏毁良田,平生第一回打了他一顿板子时? 记不清了。 孟衍本想转身和太子说话的,结果侧头时发现秦楚人还躲在自己边上,小脸苍白,几乎就要晕过去了。 …… 方才那两位大人吵架太凶,就她这胆子,怕是已经吓得腿 软了。 面对旁人时的冷厉稍减,孟衍低头露出一抹微笑:“怕了?” 秦楚人呆滞点头。 老首辅:“?” 兔崽子,对老夫那么凶,对娇滴滴的美人儿这么温柔,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 孟衍忍俊不禁:“去边上等我,泽荷也来了,你该找得到。” 泽荷?秦楚人一愣,回头看去,果然在乌泱泱的人群里看到了一双明亮的眼睛,裹着斗篷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呲牙笑出洁白的牙齿,朝她招手。 一旁,一截如雪的衣摆露出,同样宽大的斗篷下,圣女目光平和。好似这里是修罗场还是花园,对她而言区别不大。 鉴于在摄政王殿下身边待着委实胆战心惊,秦楚人脚底抹油溜了。 大部分人的心神,仍是集中在中央那几人身上。 全天下身份最尊贵的几个人。 今晚过后,不论结果如何,大周史册上,都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没了秦楚人拖后腿,孟衍眸中冷光乍现,好似沉睡的蛟龙睁眼,天地为之失色。 他凌厉起来时,便是先帝,也曾犯过怵。 温润的面皮戴的太久,许多人都忘了。这是匹少年时被弃在冷宫,浑身孤戾的狼。 第一百九十二章 惊变 太子趁着老首辅的到来,得了几分喘息功夫。但他知道,止一个孟衍,也足以让他面临四面楚歌的境地。 他的父皇懦弱无能,却工于心计。想必不会心疼他的牺牲,而是想着,他这个太子,换扳倒孟衍,可不可行? 现在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老首辅。 一定是于乔乔求老首辅来的。太子心知肚明。 没想到到头来,只有他的妻愿意孤注一掷的帮他。太子心生苍凉。 但那只是一闪而逝,现在他不需要那样的情绪,也不能有。 孟衍的目光古井无波的落在他身上,一如既往的淡然:“曹侍郎说要举殿下十宗罪,其实还有些没说完。不如由臣补充?” 太子头皮发麻。 他最怕的便是孟衍用这种语气询问他,明明早就决定的事,非要得到他肯定得回答才肯做。 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人按在砧板上,对方还笑吟吟的问你:“我使刀的力气大些还是小些?你疼了便告诉我。” 他慌乱的朝老首辅求救:“老首辅,续,续所为虽荒唐,但皆因年少无知。续已改过了!余生只想做个好君主,和乔乔好好过日子罢了!” 老首辅其实是有点怵孟衍的 ,但孟续的话,句句戳在他心窝上。 为了乔乔的余生…… 然而老首辅还没开口为太子求情,孟衍已然继续道:“好,便当殿下那些作为是年少无知。那臣再说一条。” “以大周半壁江山为诺,勾结突厥,做假证陷害本王,又如何?” 天牢在火舌的吞噬下,渐渐的露出疲态了,再狰狞的兽,也有力竭的时候。 “今年夏初时,江南水患,臣与太子一同治理。那时臣便想,这是臣最后一次教殿下处理政务了。那之后,臣缓缓还政于殿下,殿下当真不知?至多明年,臣便能将手上的东西尽数归还殿下,请辞还乡。可殿下,这半年的时间都等不了臣啊。” 他轻叹缓缓,苦笑荒唐。却不知一番话在众人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太子勾结突厥? 以大周半壁江山为诺? 老首辅嘴唇颤抖了一会儿,难以置信道:“老臣不信!太子,太子本性纯良,断不会做出这种事!” 也有人窃窃私语:“是啊,这天下将来都是太子的,太子有什么理由勾结突厥?王爷此前入狱便是因这罪名,会不会是……” 孟衍轻叹了口气,柔声问孟续:“殿下,你还 不认么?” 孟续面如金纸,苍白着唇,颤然无言。 “那,有劳花娘子带叶公子上来。” 花娘子……建帝霎时如遭雷击,难以置信。 孟衍瞧着,只觉好笑。 这父子二人,即便坐在皇位上,仍担心位置不够稳固,费尽心思做了亏心事。却都不敢认,害怕认么? 秦楚人听到花娘子时,亦是愕然,当看到花娘子人时,更加震惊了。 今儿花娘子不再穿着一身花狐狸似得,那张从来慵懒魅惑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和沉痛。 她着了一身服丧的麻。 一身素白,在这夜里,在这火光里,摄人心魄。 “奴,花灯梧,叩见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未听过花娘子用这种语气说话,充满了嘲讽的,轻蔑的,恨意的。 万岁陛下脸色苍白,只差没当场去世。 在场知情的人,表情和皇帝差不太多, 花灯梧很是满意这种效果,目光一一扫过在场或陌生或熟悉的脸,嫣然一笑:“陛下和诸位大人,都好似见了鬼呢。怎么,是这些年,周远的鬼魂不曾找过你们,使你们的胆子小的,连奴这未亡人都怕的要死了么?” 秦楚人傻了。 那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的花娘子,不是风尘女子么?就算,就算和朱妃是姐妹,也不会和皇上都一副老熟人的样子吧? 事实证明,真的是。 而且大抵不是因为朱妃才这么熟。 建帝对自己儿子的生死一直采取隔岸观火的态度,这会子才知道怕了,颤抖着道:“花灯梧,你,你还回来做什么?” 不知真相的大臣一脸茫然,这女人是谁?为何皇上会怕她? 花灯梧娇笑,和这一身素白相衬,突兀又可怖。 但知情的人,却都好似想起了当年,英姿飒爽的女将军纵马横枪,豪情万丈的说要去军营掳个汉子回来。 结果瞧上了已有妻室的镇远将军周远。 还记起了,建帝以天下大义逼着镇远将军去赴死的那一战,女将军亦是这般笑得嘲讽,诅咒众人:“他会回来找你们索命的,等着罢。” 少有人知,花灯梧是朱妃的妹妹。却都知道,那个性情豪爽的女将军。 火光重重,好似冤魂当真回来索命了…… 有胆子小的,已经扑通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鬼哭狼嚎:“花娘子,花娘子!当年的事和在下没有关系啊!您告诉周将军,要索命莫要索在 下的命啊!” 不知情的愈发茫然,去问知情的人。知情之人脸色铁青,活似见了鬼,自然回答不了他们。 孟衍低声笑了起来,他道:“陛下,您瞧,花娘子总是这样的性子。弄得臣也猝不及防。本来只是想让她给臣捎个证人的。” 现在,也好,让背负骂名十几年的故人,沉冤得雪罢。 冬至大雪白了明楼,无人祭你在甲子后。 自那以后,祭他的,大抵只有骂名。 本该青史留名,豪情疏狂的自言死当谥武穆的人啊。 猛的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建帝神色张慌:“孟衍!你忘了,你忘了他要的是什么了?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定!你,你不能说出来!” 孟衍眯眼。 明知,他为这个诺言,苦了半生,恼了半生,却还提起。 新入朝的栋梁们面面相觑,有一种自己还是变成透明的比较好。 但孟衍终究没说成,因为花灯梧说:“阿衍,罢了,他不是在乎那种虚名的人。当初那么做了,就不怕遗臭万年。这些人,哪个值得你巴巴的去解释啊?” 孟衍勾唇一笑。 是啊,这些人,哪个值得镇远将军自毁清白去救啊。周远为的,是百姓而已。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叶知晚 有些禁忌,就像大人明令碰不得的东西,越是禁止,越是挠的人心里痒痒,想知道。 可惜众位大人的八卦之心,摄政王殿下不想照顾。 花灯梧一席话后,皇帝明显的松了口气。然而,毫无愧疚。 当年那桩事,他怕是做的理直气壮,毫不心虚。 心下更冷。孟衍淡声道:“花娘子,叶知晚呢?” 围观的秦楚人心情有些复杂。孟衍原来知道了叶知晚的存在啊,那知不知道是她带回来的呢? 她也不是想孟衍感激她啦,就是想着,他能知道,他在狱中时,她并非什么都没做而已。 这厢扭扭捏捏的揣着小心思,摄政王殿下跟背后长了眼睛似得,冷不丁一回头,朝她笑了笑。 秦楚人一张脸红成了猴屁股。 连忙假装没看到,和旁边的人说话:“诶,泽荷公子,你们怎么在这里?” 百越都亡国了,还巴巴的跑到京城来,不怕小心眼的皇帝抓他们啊? 泽荷公子微微一笑,嗓音朗润:“秦娘子不必担心,百越并未亡国,这一切都是王爷的计策罢了。” 照泽荷公子的说法,百越立国之本,便是那些虚无缥缈的巫术。所以所谓的国破,对百越而 言,无伤大雅。 甚至可以说,只要圣女在,百越就永远可以死而复生。 秦楚人脸色一阵扭曲,不知是气的还是懵的。 都是孟衍的计策?那就是说,就算她什么都不做,摄政王殿下其实也把一切都掌控在手里,总能脱险的。 那她这上蹿下跳的为了啥呢? 呸!死渣男,也不知道跟她说一声,看她瞎担心很好玩是吗? 孟衍瞧着秦楚人低头和泽荷说了会儿话,脸色便不大好看了,还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一脸莫名所以。 女人心,海底针。 而此前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叶知晚,也在栖梧楼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太子且惊且愕,眼底杀机四现。 蓦地,他一怔。 远处,有一辆马车停靠,一抹鹅黄亭亭玉立,遥遥看着他。 掌心微热,孟续冷着脸摇了摇头,示意那人不要过来。 不论他下场如何,她有老首辅护着,总不至死的。再说,他做的事,她都不知情,皇叔也不会为难于她。 于乔乔大抵是在花灯梧出现的那一刻到的,她还认得花灯梧。 所以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那时秦楚人带她去栖梧楼。 秦楚人方才躲在孟衍身后,她看得清清 楚楚。 原来从那时起,秦楚人就在骗她了么? “娘娘……” 枝禾担忧的想搀扶她,于乔乔却猛的甩开,目光冰冷,轻笑道:“本宫记得,枝禾你与那老板娘,也是认识的罢?” 谎言再天衣无缝,也有被戳穿的一天。更何况,枝禾从来没想过要骗太子妃。 如此冷淡疏离的太子妃,她是第一次见。 一时沉默,把手缩了回来,轻声道:“娘娘,花娘子是镇远将军挚友。” 上一辈人的恩怨情仇,哪怕彼时如何轰轰烈烈,落到后人眼中,也只有挚友二字了。 于乔乔微愣:“镇远将军?” 那不是,放突厥屠城的恶人么?她忽的想起枝禾是怎么到她身边的。 那时镇远将军刚死,举国上下一片痛骂声,老首辅牵着个怯生生的小丫头到她身边。 枝禾的父亲是镇远将军的部下,战死沙场。她母亲不堪悲伤,自裁了。 因老首辅与枝禾的父亲有些交情,便把枝禾带了回来。 只记得老首辅那时对枝禾说的是:“枝禾,从今以后,你就叫这个名字了。你的命,就是大小姐的了。你要护着她,无论什么时候,拼了性命,也要护她平安。” 她觉得 ,爷爷这话说的有些伤人了。软糯的小手去拉枝禾,想对她说,我不用你保护的,你陪我玩就好啦! 但是枝禾从那时起,便成了个冷淡的不会笑的精致木偶,对老首辅承诺道:“枝禾明白。” 前尘往事一闪而过,于乔乔满腔的苦涩倾吐不出。更重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半晌,才闷闷吐出一句:“那你们,也不该利用本宫。” 枝禾垂眸。她想说,我没有。 然而,木已成舟。 于乔乔看到了太子让她不要过去,也看到了那个叫叶知晚的男人畏畏缩缩的站出来,指责了太子的种种罪行。 做伪证,陷害摄政王。勾结突厥,卖国求荣。 她的少年一言不发,大臣群情激奋。 这一幕像极了重演。 重演那日对孟衍的制裁。 只不过主角换了个人。 这腐朽的大周啊,歌舞升平下,是何等的风雨飘摇? 孟衍长长叹了口气,止住了众人的唾骂,目光温和的看向孟续:“殿下,你可认罪?” 恍惚间还是幼时,他做错了事,皇叔从不会色厉内荏的训他,只是温和的问他,可知错了? 孟续猛的癫狂大笑,抹着眼角的泪,踉跄而起。 轻蔑笑道:“ 皇叔,你从来瞧不上我,果然,今儿我又输了。你心里在笑我自不量力,是不是?” “你怎么会这么想?”孟衍微愕,随即摇了摇头,仍是云淡风轻:“我从未看轻过你。” 相反,他无比相信,孟续会是个帝王之才。所以才倾心辅佐。 “可是,迟了啊,皇叔。本宫,回不去了。” 太子低低呢喃了一句,孟衍听得模糊,猛的皱紧眉头。 与此同时,于乔乔瞳孔猛的一缩,甩开枝禾便不顾一切的冲出去。 枝禾错愕不及,想拦,却不知何时身边出现了几个黑衣人,亮出冰冷的刀锋。不得已,枝禾只得和他们缠斗起来。 叶知晚的声音还在风中飘荡:“太子殿下怕事情败露,派人追杀于我,幸而在下命大……” 一支飞矢破空而来,命大二字,颤巍巍的收了个尖儿。叶知晚瞪大了眼睛,忽略有湿润的东西流下了。 抬手摸了摸,一片猩红。 他的额头,被那支飞矢横穿而过。 似是在迷茫手中猩红的液体是什么,叶知晚轰然倒地时,脸上的表情还凝固在错愕和难以置信中。 连太子的追杀都逃过了,今晚之后,他本该坐拥荣华富贵了。 为什么…… 第一百九十四章 祸起长安 连带着风都似乎静寂了几秒,然后,人群中不知从哪爆出一声:“有刺客!护驾!” 登时乱成一锅粥,有人仓皇逃窜,有人推搡,有人嚷着护驾。 然而体力不太行的建帝被护驾的众人推着抢着,只觉自己没被刺客杀死,要被他们弄死了。 孟衍眉峰拧成了一道川字,气沉丹田,含内力的声音传遍全场:“所有人都给本王安静!” 火重重,影魑魑。 太子轻声笑了起来,大声道:“远道而来的贵客,还不现身?” 回应他的,是一支飞驰而来的箭矢。 太子:“?” 他总算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怒道:“布日固德,安敢无信无义至此?” 那日太子让秦楚人送去的,不止密信一封,还有一道腰牌。可让布日固德进出京城无阻。 只是没想到,布日固德狼子野心,竟想直接把他也给杀了! 情况太突然,便是孟衍想拦也拦不住了。孟续眼睁睁的看着箭矢离自己越来越近,临近死亡的恐惧,竟让他动弹不得。 猛的,他被一股大力扑倒在地。箭入肉的声音刺耳而清晰。 孟续傻了,呆呆的抬头。 一抹笑靥如花。 于乔乔扯出了一抹 笑,就好似第一次见面时,歪头看他,笑的天真灿烂。 嘴角溢出的血滴到他脸上,孟续目眦欲裂,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于乔乔抬手,把他凌乱的发抚平,嘴唇翕合,似想说什么。 孟续忙凑过去,听到了低低的一声:“好疼啊……” 她再感觉不到了。 躺在他怀里的女人,静静地,没了生息。 孟续呆呆的抬头望天,眼泪无声的落,蓦地长啸。哭的撕心裂肺。 你可曾体验过一种悲伤?仿佛将你的心肺挖空,再哭不出声响,再嘶不出哀鸣。 太子妃死了,为太子殿下挡了一箭。 老首辅踉跄着,颓然跪倒,苍老的哭声悲怆至极。 本想赔了自己的命,也要成全孙女一世安稳幸福,可却白发人送黑发人。 烈火缠绵,舔舐着苍穹,一抹火红从远处升起。 这一夜,快过去了。 孟续可以沉浸在悲伤中,可突厥的狼们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了,渴饮着大周的鲜血,可不会等他们。 所以孟衍只得逼着自己不去看。 不去看倒在血泊中的温婉侄媳,不去看哭到力竭还想爬过来的秦楚人,不去看撕心裂肺的太子。 他像个没有感情的器械 ,充着血丝的眼冷冷扫过,振臂一呼,沉声道:“大周儿郎何在?” 御林军肃穆无声,刀戟出鞘声却震撼人心。 墙头隐匿着的突厥恶狼也渐次现身。 布日固德站在最高处,负手而立,笑容满面。 “呀,太子殿下,真是不好意思,伤了您的爱妻。都怪我这手下准头不太好,本想杀了孟衍,当殿下让我等进城的谢礼的。” “太子?竟,竟是你放突厥人进城的?你,你!” 这一晚上,文武百官们一颗心肝儿可谓是经历了前所未有的起伏。突厥人突然出现,着实骇破了众人的肝胆。 而一看到摄政王殿下在这儿,众人的心又放下些许。 听到布日固德的话,登时又有力气指着太子的鼻子骂了。 然而孟续只是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目光呆滞。 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问过自己,如果有一天,要让他像泽荷一样,从江山和她之间选,会选谁? 彼时他的答案是,江山。 太子殿下怎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江山天下? 可这一刻,他宁可死的人是他。什么江山天下,什么荣华富贵。他只要,怀里的人醒过来,再用那双温柔含笑的眸瞧他,娇 嗔一声:“阿续,好疼啊。” 乔乔,我再也,再也不让你疼了,醒过来好不好? 蓦地一抹湿热拂开他的手,孟续又惊又喜。 抬头,却是秦楚人满脸泪水的推开他,抱着于乔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你不配碰她!你欠她的!” 孟续呆呆的想,是,我欠她一条命。 去陪她好了。 念头刚起,孟衍沉声喝道:“孟续!你再婆婆妈妈的,本王便看错你了!是要杀了突厥的狗替乔乔报仇,还是懦夫一样的哭哭啼啼,你自己想清楚!” 脑海猛的一片清明,孟续用嘶哑的嗓音朝秦楚人丢下一句:“照顾好她!” 便提剑冲到了孟衍身边。 布日固德双手抱胸,笑容悠闲。 大周的文武百官,都是他的瓮中之鳖了!他并不着急。 悠悠道:“孟衍,他们这么对你,你还想帮他们?不如来突厥吧,我们突厥人不会猜忌你,你想带多少兵就带多少兵。我给你牛羊万只,帐篷千顶,草地万顷!如何?” 文武百官们心肝儿再次颤巍巍起来,生怕摄政王殿下经受不住诱惑丢下了他们。 尊贵的皇帝陛下坐在地上喘着气,要死了一般。太子殿下是 亲自放敌人进来的。这会子能救他们的,只有摄政王殿下了。 孟衍微微一笑,哪怕身处劣势,也说不出的从容淡定。 “突厥的恶狗,几年不大,胆子渐长。都敢跑到主人家里来叫嚣了。也罢,周远死的也太久了,你们不记得他,不怕他了,也能理解。” 他从容的开始解衣带。 众人:“?” 囚衣落下,幸而没有出现太刺激的画面。摄政王殿下还是要脸的,没有裸奔的习惯。 里头,是一件雪白的轻甲。 御林军中有人泣不成声。 只有从那个年代活下来的人,才知道,镇远将军是何等风姿。银鞍白马,轻甲白裘。 战场上,周字旗飒飒随风,三军如广陵江大潮,银线一点,横扫而过。突厥闻风丧胆。 孟衍手中抖落一把软剑。 当了摄政王之后,几乎没人见过他出手。几乎有人要忘了,摄政王殿下文武双全,一柄点绛唇取了多少首级。 低缓嗓音不曾停过:“你给的东西,着实寒颤啊。让本王,想投奔你都做不到。” 边说,边弹剑。 每一指落下,便有轰隆声自远处传来。 “牛羊万只,如何比得上我大周千里江山延绵如画?”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何不高飞还故乡 “帐篷千顶,如何比得上我大周雕梁画栋举世无双?” “草地万顷,于大周,不过一隅。布日固德,你不懂本王啊。” 这世人,都不曾懂他。 有人以为他爱权,爱利。有人揣度他会霸着摄政王这个位置不放。 却无人知晓,他真实所愿,不过是闲散一声,看遍江山河流。 众人一开始以为那轰隆声是冬雷震震,很快就发现了,并不是。 有经验的人,听出来了,那是战马的铁蹄踏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而且这么大的动静,人肯定不少。 突厥斥候凑到布日固德耳边轻语了几句,布日固德登时脸色难看,怒视孟衍:“你耍我?” 孟衍淡淡微笑:“本王不爱耍人。” 耍你是你的荣幸。 “啊,是周将军!是威武将军!咱们有救了!” 一骑绝尘而来,城门的突厥狼卫甚至拦不下这一人。 眨眼,周平已到了对面,翻身下马,沉声肃容:“微臣救驾来迟!” 建帝喘了会儿气,良久,憋屈道:“爱卿平身。” 平生最怕的两个人,整整齐齐,一道来了。 当然,他怕的是周平的老子周远,和他身后的周家军。 周平不得入京,也是 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可这会子,突厥虎视眈眈,皇帝哪会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开玩笑? 千般不愿意,也只能先忍下来了。 象征性的行了个礼,周平便懒得客套了,与孟衍目光交汇。随即懒洋洋的抱手,挑眉看墙头的布日固德。 “呦,这不是突厥的小狗崽子么?怎么着,被本将军打怕了,边境老实,跑到京城作妖来了?” 布日固德的脸色比开了染坊还丰富多彩,忍不住咬牙切齿道:“周平,你就这么放心敢进京?不怕边境被我突厥突袭?” 周平笑眯眯道:“不碍事,你手底下的狗,不经打。突袭也掀不起什么大浪。倒是你,还不跑啊?真沉得住气。你要是被我们抓住了,唉,我寻思着你们家单于不会来救你的吧?最近听说你们突厥有个小公子……” 话没说完,布日固德和他的狼崽子们便几起几落溜了,速度之迅速,让刚到的大军想追都追不上。 周平泽没打算去追。 一个已经知根知底的对手,总比无穷无尽不知底细的对手好。 再说了,他这回带兵回京,小心眼的皇帝还不知要怎么整治他呢。留着布日固德,也算是留着根皇 帝陛下心里的刺。 您老还用得着我呢,有气也先憋憋吧。 天亮了。 敌人已走,自要解决接下来的事。 老首辅悲伤过度晕了过去,孟衍让人带着下去休息。 太子像是丢了魂,呆呆的站在秦楚人几步远的地方,想上去,又不敢上去。 秦楚人怀里抱着于乔乔的尸首。 音容宛在。 孟衍估摸着她再哭也得晕过去了,上前陪她一起蹲下。他惯不会安慰人的,良久,只说了一句。 “她去的很安详。” 为了心上人而死的。没有恨,没有怨,嘴角甚至还有淡淡的笑容。 若不是满脸的血污太过碍眼,会让人觉得,她只是睡过去了。 秦楚人抽抽搭搭的:“是,是我害了她。如,如果我不利用她对我的愧疚和信任,她就不会牵扯到这件事里来……” 于乔乔的死,让每个人的心都沉甸甸的痛。然而,能说真的怪哪个人吗?大抵是每个人都有错罢。 权利倾轧,死的,却是最无辜,最纯真的人。 孟衍唯有无声的陪着。 一声沉闷的咳,建帝缓过了气,总算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想给自己找点场子。 他首先看向了失魂落魄的太子。 柿子 也得挑软的捏。 “太子,今日之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太子怔怔抬头,良久,轻声道:“父皇,儿臣求死。” 皇帝:“?” 不是,这,这不太…… “请将儿臣,与太子妃合葬。儿臣,谢父皇隆恩。” 建帝表情复杂莫测,没答应也没拒绝。 倒把孟衍气的够呛。 好嘛,他这老妈子似得操心了一晚上,最后始作俑者说,我想死? 气的暴脾气的摄政王殿下上去就提起太子的领子,斥道:“孟续,乔乔用命救下的,就是你这么个懦夫?你让她九泉之下怎么想?” 孟续呆呆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滚下来了,无助的呜咽:“皇叔,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你让乔乔回来好不好?” 许多人,哪怕知道了前路是死胡同,也要孤注一掷。到最后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才幡然醒悟。 然而,后悔有用吗? 孟衍不忍的别开眼,闷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太子泣不成声。 揉了揉胀痛的额头,看着这满地狼藉,一摊的烂摊子,孟衍认命的叹了口气。 “陛下,太子罪不至死。臣请求先将太子收押东宫,解决了突厥之事再说? ” 本欲发作的建帝听到突厥二字,一噎,忍不住问道:“爱卿之意,是突厥还会再来一次?” 深知皇帝贪生怕死的孟衍嘴角抽了抽。 “臣亦不知,但布日固德绝非会善罢甘休之人。他这次棋行险招,概因突厥单于最宠爱的小儿子游历归来,他怕会威胁到自己的储君之位,这才迫不及待的想要建立功勋。这次在京城吃了瘪,恐怕很快就会在边境找麻烦。” 建帝闻言大松了口气。 毕竟边境离京城还远,在边境找麻烦影响不到他吃喝玩乐。 众人哪会不知建帝这口气为什么而松? 周平登时有想弑君的冲动。 娘的,他们在边境拼命,这狗皇帝在京城吃喝玩乐,还时时想着怎么送了他们的命。 这仗打的委实憋屈。 孟衍安抚的看了他一眼,回头看到了对这决议不悲不喜,没有任何反应的太子,心一沉。 太子妃的死,对太子打击太大了。也不知孟续能不能撑过去,如果照这么下去,他如何放心把天下交到孟续手上? 阿续,莫要辜负皇叔自小对你的指导和苦心。 唯有站起来,用突厥人的血给乔乔献祭,才能让乔乔九泉之下心安阿。 第一百九十六章 繁华沧桑 太子被禁足东宫,朝中要求废太子的呼声很高,都被孟衍一力拦了下来。 不过现在东宫虽未废,却也与废了差不多。 据说孟续一整日都把自己锁在屋里,不吃不喝,也不见任何人。 孟衍听罢,又气又无奈。 帝王家少有痴情种,孟家更是多出负心人。好容易有个孟续,至情至性些,他总不能去把人逮出来逼着人无情无义罢? 更让他头疼的,是秦楚人。 那日抱着太子妃哭了个声嘶力竭后,秦娘子不负众望,回去后便病倒了,病来如山倒,病得他猝不及防。 朝野上下乱成了一锅粥,皇帝适时的做起了甩手掌柜,以龙体受惊为由在深宫修养。 这一堆烂摊子就丢给了孟衍。 摄政王殿下忙的焦头烂额,挤不出时间去陪病得迷迷糊糊的秦楚人,只好派了最好的御医过去,嘱咐碧绿好好照顾秦楚人。 昨夜过后,整个朝堂如被巨浪席卷,痛彻的洗了一次血。 王爷的手段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将几大家法大于国法的士族连根拔起,将一些以往谄媚事太子的奸佞贬谪的贬谪,处死的处死。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王爷这是给 太子殿下铺路的。 于是聪明人不急着站队,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老老实实,既不对太子落井下石,也不对摄政王殿下谄颜献媚。 不那么聪明的,便如当初摄政王殿下入狱时一般,对东宫的下人冷嘲热讽,肆意说着太子殿下的坏话。 于是这些人最后都被摄政王殿下收拾了。 整整一天,朝堂人心惶惶,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大换血。 到下朝的时候,多少大人一身冷汗,被自家仆人扶住后,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孟衍这才寻到了些许空档,去东宫看看太子。 “王爷,殿下已经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整天没吃没喝了,您快些劝劝他吧!” 东宫的老管家一看到他,登时抹着泪,比看到了亲爹还亲切。 孟衍无言以对,如果可以,他也想给太子多一点时间适应悲伤。 只是如今已经和突厥撕破脸皮,四海外族虎视眈眈,他怕是不能再庇护着京城的众位大人们悠闲的一如既往了。 “孟衍……” 苍老嗓音透着悲凉,孟衍身子一僵,回头。 老首辅佝偻着腰,本就年近古稀的老人,更是一瞬老了十几岁。眼睛浑浊而红肿着。 孟 衍稽首行礼:“老首辅,您老……” “我来看看乔乔。她在时,老不让我来,说出嫁的人了,我老头子常来看她,多不像话。” 现在,却是想看也看不到了。 孟衍鼻头一酸,柔声道:“老首辅与晚辈一起进去吧,如果可以的话,和晚辈一起劝劝殿下。” 老首辅张了张嘴,良久,无声点头。 他曾自私自利的为了维护太子,对孟衍诸多诋毁。可没想到,孟衍竟还能一心为大周百姓着想,不计私人恩怨。 这大抵便是真正的侠之大者罢。 东宫十里素白,太子妃平时为人和善,府中上下都极敬重她。所以虽然太子殿下陷于悲伤之中,连太子妃的后事都忘了料理,东宫的人仍是自发的披麻戴孝。 于无声处,最悲怆。 管家颤巍巍的抹着泪,强忍悲伤,和孟衍说着今天早上孟续回来后发生的事。 太子分不出心来料理太子妃的后事,朝野上下也没个拿主意的人。东宫的下人一时不知所措,最后是秦娘子,在病中听说此事后,强拖着起来,让人先用冰棺存放太子妃的尸首。 幸而现在的冬天,尸首腐坏的不快。 但这么拖 下去,不仅于乔乔不能入土为安,那些在乎于乔乔的人也不会答应。 孟衍心一颤:“秦楚人她,没事吧?” 真是倔的不行,自己都烧的快没意识了,还要逞强。 “秦娘子做完这些便晕过去了,不过没大碍,太医说只是悲恸过度,再加上力竭才会晕过去。今天晚上大抵就能退烧了。” 老管家有些唏嘘,没想到最后还能这么尽心尽力的为太子妃做事的,竟是秦楚人。 那些个平时溜须拍马,看似和太子妃好的不行的妃嫔,现在哪有一个站出来? 太子的寝宫很快就到了,老管家上前去敲了敲门,半晌没有声音。 怕让老首辅和孟衍等着,老管家又敲了两次。这次孟续倒是有了反应,只回了一个字:“滚。” 老管家老泪纵横:“殿下,您别这么折磨自己啊,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为娘娘想想啊。娘娘现在还在冰棺里躺着,您忍心吗?” 里头的人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管家,你先下去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本王便是。” 老管家点了点头,往下时,老首辅叫住了他:“带老夫去看看乔乔吧。” 于乔乔,终归是为太子 而死的。老首辅深知自己护犊子的性子,并不觉得,他能心平气和的面对孟续。 与其进去闹个不欢而散,不如去看看于乔乔。 门锁着,难不倒堂堂摄政王殿下。 王爷沉吟片刻,从窗户翻了进去。 殿内光线昏暗,比死人待的地方还要腐朽。 只不过一日而已。发生的事却太多了,多到每个人都有承受不住的感觉。 孟衍看到了孟续,他蜷成一团,缩在角落里,身前摆满了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 手里紧紧攥着个香包,针脚粗糙,比秦楚人做的还要惨不忍睹。 绣的也不知是鸳鸯戏水,还是两只肥鸟。 地上的小玩意儿,有只鹅黄色的簪子,有糖画儿,有手帕。都是小姑娘家的东西。 有的人,只在哪里坐着,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能让你被悲伤包围。 看到这些东西,孟衍便知道孟续在想什么了。 他轻步走了过去,小心避开那些小玩意儿,在孟续边上坐下。 太子殿下对他的到来似乎毫不意外,目光不曾从香囊上移开过,嘴角一抹淡淡的笑,祥和温柔。 他轻声道:“皇叔,我总觉得,乔乔还在陪着我。” 第一百九十七章 振作 叔侄两人很久没有过这般祥和的时光了,孟衍静静听着孟续絮絮叨叨着一些于乔乔的旧事。 心忽然很平静,一天的疲惫也似乎不算什么了。 “第一回见乔乔,是皇叔带着出宫看花灯,皇叔还记得吗?那会子,乔乔歪头看我,笑得好甜。那时侄儿脸好红,心跳的好快。” “侄儿那时便觉得,我想娶她。后来母后和皇祖母替我选妃时,侄儿慌了许久,闹了许久。母后最后说看上了老首辅家的孙女儿,教我见面时说,续若为君主,当筑金屋藏之。” “侄儿一开始不愿意,闹着说非那日见的小姑娘不娶。母后发了好大的脾气,逼着侄儿去。说来,那是我和乔乔第二次见面。” 彼时九子夺嫡如火如荼,孟衍已然上了战场。后来偶有听闻,太子这金屋藏娇,一时还传做一段佳话。 第二次见面,不是太美好。 小殿下被逼着来,很有一股傲气,还没见着人,就没好气的对屋里的小姑娘发了一通脾气。 后来瞧见眼眶通红的小丸子时,太子殿下心想完了,追妻火葬场。 但也欢喜疯了。心心念念的人儿,果真要成了他的妻。 孟续将那些 往事絮絮叨叨的讲出来,每一个细节都记得那么清楚,看得出来他对发妻是真的在乎。 天色暗了。 孟衍不曾打搅孟续的缅怀,只是在他停顿下后,柔声道:“殿下,故人长辞,却亦是陪伴。殿下不妨想想,太子妃希望殿下变成什么样的人?余生,活成她想要的模样,为她而活。” 他这些话,是当年一遍遍对自己说过的。 有时候,他觉得活着没盼头了,就这么对自己说。他的师长要他做个磊落光明的君子,他的母亲要他做个好人。 前半生,他于是照着在乎的人的期望,活成了那般模样。 直到遇到秦楚人,才觉得,自己的面具或许该卸一卸了。 他于绝境中逢秦楚人,幸甚,余生可为自己而活。 可太子因于乔乔的死,而入了绝境。为了活,孟衍只能教他,为于乔乔而活。 孟续巨震,良久,喃喃道:“如此,么?” 于乔乔希望他活成什么模样?他忽然有了答案。 少女从总角之年,便爱拉着他的衣角,笑容腼腆。他不厌其烦的教了一遍又一遍。 布衣之徒,设取泠然诺,千里颂义,为死不顾世。 她的少年,其实不曾忘 过。 效果达到,孟衍欣慰一笑,拍了拍衣摆起身,淡淡道:“皇上可能会关你一段日子,这样也好,你好好打理乔乔的后事。待时机成熟,会让你重新执掌朝政的。阿续,莫要让我们失望。” 于乔乔的音容笑貌在心底掠过,孟续轻轻的点了点头。 孟衍像个操心的老妈子,忙完了孟续这边,马不停蹄的又得去看秦楚人。 结果在门口时,碧绿拦住他,委婉的表示:小娘子生病时不大好相与,恐冲撞了王爷,王爷还是等娘娘病好了再来吧。 秦楚人生病还有小毛病?摄政王殿下冷哼一声:“她什么样子本王没见过?无妨,让开。” 碧绿悻悻,只得退下。摄政王殿下要做什么,她一个婢女也拦不住不是? 孟衍莫名看出了几分兴奋和期待。 一脸莫名所以。 走之前,碧绿还十分贴心的把院子里的下人都叫走了。 那道门仿佛烫手,摄政王殿下杀伐果断,在这里却踌躇了好一会儿。 总觉着,碧绿的反应不像是有好事。 不过那丫鬟也真是的,把人都支走了,里头这个还生着病呢,谁来照顾? 想到这儿,王爷也只得推门了。 免 得秦楚人病死了都没人管,摄政王殿下在心底如是想着。 院外,碧绿颇有主子架势,对着甘露殿仅有的五个下人严肃的指教道:“都听好了吗?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准进去,知道吗?” 三个丫鬟点头如捣蒜。红枫最不给面子,白眼翻上了天。 “谁乐意看了似得,行了行了,没事就散了吧。” 碧绿气鼓鼓的和红枫掐在一起。 伺候了秦楚人这么多年,碧绿也是第一次知道,秦楚人生病的时候,会有这么个毛病。 大抵以前都没有病得像这回这么严重过,所以以前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这让碧绿猝不及防的情况。 房间里不大通风,有些沉闷。却没有普通房间那种关的久了的腐朽气味。 反而弥漫着一股甜腻,像女子身上的馨香。 孟衍没来由的有些口干舌燥,在昏暗的光线里,咽了口唾沫,叫了声:“秦楚人?” 出口,嗓音竟是沙哑。 “唔……” 像是缠绵着从糖里挖出来的一声轻哼,猫儿似得打了个颤。孟衍的心也跟着颤了颤。孟衍啊孟衍,你何时这般没有自持力了? 在心底唾弃了自己一声,孟衍循着声音的方向 走去。 红被暖波,一抹姝色烫了摄政王殿下的眼。 堂堂摄政王,像是傻了一样呆住,蓦地鼻头一热,一滴温热的液体滴答淌下。 孟衍像是做贼被抓包一样,猛的回头,捂着鼻子,心跳如鼓。 脸也像毛头小子一样涨得通红。 秦,秦楚人,竟是,不着一缕,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还不时发出猫似得轻喃。 “秦,秦楚人,本,本王并非,并非有意要看,你,你穿上衣服!” “呜呜呜难受!” 然而生着病的秦楚人简直不能用常理揣测,别说羞耻心了,只怕烧得他是谁都不知道了。 孟衍额头上的青筋跳的欢快,脑中挣扎着闪过了许多个念头。 秦楚人还发着烧,像这样再晾一晚,烧怎么可能退得了? 他是为了秦楚人的身体健康着想。 安慰着自己,摄政王殿下面无表情的抹去了鼻尖残留的血。正人君子的不能再正人君子,走过去,用指尖捏起一角暖被。 用与冷肃表情不相符合的柔和嗓音道:“秦楚人,起来,盖上被子,不然会着凉的。” 那妖精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嘟着嘴把腿抬了抬,总算是让他把被子扯了出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意乱情迷 摄政王殿下脑子嗡的一声,险些直接晕过去。 孟衍扶了扶额,暗骂自己为老不尊。多大年纪了都,怎么还这么容易冲动? 被不少挚友戏谑过性冷淡的摄政王殿下,便如此琢磨着自己突如其来的性趣,然后端着一张肃然的脸,把秦楚人裹了起来。 做完这些,比大了一场仗还累人,孟衍松了口气,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猛的,头皮一炸! 一双白嫩的手臂环着他的脖子,蛇一样的缠了上来。小女人因发烧而滚烫的温度紧紧熨帖着他,细若凝脂的脸颊在他脖颈上蹭了蹭。 孟衍:“!!” 他僵着,一动不敢动。 这丫头病的神志不清,他却是清醒的,得为秦楚人的清白负责。 然而秦楚人却一点都不体谅他的良苦用心。 摄政王殿下憋的脸色通红,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秦楚人,放开!” 本王要是忍 不住做了什么事,可就回不去了!到时候,别怪本王! 秦楚人噘着嘴,哼唧道:“不要,孟衍大混蛋。” 很好,还知道他是谁。 孟衍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温柔:“你先放开我,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咱们去叫大夫好不好?” “不要大夫。” 是要他还是要他的衣服?孟衍脸一黑。这种时候,他应该用出剑斩突厥时的魄力来,把身后的人掀开才是。 可这只手,他不听使唤!竟有那么点隐约的,舍不得。 脸色复杂的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两秒,摄政王殿下凉嗖嗖的想:怎么就不把你给砍了?个没出息的。 这双没出息的手没能为主人挣脱困境,孟衍便认命的叹了口气。心想,罢了,爱抱爱蹭由她去了,同一个病人计较什么呢?他忍忍也就过去了。 这大冷的天,也不知道洗冷水澡会不会着凉。 正胡思乱 想着,冷不丁的,被吻了一下。 孟衍炸毛。 是可忍孰不可忍! 摄政王殿下双目赤红,咬牙切齿:“秦楚人!别逼本王!” 秦楚人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无辜。好似那一舔只是出于好奇,全然的无心之举。 一身的脾气就像泄了气似的,孟衍头疼不已。 他可算知道碧绿的忠告是怎么回事了,如果能重来,他一定会选择听碧绿的话。 哄小孩儿似得轻轻拍了拍秦楚人的脸颊:“乖,把被子盖好,吃了药今天晚上就能退烧了……” “孟衍,我难受~热~” 摄政王殿下引以为傲的理智轰然崩塌,闷闷应了一声:“那要怎么办?” “渴……” “我去拿水。” “不要!呜呜呜!” 然后口渴的哭起来的人,水润润的眸看了一圈,把目光落在了孟衍的唇上。 登时笑得开心,像个发现了好东西的孩子一 样,倾身吻了上去。 孟衍清楚的记着秦楚人现在不是清醒着的。 他希望秦楚人能在清醒的时候,自愿的把自己交给他。 孟衍生怕自己忍不住,克制的落下一吻,便赶忙溜了。 大冷的天里,泼了半柱香的冷水。 回去的时候,正赶上碧绿鬼鬼祟祟的靠近屋子,八卦的表情不要太明显。孟衍黑沉着脸,故意发出声响。 碧绿吓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看到他,更是难以置信。 “王,王爷,您怎么在这儿?” 天呐,她突然就想起来了,之前和太子妃一块儿去青楼那会,她们还讨论过摄政王殿下如此禁欲会不会是因为不行。 面对生病起来随时发情似得秦楚人,摄政王殿下竟还能衣冠楚楚的出现在外面?这,这是真的不行啊…… 碧绿不禁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唉,小娘子日后的性福啊。 孟衍面沉如水, 一看碧绿的表情就知道不是在想什么好事。不由切齿:“你们就是这么照顾主子的,嗯?主子口渴里,屋里连口水都没有!” 摄政王殿下那是皇帝都怕的人物,冷下脸来何其何怖。碧绿登时吓得鹌鹑似得,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抽抽搭搭道:“奴,奴婢知错了,王爷恕罪!” 孟衍:“……”他有这么吓人么? 别扭的咳了声:“行了,本王也没要治你的罪。明日太医来了,让太医好好看看。她这样……” 有没有的治! 一发烧就发骚,孟衍忍不住打翻了醋坛子,那以往他不在的时候,秦楚人跟谁骚去? 不行,这个毛病太危险了,他绝不能让这样的秦楚人落在别人眼里。 带着这别样的飞醋,摄政王殿下一声火气的走了。 碧绿摸着下巴,奸笑的想,摄政王殿下这一脸欲求不满,别是小娘子勾了火不管灭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 退烧 第二天,秦楚人在大好的晨光下醒来,裹着被子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舒服的喟叹了几声。 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蹭到嘴唇有点疼。 摸了下。 嘶。为什么破了? 腰也有点酸,腿也有点软。 秦楚人抱着被子严肃的想了很久。 昨天,她从天牢回来后就病倒了,只记得一片兵荒马乱。 后来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说了太子妃没人管,不由得怒火攻心,强行爬起来,含泪让人先将太子妃封进冰棺里。 然后就晕过去了,再没有意识。 她很少发烧,滕元阁和她亲近的小姐妹也少的可怜。不过据一个和她一块儿嗑瓜子看热闹混吃等死多年的小姐妹的描述,她发起烧来可怕至极,可谓是发骚。 所以,昨天后来发生了什么? 秦楚人嗷呜一声,埋头。 千万别做出什么丢人的事啊。 她一发出动静,碧绿就推门进来了。秦楚人抬头一看,不太对劲。 “碧绿,你今儿吃错药了?” 笑的这么荡漾。 碧绿荡漾的摇了摇头,嘿嘿嘿道:“小娘子,可有感到不适?” 昨个儿她还以为摄政王殿下不行,后来进来替秦楚人打理身子的时候 ,才忍不住面红耳赤。 她好像,搞到真的了。 秦楚人一脸莫名所以,忽的扯了扯触感有些奇怪的腿心,脸色登时变作惊骇,艰难道:“昨,昨天,谁来了?” 碧绿羞涩又扭捏道:“摄政王殿下。” 活似跟摄政王殿下不可描述了的人是她似得。 秦楚人如遭雷击。 她,她应该,没有对孟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应该,没有太丢人吧? 呜呜呜,反正丢脸的一幕肯定让孟衍看到了! 秦楚人悲愤欲死,鸵鸟似得埋头到枕头里。 别人是病来如山倒,病去似抽丝。秦楚人这病来的快,去的到也快。 御医来诊脉时,欣慰道:“小娘子好的已经差不多了!可是昨晚出了热汗?再用些养身健体的药,便大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秦楚人听到昨晚出了热汗这句,忍不住的满脸通红。 幸而御医年纪大了,也没瞧出端倪来,开了药便走了。 秦楚人幽魂似得起身去送,猛的看到院中的素白,脑子一空。 脸色苍白。 太子妃的死状又浮上心头,那没顶的悲伤又将秦楚人裹住了。她鼻子酸了酸,不禁唾骂自己,太子妃尸骨未寒,她 却为了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忘乎所以。 当真是,辜负了太子妃对她的好! 碧绿敏锐的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低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底一沉,也敛了笑容。 轻声道:“太子殿下今天早上出来了,向皇上请了旨,以国母的规格下葬娘娘。皇上准了。” 秦楚人轻嗤:“人都死了,再高的殊荣有什么用?他现在倒是舍得起来管事了?怎么不让娘娘多躺几日呢!” 赌气的话,说着说着,却自己先流了满脸泪。 碧绿心底堵得慌,都忘了劝秦楚人慎言。 生怕秦楚人身子刚好,又哭出个好歹来,忙劝着:“小娘子,您别这样,娘娘她定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的……” 秦楚人咬了咬唇,自嘲道:“是啊,她大抵恨死我了。” 碧绿想,这话她没法儿接。 接下来的几日倒是云淡风轻,孟衍忙前朝的事,没再来看过她。 秦楚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那么些许失落。 太子妃的葬礼办的极致隆重,太子不知是不想想把对太子妃的愧疚用这种方式弥补,凡事亲力亲为。 最后太子妃被葬在皇陵。 旁边是太子为自己准备的墓室。 帝后合葬 古来就有,却少有帝王在还是储君的时候,就把合葬陵准备好了。 出殡那日,夹道十里,长街缟素。所有百姓自发的穿上素白的衣裳,肃穆而悲伤的为太子妃送行。 秦楚人不能自已的伏在碧绿肩头痛哭,好像一场梦,明明几日前还那么鲜活的人,怎么一下子就走了? 隆重的葬礼办完,便好似繁华落尽,连带着整个东宫,都被萧瑟的寒风眷顾,冷冷清清没有一丝鲜活气息。 变化最大的是太子。 秦楚人不知自己还该不该恨他,自那之后,太子像个没事人一样,温润如玉,对谁都笑得温和有礼。 每日晨昏定省,虽不能参与朝政,却战战兢兢的把自己手头的每一件事都做好。 然而秦楚人却能看到他温润外壳下,一颗空洞的心。 于乔乔的死,也许终于让这个沉迷权利的男人幡然醒悟了。 说他罪有应得也好,罪不至此也好,秦楚人都有一种命运无常的感慨。 少了太子妃的东宫,冷冷清清,萧瑟到了人骨子里。 于情于理,她都不该再待在东宫了。在天牢时,她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该是和太子对立的。 可那之后的孟续全然 变了一个人,不仅没有追究这件事,还和往常一样对她。 但没了算计,没了恨。 也许是因为秦楚人和于乔乔的关系好,秦楚人能感觉到,这里头甚至多了些许真诚。 有时候,要改变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罢了。 她身如浮萍,依附于东宫而活,自小在这里长大,离开了东宫,她连可以去哪里都不知道。 可秦楚人还是觉得,她该离开了。 东宫不是她的归宿,如今的东宫,更是让她喘不过气来。 求见孟续说这件事的时候,孟续很安静的听着,末了温和道:“楚人想去哪里?本宫不会拦你,只是若你没地方可去,随时可以回东宫。” 这里,是乔乔的家,也会是你的家。 孟续的言外之意没说出来,但秦楚人懂了。 太子妃那么善良的人,哪怕被逼到了和她对立面的时候,仍是求皇帝留她一条性命,怎么会舍得让她无处可去? 秦楚人忍不住酸了眼眶。 她感觉到了。 如今的太子,活的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太子妃满怀憧憬和敬仰的,和她说过一次又一次的那个太子殿下。 “殿下他啊,人很好,很善良。君子如兰,温润如玉。” 第二百章 青萍之末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秦楚人答应太子留下来过个新年。 恍如隔世,就在十几天前,她和于乔乔还一起趴在榻上,为除夕准备什么样的节目而苦恼。 于乔乔说要出宫看花灯,秦楚人说想去看杂耍,两人争执不休,最后才勉强达成共识,先买了花灯,再看杂耍。 今年的除夕,注定要寂寥许多。太子妃薨,亦是国殇,民间不准有大庆。 且这个冬天,冷到了人骨子里,所有人都想着,赶紧熬过去,熬过这多舛的一年吧。 坏消息总是不期而至。 今年江南道水患,朝廷的赈灾解的了燃眉之急,却不是长久之计。往日富庶的天府之国向来是最热衷于春节的地方。 而今年,江南道数万百姓,连温饱都成问题。 京城百姓热热闹闹的准备过年,江南道怨声载道,加上天气愈发的冷了,人也愈发的活不下去了。 于是有了难民。 大批难民涌入京城,京府尹怕打搅贵人们过年的兴致,拒不收纳。 等孟衍知道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日。 难民已有成了暴民的趋势。 他入狱的时候,王府的下人被遣散了大半,这几天陆 陆续续的回来了一些。但他性子清冷惯了,孤家寡人一个,从不知道过年是什么滋味儿。 往年都是去宫里象征性的喝杯宫宴的酒,回家倒头就睡。 今年有了这茬事,更是顾不上休息,当即怒斥京府尹:“难民变暴民,你可担待得起?” 京府尹是靠关系坐上这个位置的,对孟衍有怕无敬。被这么指着鼻子骂,也是一肚子火,不由得阴阳怪气。 “王爷,您也体谅则个我们这种小官儿啊,您瞧瞧,下官不让难民入京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怕惊扰了贵人们!万一再有个瘟疫,入了城,下官可担待不起!” 这是暗讽他站着说话不腰疼呢? 孟衍气的声声冷笑,目光冷厉如刀在朝堂上扫了一圈,正巧就看上了拼命往角落缩,尽力把自己缩成个透明的王大人。 说起来,汪实还未这位大人的千金做过媒呢。 孟衍冷笑道:“王大人,本王没记错的话,京府尹是族弟?” 王大人连滚带爬跑出来,乌纱帽都滚的歪七扭八,却顾不上,只道:“王爷明鉴,此乃我那贱妾的弟弟,臣已经把妾休了,与此人没有关系!” 京府尹一 脸难以置信,自以为屹立不倒的靠山,却在孟衍面前如此卑微,甚至急于和他撇清关系。 王大人却是怕的要死,他知道,摄政王殿下最恨的,就是官员置难民不管。 听说是因为摄政王殿下的母妃,朱妃娘娘,当年便是被裹挟在难民洪流中,却被狗官拒之城外,险些没命。 皇帝称病不朝,摄政王殿下可谓只手遮天,他可不敢往上撞。 京府尹自然是被丢进了牢里,而王大人那房小妾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被休。 末了只能骂一声,呸,男人。昨天晚上还抱着人家叫亲亲心肝儿,今儿就要休了人家,嘤嘤嘤。 孟衍虽手段雷霆的解决了瞒不上报难民灾情的京府尹,可对那些难民,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就像京府尹说的,难民的命是命,京城百姓的就不是了么?不,在京城百姓眼里,他们的命,可比区区难民金贵多了。 难民轻易入城,果真裹挟瘟疫,便是对京城百姓的性命不负责。 如何处置难民,历来是上位者最头疼的问题。若遇上了昏庸的君主,任由难民发展,最后多半是会被难民摘下头颅 的。 皇帝陛下虽然昏庸,但好在惜命,有吃力不讨好的事要干的时候,就把孟衍推出来,自己舒舒服服的泡在后宫。 孟衍这会子巴不得皇帝陛下不添乱。 一时半会还不能放难民入城,孟衍便先派人在城外驻扎了几百顶帐篷供难民居住,且在城外派粥赈灾。 他心知这只是一时之计,治标不治本,总得给难民找到个能安身立命的地方才是。 否则靠赈灾粮,能撑几日? 于是他在朝中物色人选,去江南道,从根源解决此时。 大周百姓乡土观念极重,死了也一定要落叶归根。所以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了,没有人会背井离乡,去赴不知生死的未来。 只有把江南道的问题解决了,才能让难民们回家去。 可时值年关,谁不想待在家里,陪着娇妻,子女?且江南道如今不比曾经,不说一穷二白,便是那些个灾民,便能化身豺狼虎豹。 跟去西北那种龙潭虎穴没区别。 平日里一个个高谈阔论的国之栋梁们默契的没了声音,上朝时头一个低的塞一个低,生怕摄政王殿下瞧上自己。 幸而孟衍对这些大人们的性子颇为了解 ,才没被气死。 有句俗语怎么说来着,无牛使狗。 这要不是他离不开朝廷,用得着这群酒囊饭袋你推我委的么? 摄政王殿下一个着急上火,在早朝上把大臣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适逢太子殿下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听罢,温和一笑,自行请命:“皇叔若是信得过本宫,不如本宫去如何?” 太子殿下还在禁足期,按理不能处理政务的,但这会子这烫手山芋有人接了,众位大臣哪还顾得上禁不禁足? 纷纷劝孟衍:“王爷,老臣以为,如此可行!水患之时,不也是殿下和您一同处理的吗?由太子殿下来,再合适不过了!” 孟衍也有磨砺孟续的意思,只不过怕孟续还没缓过来,一时有些犹豫。 可以往棱角峥嵘的少年,却是一点没了脾气,笑容清浅:“皇叔,本宫没大碍的,城外的百姓们还在等着回家呢。” 太子殿下,真的长大了。 孟衍忽有一种自家崽子懂事了的感慨,叹了口气,道:“那好罢,本王稍后去请示皇上,若无意外,你明日便可动身去江南了。” 孟续点了点头,认真听着,轻声道:“有劳皇叔了。” 第二百零一章 与君同醉醒 太子启程下江南道的消息,长了脚一样传遍朝野上下。不论真情还是假意,都纷纷的祝太子殿下马到功成。 天牢那晚发生的事,史称太狱事变。那之后的第七个日头,正好是太子妃头七的日子,威武将军周平请奏离朝。 皇帝陛下登时不病了,挽着周平的手说些不舍的话,然而一字一句分明透着怕周平当真不走的意思。 周平与之客套了一番,说明了自己的想送太子下江南的请求。 威武将军的理由是:“顺路嘛,路上有个伴。” 但谁都知道,漠北和江南离了十万八千里。周平此举,分明是护送太子。 如今这朝堂,表面的风平浪静还维持得住,底下的暗潮汹涌,却是无法再控制了。 想要太子死的人,恐怕不比想要孟衍死的人少。 帝王委婉的表示了一番,你要护着太子走可以,但是军队不能跟着一起,得老老实实回漠北。 开什么玩笑,江南道就算今年天灾人祸闹的不轻,但地理位置摆在那里,兵家必争之地。皇帝会放心周平带着军马往江南走一圈? 光是周平带回京的几千个人,就足以让帝王夙夜难安了。 周平早知会是 这个结果,但是想到孟衍的托付,硬生生的把气忍了回去,恭顺道:“陛下所言极是,大军冗杂,确实也不适合从江南道行。” 彼时,秦楚人的小院里,碧绿正为了她要离开的消息哭哭啼啼。 “小娘子,是碧绿不够好吗?是东宫混吃等死不香吗?您为什么要走!” 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好似秦楚人成了个负心汉。 红枫无声无息,但表情里也明显透着指责控诉。 秦楚人嘴角抽搐,她要怎么解释,东宫这个伤心地,她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和碧绿煽情显然不太行得通,秦楚人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道:“我这又不是生离死别,还会回来看你们的,是吧?” 谁知碧绿有骨气极了,一吸鼻子,气呼呼道:“谁稀罕你回来了!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个死丫头!秦楚人揉着额心,头疼不已。 不过她确实还没想好该去哪里,按理来说,她是投奔了摄政王的人。可孟衍都没主动提这茬,她才不要巴巴的赶上去! 被拒绝过两次的摄政王殿下表示冤枉。 不管了,天下之大,还没有她容身的地方了吗?最后秦楚人忍不住赌气的想着。 实在不行,大不了她去卖艺啊,胸口碎大石,谁还不行了似得。 蓦地,碧绿揪着她的衣角摇了摇。秦楚人扬了扬眉,戏谑笑道:“怎么了?一副可怜巴巴被抛弃的小狗样儿。” 小狗样的丫头这次没有呲着牙来咬她,像是默认了她的话:“小娘子,不管你去哪里,一定要回来啊。” 秦楚人一默,良久,勾唇笑了笑。 揉着碧绿的发顶,轻笑:“知道了,都说了只是去散散心啊。太子殿下都答应我可以随时回来了,这等混吃等死的好事,你家主子能放过么?” 碧绿破涕为笑。 被小神仙救活以来,碧绿就一直像个老妈子似得操心她的事,秦楚人也颇为舍不得。 但是,人不可能一辈子活在港湾的庇护下啊。她若一直待在东宫,就只能一直是舞姬秦楚人而已。 配不上那个人,也辜负了自己。 太子妃的死,让秦楚人深感自己的无能是多么的可悲,在眼睁睁的看着亲近的人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又有多么无助。 她就将这个想法和太子提了一嘴而已,自己都不知道能去哪儿,该去哪,却没想到太子比她还上心。 当晚便派人来 与她说,若是不嫌弃,可以和他一起去江南看看。 江南如今虽逢灾祸,却也只是对于平民百姓而言,富庶人家的生活并未受到多大影响。 且江南的风光可谓是久负盛名,曾有世人只合江南老之称。 秦楚人微微心动。可是转念一想,那儿离京城好远啊,去了,岂不是意味着要见孟衍一面也很难了吗? 不禁又有些犹豫。别别扭扭的犹豫着,便开始暗戳戳的怪都是某人不主动些找她。 罢了,走的远远的,离了谁还不成了? 碧绿作为唯一一个为秦楚人出谋划策过如何赢得太子殿下欢心,也参与过如何勾引摄政王殿下的人,对秦楚人的了解恐怕比她自己还多。 一看秦楚人脸色,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忍不住酸溜溜道:“小娘子不会是舍不得王爷,不想去罢?” 秦楚人顿时炸毛:“谁说的?江南好极了,便去江南!” 被她暗戳戳的骂了一遍又一遍的摄政王殿下埋头处理政务的同时,听着暗卫事无巨细的禀报这些事。 笔尖一顿,皱眉道:“江南?” 暗卫恭敬点头:“是。秦娘子已答应随太子殿下一同下江南。而且……” “什么?” “秦娘子桌案上,写了许多咒骂王爷的话。” 说这些的时候,暗卫脑门上冷汗流了好多。朝野上下,哪位大人敢这么骂摄政王殿下?那女子倒好,毫不掩饰,大大咧咧的就摆在窗口骂开了。 孟衍失笑,一阵无言道:“都骂了些什么?” “这……说您是混蛋,该死……” 再借暗卫十个脑袋,他也不敢说下去了。 确实是她会做的事,孟衍揉着眉心,苦笑。 听说她要离开东宫的时候,他又何尝不上心?甚至焦虑之下还质疑是不是太子对她不好了。 太子殿下满脸无辜,别说他现在可是个温润如玉温柔善良的人设,就是以前,他也没亏待过秦楚人啊。 但有一种人吧,摄政王殿下就是典型,心里明明记挂的要死,偏偏就是拉不下脸来亲自出面。俗称,死傲娇。 死傲娇试图暗里打听清楚秦楚人想离开东宫的目的是什么,但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都是秦娘子想出去散散心。 散心?好吧,摄政王殿下于是在办公的闲暇里挤出时间来物色大周的名山大川,想着等这段时间忙完了,皇帝也不装死 了,就亲自带秦楚人去散心。 第二百零二章 江南烟胧雨 摄政王殿下规划的好好的,只是没想到,秦楚人跟着太子跑了。 王爷酸溜溜的咂摸咂摸嘴,阴阳怪气道:“江南挺好啊,上回太子去,都流连忘返呢,是吧?” 暗卫小腿肚子一抖,没敢接话。半晌,才颤巍巍的接上一句:“王爷,其实,殿下也托属下带了句话……” 只是现在,他不大敢将。 孟衍凉飕飕的横了一眼,和善一笑。 “殿下说!让王爷放心,他会照顾好秦娘子,让秦娘子尽早适应没有王爷在身边的日子。” 孟衍额角青筋一跳,森森一笑。 很好,这是挑衅。 太子殿下装得好一副纯良忠孝,居然敢惹到他头上来了! 案几上堆着雪花片儿似得折子,摄政王殿下也无心去看了,森森喊道:“汪实!” 幕僚推门而入:“王爷。” “晚上把这些折子拾掇拾掇送进宫里,就跟陛下说,本王放心不下太子,还是跟着一同去江南的好。” 汪实一愣:“啊?” 皇上沉迷酒色不理朝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王爷跟在屁股后头又当爹又当妈也不是第一次了,还是第一次半路不干了的。 然而汪大人着实还是跟孟衍 的晚了,不曾见过当年这人给皇帝甩脸子撂挑子的风采,今儿这样,算温柔的了。 “对了,还可以委婉的提一句,太子殿下忧心陛下身子,说批奏折十分修心养性呢。” 汪实目光复杂的看了眼一脑门汗的暗卫,仿佛懂了什么,默默地领命去了。 宁得罪小人,不得罪摄政王。太子殿下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次日清晨,正是太子殿下启程的日子。 此去是为了赈灾,所以轻装简骑,除去物资外,只有一辆马车,其余人皆骑马而行。 马车是为女眷准备的。 秦楚人万万没想到,女眷还不止她。 当花娘子妖娆的朝她抛媚眼时,秦楚人不淡定了。 “花,花老板,您怎么在这儿?” 花灯梧轻嗤,卷着发尖儿,媚眼如丝,悠悠道:“怎么着,我不能在这?” “不是……” 是您几天前,好像跟太子殿下还是和水火不容的境地吧? 高大的威武将军走到马车边敲了敲,马上启程了,他有些话交代。秦楚人看到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那些传闻,似乎是真的呢。 年轻时的花娘子便如此豪迈,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了。可是时 至今日,面对故人之子,多少令人唏嘘。 不理会秦楚人转来转去的八卦目光,花灯梧看着周平酷似故人的脸愣了两秒,别过头去,轻声道:“都好了?” 周平点了点头。 那日在天牢前,花娘子素衣而出,那绝望的悲恸,此时似乎有露出了端倪。 秦楚人眨了眨眼睛,寻思着一会儿安慰安慰她。 “他父亲,籍贯在江南。死在漠北那么多年,也没个收尸的人,这回好容易回来,算是借着这个机会,让他父亲入土为安了。” 花灯梧嗓音淡淡的,没看秦楚人,却是解了她的惑。 周平护送太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父亲抬棺。 虽然没有任何仪式,甚至不能付诸明面。但在场的,也没有在意那些个繁文缛节的人。 上一辈人的恩恩怨怨,他们这一辈人似乎怎么评说都不合适。周平对上花灯梧时,显然也有些尴尬。 只是敬重多过生疏。 镇远将军发妻当年甚至先镇远将军一步去了,所以周家现在连个像样的长辈都没有。 扶棺回乡这种大事,他也只能找花灯梧商量了。 因着镇远将军身份特殊,势必不能大操大办 ,花灯梧只说一切从简。 说起这些事,她平静的像是真就只是在处理一件事,全然想象不出她曾为了那人的死歇斯底里,痛不欲生的模样。 待说完这些,车队也启程了。 太子的马遥遥跟在前面,一行人有威武将军周平,栖梧楼主花灯梧,秦楚人。以及小卒若干。 秦楚人昨天晚上没睡好,被马车一晃,就有些昏昏欲睡了,也早忘了要安慰花灯梧这件事。 正打着瞌睡,车厢猛的一晃,秦楚人一时不察,直挺挺的前倾去。 模模糊糊之间,秦楚人只来得及想到:天爷,别让妾身脸着地行吗?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她心底的呼嚎,秦楚人竟真没挨上硬邦邦的木板。 她蹭了蹭,有点冰凉。 好像,是个人怀里。 可花娘子怀里不该是香香软软的吗?撇了撇嘴,秦楚人睁开眼睛,睡意散去。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侍卫的铁甲。 侍卫?! 秦楚人头皮一眨,迅猛的推开,目光警惕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呲牙像只小兽:“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 对面的人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细作,见不得人的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高深莫测 的眸子,半眯着瞧她。 这双眼睛莫名有些熟悉。 但秦楚人现在满脑子都是对面的人会不会是个歹人?难不成是突厥派来的奸细?方才那一晃,莫不是太子已遭不测? 一想不打紧,她登时悲从中来,想自己一觉醒来,竟已逢此大变。若太子真出了什么好歹,她便是拼了命也要这细作同归于尽的! “叮,发布新任务。” 秦楚人绷着的神经一时没缓过来,险些没炸毛,对小神仙这每次都猝不及防的出现有些不满,愠怒道:“小神仙,你也看看场合啊,这生死关头的,让我做任务也太不人道了吧?” “啊?生死关头?” 小神仙估摸着是刚睡醒,没听懂,也不打算弄清楚了,打着哈欠道:“新任务,唔,很简单的。你要向太子解释对面那个人的身份,并且让他全程跟着你们。” 这叫简单? 而且让一个细作跟着他们? 秦楚人出离的愤怒了,竟忘了是在和小神仙对话,红着眼睛便吼出来:“太子殿下都已经不在了!” 刚伸出手掀开了车帘的太子殿下:“……?” 对面的男人挑了挑眉。 小神仙:“……唔,你自求多福。” 第二百零三章 他是谁 秦楚人痛苦道:“殿下,您听我解释!” 太子殿下轻唔了声,好脾气的点头:“你说。还有,他是谁?” 细作公子稳如泰山,连见了太子殿下都依旧稳稳当当坐着。 妾身要是知道他是谁,方才便不会说出那句话让殿下您听到了!秦楚人将细作上下剐了一眼,气鼓鼓。 不过太子殿下还安好,她方才同归于尽的念头也可以稍微敛一敛了。加之小神仙刚发布的任务。 百转千回,秦楚人肃容,面不改色道:“这是花娘子的儿子,方才殿下在前面时,花娘子便接他上来了。” 太子殿下脸色变幻莫测。目光复杂的在两人之间一扫,也不知信了没有,良久才略一点头。 “本宫过来本只是想看看,方才马车颠簸,惊到你没有,既然无事便是最好。” “诶,对了,方才的颠簸是为何?” “无大碍,碰着石块了而已。” 碰着石块用得着专门来问她有没有事吗?秦楚人撇了撇嘴,不过目光落到对面男人身上后,不禁觉得,太有必要了。 今儿要不是撞到了这细作身上,她可能就瞌了个头破血流,再不济,那也是疼的半死。 花娘子还不 知道去哪了,一个人孤孤零零的在马车里疼,多凄惨啊。 这么一想,这细作也不是那么的面目可憎了。 甚至觉着小神仙此举别有深意,这细作的身份定然不一般,贸然暴露,可能还会有危险。 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她盯着,对方一有什么轻举妄动,她便随时可以知道。 妙啊。 秦娘子突然的笑容,让细作有些心慌。 对面突然出现的细作,并没有给车队带来多大影响,秦楚人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难以自拔。 忍不住想,太子殿下会不会也已经知道,或者猜到了这人的身份?选择的法子跟她是一样的? 不然,何以车队里突然冒出来个陌生人,还那么淡定无所谓? 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 细作正襟危坐,举手投足间有着说不出的优雅高贵。他看着秦楚人变化莫测的脸色,目光复杂得很。 秦楚人既已决定大义炳然的监视此人,便要先让对方放松警惕,便扬起一抹亲切热情的笑容。 “阁下怎么称呼?方才唐突之下,不得已才给阁下扯了这么个称呼,实在冒犯。” 细作沉沉摇了摇头。 心底却是不无忧虑的想着,我大周军内 警惕性堪忧啊,若是突厥人混了进来,那如何使得? 得好好教训教训太子和周平,让他们治下严谨些了。 浑然不知道自己仅凭一己之力就拉低了整个大周军队水准的秦楚人也眯着眼沉思,她要怎么不准痕迹的戳穿这人细作的丑恶面孔? 正想着,花娘子回来了。 花娘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太子殿下那听说了,秦楚人给她认了个儿子回来,倚在门口,目光凉飕飕。 秦楚人做贼心虚,率先示好,软软的唤了声花娘子。花娘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丝毫不为所动。 马车宽敞,就算坐三个人也不拥挤,花娘子慢悠悠的坐进来,慢悠悠的把两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 不得不说,细作的专业素养十分了不得,在花娘子这般目光下,还能岿然不动。秦楚人不禁佩服。 “呃……花娘子,这是,我朋友。” 受不得这令人窒息的气氛,秦楚人开口解释。 然后莫名有一种错觉。 好像她藏了奸夫,然后每个人都知道了,就静静看着她扯谎不戳穿她。 这个错觉一出,秦楚人就在心底面无表情的一巴掌拍过去,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管怎么说 ,这个男人也让她完成了百分之三点的任务值。方才小神仙说她任务完成了一大半,甚至可以解锁一些高阶道具了呢。 令人愉快。 欢欢快快的对自己心里建设完,花娘子和细作已经眼神交互上了。不知是不是错觉,花娘子嘴角抽搐了一下。 然后看向秦楚人,带些揶揄戏谑:“这是我儿子?” 秦楚人汗津津,干笑:“权,权宜之计。” 花娘子冷笑:“什么朋友啊?这么重要?” 细作啊!秦楚人深感花娘子没有太子殿下和自己有默契,她都拼命的用眼神暗示了,还是没能接收到。 幸而花娘子也没追问的兴致,大概就是不爽她莫名其妙有了个儿子而已。 马车行的稳稳当当,马车里的气氛有些诡异。秦楚人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努力把自己往角落里缩。 猛的,啪的一声,花娘子二郎腿一放,气呼呼道:“老娘出去骑马。” 秦楚人二丈摸不着头脑,她惹着花娘子了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 话说,她也好想出去骑马啊。长这么大还没骑过呢,以前滕元阁里的教习嬷嬷是不让骑的,说会损了小娘子们娇嫩的皮肤 ,到时候做任务可就逊色了。 但是她,就是怪想的啊。 悄咪咪掀开车帘看了眼,更是艳羡不已。 花娘子不愧是花娘子,当年策马横枪,敢抢镇远将军的女人。 翻身下马,一策缰绳,长发随风飘舞,眉目飞扬间尽是神气。与平日里娇媚慵懒的模样大不相同。 一声轻喝,马儿绝尘而去。 秦楚人捂着心窝,花痴的喃了声:“好帅啊。” 脑海里不禁脑补她骑马的样子,奈何实在没有范本,想象不出她能像花娘子那般干净利落的样子。 小神仙让她的念头惊得一阵恶寒,随后笑的打跌,还“好心”的给她描绘了一番。 画面里的秦楚人捏着裙摆,踩着小碎步,企图靠近那匹高头大马。然而又怕的瑟瑟发抖,等挨近了,马儿一个响鼻,秦楚人就吓得退避三尺。 秦楚人脸色一黑,咬牙切齿:“小神仙,你方才说,妾身现在已经能解锁一些高阶道具了,是吧?” 小神仙一默。 “理论上,是这样。” “有没有那种,可以让你现型的?” 小神仙警惕:“你想干什么?” 秦楚人笑的温和:“自然是想见见一直帮我的小神仙长什么样啊。” 第二百零四章 抵江南 自然是想打你一顿啊。 秦楚人更深层的强烈愿望并没能瞒过小神仙,小神仙怨妇似得控诉了她一番无情无义似得话,便继续装死去了。 蓦地,秦楚人感觉到,那个细作挨过来了,离她很近! 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么?秦楚人头皮发麻,全身毛孔都炸了起来。 完了完了,今日便要为国牺牲了。这细作怎的这般沉不住气,不是要打探消息么?这么快动手,她这呼救也来不及了吧? 心底泪流满面,甚至在想着,要不要拼死给太子殿下提个醒。 谁知,那细作只是挨着她问了句:“想骑?” “啊?”秦楚人呆呆的点了点头。 细作的声音刻意的压得很低,有些沙哑。挠在耳畔有些痒痒的。 不是要杀她啊。吓她一跳。 突然问她这个做什么呢? 细作很快给了她答案,他拉着秦楚人下了马车。 秦楚人:“?” 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胆的细作! 以往在滕元阁,嬷嬷教她们的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能让敌方发现了你,否则身份暴露,离死也就不远了。 可这细作,大摇大摆的坐上马车,面不改色,哦虽然他戴着面具。却也是镇定自若 的和太子殿下打了照面。 如此胆色,实乃细作界第一人,她佩服。 一下马车,离的最近的太子殿下便回头,对细作视若无睹,问秦楚人:“楚人怎么下来了?” “呃……”总不能说是被细作拉下来的吧。 秦楚人颇为扭捏的,绞着手指嘟囔。 “什么?” 太子殿下没听说,又问了一遍。 秦楚人脸一红,后头的车队跟了上来,她知道自己坐马车就已经够拖行程的了。 还这么不懂事的下马车要求骑马。 这里耽搁的每一分每一秒,可都是难民的时间啊。 于是她想摇头,说没事。 却有人先她一步:“她想骑马。” 仍是故意压着嗓音的声音。 秦楚人回头怒瞪细作。 你说你一个细作,这么多事干嘛?被人发现了你就完了知道吗? 太子失笑,就为了这点小事扭扭捏捏?这秦楚人,当初牢里挟持他的时候,不是英勇的不行么? “本宫记得,行伍中倒真有一匹枣红小马,你骑着正合适。小宝,去让人牵来。” 小宝诶了一声。 秦楚人脸红的更厉害了,连连摆手:“殿下,妾身开个玩笑的,妾身不会骑马,莫要浪费行伍的时间了 ,早些抵达江南才是正事。” 胆大包天的细作再次挑衅作为一名细作的底线:“不妨,我陪你。” 换个场合,这话会十分感人。 但现在秦楚人只有:“?” 大哥,您是细作诶,跟您单独待马车里我都心惊胆战了,落在后面和你一起骑马? 别吧,您要是把妾身挟持了,连个赎妾身的人都不见得有。 秦楚人更是悲伤。她觉着,细作要的不能是财,得是国家机密。太子殿下不大可能拿国家机密换她。 怎料,太子殿下竟丝毫没觉得不妥,点头道:“再行一个时辰左右,便能到清河了,已是灾区。我们先行,楚人你慢慢来,不着急。” 着急的啊殿下! 奈何秦楚人眼色使得眼睛都快抽了,太子殿下也没懂她的暗示,悠悠然打马前行了。 小宝的枣红小马已经牵到了,果然和秦楚人十分匹配,小小只,性情温顺。和方才花娘子一骑绝尘而去的高头大马全然不同。 秦楚人一颗心都要化了。好可爱呜呜呜。 但是,车队无情的从她身边经过时,又提醒了秦楚人,太子殿下真个就把她丢给一个细作了。 小命在上,再想骑马也得忍着了。秦 楚人哭丧着脸,干笑道:“妾身忽然觉得,坐在马车里也是十分舒适的……” 细作已经拾掇好了马鞍,回头看她:“可以了,上来。” 有一种说法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秦楚人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硬着头皮走过去,幸而为了赶路,她没穿着罗裙。而是从突厥那边传过来,更适合骑射干活的胡裤。 据说当年这胡服传入中原,颇掀起一番风浪,朝中的迂腐大臣们一个个抬棺上朝。骂得面红耳赤。 道突厥蛮夷的衣物,我天朝上国着之,成何体统? 然后摄政王殿下也干脆,让那些骂得厉害的大臣们把自家女儿拉出来,穿着罗裙骑马绕皇城走了一圈。 之后再没有反对的声音。 秦楚人颤巍巍的接近了枣红小马,万幸,小神仙构想的她被一响鼻吓跑的场景没有发生。 枣红小马很温柔,还拿温热的鼻子蹭了蹭她。 切切实实的坐上去的时候,秦楚人如在梦中,好半晌不敢动。 “放轻松,拉着缰绳,让马带着你慢慢走。” 这一刻,细作的声音仿佛有些熟悉,秦楚人不及深思。听着他的话,轻轻夹了夹马肚子。 马儿温顺的摇着尾巴 一晃一晃的走了起来,秦楚人心惊胆战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不禁笑的得意。 也没有那么难嘛。 于是她飘了,学着自己看过的那些,一扯缰绳,豪情万丈的扯了一嗓子:“驾!” 小马应声撒足狂奔。 “啊!!” 说实话,枣红小马的速度并不快,但对于秦楚人而言,还是有一种飞起来的感觉。 她不禁撒下一路尖叫。 车队众人纷纷侧目。 寻思着应该没什么危险,就没人上去搭理她。 被远远抛在身后的细作沉默半晌,默默地向边上的人借了匹马追了上去。 不得不说秦楚人骑马的技术很烂,不一会儿就追上了。 秦楚人紧紧的攥着缰绳,把脑袋埋在马鬃毛里,听声音,几乎是哭了。 一阵无言。 胆子还是这么小。 “别怕,抬起头,看着前面。” 熟悉的声音似是来自天边,秦楚人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去。 却是一阵失望。 一定是太害怕了导致了幻听,边上的明明还是讨人厌的细作。 不愿在细作面前坠了大周百姓的威名,秦楚人轻哼一声,颤巍巍的按他说的去做。 慢慢的,竟真制住了撒蹄子乱跑的小马儿。 第二百零五章 最是人间留不住 江南的风卷着春节后细碎的寒,不冷也不热,很是舒服。 秦楚人第一次能骑在马上,如此悠然自得的看风景,不由得看什么都新奇。 最让她意外的,是细作居然没趁机挟持她或者做什么坏事,真就是陪她骑马来的,全程老老实实安安静静。 她不禁想起方才那一瞬间,把细作的声音听成了孟衍。 忽然觉得,细作的身形和孟衍也有些相似。 不禁心里泛了酸。 孟衍你个没良心的,负心汉。一个有些像你的细作都愿意陪我骑马聊天,你呢?就知道埋头在那些公务里,连送都不来送我! 姑奶奶我以后不回京城了!你也再见不到我了! 她搁这跟自己生闷气,眼眶不由得红了。 细作慌了,姑奶奶,又怎么您了这是? 但他不敢说话,怕多说多错,沉默半晌,带着试探的:“我们,归队吧?” 秦楚人莫名其妙的瞪了他一眼,仗着自己刚学会骑马,拍拍屁股把他甩在后头,自己先跟上大部队了。 男人在江南落日的余晖下,影子被拉的老长,面具下的脸是茫然的。 女人心海底针,如是乎? 在天黑前,行伍总算赶到了城池,免 于露宿荒野。 这一路过来,都是荒凉无人烟的场景。到了城里,却让人看了心中更为难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到处都是难民的哀嚎,街道上飘荡着白灯笼,白布,破散的鸡笼。 种种,都现出一派枯败来。 而幸存的人,要么衣衫褴褛,要么衣不蔽体。一个个饿的瘦骨伶仃,只凸出了一双发绿的眼睛,幽幽的看着车队京城。 像饿狼在觊觎血肉。 太子殿下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沉声问近侍:“城中如此场景,比上报的还要凄惨几分,城中官员呢?” 进城到现在,竟没有人来迎接太子殿下,放在别的地方,这是不可思议的事。 近侍答不上来。 这时,一个躺在地上伶仃的老人咧嘴,轻蔑的吐了口痰,咯咯从喉头挤出一声讽刺:“那狗官,早卷着东西跑了。怎么,你们也是朝廷的狗官?过来做做样子就不必了,快逃吧,不然入了夜,城里的饿狼,会连着骨头把你们吞下去的。” 每个人犹如行尸走肉,目光空洞麻木,却有些异样的炙热,对老人的话毫无反应,却紧紧盯着他们。 显然老人说得不错。 且还算有些 人性,给他们提了个醒。 秦楚人何曾见过这场面?吓得瑟瑟发抖,动都不敢动了。 曾经的天府之国,如今像是恶鬼飘荡的炼狱。 不知倒在哪里的男人看到了她,桀桀的发出笑:“瞧瞧这些狗官,说得好听,赈灾!哈哈哈,油水全吞自己肚子里了。赈灾还带着这般娇滴滴的小娘子呢?” 太子面沉如水,把脸色苍白的秦楚人护到身后。 叹了口气,扬声道:“诸位,在下孟续,确是赈灾而来。此地官员如此作为,朝廷实不知,诸位放心,天涯海角,朝廷定会找到清河郡守,给诸位一个交代!” 他没有说自己是太子,而这里,也不会有人关心当今太子叫什么名字。 他们已经冷漠到麻木了,孟续的话没有在他们心里掀起涟漪。 那老人也笑了起来,桀桀道:“大人,那么多人逃难去了,知道我们为什么待在这等死么?” “因为咱们知道,这朝廷,要咱们死啊!去哪儿能活下去呢?不如在自个儿地界上等死。咯咯咯,今儿要是能让几位贵人陪着一块死,那也是福气呢!” 太子皱眉。 他发现这群人根本听不进去话。 郡守弃 城而逃,百姓抱着必死且要和他们同归于尽的决心。这如何是好? 终归还是年轻,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孟续有些不知所措。 像以往很多次一样,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肩头拍了拍。 孟续抿唇,回头看到戴着面具的男人朝他点了点头。 蓦地心安,却有些愧疚,低声道:“对不起,皇叔,续无能。” 男人摇了摇头。 秦楚人:“?” 细作你怎么回事? 等等,太子殿下你叫他什么? 细作摘下了面具,冰冷的面具下,是一张如玉的俊郎脸庞。 最重要的是,这人…… “清河百姓,吾乃摄政王孟衍。身旁之人,是太子孟续。威武将军周平。今日来,确实是为了赈灾。诸位放心,弃城而逃之蛀虫,吾必手刃之。” 含着内力的声音传遍整座城池,每个人都能听的清楚。 摄政王。 这三个字于大周百姓而言,比皇帝亲临的分量还要重! 有些人沸腾了,很快,鬼街一样的街道里走出来许多一样衣衫褴褛的人,窃窃私语,却又不敢再上前一步。 孟衍往那一站,便是一道沉着的挡风石。让人心安。 “殿下,让人在城门架锅布 粥,将赈灾之物分发下去,先让百姓吃饱穿暖再说。” 他不知所措的事,孟衍三言两语便安排的井井有条。孟续一震,点了点头,开始吩咐后头的人煮粥,分发赈灾之物。 方才好心提醒了一行人的老人颤巍巍的起身,孟衍扶住了他。 老人哽咽:“您,你真是王爷?” 孟衍点头。 老人猛的跪下:“王爷!王爷亲临,我等有救了!” 于是难民如水一般跪下,哭喊连天。却是带着欣喜,带着希望的。 太子殿下看着,心情有些复杂。孟家父子如此忌惮孟衍,不是没有道理的。孟衍在大周的威望太高了。 他这个储君亲临,涟漪都没掀起来一道。可孟衍的出现,却仿佛滔天巨浪。 然而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争权夺利的心思,甚至冷静的想,造成这样的局面,不正是帝王无所作为,沉迷酒色,寒了民心么? 他若在位,定会改去所有父皇留下的苛疾,让百姓安居乐业,和乐太平。 这样的满目疮痍,他不希望再出现在大周的土地上了。 重整心情,太子竟也投入后方,和随行的人一起煮粥。 放在以往,娇生惯养的太子殿下怎会做这些事? 第二百零六章 无端韶光负 孟衍收回落在太子身上的目光,颇为感慨的叹了口气。 一回头,吓了一跳。 且方才威风凛凛的摄政王殿下,此刻竟绷着面皮,有想落荒而逃的冲动。 秦楚人正用那双泪汪汪的眼睛,无声的控诉着他。 抽了抽鼻子,秦楚人冷笑道:“摄政王殿下?” 王爷摸了摸鼻子,心虚的点了点头。 “呵呵,妾身怎么不知道,王爷几时这么闲了?怎么着,当别人儿子的滋味很爽?” 王爷小声反驳:“本王什么也没说,那是你安的身份……” “孟衍!” 孟衍老老实实站好,看着小女人眼泪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慌了神,柔声道:“本王错了,本王不该一声不吭的就过来。你要是不想看到本王,本王现在就走?” “混账!你敢?” 敢指着鼻子骂摄政王殿下混账的,秦楚人当是当世第一个。连皇上都没这胆子。 周围的人很是默契的选择了没看到,周平扶着花娘子,轻声道:“前辈,咱们回家吧。” 花灯梧点头。 四周的难民嚷着粥好了好香,一道散了挤到城门去了。偌大的街道,竟空荡荡的只剩下两个人。 摄政王殿下 挠了挠头,赔着小心:“那本王,不敢?” 秦楚人破涕为笑,多日来的委屈和思念,一下就找到了宣泄口。扑到摄政王殿下冰冷铠甲的怀里,猫似得咬牙切齿:“以后不准骗我!” 王爷满脸无辜:“本王不曾骗过你啊,本王只是没说话,也没承认过你编的那些身份不是?” “你还狡辩!” “好好好是本王的错,以后想跟着来了,定要向秦小娘子先申请一番,小娘子同意了才敢跟着来,嗯?” 秦楚人老脸一红,扭捏道:“谁管你,又不关妾身的事。” 余光一时撇到几双在暗处悄咪咪看得眼睛,秦楚人更是面红耳赤,连忙推开孟衍:“妾身去帮太子殿下了!” 便一溜烟跑了。 摄政王殿下回味着怀里温软的感觉,嘴角微勾。 逗弄秦楚人,可真是有趣极了。 摄政王殿下告了太子一状,且撂挑子后,便寻思着怎么混进来给秦楚人个惊喜。 本来么,一切都挺顺利,花灯梧给他出的这么个主意。只要在马车上,秦楚人认出了他,便是一段美满的佳话。 花娘子描绘的场景十分诱人。 “你想啊,堂堂摄政王,抛下 政务来找她,认出来了,丫头不得感动死?扑你怀里哭一场都是小的,一亲芳泽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怀是扑了,哭也哭了。 就是和想的不太一样。 摄政王殿下嘴角微勾。 清河郡守跑路了,整座城池近乎瘫痪,富人们都带着家财跑了,穷人有实在不想走的,只能在这里待着等死。 孟衍将荒废多日的衙门重新启用,昔日的衙役是一个都没有了,勉强找到几个熟悉衙门昔日办公制度的,险些没把孟衍气死。 能弃城而逃,那郡守能是什么好人?水患之前,百姓就深受其苦。甚至有人说,这次之所以水患,就是因为郡守贪墨了修筑堤坝的银子,以次充好,堤坝全是用的芦苇,才导致了决堤。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还能欺上瞒下,朝廷那边得到的消息都是比实际情况好的。 若非这次难民涌入京城,再也瞒不住了,这里的百姓,恐怕就这么饿死在街道上都没人管了。 这么多年,孟衍还是第一次在政事上发了这么大的火。 他知道,清河郡守能欺上瞒下至此,定是上头有人,在京城的地位恐怕还不低。 而今京城里 ,有如此能力做这种事的……他不敢多想。 城中百姓饿的连地皮都快扯下来吃了,米粥的香味弥漫开来,人群中顿时阵阵骚动。 有些人甚至泣不成声。 秦楚人一开始是害羞躲过来的,但被这种情绪感染,渐渐的也肃然起来。 听闻难民食无可食之时,易子而食,烹老弱妇孺为时。她虽从未见过那种场景,但光是听说,便已觉得骇人听闻。 有个妇人牵着孩子,在人群外有些犹豫。 即便摄政王亲至,百姓对官府还是不大信任的。妇人怕刚领到的食物,转头就被人抢了,挨饿不说,又平白浪费力气,更加难熬了。 秦楚人瞧着一阵心酸,端了两个馒头和两碗粥过去,尽量笑的友好:“大婶,吃吧。” 她长得本就好看,这一笑更加亲和,妇人怔怔的,竟道:“小娘子莫不是天上的仙女?” 秦楚人脸一红,偏偏边上还有百姓插科打诨着附和:“是啊是啊,仙女下凡来救咱们来了!” 百姓的感情质朴而真诚,只要真心待他好一分,便感激你十分。 城内数千人,派粥是个极浩大的工程,娇生惯养如太子殿下,早累的汗 津津,却抿着唇坚持着不肯离开。 忙活自己这边,秦楚人见状,缓步过去,递了块帕子给太子。接手了他手里的活,柔声道:“殿下,歇会儿吧。” 太子紧抿着唇,大抵是真的累的不行了,没有推辞。却也是丝毫没有架子的,在地上便坐下了。 自从进城看到难民的现状后,他眉间的皱痕便没有平下去过。 这个时候,京城刚从歌舞升平的春节里醒过来,许多人的欢喜还未散去,三三两两提着礼物去走亲戚,窜门。 而清河的百姓,拖家携口,饿的面黄肌瘦,眼巴巴的在等一口粥喝。 所谓盛世太平。 所谓乱离人。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太子便又起来了。秦楚人还想拦,太子却是淡淡一笑:“本宫没那么金贵。” 尤其是在这些难民面前。 忽然,有什么扯了扯衣角,太子微微低头。 看到个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瞧他的小团子。 小团子的脸冻得通红,衣裳也破,但看得出来没挨多少饿。她身后是个局促的妇人,瘦弱,但还算干净。 她朝太子善意的笑了笑。 太子微愣,报以一笑。然后蹲下身子,和小团子对视。 第二百零七章 民心 温和道:“小丫头,饿了吗?” 团子怯怯的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又摇了摇头。脆生生道:“大哥哥,你真的是太子么?” 孟续笑了:“是啊。但是你知道太子是什么东西么?” 他猜测这母女二人原本是富贵人家里的,可能在逃难时不小心和家里人走散了。也可能是别的原因。 但妇人显然在这般困难的时候,也没有把教养丢下,把小团子教的很好。 小团子摇头晃脑,小大人模样,噘着嘴认真道:“太子不是什么东西,是个人。娘亲说,储君者,国之重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故天子与庶民同苦,于尧舜,功五帝。娘亲说,太子哥哥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妇人因吃不饱穿不暖而苍白的脸微微红了,轻嗔:“囡囡,不可无礼!” 天真烂漫的小团子不知道这样为何无礼,但还是听话的缩到了娘亲背后,鬼灵精怪的探出个脑袋朝孟续笑。 用嘴型小声道:“很好很好的人哦。” 孟续眼眶酸涩,喉头哽住了一般无法言语。用手捂住眼睛,良久,才闷声一笑。 他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湿润,笑容却前所未有的温和和平静 ,他说:“小丫头,我其实,是个很差劲的人。” 如果你再长大些,就会听说了,太子曾经犯下过那么多的错。连挚爱的人都因此而死了。 团子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秦楚人俯身,微微笑道:“小妹妹,殿下的意思是,你也很好啊。他就算很差劲,也会为你这句话好好做个好君主呢。” 团子用力的点了点头,笑容明媚。 孟续忽觉这善意沉重的难以承受,起身跑向别处。 他与建帝,在红墙宫闱之中,一辈子都在算计人心。在想着如何比孟衍更得民心。 为此煞费苦心。 却原来,民心便是这般容易得到。 也,难如登天。 “姐姐,太子哥哥怎么了?” 秦楚人收回目光,微笑道:“可能害羞了吧,囡囡方才说的真好,是娘亲教的吗?” “嗯!娘亲说,女子也不该只读女戒女工,也该读些圣贤书,开阔眼界哩。” 妇人愈发脸红,歉意一笑。秦楚人却是由衷的敬佩:“囡囡的娘亲说的对极了!” 这妇人,定是出身富贵,眼界非凡。 居然没有跟着一道逃难? 秦楚人有些迟疑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妇人的神色一瞬 微冷,良久后,苦笑道:“妾身,正是弃城而逃的郡守之妻。” 那郡守贪生怕死,见利忘义,却是有个识大体的妻子。 据妇人所言,今年夏天时,江南道水患,清河郡首当其冲,百姓受苦最为严重。 而摄政王殿下与太子殿下那时治理水患,虽成效卓越。然而他们离开后,赈灾所用的款项,却全都被郡守贪墨而去。 且郡守在京城的靠山来头十分大,将这一切都瞒天过海,以至于上报到朝廷的,都是水患后续治理的如何得当。 直到入了冬,百姓愈发活不下去。十月份时,就有百姓忍不了,想上京去讨个公道,竟都被郡守残忍杀害了。 而这次,难民如水,郡守杀不尽,拦不住。知道事情败露后自己必死无疑,这才匆忙弃城而逃。 妇人被请到行伍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孟衍孟续和周平等人都在场,听着妇人近乎冷酷的说着这些。 只觉齿寒。 置千万黎民百姓性命于不顾,这郡守,还是人么? “他做那些事时,妾身便劝过也拦过,只是都没有用。后来有几次,趁着他不注意时,开了家中粮仓救济灾民,被他知道了,他便将妾 身毒打了一顿,关进后院软禁。” “因祸得福,这次逃离,他也没想着带妾身离开。妾身终于不必忍受与之在一起的恶心了!” 郡守夫人唯有说起那个他时,才会情绪激动,咬牙切齿。 而郡守逃走后,百姓们感念昔日郡守夫人的恩情,也没有为难郡守夫人,反而诸多帮助。 凭借着郡守府留下的一些东西,和百姓的帮助,郡守夫人过的不算太拮据。 秦楚人是听得最义愤填膺的那个,张牙舞爪的恨不得那该死的郡守此刻就出现在眼前,让她撕成两半。 反观别人,都还算冷静。 “夫人放心,本王与殿下既然来了,就不会再发生上次回去后让奸人有可乘之机的事。本王已吩咐下去,缉拿清河郡守,相信不日,便可将此人带到百姓面前。” 秦楚人不满的看了孟衍一眼,这话说的也太官方了,连她都糊弄不了,用来搪塞郡守夫人,多让人伤心啊。 但在这种场合,她还是清楚自己身份的,没有多说什么。 等郡守夫人道了谢离开后,才气鼓鼓的指控他:“孟衍,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对郡守夫人那么敷衍?” 孟衍淡淡的撇 了她一眼。没搭理。 其余人的反应与他差不多。这让秦楚人生出一丝被孤立的伤心,红了眼眶。 花娘子便大发慈悲的翻了个白眼,道:“你傻啊?什么人跑过来跟你说几句话,你就相信了?” “啊?什么意思?” 秦楚人觉着她也不傻啊,郡守夫人那么惨,为什么要怀疑她? 孟衍叹了口气,无奈道:“清河郡守,姓褚名流,于五年前迎娶了长陵于家幺女。” “有什么问题么?郡守夫人出身大家闺秀,确实温婉可人啊?” “问题便在于,于家幺女,是太子妃的妹妹。于三年前,生下一女后便过世了。” 所以,如今这个,根本就不是郡守夫人。 她一定在说谎,而且,谎扯的太拙劣。甚至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是知道郡守夫人已经逝世的几人之一。 倒也不奇怪,当年郡守夫人死的并不光彩,为了顾及老首辅的面子,朝廷把这件事压下去了。 如秦楚人之流,便是不知道的。 可惜摄政王殿下好容易有耐心解释一通,秦楚人仍是摸不着头脑。 “可是可是,也不能因此就断定郡守夫人她说谎罢?万一她是郡守的续弦呢?” 第二百零八章 清河郡 “没可能。” 这个设想却被太子毫不犹豫的推翻了,秦楚人一脸求知欲,然而这些人欺负她是唯一一个不知情的,个个打着哑谜,就是不说。 秦楚人好生委屈。 太子揉着眉心,苦笑道:“于家……地位尊崇,不会允许褚流续弦的。不过方才那小丫头,应该是褚流的女儿不错。那女子的身份,倒应好好查查。” 无言的沉闷。 饶是秦楚人再迟钝,现在也反应过来了。 清河郡守能在京城瞒天过海,定是因为在朝中有极大的靠山。而整个大周,有这能力,还和褚流有关系的,只有于家了。 众人的沉默,是因为太子妃。 诚然,这件事老首辅也许不知道,太子妃也肯定不知道。但是,于家的人,都是太子妃的亲人啊。 秦楚人难得机智了一把,不再喋喋不休。 那个妇人就算不是郡守夫人,也应该不是坏人吧?如果那么温柔的人也是坏人的话,秦楚人都不知道还有谁可以信任了。 因为这件事,秦楚人心情低落了许久,也是因为想起了太子妃。 赈灾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有余力的青壮也能投入工作了。孟衍统 筹全局,安排青壮将荒废的设施一点点修好,让百姓能先住回家里。 似乎所有的事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连月色,都平添几分温柔。 江南的檐牙高啄,屋顶上还有各种动物形状的滴水兽,很是有趣。 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秦楚人显得有些无所事事,正巧看到了有人修葺屋顶时落下的楼梯,便索性爬了上来。 夜风微凉。 也吹的她冷静了些,可以好好去思考今天的事。 仔细想想,郡守夫人说起那些事的时候,确实冷静过头了,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唯有说到郡守如何混账时,那愤怒才真切了些。 可那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不会假啊,若郡守夫人是坏人,小团子又怎会表现得那么信赖,娘亲叫的那么亲? 自以为在深宫中,已经看透人性冷暖的秦楚人,突然又觉得,她还是太嫩了。比之浩瀚如烟的典籍,最难懂得是人心啊。 恍然想起,他们如今住的这间宅子,是城中一位数一数二的富商的,离郡守府很近。 她施粥时,还听百姓说过些传闻。说是几年前,有个胡姬到了这儿。顿时风靡一时,胡姬貌美而 妖娆,许多人散尽家财只为见她一面。 据说胡姬本是倾心于富商的,然而那时郡守与富商十分不对付,不仅在生意上处处为难,连富商看上的女人都要抢。 一对璧人就硬生生的被拆散了,着实令人唏嘘。 彼时秦楚人听了个热闹,除了对清河郡守更加厌恶之外,还不禁感慨了一句。劳动人民的八卦精神,真是到了何时何地都不减啊。 不知何时,身后多了个人。秦楚人没回头,闷哼一声,把头埋进膝盖里。 “生气了?” “不敢。” “本王知道你觉得今日那妇人是个好人,但这世上本就没有坏人。” 秦楚人茫然。 “所谓好坏,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如果那人做了对大周不利的事,于大周而言,便是坏人。可对她效忠之人,却是英雄,是好人。” 秦楚人似懂非懂,怔怔的点了点头。心底有什么呼之欲出。 几丈远处的郡守府,忽然火光冲天。 宛如那夜天牢前的火焰。火于人,多么神奇的存在。 可生,可死。 心领神会般,秦楚人喃喃道:“囡囡……” “无辜之人,自不会受牵连。” 她笑了起来。 摄政王殿下,何等英明无双。可今日那妇人,她不觉得她无辜,只是觉得悲哀。 那妇人,分明是不想活了。没有自由,没有未来,在郡守府不见天日的活,却还能将囡囡教的那么好。 谁来告诉她,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当年的胡姬,还是突厥的细作。为的就是接近清河郡守,利用对方的身份,借于家,得到京城的消息。 只是阴差阳错的,认识了那个富商。本该不带感情去完成的任务,于是变成了折磨。 寻死,想必是最好的下场。 孟衍一直知道自己口舌笨拙,但事关重大,他不能多说。 清河郡的事务堆积成山等着他去处理,他用着自己的温柔陪伴秦楚人。 良久,秦楚人抬起头,扯了扯嘴角:“妾身没事了,王爷回吧。” 她其实还想问,那郡守夫人还活着吗?也许,郡守夫人并不是自愿的,她也想像个普通大周百姓一样过普通生活呢? 理智让她不去问。 突厥与大周的血仇,大抵要用几代人的时间才能散去。至少现在,绝不可能。 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屋子里睡的,一大早醒来,看着陌生的 床顶,发了好一会儿呆。 下意识的叫了声碧绿,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不在京城了。 昨天干了一天体力活,今儿五谷不勤的报应就来了,腰酸背痛,手臂软的抬不起来。 哀嚎一声,秦楚人把脸砸进枕头里。 这回是真醒了。 江南多名士风流,家里的枕头多用竹枕。 早饭时,秦楚人面无表情的戳着眼前的白面馒头。花娘子打着哈欠出来,眯着缝的眼睛看了她一眼,不太确定一般又揉了揉。 惊道:“秦楚人?你昨天晚上跟人打架去了?怎么鼻青脸肿的?” 秦楚人心底哇的一声就哭了,表面上哭不出来。因为扯一扯就疼的厉害。 于是继续和白面馒头做斗争。 江南,我恨。 花娘子很有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兴致,瞌睡全没了,兴趣勃勃的坐下来,捞了个馒头啃,笑眯眯道:“怎么了?跟姐姐说说,姐姐那儿有上好的金疮药,保准破不了像!” 所以,花娘子,您这莫名的兴奋是为什么? 秦楚人嘴角抽搐了一下,牵连着痛了起来,不得不保持着面无表情。冷冷道:“多谢花娘子好意,妾身不需要。” 第二百零九章 锦衣夜行 花娘子对着她鼻青脸肿的脸笑得打跌,秦楚人好不委屈,思及昨个儿孟衍给自己受的气,更觉这一家子是专门气她来的。 “诶,小丫头,怎么这么不经气啊?这就想哭鼻子了?好了好了,我不笑了……” 狐狸般妖孽的人,道歉都没甚诚意。 秦楚人吸了吸鼻子,挑下一小块被戳的稀巴烂的馒头,放进嘴里嚼了嚼,用凶狠的架势表明自己很生气。 最终花灯梧还是拉着她上了药,还神秘兮兮的拉着她咬耳朵:“丫头,今儿孟衍去修水利了,得下午才回来呢。” 那个呢字,带着尾音,颤颤儿的,妖娆又媚。 带点蔫坏儿。 秦楚人眨了眨眼睛,坏心思和坏心思撞上,一拍即合。花娘子的膏药果真是十分有用的,清清凉凉,已经不那么疼了。 做贼一样小眼神乱瞟,确认没人了,才小声回道:“花姐姐,这里妾身不太熟呢。” 花娘子笑容可掬:“姐姐熟。” 镇远将军的老家,据说便是清河。也听说,花娘子初入江湖时,第一次遇见镇远将军,便是在清河。 那时江南正是三月杨柳飞絮灿若星火,打马过闹市的将军,和人打 架一飞身翻出窗外的红裙少女。 相遇的不期然。又似命中注定。 据说花娘子年轻的时候,野的不行,江南道一块的赌场没有她没去砸过场子的,附近的山头都称她一声大姐头。 秦楚人听花娘子眉飞色舞的讲那些光荣往事,不禁心惊胆战。好在后来遇到了镇远将军,才把这祖宗弄进军队里,不然大周又得多一号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 按理说,清河郡百姓都饿成这样了,城里民生凋敝,想必没什么好玩的了。 可花娘子带她绕了一圈,竟绕到了一栋破旧的楼房里。 那是一个四处漏水,宛如下水道的地方。外头的街道在水患之前,应该是个闹市。但现在街上除了满目疮痍,什么也没有了。 四处都是腐臭的流水,秦楚人捂着鼻子,脸色有些苦哈哈的。花娘子骗人,说带她出来玩,结果来这种以前一看就是贫民窟的地方。 能有什么好玩的! 然而花娘子却没有搭理她,到了这里后,神色逐渐凝重。 在布满铁锈的墙上摸索了一番,嘴里喃喃道:“这里果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秦楚人被她的神色影响,莫名紧张起来, 小声问道:“花姐姐,这是什么地方啊?” “黑市。” 花灯梧利落的丢下两个字,没理会秦楚人抓心挠肺的好奇心。指尖在墙上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轻轻一按,眼前的墙竟缓缓打开。 秦楚人目瞪口呆,嘴还没来得及合拢,便被花灯梧拉着用力一扯:“走!” 一个踉跄,身后的门已经趋于合上。 与此同时,冬眠的小神仙在脑海中炸开一般的活跃,上蹿下跳的忙音搅的秦楚人头疼不已,忍不住低喝了一声:“你干嘛呢?” 花灯梧还以为是在吼她,轻飘飘的撇了一眼,慢条斯理道:“丫头,在外边,有孟衍护着你。胡闹些不妨。但在这里,老实点,天王老子来了都护不了你。” 秦楚人让她说得心惊,连连点头。随即哭丧了脸,花姐姐,所以您带我来这儿做什么啊?别是看我不顺眼,想把我给弄死在这里头吧? 好容易小神仙消停了些,秦楚人当即恶狠狠的教训她:“小神仙,你嚎什么呢?还有半点神仙的架子吗?” 小神仙却是激动道:“秦楚人,你看这是什么地方啊!” 什么地方?花娘子说得黑市啊。秦楚人茫然挠 头。 小神仙恨铁不成钢,略缓了缓自个儿激动的心情,给这愚蠢的宿主人类耐心解释。 “此处名唤天元界,也算是我们系统之间的黑市。许多高阶道具都能在这里买到。应该说,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东西是这里买不到的!只要你有足够用来交换的东西!你这个朋友居然知道这里,不简单啊!” 秦楚人满脑子只剩下,这里什么都买的到了。 不禁暗戳戳的激动起来,这黑市再怎么黑,应该也黑不过奸商小神仙吧?待她去找些宝贝来! 系统:“?” 呵,愚蠢的女人,本神仙还是待你太仁慈了,就让你见识见识社会的毒打,好让你知道本神仙待你是多好。 花娘子并不知道她脑海里想的什么,但这会子严肃的不行,很是慎重的一再和秦楚人提这里的规矩。 “到了这里,能少说话就少说话,你嘛,最好就一句话都别说。跟紧我就好了。” 秦楚人撇了撇嘴,突然好奇花娘子在这里买过什么? 这里既然是系统间的黑市,里面的东西肯定不是钱能买到的,花娘子又用什么交换了? 好想知道啊!这种明知道有秘密在眼前却求而 不得的感觉,太让人难受了。 猛的,花灯梧拽着她的手退到一边。 而方才站的那里,一辆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玩意儿横冲直撞而来,似马非马,奇形怪状。上头还坐着个姑娘,撒下一路尖叫。 秦楚人又惊又好奇,忍不住问小神仙:“那是什么啊?” 小神仙声音中颇有自傲:“此物名叫小电驴。是黑市主要的代步工具,稀疏平常啦。” 揪着她这小得意的尾巴,秦楚人突然幽幽道:“小神仙,这里是你们所谓的黑市,所以,方才那姑娘应该也跟我一样,是所谓的宿主吧?” 系统一僵,笑容戛然而止。 秦楚人眯起眼:“所以,为什么别人家的系统都会带着来这种地方玩,你从来没有?还那么奸商!” “喂喂喂,讲道理,我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啊,黑市啊,听上去就特别乱对不对?再说了,什么叫我奸商了?我很公道的,童叟无欺好不好!” 秦楚人才不理她,愈发觉得自家系统不靠谱,冬天一到,困觉的时间比猪还多,平时有个啥事也都爱答不理的。 她的命好苦。 系统长吁短叹。果然,不能让秦楚人来这种地方。 第二百一十章 一花一世界 黑市里繁华不逊外界,且稀奇古怪的东西数不胜数,秦楚人像个进城的乡巴佬,一会儿瞧瞧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 有不需要马拉便能行走的车,有个里面能装许多人的小盒子,有能发出声音的小玩意儿…… “这儿不是人间了吧?” 秦楚人恍恍惚惚惊叹道。 花娘子颇为赞同,沉声道:“我年轻时,机缘巧合入了此处,亦是和你一般反应。那时便想着,若是能将这里头的东西带个一二件出去,那大周在四海之内,岂非无敌于世?” 然而花娘子最终没带成。秦楚人知道,一部分是因为这里头用来贸易的东西稀奇古怪,每个老板性格不一样,想你拿来换的东西也不一样。 越是这样,秦楚人越是好奇花娘子交换了什么东西。虽然对方不让她多嘴,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花姐姐以前来过?是为了什么?” 正逢走到了一棵大槐树底下,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在树下开了个铺子,看上去就像那种卖老物件的杂物铺,门可罗雀。 花灯梧愣着,很久没有回答,久到秦楚人觉得她不会回答了。 才低声轻笑:“紫河车,听过吗 ?” 秦楚人听过,民间的志怪话本子里有很多。但都太玄乎了。据说那是人的魂灵。 传闻忘川河畔,老槐树下,会有个老人,反复洗着那胎盘一样的植株。洗过一次的人,来生平平凡凡。两次的人,无病无灾。三次的人,大富大贵。 “花姐姐该不会跟我说,这是真的吧?” 她干笑。若真是如此,那她现在待的这个世界,也太不可思议了。 花灯梧敛眸微笑:“是,也不是。紫河车的神奇之处在于,能保肉身不腐而已。” 每个人都有不能触及的伤心往事,花灯梧的伤心往事,大抵就是镇远将军了。秦楚人于是识趣的闭嘴。 然后一懵,花娘子这次来做什么来了?怎么还带着她? 老槐树下的老人忙忙碌碌的整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似乎是察觉到了有客人来。扶着腰转过身来,扶了扶眼眶。 他戴着西洋镜,一双眼睛只有绿豆大小,泛着幽幽的光。看到秦楚人,呲牙一笑。 秦楚人莫名一抖。 花娘子谦恭道:“老先生,江南之地受天灾之苦,奴为储君求可治水患之物而来。” 这几天孟衍和孟续可不是光顾着安置 百姓吃饭问题了,他们几乎将受灾地界的每一寸土地抖踩遍了。 尔后发现,江南的情形迟迟没有好转,除却天灾人祸之外,还是因为下流的水道其实一直没能疏通得当。 搁个十天半个月,便会发一次小水,放在以往无伤大雅,现如今却是致命的。两岸的沃野千里,被刷的几乎成了沙地,百姓的粮食如何也种不活。 回来之后,两人愁眉不展,连带着花灯梧也不大痛快。于是想起了这年轻时造访过的仙境一般的地方。 这黑市,在整个大周,知道的人恐怕不超过十个。而里头,只要你给的起老板想要的,当真是什么都有。 然而老人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盯着秦楚人,对花灯梧的话视若无睹。 花灯梧微皱了皱眉,再重复了一遍。 太子是储君,未来的人间帝王,这里的人,再如何超凡脱世,想必也要给几分薄面的。 谁知老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赶苍蝇一样。蓦地一顿,桀桀笑道:“老朽此处倒是有一物,名唤息壤,是当年鲧治水之神物。你要的无非是沃土重活,可供耕耘而已。只需息壤一钱不到!如何,这生意,做不做 ?” 花灯梧面露喜色,却也知道这里的规矩,加上对方一直盯着秦楚人看个不停。不禁有些迟疑:“老先生不知要什么换?” 老人这才将浑浊的眼往她身上看了一会儿,末了吧唧嘴道:“你十年前用十年寿数,换了紫河车。说实话,你身上,没什么老朽想要的东西了。” 秦楚人惊愕。 十年寿数?花娘子为了让镇远将军尸身不腐,竟做到如此地步! 血淋淋的往事被撕开,花灯梧却是平静的眼皮都没抬一下,笑道:“奴早听说,在这里头,一个人只能做一次交易。所以这才带了这丫头来,老先生,她身上,有您想要的东西吧?” 秦楚人悚然,所以花娘子,你说好的带我出来玩,是为了卖我吗? 呜呜呜,好伤心。 不过哀怨归哀怨,若真能帮到孟衍,她倒也是愿意的,只是不知这老人会要什么稀奇的东西。 别也是她的寿命吧? 她现在剩下的日子都是按天算的,照花娘子这一挥手就是十年的豪迈手笔,她可换不起啊。 老人眼底精光闪烁,眯着眼打量秦楚人莫名心虚而缩头缩脑的模样,蓦地咧嘴一笑:“把这丫 头留下来陪老头子,不仅给你息壤,还让你和你心上人的尸首死后都千年不腐,如何?” 秦楚人:“?” 活人也能当成货物买卖的?这黑市也太黑了吧。她有些惴惴,怕花娘子真把她给卖了。 毕竟花娘子好像一直不太喜欢她的样子。 然而事实却是,花娘子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当即便冷了脸,拉着秦楚人的手淡声道:“抱歉,老先生,这生意,奴不做了。” 秦楚人心头顿升起暖流,花娘子平时待她虽冷淡,但关键时候还是不会抛下她的。 这就是伙伴啊! 刚感慨完,就听花灯梧嘀咕:“开什么玩笑,把人丢着,孟衍不造反掀了这儿?还有心思管劳什子江南水患?呵。” “……” 不碍事,她没听到,就当花娘子和她还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好了。 相亲相爱一家人手拉手正打算离开,老人慌了,两撇山羊胡子乱翘:“慢着!” 花灯梧慢悠悠的回了个头。 老人赔着笑:“就一刻钟,一刻钟的功夫,老朽有些话想问这姑娘。” 这回花灯梧探究的看了秦楚人一眼,倒没拒绝到手的好处,老老实实的去一边等着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天王盖地虎 秦楚人让花灯梧一眼看得也是茫然不已,她头一回来这,哪知道老人为什么就盯着她不放了? 大概是因为,小神仙? 片刻后,秦楚人脸色严肃的坐下,凶巴巴道:“小神仙,人家想见的是你吧?别躲了,出来!” 从方才就一直装死的小神仙不情不愿的发出了一声响,闷声道:“真不是想见我,顶多是知道我的存在而已。对了,这个人这里好东西挺多的,你不妨看看。” 秦楚人对着笑容满面的老人,有些尴尬而不知所措。 谁知几秒后,老人直勾勾的看着她,冒出了一句话:“天王盖地虎?” 秦楚人:“?” “宝塔镇河妖……”小神仙无奈的嗓音响起,像是无力解释。 于是秦楚人小心翼翼的把这句话说了出来。老人脸上登时焕发出狂喜的光彩,其青春活力,与这张脸严重不相符,愣是让秦楚人觉着有些恐怖。 老人浑然不觉,感动的拉住秦楚人的手:“同志!我一看见你,就觉得你骨骼非凡,绝非池中物啊!” 本有些抗拒的手,在察觉到拉住她的手犹如女子般细腻后顿了顿,随即探究的看向老人。 顶着鹤发 鸡皮的脸,手却滑腻如此,这黑市里的人,脑子也不怎么样嘛。 被看穿了,老人也不觉得尴尬,笑嘻嘻的把面皮一扯,露出下头娇艳年轻的真容颜。 笑的宛如狐狸般奸诈。 “同志,你也被困在这里面了?” 秦楚人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头疼道:“这位……姑娘。妾身不叫什么同志……只是,进来买东西的而已。” 同时心底把小神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小神仙,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不给我说清楚,我死给你看!” 小神仙不太在意她的死亡威胁,但仍是耐心的解释了:“啊,这类人呢,是属于那种任务做到一半失败了。所以回不到原来的世界里,只能在黑市里头不生不死的过日子。友情提醒,你如果在寿命用完之前没有完成任务,也会变成这样哦。” 秦楚人抖了抖。 想起方才这美貌女子非把自己折腾成鹤发鸡皮的模样。 这该是在漫长没尽头的岁月中多无聊了才会做这种事啊。 一想到自己也可能变成这样,秦楚人就打了个冷颤。 她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对小神仙发布的任务努力去完成! 听到秦楚人只是进 来买东西的,美貌女子显然有些失落,兴致缺缺的躺回一边的老藤椅上。 黑市里头连太阳丝儿都不见一缕,终日靠着偌大的夜明珠照明,虽也亮如白昼,却是死气沉沉。 女子便摇着这藤椅,做出晒太阳的架势,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也只是一闪即逝, 撇嘴冷漠道:“行呗,要买什么,麻溜的,姐姐没空。” 哪是没空啊,是闲的发慌,快长蘑菇了。 但是一想到秦楚人能自由进出这鬼地方,而她只能永远在这里不见天日,女子便失落的紧。 秦楚人看懂了那抹失落,心蓦地发软,蹲下身来温声道:“姑娘这里好玩的紧,妾身日后还想常来看看呢。姑娘不若说说,你这要用什么东西交换?” 那女子眼睛一亮。 日后还常来,就代表,秦楚人可以把外面那些奇闻异事都讲给她听。 那样一来,她的世界,就不会永远是黑市里头这单调的色彩了。 女子翻身而起,倨傲道:“你说真的?姐姐我也不要别的,但是你每次进来,都要给我带一个故事,还有外面的新鲜玩意儿。如何?” 别人拼了命的想要黑市里功效神奇的宝贝 ,这女子却是想要外界那些稀疏平常的小玩意儿。 这买卖不亏,秦楚人自然不会拒绝。 一个时辰后,花灯梧抱着怀里的息壤和紫河车。看着边上蹦蹦跳跳,笑的十分欢愉的秦楚人,有些惊疑。 秦楚人这回来,没缺胳膊没少腿的,也没有丢了几年寿命的失落。难不成,那老先生收去的,是她的智商? 瞧这蹦的跟三岁孩子似得傻样。 那老先生的眼光也忒差了,秦楚人本来就没聪明到哪儿去,跟她换这个,能值几个钱啊? 秦楚人自然不知道,她在花灯梧的心里已经被贬的一文不值了。 她开心死了。 在黑市老板那得到了两枚高阶丹药,还有一个据说能顷刻间赶到黑市的道具。 这道具虽然只能用三次,但黑市老板也就是为了听故事而已,说了用完之后会给她新的。 小神仙还说黑市黑,呸,明明就是自己奸商,还见不得别人好!以后有事都不要找小神仙买丹药了。 小神仙可怜弱小又无助。黑市里的人,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想要的东西也不一样,甚至曾经有个人,把能让宿主瞬间完成所有任务的丹药只卖出了一 枝花的价格。 只因为那时节桃花开得正好,而老板在进黑市之前心爱的姑娘最爱桃花,老板便只提了这么个要求。 怎么能说她奸商呢?黑市里的东西,不能以常理揣度啊! 总之这次黑市之行,秦楚人收获颇丰,而花灯梧也心满意足的满载而归。 只是出去的时间太久,回去的时候,孟衍已经到了,正急的到处找她们。 摄政王殿下欺软怕硬,专挑软柿子捏,不敢骂花灯梧,便揪着秦楚人不放,凶巴巴的教训她。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清河郡里有突厥的细作!谁给你的胆子到处乱跑?出了事谁会去救你?” 一腔的好心情,便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训给泼了个冰冷。 秦楚人笑容凝在脸上,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咬牙不让落下来。冷笑道:“谁要你去救了?妾身就是被突厥的狼拖去吃了,也不关王爷的事!” 就算是关心她,也不能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怪她吧?再怎么说,息壤还是她带回来的呢! 孟衍也是急昏了头,重话出口就后悔了。 然而秦楚人这话一出口,也是点炮仗似得点燃了摄政王殿下一肚子的火。 第二百一十二章 被算计 秦楚人坐在清冷的街道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腿。 行人零星无几,春寒料峭里,她跑出来的太匆忙,没来得及多穿些衣服。有点冷。 回想起方才,目光有些空蒙。 她本意不是和孟衍吵架的。那会子她手里还攥着两枚丹药,其中一枚就是为了孟衍求的。 据说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那时她想,孟衍这个人,一年到头不知道要被暗杀几次,要受多少次伤。这样的神药真是太需要不过了。 二话没说就和黑市老板换了。 这次没来得及带故事过去,秦楚人用来交换的是一段自以为极珍贵的回忆。 满心欢喜的回来,想着给对方一个惊喜,迎来的却是劈头盖脸一顿骂,她又不是泥人捏的,怎么可能没脾气。 方才两人相持不下,花娘子自然是出来劝了。然而孟衍是个茅坑里的石头脾气,又臭又硬。 听不进去不说,还看着她冷笑:“好好好,秦娘子果真有本事的紧,那从现在起,你出了什么事,一概和本王没关系!” 没料到他竟能说出口这般重的话,秦楚人愣了一瞬。随即,仰头把不听话的泪水逼回去,云淡风轻的笑了。 “ 好啊。本来太子殿下销了妾身的奴籍,妾身便是要四处去走走的。跟了王爷这一路,多有打搅了。从此以后,各不相干便是!” “楚人,莫要胡闹!” 旁观的人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个个头疼不已。听她说得决绝,太子不由得出声训斥,且求救的看向孟衍。 皇叔啊,本宫知道您现在心情不好,但也不是这么个生气法儿啊。追妻火葬场您知不知道? 他颇为同情的为日后的摄政王殿下局了一把泪。 孟衍绷着脸不为所动。 秦楚人也走的决绝。 于是便是现在这场景了。 秦楚人一声长叹,早知道该先收拾些金银细软的。 清河郡在那狗郡守手底下,硬生生穷成了漠北叮当响的模样,她这连吃饭都不知道上哪吃去。 富商府里,花灯梧气的直跳脚,指着孟衍想骂又骂不出个所以然来。孟衍眉头紧锁,埋头到政务里去了。 这世界的男人何时都变成了这般气人模样? 半晌,花灯梧才恨铁不成钢道:“人可真走了!你说你发多大的火至于这么凶人家?我都说了,我带着人出去的,有事冲我来,你,你你!” 气到花老板说不出句 利索的话来。 孟衍翻折子的手微微一顿,目光寡淡,淡淡道:“寅,去看着她。” 空气连波澜都没起一下,但花灯梧知道,孟衍身边的天干地支去了一个寅。 既然在乎,又何苦折磨自己? 年纪大了,理解不了他们年轻人了。花灯梧叹了口气,看到门口孟续朝她使眼色,撇了撇嘴,也就出去了。 以往看孟续哪哪不顺眼,现在却觉着,这孩子比孟衍成熟稳重多了! 太子殿下看了眼把自己关在屋里的孟衍,叹了口气,对花灯梧赔笑道:“花娘子莫要怪皇叔,城里突然出现了突厥人的身影,皇叔心里堵得慌。” 花灯梧轻嗤:“我怪他做什么?他自己做的事,莫要后悔就好。” 天色渐暗,秦楚人望了眼灰蒙蒙的天,寻思着去哪借宿一晚。城中百姓施粥的时候应该都见过她,想必不会为难她。 蓦地,一个蹴鞠滚到了眼前。秦楚人乐了,这时节,众人饭都吃不上了,谁还有闲力气玩着玩意儿? 伸出脚尖点了点,眼神顺着往前,瞧见了个水润润的小孩儿。 小孩儿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瞧她,秦楚人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捡起蹴鞠 走了过去,蹲下身子和他视线齐平。 温柔笑道:“小朋友,这是你的蹴鞠?” 小孩儿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别怕,我不是坏人。这么晚了,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爹爹娘亲呢?” 许久之后,秦楚人回想起此刻,只想甩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清河郡如今这情形,连郡守家的小囡囡都一身破旧衣裳,这小孩儿出现的突兀不说,还一身干干净净,粉雕玉琢的。 鬼使神差的,秦楚人就凑了上去。 小孩儿眨了眨眼睛,咧嘴笑道:“爹爹在你身后。” 不啻于鬼故事。 他在你身后。 秦楚人悚然一惊,对危险的直觉让她头皮发麻。 紧接着,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天真烂漫的小孩儿,正慢条斯理的把扎在她手背的银针抽出来。 恍惚间,秦楚人觉着,这小孩儿说话的腔调不像是中原人。有些许熟悉。 三刻后,暗卫寅回到富商宅邸,却没有找到孟衍,只看到了太子殿下。 孟续知道他是出去找秦楚人了,看到寅的神色,心里一个咯噔。 “楚人呢?” 暗卫寅面露惭愧:“殿下,属下将这附近都找遍了,并没有秦娘子 的身影。” 秦楚人一个弱女子,自己一个人断然走不远。孟衍大抵也是笃定了这点,知道按秦楚人的脾气,等气消了就会自己乖乖回来,才敢放人出去。 可暗卫寅说,没找到人。 孟续只觉所有的事都赶着趟的堆在一起了,头疼不已。 揉了揉眉心,沉声道:“方才东河堤发现了死人,皇叔和周将军赶过去了。此事怕是与突厥脱不了干系。你继续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暗卫寅:“是!” 清河郡,这昔日的天府之国,到底藏着多少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东河堤,一具泡得发皱发白的老人尸体静静躺着。 发现了尸体的小青年抖如筛糠,哭哭啼啼的一句话都说不利索了:“草,草民今天早上来打水,就,就看到他躺在这里了。” 孟衍半蹲着身子,拧眉瞧着。 尸首像是烂了十天半个月,原来的相貌已经看不太清楚了。 周平大大咧咧的往边上一蹲,轻啧了一声,伸出手去拨了拨老人的眼皮。 孟衍登时瞪了他一眼,威武将军讪讪:“我就是瞧瞧眼睛。” 据说死于非命的人,临死前,会把看到的最后一幕藏在眼珠子里。 第二百一十三章 寝人皮 但这个说法毫无根据,是真是假,他们这种死人堆里打滚过的人再清楚不过了。 周平自知理亏,往后退了两步。 紧接着,他发现这尸首泡得太久,他方才那轻轻一拨,竟将一块皮肉拨了下来。 周平:“……” 他有一种想把自己的爪子剁下来丢进水里洗个十天半个月的冲动。 威武将军这等大大咧咧的糙汉都承受不住,其他人更是吐了个昏天黑地。 反观摄政王殿下,简直平静的不像话。 周平嘴角抽了抽,暗骂了声变态。年轻时,两人第一次一块上战场,尸山血海里,断手断脚丢了满地,散落在边上。 那场面何其血腥,即便后来周平已经是百战百胜的将军了,他还是忘不了那一回差点在战场上吐了出来。 摄政王殿下呢?好样的,人家面不改色,甚至把碎成了几段的尸首背起来挡箭,拉着他一路冲了出去。 时隔多年,摄政王殿下风采依旧。 孟衍起身,优雅的用帕子擦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摄政王殿下和威武将军在讨论的是什么风花雪月。 如果不是边上的尸体太煞风景。 “看出什么来了?”孟衍淡淡问他。 城里已经 找不到一个仵作了,两人只能凭着在尸山血海里打滚的经验来判断这尸体的种种。 周平微肃容:“烂成这样,怕是死了很久了。” 可直到今天才被发现,此前不知在这冰冷的河水里挣扎了多久。 孟衍皱了皱眉,却是摇头:“依本王看,这人死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天。” 这话一出,不止周平觉得震惊,其他人更是难以置信。 “王爷,不到一天,便是盛夏时节也不会烂成这样啊,这,这怎么可能?” 几乎没有人相信孟衍说的话。孟衍也不争辩,静静地等众人说完后,淡淡道:“你们只看到了尸体烂成这般模样,可曾闻到腐臭味?” 众人一怔。 是了,所有人看到尸体的第一眼,只会被这腐烂所吸引目光,其余的几乎察觉不到。 烂成这样的尸体,方圆十里都该闻到臭味了吧?可他们离得这么近,确实没有闻到腐臭味。 周平的脸色一下变得不太好。 他想起来了。 在漠北这么多年,他该熟悉这种情形的。 那是建帝登基的那一年,突厥连攻下燕云十三州。 后来镇远将军收复时,少有人知那时城里的场景。 简直不能称 作人间,而是人间炼狱。 寻常人屠城而已,突厥,却更加惨绝人寰。 那时幸存下来的人,多数都疯了。只知道,突厥攻占城池之后,会把城中大周的百姓用来试药。 药名,寝人皮。 没人知道突厥人为什么要试这种药,有什么用处。只知道,这药能让一个鲜活的人,短短几个时辰内,烂的只剩一堆腐肉。 那场景,足以逼疯任何一个正常人。 眼睁睁看着一个活人,化作腐朽。 之后镇远将军千方百计的查探,却仍是不得其解,只猜测这是一种类似于蛊虫的东西。 这么多年过去了,安乐日子过惯了,他们都快忘了。 清河郡,突厥人,郡守,寝人皮…… 一桩一桩的事压上心头,孟衍闭上眼睛,沉沉吐了口浊气。 此次江南之行,似乎注定不平静了。他们来之前,清河郡是一滩死水,而他们的到来,掀起了这死水的惊涛骇浪。 底下,是深不可测的泥沼。 突厥人在清河郡,绝对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人看见,孟衍低垂的眸底,冷光翼翼。 在清河郡,有一个地方,是昔日繁华的时候都少有人踏足的。 这里遍地白骨, 秃鹫盘旋在上空,鸣啼着找寻新鲜的血肉。 便是乱葬岗。 蓦地,一只苍头鹰尖锐啸声划破苍穹,俯身冲了下来。 地面上的秃鹫扑棱棱的散开,探头探脑的打量这不速之客。 苍头鹰落在一截藏青色的臂上,神情桀骜的啄着羽毛,一派不屑与尔等凡鸟为伍的姿态。 手臂的主人轻笑一声,喂了苍头鹰一块五花肉,待爱宠心满意足后,振臂一挥。 “去吧,瞧着有人上山了,便来告诉我。” 语调透着吟唱般的缠绵,不似中原腔调。 随即,男人矮身钻进一个隐蔽的山洞。 这山洞被丛生的杂草掩盖着,潮湿又阴暗,透出腐朽的气味。 看得出来,养尊处优的男人很是嫌弃此处,皱着眉头满脸抗拒。 总算走到了尽头,他看到被绑在椅子上的艳丽女子时,嘴角总算勾了起来。 滴答……滴答…… 黏腻的水声好像浓稠的墨,化不开,躲不掉。 好烦人…… 秦楚人眉头紧锁,忽觉脸上冰凉凉的,有种被毒蛇缠上的恶寒。 一个激灵,她醒了。 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依稀记得,有个小屁孩儿扎了她一针,她就晕过去了。 不禁 咬牙切齿,没想到居然载在了一个小孩儿手里!太丢人了! 怒冲冲的抬起头,蓦地一怔。 布日固德笑容可掬,一口大白牙笑出自信笑出强大,温声道:“秦姑娘,好巧啊。” 秦楚人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是被严严实实的绑在椅子上的,绑的还十分有技巧,稍微挣扎一下,便疼的她龇牙咧嘴。 是啊,巧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她不禁懊恼起自己的乌鸦嘴来,才和孟衍赌气被突厥人抓走也不关他的事,就真被叼进狼窝里来了。 也不知道孟衍会不会真的不来救她…… 呵,不来就不来吧,也不关他的事。 布日固德挑了挑眉,虽然秦楚人是顺手抓回来的,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引起了他的兴趣。 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觉着,这女人活不长久罢?结果愣是蹦哒到了现在,坚定不移的在他眼前刷着存在感。 最重要的是,这女人和大周王爷,好像有点那意思。 原来孟衍好这口? 狼崽子摸着下巴,一脸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她,秦楚人激灵灵一抖,很没骨气的把自己方才的赌誓抛到了脑后。 只想哭道:孟衍,快来救我呜呜呜!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与之悲欢 也不知孟衍能不能听到她心底的呼声,然则她此刻却是真真切切的面对着这恶狼,半点分神不得。 布日固德在她面前大马金刀的坐下,秦楚人蓦地听到一声轻吟,眼角余光一撇,才发现角落的地方竟还躺了个人。 是个中年男人,一身湿漉漉的在这潮湿的洞穴里,显得有些凄凉。 莫不是也是和她一样被抓来的大周百姓? 大周人总比突厥人来的亲切,秦楚人有找到盟友的欣慰,也有对盟友处境的同情。 不论如何,这让她有了些许底气,颤巍巍的抬眼对上布日固德。 “不知殿下抓妾身来所为何事?若要用妾身威胁大周什么的,劝殿下早歇了这心思。” 布日固德朗声大笑,玩味道:“秦姑娘似乎很不自信呢?怎么,觉得你们摄政王殿下不会来救你?你喜欢他?” 被戳到痛脚,秦楚人眼底掠过一抹苦涩,却是愈发镇定:“是,所以妾身也清楚,王爷绝不会让你们这种人染指大周的江山。” “我们这种人,是哪种人,嗯?” 突厥狼崽子脸色阴沉,捏着她的下巴声色狠戾。 “突厥生于长空,长于草原,是长生天的子孙, 是这世上最高贵的种族。中原人?自诩礼仪之邦,但是你也瞧见了,你们的皇帝是怎么对功臣的?你们的太子是怎么对亲人的?” 秦楚人面色讪讪,这种事,您跟史官或者皇帝陛下理论去啊。抓我一个弱女子有什么用,是吧? 激怒对方,并不能让她的处境好过,秦楚人理智的选择了闭嘴。 唯有先保住小命,才有逃出去的机会。 突然,角落里的中年人闷哼了两声,幽幽转醒。 布日固德嘴角微勾,打了个响指,黑暗里便走出个人来。 怯生生的,粉雕玉琢的,任何时候看上去,都人畜无害的一个小孩儿。 便是这个小孩儿把秦楚人阴进了这里!秦楚人登时双眼喷火的瞪着他。 “介绍一下,这是吾儿,努尔。” 小屁孩水灵灵的眼睛瞧她看了一眼,露出一抹腼腆的笑。 秦楚人:“……”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变态,为什么小屁孩儿这么可爱,心却这么黑? 中年男人刚睁开眼睛,一眼看到小屁孩儿。 昏暗的光线中,秦楚人看不太清男人的容貌,应该算是端正清秀的,但一撇八字胡和满脸的淤泥,硬生生让那张脸上添了几 分猥琐。 尤其是这张脸还做出了谄媚痛哭的表情。 秦楚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将这两种表情糅合的如此完美,但他见了爹娘一样的哭嚎,让她略有些失望。 难不成盟友已经经受不住折磨,投靠对方了? 太失落了。人生如此寂寥。 只听那男人嚎道:“太子殿下!小公子!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我把清河郡变成一座死城,里头的人行将就木,都供你们试药了,你们就让我去突厥坐拥荣华富贵!不是说好了吗?” 秦楚人的心随着他的话,一寸寸冰凉,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什么叫,把清河郡变成一座死城? 试药?试什么药? 她脸上的表情不知是不是取悦到布日固德了,狼崽子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面对中年男人时,冰冷又残酷:“褚流,你还好意思在孤面前提这件事?让那么多难民逃出去,惊动了朝廷。现在孟衍都跟来了,你让孤变得很棘手,知不知道?” 褚流? 想起来了,好像是清河郡守的名字。 秦楚人张了张嘴,脸色霎时苍白。 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也是一阵后怕。 褚流慌乱道:“孟衍?他, 他这会子应该忙着在京城帮昏君收拾烂摊子才是,怎么可能会来?殿下,您,您知道的,那么多难民,根本拦不住!在下都算好了,京城至多会让如今失势的太子来,到时候,咱们借难民暴乱杀了那小子,大周便又是元气大伤啊!” 如果孟衍没有一时意气跟来,现在太子与她,大抵都是突厥的刀下亡魂了。 像一池平静的水,水面古井无波,水下却波涛汹涌,诸多的危险,竟就这般擦肩而过。 秦楚人脸色苍白的不像话,惊恐的看着眼前鬼影重重般的场景,想着,她要是在做梦该多好。 可惜四肢百骸钻上来的寒气告诉她,这一切都真实的不得了。 地上那个狗一样爬着苟且偷生的中年男人,是大周的父母官。却为了一己之私,促成了黄河决堤,百姓流离失所。 一城百姓的性命,竟比不上他一个人的荣华富贵。 她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为什么?褚大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连清河郡近乎成了死城,他都能瞒天过海,在大周的权势还不够大么? 突厥许了他什么?才能让他做到如此地步? 褚流这才注意到秦楚人,眯了 眯眼,冷厉道:“你是什么人?” 布日固德笑了笑,上前摸自家养的狗一样摸了摸褚流的脑袋,柔声道:“这可是孤的贵客,你们摄政王殿下的心上人呢。” 面对布日固德,褚流又成了温顺的狗,点头哈腰了一会儿,对秦楚人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姑娘便是秦娘子罢?下官久仰大名啊!多亏了姑娘,当初才能让孟衍入狱,省了在下好一番事呢。” 秦楚人咬了咬唇:“香囊的主意,是你给太子出的?” “哈哈,你说那个小子啊,确实。小娘子想必也知道,在下曾经有个妻子,是太子妃的妹妹呢。孟续对于家人说的话,都很信任。” 所以,当孟续来到清河,发现这里的情形时,心里该有多难受? 闭上眼睛,秦楚人沉沉吐出一口浊气,森冷的骂了一声:“卖国求荣,把自己弄成如今这般境地,褚大人,你还真是厉害。” 明明是一城之主,手眼通天。这泼天的富贵不要,却要来与突厥人与虎谋皮,落到这般境地,怪不得别人。 褚流脸色闪过一瞬狰狞,被死狗一样扔到地上时摔到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如秦楚人的话一般刺着他。 第二百一十五章 身陷囫囵 突厥人,何曾是善类了?可褚流随即将这抹狰狞指向了秦楚人,冷笑道:“小姑娘,你挑拨离间的本事可不怎么样,突厥人可不会失信于我。殿下,您说是吧?” 被点名的布日固德微笑不语,用不表态的态度说明了“对不起呢褚大人,您高看我了。” 褚流一僵,蠕着嘴,脸色灰败。 秦楚人不懂,突厥人这么对他,他为什么还要一门心思的投靠突厥?难不成褚大人其实是某个突厥大人物的私生子? 这个念头一起登时就压不下去了,不然秦楚人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一个手握重权的人,把自己坑进尘埃里了也死心塌地。 布日固德很爱看狗咬狗的把戏,但是秦楚人不大争气,脸色变幻莫测,最终化作一抹恍然大悟,就是吵不起来。 他于是大发慈悲的替褚大人解释起来:“褚大人,为什么不说呢?让她也看看,你们大周人,都是怎样的嘴脸,是不是?” 褚流脸色扭曲,那目光阴沉的像是要吃人。 秦楚人:“……”忽然不是很想知道。 “告诉你也无妨,你知道我娶了于家的女人吧?” 秦楚人点了点头,不由得想起 了囡囡,软软的一团,多可爱啊。 以及,那个据说是突厥细作的胡姬。 褚流咬牙切齿:“她死了,五年前,我亲手杀得她!” “那是个刁妇,娇纵跋扈,事事骑在本官头上!竟,竟还恬不知耻的勾引胡姬!哈哈,多可笑?两个女子……所以,我杀了她,我要让胡姬是我的!” 他状若癫狂,话也颠三倒四,可秦楚人听懂了。听出了一身冷汗。 这人,分明就是个疯子! 她终于明白,那温婉的妇人为何说起清河郡守时恨得那般咬牙切齿。 “你,你简直是畜生!” 惊怒之下,秦楚人瞪着褚流骂道。于小姐勾引胡姬?恐怕她们二人才是真心相爱的罢! 民间传说中富商和郡守争夺胡姬的真相,却原来是于小姐么? 秦楚人头回听说女子相爱,虽惊讶,却不会觉得恶心。在她眼里,两人只要相爱,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 而这扭曲的清河郡守,竟将发妻杀死! 褚流冷哼:“她不守妇道,本官杀她天经地义。只可气,那之后,于家狗仗人势,不仅不让本官续弦,连那贱人的死讯都不准本官透露。而胡姬,在那之后也彻底 恨上了我,终日只肯带着那贱人生的杂种在后院。于连连死了都在折磨本官!” 这人陷在自己的一厢情愿里,如痴如狂,早就不是正常人了。 秦楚人想起,胡姬的说辞。郡守弃城而逃时,她被毒打了一顿,关在后院里。 于是她问道:“你打她了?” “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惦记着一个死了的女人,却不愿多看本官一眼!也是个贱人!本官狠狠地打了她,哈哈哈。怎么,你见到她了?” 秦楚人冷冷的看着他,目光说不清是悲悯还是同情。 “她死了。” 沉浸在自己对胡姬的爱里,褚流却早忘了如何去爱一个人。 脸上的表情僵住,蓦地痴狂:“你,你们杀了她?” “不,是你。” “布日固德太子,您做过的所有事里,只有不把这人当人这件,妾身觉得,对极了。” 布日固德置身事外的一笑:“过奖。” 褚流颓然跌坐,脸上的表情痛苦与迷茫交杂之。 他忽然想起曾经。于连连其实不娇纵也不跋扈,但是性子清冷,而且打心眼里瞧不上他。 那时他一个纨绔,气不过,便故意冷落新婚妻子,夜夜出去寻欢。 后来便遇到了胡姬,那是个灵动的眼睛都会说话的女子。于连连母家势力那么大,他出去寻花问柳也就算了,可若是明目张胆的带人回去,恐怕会被于家怪罪。 可他脑袋一热,就是把胡姬带了回去。 却也是惴惴不安的,生怕胡姬遇到了于连连,那大小姐会不高兴,告到京城,他这辈子也就完了。 于是千叮咛万嘱咐让胡姬只能待在房间里,不能出去。 可惜,一切都不曾按着他想得来。 胡姬跑出去的那天,三月里花正好,于连连在花园赏花,俯身嗅一枝桃花,笑容清淡温婉。 蓦地,桃花后一双粲然的眼撞进了眼里。 于连连死后,胡姬那双灵动的眼睛不再会说话了,越来越像于连连,温婉端庄,清冷伶仃。 他怕极了。 仿佛发妻的亡魂,随着这胡姬一道,要向他索命。 所以这些年畸形的把胡姬锁在府里,畸形的沉浸在对胡姬的爱里,却没想到一天,有人告诉他,胡姬死了。 仿佛轰然一声,过去的几年一道坍塌,他什么也不剩下了。 秦楚人真是气不过,这男人怎么回事?就为了这点小事决定出卖大周? 瘫在 地上的男人显得有些可怜,秦楚人却一点都不同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家伙完全是自己作的。 布日固德静静听完,笑着拍了拍手:“很精彩的故事,没想到褚大人还是这样的痴情种,在下佩服。” 褚流抿了抿嘴,大抵也明白了突厥会说话不算话,不再谄媚的像狗一般。 秦楚人瞪了眼看戏的突厥狼崽子,凉嗖嗖道:“阁下不是专为了听故事而来罢?咱们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孟衍不会来救我的,你留着我没什么用,不如放了我。” 狼崽子挑了挑眉,讶然道:“你怎么知道孟衍不会来救你?还有,既然你没用了,孤为何不杀了你?放了你徒生事端啊。” 挖了个坑自己跳的秦楚人一默,能屈能伸的挤出一抹笑:“殿下,咱们上次合作的挺愉快不是?放了妾身,说不定妾身能帮上您大忙哦。” “秦娘子方才不是还大义凛然的唾骂褚大人卖国求荣?” ……该死。秦楚人在心底骂了句脏话,这狼崽子怎么这么难缠? 不行,她才不要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交待了自己的小命,也不能想着靠孟衍来救,她得自己逃出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试图说服 布日固德笑吟吟的走过来,指尖一抹银光闪过。秦楚人寻思着,这就是今儿小屁孩用来扎她的针了。 他想干什么? 秦楚人发现绑她的绳子绑的十分有技巧,她越挣扎反而越紧,手腕火辣辣的疼。 默了一默,秦楚人不再为难自己。 蓦地,布日固德只离她几步之遥时,眉峰微皱。 远远的似乎传来几声鹰啼。布日固德匆匆看了她一眼,眸光一冷,那枚银针便不再犹豫的扎进了她身子里。 秦楚人:“?” 她不甘的瞪大眼睛,最终不敌药效,眼皮沉沉坠了下去。 角落里的褚流缩了缩。布日固德却压根没有管他,对那个小孩儿说道:“看好他们,孤去去就来。” 小孩儿眨了眨眼睛,乖巧的点头。 看着布日固德的身影消失在潮湿的山洞口。小孩儿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了会儿,不知这个看好他们是怎么个看法,犹豫片刻,拉了把小板凳在秦楚人面前坐定,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褚流撑着身子半爬起来,倏地,一枚银针便森森的扎在他手掌前两寸的地方。 只消他再动一下,这枚针扎的就是他的脑袋了。 方才癫狂如斯的 男人笑了笑,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嗓音沙哑道:“小公子,在下没想着逃,年纪大了,换个姿势而已。” 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垂着脑袋没搭理他。 褚流眼底掠过一抹寒芒,轻嗤了声傻子。 布日固德,是草原的苍鹰。而他的儿子却是个傻子。 长到十岁了,话还说不利索,笑也不会笑。十分不受大单于待见,甚至因为这个小公子,大单于毫不掩饰自己更宠爱小儿子的偏心。 那突厥太子如此迫切的想在大周做出一番事业来,也是无可奈何了。 小孩儿眼底蓦地精光一闪,冷幽幽的盯着秦楚人。 才只动了动手指头的秦楚人:“……” 她睁开眼睛,笑容灿烂:“诶,小朋友,你好啊。” 方才千钧一发之际,她猜到了布日固德是想让她晕过去,急忙含了颗黑市老板那里换来的解百毒的丹药到嘴里。 这种危机时刻,可不敢再晕过去,省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人宰了。也就顾不上用了这丹药可不可惜了。 小朋友没有搭理她这怪阿姨明显不怀好意的笑。他似乎没有处理过这种情况,眉头皱起来,小脸便成了一团。 秦楚人可不敢再色令智昏了,警惕的往后一退。 也不知道小屁孩儿怎么想的,沉吟了一会儿,掏出了根明晃晃的银针。 感情是觉得他爹没扎准,想着补救一番? 秦楚人头皮发麻,她可没有第二颗丹药了! 且这小屁孩儿看上去痴痴呆呆的,行动却是十分迅捷,如一只小猎豹,扑将过来。秦楚人只得带着椅子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这一针。 小孩像个没有感情的扎针机器,脚步都不带停的,转瞬跟了过来。 狭小的山洞里,秦楚人被迫扛着根椅子一蹦一跳,嘴与脑齐用。 嘴里喊着:“褚流!你想要的不就是是自由吗?你觉得突厥还给得了你吗?帮我,出去后,我会让摄政王殿下放你一马!” 放屁,摄政王殿下亲口在百姓面前许诺过会把褚流在他们面前手刃,怎么可能放了他?不过秦楚人现在管不了那么多,这里除了褚流还是个能动弹的,没人帮得到她了。 同时脑海里催命似得:“小神仙!!你家宿主又双叒快死了!出来救命啊!” 关键时刻,上天给秦楚人上了一课,什么叫做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小神仙要紧时 刻失联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她倒没有失联了,而是十分同情道:“按理来说,系统现在计算出宿主所需道具的时间,足够宿主你被砍死了。所以我无能为力呢。” 秦楚人:“?”你跟我废话的这些时间也够计算了! 拖着根椅子蹦何其艰难,尤其还是在这凹凸不平的小山洞里,秦楚人来不及谴责小神仙,因为她好像踩到了石头。 这块石头不负众望,把她绊倒了。 手腕扯着椅子就地摩擦一圈,疼的秦楚人出了一身冷汗,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 又硬生生的吓了回去。 小屁孩儿的针追命似得紧随而至,秦楚人一口气没缓过来,艰难的挪了一寸。小孩的针堪堪擦着她的指缝而过。 且用力过猛,好一会儿没拔起来。 秦楚人暗松了口气,且珍惜时机,两腿掐着小屁孩的背,翻身而起,把人压住了。 小屁孩儿脸色青紫,又气又惊,腮帮子鼓的像只仓鼠。 秦娘子甩了把头发,笑的得意,暗自庆幸今儿穿的是胡裤。 现在这个情形,颇为尴尬。秦楚人要制着小孩儿,腾不出手解绳子。 片刻,她凉嗖嗖的看了眼目瞪口呆的 褚流,森森然:“过来,替我解绑!” 许是方才她那彪悍的一幕过于震撼人心,许是因为小屁孩都被制住了,褚流犹豫片刻,乖乖过去给她解了绑。 于是几分钟后,被严严实实绑在椅子上的人成了小屁孩。 秦楚人揉着酸软的手腕,森然一笑,拿着小孩手里抢过的银针,在那娇嫩的脸上比划了划。 小屁孩除了狼一般狠狠地瞪她,并没有露出害怕。 撇了撇嘴顿觉无趣,也怕布日固德突然回来。秦楚人拾掇了下衣裳,准备开溜。末了看了眼褚流。 褚大人点头哈腰一笑,谄媚又期盼:“秦姑娘方才说,会在摄政王殿下求情放了在下的,是吧?” 秦楚人挑眉:“你救我了吗?” 褚流一默。秦楚人犹豫了片刻,想着褚流应该知道的不少,而且她还有个无敌了的毛病——路痴。 单凭自己,恐怕找不到回去的路。 便道:“罢了,大周的百姓,总不能死在突厥人手里。走吧,别等布日固德回来就晚了。” 褚流好不欣喜,连连称是。 身后的小屁孩儿唔唔唔的叫唤着,奈何腿太短,连椅子也踢不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 第二百一十七章 仿佛雨来天欲晚 孟衍端坐在几案上,面无表情,不时扣着桌面的指尖却说明了他心情并不平静。 座下几人,无一不神色凝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清河郡发现突厥人的身影。有人死于疑似几年前近乎屠了燕云十三州满城的蛊虫寝人皮。 这桩桩事压上来,以足够让人喘不过气来了。 然而老天还嫌不够似得。 从东河堤回来,孟衍就知道秦楚人丢了。 摄政王殿下揉着眉骨,寻思着他要不去死一死好了。 向来冷静自持的他,还是头一回如此冲动,造成了现如今的局面。 孟续在读周平带回来的卷宗,良久后,皱眉:“皇叔,寝人皮是何物?” “那是一种蛊虫。大抵是十年前,那时你还小,燕云十三州被突厥攻占。据说突厥人便大量用城中人试这蛊。” 太子指尖掠过寝人皮那段,上头写着:“中者,须臾骨肉腐,化脓血。” 一阵恶寒。 “皇叔认为,突厥人在清河郡里再次用了这种蛊虫?” 素来吊儿郎当的周平都难得的满脸凝重,沉声道:“不是认为,是已经。早上发现的那具尸首,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死于此蛊。” 当年 突厥人撤出燕云十三州后,整整十年,世间不曾再有过这蛊的风声,为何突然在江南这等中原腹地出现? 着实令人头疼。 孟衍霍的站起身,他看似毫不在意,却全副心意都在门口。 一有人来,便立马站了起来。 脸上有隐隐的希冀,能带来秦楚人的消息。 他原本以为,秦楚人的性子,至多在周围走上一圈的。只需要派人跟着就不会出太大问题。 却没想到,意外来的如此突然。 清河郡如同一只藏匿在黑暗中的兽,谁也不知道这只兽的面目何等狰狞。他却让秦楚人陷入了这等未知的危险,此刻愧疚的不行。 然而连滚带爬冲进来的,却不是他派出去找秦楚人的人。孟衍记性奇佳,记得这是临时从邻郡借来的一支军队的小头目。 若没有记错,该是镇守在西山一带,那一带据说是个乱葬岗。 小头目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扑通一声滚到地上,都没顾上爬起来,便失声喊道:“不好了王爷,西山,西山有许多奇怪的人,在,在攻打我们!” 众人尚未消化奇怪的人是什么意思,便又有一人冲进来,头上戴着八百里加急的 麾羽:“大将军!突厥在雁门突然发动攻势,左骁骑派小的来要个指示!” 沉闷,无声。 须臾,周平起身,冷笑道:“看来突厥的狗按捺不住了,王爷,臣得先走了。” 孟衍点头,目光深邃:“珍重。” 建帝没让大军随行,此刻,大军离漠北应该还有段距离。 突厥人是知道周平不在军中?不然,怎会有这么巧的事。 清河郡的事处处透着诡谲,但边境的事马虎不得,周平自是不能留下帮忙。却没料到,花娘子也跟着他一同上马。 周平:“……”对这个长辈,他有些不知所措。说起来,这人是他娘的情敌,他娘还在那会儿,没少为此郁郁寡欢。 但他更知道,他爹对他娘没多少感情,爱的是花灯梧。但镇远将军是个有担当的人,做不出抛妻弃子的事来。 而且,花灯梧本人,也让他讨厌不起来啊。 威武将军方才那提刀就能砍人的气势弱了一半,小心翼翼的叫了声灯姨。 花灯梧斜睨了他一眼。 “您,您留下帮王爷吧……” 沙场毕竟是真的刀剑无眼,在这里,孟衍还能护住他们,到了沙场上,他真不敢确定 能护住花灯梧。 他也知道,花灯梧是想护着他的。 很久违的,来自亲人长辈的温暖。 花灯梧挑了挑眉,在马肚子下挑出一杆被布包裹着的长枪。 这布裹一直在那,从没见她动过。 花灯梧抖动布条,一杆蹭亮的红缨枪熠熠生辉。马上的女子扬眉,意气风发,束发临风。 “姑奶奶还没老到要靠你们护着的时候。”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笑容。 那曾纵马横枪,与心上人并肩征战的时光啊。 再回不去了。 周远的尸骨送回江南,花灯梧了却了一桩心事,也不想回京城做她行将就木的老板娘了。 且看淡了生死,自然更是恣意,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周平一走,孟衍也没闲着,他令人将城中军队尽数集结,先让通报的小头目缓了口气,才询问他具体的情况。 小头目也是见过风浪的人了,然而回想起方才见到的场景,还是惊恐的瑟瑟发抖,带着哭腔。 “那,那些人,刀枪不入,火攻水冲都不怕,就像不生不死。不,就像是死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只知道不知疲倦的杀人!太,太可怕了! ” 孟衍与太子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蛊虫寝人皮。 这种蛊虫,也许能控制死人,让其变为不知痛处的活死人。 难怪当年突厥要举燕云十三州全城之力制这种药,有了这样东西,等同于有了一把无往不利的利剑! 孟衍沉声道:“这种人有多少?” “不多,只有十几个。但就这十几个人,差不多就把咱们的人都杀完了啊!” 那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不管时隔多久去回忆,都会让小头目怕的从睡梦中惊醒。 与此同时,布日固德隐匿在山头一处,居高临下的看着活死人与大周士兵的厮杀,脸色也十分不好。 孟衍以为边疆与中原同时出事,是突厥里应外合的手段,他却是有苦说不出。 寝人皮确实是控制活人半死活的蛊虫,许多年前,有一名巫师游历到突厥,将这法子献给了大单于。 大单于心动不已,不惜用了巨大的代价攻下了燕云十三州,只为试蛊。 可后来蛊未成,燕云十三州就被镇远将军夺了回去。 这些年,布日固德从未放弃过试蛊。只是一直不如意,即便现在,能控制活死人了,其实还是有弊端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泯灭人性 真正的寝人皮,皮肉与正常人一般无二,甚至能正常言语。而这些,就真的只是活死人,只能被笛声操控着,做些简单的动作。 而且,他们有着最致命的缺点。 布日固德脸色阴郁,若不是边境突然传来消息,他那深受大单于宠爱的愚蠢弟弟,突然请命攻打雁门关,他也不会这么匆忙的把底牌打出来。 分明是只狼子野心的狗,父王却那么信任他!真是,不可饶恕! 山下,血肉横飞。 活死人根本不怕疼,刀剑砍在身上,剐下了一块烂肉,露出里头的森森白骨。 而活死人就用这白骨,举着刀剑,照样战斗不误。 大周的士兵,最先溃败的,是军心。 这犹如鬼神的场面,会是每个人心底的噩梦。 冲霄的喊杀声响彻整个乱葬岗,刚从山洞里爬出来的秦楚人自然听到了,她懵了,回头问褚流:“这什么声音?” 褚流答道:“该是打起来了。” 稀罕,城里百姓饭都吃不饱了,还有精神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打架?听这架势,人不少啊。 秦楚人方才仔细一看,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个乱葬岗,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打架 什么的,咱们可管不着,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她踏出一步,然后望着满地的白骨沉默了一瞬,默默退回褚流身后。褚流心领神会的给她带路。 乱葬岗人迹罕至,草长得都有半人高,秦楚人往里头一站,几乎看不到人。 褚流应是为了避免麻烦,特地避开了厮杀声传来的地方。 可秦楚人越听越不安,怎么只有惨叫声?这是打架还是单方面的厮杀呢? 她忽然想起来,这里算是布日固德的地盘。 这么大的动静,孟衍不可能不知道。 抿了抿嘴,她停了下来。 褚流转身,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在明哲保身这点上,他和秦楚人达成了一致。而且他知道的更多,这动静,八成是布日固德养的那群妖魔鬼怪和大周的人对上了。 他们两个凑上去,给人塞牙缝都不剩渣的。 趁现在,跑得越远越好! 褚大人算盘打得好,秦楚人不过一个弱女子,带着她离开了,还不是任他拿捏? 等布日固德和孟衍狗咬狗结束了,他便观望着谁赢了。布日固德赢了,他能带着秦楚人回去表忠心。孟衍赢了,他也能拿这女人去换些筹码,怎么都不亏。 可秦楚人停了下来,精致的小脸唇儿抿着,柔柔弱弱,却坚定的说:“我想过去看看。” 褚流冷笑:“秦娘子,别怪在下没提醒你,布日固德养了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摄政王殿下便是神仙也难敌。您这凑过去,是自找死路。” 秦楚人解下头发,长发披散遮住了脸。然后在褚流皱着眉的疑惑目光下,将长发束起成男人发鬓,在地上抹了些泥在脸上。 褚流:“?” 黑乎乎的瞧不出原本容貌的秦楚人只剩一双眼睛还明亮,亮晶晶的看他:“妾身如今看起来,是不是认不出来了?” 褚流艰难的点了点头。 于是秦楚人欢愉异常,趁他震惊的空挡,塞了颗药丸到他嘴里。 “?!” “你给我吃了什么?” 秦楚人笑眯眯道:“也没什么,王爷留给妾身保命用的,含笑半步癫。褚大人若是不乖乖听话,一个时辰后吃不到解药,便会狂笑至死。” 如斯恶毒的死法! 褚流颤巍巍的指着秦楚人,惊怒不已。最毒妇人心啊! 片刻后,两人摸着草丛,蹲在了一个小山头上。 很幸运的事,这个形似小坟包的地方,正好避开了布 日固德的视线。 秦楚人看到山脚的场景,吓白了脸。 她忽然觉得褚流的忠告很中听。 “那,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怎么腿没了,手断了,还能杀人? 褚流深深地看了一眼,垂眸:“那是布日固德用蛊虫做出来的,已经是活死人了,所以不会痛也不会死。” 秦楚人想起来,褚流那时说,他把整座城都用来给布日固德试药了,还不够么? 震惊到无以复加:“这,这些人都是城中百姓?” 褚流点了点头。 唯有此刻,才有些愧疚。 秦楚人此刻恨不得真用毒药把他毒死了:“褚大人,您还是人么?他们,他们都是活生生的啊!你居然,让突厥人把他们变成了这样?” “别说了……我不知道,我那时根本不知道!” 褚流近乎崩溃,再怎么自私自利,他也只是个人而已,那时亲眼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眼前化为腐朽,他整个人都吓傻了。 原来所谓的试药,是这样。 他怯了,怕了。 布日固德的蛊虫极难存活,十个人里难有一个活下来。光是眼前的这十几个活死人,却是死了近百个人才得到的。 丧心病狂?泯灭人性 ?做出这种事的他,也许早不能称之为人了。 事已至此,秦楚人就是把褚流撕了,死了的人也回不来了,她强压下怒气:“这些人,当真刀枪不入?就没有弱点?” 褚流茫然的点了点头:“没有,他,他们是怪物。” 做出他们的布日固德是,让他们落到布日固德手上的他也是。 都是怪物,面目狰狞,披着人皮为祸世间。 秦楚人没理会他的自我忏悔,目光紧紧盯着那些怪物,她不信,这些怪物会没有弱点! 当然,保险起见,她还是问了系统。 “小神仙,这些是什么东西?有什么办法能打败他们?” 小神仙丢下一句:“你等着,我去查查。” 然后就没声音了。 秦楚人:“……” 她就该想到,关键时候不能靠小神仙。 蓦地,她瞪大眼睛。 山脚下,单方面的凌虐渐缓,这情形,是随着一个人的到来而出现的。 银鞍白马,束带当风。摄政王孟衍。 秦楚人一阵酸涩,隔得远远的看他,能看到他目光清亮冰冷,振臂一挥给了将士莫大的鼓励。 摄政王,不论何时,似乎都是大周百姓心中的神祗,他在时,神魔无惧。 第二百一十九章 误打误撞 孟衍的到来大大的振奋了军心,然而却改变不了活死人不死不伤的局面,带来的军队仍处于被动。 秦楚人看得到,孟衍的眉头紧锁着,眼底有淡淡的青色。无声,却疲倦至极。 好像与她争吵之前,他就因城中出现了突厥人的事而彻夜未眠,之后她与花娘子一声不吭的离开,他定是焦急了许久。 暗暗有些后悔,不该那么冲动,在这种时候,没帮上忙还添乱。 撇了撇嘴,秦楚人忍不住催了系统一句:“小神仙,你到底好了没有?” 个不靠谱的。 系统怒道:“典籍浩瀚,你来找试试?再多嘴不帮你了!” 行行行,您是祖宗。秦楚人不敢催她老人家了。 山脚,如水的大周将士填上去,那十几个活死人虽然仍然不伤不死,却也应付不过来,已有人能突围冲向山上了。 孟衍目光幽冷,却是准确无误的看向布日固德藏身的地方。 布日固德嘴角微勾,不愧是大周战神,直觉当真敏锐的吓人。 他不再恋战,转身欲回山洞。 身边跟着个佝偻老人,正是上次陪着一起赴太后寿宴的老人。 本恭恭敬敬的跟在一边,察觉到布日固德的退意 ,不禁疑惑:“殿下,我们就这么离开了?” 那些蛊人的炼制,耗费了巨大的代价,就这么丢下不管了? 布日固德轻嗤:“弓奴,孤如何还有时间管这些人?几个蛊人而已,留下来吸引孟衍的注意正好。边境上,孤可不想再看到他了。” 被叫弓奴的老人一愣,随即弯腰:“殿下英明。” 心底微微唏嘘,他们殿下有雄才伟略,然而大单于眼里只看得到小殿下的好。布日固德心底,其实有些偏执,大单于的位置可以不要,但一定要赢过小殿下。 这次小殿下自作主张攻打边境,等同于把殿下的布局一下全打乱了,殿下自然再顾不上清河郡这小小一角。 然而刚走两步,布日固德猛的停下。 弓奴倾身一看,吓了一跳,连忙走上前去,又心疼又气:“小公子,这,这是怎么了?” 粉雕玉琢的小屁孩儿眼眶通红,倔强的抿着唇,手腕处鲜血淋漓,几乎站不稳了,还是摇摇晃晃的坚定立着。 殿下的小公子,生来有些痴傻,尤为大单于不喜。此前被巫师笃言为灾星,那巫师便被殿下一刀利落的砍了。 从此之后,大廷中虽没人敢叫小公子 傻子,可所有人都瞧不起这孩子。 布日固德屈膝蹲在小孩身上,用突厥话轻声道:“那女人跑了?” 小公子鼓了鼓腮帮子,像是要哭出来,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秦楚人,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心底叹了口气,布日固德淡淡道:“能嗅到她的味道么?” 这孩子天生嗅觉敏锐,他一直觉得,这是长生天的恩赐,是突厥的狼。只有他那愚昧的父亲,只宠爱一只狗杂种。 小孩儿仰头四周嗅了嗅,脸色有些迷茫。 秦楚人的味道,闻不到了。也不是,但是很奇怪的混杂着类似于坟土的味道。 过杂的气味影响了他的判断。 见状,布日固德不再强求,冷冷道:“暂且放他们一马,我们要回草原了。” 回草原了吗?小孩儿眼睛亮了亮,嘴角微翘。 布日固德目光柔和。 “啊嚏……” 秦楚人揉着鼻子,对上了褚流哀怨的目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对不起嘛,妾身没忍住。” 褚流心底泪流满面,心想,他还不如让含笑半步癫毒死了呢。 两人本来藏的好好的,这一声喷嚏,算是引起了三方注意。 活死人。 孟衍。 布日固德 。 走到一半的布日固德转回来,眯着眼一看。怔了一下,这谁?黑得很炭似得。 再看边上的褚流,了悟。 秦楚人,让孤好找。 布日固德微勾嘴角,挥了挥手,身后的弓奴会意的递上一张大弓。 缓缓,拉满弦。 对此一无所知的秦楚人:“诶……咱们,要不要挪个地方蹲?” 褚流生无可恋的摇了摇头。 蓦地,破空声响起,秦楚人转头,布日固德对她微笑。 箭矢疾驰,秦楚人怔怔的忘了躲。 她今年,是不是有点命犯太岁? “趴下啊!” 耳边传来褚流又急又怒的声音,按着她的脑袋就趴下了,与此同时,一道与布日固德的箭矢同时掠出的长箭与之相撞。 长箭竟直接剖开布日固德的箭,去势不减,在掠出去十几米后堪堪插进一棵树里,箭尾嗡鸣。 百米之遥,两人距山而望。良久,布日固德收起弓箭,朗声大笑:“孟衍,孤很欣赏你这个对手,可别死在这里了。孤会在攻到大周皇城的那天再与你对上!” 布日固德殿下放完狠话,脚下动作也不见慢,一匹快马掠出,他翻身而上,与不远处的弓奴汇合,眨眼不见了身影。 对这乱葬岗,他比孟衍要熟悉多了。 孟衍缓吐气,收回弓箭,止住了一队欲追出去的士兵,淡淡道:“穷寇莫追。” 穷寇跑了,还留下了一堆烂摊子呢。 秦楚人觉得孟衍是认出她来了,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一个蛊人支棱着白骨冲过来,他才转身,面不改色的削了蛊人的脑袋。 那蛊人蹦哒了两下,没了动静。 有一瞬的静寂,良久后,人群惊呼:“砍脑袋!砍他们的脑袋!” 刀枪不入的蛊人似乎有了破解之法,登时群情激奋。此前死了那么多人,都是有骨有肉的战友,被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给杀了,众人心里都憋在这一股气。 这会子不怕死似得冲上去,方才坚不可摧的蛊人阵队登时被冲的七零八落。 秦楚人回味着摄政王殿下方才那个眼神,摸着下巴轻啧了一声,回头对褚流道:“褚大人,咱们还是趁现在溜了吧。” 褚流一脸莫名其妙,警惕道:“秦娘子,你可说过要替我在摄政王殿下面前说情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还有,你现在可以把解药给我了吧?” 要不是因为那劳什子解药,他也不会冒险呆在这里。 第二百二十章 丹心且拓 秦楚人腼腆一笑。褚大人好歹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登时警铃大作,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秦娘子,你莫不是骗我的?” 一脸羞涩的女子娇滴滴道:“实不相瞒,妾身是和摄政王殿下吵翻了被赶出来的,所以求情这事,妾身可能帮不太上褚大人了。” 褚流面容龟裂。 “还有就是,妾身方才似乎被王爷认出来了,再不走,恐怕一会儿王爷秋后算账,咱们谁也走不了了。” 蛊人眨眼死了一半,褚大人听罢,毫不迟疑,正色道:“在下忽然觉得,秦娘子所言甚是,我等便不要在这里分王爷的神了。走罢。” 秦楚人点头,正准备开溜,转头对上了一张烂得只剩下骨架子的脸,眼珠子还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着转。 秦楚人:“……” 她诡异的沉默了一秒,然后不负众望,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许是那头摄政王殿下攻势过于猛烈,这蛊人还存了几分神智,知道小命要紧,也忙开溜了。 捡了个软柿子捏。 昔日东宫有三绝,其中一绝,便是太子殿下有个侍妾,胆小绝伦。 蛊人眼珠子转了转,转向了褚流。 蓦地狰狞。 许是还记得就是这狗官把他们推给了突厥人,变成了这不人不鬼的样子。 褚流哇的大叫,也顾不上跑向摄政王殿下会不会更危险了,拔腿就跑。 边跑边叫:“王爷救我!” 距离上次见过褚流,已经过去了好多年。褚大人也从个翩翩公子哥致力于把自己吃成了个肥头大耳的油腻中年男人。 所以孟衍并没有认出来那个嚎救命的人是谁,但是刚刚那个把自己涂成黑炭的,他认出来了,是秦楚人。 本还气着她呢,这会子见有个蛊人在她那边,摄政王殿下登时肝胆俱裂。 怎么只有这个中年男人?秦楚人呢?不会死了吧? 越想越怕。山路崎岖,马骑不过去,他干脆弃马跑过去,连自己都没发现的,腿肚子在打着颤。 掠过尖叫的褚流。满脸尸水的蛊人,孟衍连看都没去看一眼,反手挥刀砍断头颅。 踉跄着,扑到秦楚人身前。 傻傻的用乱葬岗的坟土抹了一脸,黑乎乎的,孟衍气笑了。 而她静静躺着,像睡着了一样安稳。 孟衍心像是空了一块,忽然理解了当初天牢前太子的失魂落魄。 他颤抖着伸出手去摸秦楚人的脸 ,扯开嘴角笑着,苦涩而艰难:“秦楚人,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是他的错,不该把脾气发在她身上。 睁开眼睛看看他,任打任骂,绝不还手。 摄政王殿下体会着这铺天盖地的悲恸,于是上苍被感动了一般,女人嘴角动了动,皱着眉头一巴掌挥开了他的手。 嘟囔一声,翻了个身子继续睡了。 孟衍:“……” 很难形容现在的感觉,但摄政王殿下觉着,他这辈子的悲伤,都卡在这口气上不来了。 身后褚流惊魂未定,确定了没了脑袋的蛊人不会再动后,松了口气,蹭到了孟衍身后。 瞧着孟衍的神色,赔着小心谄媚道:“王爷,秦娘子吓晕了呢。” 堂堂摄政王,竟做出如此悲伤的感情,看来这女人在王爷心里分量确实不小,他靠秦楚人活命的可能很大。 孟衍一瞬面无表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你,褚流?” 褚流猛的点头,捧心道:“王爷还记得下官,下官感动不已!” 当年也算风流倜傥的褚家公子哥儿,和面前的油腻男人……孟衍默了一默,心底默默地坚定,日后要勤加锻炼,酒色万万沾不得 。 王爷内心丰富的活动无人得知,他抱起吓晕过去后干脆心大的睡过去的秦楚人,古井无波的走回去,一路上,一刀一个蛊人,干净利落。 所向披靡的蛊人,眨眼便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有尚青涩的少年,茫然绝望的恸哭。 江南道,素来繁华似锦,这里的士兵,也是除了皇城外最吃香的富家子弟。不曾经历过真正残酷的生死。 而一瞬间,生死相依的好友,就在自己眼前死了。 对于刚上战场的少年,这是在常见不过的场景,也最无奈,最心酸。 太子留下收场,孟衍抱着秦楚人回了城里。 秦楚人做着噩梦,梦里反反复复的都是那张死人脸,血水哒哒哒的淌,咧嘴笑的欢快,在追她。 眼看着要追上了,眼看着手摸上她了,秦楚人崩溃大嚎,终于醒了。 便感觉到有人在拍她的背,轻柔而耐心。 便在这温柔中,秦楚人喘了几口气,冷静了些许。眼眶红红的抬起头,竟看到了孟衍。 她有些害怕是错觉,撇了撇嘴,想哭不敢哭。孟衍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威胁:“还敢自己一个人跑出去?” 秦楚人摇了摇头,委屈 的不行。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就这一次就吓死她了。 等缓过神来,孟衍把这一天里发生的事给粗略说了一遍,说起突厥突然攻打边境,花娘子和周平都走了时,秦楚人皱了皱眉。 “不对啊,布日固德不像是知道突厥要攻打边境的样子,而且看他那样子,应该是要在清河郡久待的。匆匆暴露自己,倒像是突然知道这个消息一样。” 孟衍闻言也是一阵沉默。 “本王原以为,这是突厥里应外合之计。但仔细想想,布日固德不在军中,突厥能调动这么多人的,实在没有几个。” 最有可能的,便是传言中大单于极宠爱的那个有可能威胁到布日固德太子之位的人。 看来突厥也不像从前那样一条心了,孟衍心情好了些,摸了摸秦楚人的头发。 “本王过两天,处理好了清河郡的事,会向皇上请命去漠北。你就跟着太子回去,好不好?” 秦楚人知道,她不该说不,因为没有资格。孟衍是摄政王,理应去做这些,她也不可能因为私心留下孟衍。 但还是觉得有些不舍,红了眼眶,抿着唇,许久才道:“妾身不能随王爷一起去么?” 第二百二十一章 终须一别 孟衍没想到她会是这么个回答,不禁失笑。 “你是女子,在京城等我便好,随我去边疆作甚?这次不同于上次,不是去玩的。” 秦楚人想说,女子怎么了,花娘子不是照样上阵杀敌,不比男人逊色? 但幸而,她还有些自知之明,没把这自取其辱的话说出来。 闷闷不乐的把脸埋进枕头里,瓮声瓮气道:“王爷决定便是。” 反正她识路,可以偷偷跟过去的。 离别并不会因人的悲欢而延迟,三日后,孟衍向皇帝奏明了突厥的狼子野心,请求上阵杀敌。 远在京城的帝王沉默着,终于在孟衍等不下去的时候准了。 却有一个要求。 摄政王此去,只为振奋军心,不得领兵打仗。 明知帝王是忌惮孟衍得了民心后又得军心,但这种时候,建帝还在这种小事上揪着不放,着实气人。 倒是孟衍,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还打趣他们:“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本王打仗,皇上还能到边疆来亲自看着不成?” 没人笑的出来。尤其是太子,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如今切身体会,才知道,此前他做的有多令人寒心。 孟衍意味深长的拍着 他的肩膀,低声叮嘱:“殿下,你如今仍在禁足,回京后,恐怕皇上不会让你接触政事。对本王的事,殿下切勿过问,尽好分内之事便可。” 孟续眼眶微红:“皇叔……” 帝王心术,他为人子,许是最清楚的了。建帝虽沉迷酒色,昏庸无能,可玩弄权术的本领,却像是帝王与生俱来的。 短时间内,建帝不会让他再碰朝政,甚至会诸多为难远在边疆的将士。 虽然气人,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确实能消磨周平令人忌惮的兵力。 就像看家守户的狗,和贼撕咬出一身伤口后,主人还在盘算着肉能卖几斤几两几许钱。 储君满目彷徨。 孟衍第二日启程,清河郡的事,也差不多可以告一段落了。 而要给清河百姓一个交代,就避不开褚流。 这几天,孟衍为了清除突厥在清河郡留下的荼毒,褚流帮了不小的忙。 但这并不能弥补他曾做过的事。 他曾在百姓面前许诺过,要手刃这狗官。 孟衍毫不掩饰的和褚流明说了,表情近乎不近人情:“褚大人,当你做那些事的时候,就该知道有一天会有这结局。本王从未给过你什么可以戴罪立功 的承诺,但也真心感激你这些日子的帮助。” 褚流脸色苍白如纸,他知道,摄政王殿下这是宣布他的死刑了。 其实秦楚人承诺的时候,他心里没抱多大期待的。孟衍的铁面无私和冷血无情,又不是第一天听说。 秦楚人后来也说了,那劳什子毒药只是诓他的。 为恶一生,死到临头,还能听到两句对不起和谢谢。 褚流觉得,倒也值得。 良久,他只问了一句话:“听说,胡姬在王爷手上求死?” 孟衍点头。 “她求我将她葬在后山桃花树下。” 那年三月春风,桃花树下,女子温婉含笑。 “那里好像还有一处墓葬,胡姬姑娘是要与那人合葬?” 孟衍很少八卦别人的事,但彼时胡姬那种视死如归,像赴故人约的决绝与解脱,着实让他震惊了一番。 桃花树下的墓葬没有名姓,胡姬求他,只要将她葬在边上就可以了,也不要立碑。 很奇怪的女子。 褚流怔怔然,毫无预兆的泪流满面。 这么多年,原来一直是他在一厢情愿,临死,胡姬连句恨他都不再说了。 他不说,孟衍也就不再八卦了。 午时三刻,死寂了许久的清河 郡再一次沸腾起来,万人空巷。却都是去围观处死前郡守的。 做官能做到这份上,褚大人也是登峰造极。 一路上,百姓的唾骂声络绎不绝,该感谢他把百姓逼到了这份上,连颗鸡蛋都找不出来了,不然褚大人身上定是要多上许多臭菜叶烂鸡蛋。 褚流瑟缩的低着头,似乎这样就能把自己的脸遮住,能不丢人一些。 “狗官!你坏事做尽,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褚大人,你为什么这么狠的心啊,我儿今年才二十!你把他送给突厥人,老婆子下半辈子怎么活啊!” “褚流,你还是人么?” 有人骂的酣畅淋漓,有人哭的撕心裂肺。 褚流低低呢喃着对不起。没人听见,也没人回去在意。 他罪不可赦,罪该万死。死后要下阿鼻地狱,受业火炙烤之苦。 活该他此生种种求而不得,活到最后,只留骂名一场。 午时的太阳很大,风沙好似迷了眼,秦楚人默默地从刑场回去了。 其实,也没有谁坏到了骨子里吧。就像那时,褚流分明知道她那毒药是胡诌出来的,也还是留下来陪她了。 明知道孟衍最后不会放他一马,这些天仍 是尽心尽力的帮着孟衍把城中的突厥细作拔尽。 都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孟衍给褚流最后的仁慈,是用了枭首,刽子手的刀磨得雪亮锋利,大抵不会感觉到痛,人就去了。 褚流俯首在刑台上的时候,心情很平静,细细的回想自己的一生。 大奸大恶?似乎谈不上。只是个贪生怕死,又没有抱负的小人罢了。 他笑了笑。他死后,大抵是乱葬岗一丢吧?桃花树下的两人,该高兴,下辈子不会再有他这样一个人让她们受尽苦楚了。 蓦地,褚流瞪大眼睛,脸上终于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哀求的看向孟衍。 孟衍于是看到,人群中探出个小小的脑袋,粉嫩嫩的脸上满是泪痕,又茫然又无措的看着褚流。 糟了,忘了囡囡。 刽子手已经举刀,百姓群情激奋,这时候叫停似乎不太妥当。 可若是让囡囡看到这一幕,日后她又该如何自处? 囡囡看着那雪亮的大刀挥下,怔怔的长大了嘴巴。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下意识的觉得可怕。 蹭的一声…… 眼前一片温暖,囡囡眨了眨眼睛,睫毛拂在掌心的感觉刺刺的。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第二百二十二章 故人叹 孟续蹲下身子,把小小的一团抱进怀里,轻声道:“囡囡,那可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哦。哥哥带你去买糖人儿好不好?” 小囡囡点了点头,水润的泪粘在他掌心,滚烫。 怯生生道:“太子哥哥?可是娘亲说,城里画糖人的老爷爷,被郡守大人害死了……” 她知道刑台上那个人是郡守,有人说她该叫他爹爹,可是娘亲从来不让。 孟续心软了软,目光空远:“太子哥哥会带囡囡去有糖画的地方,买很多很多。” 没了突厥暗中作祟,清河郡很快恢复了昔日的生机,而边疆战事吃紧,孟衍第二日便不得不出发了。 离开时,百姓夹道相送,泪洒三尺,纷纷商量要给摄政王殿下立生祠。 摄政王殿下:“……”怕了怕了。 清河郡守由今年的新科状元担任,孟续说放心不下囡囡,正好也留下来待几天,看看这新科状元能否胜任。 一心想着跑路的秦楚人很是焦灼。 尤其是沉寂了两天的小神仙突然诈尸,嚎了句:“找到了!”险些没把她给吓死。 “找到什么了?” “你上次问我那个啊,喏,这蛊叫寝人皮。嘶,好恶 毒的蛊,我的小书库里关于这个的东西太少了,去隔壁借的呢。” 秦楚人没问这个隔壁是哪,他们神仙之间连黑市这么神奇的存在都有,有个隔壁也不稀奇。 她呵呵一笑:“小神仙,我谢谢您啊。等您回来告诉我方法,我现在可能已经是堆骨头了。” 系统:“……” 系统有些心虚:“你这好歹还活着,不是吗?” 虽然已经找到了克制蛊人的方法,但秦楚人正闲得无聊,便也就听小神仙说起这蛊虫的来源。 结果一听,居然还和百越关系匪浅。据说当年游历到突厥的那个巫师,本是百越的弃徒,心术不正,偷了族中禁术。 被当时的国主赶了出去,心怀怨恨,游历到突厥后,便想借狼子野心的突厥人报仇。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巫师生死不知,但百越除了泽荷公子和圣女,几乎也就和亡国无异。巫师的夙愿也算偿还。 寝人皮,便是巫师禁地中带出来的一种蛊。顾名思义,寝在人的皮肉下,以人血肉为食。等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只剩下一张皮,蛊虫才会爬出来,钻进地底下繁衍生息。 秦楚 人听得一身鸡皮疙瘩。 这也太恶心了。 “不过啊,要让蛊虫爬出来是有条件的,这种蛊虫非坟土不寝。因为只有坟土的味道,会让它们觉得,有新鲜的尸体可以居住了。所以想要克制这种蛊虫,很简单,只需要用坟土撒在他们身上就行了。当然了,还有更简单粗暴的方法,把他们的头砍下来,头没了,自然也就做不了祟了。” 秦楚人:“……” 难怪那会在乱葬岗,会有个蛊人朝她扑过来,感情不是柿子挑软的捏,而是她给自己糊了一脸乱葬岗的土呢。 如今回想起来,真个儿令人心惊胆战。 秦楚人更觉得自己得跟着去漠北了,虽然阴差阳错的知道了砍掉蛊人的头可以克制蛊人,但蛊人又不是站那不动让你砍。 谁知道布日固德那个变态还做了多少蛊人,大周将士若是不知情,又会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在蛊人手上。 她得把这事告诉孟衍。 当晚她便收拾行李跃跃欲试,准备溜走。然而推开门,月色下,太子殿下长身而立,笑容十分温柔。 “楚人,皇叔让本宫看着你点,明日便跟本宫回京吧。” 小囡囡蹲在太 子殿下脚边,吧唧吧唧吃着糖画。 秦楚人:“……” “殿下,妾身有不得不告诉王爷的事,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什么事,本宫即刻修书一封,比你不会骑马的赶着去要快的多。” 太子殿下丝毫不给她机会。 秦楚人还欲挣扎:“可是真的很重要,事关大周千万百姓的性命,用密信不安全!” 孟续颇为震惊的看了她一眼。 俨然活成了太子殿下闺女的小囡囡与之心有灵犀,软糯糯道:“秦姐姐为什么会有你自己一个人上路比信使更安全的错觉?” 孟续欣慰的摸了把自家闺女的脑袋。 秦楚人深受打击。 反正让她回京,想都不要想! 第二天一早,太子殿下准时准点的等在她门口,温文尔雅的笑着,请她上了回京的马车。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秦楚人泪流满面,和马车里的小囡囡大眼瞪小眼,诧异道:“殿下要带囡囡回京?” 孟续目光一柔,微笑道:“她是乔乔的妹妹的孩子,褚流已经不在了,便是过继到本宫名下也是妥当的。我不放心把她给别人照顾。” 小小只的囡囡眉 目间与于家姐妹依稀有些相似。 恐怕终此一生,太子殿下都放不下太子妃了。 秦楚人温柔一笑,道:“这很好啊。” 此时的她,也万万想不到,孟续会为了于乔乔终生不娶,而囡囡,也成了皇亲这一脉最后的血脉。 许久以前,孟续为泽荷公子不爱江山爱美人的行为不解。许久以后,大周帝王,为了当储君时的发妻,顶着天下人的压力,终生未娶。 好是好,但秦楚人想偷跑的心思没歇过。 太子殿下骑着马在马车不远的地方漫步,回京不比来的时候,京城既没有要太子殿下赶着去处理的事,也没有期待他们回去的人。 所以回程的路更似散心,不紧不慢,悠悠然。 秦楚人掀开帘子看了又看,长吁短叹。 小囡囡到底没出过远门,打了个哈欠,在她的叹气声中睡了过去。 临睡前还不忘嘀咕:“秦姐姐,您就给太子哥哥和孟叔叔省点心吧。” “……”个小屁孩儿,关你什么事了? 给小屁孩盖了件氅子,秦楚人恶狠狠的挥了挥拳头。 一个个的,都以为她去拖后腿的么? 再一次掀开帘子,秦楚人扬起一抹灿烂的笑。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见青丝尽白发 “骑马?” 孟续微皱眉,看着一脸希冀的秦楚人,略略犹豫。 没办法,对一个满脑子想着怎么溜走的人,她的每一句话都值得怀疑深思。 秦楚人真挚道:“殿下,妾身真的不会跑的,再说了,妾身的骑术您还不放心么?” 这句话十分具有说服力,孟续微微缓了脸色,让人去牵了之前那匹枣红小马。 真的,就秦楚人这技术,就算是给她匹汗血宝马,他也不太担心。 让人紧紧跟着就是了。 心满意足的坐上枣红小马,秦楚人微微叹了口气,回头对太子道:“殿下,妾身保证,这是最后一回骗您了。” 孟续:“?” 只见那匹温顺的枣红小马突然瞌了药一样撒足狂奔,快到只剩残影,而马上的秦楚人稳稳当当,一个了字的尾音游游荡荡,绕梁三日。 “小神仙!妾身太爱你了!” 终于远远甩开太子殿下的秦楚人心情大好,就在方才,她忍痛用了二十天和小神仙换了瞬移的道具。 事实证明,这二十天花的值得。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孟衍比他们先走了三天,这会子应该已经到漠北了,秦楚人不再耽搁,骑着小红 马马不停蹄的朝漠北赶去。 但奈何,她是真快活,小红马也是真娇贵。 半天后,天色渐晚,秦楚人绕了好几圈总算绕出了那座山。 小红马大爷脾气就上来了,说什么也不肯走,鼻孔吭哧吭哧喷着气,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平时在行伍里,她也是娇生惯养的好吗,饿了有草料,累了能歇息。还有一群公马赶着献殷勤。 这命是犯了什么太岁,跟了这么个主子,饶了一天,累的半死不说,草不给吃一口,水不让喝一口! 让不让马活了? 秦楚人头疼不已,软磨硬泡都上了。 “小红啊,咱再走几步,前面就有人家了,给你吃最好的草料!” 小红马吭吭哧哧的扭过头不搭理她。她好饿,她怀念大部队了。 软磨不行,秦楚人恶声恶气的威胁:“你你你!我要你何用?我现在就把你宰了吃肉!” 这下完了,小红马也不知听懂了没有,撅蹄子就想把她掀下来…… 最后一人一马,精疲力尽,都搁那气喘吁吁。 秦楚人没养过马,压根不知道马要吃什么样的草料,难道不是满地的草随便啃两嘴就完事了吗? 小红马让她体验到了不 当家不知油盐贵的艰难。 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秦楚人搓了搓手臂,好冷。 她企图与小红马达成和解,悄咪咪的问小神仙有什么法子能让她和小红马交流。 系统且惊且疑,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宿主你为什么会有想和动物交流的冲动?” 难道她的宿主就是传说中的紫薇? 秦楚人:“……妾身,只想让她走。” 系统陷在自己的忧虑中,直言自己无能为力。秦楚人莫名觉得,小神仙要去她神奇的隔壁分享这件事了。 有个不靠谱的系统,真的好心累。 最终一支商队的到来解救了秦楚人的困境,且询问一番,才发现这支商队竟也是去漠北的。秦楚人登时感动不已。 什么叫天无绝人之路?这就是! “姑娘为何这么晚了,一个人在此?” 商队会收留路遇窘迫的行人是常有的事,做生意的人,信奉多个朋友多条路子,与人为善总好过与人交恶。 秦楚人想了想,觉着自己理由颇为曲折,一时半会说不清。 她一时沉默,商队领头也极善解人意的没有追问。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多的是不愿说出自己遭 遇的事的苦命人。 小红马心满意足的吃上了草料,总算肯走了,商队领头对着小红马啧啧称奇:“这是河曲马啊,千金难求呢,大周马政苛严,姑娘应是身份不凡罢?” 秦楚人还真不知道这祖宗这么金贵,干笑道:“妾身,也不太清楚……” 她明显不想多说,几番搭话后,商队领头也还有事要忙,就回到前头了。 商队真的是热情又友好啊,秦楚人暗松了口气。就是热情过头了,让她不太适应。 秦楚人的容貌,是在佳丽三千里都极出色的。商队常年在塞北一带走,见到的都是粗砺的大漠风光,骤然多了个水灵灵的美人儿。 队里那些个大老爷们,都红着脸,处于想去搭讪又不太敢的状态。 这美人儿好像有点孤,有点傲。 莫名被指孤傲的秦楚人:“……” 她确实不太擅长交际,但是真实情况是她怯生生的一抬眼,所有人就都齐刷刷的把头转开好吗! 幸亏遇上了这支商队,秦楚人才免于露宿荒野,在天黑前赶到了一个小村庄。 这里已经很荒凉了,建筑风格趋近于漠北,一水儿黄仆仆灰蒙蒙的泥房子。 村子有供商队 行脚休息的客栈,简陋,却能遮风避雨,对于行脚的商人来说,已是极好了。 青壮负责把货物装好,喂马,以及种种杂事。秦楚人作为混吃等死的客人,和几个女眷一起坐在篝火边上。 所谓女眷,都是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妈了。秦楚人处在期间,十分尴尬,因为她们对她的话题都是:“小娘子,婚嫁了不曾?” 秦楚人讪讪的点了点头。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妾身前夫是太子殿下。 几个大妈明显的有些失望,但随即又热络了起来:“小娘子丈夫怎么舍得你自己一个人出来走哇,这世道,不安全的。难不成小娘子是偷跑出来的?还是被休了?” 秦楚人寻思了下,好像她们说的都占了,便还是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虽然没有明确休过她,但是从侍妾贬回舞姬,应该和被休差不多了吧。 其中一个大妈闻言一喜,拍着大腿道:“那定是夫家对小娘子不好了!不妨事不妨事,我们家二狗啊,为人亲厚,温和有礼,绝不会做出对妻子不好的事的!” 另一个大妈怒道:“这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家……” 秦楚人:“?”这都什么跟什么? 第二百二十四章 也曾生死同谋 好容易从大妈们的争吵中脱身,那头商队领头看到了她,笑眯眯的招她过去喝酒。 他们的酒又烈又浊,秦楚人喝不惯,轻轻抿了一口就没碰了。 领头坐下后第一句话就是:“方才路上匆忙不便,没能问姑娘,怎的一个人跑出来了?婚嫁不曾?” 秦楚人一默。 这支商队对婚嫁不曾有么执念? 几个年轻人脸红红的偷看她。秦楚人一抬头,一个憨厚的少年便举起酒碗,两腮肉嘟嘟的像肉包子:“小娘子,我叫王二狗,你叫我二狗就行了。” 这一刻,秦楚人突然懂了那些大妈的热切。 从未见过这等架势的她愣住了,边上的人没有恶意的起哄大笑。秦楚人登时臊的慌。 “行了行了,一个个的也不怕吓着人家。”领队象征性的斥责了两句,转过来笑呵呵道:“小娘子别往心里去。” 秦楚人点了点头,脸有些红,小口小口的呡酒掩饰尴尬。 男人们热切的聊开,许是因为有个美娇娘在身侧,愈发急于表现自己,高谈阔论好不热闹。 “听说了吗,突厥蛮子举兵三十万,攻打雁门关。还放出消息说威武将军不在军中。嘿,第二天 啊,威武将军就亲自挂帅上阵了,突厥人的脸也不知道疼不疼。” 秦楚人果然竖起耳朵去听。见她感兴趣,众人聊的更加热络。 “突厥的恶狗这次是狗急跳墙了啊,听说是老单于快不行了,两个儿子争权夺势呢!谁能攻下雁门关,单于的位置就是谁的了!哈哈哈,要我说,痴人说梦,有威武将军在,谁攻得下咱们大周寸土?” “可不是,而且听说啊,摄政王殿下甚至也亲赴前线了,突厥人蹦哒不了多久了!” 孟衍真的已经到了,而且听着,战况似乎挺乐观的?难道突厥人的蛊人就只有那些吗? 秦楚人微微沉思,还想再听,然而一群男人聊起摄政王这样的英雄人物,除了让人热血沸腾的事迹外,竟也不比女人少八卦。 话题不由自主的走偏。 “我倒是听说啊,在清河郡时,突厥太子挟持了摄政王殿下的红颜知己。摄政王殿下这是怒发冲冠为红颜,去边境找突厥太子算账呢!” 红颜:“……” 我不是我没有。妾身真没那么大的魅力。 聊到红颜知己,后面的话题,难免有些不堪入耳,作为当事人,秦楚人面无表情的听 着,心里只想回一个字:“呸。” 摄政王殿下何时为了她,在三军前对布日固德冷冷宣誓:“你若动她一分,他日我必让你突厥偿还十分。”了? 明明是瞪了她一眼,盘算着如何秋后算账。 又何时为了她,悲恸不已的泣不成声:“楚人,你若醒来,本王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她又没死!都无法想象孟衍会说出这些话做出这些事好吗。 谣言可畏,以讹传讹当真是可怕至极。 一杯浊酒秦楚人喝了个干净,辣的脸皱成了一团,见众人八卦的兴致不减,忙找个借口开溜了。 听别人说起自己,还是这种荒诞不经的说法,真是让人怪哭笑不得的。 荒凉的村庄,月亮格外的明亮,秦楚人喝不惯塞外的酒,有点晕有点醉。 枕着手臂躺在屋顶上。她兀自走神。 也不知道孟衍现在在干什么,战事吃不吃紧,有没有想她。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现在是什么心情,眼睁睁的看着她跑了,定是十分有趣…… 夜阑人静,秦楚人眼皮子打着架,忽然听见下头有细细索索的声音。 漠北大营,孟衍掀帘而入,卷了一身的风沙寒气。银白的盔甲 上有一层细碎的寒霜,有将士拿着大氅过来给他披上,他挥了挥手,径直在周平对面坐下。 “如何?” 周平指着巨大沙盘上的一处,淡声道:“你的小丫头说的没错,突厥内部应该是出现矛盾了。你一回来,把突厥打了个措手不及,可即便这样,你说的那支奇怪的蛊人队伍仍是没有出现。” “斥候可有传回什么消息?布日固德回突厥了么?” “这尚且不能确定,但是有消息说,这里,云渡一带,有突厥的细作混进了商队里。我已经让各地城防加强戒备,对往来的商队多加盘问。” 孟衍揉了揉眉心,仰头闭目养神,疲倦道:“布日固德,真是个奸猾又难缠的对手。” 周平无言,有些走神。 “怎么了?” 好友叹了口气,苦笑道:“京城那位,传来消息说,体恤边境将士寒苦,过几日会派个监军来,补给些军需。” 说得好听,但谁都知道,朝廷已经拖了一个月的粮草。如今军中所用,全靠周平这些年有远见屯的粮。 突然派个监军来,无非是怕孟衍大权独揽,想过来监视而已。 如此一来,军中怕是又要群情激奋。 孟衍半晌沉默无言。 “阿衍,你莫要放在心上。” “呵,我有什么可气的?皇帝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觉得对不住你们罢了,我在京城这几年,还能周旋些,如今,怕是又要让将士们吃不饱穿不暖了。” 若非摄政王和威武将军,大周早寒了将士的心。 可帝王心如此,巴不得他们与突厥同归于尽,死的干干净净。 两人一时无奈。 良久后,孟衍苦笑道:“罢了,你我若在乎这个,早跟他担心的一样反了。为了你我身后的数万万百姓,也得撑下去。” 周平点头称是。 秦楚人偏了偏头,从那细细索索的声音里听出了一道略微熟悉的。 是商队领头的。 还有一个有些陌生,她撑着有些醉的眼皮,趴着往下看去。 陌生的那道声音来自于一个络腮胡的男人,秦楚人认出也是商队里的人,好像说是账房。 这么个文弱的职务,和其魁梧的身躯极不相符,而且此人沉默寡言,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秦楚人也只看了几眼,没什么印象。 两人大抵是没想到,这夜深人静了,还有个人在屋顶上吹风醒酒,说话小是小声了点,却没避着她。 第二百二十五章 辗转光阴 “老刘,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是账房的声音,低沉且含威胁。 夜里冷风一吹,秦楚人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 忽然察觉到自己有窥视别人秘密的嫌疑,有些尴尬。 但是这会子她要是动弹一下,反而会被人发现,更尴尬了。沉默半晌,还是选择了继续趴着。 大不了不管听到了什么,都当没听到就是了。 商队领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秦楚人打了个哈欠,才听到他说:“大柱,非得这样不可么?咱们是大周百姓,突厥人许了什么样的好处,那能当真么?” 咔擦一声,是秦楚人失手碰到了一块瓦片。这回她是真的清醒了,脑中警铃大作,急中生智喵了一声。 大柱不甚在意的抬头看了一眼,便没管了,这时节发情的野猫比比皆是,他们见得多了。 真是……第一次见这么粗心大意的细作呢。 秦楚人嘴角微微抽了抽,不过这对她而言是好事。登时松了口气。心底有些自嘲,今年果然是命犯太岁了,怎么什么事都让她遇上了? 见领头拒绝,大柱有些激动:“老刘,你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了?这天杀的朝廷,是不会管咱们 穷人有没有出路的!你想你的儿子女儿那一代,还被饿死么?” 秦楚人心说,在突厥您就能吃饱穿暖了似得,君不见突厥人每年都要上边境来抢粮食抢上一番? 然而这话对领头来说,似乎很震动。 领头皱着眉,痛苦的低下了头。 他是个孝子,而家中老母,却是活活饿死的。彼时他只是个迂腐的读书人,哪懂得当家油米贵?去求平日里吟诗作对的好友,去求乡里邻居,每一个伸以援手。 等他抱着家中仅有的一只老母鸡,换了一箪米回来的时候,老母亲已经冷冰冰。 见话起了作用,账房声音柔和了一些:“咱们现在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把突厥人要的东西带出关外,就能有黄金万两!咱们这么做,不违良心!这是上天送给咱们的一个机会啊,老刘……” 领头长叹了口气。 “再让我考虑考虑吧。” 月上中梢,秦楚人躺在屋顶上,等着下面的声音消失不见。 眉头紧皱。 当务之急,是知道突厥要他们带的东西是什么,秦楚人心想。 这商队领头还有些良心,许是念过几年书,忠君爱国没抛到后脑勺去。但也许是突厥 给的条件太诱人,也许是生活的确艰难。 动摇不过是迟早的事。 第二天一早,几个青壮要去最近的城池补给粮食,然后带着货物绕城而行。据说是因为榕城附近盗匪横行,若大队的商队进城,保不齐会连人带货有去无回。 所以大多商队经过榕城的时候,都会选择绕点远路。派人到城中购买物资,也拜个山头,给盗匪些好处,便能相安无事了。 秦楚人一开始还觉得奇怪,盗匪在城里还如此嚣张?朝廷都不管的吗? 后来摄政王殿下说,那一块,原本是花娘子的山头。花娘子从军后,手底下一帮弟兄干脆占城为主。 不过原本混乱的榕城,在这帮盗匪接手后,也颇为祥和宁静。只要往来富商知道规矩,就能相安无事。 而且朝廷试图插手,都会被打的狗血淋头回来。 彼时还在朝廷的花娘子更是护犊子:“老娘手底下的人做不得官了?管得比你们文绉绉的书生差了?谁敢剿匪试试?” 朝廷:“……”惹不起惹不起。 于是这以匪为官的城池便保留到了现在。 这次进城,领头除了带账房先生,就只带了几个年轻人。 一见 她就笑个不停地二狗赫然在列。 秦楚人赧然的打了个招呼,谢绝了对方要留她一起吃馍的好意,绕了一圈总算找到了在喂马的刘领头。 以及,被一堆高大的马拥簇在中央,高傲的仰着头,不时优雅的低个头吃草的小红马。 秦楚人:“……” 一匹风骚的马,不管到了哪里,都是招蜂引蝶的好手。 她破天荒的主动打招呼让刘领头有些受宠若惊,看到小红马后了悟,以为她是来看马的,笑呵呵道:“小娘子放心吧,在下以前替一位老爷养过马,知道这河曲马金贵,只吃上好的草料。不会亏待了她去的。” 曾经想过让小红马直接地上啃两口的秦楚人羞愧的低下了头。 刘领头替她找好了借口倒正好,省的她想。秦楚人没有辩解,她其实是来找刘领头套近乎的。 想知道突厥人让他们带的是什么东西,从刘领头这里下手应该会容易许多。 在一边的草垛上坐下,秦楚人状似无意的问道:“刘领头此前的日子过得很苦?” 她记得那几个大妈说过,刘领头曾经是个读书人。不过老娘饿死了以后,知道读书没用,就不再读了,什么 都做过一点。 读书人多少都是心高气傲的,刘领头却连给人喂马的勾当都做过,可见是真的苦到了骨子里。 刘领头微微一愣,也是不恼,总是那一派乐呵呵的模样。若不是风霜过早的让他苍老,大抵真会觉得,这只是个乐天派的老头。 老头才过不惑之年。 “是啊,很苦。在摊上给人写过信,二流子为了一文钱,把摊给砸了。想着去私塾当先生,当了两天,小孩娘找上门来,说先生偷了孩儿东西,给赶出去了。后来呢,赶过牛喂过马,大半辈子,也算是什么都过来了。” 却仍在操劳,仍为了过城这种事得去拜山头,去卑躬屈膝。 这便是庙堂之高看不到的盛世太平。 秦楚人听得心酸,轻声道:“是朝廷对您不住。” 若是孟衍知道了,心里不知该有多难受,定会自责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 刘领头脸色微变:“小娘子可不敢乱说,这些话,在下面前说过了便过了。你们啊,还年轻,这种怨天尤人要不得。” 倒是时刻怕连累了别人。秦楚人笑出了声,两颊梨涡浅浅,笑道:“妾身胡说的,刘领头深明大义,妾身很是敬佩。” 第二百二十六章 镜中两鬓斑白染 刘领头怕是一辈子被人夸的次数还没有今天的多,黝黑的脸膛都有些红了,摆手无奈笑道:“小娘子寻在下开心哩?” 正笑着,账房阴沉着张脸走了过来,看到秦楚人,一愣,提了些许笑意:“客来领头有事?” 秦楚人敏锐的察觉到刘领头神色暗了下去,心想这恐怕是账房来追问他的考虑结果了。 不动声色笑道:“来看看马,看来账房先生有话要和刘领头说,那妾身便先告辞了。” 账房假笑着和她作揖告别,等秦楚人身影消失后,对着刘领头就没那么客气了,焦急道:“老刘,贵人已经在催了,我就问你一句,做还是不做?” 转角处,秦楚人背墙站着,手里把玩着刚和小神仙换来的道具,名为千里耳。 账房和刘领头的声音真切的从这个小玩意儿里传出来。 刘领头有些发火:“大柱,我不信突厥人啊!你想想,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突厥人能找你?要我说,不过是因为现在咱们摄政王和周将军都在前线,突厥久攻不下,动了歪心思而已!咱们要是傻傻的做了突厥人的走狗,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秦楚人心想,刘领头不愧是半辈子摸爬滚打的人尖子,果然通透。 账房狰狞道:“你什么意思?昨天告诉我考虑考虑,今天又?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帮我?老刘,我看你就是穷怕了,穷傻了,这种好事找上咱们,不正说明上天眷顾,时来运转了么?我不信什么阴谋,你要是不做,我就自己一个人单做!” “你!大柱,你别糊涂!” 却是没用,账房已经怒气冲冲的爬上一匹马,一挥鞭。 那匹马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眼小红马,小红马这偷心贼,眼角都没分人家一个,哼哧一声,慢条斯理的转身消食儿。 马:心碎。 一次性的道具自动碎成渣渣。 秦楚人:“?” “小神仙,我还没用完!你这个,太劣质了,我要投诉!” 小神仙铁面无私:“不,道具是正直的,你听完了。” 混合着小神仙的声音,账房先生的马扬起一阵灰尘,从她眼前飞掠而过。 “……”好,道具厉害。 刘领头站在原地唉声叹气,脊背一瞬间弯了许多。秦楚人稍一犹豫,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刘领头回过头来,一瞬慌 乱,抹了把脸手忙脚乱道:“小娘子怎么回来了?可是忘了什么东西?” 秦楚人平静的看着他,道:“刘领头,刚刚那些,我都听到了。” 刘领头手一僵,随即缓缓放下,眯着眼竟显出几分凌厉来。 “小娘子,我知道你身份不一般,也许非富即贵。但这件事,你最好不要过问。孤身一人在这般荒凉的地方,你家族的势力再大,也帮不到你。” 有的人,心善是与生俱来的,装不出来。就像刘领头,即便这么凶狠的对她说话,也是为了提醒她。 秦楚人垂眸,哭笑不得。 非富即贵? 她就是个太子府的小舞姬而已啊。 大抵是小红马给人的错觉太深了。 “刘领头,我想你是误会了。妾身并无什么家族势力,但这种事,听到了,作为大周子民,总不能不管的。” “不过实不相瞒,若说势力,妾身与摄政王殿下倒是相识。” 刘领头怔然,许久许久之后,憋出一句:“姑娘莫不是就是,清河郡让王爷怒发冲冠的女子?” 秦楚人:“……” 她艰难的点了点头。这个真的不好解释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 千里,说的大概就是这个了。若有机会,她一定让孟衍回去好好查一查当时在场的人,是哪个乱嚼舌根的传的谣言! 但好处在于,这个身份莫名让人很心安,毕竟摄政王殿下都为了红颜一怒去边境算账去了。 于是刘领头老泪纵横,抹了把眼睛,叹道:“在下早些年听闻了王爷的事迹,对王爷一直敬佩不已。也曾疑惑是什么样的女子值得王爷如此倾心,如今见了姑娘,方知道,王爷的心没有托付错人啊。” 秦楚人生怕越抹越黑,忙快刀斩乱麻,问道:“刘领头,这些都不重要。妾身听方才你们说,突厥托付给你们的东西?不知是何物?” 刘领头挠了挠头,愧然道:“这个……其实在下也不曾见过。” “大柱是个孤儿,早些年赌博输了钱,险些让人打死,我看他可怜就带在身边。他头脑灵活,走货时记账十分厉害。但就是啊,好赌的毛病改不了。” “大概是在一个月以前,他夜里回来,突然便很激动,拉着我说有桩天大的好事找上门来了。一问,才知道他在赌坊遇到了个男人,告诉他,只要帮忙带一样东 西到突厥去,就会给他黄金万两。那天晚上还帮他付清了所有赌债。” 虽没见过那样东西,但刘领头还是和秦楚人一起坐在草垛上,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秦楚人沉吟,一个月以前? 也就是布日固德从京城撤走后,那时起,他应该就去部署清河郡的事了。 那赌坊里的人又是谁? “我寻思着,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而且突厥和咱们大周的局势,那还用说吗?听说突厥人那会子刚在京城闹过事呢。我就劝大柱,这事咱们不能干。可是那个男人很有耐心,说只要我们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可以去找他。不过,他要的只是一支能出入大周境内的商队,并不是非我们不可……” 秦楚人敏锐的捕捉到了重点:“随时可以去找他?怎么找?去哪找?” “他没有说,弄得神神秘秘的,说什么只要我们想通了,他就会出现。我更觉得那人不可信了。” 可不是么,整得跟一神棍似得。 秦楚人对突厥的认知有限,找不出对的上号的人,刘领头也把知道的都说了。 又陷入了死胡同。 为今之计,似乎只有找到大柱才行。 第二百二十七章 再入虎穴 “小神仙,有没有能让我找到账房先生的道具?” 回到屋里,秦楚人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问系统。 刘领头表示自己有心无力,账房先生虽然是他收留的,但从来事不由他。塞外这一块又大又广,想找一个人那就是大海捞针。 更何况,在榕城地界上,想找人也不能有太大动静。 “有!”小神仙的声音中竟透着隐隐的兴奋:“秦楚人,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宝贝,友情价,十五天!”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小神仙兴奋,秦楚人就有些害怕。 毕竟系统不太靠谱的形象已经深入她心。 片刻后,秦楚人抱着一只小泰迪,面无表情的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了屋子里。 二狗惊诧:“小娘子,此是何物?为何长得奇形怪状?” 系统在秦楚人脑海里吼:“不识货!多可爱!” 秦楚人心情略微复杂的垂眸看了眼伸着舌头,眼睛亮晶晶,然而小小只的狗狗。这能找人? 印象中的狗狗,不都该是高大威猛的,就算是皇后娘娘养的那只狮子狗,也比这长得正常啊。 同样不识货的秦楚人遭到了系统一顿鞭挞,并且骂骂咧咧的表示她再说小 泰迪丑就不借她了。 秦楚人:“诶诶诶,哪有的事,多可爱啊,我可没嫌弃。” 于是她对着二狗加所有人好奇的目光,古井无波道:“狗。” 二狗:“?”汪? 小泰迪眯着眼笑的欢快。秦楚人突然觉得,其实也还挺可爱。 小小只的狗狗在地上嗅来嗅去,鉴于系统这宝贝的长相过于吸引人,秦楚人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便给小泰迪套上了黑布衫。 寒风凛冽中,妙龄女子半蹲着身子,鬼鬼祟祟的跟一团黑色走街串巷…… 也不知道哪个更吸引人,反正秦楚人不负众望。被绑架了。 彼时她带着小泰迪钻进了一条一看就很荒凉的巷子里,周围静悄悄的,是个适合杀人放火的好地方。 胆小如鼠的秦楚人微微一颤,正想着要不撤吧?便天降一个黑衣人,拿蒙汗药堵住了她的口鼻。 秦楚人再一次感慨。 流年不利,命犯太岁。 “领头,秦娘子已经出去大半日了,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事了?咱们去找找吧!” 进城采办的人回来了一波,还有一波要买的东西比较麻烦,尚未回来。商队便打算在这里多留一日。 更何况,秦楚 人还要找大柱。不论公私,刘领头都得在这等着。 但今日秦娘子牵了那只长相奇怪的小狗狗出门后,便一直没有出来,几个年轻人已经坐不住了,嚷着要去找秦楚人。 这地可是榕城的地盘,万一被那群盗匪抓去了怎么办? 刘领头年轻时落下了老寒腿的毛病,这会子正一抽一抽的疼,听着年轻人们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记着秦楚人出门的时候交代过他,不能大动干戈,不然打草惊蛇,把大柱吓得躲起来就麻烦了。 可也确实太久了,这地界,可不太平。他也是欠缺思量,竟放心让秦娘子一个女子出去。 叹了口气,刘领头道:“去找找罢!实在不行,去城里找那些老爷们,银子给丰厚些,让他们帮忙找。” 几个年轻人没有意见,一些老人却是沉默了。 这一趟商走的利润并不高,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去送榕城那些盗匪银子?那可是无底洞啊!就怕他们这一趟血本无归! 刘领头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沉沉的叹了口气。 也不怪大柱会受不住诱惑,他们的日子,过得太艰难了。 秦楚人不是头一回被绑架了,清 醒的时候,颇有经验的没有睁开眼睛,在脑海里把晕过去前的情形给过了一遍。 大柱,确实是在那巷子里的。 被两个黑衣男人拉扯着,血流了一地,瞪大的眼睛里满是不甘和难以置信,回头看到她,露出几分哀求来。 而那会,秦楚人也正好被蒙汗药的巾子捂着,有心无力,眼睁睁的看着黑衣人的剑刺穿了账房先生高大的身躯。 血像是不要钱一样的涌出来。 吱呀—— 门被推开的声音,秦楚人睫毛颤了颤,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装着还在昏迷。 有脚步声,紧接着是说话声,然而不是中原话,秦楚人听不懂。 她眼皮跳了跳。 又是突厥人。 她和突厥是有什么血海深仇?每次都绑架她! 还好她方才机智没有睁开眼睛,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呢。 屋子里的应该是守卫之类的,方才那声短暂的,应该是问号。但另外那个刚进来的人,却一直没有声音。 直到有凳子在她身前拉开的声音,秦楚人实在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掀开了一条缝。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乌黑的玄铁面具。 秦楚人:“……”是不是玩不起?没脸见人? 面具 男定然是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了,轻笑了一声,紧接着,用不甚熟练的中原话道:“这女人还没醒?拿盆冷水来泼醒她。” 秦楚人一个激灵。轻吟一声,悠悠然的自然醒了。 揉了揉眼睛,茫然的四下看了一眼,可怜弱小又无助道:“这是哪里?你是谁?” 真个没脸见人的,整张脸遮的严严实实,就露出了个眼睛鼻子,秦楚人都替他憋得慌。 面具男饶有兴致的撑着下巴,笑道:“女人,你很有趣。你是来找那个大周人的?” 看来不认识她。秦楚人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又落到了布日固德那个变态手里,就好办多了。 听说突厥里派别林立,也不知道这个神秘男人是哪一派的。 难不成他就是赌坊里帮账房先生还清了赌债,诱惑账房先生送东西到突厥的人?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杀了账房先生? 憋着一肚子的疑惑,秦楚人眨了眨眼睛,故作天真:“呀,你们不是大周人么?” 进滕元阁的第一天,教习嬷嬷就告诉过她:“你天生一张狐媚子的脸,装得楚楚可怜,最能让男人松懈。咱们滕元阁的姑娘,就得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第二百二十八章 神秘男子 面具男子沉沉看了她良久,忽的轻笑,拍了拍手。 不一会儿,面具男子的手下提着一只短腿长毛的小怪物走了进来。 “此为何物?似犬非犬,女人,你莫不是鬼怪?” 小怪物嗷呜一声,眼巴巴水汪汪的盯着秦楚人瞧。 秦楚人听到系统在嚎:“秦楚人!!把我的宝贝抢回来!它掉一根毫毛!我我我,消你一次任务点!” “?”无论古今中外,铲屎的都是真的可怕。 秦楚人和决定着自己一次任务点的小怪物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然后镇定的看着面具男子。 淡淡道:“不瞒公子,妾身是百越巫女,此兽名为天狗,可通天地鬼神。不知公子抓妾身来所为何事,但希望公子能承担惹怒天神的后果。” 突厥人最是信奉鬼神一说,再说了,小神仙的事,用神神鬼鬼掩饰反而妥当些。 小泰迪配合的嗷呜了一声,表情矜持又高贵。 抱着它的侍卫手有点颤。 而面具男子不为所动,幽幽道:“女人,你很大胆,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胡说八道。” 秦楚人面无表情,在心底威胁小神仙:“想要回你家宝贝不?” 系统哀嚎:“想 想想!”并且表示以后再也不会把她的小心肝儿借给秦楚人了。 “那,我要什么道具,你都得免费给!” 一直都是小神仙奸商,她不趁机狮子大开口一把,太对不住自己了。 系统裂开来,犹豫道:“可是道具只能用宿主生命值购买啊……我顶多,给你便宜点?” 面具男看着她面色变化不定,然后粲然一笑:“公子,其实这只……”小畜生您想怎么处置都可以的。 铲屎的再一次妥协:“给给给!就这一次!” 面具男:“什么?” 系统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小金库一把掏了出来,肉痛却豪迈,大手一挥:“尽管挑!” 秦楚人感受到了一股暴发户般的满足,挑挑捡捡选了个叫称心如意丸的东西。 “称心如意?” 系统疲惫道:“名字好听点罢了,就是让实物顺着你的心意做什么都行,只能对死物,颇为鸡肋。” 也极贵。确认过眼神,是现在秦楚人买不起的。 人间不值得。系统深感自己失策了把主子送了出去,她大抵是第一个被宿主威胁到把家底都掏出来了的系统。太丢人了呜呜呜。 道具虽鸡肋,但对秦楚人来已是 足够,她现在要的只是装神弄鬼而已。 再说了,又不花她的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是吧? 心底笑吟吟的勾选了称心如意丸,秦楚人面上一派肃然,沉声道:“公子若是不信,大可试试。若是招惹了神兽,招来天谴,那时便是妾身也拦不住了。” 小泰迪被抱的有点累,嗷呜一声,下巴蹭了蹭抱着它的人的手臂。那人一个激灵,把小泰迪抖到了地上。 那人都傻了,惊恐道:“我我我,我不是故意对神兽不敬的……” 颇有脾气的小泰迪对他呲了呲牙,这时,诡异的事发生了。 侍卫和面具男发现,他们的刀剑都莫名其妙的嗡鸣不止。尤其是面具男的玄铁面具,也跟着一起震,良久后,面具啪嗒一声,碎成两半。 滑落下来露出里头一张带着草原特征的深邃面庞,眼睛如苍穹一般幽深湛蓝。 好…好好看…… 秦楚人不可避免的被美色惊艳到了。 男子眼神一暗,看了秦楚人一眼,杀气凌人。 “你用了什么妖法?” 美色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从花痴状态回过神来,秦楚人镇定自若的装神弄鬼:“妾身只是一介凡人,公 子该清楚,这是惹怒天神的下场。” 男子神色晦涩不明,听侍卫发抖着磕磕绊绊道:“公,公子,剑碎了……” 他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长剑掏出来看了眼。很好,碎成了渣子…… 这把剑虽算不上什么名剑,却也是有名的铸剑大师打造的。削铁如泥不为过,居然,在没有任何外力影响的情况下碎了! 眼前的女人,果真是鬼神? 男子想着自己肩负着的重担,不敢掉以轻心。这女人来历不明,行为古怪。这种时候,也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良久,男子吐了口气,沉声道:“我与姑娘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本不该为难姑娘的。今日之事,便当是一场误会。便当我们从未见过,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秦楚人竟还犹豫起来了。 突厥人呢,还有可能藏着她想知道的秘密呢……怎么突然就决定放她走了呀,太不慎重了。 但她若是提出留下,反而更引人注意了。半晌,才点了点头,故作大方:“也罢,今日神兽心情颇好,不想见血光,就这样吧。” 片刻后,突厥人给她松了绑,秦楚人抱着小泰迪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不一会儿,回头。 刚松了口气的神秘面具男和突厥侍卫:“!” 您还想干嘛? 秦楚人满眼无辜:“公子,你们今天在巷子里杀得那个人,是妾身的朋友的朋友,能冒昧问一句,为何杀他么?” 难道因为大柱离开了商队,对他们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干脆把人杀了? 这卸磨杀驴的德行……看来不分民族的。 刘领头对她不错,秦楚人觉得,也该给刘领头个交代。 男子神情淡淡:“我们杀人没有理由,姑娘还是不要多问得好。” 她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盈盈一笑,这回是真走了。 小样还挺谨慎,让人蒙了她的眼睛,带她回了那条小巷子后才放开。 不敢让她记住路?呵,这怎么难得住她啊,尤其是现在有系统这只肥羊宰的秦楚人。 确认四周没有探子看着她后,秦楚人饶了个圈,找到了位替人写信为生的老先生,凭着记忆,把方才用小神仙给的道具记下的路线给画了下来。 老先生还颇为惊诧:“此地是个荒宅啊,当地人都很少去的,小娘子画这儿的地图作甚?” 突厥的老鼠见不得光,向来挑这种隐蔽荒芜的地方藏身。 第二百二十九章 通知盗匪 秦楚人只含糊其辞的警告了老先生不要问,也不要对那里起好奇心。 待地图画好了,她借了纸笔,写清了荒宅里潜伏着的突厥人。末了,微微沉吟,写上了花灯梧的名字。 将这封信托人带到榕城后,秦楚人才慢悠悠的饶回去。 榕城的盗匪也许不会为朝廷做事,但一定会记得花灯梧,也会给花灯梧这个面子。 秦楚人笑靥如花,不知名的公子,这份大礼,希望您能喜欢啊。 在路上竟遇到了商队出来找她的人,她遇到的是王二狗和一个年级大些的人。王二狗一看到她,急的眼眶就红了。 五大三粗的汉子,抹着眼角委委屈屈道:“小娘子,你跑到哪里去了?大家都担心坏了!” 没想到萍水相逢的商队居然会出来找她,秦楚人心头一暖,软声道:“对不起啊,路上遇到了点麻烦,耽搁了。” 二狗抽抽搭搭道:“你人没事就好。诶?那只丑丑的小狗呢?” “……”秦楚人安抚住咆哮的系统,微笑:“朋友的,还回去了。” 二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小声嘀咕:“小娘子在这里也有朋友呢?” 敏锐的察觉到年级大些的人看她 有些不顺眼,秦楚人讪讪,也就礼貌的打了个招呼而已。 那人反而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啊,也不知是哪家逃出来的小妾,装什么清高。麻烦别人找了这么久,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真是没教养。” 王二狗窘迫道:“二叔!” 秦楚人抿了抿唇,道了句抱歉。 回到客栈,才知道为了找她,刘领头还去拜会了榕城里的盗匪,让帮着一起找人。这拜会,少不得真金白银的去砸。 虽然刘领头看到她回来,乐呵呵道:“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可秦楚人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商队可并不富裕,跟着走商的,哪个不是走不下去了,才会冒险走这条经历战火的商路? 她委婉的表达了一下会补偿的,刘领头倒没说什么,几个看她不顺眼的阴阳怪气,说出的话几乎可以算是粗俗了。 秦楚人沉了沉脸,刘领头却是左右为难,谁都训斥不得。 便在这时,门被人一脚踹开。 客栈年久失修,那门本就咯吱咯吱的甚是危险,这会子倒好,彻底寿终正寝了。 寒风倏地灌进来,卷着风沙。老板骂骂咧咧的从楼上探出头来,看到来人后,骂声 戛然而止,比兔子还快的溜回屋里了。 在榕城地界,就算家被这伙人砸了,也只得咬牙和血吞。不然赔的可就是命了。 一楼大厅里这会子只有商队的人在,灰扑扑的黄土飞扬,昏暗的光线下,众人瑟瑟发抖。刘领头面如死灰。 秦楚人茫然的看了一眼,为首是个魁梧的汉子,提一把宣花斧,一身的虬髯肌肉,顶三个秦楚人的块头。 大块头冷冷巡视了一圈,声如洪钟:“今儿,谁给太守府上递信了?” “递信?没有啊,谁啊?” 秦楚人心里一个咯噔,第一个念头是,莫非榕城里有突厥的人?居然还能顺藤摸瓜找到这里,盗匪比榕城的控制真的到了极点。 望着怕的要死的商队众人,秦楚人一默,站了出来。 登时泼天般的骂声朝她传来。 “原来是她!” “老夫早就说过这是个祸害,哪有正经女人这种时候出现在塞外的?老刘你非不听,把人救回来。现在好了!祸事上身了吧?” 秦楚人抿了抿唇。原来被人铺天盖地的谩骂是这样的感觉。 大块头不耐烦的看着众人嚷嚷,宣花斧往地上一砸:“都给老子安静点!” 鸦雀 无声。 大块头得低着头才能看到她,动作有些迟缓笨拙。 吸了口气,秦楚人坦荡荡:“是妾身递的信,官爷,怎么了?” 有一瞬的静寂,然后,大块头咧嘴笑了起来。笑的极开心,像个孩子。 虽然搭着他这块头,显得有些诡异。 众人都愣住了。 然后,传来一声清润笑声。含着无奈:“阿铁,你啊,吓着人家了,退下。” 大块头身后,一身天水碧的男子笑容温润。 有人惊呼出声:“城主!” 男子却是谁也没理,看着秦楚人,竟有些许赧然。 秦楚人:“?” “姑娘……今日信上落款,是吾等昔日旧主。姑娘与之相识?” 原来是为了花娘子。秦楚人有些憋笑,看这男人的神色,怕是花娘子的一桩风流债呢。 难怪会大动干戈的找上门来。 轻笑道:“花姐姐与妾身是好友,她现今便在雁门关,今日借了花姐姐的落款实属冒昧。不过妾身所做之事,花姐姐应是支持的。” 男子眼中冒出光来:“是了,姑娘放心,在下收到信时便派兵去了。” 末了又有些黯然:“旧主这些年里去向不知,竟又去打仗了么?罢了,她 安好便好。雁门关……” 他喃喃着,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 两个月后,霸占榕城十余年的盗匪突然全部撤走,形成了一支颇为正规的军队,浩浩荡荡赴往雁门关。 而沙场上,花娘子看着昔日倾慕自己的手下仍旧情意绵绵的看着自己时,脸色抽搐不止。 当她知道这一切和今天秦楚人做的事脱不了干系时,秦楚人遭了花娘子结结实实一顿收拾。 而此刻,榕城城主缠着秦楚人,巴不得秦楚人把这些年花娘子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全说个干净。 方才还斥责秦楚人的人神情颇为精彩,也隐隐有些心虚,怕秦楚人伺机报复。 秦楚人应付城主就已经够累了,怎么可能顾及到这些?而且她心里,还惦记着突厥那窝狼崽子端了没有。 更何况,花娘子这些年的事,她也没知道多少啊! 只得捡着知道的说了,听到花灯梧在京城开了青楼时,城主简直要落下泪来。 “旧主日子如此拮据,为何不来寻吾?不信吾?” 她寻思着她要是点头,城主能就着这个吾呜呜呜的哭开来。 大抵猜到为什么花娘子不喜欢他了,毕竟,是抢过镇远将军的彪悍女子…… 第二百三十章 惨遭绑架 榕城城主离开时,给了商队一笔丰厚的钱财,是他们这次走商的两倍之多。并且承诺,以后只要他们的商队经过榕城,不需要拜山头,直接走就行了。 商队众人如在梦中,先是难以置信,而后欣喜若狂。 在这条道上走商,有榕城做靠山,那简直是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啊! 秦楚人也一瞬间成了商队的贵人,王二狗拉着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但是看到众人这么高兴,就哭了。 连方才那几个对秦楚人冷嘲热讽的老人都别别扭扭的表达了谢意。 这转换,让秦楚人也怪不适应的,好脾气的一一应着。 末了众人醉了个东倒西歪,秦楚人也被灌了许多酒,勉强还记着自己是个女的,不能跟一群大老爷们一起醉在大厅里。 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往屋里走,好几次差点跌倒。 推开房门,走进去,隐约觉得不太像自己屋。太昏暗了,还混杂着浓重的味道,什么味都有,混在一起便怪异至极。 抽了抽鼻子,秦楚人嘟囔道:“这是哪……” 眼前影影幢幢的,有很多人。 有个婆子目瞪口呆的 看向同伴:“这,这是?” 同伴是个八字胡的精瘦男人,眸光一闪,笑起来也如老鼠般猥亵:“王婆子,没瞧出来?喝醉了!主动送上门来的生意呢!” 方才秦楚人眼中的影影绰绰,是许多个被封了嘴,绑了手脚的妙龄女子。眼睁睁的看着秦楚人嘟囔完之后,扑通一声趴到地上,然后牙婆子麻利的把她也给绑了,丢进她们中间。 稀罕,这年头,还有主动往人贩子手里送的。 第二天一早,塞外是个难得的好天,艳阳高照,风也不大。 一行人零零散散的醒过来,没把宿醉当回事,自顾自的去收拾东西准备上路了。 只是到了准备出发的时候,王二狗扭扭捏捏的凑到刘领头身边,皱眉道:“刘叔,秦姑娘不见了!” 刘领头搀着缰绳的手一抖,心想,怎么又丢了? 便见昨个儿跟二狗一起去找秦楚人的长辈乐呵呵道:“傻后生,那姑娘可是能攀上榕城的大人物,怎么会还和咱们一道呢?没准就是来投奔榕城的亲戚的。昨个儿大家都喝醉了,榕城的官爷们给她接回去了吧。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王二狗不情 不愿的嘟囔了一声:“秦姑娘不是那样的人哩……” 但商队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实在太久了,就算已经赚得了一笔丰厚的报酬,但道上走的,信誉不能丢。 而且刘领头沉吟半晌后,道:“你二叔说的也有道理,秦姑娘不是普通人,不会长久跟咱们一块走的。这样吧,你要是不放心,一会儿托个人去榕城捎个信。咱们先走。” 少年虽憨傻,却也知道轻重,只得点了点头。 近午的时候,商队一行人终是走了。 榕城附近的地界,处于一个很微妙的状态。乱,也不乱。 然许多在别处见不得光的生意,在这里是被默许的。 毕竟榕城的官老爷们,都是打家劫舍的行家。 这人贩子,便是其中之一。 小小的客栈里,住着形形色色的人。你永远不会知道,方才跟你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笑呵呵的朝你寒暄的人是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杀手,还是拐卖了无数妙龄少女的人贩子。 八字胡照常向老板要了食物和水,与几个食客聊了会儿,便又钻回昏暗的客房里了。 食物与水的分量显然多了,但没人回去过问。 这是人家吃 饭的活计,在这地界,人命是可以摆在桌面上来明着卖的。没人会多管闲事。 回了屋子,八字胡骂骂咧咧的给那些女子解开封嘴的布条,边解边骂:“赔钱的玩意儿,还没卖到价钱呢,倒吃了老子好些饭钱!” 少女们应该都是被打怕了,只敢无声的抽泣,默默地去拿那一份少的可怜的食物。 为了省钱,也为了让被拐卖的人没了逃出去的力气。 牙婆子坐在桌上嗑瓜子,土黄低矮的窗户里。细碎的光线撒进来,能瞧见她老人家瞌的唾沫横飞。 骂骂咧咧道:“这次的货都一般啊,卖不了多好的价钱。啧,倒是昨个儿自己跑进来的那个,姿色真是绝了,老婆子做这行这么久,一眼就觉得这狐媚子勾人,准能卖个好价钱!” 八字胡闻言,也嘿嘿笑了起来,然后两人的目光便同时转向了角落里还睡着的娇俏女子。 昏暗的光线下,那细嫩的脸上连绒毛都分毫毕现,睡得毫无防备。分明是无意间,却自然一派媚意。 天生的勾人狐媚子。 牙婆子放下瓜子,摸着下巴道:“你说这闺女会不会脑袋不太好?能自个儿跑 进贼窝里,到现在还不醒,估计也机灵不到哪儿去。” “那有什么关系,我听说啊,现在有的是富人家的儿子又痴又傻,娶不着媳妇儿。赶着买呢。这个要是傻得,岂非绝配?” 两人笑了起来。 片刻,牙婆子道:“拿盆水给人泼醒吧。” 八字胡表示没意见。 秦楚人吧唧吧唧嘴,在做梦。 还是在东宫,太子妃还在,初春的时节,御花园里桃花开的又盛又艳。她和碧绿琢磨着去薅点下来做桃花酥吃。 正薅着呢,皇帝从天而降,后头跟着声色俱厉的皇后和太子。 她一个激灵,跪在地上求饶。 然后皇上不怒自威道:“大胆秦楚人,此树乃朕亲手所植,你一个小小舞姬也薅得?来人,给朕拖下去,丢进太液池里淹死!” 秦楚人没忍住哭了,边哭边叫太子妃娘娘救我,妾身还不想死啊! 太子妃的身形却是愈发远了,两个高头大马的侍卫架着她,来到御花园中央的水池子旁,冷冷一声:“下辈子还敢不敢贪嘴薅皇上的桃花树?” “妾身不敢了!” 了…… 一个悠长的尾音,被冰冷的水浸透,秦楚人猛的惊醒。 第二百三十一章 要被卖了 秦楚人还以为是在东宫的水塘子里,醒过来的时候,抽抽搭搭的:“皇,皇上,妾身,妾身不敢了,呜呜呜别杀我……” 牙婆子和八字胡对视一眼,嘀咕道:“真是傻子?”八字胡努了努嘴,示意牙婆子继续看。 就算是个傻子,单凭这皮囊,也能卖个好价钱了。 混沌了好一会儿,秦楚人才察觉这里不是富丽堂皇的皇宫。 她也缓缓想起来,自己已经离开京城了。身边没有碧绿,也没有太子妃。 止了抽泣,神色却黯然了下来,叹了口气。她记得昨天晚上跟商队的人一块儿喝酒来着。 等,等等? 为什么脸上在淌着水?为什么浑身湿哒哒的?刚刚不是梦? 后以后觉的寒冷让秦楚人僵了僵,低头看了眼自己。 懵了。 她怎么又被绑起来了? 茫然的四下望了眼,许多瑟缩着的女子也正疑惑且好奇的看着她。 视线往上,一个长相凶神恶煞的吊眼婆子正斜眼打量她,就像在打量一件货物。另一个八字胡,显得猥琐瘦小,目光说不出的恶心。 秦楚人抿了抿嘴,接受了自己又被绑架了的这个事实,用多次的经验,气定神闲 道:“说吧,这次是谁派你们来的,又是为了什么?” 瞧上去不像是突厥人,难不成是昨个儿榕城盗匪的动静闹太大了,惹别人觊觎了? 她这厢心中万千思绪,那牙婆子却是笑了起来,道:“老八,你瞧,真是个傻得。” 一笑,便露出了里头一颗豁了口,用黄金补了的假牙。 在土蒙蒙的光线下,颇为明亮骇人。 被叫老八的八字胡咧嘴一笑,猛的蹿到身前,真个儿就老鼠一般。秦楚人吓得往后退了退,尤其是八字胡还企图把手伸过来摸她的时候。 “你,你敢碰我试试!” 柔若无骨的女子凶起来没什么震慑力,只是牙婆子平素就看不得八字胡对拐来的女子动手动脚的模样。 并非怜惜,而是怕脏了卖不出好价钱。 “老八,适可而止就行了。” 八字胡讪讪的收回手,对着秦楚人就凶恶多了,呲出一口大黄牙:“小妮子,甭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进了我胡八的地界儿,就得老老实实的。问问这一水儿的,哪个没挨过我的打?嘿,要是老实卖个好价钱了,日后还有好日子过。不老实,那就是自寻死路!” 秦楚人脑子 里嗡嗡的,只剩下一个念头,她楞楞问道:“你们不是突厥人派来的?” “突厥?那是什么玩意儿。在我胡八这儿,天王老子也没用!” 男人一口大黄牙猖狂而恶心人,昏暗的光线里,少女们的低低啜泣,磕着瓜子的婆子目光阴狠戏谑…… 她这是,真遇上了人贩子了。不是突厥人,也不是谁谁的政敌…… 秦楚人庆幸自己的胆子被突厥人给练出来了,竟没当场厥过去,而是很冷静的想:那不成,我得跑。 被突厥人抓去了,多半是想用她威胁孟衍,好歹还能见个天日。被人贩子抓了,卖去个山疙瘩,谁也联系不上,那可真就完了。 八字胡一喘气的功夫,转头吐了口痰,忽然压低声音嘶嘶笑道:“瞧见那个没有,就是想跑的,给老子抓回来,打了个半死。”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蜷着一团影子,如果不细说还真不知道是个人。 秦楚人心底蓦地一抽痛。 这里的姑娘们,看着都是和于乔乔差不多大小的,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被人贩子拐来,受这非人的折磨! 心痛过后,是愤怒。 而她将这 愤怒小心藏着,一副天真懵懂的眨了眨眼睛,怯生生的点头:“奴不跑的,奴饿了。” 这回不等八字胡说话,牙婆子拍了拍手,一身瓜子屑,大笑道:“果真是个傻子,不妨事,傻的也好管。瞧瞧那个赔钱货,也不知道死了没有,晦气。一会儿去大夫那拿两贴药,好歹在烂了之前卖出去。” 八字胡唯唯应是。 秦楚人深深地看了眼那个角落。 影子缩了缩,应该是听到了人贩子的对话。 单单一个蜷缩着的背影,让秦楚人感受到了无边的孤愤和无助。 她缓缓坐下,任由八字胡解开手上的绳子,丢给她一个黑得瞧不出是石头还是馒头的东西。 咬了一口,比石头还硬。 没忍住吐了起来,在东宫,即便最不受宠的时候,宫女给她送来的馊饭菜都没有这么难吃。 目光触及到牙婆子幽深的眼神,秦楚人硬生生用舌尖抵住下颚,没吐出来。 罢了,她现在也需要保持体力,才能逃出去。 泥房子又小又窄,硬生生挤了十几口人,被拐来的姑娘基本上是被当做了牲口挤在一起。 秦楚人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迷迷糊糊间闻到的味道, 现在突然知道是什么味道了,一阵恶心。 又怜悯。 又想着,她要是逃不出去,过不了多久,就跟她们一样了,连反抗八字胡都不敢。 手被重新捆上,牙婆子去了唯一的一张床上睡觉,八字胡坐在椅子上,眯着眼抽旱烟。 然而房间里没有一个少女敢跑,看来不是没有人试过,但最终没有成功。 人其实是一种很容易被吓到的生物,杀鸡儆猴,儆的何尝不是人。 秦楚人也装着睡觉,其实是在与系统联络。 “小神仙,妾身现在该怎么办啊?” 系统表示:“……” “实不相瞒,业务外的事,我们系统不便多管。” “?” “好吧,我其实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毕竟也没听说哪个宿主这么倒霉,三天两头被人绑架的。” 怎么听都不像在夸她……秦楚人嘴角抽了抽,果然,关键时候,靠不得小神仙。 小神仙小心翼翼的提建议:“要不,我这有蒙汗药,趁着他们睡着了,你偷偷溜了不就行了。” 秦楚人叹道:“我自己走也许容易,但是这么多人,我既然遇到了,能看着她们继续受苦,自己跑么?” 系统默然无言。 第二百三十二章 谋划潜逃 很多时候,系统是冰冷无情的,任务之外的事,他们不会管不过问。 可秦楚人于她而言,到底是不同的。 在秦楚人心中奸商形象深入人心的系统嗫嚅了片刻,道:“那这次,你需要什么道具,我给你打折。” 秦楚人衷心一笑:“谢谢你,小神仙。” 不敢轻举妄动,除了这么多人不好操作外,其实还有很多顾虑。 毕竟出身滕元阁,秦楚人对这些暗中的腌臜并非一无所知。 能在这么乱的地方做得稳这种生意,只能说明,这两个人贩子还有靠山。 靠山大小不得而知,这客栈里头,是不是还有他们的人,也不得而知。 轻举妄动的话,只会把自己赔进去,提高人贩子的警惕,以后想跑就更难了。 而秦楚人担心的还不止这个。 她更担心,这些少女里,会有人不配合她。 系统听了她的忧虑,很是诧异:“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生不如死,不是巴不得有人来救她们吗?” 那一刻,秦楚人的声音说不出的沧桑:“小神仙,人性是世上最复杂的东西,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也许是人性骨子里藏着劣根性,有些人被折磨久了 ,竟觉得理所当然。甚至一群人一起受苦的时候,会出现一个小头目一般的存在。 分明都是低贱的,受苦的人。小头目却似高人一等一般,开始管起了一样的人。甚至有时候,这些小头目折磨人的手段,比真正的头目还要狠。 秦楚人轻声讲起了自己小时候。 滕元阁其实是皇后留给太子的,连皇帝都不太清楚里头是个什么情形。太子那会还小,摄政王殿下还没有像现在这般如日中天。 那时候的她很小很小,在一个冰雪天里,被后娘拉着手来到了一座大房子。 后娘头回对她笑的灿烂,一个劲儿的对她说:“囡囡啊,别怪你爹,我们把你卖去的是好人家,以后吃喝不愁。赚得银子还能给弟弟买些好吃的,多好,是不是?” 小小的秦楚人呆愣愣的点头,听见大房子里的人的声音:“诶,是个美人胚子,就是瞧着有些呆啊。以后长开了还不知是不是这般美呢。” 她后娘便谄媚的笑:“哪能啊,孩子娘就是个美人胚子,十里八乡闻了名的。孩子是怕生,其实机灵着呢。” 是了,那时她还不知道谄媚这个词儿,只瞧着后娘的 模样,很像家门前那只摇着尾巴吐着舌头的大黄狗。 于是她撇了撇嘴,想起后娘在家里老骂她傻子,光吃不干活。 那房子里的人似乎有些不高兴:“这不是你孩子?” 后娘僵了僵,心虚的嘟囔:“这,这家里添了丁,也养不起个丫头了啊。” 后来,她被领进了大房子里,再也没有见过父母。 前尘就此断开。 进到大房子的第一天,没有人管她,她被丢在一间屋子里,和她同屋的是另一个小女孩儿。 那一天,小女孩儿血淋淋的回来,剩了半条命。她吓傻了,呆呆的忘了给人止血。 她想,人怎么会流那么多血呢,不会死么? 血淋淋的小女孩儿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嗤了一声,时隔多年,秦楚人想起那时女孩儿的眼神,还是会战栗。 女孩儿说:“新来的啊?别呆着了,进了这里,没几天好活的。你最好现在就捅死我,要不你以后就麻烦了。” 被女孩儿的声音惊醒似得,秦楚人猛的跳了起来,女孩以为她要杀她,闭上眼睛轻叹了一声。 而秦楚人却是战战兢兢的翻出了屋子里所有能止血的东西,手忙脚乱的给女孩儿 包扎。 女孩儿活了下来,也没活下来。 她流了太多的血。 她的眼里有讶异不解的光。她笑,新来的,你怎么这么傻?呆呆的。 秦楚人就看着她哭。 撑了两天,女孩没能撑下去,她说:“在这种地方,活着还不如死了呢。新来的,我要走了,你记着啊,在这里,你得小心活,最好把自己活成透明人。” 后来的后来,秦楚人终于知道,那个女孩儿是滕元阁新秀里最优秀的一个。滕元阁的女孩,多是和她一样,姿色上乘,被家人卖了,被人拐了…… 最优秀的女孩儿张扬的像小太阳,从来没觉得自己被人抛弃了就低人一等,傲气的见了官家小姐都是用斜睨的。 也有这个本钱,滕元阁样样训练,她都是第一。 秦楚人那时候从不知道,人性可以恶到那种地步。 就因为女孩儿太优秀,所以活该被人嫉妒,被人陷害? 那会子滕元阁有个女的,大了她们四五岁,隐隐是个小头目了,教习嬷嬷很少打她,也很少让她夜以继日的练舞。 更多的时候,是让她看着她们教。 滕元阁的女子力求样样精通,暗杀之术,琴棋书画…… 常常会有各种各样的切磋。 女孩儿就是在那时候,被小头目叫了十几个人,以切磋为由,硬生生的挨了两个时辰的打。 许是第一天到就经历了这种事,秦楚人变得草木皆兵,胆子小极了,怕得罪一切人,惧怕一切事。 虽生得极美,那瑟缩的样子,却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所以小头目没找过她麻烦,最多的是笑话她。 后来小头目死了。 有一回,用对付女孩儿的方法对付另一个女孩儿的时候,却不知道,那是教习嬷嬷的人。于是小头目被随便寻了个由头治了罪,死无葬身之地。 秦楚人一直活到现在,她觉得,该庆幸当初听了女孩儿的话。活得小心翼翼,活成了人家说起就会笑的胆小鬼。 这段过去,一直被她深深藏在心底,如今看到相似的场景。恍惚间,她看着角落里蜷缩着的女子,就像看到了当初的女孩儿。 “我要带她们出去,小神仙,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她们呆在这里了。” 系统沉默良久,嗯了一声。 她自以为是全天下最了解秦楚人的人,却其实,秦楚人也有许多她不知道的事。 这件事,她是支持秦楚人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角落里的女孩 两个人贩子很少会一起离开屋子,吃的都是八字胡出去拿回来,客房选得又偏远,平时连个人声都听不到。 秦楚人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天,昏沉阴暗的氛围让她的心情有些压抑,也终于懂了这些女孩为什么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被关了这么久,尝试过逃跑却无望后,大抵都会生无可恋吧。 这种时候,能被买走反而是一种幸运。 晚上的时候,秦楚人终于看到了角落里那个女孩的正脸。 归功于牙婆子说的,要在女孩烂了之前卖出去,不能让她先死了。 八字胡便去买了金疮药。 可生活在皇宫里的秦楚人,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哪是金疮药,恐怕是路边买的最劣等的狗皮膏药而已。 人命轻贱如此。 秦楚人没法和身边人说话,根本了解不了这里的一切,看着角落里的人气息奄奄,也愈发的心急如焚。 这会子,女孩被翻过来,秦楚人才发现,比她想象的更触目惊心。 少女的皮肤白皙如雪,此刻却被血污满满占据。线条柔和的脸庞紧紧绷着,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痛苦的闭着眼睛。 这是脸。 估计是为了还能卖出个好价 钱,留了情。脸之下,几乎没一块好肉。衣裳破败的混着血,黏糊糊,一缕一缕的搭在身上。 有的伤口,甚至能看见白森森的骨头。 秦楚人攥紧了手,看着八字胡颇为粗鲁的把膏药随便一贴,少女疼的闷哼,死死的咬着唇。 唇被咬出血来。 八字胡阴森森的冷笑:“还活着啊,那就好。看你还敢不敢跑!明儿你的买家就能到,跑也跑不了了!” 女子的眉头似乎皱了皱,倔强的没有睁开眼睛。 讨了个没趣,八字胡骂骂咧咧的啐了一口,倒回椅子上吞云吐雾。 年幼时浑身是血的女孩儿和眼前倔强不吭声的少女重叠,秦楚人抿了抿嘴,在心底道:“小神仙,给我迷药。” 系统果真慷慨了一回,居然免费给了她,还别别扭扭的解释,这本来就是不值几个钱的玩意儿。 秦楚人笑了笑,没说什么,默念了使用方法。 不一会儿,牙婆子如雷的鼾声响起,睡得比死猪还沉了。 八字胡打了个哈欠,撇嘴嘟囔道:“恶婆娘,等老子哪天发达了,还用得着看你的脸色?” 控制不住的又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今儿怎的这般困? ” 碰的一声趴到桌子上,旱烟还火红的冒着光。 那群女子也还睡得香甜。 秦楚人轻而易举的挣脱了绑着她手的绳子。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了角落。 蓦地,一道冰霜般凛冽的目光射来,角落里的女子竟睁开眼睛,正警惕的看着她。 秦楚人尽量让自己笑的人畜无害,指了指睡得四仰八叉的人,小声道:“他们都睡着了。” 女子眼中戒备丝毫未减,暗暗捏紧了指尖。 系统在心底道:“她指尖藏了毒针,也许是想最后时刻用来自杀用的,也许是想和人贩子同归于尽。总之,这姑娘不简单啊,怎么会落到这两个人渣手里?” 她要是知道就不会在这儿了,总不能跟她似得,自个儿喝醉了跑贼窝里吧? 秦楚人愈发的心疼,但她确实不是个会舌灿莲花笼络人心的料。沉默半晌,从怀里掏出了一瓶金疮药。 这可是孟衍给她的,据说极其难得,只有行军打仗的人才分得到一些。 她捏着金疮药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 其实怕极了这姑娘二话不说拿毒针扎她…… 但此时此刻,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抹着膏药的手微微颤抖,快触及到女子肌肤的那一刻,女子绷紧了身子。而秦楚人停了下来,皱了皱眉。 女子身上尽是血污,若不清洗一番,擦药的效果是会大打折扣的。 可她要是给女子洗干净了,等人贩子醒来,只会徒增麻烦。 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低声咒骂:“他们可真不是东西!” 女子微怔,指尖动了动,最终缩了回去。 她开了口,声色淡淡,如篁竹般伶仃悦耳:“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从秦楚人醉酒进来的那天晚上,女子就注意到她了。 那会她蜷在角落,心想:这什么傻逼? 秦楚人挠了挠头,腼腆的笑了笑:“妾身名叫秦楚人,没想干什么,就是给姑娘上个药……姑娘瞧着,十分不好。” 女子打量的看了她一会儿,也不知信了还是累了,把那骇人的目光收了,蜷回一团无助的模样,淡淡道:“快些吧。” 秦楚人沉吟片刻,撕了帕子,沾了点酒,把伤口附近的血污一点点擦干净,然后抹上金疮药。 整个过程,女子疼的浑身冒冷汗,愣是没吭一声。 夜至三更了。 小神仙给的迷药委实质量好 ,一屋子人睡得死沉,没个声响。 抹完药,有一段长长的沉默无言。最后是女子见秦楚人还坐在边上,不耐烦的说了句:“还有事?” 真是个,没礼貌的人啊。刚还救了你呢! 秦楚人撇了撇嘴,倒也没真生气,迟疑着问道:“姑娘瞧着,不像是……怎么会在这里?” 不像是会被拐的,也不像是会和她一样自投罗网的…… 没曾想,说到这个,女子清冷的脸微微一僵,竟有些羞于启口的模样。 秦楚人震惊,莫不是,真和她一样? 女子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这,这城里的人,都是一丘之貉!” 女子出身江湖名门,一身的武艺,侠肝义胆。到塞外来,是因为门派里有个小弟子的老娘,听说被这里的地头蛇给抓了。 名门正派,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女子便请缨来了。 没曾想,刚进城就让人贩子盯上了。 这小小的一家客栈,却是每个人都通过气一般,给她的饭菜下了药,趁她睡着的时候,就把她给绑了。 后来她尝试逃过一次,没想到城里的人和人贩子相熟,竟帮着把她抓回来了。于是便成了现在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样子。 第二百三十四章 遇见了熟人 “我本打算,明日那渣滓找来的买家当真来了,便用这枚毒针杀了那买家,然后杀了人贩子,再自杀。” 女子大大方方的把藏在指尖的毒针亮了出来,秦楚人一阵汗颜,没敢说她其实察觉到了,刚刚女子是想用这毒针先送她走的。 “对了,我叫颜卿。” 秦楚人点了点头,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这人贩子果然是有靠山的,她贸然带着一堆人跑出去,恐怕连这个小小的客栈都出不了。 颜卿的状态不是很好,秦楚人让她早点休息。 “颜姑娘若信得过妾身,明日的事,便全交给妾身,切莫起了轻生的念头。” 小神仙猜的果然不错,这般烈性的女子,那枚毒针最有可能用来自裁。 许是从未被人如此郑重的嘱托过,颜卿脸上掠过一抹不自然,点了点头。 秦楚人忽的一拍脑门:“对了,还有一件事要问颜姑娘。这些被拐卖的女子中,可有谁的关系与这人贩子比较近的?就是,平日里会替人贩子看着大家,也不会挨打的那种。” 颜卿愣了愣,就在秦楚人觉着她这么耿直的性子不会去观察这些的时候,秦楚人忽觉身后一阵凉 嗖嗖的。 “趴下!”颜卿沉着的喊道,那重伤的身躯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扯过秦楚人,反手制住了秦楚人身后举着木棍的少女。 并且紧紧捂住了少女想要尖叫的嘴。 做完这一切,颜卿眼前一黑,差点没撑住,咬了咬嘴唇,冷冷道:“就是她。” 秦楚人惊魂甫定,站了起来,走到少女身前,冷冷道:“都是被拐卖的可怜人,你为什么要帮着坏人?” 颜卿松开手,少女又惊又恐,哭道:“奴,奴不想死。饶命,饶命啊,奴只是不想死而已,奴没有错!” 秦楚人揉了揉眉心,脑壳疼。 倒是颜卿干脆利落一手刀劈晕了少女,而自己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她本就重伤,方才这一系列动作,彻底耗光了她的力气。 眉骨一跳,秦楚人头更疼了。 勉强把两人都挪回原来的位置,秦楚人对着少女,对小神仙道:“小神仙,能让人遗忘发生过的事的药还有没有?” 系统道:“你上次用的还剩些,要用么?” 秦楚人点了点头。 等忙完这些,天已经蒙蒙亮了。牙婆子打了个响亮的呼噜,秦楚人忙坐回原位装睡。 不过也确 实累了,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醒来是被八字胡的骂声惊醒的,秦楚人一个激灵,想起今天是颜卿的买主过来看人的日子,登时后背一亮。 该不会她睡过头了,人已经被带走了吧? 匆忙抬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提了一口气。 她确实睡过头了。 八字胡正在拉扯颜卿,边拉边骂:“我操了,贱蹄子,居然敢咬你爷爷,看爷爷今天不打死你!” 牙婆子在边上冷冷看着,并不阻止,只道:“客人一会儿就来了,注意点,别打看得见的地方。” 颜卿眼眶通红,大抵是记着她的话,没用毒针,用最原始的方式拳打脚踢着。 昨天晚上刚好些的伤口全崩开了,血顺着腿流了一地。 秦楚人脑袋嗡嗡响,想都没想就冲上去推开了人贩子。 这一手,所有人都蒙了。 牙婆子眯了眯眼,忽的冷冷道:“你不是傻子?” 秦楚人眨了眨眼睛,巧笑嫣然:“哎呀,妾身也没说过自己是傻子呀。” “很好,这条道上,多少年没人敢耍我王婆子了,小丫头,你很有胆色。” 还是头一回被人夸有胆色,秦楚人受宠若惊,没等她谦虚,牙婆 子话风一转:“怎么着,这两天瞧你老实,没打过你,就皮痒了?” “那哪能啊,王婆婆,妾身这不是怕您少挣了银子么!” 这会儿和人贩子硬碰硬,她们讨不到好处。秦楚人心知肚明,给颜卿使了个眼色。 昨天晚上她说,明日,万事交给她。 颜卿抿了抿嘴,收回拳头。 牙婆子诧异的挑了挑眉。这可是块硬骨头,新来的瞧着柔柔弱弱,竟能让硬骨头低了头? 她来了趣味,笑眯眯道:“怎么说?” “婆婆您不是也说了么,客人马上就要来了。这会子打了她,一会儿她在客人面前多嘴怎么办?再有,看到了她身上的伤口,客人不肯给好价钱了怎么办?” 牙婆子幽幽的看了眼八字胡,八字胡垂头。牙婆子道:“婆子我敢做这事,就没怕过。” 话虽如此,心里却是认同秦楚人说的话的。 秦楚人笑吟吟的:“好了婆婆,妾身瞧这位姐姐是心里的坎还过不去,由妾身劝劝她,大家皆大欢喜,岂不美哉?” 牙婆子哧哧的笑:“你这妮子,倒是通透。好,婆子看看,你怎么劝得动这硬骨头。” 颜卿满眼不解和震惊的看着秦 楚人。 她生性正直,从不懂别人那些花花肠子,别人说什么也就信什么了,大抵也是因此,昨天晚上才会轻易相信秦楚人。 而今天秦楚人却给了她另一个面孔。 一时她不知该相信哪个才是真的秦楚人。 难不成昨天晚上的拳拳真心,都是装出来的?都是为了骗她心甘情愿的被卖? 秦楚人上前,她便受伤的退后一步,颤抖着眼睛都红了:“你,你骗我?” 秦楚人:“……” 完了,头一回遇到这么耿直的妹子,她该怎么办? 当着两个人贩子的面,眼色都不好使的太明显。秦楚人只好边使眼色边说话:“姐姐,你信我,与其一身反骨吃尽苦头,还不如从了婆婆,找个好人家,快快活活的过下半辈子。你说是不是?” 姐姐,你信我啊,别用这一副看负心汉似得表情看我啊。 可颜卿不信,一双眼睛里含着泪,那叫一个我见犹怜,不住的摇着头,哽咽道:“你,你居然骗我。我要杀了你!” 秦楚人:“?” 不是,姐姐,你冷静! 眼看着颜卿要亮毒针了,秦楚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心底大吼:“小神仙!给我制住她啊!” 第二百三十五章 起疑 颜卿不顾自己一身的重伤,已然力竭,拼着力气拔下了簪子朝秦楚人扑来。 即使是心中受伤,也没想过要用毒针对着秦楚人。 秦楚人心底微微一叹,真是个倔强又别扭的丫头。 然后麻溜的矮着身子躲过一击,额角跳的欢快,微怒道:“颜卿!你不要命了?” 牙婆子眯了眯眼。 这两人,认识? 做这行的,就求个财而已,拐来的人叫什么,什么身份,她们并不是很关心。平日里也严谨的控制着拐来的人的交流。 秦楚人才刚来两天,就知道了对方的名字? 牙婆子轻轻嗤笑了一声,好么,这妮子果然不一样,居然试图骗她。 也罢,看她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颜卿踉跄了一下,摇摇欲坠的站着,双眼通红:“你骗我,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的被卖了么?” 秦楚人简直想以头抢地耳。幸而这时候小神仙解了她的急:“不能再让她疯下去了,血流多了真的会死的。” 与此同时,货架也出现在秦楚人的脑海中,小神仙颇为焦急的声音:“这个?不行,对了对了,就是这个了,一二三木头人,原价三十天,给你半价十五天!” 秦 楚人:“一二三木头人?” “害,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这名字谁取得,反正功效是能让对方一炷香内对你言听计从,和傀儡丸功效相似,不过这个高阶多了,被控制的人能有自己的思想动作。” 二话不说,秦楚人用了。 对着颜卿默念了声:一二三木头人…… 颜卿通红的眼睛缓缓的转为迷茫,眨了眨,水润润的看着她。 秦楚人松了口气,轻声道:“姐姐,先冷静下来,咱们好好说好吗?” 目光空洞的颜卿点了点头,眉头却皱了起来。 这是有自己的意识,却又反抗不了了。 等清醒过来,指不定得扛着刀追她两条街了。 心底苦笑着,秦楚人声音愈发温柔:“姐姐你想啊,待在这里受苦,还不如去富贵人家好吃好喝,是不是?咱们别倔了,听王婆婆的话,好不好?” 颜卿还是点头,目光却像要杀了她。 好歹不折腾了不是吗?秦楚人自我安慰着,然后回头对牙婆子笑道:“王婆婆,那买家快到了罢?妾身给姐姐拾掇拾掇,也体面些,卖个好价钱,您说是不是?” 牙婆子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猛吸了口旱烟,老树皮一样的 脸在烟雾后头瞧不太清,幽幽道:“妮子是个人物,行,带下去刷洗刷洗。” 刷洗刷洗,就跟对待牲口似得。 秦楚人笑着应是。心头却突突的跳,怎么觉得,牙婆子看出什么来了。 一炷香的功夫,药效过了,买家也就到了。秦楚人不敢耽搁,带着颜卿去隔壁屋子洗澡。 但即便这样,两人仍是没有独处的空间,牙婆子留在屋子里看着人,八字胡主动请缨看着她们。 牙婆子深深地看了八字胡一眼,隐含警告,却没阻止。 秦楚人笑容有些僵硬:“婆婆,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老八有分寸,不会动手动脚,被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要不,婆子我去瞧着你们?” 八字胡瞧着比牙婆子好对付些,秦楚人默了一默,总算没有反对。 颜卿却是悲愤欲死的瞪着她。 秦楚人没好气的瞪了回去。 什么门派养出来这么个不知江湖险恶的小白兔啊,偏偏脾气还跟凶神恶煞的小老虎似得。 说是清洗,其实只有小小的一桶水。也是,塞外水贵如油,牙婆子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即将卖出去的姑娘奢侈的要一浴桶的水。 但有总比没有 好,颜卿身上的伤口再不清洗,就要发脓恶化了,到时候再发个烧,神仙都难救。 窄小的屋子里,八字胡一进来,就把门锁上了,双眼放着光,森森道:“愣着干什么,脱了洗啊!” 秦楚人微微一笑,嗓音柔媚:“八爷如此英武的男子,屈居人下,该是不甘愿的罢?” 心底却对系统道:“小神仙,妾身要一枚称心如意丸。” “称心如意丸,售价十天,给您打个折,五天,请宿主确认。” “嗯。” “好的,交易成功,使用方法照旧。” 八字胡警惕的看了她一眼,本就小的眼睛一眯,缝都没了。 “小妮子,想离间老子?门都没有。老子早晚要发达,但那是把你卖了之后!” 秦楚人颇为无辜:“诶,妾身都没想到离间这个法子呢……八爷果然聪慧过人。” 她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显得纯良可爱。 胡八身后,一根木棍悬空,点了点,似乎在找角度。片刻后,猛的一仰,狠狠地砸了下去。 “你……” 剧痛传来时,胡八还没反应过来,凶狠的看着秦楚人,两眼一翻,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身后颜卿眨了眨 眼睛,有些震惊,有些不知所措。 秦楚人轻哼一声,老实不客气的上去招呼了八字胡一顿踹。末了看到愣愣的颜卿,又是一顿气。 “昨天晚上不是说好了万事听我的?你你你,你今儿,气死我了!” 想她从来都是拖后腿的那一个,且拖的理直气壮。还是头一回遇到比她还憨的,秦楚人隐约理解了摄政王殿下时常气的一口气提不上来的心情了。 颜卿水润润的眸子满是无辜,一个冷面美人儿脸上出现这种表情,饶是铁石心肠也化作绕指柔了。 “我,我以为你昨天晚上都是骗我的……你,不是他们的同伙?” 秦楚人扶额,自暴自弃的笑道:“颜姐姐,妾身突然觉得,把你卖了是个可行的法子。” 颜卿登时警惕,秦楚人没好气道:“我要是跟她们一伙的,费得着大费周章来骗你的信任么?您谁啊?” 冷美人儿又无辜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透出些许歉意来。 “罢了,现在先帮你把伤口处理好。待会儿的事,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可告诉你,虽然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但是我没把握能把你救出去。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别怪我。” 第二百三十六章 买家是熟人 骇人的伤口一一洗干净,秦楚人撒上金疮药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 “他们,也太狠了……” 肩肘处,不知是用什么打的,皮开肉绽不说,里头还有许多木头碎屑,秦楚人清理了好一会儿。 颜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大汗淋漓。吐掉咬着的木条,云淡风轻道:“没什么,他们手边没东西用了,就用凳子砸,砸碎了就粘在里面了。” 光是听着,秦楚人就有些发抖,颤声道:“别,别说了……” 她怕呜呜呜。 穿好衣服,地上的人也呻吟着醒了过来,先是迷茫的摸了摸后脑勺,随即惊恐万状。 他分明记得,那会子秦楚人和颜卿都站在他身前,是谁打的他? 秦楚人扶着颜卿,见他醒了,眨眼笑道:“哎呀,八爷醒来。您刚刚不知道怎么了,就晕过去了。妾身已经帮姐姐穿戴好了。咱们出去吧。” 胡八咽了口唾沫,故作凶恶:“你,刚刚,不是,不是你打的我?” “八爷在说什么呀?妾身不是好好的站在您面前吗?” 难不成真有鬼神?做多了亏心事,胡八顿时觉得后背凉嗖嗖的。一想也是,如果是秦楚人干的 ,直接杀了他不是更省事? 越想越觉得这屋子阴森森的,急忙道:“好了就走吧,快些!” 自己先落荒而逃似得蹿出去了。 秦楚人掩唇娇笑。 颜卿迟疑道:“那个,其实我也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在后头看得清清楚楚,那木棍分明是自己动起来的。这个看上去有些呆愣却又神秘莫测的女子,到底什么来头? 秦楚人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这个啊,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换个好奇心重点的,就直接给她打死在这儿了。 好在颜卿不是好奇心重的了,闻言哦了一声,率先走了出去。 秦楚人:“……” 好不甘心哦,都不追问一下,满足一下她的虚荣心吗? 还没进到屋子,两人便听到了八字胡惊恐的声音:“王婆子,我老八何时骗过你?是鬼,真的是鬼啊!那两个丫头就在我面前站着,我就被人给敲晕了,当时那屋子里哪有别人?” 牙婆子还算镇定,低低呵斥道:“个没用的,干了这行,还怕鬼敲门不成?真有个什么找上门来,婆子我让他有去无回!你也甭自己吓唬自己了,要我说,新来的那个女的, 邪门得很,恐怕来头不小。为免麻烦,一会儿看着点新来的那个。” 秦楚人心头凉凉的想,这婆子果然怀疑她了。 两个人贩子都在屋里……秦楚人握紧了颜卿的手,二话不说就转身。 最起码,先把颜卿带回去。 转身的那一刹那,秦楚人僵了僵,三四个拿着长棍的大汉,五不着四的靠着。一个手臂上纹着花样的大汉吐掉剔牙的签子,站起来。 “去哪儿啊?嗯?” 与此同时,听到动静的人贩子两人也走了出来。牙婆子冷笑道:“老八,你也太糊涂了,就让她们两个自个儿待外头了?” 胡八讪讪:“王婆婆,我这不是吓坏了嘛。” 牙婆子对上那些大汉,换了副谄媚的嘴脸:“哎呦,五哥,可多亏您了。要不,真说不准让这两个贱蹄子跑了呢!” 五哥啐了一口,冷笑道:“胡老八,你做这行也有些日子了吧?下次再出现这种纰漏,也用不着在爷这里混了。” 胡八点头如捣蒜,冷汗流了一身。 整个榕城,这位爷都是排的上号的人物,和城主一道喝过酒,和二把手称兄道弟过。 程五威胁完了胡八,转向牙婆子:“今 儿来的可是惹不起的贵客,都没爷仔细招待了,出了点什么差错,你们这脑袋也用不着留了。” 正说着,下头客栈老板扯着嗓子喊了声:“程五爷,客到咯——” 程五一改方才凶恶的模样,热情洋溢道:“快请快请!” 招待贵客,自然是不能在那间挤牲口似得屋子里。程五和客栈老板熟识,有固定的屋子用来接待客人。 寻常客人,就在普通客房里。到了今儿说的这种贵客,便在向阳的地方特地挑了个亮堂的屋子。 两个壮汉上来,不管不顾的就压着颜卿走了,秦楚人急的大叫:“她身上有伤!” 程五瞧了她一眼,轻描淡写的丢下一句:“把她也绑着带上。” 秦楚人:“?”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次来的贵客,其实并不是点名要颜卿,要求只是长得好看。正好这次的姑娘里,颜卿是长得最好看的。 而她,只不过是刚好被程五看到,用来凑数的。 更是没有想到,这买家,居然还是个眼熟的。 被大汉架着进了屋子,她和颜卿就被一起丢到了角落。跟待买卖的牲口似得。 买家背着她们坐着,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 ,握着塞外粗搪瓷的杯,竟也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程五点头哈腰的迎上去:“公子,您要的人我给您带来了,您给掌掌眼?” 牙婆子和胡八只能在边上站着,大抵也少见这阵仗,都有些发怵。 被称作公子的人低低应了一声,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这才缓缓起身。 架着她们的人动作粗鲁,秦楚人被摔的七荤八素。好容易缓了过来,便见男人背着光,恍若神明一般缓缓转过身来。 龇牙咧嘴的动作僵在脸上。 男人也挑了挑眉,危险的眯起了眼。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但都看懂了对方的眼神。 “是你?” 其他人丝毫没有感受到这里的暗潮汹涌,程五喋喋不休的说道:“公子啊,这两个,是这批货里头最好的了,您瞧瞧,绝对的童叟无欺。那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公子抬起手,止住了程五的喋喋不休,提步走了过去。是是径直在秦楚人面前停下,然后蹲下身子。 轻笑道:“百越巫女?” 秦楚人干巴巴一笑。 “巫女大人,今儿怎么没瞧见你的神兽,嗯?” 男人每说一个字,秦楚人就觉得自己小命悬了一分。 第二百三十七章 被救 虽然这张脸,秦楚人只见过一次,却绝对不会忘,也不会记错。 正是此前绑架了她的神秘男子。 没曾想阴差阳错,她从他手上逃了出来,又以这种方式落回他手上。 众人都有些愣,看这情形,认识? 程五更是心跳如鼓,一脑门的汗。心想着完了,他居然把贵客的朋友都绑来了,这下不用活了。 颜卿耿直的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你们认识?” 秦楚人拼命摇头。 神秘男子轻轻的点了点头,微笑道:“程老五,你这回做的不错,替本公子抓回了一只不听话的猫儿。待会儿下去,重重有赏。” 程五觉着自己的心,就跟高高抛上了天似得,一起一伏,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良久,才热泪盈眶:“诶呦,谢谢爷,谢谢爷!” 男人没再与看这一屋子人,饶有兴致的蹲下来和秦楚人对视,笑吟吟道:“女人,你是怎么被人贩子抓了?对着本公子的时候,不是挺伶牙俐齿的么?” 事已至此,秦楚人干脆横着脖子硬气道:“那是妾身的事,和阁下一个突厥人,没关系吧?” 颜卿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这个俊美无 俦的男人,居然是突厥人? 秦楚人有些头疼,同时也有疑惑。 榕城城主收到她的密信后,不是就去荒宅拿人了么?不是应该打得突厥人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这会子,这突厥人竟还有闲情逸趣在这里买女人? 下巴被冰冷的玄铁扇撑着,秦楚人被迫抬起头来,和神秘男子对视。 男子美的阴阳莫测的脸上永远挂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恶意的挨着她的耳朵轻嘲道:“没关系,很快你就要跟本公子一起回突厥了。到那时候,你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秦楚人怔然。 什么意思?带到突厥去? 怎么可能……这男人分明连个信物都不得不依托大周的商队带出去,怎么可能回得了突厥?还带着两个中原女人? “本公子猜,你在想我会怎么带你出去?女人,你很困惑吧,费尽心思给榕城城主送了信,满以为可以杀了本公子。可本公子现在,好好的站在这里。” 一个人如果长得丑欠揍,那是找死。但好看成了他这样祸国殃民的,还这么欠揍,那就是让人气的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秦楚人咬牙切齿。 “怎么着?公子是妾身肚子 里的蛔虫?知道了妾身想什么又能怎样?” “好了,都说中原女人温顺,本公子买你们,可不是为了见识你们的爪子的。” 男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煞有其事的柔情似水的摸了摸秦楚人的头发,秦楚人只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若乖些,本公子便可以给你解惑。如何?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你们大周,有我的人。呵呵,你信不信,你的信能送到榕城城主手里,都是因为本公子默许了的?” 所以,她所做的这些,都如同他眼中的笑柄一般。秦楚人脸色苍白,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神秘男子却似心情大好,回头和其他人说话,秦楚人隐约听到:“就这两个了,带回去吧。” 带回突厥?怎么可以,她虽然贪生怕死,却从没想过叛国啊,大周还是孟衍在…… 蓦地,秦楚人声色俱厉,沉声道:“你真敢动我?阁下信不信,若是孟衍知道了今日之事,他日必让你突厥尽悬刀戟!” 她盼着,对方会用她去威胁孟衍。只要让她见到孟衍一面,或者让孟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也好啊。 男人微皱眉,露出了沉思的神色。秦楚人 以为有戏,心中暗暗期待。男人却是问道:“孟衍?大周的摄政王?” 秦楚人笑了笑:“是。妾身不知阁下在突厥居何高位,但若识趣的话,最好将妾身放回去。否则,你们突厥的太子,便是前车之鉴。” 他神色古怪。 “你说布日固德?哦,你就是清河乱葬岗上,让孟衍怒发冲冠,一箭射破了布日固德胆子的女人?” 八卦传千里,换汤不换药。秦楚人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心底疑惑,为何这神秘男子居然直呼布日固德的名字?突厥人难道没有尊卑之分? 却不料,男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甚好,本公子早就想见识见识这所谓的大周第一人。呵,布日固德,此人志大才疏,胸无点墨。整日只想争着突厥那一亩三分地,本公子忍着恶心唤他一声兄长都是抬举了。正好,便借你,叫世人知道,突厥人可不都是布日固德那样的脓包!” 秦楚人震惊不已。 万万没想到,这个神秘男子,居然就是掀起了这次边境之战,被布日固德视为心腹大患,那个传说中突厥王最疼爱的小皇子! 关于突厥这位小皇子的事迹,就跟这个人 一样神秘,他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 就是孟衍,对他也了解的不多。只凭借着边境的局势,评价了一句:“是个比布日固德难缠几倍的对手。” 现在这个对手,就在她眼前。 秦楚人苦着脸想,若是这次还能有命回去,一定要好好再去白马寺诚心烧一炷香,去去晦气。 就在这时—— “叮,发布新任务,请宿主在两天内赢得哥舒朗的好感,奖励任务点百分之六,获得生命值三十天!” 原来这人叫哥舒朗…… 等等,这不是重点! 秦楚人风中凌乱:“小神仙,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突厥人啊!你让我给太子戴绿帽子我能理解,我赢一个突厥人的好感做什么?” 系统无辜道:“任务就是这么着啊,我也没办法。你要是不做就收回去呗。” 秦楚人:“……” 不做任务,她就没几天好活了。 她再一次问候了系统祖宗十八代。本来,她只需要让孟衍知道她身陷囫囵,然后等着人来捞就够了。 现在,就算孟衍出现在她眼前扯着她走,她都不能走了。 这都叫个什么事儿啊! 赢得,他的好感?秦楚人深深地看了眼哥舒朗。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天高路远 哥舒朗笑吟吟的与她对视,良久,秦楚人松了口气,慢条斯理道:“公子要妾身跟着,也不是不可以,但妾身有个条件。” 短短时间,便能反客为主向他提条件?哥舒朗眸中掠过一抹欣赏,这女人,很有胆色。 大单于喜欢中原女子,说起来可笑,他如此受大单于喜欢,竟是因为,生他的女子是个中原人。 那个据说是大单于一生最爱的女子。 而哥舒朗对此只有嗤之以鼻,他因这个身份,在边境尴尬的活了十几年,没有一天不受别人冷眼。 但他不介意用这个为自己谋福利。大单于喜欢,他就买两个貌美的中原女人回去讨他欢心。 他那个哥哥,自小得到的便够多,也委实够傻。以为只要战功赫赫就能讨得大单于欢心? 不,那只已经昏聩了的草原狼,已经不可避免的走上了和中原皇帝一样的路子。 哥舒公子很乐意看着自己的猎物在可控范围内伸出獠牙,就像养猫儿,偶尔被挠上一挠也是心满意足。 秦楚人定定的看着他:“妾身若是随公子走了,便是公子的人了罢?那您身后这几位,绑了妾身,打了妾身的人,公子觉 得,是不是在打您的脸呢?” 哥舒朗微眯眼,幽幽的想,好个伶牙俐齿的小猫儿。 身后程五一行人吓得面无人色,牙婆子和胡八更是扑通一声跪下:“小娘子可不能乱说啊!我等,我等何时打过你了?贵人明鉴……” “几只蝼蚁罢了,依了你又何妨。” 几条人命,他说的云淡风轻。而跟随着的侍卫,眼皮都没眨一下,手起刀落,两颗大好头颅便球似得滚到了地上。 血如泉般涌出。 秦楚人忍不住战栗,别过头不去看。 突厥人,都是疯子。布日固德拿人命试药,哥舒朗视人命如草芥…… 一阵腥臭味传来,那程五吓得失禁,已晕了过去。 哥舒朗笑容淡淡:“他的脑袋,也需要送给你么?” “不用了……” 秦楚人的声音颤抖,有些反胃。 颜卿比她差些,已经在一边吐了个死去活来。 如在梦中。 那些被拐来的少女,秦楚人让哥舒朗放了她们。而她们被拐来少说也有一个月了,每天过着这种非人的日子,即便被放了,也都还是恍惚的。 就这么放着不管,与杀了她们无异。秦楚人央求哥舒朗给榕城修书一封, 让城主来处理这些人。 还能联系到家人的,送回家里去。联系不上的,也由榕城城主先妥善照顾着。 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哥舒朗表现出了极大的宽容。 结果到头来,一群少女哭哭啼啼的,都对容貌俊郎的哥舒朗感恩戴德掏心掏肺,秦楚人甚至还收到了几道仇视的目光。 她:“……” 长得好看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萍水相逢,她也懒得和这些少女解释什么,重见天日的感觉,很好。 哥舒朗其实很讨女孩子欢心,除了要把她带去突厥这件事可恨了点,其他方面确实没的说。 派人请了大夫,将颜卿身上的伤妥善处理了,还善解人意的提出可以在榕城待几天再出发。 秦楚人知道他的善解人意,是出自强者对弱者的施舍。 他自负极了,即便知道秦楚人会有别样的小心思,也觉得,秦楚人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殊不知,秦楚人在他眼里别有所图的目光,是在担忧的想着,这狗男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她要怎么做才能赢得他的好感? 唉,愁啊。 更让她意外的是,哥舒朗居然带着她大摇大摆的进了榕城,且有一栋 极富丽堂皇的宅子。 难怪她那封信能送到城主手里呢,那荒宅压根就是个幌子,突厥人的据点,就在城主眼皮子底下呢! 榕城虽被土匪占据,里头其实和寻常城池没什么差别,没有刘领头说的那么可怕。 车水马龙,往来的人络绎不绝。能到城里来住的,都是些有来头的商队,每年交足了过路费,自然不是刘领头他们这样的小商队可以比拟的。 哥舒朗一个突厥皇子,在大周怎么会有这样的地位?而且听那程五说的,哥舒朗和榕城二把手交情颇好。 她一肚子的疑惑,苦于没有人解惑,真个儿愁煞了。 而且哥舒朗似乎也很忙,把她和颜卿丢在后院后就没再来看过,派了两个丫头伺候她们。 两个丫头也是守口如瓶的,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响,问什么都是:“奴也不知。” 秦楚人气急,一挥手把她们赶到屋外去了。 唯一感到欣慰的事,莫过于颜卿身上的伤口在上好金疮药的作用下,已经止住了血,人也恢复了点精神。 赶走了丫鬟,秦楚人干脆撑着下巴坐在床边守着颜卿,同时在心底骚扰系统。 “小神仙,我对这个哥 舒朗一无所知,怎么赢得他的好感啊?你总得告诉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吧?” 系统意味深长:“少年,要善于用观察的眼光对待生活,通过观察他来判断他喜欢什么样的人,不是更有挑战性么?” 秦楚人反手就是一巴掌。 系统逗够了她,哈哈一笑:“其实忘了告诉你,你上个任务完成的时候,已经解锁了一个新技能。可以查看人物档案啦!” “忘了?”秦楚人眯着眼,抓住了重点。 系统:“……” 心虚:“这,这不是你用得着的时候告诉你也不晚么。” “哼!可以用就给我用啊!” “人物哥舒朗,档案资料售价三天,请宿主确认。” “不是免费的?” 秦楚人的心在滴血,小神仙这奸商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三天啊! 系统奸笑道:“这可不是我规定的,宿主你不要也可以的,靠自己也挺好不是。反正这次的任务时间点挺长的。完成任务可是有三十天的奖励哦……” 这,这他娘的! 秦楚人闭上眼睛,一咬牙:“买了!” 话音刚落,一个卷宗模样的竹简便出现在脑海中,秦楚人新奇不已。 第二百三十九章 生平 系统道:“你上去摸摸它就行了。” 秦楚人发现,脑海中的自己竟真成型了,她啧啧称奇的摸着透明的自己,忽然问了个很严肃的问题。 “那小神仙,我现在是不是也碰得到你了?” 脑海中一团不甚明显的透明滞了滞:“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啦。”秦楚人媚笑着,尾音上挑,很是撩拨人心。“只是忽然想到,以后想打你的时候碰得到你了,很是欢喜。” 系统:“……” 该死,她就知道会把自己给坑进去。 秦楚人收拾心情,挨近了自己的新技能,有些犹豫的伸出手碰了一下。 卷宗闪耀着光芒,翻开。里头的文字自动跳进她的脑海里,秦楚人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 人物卷宗介绍了哥舒朗的生平经历,秦楚人看完,不禁有些讶异。 哥舒朗是突厥大单于和一个中原女子的孩子,中原女子是在突厥侵略边境的时候被当成俘虏带回突厥的。 因为美貌非常,一次偶然中被大单于遇上了,于是被大单于带走,百般宠爱。 只是当时的大阏氏,也就是布日固德的生母,也是个厉害角色,表面上不动声色,私 底下却百般为难这中原女子。 直到女子怀了孕,大单于欣喜不已,瞧着像是要把太子之位都给这女人的儿子了。 大阏氏才真的急了。 她开始派人在突厥贵族之间散播那中原女子是妖邪,会迷了大王的心智,毁了突厥的基业的言论。 那时候,大单于为了那名中原女子,已经做出了太多让众大臣觉得难以接受的事。再加上散播这个消息的,乃是一位本领高强的巫师,众人深信不疑。 于是在大单于外出之时,一群大老爷们联合起来对付一个怀着孕的女子。 若不是女子的忠仆拼了命把女子救了出来,如今这世上就不会有个叫哥舒朗的人了。 秦楚人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她同情这中原女子,但是对如今这世上有哥舒朗这么个人,颇为难过。 好在女子原本出身土匪,身子底子好,一路逃回了大周境内,还平平安安把哥舒朗给生了下来。 等大单于回来后,大廷里的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中原女人?臣等怎么知道她去哪儿了? 大单于也并非傻子,想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却无能为力。 他总不可能真的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 女人和整个大廷作对,只是自那以后,愈发的冷落大阏氏。 大阏氏一辈子都活在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中,没过几年就死了。 而哥舒朗的母亲,也因为在怀孕的时候被大阏氏下过毒,再加上产后身子虚,在哥舒朗五岁的时候去世了。 哥舒朗就以半突厥人半中原人血脉的身份,尴尬的在这两国交界之处讨生活。从小就受人冷眼,挨打挨骂是常有的事。 后来榕城被土匪占了,倒给他出人头地的机会了。土匪嘛,只要够狠,就能出头。 他长得一副祸国殃民的脸,狠起来的劲却让很多自诩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土匪都自愧不如,很快就在榕城站稳了脚跟。 本来嘛,到这儿也就算了,一个孤零零在边境长大的私生子能掀起什么浪来?更何况,这是个在众人心里已经“死了”的私生子。 但就在两年前,当年散播谣言陷害他们母子俩的巫师临终前不知抽了什么疯,拉着大单于的手哭的声嘶力竭,忏悔自己的平生。 便说出了这私生子还活着,而且现如今混得还不错这茬事。 大单于一听自己与心爱女子的孩子还活着,当即不管不顾的派了人 来边境,大海捞针似得捞了两年,总算把人给找着了。 一接回去,就成了布日固德太子的大敌。 小神仙凑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煞有其事的八卦道:“一般而言,这么长起来的孩子,都容易歪。偏执变态那是常有的事。宿主,你这次的任务有点危险啊。” 秦楚人不知道该谢谢她关心自己,还是把她这明显带着幸灾乐祸的一巴掌拍飞。 遂选择了后者。 偏执……她想起哥舒朗那看什么都一副不在意,甚至隐隐敌视的眼神。 想要走进这样一个人的内心,好难啊。 “其实这样的人呢,最缺的是爱啦。宿主你不妨把对他身份的偏见放一放,试想如果遇到了一个陌生人,命运这么悲惨,你会怎么对他?” 系统幽幽的又自己飘了回来,一派以德报怨的语气教导道。 秦楚人敛眸沉思。 确实,撇开敌对的身份,哥舒朗的经历,挺让人心疼的。 她撑着额神游的欢快,冷不丁听到一声闷哼,猛的惊醒。却发现是颜卿趴在床上,疼的满头冷汗,低低的喘着气。 吓了秦楚人一跳。 祖宗诶,您这伤口刚好,怎么敢起来蹦哒? 忙上前 扶住她,低声轻斥:“颜卿,你怎么自己爬起来了?有什么事不会叫我么?” 颜卿抿唇,歉意道:“我,只是想喝水了,看你睡了就没好意思打搅你。对不起啊楚人,是我拖累你了。” 秦楚人一怔。 忽然惊醒,颜卿是觉得,她们之所以会被突厥人抓了,都是因为她的伤拖累了她。 这一路上憋着没说,却已经愧疚到连喝水都不敢麻烦她了。 暗斥自己粗心大意,连颜卿有这种心思都没察觉到。 忙倒了杯水在床边坐下,扶着颜卿喝了,这才无奈道:“颜姑娘,要救你,是妾身的事,与你无关。而且妾身不仅没救成你,还把你带到了这龙潭虎穴,该抱歉的人是我才是。” 颜卿红了眼眶。秦楚人突然发现,这姑娘有意思极了,伤口再疼也不会喊疼,不会哭。却往往因为一点小事落泪。 “楚人,我……” “好了,事已至此,你就算愧疚也做不了什么。为今之计,先把伤养好,咱们想逃也才能逃的了,是不是?” 颜卿重重的点了点头,许是牵扯到了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秦楚人失笑,等着颜卿又睡着了,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收敛。 第二百四十章 试着了解 秦楚人刚走到门口,哥舒朗派来伺候的两个丫鬟便不动声色的围上来,不失礼貌道:“小娘子,公子说了,您不能离开这里。” 果然,所谓的照顾,不过是监视她们罢了。 深吸了口气,秦楚人轻笑道:“能否请姐姐通报一身,妾身想见公子。” “这……” 两个丫鬟犹豫的对视了一眼,但因秦楚人是极少的公子亲自带回来的人,两人也不敢过于得罪。 稍一犹豫,其中一个便道:“那奴便去通报一声,请小娘子担待。” 秦楚人善解人意的笑笑,表示自己理解。 只是在那个丫鬟转身的一瞬间,指尖轻弹,一抹微光附在丫鬟身上,谁也没有察觉到。 这是秦楚人跟小神仙新买的道具,名字叫流光,是用来追踪和窥探的法宝。用这东西,便能听到自己想听的东西。 哥舒朗对她到底是不放心的,但是她不能真让自己就在这一方小小的院子里什么也不知道。 花园里,哥舒朗捧着碗鱼食,有一下没一下的逗着池子里几条金鱼。 很小的时候就听说大周皇帝骄奢淫逸,宫里有万鲤朝天的景象。那会子,他是什么?是泥堆里打滚 的下贱人,凭着那股子不要命的狠劲,总算能吃饱饭了,总算不会被邻居家的小孩儿用狗追着跑了。 小孩儿被他杀了,狗被他煮了。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得用自己的拳头去争取。那感觉,好极了。 他想,总有一天,他会有一池子比皇宫还大的鲤鱼,比皇宫还富丽堂皇的宅子。 他兀自喂鱼喂得出神,想到了那些往事,还微微笑了起来。 苦了一旁站着的人,战战兢兢,抖成了筛糠,不住的抹着汗。 许久之后,哥舒朗才像是察觉到身边有这么个人似得。把鱼食搁在边上,坐下,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和颜悦色道:“哈克木大人百忙之中,怎有时间过来?” 男人咽了口唾沫,颤声道:“公,公子,大单于交给我们的那些兵,都,都没了……” 哥舒朗手微微一僵,杯子轻轻放回桌子上,这般古井无波的一个动作,男人却觉得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看到哥舒朗挑了挑眉,嗓音里压抑着怒火:“十万人,都没了?” 哈克木腿一抖,干脆利落的跪下了。 “公子,属下死罪,都是属下低估 了孟衍,轻敌大意才会如此!求公子治罪!” 在这种时候,主动承认错误,兴许还能留一条小命。 哥舒朗沉吟,指尖在桌面上轻敲着,自言自语道:“孟衍……” 后院里那个有趣的小女人,自称和孟衍认识呢。这个大周第一人,当真如此厉害? “公子?” “我知道了,至多再过五日,我会将虎符带回去。这期间,我要关于孟衍的所有,事无巨细。包括他喜欢的女人。” 哈克木挠头:“啊?女人?” 撇见哥舒朗的神色,登时把疑惑又咽了回去。突然哥舒朗朝他挥了挥手,大家伙都知道,这是公子让人滚了。 但处理这种大事的时候,公子还是头一回让人滚,他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个粉衣小丫鬟,在边上犹犹豫豫的探头探脑。 啥?丫鬟?难不成是后院的事? 公子风流倜傥,后院虽没有正式的娶过妻妾,但是美人不断。哈克木的心情一时复杂,这公子竟也跟大单于一般,是个多情种不成? 哥舒朗已经招手让丫鬟过来了,他退到一边,哥舒朗也没让他继续滚。哈克木便安安分分的做个透明人,小心藏着自己 隐隐跳跃着的八卦之心。 只见丫鬟向哥舒朗见了礼,哥舒朗不耐烦道:“不是让你们在小娘子院里伺候着,过来做什么?” 丫鬟瑟瑟发抖道:“公子,是,是小娘子说想见您。” “哦?想见我?” 哥舒朗挑了挑眉,忽的扯了扯嘴角,眼底泛起玩味的光。 即便秦楚人不是孟衍的女人,也让他觉得很有趣。如今他对孟衍恨不能剥其皮吃其肉,更是起了一种要征服孟衍的女人的冲动。 心思一转,淡淡笑道:“去和她说,本公子稍后就到。” “是。” 哈克木紧紧低着头,满脑子都是,公子院里又有了个什么小娘子?上回受宠那个,公子也没为她做到这地步啊,甚至因为她在公子议事的时候进来端了杯茶就被杖毙了。 “哈克木。” 哥舒朗淡淡的叫了一声,哈克木险些吓掉了魂,下意识的又扑通跪下了。 幸好,公子瞧着不像是要罚他,眼底有淡淡的笑意。 “本公子带回虎符之前,先不要轻举妄动,派出斥候盯着孟衍的一举一动。还有,让人放出风声去,就说他的女人,在本公子手里。” “诶?是,是!” 若是 秦楚人此刻在这里,怕是要感恩戴德。哥舒公子您竟如此贴心!她这正挖空了心思想着怎么能给孟衍传个消息呢。 下属连滚带爬的滚出了宅邸,哥舒朗悠悠然喂完碗里的东西,这才不紧不慢的走向后院。 他很期待,孟衍的女人,会给他什么惊喜。 “公子……” 刚走出几步,就被柔情百转的一声给叫住了,哥舒朗皱了皱眉,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 一个风情万种的妖娆女人袅袅婷婷的走来,眼底似含着泪光般我见犹怜,端着盘点心,克制的在他身前几步前停下。 柔声道:“公子好些时候不曾到奴那儿了,奴听说公子回来了,怕公子公务繁忙顾不上吃饭,做了些点心,公子尝尝罢。” 哥舒朗不置可否,淡淡道:“既然知道本公子公务繁忙,便不该到前院来,只此一次。” 女人咬了咬唇,看着哥舒朗头也不回的走,忽的恨恨道:“公子是要去看新来的那位妹妹么?” 这院子里,没有固定的女主人,哥舒朗高兴时,能将一个女子宠上天,不高兴时,也随时可以遣散所有人。 而她,自认为是在哥舒朗身边待的时间最长的女人。 第二百四十一章 招人妒恨 女人隐隐将自己当成了这里的女主人,每个哥舒朗带回来的人,少不了被她先来个下马威,再寻了由头丢出府出。 当然,会视哥舒朗对其的新鲜感而定,若是哥舒朗还在兴头上,她也不会太过分。 因此哥舒朗虽然知道,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次这个女人,进了府到现在,她连面都没见着。 还是头一回见哥舒朗如此上心一个女人,这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也顾不得会被哥舒朗厌恶,急忙跑过来探探口风。 哥舒朗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是冰冷的,含着警告:“红蕖,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本公子讨厌什么样的人。” 也是第一回,哥舒朗为了一个女人警告她! 妖娆女人眼底掠过愤恨,脸上却是挤出一抹笑,温婉道:“奴不知道公子什么意思呢,奴只是想瞧瞧新来的妹妹,日后也好互相照拂呢。” 莫名的,哥舒朗眼底浮起笑意。 似乎突然起了兴致,想看看那女人,对上这后院的刁难,会是什么反应。 淡淡道:“也是,她初来乍到,怕是会有许多不适应。你也该多去瞧瞧她。” 红蕖一瞬惊喜 ,哥舒朗这话,倒像是把她抬到了女主人的位置上。随即又是彻骨的愤恨,看来这次的女人,确实是个有手段的,才入府多久,就让哥舒朗如此上心。 掩下眸底冷色,红蕖温顺道:“是。” 因着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哥舒朗心情颇好,也加快了步子走进了秦楚人的院子。 大白天的,秦楚人也不知道搞什么鬼,门关的严严实实。 这么急急忙忙的叫自己过来,又关着门,想干什么? 哥舒公子后院佳人不断,对女人间争宠的手段可谓心知肚明。这会子脑中已想了无数种可能,嘴角微勾。 止住了欲叫嚷的仆人,自己轻手轻脚的凑上去。 蓦地听到一声惨叫:“哎呦,小娘子你轻些!” 秦楚人:“抱歉抱歉,这样可以么?” “嗯呐,啊,小娘子手艺真好……” 哥舒朗眯了眯眼,神色晦暗莫名,伸出的手微微颤抖,不知这个门该推不该推。 “公子?” 身后家仆唤了一声,哥舒朗手一抖,尚未思考完,便已经推开了门。 霎时间,脑中思绪万千,他只及想到,自己该做出一副冰冷的捉奸嘴脸来。 这神情还未拟好,他瞧见 里头的情形,嘴角抽了抽。 他派来伺候的丫鬟,俨然被秦楚人收拾的服服帖帖了,满脸亮晶晶的小星星,崇拜的看着秦楚人。 而秦楚人在……给她捏肩。 门被推开,里头的人都愣住了,齐刷刷的看向他。 哥舒朗脸上掠过一抹不自然。 “叫本公子来,何事?” 秦楚人抿唇微笑,柔声道:“公子过来坐罢。” “妾身是想多谢公子昨日放了那些女子,还替颜姐姐疗伤。公子公务繁忙,不会叨扰了罢?” 哥舒朗心想,真觉得叨扰,你便不会派人来了。 不动声色道:“还好,近日无甚可忙。这两日住的可还顺心?有什么缺的东西,尽管去找管家。” “多谢公子。” 锋芒毕露的猫儿,突然收起了爪牙,倒让哥舒朗颇为不自在,淡淡道:“至多再有五日,本公子便会带你回突厥,这期间,本公子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秦楚人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起身给哥舒朗倒了杯茶,倾身时,不经意的撩了撩头发,露出嘴角微微的弧度。 哥舒朗瞳孔猛缩,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住了秦楚人的手。 “公子,怎么了?” 女子无辜的 眨着眼睛,纯良温婉。哥舒朗松开她的手,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丢下句:“没什么”后便走了。 几乎是落荒而逃。 秦楚人勾了勾嘴角,这是哥舒朗的母亲最常做的一个动作。 彼时一个女人逃回中原,顶着那么个尴尬的身份,做的只能是最下等的奉茶的活。 这个动作,给年幼的哥舒朗心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哥舒朗这日匆忙走后,却是让人送了一大堆赏赐到院子里来。 在榕城,有地位的人,过的并不比京城的达官贵人们差多少。 便连荔枝,哥舒朗都能搞到。 秦楚人也只在宫宴上吃过一两回而已,上次下江南,没赶上荔枝成熟的时节,颇为稀罕。 她从这小小一串荔枝里看到的,却是榕城权贵的深不可测。 那个文弱的城主,当真是好手段,能管的住这偌大一池深水。只恐怕,深水底下还有许多的暗潮汹涌,是城主也不敢涉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罢? 赏赐是秦楚人早料到的,但没料到的是,这日来找她的另一个人。 彼时她晒着太阳,小丫鬟剥着刚从冰窖里取出来的荔枝喂她,舒服的正昏昏欲睡。 一位花 枝招展的妖娆女子便风风火火的找上门来,瞧见她嘴里的荔枝,眼神几乎要冒出火来。 秦楚人心想:这荔枝莫不是她的?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剥荔枝的小丫头扑通一声先跪下了,颤巍巍喊了声:“红蕖姑娘!” 妖娆女子冷哼了一声,刀剐似得目光瞧了她一会儿,转向丫头,阴阳怪气道:“呦,这不是知竹么。我说这几日怎么瞧不见你了,原来是找了棵大树攀啊。” 小丫头瑟瑟发抖。“不,不是的,红蕖姑娘,秦娘子是爷的客人,不是您想的那样。” 红蕖骤然厉声道:“没教养的东西,姑娘姑娘的叫谁呢?说了多少次,要叫主子!” 秦楚人静静的看着她闹腾。 也总算明白过来,这是给她下马威来了。 上一个这么把她放在心上念着的,还是张婕妤呢。 秦楚人展颜一笑,天真懵懂道:“不知这位姐姐是?阿郎竟是从未跟我说过你。早知府里有您这么位人物,妾身该自个儿去拜会才是的。失了礼数,妾身该打。” 笑话,她可是和皇后娘娘叫过板的人。别的没有,胆子绝对够大。小小边陲之地的女子,也敢来她面前叫嚣? 第二百四十二章 虚情假意 红蕖气的浑身颤抖:“你,你叫公子什么?阿,阿郎?不要脸的!你凭什么这么叫他?” 小丫鬟拼命朝秦楚人使眼色,秦楚人只当没看到。慢条斯理道:“怎的了?哥舒朗让我这么叫的。” “你竟还直呼公子名字?哪里来的野丫头,这般不知礼数!” 秦楚人轻笑道:“姐姐想知道,不如自己去问阿郎。对了,过几日阿郎便要离开这里回突厥了呢,不知姐姐可收拾好细软了不曾?” 她瞧这女人还这般闲来找她茬,估摸着哥舒朗是没有打算要她回突厥的。 果然,红蕖脸色霎时青白,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什,什么突厥?你在说什么?” 看来连自己的身份,哥舒朗都不曾向她透露过。 秦楚人心生怜悯,这世道的女人,好像非依附着男人活不可。偌大天地,她们却只有这一方小小的院子,整日里争个你死我活。 何苦来哉。 “小娘子小心!” 她转身,不欲再与这可怜的女子纠缠,却突然听见知竹嘶声喊道。 与此同时,红蕖饱含恨意的声音传来:“都是你这个狐媚子勾走了公子的心,我杀了你!” 被恨意操控着的女人 ,不管不顾的持着簪子朝她扎来,那一瞬的冲击力极强,秦楚人眼看是躲避不及了。 一瞬间心念电闪,秦楚人不躲反迎了上去,簪子结结实实的扎进骨肉,疼的她一声闷哼。 红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满手血,被吓到一般推开秦楚人,失声尖叫:“不是我,是她,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秦楚人嘴角微勾,踉跄着退了一步,在即将倒地的那一刻,微风轻起。 终是没有落到地上。 哥舒朗放心不下她,何止是派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监视她?方才她看到墙头有一闪而过的人影,便在赌那人影会不会多管闲事。 若只是监视她,负责把这里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告诉哥舒朗也就罢了。若是管了这闲事,就证明这暗卫是有破绽可钻的。 其实红蕖那一下子看着吓人,却是没扎到要害,甚至力道都在自己尖叫时卸掉了大半。 但秦楚人还是很配合的晕上一晕。 听着耳边的兵荒马乱,知竹哭的真情实意,颜卿也被惊动了,挣扎着要出来看她。 这是唯一让秦楚人头疼的。她不清楚这个暗卫是什么水准,不敢轻易给颜卿透露信号,否则就 把自己给暴露了。 可颜卿的伤刚好,又折腾裂开了如何是好? 就在她寻思着是不是偷偷睁个眼和颜卿通个气儿时,暗卫兄解了她的窘迫。 干净利落的一手刀劈晕了颜卿,冷淡的吩咐着知竹:“把人抬回去,我带她去找主公。” 知竹打了个哭嗝,估摸着是点了点头。 然后暗卫便脚下生风的抱着她走了,耳畔风声呼啸,秦楚人再一次感慨,会轻功的人就是好。 但……哥舒朗这宅子会不会太大了?怎么半天了还没找到哥舒朗? 秦楚人眉头一跳。 暗卫停了下来,然而四周寂静无声,她拧着眉头,在继续装晕和幽幽转醒之间犹豫着。 扑通…… 别人先替她做了决定。 她与大地的这一次亲密接触,终究没能逃过。 秦楚人捂着屁股疼的吡了会儿牙,怒气冲冲的爬起来指着那暗卫骂道:“你你你,你有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妾,妾身还受着伤呢!” 这暗卫戴着玄铁面具,露了半张脸,刀削似得冰冷没有表情,双手环抱在身前道:“女人,你接近主公,有什么目的?” 秦楚人简直要气笑了。 “第一,是你们主公将我绑来的 ,要问什么目的,该问你家主公才是。” “第二,阁下擅自把妾身带出来,恐怕在哥舒公子面前不好解释罢?” 暗卫薄唇紧抿,显然不善言辞,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主公自是信我。” “哦?”秦楚人挑眉,戏谑一笑,忽的凑近他。 果不其然,暗卫如被烫到一般弹开。秦楚人哈哈大笑,气定神闲的拂了拂衣袖:“现在把我送回去,我便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如何?” “你说过,你是孟衍的女人?” “我可没这么说过,我只是认识他。” “好,今天的事,我也不会告诉主公。但若是日后,让我发现你对主公有所不轨,我会杀了你。” 秦楚人笑弯了眸,点了点头。 心底和小神仙八卦:“小神仙,你说哥舒朗那么风骚一人,怎么会有这么不解风情的侍卫?” 小神仙近日迷上了一本话本子,每日里除了例行公事的催她两句任务,便搁着嗑瓜子追话本。 闻言头都没回,道:“越是这样的人越闷骚不是嘛,诶对了,请问您今天得到那个男人的欢心了吗?” 秦楚人:“……” 作为一个合格的宿主,她对自家系统的成 长情况颇为关心,眯着眼道:“小神仙,你近日在看什么话本子?” 这阴阳怪气的调调,从哪学来的! 系统一默,选择了把她从脑海意识形态中踢了出去。 秦楚人:“?” 她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抱着她往回走的暗卫低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皱。 随即停下脚步,在秦楚人以为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的时候,掏出了怀里的金疮药,默不作声的给她的肩膀上药。 肩膀的伤口不深,但仍在流血,方才秦楚人自己都没注意到,半条胳膊都已经湿了。 她脸色一白,这会是真想晕了,腿软的瘫坐在边上,颤巍巍道:“暗卫大哥,可仔细些待她……” 暗卫轻嗤一声:“现在知道怕了?方才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是你自己迎上去的。” 秦楚人一声干笑。 在暗卫垂眸认真替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她便看着一旁,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倒像是怕疼不敢看。 暗卫瞧在眼里,微微松懈,笑意渐深。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竟让他提心吊胆至此。 手巧的包扎好伤口,暗卫嗓音低沉:“好了,伤口不深,不妨事的。” 秦楚人弯了弯眸子:“多谢。” 第二百四十三章 鱼传尺素 “城主,这老汉说,这封信是在金鱼巷附近捡到的,裹在银票里头,指明了要送到府上来。” 丰殷沉吟着看着手上的信,良久后,抬头去看下头跪着的瑟瑟发抖的小老头。 “捡到这封信时,可有旁人看到?” “回,回城主,不曾。这,这银票面额也算可观,小老汉既然拿了,自然要尽心办事的。” 信上明言城主府有突厥人的细作,要捡到信的人,务必避开其他人,亲手交到沈碧之手上。 现在身边的,只有他的两个心腹,是跟着他一起和花灯梧打过江山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领赏罢。” 指尖轻捻,那纸团便成了齑粉。丰殷起身,分明似个病弱的书生,却让身边人不由自主的恭敬垂头。 他轻声道:“按信上说的,安排一支斥候在哥舒府附近一路接应秦娘子。摄政王殿下那里,我会亲自修书一封。” 心腹点头应是,唏嘘道:“哥舒朗与老二交好,也是个人物。没想到竟是突厥人,难怪两年前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 丰殷苦笑摇头,哥舒朗身上那股子凶悍劲儿,一开始便让他觉得忌惮。 另一个心腹不无担忧 道:“秦姑娘终究是个女子而已,让她自己一个人在狼窝里待着真的好么?老大,为什么不直接一窝端了他们?” 他这两个心腹,一个善阴谋阳谋,一个徒有武力,正应了他们的名字,阿文阿武。 用不着他解释,阿文便不客气的训斥道:“不然说你有勇无谋呢,没看到秦姑娘信上说了吗,咱们府里有奸细!上回城外的荒宅就是让人给耍了,扑了个空。再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置秦姑娘于危险之中罢了。” 阿武梗着脖子欲反驳有勇无谋这个评价,丰殷便淡淡道:“而且,秦姑娘既然没让咱们去救,便是有自己的考量。秦姑娘既是灯梧的朋友,我便信她自由分寸。” 文武兄弟齐刷刷的抖了一抖。 不论过去多少年,听见城主叫花灯梧的名字,还是会觉得一阵恶寒。 哥舒府,秦楚人的小院里继颜卿之后,又多了一位缠绵病榻的。 自然,她那点小伤还不足以要卧床不起,但架不住她想作啊,捂着自己缠的结结实实的胳膊,哭的好似下一秒就要去见先帝了。 暗卫兄弟一个没忍住,把她丢回院子里的时候用了些力,她就真只 能躺着了。 知竹搀扶着她喝汤,泪涟涟的:“小娘子,您说沈大人怎么就这么狠啊,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颜卿已经好了大半,瞌着瓜子讥讽一笑:“还不是她自找的。” 秦楚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义愤填膺道:“颜姐姐,你,你竟这么快就被别人收买了么?” 她现在都还只能趴着,颜卿好狠的心! 颜卿嘴角微抽,敷衍道:“好好好,都是旁人的错,怪不得你。” 秦楚人哼哼唧唧的应着,就着知竹的手又喝了口甜汤,暖流淌过四肢百骸,这才舒服了些。 一声舒服的喟叹还没叹完,便听见外头丫鬟的声音:“公子怎么来了?奴去通报小娘子一声!” 哥舒朗淡淡道:“不必了,退下罢。” 秦楚人如临大敌,面对小神仙一日急似一日的催促,她现在最怕见到的就是哥舒朗。 吱呀一声,哥舒朗已推门进来了。知竹从善如流的收了甜汤,挪到了颜卿那头。 两人中间用屏风隔着,屏风一拉,两个便能肆无忌惮的在里头看热闹了。 两个没良心的!秦楚人恨的牙痒痒。 转头挤出一抹浅笑:“哥舒公子。” 哥舒朗满脸的 心疼,在她榻前坐下,柔情似水的抚摸着她的额头。 “怎的这般不小心摔伤了?便是那点心再好吃也不必这般急的,要多少,府里有多少。” 秦楚人脸上的笑容僵住,额角突突一跳。 沈,碧,之! 端的是咬牙切齿,恨不能将那暗卫拆骨剥皮。 好歹都凭了他一张嘴是吧? 为了点心摔伤?他,他竟说得出来! “怎么了?” 秦楚人扯出一抹扭曲的笑:“没什么,只是觉得沈大人当真尽职尽责,什么都同公子说呢。” “你的事,在本公子这里没有小事。” 哥舒朗笑容温柔,也不知为何,愈是见着秦楚人的窘态,他心中便愈是觉得欢喜。 此前因秦楚人无意间那个神似他娘亲的动作,哥舒朗有一段时间不敢面对秦楚人。 但今日听说她竟因这么可笑的原因摔伤了时,他忽然便觉得可爱至极,忍不住的想要来瞧瞧她。 “叮叮叮,恭喜宿主,好感值上升至百分之五十!” 小神仙约莫着是从话本子里百忙之中抬起头来通知了她一声,通知完自己都愣了。 “秦楚人,你做了什么了?怎么突然好感值刷了这么多?” 秦楚人 更懵啊,小心翼翼道:“莫不是因为妾身摔断了腿?” 天,这哥舒朗该不会是特别喜欢人断手断脚吧? 小神仙陷入了沉思,不置可否。 秦楚人哭嚎道:“小神仙,这任务我做不得啊!刷他个好感值要妾身把腿脚都断一回不成?” “诶诶诶,莫急,资料里显示哥舒朗并没有这方面的癖好。你且放心。再说了,就算真断了,我也能给你接回来不是?” 秦楚人生无可恋。 这个承诺,还真不如不要的好。 她顶着要断手断脚的危险,硬着头皮对上哥舒朗愈发温柔的目光,干笑道:“公子真会说笑……” 哥舒朗自顾自的心血来潮道:“此前说过会答应你一个要求,可想好没有?若是没有,过两日便是榕城的长生节,极是热闹。本公子带你去看看,嗯?” 大抵过完长生节便要回突厥了,他格外的宽容了些,竟答应要带她出去。 长生节是榕城最大的节日,与中原的春节类似。彼时鱼龙混杂…… 秦楚人眸光微闪,偏头笑道:“一切公子做主便是。” 无形中满足了哥舒朗的征服欲,哥舒朗更是心满意足。好感值一不小心又增了两个点。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七月七日长生殿 节日将近,连哥舒朗的宅邸里都不可避免的染上了节日热闹欢愉的气氛。 知竹个小丫头,更是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说长生节的好玩处。 秦楚人自小在京城长大,对于边陲小镇这种独树一帜的节日还真颇有兴致,认真的听了起来。 据说这长生节的由来要和几百年前的始皇陛下扯上关系,而能让民间如此乐此不疲的传了几百年的传说,总少不了情仇爱恨。 这榕城本名长生殿,举城都是始皇为了一个名叫长生的女子建造。那女子生的貌美无双,倾国倾城,据说一个眼神能勾人心魄。 只可惜红颜薄命,有一回始皇御驾亲征时,那叫长生的女子病死宫中。远在边境的始皇听闻后,悲恸不已,筑起长生殿缅怀故人,且在每年长生祭日时,便会点上千盏孔明灯。 为了让故人之魂不至于迷落他乡。 民间传说总是荒诞不经的,秦楚人听完后,便嗑瓜子便吐槽道:“好好的一个祭日,让你们给过成了春节一般的喜庆日子,那妃子知道了岂不是得气活过来?” 长生会不会气活过来不晓得,自顾讲的入神,涕泪纵横的 知竹是气的以下犯上要追着她打了。 “小娘子你再这样,休想我给你讲故事!” 秦楚人老老实实:“是是是,我错了,这不叫喜庆日子,叫缅怀,值得值得。” 知竹气鼓鼓的瞪了她一眼,颜卿与之统一战线,甚至连小神仙都笑的打跌:“秦楚人,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有个词儿叫直男,就是你了,活该被打!” 秦楚人:“……” 直男的她遭到了嫌弃,知竹回过头去和颜卿讲,不跟她讲了。 “后来始皇点亮了三千盏长明灯,那些灯飘上天空,竟凝成长生的模样,在风中飘摇着对始皇笑,一如初见时模样。人们都说,是始皇与长生的真情感动了天地。后来始皇帝陛下也是在长生节这天薨了,世人便在这天点起长明灯,带着自己的祈愿飞上天空,若是始皇与长生看到了,便会替你实现呢!” 颜卿抹着泪感动道:“真好,有情人终成眷属!” 知竹重重的点头。 直男的秦楚人再一次咂摸着讨打:“知竹啊,这是哪个茶馆话本子里听来的?” 然后她就被两人一起轰出了屋子。 沈碧之杵在墙头,轻蔑又幸灾 乐祸的笑了一声。秦楚人气的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不管传说真假,长生节如期而至了,满大街欢快热闹的气氛,在深宅里都能听到货郎扯着嗓子喊:“始皇帝与长生同款长明灯,只要六两九纹银!旷世情缘带回家!” 到了晚上才是重头戏,全城最大的一盏灯会在那是点燃,榕城百里之内皆能看得清清楚楚。 秦楚人一大早就被知竹从被窝里挖出来梳妆打扮,许是感觉太过熟悉,她半睡半醒中嘟囔了一句:“碧绿,别闹我,让我再睡会儿。” 知竹:“啊?” 她猛的清醒,想起自己已经不在京城了,碧绿那丫头现在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不禁涩然,摇了摇头。 知竹取笑她道:“小娘子还会赖床呢?” 秦楚人笑了笑,心想她以前赖床才叫厉害呢,每回碧绿想叫她起来,都得费好大功夫。 到底不是在京城了,她也不是从前的她了。 哥舒府在榕城颇有地位,一早便络绎不绝的有人上门来送礼,所以秦楚人也一直没见到哥舒朗。 没哥舒朗陪着,她又不能出府,百无聊赖下便拉着知竹和颜卿去花园里逛了。 颜 卿是个提刀舞枪的女中豪杰,对逛花园丝毫不感兴趣,逛了一会就拉着沈碧之去切磋拳脚了。 是的,颜姑娘刚能下床,就解锁了沈碧之的新技能,练手。 大抵是因为秦楚人近来老实的过分,在哥舒府里又翻不出大浪来,所以沈碧之也能容忍离开她一会。 只是两人不时就会远远传来诸如以下对话。 “本姑娘伤好了,用不着你让着我!” “颜姑娘,在下本就不打女人,点到为止。” “颜姑娘!!你怎可偷袭!” 次数多了,秦楚人听得都想翻白眼。 不得不说,哥舒朗真的财大气粗。在塞外这种地方,宅子里竟还有个江南风韵的花园,里头各色的花都载着,虽比不得御花园,却也颇为琳琅满目。 秦楚人作为一个梦里都在薅皇帝的桃花做糕点的吃货,逛了一会儿后难免就本性暴露了。 “诶,知竹这个是什么花?瞧着怪好看的,做糕点应该不错吧?” 知竹满脸黑线:“小娘子,那是曼珠沙华,有毒的,不能吃。” “啊……不能吃啊。” 秦楚人顿时失落不已,这塞外的奇珍异草是真的有病病,长的一个 赛一个好看,却要么有毒要么不能吃。 “嗤,我道是哪里来了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原来是妹妹啊。” 日头正烈,秦楚人刚失落的从一株有毒的花里抬起头来,便被红蕖身上金光闪闪的珠宝亮瞎了眼。 不禁捂着眼睛惊叹,这位姐姐今儿是想出去当珠宝架子还是怎的? 红蕖骄傲的像只花孔雀,展示着自己一身的珠光宝气,冷哼道:“妹妹莫不是什么山疙瘩里来的?连草也想吃?” 秦楚人心想,皇宫是哪座山的疙瘩来着?怪她图志总不肯认真去看,竟想不起来了。 见她沉默。红蕖愈发得意,摸着手腕上的祖母绿镯子,轻蔑道:“也是呢,瞧妹妹这通身上下,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姐姐瞧着都心疼呢。” 今儿是长生节,哥舒朗竟派人送了许多珠宝到她院子来。还请她晚上一道去赏灯。红蕖简直要欢喜疯了,忙迫不及待的穿戴上了那些珠宝,便想着出来显摆。 呵,就算新来的狐媚子再好看又如何?公子心里到底是有她的。连长生节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带着她,这狐媚子除了张脸,还有什么值得公子喜欢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 秦楚人沉沉的叹了口气。 这位姐姐有句话说的不错,她是真的穷。 但这穷是相比于太子妃太子和孟衍这一堆人而言。 和红蕖比么…… 哥舒朗送她的两箱珠宝至今还在屋子里躺着呢。 逛了一圈没能找到可以做糕点吃的东西,秦楚人本就兴致缺缺,这会子更是没兴趣和红蕖纠缠。 便敷衍的赞道:“姐姐说的极是,这镯子配着姐姐,也是通身的气派呢。姐姐今日怎得闲来逛院子了?妾身忽想起来还有些事,便不奉陪姐姐一道逛了……” “慢着——” 红蕖咬着唇笑吟吟道:“妹妹想是不知道罢,今儿是长生节,榕城一等一的大日子。往年里咱们公子都是要被城主请去喝酒的。公子还从未带过女眷呢,今儿啊,公子说要带姐姐我去呢。” 她觑着秦楚人的脸色,希图能在上头看到一丝一毫妒恨,可是没有。 秦楚人只是心情颇为复杂的想:那你怕是不知道,城主还和我一桌喝过酒呢。 不过红蕖显摆的意思这么明显,她也不好让人家丢了面子,便配合着惊叹道:“那公子待姐姐当真是好极了——哎呦,瞧妾身这记性,妾身院子里 是真还有事,先告辞了!” “嗤,妹妹可别伤心了回头去找公子哭啊,真若想去,姐姐也可去公子面前求一求的——公,公子您怎么来了?” 秦楚人身后,哥舒朗缓缓走来,笑道:“求什么?” 红蕖含羞带怯,正要说话,哥舒朗却是转向秦楚人,目光温柔:“楚人怎么没戴我送你的凤血玉簪?不喜欢?” 秦楚人淡淡的摇了摇头:“妾身觉得这样便可以了。” 她从来就不喜欢繁复的妆容,加上底子好,肤白如雪,唇不点而红,化不化妆其实都没什么区别。 所以早上否了知竹一个又一个方案,最后只挑了这么个淡雅的妆容。 衬着满园花草,如是画中仙。 哥舒朗眸中一抹惊艳之色,笑道:“也是,你这样便极好看了。晚上要去赏灯,戴太多首饰反而累人。” 恨不得把自己当成了个珠宝架子的红蕖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哥舒朗这才将目光放到她身上,被她一身的珠光宝气晃得皱了眉,冷淡道:“你们方才在聊什么,嗯?” 红蕖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难以置信道:“公子晚上,要带着秦妹妹去赏灯?” 哥舒朗勾了勾唇,点 头。 旁若无人的回头对秦楚人道:“楚人可知这长生节的来历?这每年最大那盏长明灯,都是由城主亲自点燃,今年,本公子却是想为你买下来。” 秦楚人受宠若惊,大街上叫卖的那种都要六两九纹银,最大的一盏,岂非要万金? 忙道:“公子费心,妾身不大看中这些的……” 看到红蕖眼眶通红的看着她,秦楚人更是头疼无奈,她这什么也没做,怎么就成了恶人了? 也不知哥舒朗听进去了没有,豪迈的大手一挥,道了无妨,自顾自道:“待会儿还有一位贵客,等我接待完了,便能出门了。楚人想是第一次过塞外的节日,可要好好玩。” 秦楚人艰难的点了点头。等哥舒朗也匆匆走了后,知竹眼中崇拜的小星星更甚,拉着她的手叽叽喳喳道。 仿佛是当初的碧绿,为了让她去争太子殿下的宠,操碎了老妈子的心。 秦楚人感到了久违的无奈和头疼,揉着眉心听完了知竹的叨叨,才淡淡道:“都是可怜人罢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但这世上本就有许多人,不是你不想做就可以不做。 申时三刻,哥舒朗总算招待完了所有的客 人,带着她们准备出门。 平民百姓只能挤在大街上看灯,富贵人家,却是在城中最高的望月阁有特定的位置。 所以别人需要早早的出门去占位置,他们气定神闲的什么时候出门都行。 红蕖已经恢复了神气,身上过多的珠宝卸了下来。她本也是个美人儿,平日里倒被浓妆艳抹减去了几分风采。 仍然仇视秦楚人,连上马车的顺序都要跟她大眼瞪小眼。 秦楚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很是乖巧的处处让着她。 落在哥舒朗眼里,便成了委曲求全,一时心疼不已,竟道:“楚人,你过来与我一同骑马。” 秦楚人:“……” 哥舒公子给她拉的一手好仇恨,红蕖眼神如刀,将她剐的骨头都不剩。 “多谢公子,可是妾身不会骑马呢。” 也不算骗人啊,她刚学会不久呢。 诶,也不知道小红马现在怎样了,她被人贩子拐走到被哥舒朗带走,期间发生的事太多,她都没来得及去顾上它。 那马儿嘴刁,也就她这个好脾气的主子迁就着,换了别人,早宰了炖汤了。 小红马啊,你自求多福吧。 百里开外,低头大快朵颐上好草料的 小红马打了个响鼻,一圈子公马登时紧张不已的围上来。 小红马矜贵的偏开头,对一群碎了一地的少马心视而不见。 秦楚人终究还是被哥舒朗逼着骑了马,哥舒公子温柔的语调能滴出水来:“不妨事,有我在摔不着你。” 红蕖怨毒的目光也快能淬出水来了。毒水。 硬着头皮坐上了哥舒朗的马,登时被他圈尽怀里,秦楚人只觉头皮都要炸开。 除了孟衍和孟续,她还是第一次和男子如此接近。当然,被暗卫抱着那次不算,沈碧之还是颇为有风度的,基本上没碰到她。 而就算是太子殿下,想碰她,也是被她用蒙汗药放了一个晚上的! 哥舒朗居然抱了她! 秦楚人满脑子都是想把胳膊上的那只手给剁了,忍了又忍。 谁曾想哥舒朗居然得寸进尺,挨近她,温热的气息尽数撒在耳边:“楚人不必害怕,放轻松,骑马没那么可怕的。” 她头皮发麻。 浑身汗毛倒数。 哥舒公子,您还不清楚么,可怕的不是骑马,是你啊! 深深地吸了口气,秦楚人僵硬的把自己从他怀里挣出些许,硬邦邦道:“多谢公子,妾身很好。” 您能离远些更好。 第二百四十六章 得红颜窈窕 哥舒朗好歹没有再进一步,秦楚人在心底反复对自己说,就当是他不存在就好。 也就忍了下来。 望月楼是丰殷入主榕城后所建,据说有模仿京城摘星楼咫尺可摘星之意,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只建到了五层之高。 在这一片低矮的黄泥房子里,也算是出类拔萃。 到了门口,自有婆子侯在门口接待,往来的皆是附近有权有势的人。在榕城,朝廷的官大不大是做不得数的,上得几层楼,得看在城主面前有几分面子。 哥舒朗能上得四楼,算是颇有地位的,马车一到,便有城主府的老仆殷勤的迎上来。 看到他怀里的秦楚人时,愣了一愣,打趣道:“哥舒公子今年还带了女眷来呢,这可是前所未有哈哈。” 刚下得马车来的红蕖咬了咬牙,赌气的拂开了贴身丫鬟的搀扶。 哥舒朗不置可否,低头对秦楚人道:“可要上楼去?” 秦楚人只想先离了他的怀抱,忙不迭的点头。哥舒朗轻笑,总算让她脚踏了实地。 稍小些的灯已经开始升空,莹莹的逐渐化作天空中一点红色。 望月楼早早的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笑声远远便能 听到。 丰殷是个会做生意的,小小一间暖阁,檐牙高啄,观得灯,赏得景。每年只用这一回,竟也要三百两银子供奉着。 城主在顶楼设宴,哥舒朗道他要去敬杯酒,便让红蕖和秦楚人先在四楼暖阁等着。 他还记着秦楚人给丰殷传信的事,轻易不敢让丰殷看到了秦楚人在他身边。 秦楚人巴不得能离他一会儿,好容易殷殷盼着他走了,登时松了口气,悠然自得的坐到桌边吃糕点喝茶。 榕城有一道软糕,极是有特色,入口即化,清爽不腻。秦楚人近日来十分痴迷。 红蕖也在盼着哥舒朗走。 她这忍了秦楚人一路,早忍不下去了。哥舒朗只留了沈碧之在这里看着,而这些暗卫,她是知道的,除了遇到刺客,他们对其他的事眼皮都不会多抬一下。 “妹妹今日好风光啊……” 在秦楚人对面坐下,红蕖冷冷一笑道。 秦楚人慢条斯理的咽下了糕点,在考虑要不要用蒙汗药让她老实一会儿。 碍于沈碧之还在,她小动作不好做的太明显,只得挤出一抹笑来:“红蕖姐姐今日亦是美艳动人呢,满城的风光都在你面前失了颜色 。” 红蕖被她恭维的颇为受用,脸色也和缓了几分,只道秦楚人识趣,哥舒朗不在时也懂得向她示好了。 哼,懂得害怕便好。她在这宅子里这般久,岂能让一个新来的夺去了风头? 悠悠道:“妹妹年岁还小,公子图个新鲜是有的。但是啊,这天底下的男人都一般模样,等你年华老去,公子新鲜感过去了,还会今日这般星星月亮都摘给你么?” 秦楚人深以为然道:“不会。不知姐姐有何高见?” 见字音刚落地,抱着剑闭目养神的暗卫蓦地睁开眼睛,低喝了声小心,随即鞘中剑如游龙而出。 与此同时,暖阁的窗哗啦碎开,冷风灌进,两个黑衣人剑光冷然直直而来。 秦楚人瞳孔微缩,见红蕖还怔在原地,也管不得其他了,扑将上去,两人就地一滚。 疼的她龇牙咧嘴。 而方才两人坐的桌子已经被劈成两半,沈碧之也和两个黑衣人缠斗到了一起。 沈碧之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回答他的,是暖阁的大门也被人一脚踹开,三四个黑衣人程犄角之势团团围住暖阁,其中一人似是首领,冷冷笑道:“哥舒朗, 你这狗贼,也该纳命来了!” 秦楚人一喜,暗道莫不是大周朝廷的人?正要表明自己的立场,那黑衣人便似看不到哥舒朗不在屋中一般,不管不顾的朝她砍来。 若非沈碧之当机立断将手中剑掷来挡开,她现下已是黑衣人剑下亡魂了。 知竹和红蕖哪里见过这阵仗,吓的尖叫不止。秦楚人沉了脸,估摸着是榕城匪首间的恩怨,若是朝廷的人,应是不会这样不管不顾见人就杀。 那首领狞笑道:“呦,哥舒朗艳福不浅嘛,把那个水灵的抓起来,其他人都杀了!” 秦楚人:“?” 顺着黑衣人的目光,水灵的,不出意外是她了。 心底骂了声脏话,秦楚人哪还敢大意。使出当初和布日固德家那小屁孩儿缠斗的劲儿,用凳子砸晕了凑到她跟前来的一个。 那股子凶狠劲儿,竟让她身边一时没人敢来。 沈碧之已经把剑丢了,这会子一个人斗两个,自顾不暇。 秦楚人低骂道:“沈碧之,你家主公呢?这么大动静,他不会不知道吧?” 黑衣人首领猖狂大笑:“小娘子,你够劲儿,老子喜欢。不如自己过来跟爷求饶,爷也让你 少吃点苦头。别指望哥舒朗了,他那白眼狼,二城主苦心栽培他,他却想挖了二城主的人投奔突厥?我呸,告诉你吧,今儿这宴,就是二城主为了哥舒朗那杂种设的,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 秦楚人无奈的想,那你好好的打杀哥舒朗去啊,没事牵扯无辜之人作甚? 榕城这帮人,还真是匪性不改。 为今之计,只得先见到城主了。 秦楚人沉了沉脸,一派要同归于尽的架势,末了,大义凛然道:“我跟你走,你放了他们。” 知竹热泪盈眶:“小娘子,你不要这样!奴婢死不足惜!” 沈碧之咬牙切齿:“我不需要女人救!” 这俩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秦楚人嘴角抽了抽,带不动啊。 黑衣人首领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很好很好,果然重情重义。但是,小娘子,杀了他们,你照样是老子的,老子为什么要留着他们的命,嗯?” “那就没办法了……” 秦楚人微微一叹,声音小到其他人都没听到。 “小神仙。” “唔,可用的我瞧瞧啊,这个神行丹,可提高瞬时速度十倍,可用次数五次,售价三十天!” 第二百四十七章 唱一曲作罢 一瞬沉寂,黑衣人首领戏谑的看着秦楚人,有势在必得的悠然,便生出了几分猫抓老鼠的兴致来,悠悠道:“小娘子觉得如何?不过,你现在若是跪下来求我,我或许能饶了这两个女人。毕竟,她们姿色也不错,嘿嘿嘿。” 那恶心的笑声让红蕖悲愤欲绝,怒道:“秦楚人,要求饶你自己求!让我跟着这么恶心的男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逃的狼狈,精心打理过的妆容花了大半,此刻歇斯底里的像个疯子。 黑衣人首领不耐的皱了皱眉,不过看着沈碧之被手下缠得紧,也就放下心来慢慢玩了。 秦楚人皱着眉,似在考虑,实则是在心底和小神仙讨价还价:“小神仙,你也太不靠谱了,上次那劳什子大力丸,只能增加力气……这也就算了,好歹有些用。这神行丸……妾身又不是要去逃命,要来作甚?” 小神仙苦口婆心道:“这不能怪我啊,大力丸是你触发额外任务的奖励,也就那么一粒,不然凭你现在,啧啧啧,买不起的。你自个儿不努力做任务能怪我么?再没有比我更尽职尽责的系统了,每日里催你做任务,唉。 ” 总之,听小神仙长篇大论完,秦楚人总算弄懂了一件事。 贫穷的她,不配拥有高阶丹药。 甚至连称心如意丸这种,都因为任务等级不够,而导致使用次数达到了上限。 秦楚人掩面而泣,时常不把任务放在心上的她,忽然想起了当初黑市里看到的那些人…… 完不成任务,可是会被丢到黑市里人不人鬼不鬼的过完没有尽头的一生的…… 秦楚人咽了口唾沫,艰难笑道:“我买,我买。” “好的,神行丸,售价三十日寿命点,请宿主确认。” 秦楚人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交易成功,恭喜宿主。另外友情提示宿主,您的余额即将不足,珍惜生命,请发奋刷任务。” “!!”秦楚人头皮发麻,她的余额不足,就跟明明白白告诉她:“你没几天好活了”一样可怕。 哥舒朗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当务之急,是摆脱了这群人,找到哥舒朗再说。 万一哥舒朗真被二城主算计死在这里了,她也就只能跟着陪葬了。 在心底默念了这颇为鸡肋的丹药的名字,秦楚人看到脑海里出现的五\五标记,深吸了一口气。 “ 如何?小娘子考虑好了没有?” 黑衣人首领的神情已隐隐不耐,秦楚人确实美得令人心动,但他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秦楚人蓦地睁眼,惊愕道:“花姐姐,你怎么来了?” 黑衣人首领瞪大了眼睛,猛的转身,脸上已酝酿好了种种表情。 却发现身后空荡荡…… 意识到被人耍了,黑衣人首领咬牙切齿,正要转身,却感觉一阵轻风。 而脆弱的脖颈已经被一点小小的冰凉抵住。那人畜无害的女子笑的纯良,凤血玉簪泛着血光。 “看来你对花姐姐还算忠心,不过既然听到了我叫花姐姐,就该知道我与花姐姐关系匪浅罢?那还想动我,嗯?” 秦楚人在他耳边轻声低语,黑衣人首领腿一软,颤巍巍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姑娘与旧主相识。小的罪该万死,姑娘手下留情啊。” 他被花灯梧的名号吓破了胆,竟没注意到秦楚人握着簪子的手不仅不稳,还微微颤抖。 完全是个没有功夫的外行手法,只要他想,便能挣开。 秦楚人微松了口气。方才她动作快的其他人甚至都没注意到,结果一转眼,黑衣人首领就被 她制住了? 一众黑衣人愣住了,呆若木鸡的提着刀,惊道:“老大?”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沈碧之眼疾手快的反击踹倒了两个,翻身拾了一把刀滚到秦楚人身旁。 性命当头,红蕖也顾不得偏见,和知竹一起小跑着过来。那几个黑衣人凶悍的举刀相对,将几人围在圈子里。 秦楚人眯了眯眼,血玉簪子锋利的尖端往里陷了陷,黑衣人首领咽了口唾沫,干笑道:“姑娘,有话好好说。” 跟过花灯梧还活到了现在的,都是命大的,他惜命得很,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这么个丫头手上。 秦楚人笑道:“让他们退下,带我去找哥舒朗。” 沈碧之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本以为她这样的女人,会自己逃命要紧的。 殊不知秦楚人的心底滴着血,你道她不想跑啊?这不是命和哥舒朗栓在一起了嘛! 黑衣人首领唯唯应是,几人走出暖阁,才知道这个针对哥舒朗设的局是什么意思。 整个四层,根本空无一人! 押着黑衣人首领走在前面,秦楚人和沈碧之他们还隔了一段距离,便压低了声音沉声问黑衣人首领。 “你方才说 哥舒朗挖二城主的墙角要去投奔突厥,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首领嘿嘿笑道:“姑娘跟着哥舒朗,他连这个都没告诉你么?” 秦楚人面无表情的捏紧了簪子。 “诶诶诶别,姑娘,小的说笑的。您既然和花娘子相识,那小的也相信,您不是向着突厥人的。这个事啊,说来话长。” “哥舒朗这小杂种,身体里流着一半突厥人的血呢,打小就被人欺负。要不是有一回被人打的快死了,让二城主给捡了回来,这会子哪还有他?” 二城主这捡的可真不是东西…… 黑衣人首领心里和她一般想法:“但是没想到啊,这是只白眼狼儿!两年前突然失踪了一段时间,一个月前突然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得,拉拢了二城主底下好些人。若非二城主及时发现,恐怕家底被人掏空了都还当他是自家人哩!” 秦楚人闻言,疑惑道:“那二城主直接光明正大的处置了哥舒朗不就好了,做什么还大费周章设这么个局?” “这……” “这是因为,榕城向来强者为尊,那些人愿意跟着主公走,是主公的本事,就算是城主也不能多嘴半句。” 第二百四十八章 怦然心动 两人聊的入神,浑然没有察觉到沈碧之已经到了身后,刚才的对话也不知被听进去了多少。 秦楚人吓的出了一身冷汗,回头一看,沈碧之却是朝她使了个眼色。 她抿了抿唇,心领神会,默默地把挟持人的位置给让了出来。 黑衣人首领放松警惕,根本没注意到,她那根簪子都快离他两寸远了。 术业有专攻,她就不和沈碧之抢着活计了。 幸而沈碧之的神色淡淡,像是那句解释随性而为之,压根不关心她在说什么一般。 黑衣人首领连连点头:“对对对,是这么回事……” 猛的发现挟持他的人,变成了真刀实枪用匕首抵着他的腰的沈碧之,黑衣人首领一僵,登时老实的不能再老实。 秦楚人目光复杂,以沈碧之的耳力,想必是都听到了的。 这个态度,是说明他不会多管闲事么? 窗外,东风夜放花千树。 轮到了富人们放灯,一盏盏华丽非常的灯飞上天空,引起了百姓的一小股热潮。 每年讨论除了最大那盏灯之外,哪家的灯最好看,烧的银子最多,便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望月楼顶楼,代表着这座城池所有顶端势力的一层, 也同样热闹非凡。 两柄长剑架在脖子上,哥舒朗笑了笑,视若不见的缓缓起身,周围一群黑衣人如临大敌,拔剑对着他,警惕又忌惮。 丰殷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安安静静的煮茶。 榕城,这样的事每年都会发生一些,他见惯不惯了。只不过这里的主角,换成了他的亲信而已。 待这壶茶煮好,这闹剧也该落幕了。 只可惜了,在榕城煮的茶,总沾着血腥味。他叹了口气。 哥舒朗吐了口血沫子,眼神阴鸷的像只桀骜难训的孤狼,冷冷环视了一圈四下道:“义父,这便是你送给孩儿的长生节礼物?” 被他称作义父的人,榕城二城主,却是个络腮胡大汉,满身森蚺的肌肉,和文弱的丰殷迥然不同。 二城主冷冷一哼,碗大的酒樽掷在桌上,溅出里头些许如血般殷红的葡萄酒。 丰殷看了一眼,又是一叹。 可惜了这好酒,明天西域再进了葡萄酒,不该给老二送去的。这粗人一个,喝酒用碗,喝茶也用碗。若不是救过花灯梧一回,他早容不下他了。 二城主声若洪钟道:“哥舒朗,我待你不薄罢?榕城也没有亏待过你罢?突厥许了你什么好处, 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要给他们卖命?” 哥舒朗紧紧的抿着唇,冷声道:“我是突厥人。” 儿时娘亲总是哭,同旁人说,我儿是中原人啊,是大周百姓。 换来的是讥笑谩骂。 那索性,他便做个突厥人好了。 虽然布日固德仍骂他杂种,大廷里的贵族仍不待见他,但最起码,他可以抬手便向自觉亏欠了他的大单于借十万兵马。 二城主让他这句话气的络腮胡乱颤,半晌憋不出句话来。 丰殷适时替他说出了想说的:“哥舒啊,人各有志,你长在大周生在大周,心却向着突厥,这我们没法儿管。榕城也有规矩,只要你有本事,想走,随时可以。” “但是呢,也还是规矩。咱们榕城,只一种人不收。就是突厥人。榕城能有今天,靠的是铁一样的规矩,也是旧主昔日的恩情。你该知道,旧主与突厥是不共戴天之仇。” 对丰殷这三句话不离花灯梧的说话方式,二城主掩面而叹。 “你想走,却想带着咱们榕城的兄弟一起走,这就不厚道了吧?” 二城主吹胡子瞪眼道:“是这个道理!” 哥舒朗冷笑道:“本公子要走,自然会走的干干净净,榕 城的兄弟,我一个都不会带走!” “你当我不知,你近几日调走了老二手底下好几队人,借着送货物的名义去边境?” 哥舒朗一僵,不自在的别过头。 “我只是有些东西需要他们送出去罢了,事后会让他们回来的。” “呵,边境如今是个什么情形,哥舒公子不会比在下还不清楚吧?你真敢保证,那些兄弟们送了你那不能见人的东西后,还能干干净净的回来?” 丰殷的质问落下时,秦楚人等人刚好到了五楼。 看见了哥舒朗脸色阴沉。 秦楚人啧啧称奇。 瞧着文弱书生似得的城主,不怒自威起来,还真挺吓人。 她听得这短短一段话,却是联想到了那日流光附在知竹身上听到的那些话。 哥舒朗要送到突厥的东西,八九不离十就是虎符了。 但以他性格的谨慎,绝对不可能真的把真的虎符交给商队带出去,所以先派了许多人探路。 而他,只会让真的虎符,跟着自己,安全离开突厥。 丰殷说的不错,那些人,就算活着回来了,也不能再是干干净净的了。 榕城容不得突厥人,也容不得为突厥做过事的人。 不过……哥舒朗这会子四 面楚歌,孤立无援的样子,倒是挺可怜的。 也许,假如,他小时候受到的善意多些,如今也不至于如此偏执。 丰殷看到了她,微不可查的向她点了点头。秦楚人淡笑回之,便见哥舒朗双目困兽般的通红,紧紧的盯着他。 那是缺少安全感的人,感觉被背叛时的眼神。 秦楚人嘴角抽了抽,且不说别的,她被绑来到现在,可半点没明确自个儿跟他的关系啊。这男人莫名的占有欲是从哪儿来的? “哥舒朗!你为突厥人做事!你还是人么?我要杀了你!” 倏地,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少年爆起哭喊着。他是城中有名的暗器大师的弟子,小小年纪暗器便用的出神入化。 榕城多数人曾经是花灯梧的部下,都知道花灯梧的挚爱之人,镇远将军周远死在突厥人手里,与旧主同仇敌忾,看突厥人不顺眼。 再加上这少年的父母被突厥人杀害,他从小便恨透了突厥人。 半天不见城主处置哥舒朗,到底少年心性沉不住气,红着眼便冲了出来,一枚飞镖也自指尖掠出。 秦楚人脑子嗡的一响,只剩下一个念头,她不能让哥舒朗死了。哥舒朗一死,她也得跟着死。 第二百四十九章 挡箭 少年出现的突然,那暗器也使得突然,丰殷便是想拦也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秦楚人用了神行丸,脑子里甚至没来得及思考这么做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神行丸的效果真不是吹的,一眨眼的功夫,秦楚人已经挡在了哥舒朗身前。 哥舒朗眼底的震惊不加掩饰,暗器入肉的感觉也如此清晰。 秦楚人闷哼一声,紧紧的抓住哥舒朗的手…… 哥舒公子,别,别看了,扶妾身一把…… 暗器上似乎淬了毒,秦楚人抵不住脑海中的昏沉,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似乎听到了哥舒朗悲恸大叫:“楚人!” 还有丰殷慌乱的声音:“请大夫!快请大夫!” “滴滴滴,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好感值达到百分之八十,额外奖励寿命点十天。恭喜宿主触发支线任务生死相托,攻略对象爱意达到百分之五十。” 在自己的脑海中,小神仙一连串的说完,才对凝成幻体的秦楚人道:“宿主,不是我说你,虽然触发支线任务可喜可贺,但是你这一中毒,没的是命啊!” 秦楚人惊恐不已:“这毒没得治?如何是好?妾身当时没多想啊,哥舒朗要是死 了,妾身完不成任务不照样一死?嘤嘤嘤小神仙,你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解毒的对不对?” 小神仙沉吟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要时间消耗这毒,而且需要寿命点哦。” 秦楚人生无可恋,方才小神仙念得那长长一串,她其实没听懂,只听到了奖励寿命点十天。 这叫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反正,得不偿失啊! 但小命当头,也顾不上心疼了,抹泪道:“这些不重要,务必给妾身解毒!” 小神仙:“好嘞,没问题。” 然后小神仙就遁了…… 秦楚人茫然然的以幻体形态在自己脑海里飘着,一脸:我是谁我在哪的迷茫。 不过片刻后,她找到了一个新的乐趣,心下稍宽。 她发现,她居然可以用这个形态,看到脑海外发生的事,就好像灵魂出窍了一般。 缥缈的声音一开始不太真切,后来逐渐清晰起来,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夫,摇着头无奈叹息道:“城主大人,老朽才疏学浅,实在无能为力啊……” 换了另一个大夫仍是:“此毒老朽闻所未闻,城主见谅……” 哥舒朗脸色灰白,怔怔的坐在床边看着她。秦楚人被 他那神色看得颇不自然,她和哥舒朗,也没有很熟吧?怎么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送走了一波借一波的大夫,丰殷无可奈何,沉沉叹了口气。 其实他能为秦楚人做到这一步,已经让她意外了,大抵是看在花灯梧的面子上才尽心尽力的。 城中最好的大夫全都找来了,他也是有心无力了。 “哥舒朗……若是平常,我会杀了你。但秦姑娘是旧主朋友,她既然拼死护着你,那如何处置你,该等秦姑娘醒来才能做决定。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哥舒朗呆了良久,抬起头来看着丰殷,坚定道:“我会带她回突厥。” 秦楚人:“?” 丰殷眯了眯眼,冷哼:“不可能。在下相信秦姑娘也不会想跟着你去。” “她的毒,因我而中。无论生死,她都是我的人了。城主,哥舒一生未曾求过人,这次却想求你让我带她走。我族中有位老巫师,曾亏欠过我母亲,许诺过会为我做一件事,我想,这毒他应该有法子解。” 哥舒朗说的真挚,丰殷一时犹豫。 这时二城主道:“大哥,不能让他走,谁知道这臭小子是不是借着给秦姑娘治病的由 头逃回突厥去,到时候咱们想找他算账都找不到!” 秦楚人在二城主身后忙不迭的点头,可惜没人看得到她。 要是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被去带去突厥了,她,她可就亏大了! 她还指望着能在到突厥之前,把哥舒朗的好感值刷满,然后就能愉快的卖了哥舒朗,去找孟衍汇合呢。 丰殷迟疑片刻,道:“老二,你先去发告示,广招天下名医为秦姑娘治病。” 又转向哥舒朗:“哥舒公子,还望谅解。” 哥舒朗目光一刻不离的缠绵在秦楚人身上,含情脉脉道:“随便你们,若是能治好她,我不回去又有什么关系?” 秦楚人捂着心肝一阵胆寒,没必要,哥舒公子,真的没必要。 妾身救您那一下,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而已。 您就算感动,也用不着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啊!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小神仙,能早些找到替她解毒的法子。 “哥舒公子,可否随在下一同离开,秦姑娘需要休息。” 丰殷叹了口气,正打算离开,脚步顿了顿,又转回来对哥舒朗道。 显然哥舒朗这如狼似虎的目光,也让城主十分不 放心把他单独和秦楚人放在一起。秦楚人喜极而泣,简直想去花娘子面前好好将这妙人儿夸上一夸。 哥舒朗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他一走,秦楚人猛的蹿回去找小神仙。 万一城主信念不坚定,她在昏迷中就被带走了可怎么办?哭都没地儿哭去。 嚎了半天小神仙才答应了一声,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道:“怎么了?你中的这毒稀罕,我在给你翻阅典籍呢。” 秦楚人想起了上次小神仙翻阅典籍用的时间…… 回忆起了被蛊人支配的恐惧。 惊恐道:“小神仙,可有什么解百毒的灵丹妙药没有?这,这哥舒朗要带妾身去突厥找那劳什子巫师啊,如何是好?” 小神仙眼睛一亮。 喜道:“是了是了,我想起来了,你中的这毒叫七日散,七天之内不解毒,便是我也救不了你!” 秦楚人一默,所以,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七天……距离她晕过去,应该已经有半天了吧? 想到这里,秦楚人脸霎时白了,颤巍巍道:“那小神仙,你,你倒是快去翻阅典籍啊,实在不行,妾身同你一起翻?” 再一次后悔当初冲动了的为哥舒朗挡了箭。 第二百五十章 轻舟星海涉 “怎,怎么了小神仙?” 系统长久的沉默,让秦楚人不仅心里打了个突。 “秦楚人,你还记得方才我说的触发的支线任务么?” “啊?” 秦楚人脑袋里乱糟糟的,听着系统凝重的声音,下意识觉得不妙。 系统语重心长道:“你为哥舒朗挡了一箭,对从小缺爱的哥舒朗而言,触动是极大的。所以他现在对你,除了好感,还多了爱。” “支线任务生死相托,跟随哥舒朗回到突厥。除了丰厚的寿命点奖励外,还会有惊喜掉落哦。” 秦楚人面无表情,良久后,冷笑道:“小神仙,你给我过来。” 系统珍爱生命的紧,远远逃开。还友情提醒了一句:“支线任务你也可以不做的啦,又没有损失。但是我建议你还是做哦,有利于接下来的任务发展呢。” 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秦楚人后悔极了不听孟衍的话乖乖回京城等他回来。 如果没有逃出来,就不会遇到哥舒朗,也不用去劳什子突厥了。 哥舒朗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被丰殷请出来后,失魂落魄的站了会,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此前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将虎符 送出关去,为此不惜骗了那些和他把酒言欢,相交多年的兄弟。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忽然觉得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秦楚人会扑过来替他挡箭。 当初抓秦楚人来,一方面是这个女人确实有趣,引起了他的注意。另一方面是因为得知秦楚人是孟衍的女人。 他对那个大周第一人的兴致远远高过了对秦楚人本身。也有些诡异的征服欲,若是这个女人无可自拔的爱上了他,他是不是先赢了孟衍一次? 呵,那时前线的溃败,也可以补救回来罢。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秦楚人会为了他死。 从来得不到光的人,偶尔偷得了一点天光,便觉惶恐,视若珍宝想要小心翼翼的藏起来,又生怕这光一晃便消失不见了。 哥舒朗痛苦的捂着脸低吼了一声,谁能来告诉他,他现在该怎么办? 大街上人潮如水,今年最大的一盏灯没能放成,城主给出的解释是贼人来犯。 百姓们不太关心这个,只觉得失落,三三两两经过哥舒朗身边的时候,一些话便落到了他耳里。 “听说是突厥人呢,突厥人可真是罪该万死。” “是啊, 今年灯没放成,咱们榕城……” “可不敢乱说,有城主在,能有什么事?” 突厥人,罪该万死…… 可他自小在大周长大,却没有一个人承认他是大周人。不当突厥人,他该如何自处? “殿下……” 蓦地,一个黑衣人戴着斗篷,全身遮的严严实实,假装路过时撞到了他。 随即手忙脚乱的来搀扶他,一双眼睛却是定定的看着他:“布日固德已回大廷,成夫人要殿下拿个主意。” 哥舒朗目光一凛,神情逐渐清明。 “阁下没事吧?当真是对不住了,这急着赶路,没能看到您。” “不妨事,客赏脸一酌?” “荣幸之至。” 两人故意挑着人多的地方走,不时散开,最后又一同钻进人烟稀少的巷子里。 榕城派来监视他的暗卫早被人潮冲散,茫然无措的在一个十字路口站着。 最终无奈的接受不了自己跟丢了人这个事实,恨恨的咬了咬牙,赶回去禀告丰殷了。 小巷子里一间狭小的屋子里,几个突厥人围坐在一起,面有急色。 风雪中,门被人扣响,几人面露惊喜。打开门,哥舒朗掀下已被雪覆满的斗篷,走进屋里 。 一叠声的唤他:“殿下。” 等他坐下,便有人急急道:“殿下,布日固德那竖子两天前回到大廷,还不知从哪带来了一支妖魔之军,大廷中维护他的人本来就多,大单于重病不起,咱们的情势很不好啊!” 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曾受过他母亲恩惠。所以说起话来也就不拐弯抹角。 哥舒朗眸色沉沉。 “妖魔之军?” “是啊,号称不死不伤,刀枪不入。区区百人之众,已将此前被孟衍夺走的幽云一带夺了回来!” “而且殿下,属下听说,大周的情形也不太好。大周皇帝素来猜忌孟衍,斥候来报,大周军队开灶之数,已从一日三次改为了一日一次!” “哦?”哥舒朗自嘲一笑,讥讽道:“是天都助他布日固德么?” 他偏不信。 布日固德从小到大,什么都有了。可哪一点比得上他? 冷笑一声,哥舒朗将一样东西丢到桌上。 心腹看清楚后,纷纷惊愕:“是夫人的虎符?” 当年大单于亲赴前线时,心里也清楚大廷对殷夫人的不满。怕挚爱之人会有危险,将一道虎符送给了她。 这道虎符,可调遣世代忠于大 廷的一支精兵,皆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士。并且还是单于王位的象征。太子若是没有这道虎符,想要执掌王廷,只怕少不得一番周折。 只可惜最终还是没能护住殷夫人。 殷夫人逃亡时,也将虎符带到了中原。布日固德这几年也在找这道虎符,只因这是王廷的一柄利剑。 哥舒朗点了点头,心腹惊喜不已:“有了虎符,那布日固德的太子之位都名不正言不顺,且也无需惧怕他的妖魔之军了!” “殿下,可是如今大周边境之戒严,前所未有。我等进的来,却再出不去。要如何才能将虎符带回突厥?” “此事,本公子自有安排。” 他本想着带着秦楚人过完了长生节,再回突厥。但现在的情况,却是由不得他悠然自得了。 丰殷不让他带秦楚人走,没关系,他强抢便是。 “带上一小队人去望月楼,闹出越大的动静越好。准备好马车,告诉哈克木,计划提前了。” “是。” 心腹没有问他闹望月楼是为何,他们对他有些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 长生节的余韵里,最大的一盏灯虽没能放成,但富人们的乐子并不因此受到影响。 第二百五十一章 鸣金声声催 望月楼仍然灯火通明,里头是寻常百姓难以想象的世界。 听说每年长生节,望月楼里泼的酒能让护城河三天酒香不散。 五楼专供城主休憩的暖阁里,丰殷听着手底下的人汇报完,眉头皱成了个川字。 “跟丢了?” “是,与神秘黑衣人会头后,哥舒朗似乎察觉到了属下的存在,特地挑了人潮多的地方走,属下一时不察便让他跑了。” “哼。” 丰殷幽幽道:“咱们榕城,好些年没扫扫那些暗地里的污垢,竟连突厥人在城里盘根都发现不了了。” 在离开榕城之前,也许应该还这座城池一个清净了。 蓦地,他顿住:“哥舒朗如此狗急跳墙,不惜暴露城里还有同党的事……不好,速速派人严守城门,一只苍蝇也不能放出去!” 话音刚落,只听见轰的一声,大地都颤动起来。 桌上的杯子哐当哐当的响了一会儿,上等碧螺春撒了一地。丰殷脸色阴沉。 “怎么了?” 一个城主府的家仆连滚带爬的扑进屋里,满身血污:“城,城主,不好了,突厥人在望月楼埋了火药!” 丰殷瞳孔猛缩。 哥舒朗,你疯了不成 ? 富人们的惊恐尖叫声响彻在榕城上空,这城中最巍峨的建筑燃起了熊熊烈火。 一个魁梧的突厥汉子朗声大笑:“大周人,都给我去死吧!哈哈哈!” 城中的守卫围上来,瞬间将其射成了刺猬。然而大火已起。 只听得此起彼伏的呼救声。 “救火啊!快救火!城主还在里面!” “救命,我还不想死啊!城主救我!” …… 顶楼,家仆毅然道:“城主,属下先护送您出去!” 丰殷却是推开他。 “秦姑娘还在里头,我去找她,你先下去,告诉城防,务必守住城门,一个人也不准放出去!” 方才来通报的家仆一咬牙,转身去报信了。 他现在身边只剩下三个人,大火还没烧到顶楼,但是再耽搁下去,谁都走不了了。 秦楚人就在隔壁,他快步走出去,沉着冷静的吩咐左右:“哥舒朗突然狗急跳墙,肯定是想制造混乱趁机逃走,你们去告诉搜查他的府邸,同时彻查全城!” 两人应声而去,剩下一个却是坚定不移:“属下不能留城主一个人在这里,我跟着您!” 也好。丰殷不再阻拦,也已到了秦楚人落住 的屋子,他推开门。 却看见哥舒朗正坐在秦楚人的床边,目光缱绻温柔的看着她。 丰殷眯了眯眼睛。同时哥舒朗抬头与他对视。 “你放火,是为了秦姑娘?” 他突然有些看不懂哥舒朗了,这人身边的女人从未断过,今晚本也可以走的悄无声息。 而放了这场火,注定了他们逃走的路会更艰难。 只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秦楚人? 也是,若秦楚人不是花灯梧的朋友,他根本不会管她,自己逃命要紧。 哥舒朗笑了笑,将秦楚人抱起,淡定自若的退到窗边。 “丰城主,这几年承蒙您照顾了,不过,我要毁约了。秦楚人,我带走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丰城主,后会有期。” 丰殷猛的掷出手中折扇,世人都道丰城主文弱书生,可当初跟着花灯梧闯过尸山血海的人,又岂有泛泛之辈? 他一柄折扇出神入化,曾叫多少人闻风丧胆。 窗户打开,冷风猛的灌进,哥舒朗却是笑的胜券在握,就这么看着他,往后倒去。 折扇眼看着要击中他。 丰殷眉头一皱。 一只硕大无朋的鹰隼飞掠而下,接过了往下倒的哥 舒朗,而后冲天而起。 那折扇只擦着哥舒朗的腿而过。 风声呼啸中,哥舒朗的笑声传来:“城主还是先逃命吧。对了,我猜您会封锁城门,但是很可惜,我的属下不会出城,这榕城,便留给您慢慢清扫了。哥舒朗,就此告辞……” 最后一个字散在风中,火舌已舔舐着华美的建筑即将到了眼前。 丰殷眸中掠过一抹不甘,但在下属的催促下,也不得不先逃出火海再说。 他的脑子有些乱,方才那个,根本不是鸟。而是西洋的一种奇淫技巧,名叫天工。通身漆黑,实则用玄铁筑成。 这般笨重的东西,却能像鸟儿一样在空中翱翔,据说烧的是延川石液。 曾经,他见过一次的。 是和花灯梧还有周远一起,周远对这西洋的东西一见钟情,爱不释手。曾言,若大周有此重器,犹有长剑,突厥不敢犯之。 可当周远向建帝进言引进时,却遭到了强烈的反对。朝中那些老迂腐一个赛一个瞧不起这东西。 “西洋人的奇淫技巧罢了,如何登的了大雅之堂?镇远将军怕是糊涂了,我堂堂上国,竟想着去用那蛮夷的东西!” “ 就是就是,老臣还听说,此物烧的是延川石液。真真是笑话,墨怎可用来烧?此为亵渎圣贤之邪术也。” 于是终究不了了之。 现在,突厥人是和西洋人合作了? 若当真如此,他必须得去找花灯梧了,突厥人有了这么危险的东西,他怎么放心得下让花灯梧一个人待在前线! 正想着,一根大梁摇摇欲坠,火星四溅,他忙敛神,拉住有些不知所措的家仆往外冲去。 长生节,以最绚烂的火光告终。 天将明的时候,这座榕城最巍峨的建筑,只剩下了一片乌黑的废墟。 被救出来的人呆愣愣的坐在地上,也有人亲人死在了里面,哭嚎声让人闻之不忍。 丰殷一身白衣染尘,二城主等人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跟在身后。 良久,他回头笑了笑:“都愣着做什么?该做事的做事去。” 二城主一个络腮胡大汉,虎目含泪:“城主,发生这样的事,都怪属下,还请城主责罚!” “怪你什么?怪你当初救了一个被人欺负的小孩儿么?呵,好了老二,你忘了旧主说过的话了么?” 他们是土匪,是恶。彼时入主榕城,天下震动。 第二百五十二章 铁衣披霜 而那时,花灯梧是这么说的:“咱们是土匪,干的是打家劫舍的行当,整天把‘我是个好人’这种话挂在嘴边,别人不信,老娘自个儿都要酸掉大牙。但是,是不是恶人这事儿,还真轮不到别人来说,我花灯梧手底下的人,只求一个做事问心无愧!” 扪心自问,哪怕再来一次,二城主也还是会去救那个被同辈欺凌到奄奄一息的小孩儿。 二城主抹了抹眼角,感动道:“大哥,你这么一说,我更爱你了!” 丰殷:“……” 他转过头问城防:“如何?” 城防低头,愧疚不已:“回城主,吾等严守城门,不曾放任何人出去。但那哥舒朗乘着诡异大鸟从天空掠过,我等阻拦不及,刀箭去射皆是无用。然而在城外几十里外,那大鸟轰然倒地,吾等派人去看,已没了哥舒朗的身影。” 天工烧的石液所耗甚大,而大周虽幅员辽阔,石液却是稀少。哥舒朗在大周境内藏着那么个庞然大物已是不易,想必要再弄到大量石液也是异想天开。 所以他根本就只是想用天工出城而已。 沉吟片刻,丰殷道:“派人循着蛛丝马迹继续追,通知沿途 各城戒严。还有,把那怪鸟拖回来。” 他记得,孟衍有一支天玑,大周所有弓弩形制皆出自天玑,若将这西洋的奇淫技巧带给孟衍,未尝不能防制出类似的东西。 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此刻榕城百里开外的一个小村庄的路上,一辆牛车慢悠悠的行着。 牛车后头的木板上,用稻草铺成了柔软的床榻。搭了个勉强挡住风雪的棚子。上头躺着个貌美女子。 只是女子脸色苍白,双目禁闭,竟似死了一般。 青年戴着斗笠,遮住了脸,坐在女子身旁愣愣的看着她。 射暗器的少年的师傅,据说是唐门后人,那毒端得天下无双。少年射错人后,也很慌张无措,但他没有解药。 此毒无解,名曰七日散,七日过后神仙难救。 他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带她回去见巫师,巫师又能不能救活她。 赶车的老汉一路哼着小曲儿。他是个卖炭翁,一年到头挣不到几个铜板,今儿回家的路上,却突然出现一个满身血污的青年。 似乎伤了腿,走路一瘸一拐的,血延绵了一路。 青年的目光冷而骇人,怀里还抱着个女人。 那时他以为遇到了甚 么江洋大盗,吓坏了,只道吾命休矣。 而青年凶狠的到了他面前,却了丢了一封银子给他,分量十足。 老汉想着想着便咧开了嘴,乐的。青年租了他的马车,还向他租了一身旧衣裳,然后就把他车上的东西都丢了,换成了这般模样。 “送我进城,再给你一封银子,否则杀了你。” 两封银子,够他小老汉买间能遮风挡雨的屋子,把那因为烧炭而黑乎乎的茅屋给换了。好生过活余生了。 这等好生意岂有不做的道理?老汉欣然接受,殷勤的给青年铺好马车,搭话。 “小哥哪里来?往哪里去?是遇到了盗匪?” 青年都冷冷的坐在一边不理他,老汉也不在意,自个儿哼起了小曲。 临近城关的时候,青年突然开口,问他:“你住在城里?” 老汉乐呵呵道:“哪能哩,在附近的山上,烧些炭过活日子,小老头子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也不怕饿死了家人。” 青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道:“你没有子孙?连亲戚都没有?” “倒是有个远房侄子,同公子一般大小,前些年还来瞧过老汉的。” “这样啊,那老人家叫什么名 字?” “公子问这个做什么?老汉姓许,城里的人都叫我许黑子,年岁久了,原来叫什么也就忘了哈哈。” 笑声渐止,有飞鸟盘旋在上空,越往北的天气越冷,山上一片白茫茫的,瞧着干净极了。 血从单薄的棉衣里淌出,青年松开捂住老汉嘴的手,接手过牛车缰绳,轻声道:“许老汉,以后每年,哥舒朗都会为你烧纸的。” 这般大的雪,这样乱的世道,雪里埋了个死人,也许要等春天到了,积雪融化才会有人发现。 也不会有人去关心,这自个儿住在山上的卖炭翁是怎么死的。也许会遇到好心人卷了尸骨帮忙埋一埋。 老牛依旧温吞的走着,哥舒朗将秦楚人藏在炭具之间,声音温柔的和她说话:“楚人,接下来咱们便到幽州了,再往前便能到突厥,巫师会替你解毒。到时候,我带你去看草原风光,去看祁连山的风雪……你醒来好不好?” 隔着躯体都能感受到寒冷的秦楚人:“……” 大哥,是什么驱使你这么冷的天跑出来?感情受苦的人不是你是吧? 幻体和躯体一同躺平,秦楚人看了眼边上黑乎乎的炭具,闭上眼睛 ,长叹了一声。 终是没能忍住,破口大骂:“该死的哥舒朗,等姑奶奶醒过来,第一个掐死你!” 小神仙瞌着瓜子气定神闲:“宿主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换个角度思考,你现在这个状态,感受不到痛也感受不到冷,挺好的不是吗?” 秦楚人无力的捂住眼睛。 天知道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哥舒朗抱着做出跳楼的架势时心里多么慌,她没有要和哥舒朗殉情的打算啊! 天知道她被带到那只大鸟上的时候,冷风怕打着她的脸庞时,她有多么的呆滞。 她恐高啊! 再没有比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带着自己上蹦下跳,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更操蛋了。 哥舒公子仗着她现在活死人一个,肆无忌惮的分享着自己的心事。 从小时候被人欺负时心里多么愤世嫉俗,甚至恨不得杀了那个带给自己屈辱的娘亲。说到那时是如何故意在二城主经过的时候被人打的鼻青脸肿。 “那些小杂种,其实早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说起这些的时候,他的嗓音里有隐隐的笑意,有些自傲。 秦楚人面无表情的听着,心道,戏多的人真的好可怕。 第二百五十三章 离人依依 小神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插嘴:“可不,我就说过吧,这么长大的人,一般都心理扭曲。” 心理扭曲的哥舒公子分享完了自己那些光荣往事,无人回应,颇为寂寥的叹了口气,又道:“楚人,你为何要替我挡那一箭?可知我情愿死的人是我?” 秦楚人道:“不知。” 如果能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选择去挡。 天杀的小神仙又多不靠谱呢?等她晕在那了,才错愕的问她:“秦楚人,你何时这般欢喜他了?竟为他命都不要了?” 秦楚人痛苦道:“他死了,妾身完不成任务不也活不成了么?” 小神仙挠头。 “谁跟你说的?攻略对象要是非自然死亡,这任务当然也就自动取消了,顶多没有收益而已。” 气的秦楚人恨不得垂死病中惊坐起,捶死系统再重头。 但事已至此,那该死的支线任务也已经开始,秦楚人想后悔也后悔不了了。 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 哥舒朗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难以自拔,笑道:“你不是疑惑过,我要怎么带虎符离开么?楚人,你很聪明,猜对了一半。那些商队,带着的都是假的虎符,用来吸引 边境将士的注意。而真正的虎符一直在我身上。” 而他,会一直以这种不起眼的方式入城再出城。 试问,谁会大费周章的去对一个卖炭翁多加盘查呢? 秦楚人想起倒在血泊中的老翁,一阵心寒。这人可以温柔款款的和她说话,也可以杀人不眨眼。 哪个才是真的他? “小神仙,幽州过后,便是雁门关了罢?” 小神仙应了声是。秦楚人笑了笑,有些自嘲,她一开始就是奔着这儿来的,没想到会遇上这么多事。 这个状态也不是没有好处,她冷眼旁观着,竟听到了许多秘密。 比如布日固德已经回到了突厥,一举夺回了被孟衍打下的城池,一支蛊人军队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孟衍虽知道砍下蛊人头颅可以制服蛊人,然而军中又不是个个都是武林高手,再加上对方也不会站着让他们砍,所以损失惨重。 她不禁担忧,孟衍过得好不好?有这么多烦心事,瘦了不曾? 巴不得立马醒过来,化身飞矢到孟衍身边,把制服蛊人的方法告诉孟衍。 但怎奈何,她现在还被哥舒朗带在身边。 秦楚人幽幽道:“妾身记得你说过,有 一种药,可以让我醒过来一段时间?” “是,但药效只有一炷香,而且……效果比较随机。” 秦楚人嘴角抽了抽。 “不管了,买吧。” 她总不能被哥舒朗从孟衍眼皮子底下带走,还什么都不做。 幽州有天下第一雄关之称,庄严肃穆的城头立在黄沙遍野之中,无端让人心生敬意,在这底下,好似人都成了蝼蚁。 蝼蚁们络绎不绝,自以为可以改天换地,热热闹闹的往来进出着这座城池。 哥舒朗到了有人的地方,就不再对着她絮絮叨叨了,把斗笠拉得严实了,身上能遮的地方都遮住,这才赶车向城门。 秦楚人看到路边贴着通缉令,写着的正是哥舒朗的名字,甚至还有她的…… 也不知道哪位大家之作,她虽说算不得倾国倾城,但也不似图中那般嘴角罢? 不禁有些愤愤,待日后见到了丰殷,定要好好谴责他一番。请的什么画师! 殊不知,这画是丰城主亲笔所画。 世间女子在丰城主眼中皆是一般模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有什么区别?唯有花灯梧在他心中不一样而已。 她看到图中的哥舒朗时,突然为大 周的通缉事业担忧起来。 其实也怪不得丰殷,哥舒朗平日里戴着玄铁面具,真容没见过两次,又私心不想将这恶人画得太丰神俊郎。 于是画中的哥舒朗是个戴着半点面具,目光凶狠,龇牙咧嘴的大汉。 而穿着单薄旧衣,戴着斗笠的哥舒朗,就像个羸弱少年,和图上的人半点不搭边。 这样……大摇大摆走过去怕是都不会有人拦吧? 守城的军官手上拿着两幅画,对往来的行人一个个对比着,队伍排的长长的。 而秦楚人每看一次,就要看到自己那张惨不忍睹的画像被拿出来对着行人比来比去。 实在是闻者落泪,干脆转去看别的。 忽的看到有几个人对着炭车指指点点,凑过去听,才发现他们在说:“诶,今天许黑子怎么没来?这个年轻的后生是谁?” 看来许老汉虽然住在山上,但和城中许多人都相熟。 哥舒朗也听到了,垂眸,把斗笠遮得更加严实。 “下一个!” 到了他们,哥舒朗赶着牛车上前,记录的官兵懒洋洋的抬起眸子看了一眼,皱眉道:“你是谁?怎么架着许黑子的车?许黑子人呢?” “官爷。” 哥舒朗压低了声音,笑道:“我是许老汉的远方侄子,他老人家病了,这不,我替他老人家卖炭来了。” “许黑子还有远方侄子?” 只听见官兵和身旁的人嘀咕了两句,那官兵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啊,那个老鳏夫几十年了都是自己一个人。” “有的吧,前些年还来看过他呢,后生好像就是这般大的年岁?” “罢了罢了,总没可能是冒充的。诶小子,回头回家去了,跟许黑子说一声,上回欠的二两黄酒赶紧的还啊!” “诶,是是是,官爷辛苦,多谢官爷。” 卖炭翁想必和守城人都已经相熟了,守城人也没想多拦,就要放行。 就在这时,一个官兵突然挠着头,把图和哥舒朗一对比,疑惑道:“王哥,有没有觉得许黑子这侄子和图上的人有点像啊?” 哥舒朗:“……” 秦楚人:“……” 怎么看出来的? 王哥闻言,拿着图举起来,对着哥舒朗上上下下比划了好一会儿。哥舒朗浑身僵硬,扯着笑,手已经下意识的藏在身侧,随时可能掏家伙开打。 “妈了个巴子,一个突厥大汉,和这瘦不拉几的哪里像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颂一段因果 王哥一巴掌拍在说话官兵的脑袋上,然后大手一挥,笑眯眯道:“许老弟,别介意。这上头逼得紧,兄弟们都没办法了,就差逮个汉子去交差了!” 鉴于王哥鉴定他不是哥舒朗的标准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哥舒朗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呵呵道:“没事,那官爷您安康,小的告辞了。” “诶,好好好,一会儿回去别忘了给王哥带两壶酒哈!” 秦楚人笑的打跌,哥舒朗要是能看到,估计表情会更加精彩。 经此一遭,哥舒朗也总算意识到自己遮遮掩掩的没必要,反而可能招人怀疑,于是神态自然放松了些。 结果进城一路上都被人招呼着:“许黑子,我们家的炭呢?快些送来,等了好久了!” 没想到那老汉生意还挺红火…… 哥舒朗表情僵硬不已,终于在第五个人叫他的时候,绕进了一个没人的小巷子里,把旧衣脱了,把碍事的炭车丢在那。 然后抱着秦楚人去找客栈。 这一抱才发现,秦楚人满身的炭灰,身子也冷的像是死了一样。 这让哥舒朗惊恐不已,连声道:“楚人,你别吓我,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吃苦了……” 秦楚人掩面而泣,您终于知道了啊。 她觉着,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于是当机立断用了道具,片刻后,幽幽转醒。 这一醒,知觉全回来了,冻得她一个哆嗦。顿时觉得还不如不醒呢。 她这一哆嗦,将哥舒朗吓懵了,半晌,才颤抖着捧住她的脸,深情道:“楚人,是,是你醒了吗?” 秦楚人眉头微蹙,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睛,真情实意的说道:“冷……” 哥舒朗如梦初醒,忙开始扒身上的衣服给她披上,手忙脚乱的。 “楚人你,你别急,我带你去客栈,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他这不似作伪的焦急让秦楚人微微一愣,随即忙想起正事,艰难的伸手抓住了他。 哥舒朗顿住,垂眸看她,眼睛真挚且亮晶晶的像只小狗狗。 秦楚人:“……” 她道:“哥舒公子,咳咳咳,妾身,妾身是不是命不久矣了?”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放心,我会带你去找天底下最好的大夫!” “公子,你不用安慰妾身,妾身的情况自己心中有数。妾身不后悔为公子挡了箭,只是有一件事,若不能完成,妾身心中有憾,怕是九泉之下也 难以瞑目了。” “楚人,你别这么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说,你想做什么?我一定替你做到!” 妾身想让公子带我去见孟衍可不可以呢…… 秦楚人生生忍住了说出这句话的欲望,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敢保证如果她说出这句话的话,哥舒朗会选择直接敲晕她带回突厥。 望着远方的天空,秦楚人一脸恬静的笑,道:“妾身听闻,幽州的馄饨十分有名,一直想要尝上一尝。若是公子能为妾身带上一份来,便是死也无憾了!” 本都做好了上刀山下火海的准备的哥舒朗:“?” 陷入爱河的年轻人破涕为笑,甜蜜的想着,这样才像秦楚人啊,可爱极了。 柔情道:“这有什么难的,我这就带你去吃。” 甚至忘了怀疑,一直处于昏迷之中的秦楚人是怎么知道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幽州。 秦楚人幽幽道:“公子,可是妾身走不动了,现在大抵是回光返照,只怕一起去的话,等不到那碗馄饨了。” 哥舒朗微怒:“我不准你这么咒自己,那你便安心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青年风一阵似得跑了,秦楚人感动的抹了抹眼角,然 后回光返照的她麻溜的爬起来,往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她得赶在哥舒朗回来之前,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告诉孟衍。 这具躯体不用太久,确实有些僵硬了。秦楚人踉踉跄跄的跑了一路,总算找到个卖墨宝的摊子。 然而尴尬的是,她发现自己身上没带银子。 摊主是个落魄的书生,身上的衣裳比她颠簸了一路的还破,温和的笑着看她。 秦楚人尴尬的笑了笑:“那个,妾身忘了带银两,可否请公子借纸笔一用?日后定当相还!” 书生的摊子生意也少的可怜,好脾气的点了点头:“无妨,姑娘请用。” 时间不多了,秦楚人也顾不得太多,借了纸笔写道:“王爷,见字如晤,妾安。闻布日固德携蛊人困我大周,妾闻坟土可止之。另,突厥二皇子哥舒朗与之不睦,或可利用。哥舒朗携虎符归突厥,恐为患,望王爷早做准备。” 犹豫半晌,秦楚人红着脸加了句:“塞外星河甚美。” 不及君,思君甚。 书生瞧着她前半段还满脸严肃,后半段忽然脸红起来,便打趣道:“姑娘是写给心上人的?” 秦楚人欲盖弥彰的摇头,小心翼翼 将信封好后,看着书生犹豫了一下。 她现在也找不到别人把信交到孟衍手里了……这书生,或可信任。 但是刚白用完人家的笔墨,又让人家跑腿,怎么着都怪不好意思的。 倒是书生落落大方的问她:“姑娘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小生若帮得上,定竭尽全力。” 秦楚人决定了,她把信塞到书生手里,正气凛然道:“先生,实不相瞒,此信关乎大周存亡,妾身求先生务必将之交到摄政王殿下手中,摄政王殿下定有重谢!” 孟衍应该不至于小气到赏都不给人家吧?早知道在信里多加一句了,要是他压根没把这种礼数放在心上怎么办? 寻常人听了这番话,估计会觉得她是脑子有问题。 书生愣了愣,却是温和笑道:“如此,小生定竭尽全力。” 然后书生就带着这封决定大周存亡的沉甸甸的信,轻飘飘的开始收摊。 秦楚人很是担忧他转头就会把信扔了,但这种疑惑说出来未免太过伤人。而且哥舒朗估摸着也要回来了。 她只好再三叮嘱:“一定要把信送到孟衍手上啊!” 书生点了点头,秦楚人无奈一叹,也没别的法子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岁寒日暖 回到方才的小巷子,秦楚人心里一咯噔。 哥舒朗已经回来了,手上提着一个竹篮子,还冒着热气儿。 他看着空荡荡的巷子,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神色。 似有所感,他抬头朝秦楚人看来,眼里的悲伤霎时将秦楚人淹没。 好像一只被人抛弃了的犬类。 秦楚人咽了口唾沫,干笑着走了过去,脑海中有无数种设想。 他会质问自己去了哪里,会怀疑她给孟衍传了信吧? 也许连她的毒都会被怀疑,她也许会被他杀了。 到了跟前,哥舒朗却是已经将眼底的悲伤收敛,露出抹带着讨好的笑,把手里的竹篮子递了过来。 秦楚人一愣。 难以言喻那一瞬间心里的感觉。 “怎么不接?还热着呢,可以吃的。” 哥舒朗笑了笑,轻声道。 他是在装傻,还是在等她自己坦白? 不论哪一种,她都受不了这气氛的。默默的接过竹篮子,秦楚人终于憋不住道:“妾身方才……” “方才我还看到了有家糕点卖的极好,不如去尝尝?” 竹篮子里的馄饨汤清皮白,香气袅袅。哥舒朗垂眸笑着,全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仿佛怕她说出的话会伤了他 ,他承受不住这样的伤害。 秦楚人一哽,有片刻的无言,猛的瞪眼。 心底小神仙悠然无情的宣布:“一炷香时间已到,药效将过,宿主请注意。” “楚人?”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哥舒朗微皱了皱眉,轻声唤她。 秦楚人想扯出个笑,然而小神仙这药老实不客气,药效说过就过,那笑还没成型,她就腿一软晕了过去。 哥舒朗目眦欲裂,在她落地前抱住她,失声惊恐:“楚人!” 馄饨撒在地上,翠绿的葱,染尘的皮。 袅袅的烟雾上头,是秦楚人飘出来的魂儿,看着哥舒朗抱着她无助的模样,叹了口气。 也许小神仙说的对,越是受欺负的人,偏执的同时,也就越渴望爱。 哪怕哥舒朗知道前路是阴谋诡计,也仍是走了过去。 哥舒朗惊慌失措的带着她去找大夫,秦楚人便和小神仙嘟囔:“小神仙,这药效时间也太短了点,完全不够用啊。” 这突然晕过去的,多来几次,谁招架的住啊? 小神仙似乎觉得有道理,沉默了片刻。 “其实,你还有另一个选择。” “这里有个升级版,可以让你清醒着直到找到巫师为止。” 秦 楚人:“?小神仙我现在就在怀疑你针对妾身,有这种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害她这一路凄凄惨惨的瞧着自己被货物似得挪开挪去,也太惨了吧。 “作为最有人性的系统,我劝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 迫于淫威,秦楚人讨好道:“妾身相信小神仙做出的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那能不能请小神仙给我这种药呢?” 最有人性的系统傲娇的哼了一声,幽幽道:“想必你也有心理准备了,这药,略贵。” 秦楚人痛苦的捂住了脸。 最后以五十天的价格成交了这能让她清醒五天的药。 勤俭持家的她掐着手指头算了算,这么一来,自己估计也就剩下几十天可活了。 若是这样,任务还不能完成的话…… 两眼一黑,她躺的明明白白。 哥舒朗无措的呆了一会儿,猛的想起该去找个大夫,他像个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把秦楚人抱起,脚步有些踉跄的跑着。 怀里的秦楚人却是稳稳当当。 秦楚人觉得,自己这突然晕过去又突然醒来的,换个角度得是个惊悚故事了。 于是沉住了气,一会儿等大夫胡乱开一贴什么药,她再假装 醒过来便是。 刚出小巷子,哥舒朗目光一冷,缓缓的退回来两步。 三两个地痞无赖模样的男人,东倒西歪的靠在墙边,手里提着大刀,狞笑着逼近。 那一瞬间,哥舒朗和秦楚人想的竟一样。 “身份暴露了?” 难不成是方才那个眼神不大好的守卫? 哥舒朗气定神闲,冷冷的凝视着几个地痞无赖。秦楚人看到他一只手藏在身后,握住了腰间冷剑。 她其实还不知道哥舒朗身手如何。但能在榕城站得稳脚跟,说明对付这几个地痞无赖还是绰绰有余的。 城里的人怎么想的,就派这几个货色来抓哥舒朗? 可巧碰上今天哥舒公子赶急,目光微冷,腰间冷剑便要出鞘。 地痞无赖中一个吊三眼的瘦猴儿呸的吐掉嘴里叼着的草,直起身子来,浑浊的目光中泛着贪婪。 却是在看着秦楚人。 “你小子是许黑子的远房侄子?哈,老子就说那老鳏夫不正经,欠着老子的酒钱不还,家里竟藏着这么个天仙似得人物……” 原来不是认出他来了。 哥舒朗皱了皱眉,默默地剑收了回去。 杀了人,会引来官府,他不想惹麻烦。 全然不知道自己 捡回一条命的地痞无赖自顾自的嘀咕了一会儿,突然眼中灵光一闪,奸笑道:“好你小子,和许黑子私底下做着这等见不得人的买卖,今儿让我抓到了吧?来呀,给我抓住他,扭送官府!” 从未见过此等操作的哥舒朗:“?” 他冷着脸,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而那几个地痞无赖被自己的机智折服,哈哈大笑了起来,得意道:“小子,你还太年轻了,就算是许黑子那老不死的,也得乖乖听老子的话,懂吗?” 哥舒公子不太懂。但明白了地痞无赖想要什么。 “小子,把你怀里的女人交出来,我们饶你一命。” 片刻后,小巷子里鬼哭狼嚎。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饶了小的们吧!” 单手抱着秦楚人,单手把这群人揍了个结实的哥舒公子抿了抿唇,忍住造杀孽的冲动,冷冷道:“带我去找城里最好的大夫。” 地痞无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点头如捣蒜:“是是是!” 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几个小混混虽然算不上强龙,但起码对城里熟悉。 大摇大摆的带着哥舒朗走出巷子,一路上众人都避之不及。 第二百五十六章 哪敢等到笔墨寒 幽州百里开外的大周军帐,冷风呼啸,黄沙漫天。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斥候飞奔入帐:“报,摄政王殿下,营外有一人,自称有密信上程!” 孟衍沉着眸,指尖落在山河走势的巨大沙盘上。一众将领听着他沉着的嗓音,不紧不慢的将近来的战况冷静分析。 “突厥大军前有十万兵马,惨败于雁门关,就算有布日固德的蛊人加持,军心也一定涣散了。所以我们……” 斥候的通报让众人停了停,孟衍头都没抬,淡淡道:“不见。” 近来多的是这类人,打着密信的幌子索要奖赏,送来的却其实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浪费时间还浪费金钱。 突厥将他们这些戍守边疆的将士称之为大周的看门狗。而建帝却在挖空心思的想把边疆养的这些看门狗用到极致后一脚踢开。 现在孟衍最关心的只有军饷,朝廷的粮草拖得遥遥无期,便是他和周平变卖家产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多可笑,京城里文武百官们歌舞升平,闲来无事时便骂两句边疆将领没用,这么多年了还打不下突厥。 而没用的将领们在气候恶劣的塞外,连 口热腾腾的饱饭都吃不上。 敛下眸子,孟衍继续方才的话。 斥候犹豫了片刻,小声道:“可是王爷,那人说是位姑娘让他送的信,还说那姑娘似乎不大好,送信时还特地嘱托了这信里决定着大周的生死存亡……” 孟衍额角的青筋欢快的蹦了蹦。 不大好? 他似乎想不出来这姑娘除了秦楚人还是是谁,一时气的半死。 不是让她好好的跟孟续回京城了吗?真是……找打! 一众人隐晦的交换了个眼色。 花灯梧:“是我想的那个姑娘?” 周平:“估摸着是。” 尚不知内情的其他人:“?”为什么平时清冷的摄政王殿下会突然做出这么丰富的表情? 摄政王殿下揉了揉额角,一脸头疼道:“今日便先到这里,诸位回去莫要松懈,该部署的部署下去。” “是!” “……周平,你和花娘子留下。” 花娘子弯了弯眸,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红唇微张:“是。” 孟衍叹了口气,回头对斥候道:“把人带进来吧。” 风尘仆仆中,一个书生灰扑扑的进来了。咳嗽着拍掉了身上的灰尘。抬头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作揖道:“ 在下梁陈,见过摄政王殿下,威武将军。” 摄政王殿下下颌紧绷着,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心想:这确实是秦楚人的作风。军营这种虎狼之地,让一个文弱书生来,是不尊重书生的体力还是不尊重塞外天气的恶劣? 估摸着是街上随便拉的。 该死的是,她自个儿去哪了? 王爷面无表情的在心里想过了这么多,花灯梧已经扭着腰笑吟吟的凑了过去:“小朋友,你送的什么密信啊,让姐姐瞧瞧?” 书生脸色爆红,心里想着这是哪里来的狐狸精? 一时心思歪起,那些话本子里,狐狸精好似都跟书生相配? 花灯梧吃吃的笑,秦楚人上哪找的这么个纯情小朋友,居然也能一路走到军营,真是不容易。 被她一笑,书生猛的回过神来,涨红着脸在心底骂自己圣贤书白读了,边手忙脚乱的翻信封。 那封信被他熨帖的藏在怀里。因为秦楚人慎重的交代过此信的重要,他便也凝重了起来。 这书生不是个正经书生,爱读的不是那些个四书五经,而是鬼怪志文,江湖话本。 之前科举不中后,就没想过继续考了,自己架了个摊子卖些 笔墨,闲暇时候仍读他的快意恩仇,诡谲云涌。 总盼着哪天,也有个侠士从天而降,性命垂危,交代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秦楚人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书生觉得自己多年的夙愿得偿,险些忍不住热泪盈眶。 花灯梧在他热切非常的目光下,干笑一声,指尖夹着信封小心翼翼的抽了出来。 孟衍却是幽幽看着,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但是,他刚刚说的不大好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楚人这个女人,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明明非常关心,摄政王殿下偏偏要冷着张脸做不在乎状。花灯梧笑眯眯的把信在他面前一晃,戏谑道:“王爷,您看这信,要不您亲手打开?” 王爷的内心嘶吼着:“好!放着别动本王来!” 然而面子使他冷静,淡淡道:“不必了,有什么重要的消息,花娘子你念出来正好,省的轮番看还浪费时间。” 花灯梧挑了挑眉,忍着笑打开信封,感受着摄政王殿下的目光实质般的粘在她身上。不,手中的信封上。 看到信,她登时乐了。 摄政王殿下一阵紧张,忍着没表露出来。 突然有点后 悔没有把信藏起来自己偷偷看。 “见字如晤,王爷,妾安好……” 分明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让花灯梧用这缠绵的语调念出来,登时暧昧的不行。 一堆蹲在帐外偷听的将领:“哇哦。” 摄政王殿下恼羞成怒:“算了,不用念了,本王自己看!” “诶,王爷别急嘛,到正事儿了哈。” 花灯梧好心的当做没看到孟衍红了的耳朵尖儿,心想,会玩还是秦楚人会玩。当初她年轻的时候就没这么骚的操作,要不然周远早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目光往下看,她的神情也凝重了起来,周平和孟衍一道围上来,眉头紧皱。 良久后,摄政王殿下捕捉到了重点,凉嗖嗖道:“她和那个突厥二皇子在一起?” 威武将军和花灯梧交换了个眼神,选择了沉默。 “呵。”摄政王殿下一声冷笑。 “秦楚人,长本事了啊。” “王爷,秦娘子既然说她没事,您就相信她吧。这突厥人的蛊人让我们吃了多少亏?当务之急,是去找坟土才是。” 周平被花灯梧推出来,一张脸苦的不行。心里把突厥人骂了个痛快,好好的惹谁不行,惹这位爷的心上人。 第二百五十七章 杯酒交互锋芒 孟衍点了点头,比起儿女情长,他现在更肩负着边境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和身后山海家国的安危。 因着秦楚人这封密信,他们占尽先机,连一直久攻不下的蛊人都不再是问题。 针对性的部署很快便落实了下去,孟衍眉间的褶皱却一直没能平下去。 那个蠢女人,冒险送出来了这么重要的消息,她自己呢?此刻又在哪里? “寅,你带着戌和卯去找秦楚人,带她回来。事急从权,一切以她安危为重。” 暗卫应声而去。 秦楚人在床上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几个地痞无赖被打服了以后,隐隐有把哥舒朗当成老大的趋向,大摇大摆的把她抬到大夫家里。 二话不说就踹开了人家的门,凶神恶煞的一吼:“闲杂人等全都滚出去,我们有贵人要看病!” 看得出来,地痞无赖在城里没少干过坏事,沉寂几秒过后,里头的病人一哄而散。有一个头上甚至还插着银针,颤巍巍举着针待扎下去的老大夫急的大喊:“诶你回来!” 秦楚人深感罪孽深重。 地痞把大刀往老大夫身前一放,恶狠狠道:“老东西,来给我们嫂子瞧瞧!” 哥舒朗对这声嫂子颇为受用,勾了勾嘴角。 秦楚人:“……” 她在床上已经躺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老大夫举着针,眯着眼,龇牙咧嘴唉声叹气了好久,那一针愣是扎不下来。 让已经准备好了用药的秦楚人十分无奈。他不扎,她也不好装作,老大夫您医术高明,一针就让妾身起死回生啊。 哥舒朗耐心有限,忍不住沉声道:“大夫,如何?” 老大夫叹了口气,摸着一小撮白胡子,苦恼道:“真乃前所未见,这姑娘的脉象,老朽平生未见过啊!” “大夫,她中过毒,那毒名叫七日散,本是无药可救。可她方才突然醒过来了,这是为何?” 大夫心想你这是在为难我,无药可救你还找我看? 碍于地痞的大刀还冷嗖嗖的横在一边,他没把这句话说出来,高深莫测道:“那老朽尽力而为罢。” 秦楚人为自己的性命捏了一把汗。 尽力而为的大夫举着他的银针,犹豫了一会儿,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往秦楚人头顶扎了下去。 那一瞬间,痛直达灵魂。 秦楚人泪汪汪的,幽幽转醒,含情脉脉的望着老大夫 ,眸中无不在询问:大夫,您别欺负妾身不懂医术,那是什么穴? 老大夫呆住了,手一抖,针哐当的掉了一地。 哥舒朗惊喜的扑到床前,握紧秦楚人的手,又哭又笑:“楚人,你,你没事了?” 秦楚人含泪点了点头,忧心忡忡的询问小神仙这一针会不会给她扎出个好歹来。 小神仙宽慰她:“放心吧,你现在这个状态,百毒不侵。” 遂放下心来。 看着哥舒朗,故作疑惑:“公子,我们这是在哪?” 哥舒朗笑了笑,忽的想起救醒秦楚人的大夫。没想到这种地方竟有这种神医的存在,忙回头真挚对那老大夫道:“大夫,先前多有得罪,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楚人,是这位大夫救了你,快道谢!” 秦楚人心情复杂的道了谢。 老大夫心情复杂的接受了道谢,一脸的高深莫测,道:“公子不必客气,这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啊。” 哥舒朗听得受用不已。 秦楚人惦记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时间,不欲在这里多做耽搁,但若是急迫的提出要回突厥,反而会让哥舒朗怀疑。 沉吟片刻后,她心生一计,虚弱道:“公 子,妾身有些话想私底下问问大夫……” 女孩子家家,总有些羞于启齿的……哥舒朗不作他想,体贴的给她留下了空间。 片刻后,老大夫推门出来,唉声叹气。 哥舒朗登时着急不已,追问大夫怎么了。 老大夫皱着眉,肃然道:“公子,实不相瞒,里头的姑娘所中之毒十分凶险。确实是无药可救。” “怎么会如此?您不是将她救回来了么?” “公子莫急,听老朽细细道来。凭老朽的本事,只能让小娘子清醒一段时间罢了,要想让她彻底解毒,难啊。” 哥舒朗面如死灰,喃喃道:“那如何是好?” “老朽有一位故人,早些年飘零不定,后来听说是在突厥定居了。医术十分高明,公子不妨去试试。” 听到突厥二字,哥舒朗挑了挑眉。“不知大夫的故人是?” “此人正是突厥国师见邪。” 哥舒朗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脸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多谢大夫指点。” “还有一件事,老朽与见邪国师多年未见,想必他也不记得老朽了,公子找他时,只说一位故人引荐便可,不必说出老朽的名字。” 等哥舒朗 一脸莫名的离开了,老大夫长松了口气,抹着额角的汗,心道:吓死老朽了。 歪在屋里吃蜜饯的秦楚人看到哥舒朗推门进来,默默地把蜜饯放到了一边,摆出一脸紧张:“公子,如何?大夫怎么说的?” 哥舒朗怜惜的看着她,心想着,她刚醒,又要接受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不成? 于是扯了个善意的谎言:“大夫说你很好,楚人不必担心。” 秦楚人感动的点了点头:“那公子要代妾身好好谢谢大夫才是。” 哥舒朗沉默不语,直到秦楚人出声询问,才咄咄的看向秦楚人,认真道:“楚人,随我回突厥好不好?” 这都给她绑到临门一脚了,还问她好不好?秦楚人嘴角抽了抽,故作深沉的默了良久,才幽幽道:“妾身有选择的余地么?” “抱歉,楚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但唯独这件事,我不能依你。” 男人肉麻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了。秦楚人敛眸掩去眼底恶寒,认命一般笑道:“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罢,妾身绝无二话。” 左右都是得去突厥的,不如多激起些哥舒朗对她的愧疚,日子还能过得舒服些。 第二百五十八章 成王败寇 哥舒朗带着对秦楚人的愧疚上路,一路上果然贴心备至,只消秦楚人一个眼神,他便知道秦楚人想要什么,立刻便能找来。 自离开皇宫后,多久没有被人伺候过了?秦楚人很是感动,同时也诚惶诚恐得很。 一闭上眼睛,脑海里便是此前许老汉还带着笑滚进雪地里的身子。 提醒着她,眼前的男人即便再温柔,也是个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愈是接近突厥,塞外的风物便愈发鲜明起来。有时候甚至分不清哪些是突厥人,哪些是中原人。 难得的绿洲上,淳朴的牧民哼着小调,赶着牛羊。 若非前线打的如火如荼,两地的牧民也许还能坐下来一道喝喝茶。 那是孟衍盼了一辈子的盛世太平,而非京城中的歌舞升平。 “远方的客人从哪里来——” 远远的,一个头戴毡帽的老人赶着羊过来,笑吟吟的问道。 哥舒朗一身牧民打扮,爽朗的笑了笑,同老人咬耳朵:“老汉安康啊,这不,媳妇儿有了身子,要带着回家。边境打着仗,不得已饶了远路啊!” 原本从大周向突厥,是从雁门关外的官道过。不过此时两国都大军 压境,官道肯定是走不了了,哥舒朗给秦楚人乔装打扮了一番,特地饶了路,从雁门关外走。 几十年前,突厥和大周还不像今日这般水火不容,再加上彼时始皇帝为了将朝中盘根错节的世家连根拔起,得罪了许多人。 大周曾有过一次浩浩荡荡的士人出塞,至今仍是一些元老痛心疾首的事。 不过那到底是上一辈的恩怨了,等两国形势好些的时候,仍会有一些当初出塞的中原人回到大周,或是做生意,或是娶妻生子。 老牧民笑着表示理解,唏嘘道:“这打来打去,说到底,苦的还是咱们小老百姓啊。咱们还听说,突厥那群人,弄出了些茹毛饮血的怪物来,真真是要遭天谴的……” 末了想起哥舒朗既然是在突厥长大,这么说便不太好,老牧民住了嘴,乐呵呵道:“客要走的那条路,凶险得很,近来更有盗匪出没。如今天色已晚,客不如带着小娘子留下来住一夜?小娘子有着身子,也不好奔波。” 哥舒朗感激道:“如此便多谢老汉了。” 莫名有了身子的秦楚人在幕离下翻了个白眼。 粗略算来,她的时间只剩下三天, 只是翻过这座山便能到突厥了,她便也就耐着性子。 将一路上看到的民生多艰体验一番,愈发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这一路听说了许多大周皇帝如何为难孟衍,边境的将士们如何在缺粮少衣的情况下苦苦支撑,她又心疼又无奈。 建帝想除掉孟衍不是一天两天了,且皇帝陛下远在京城,吃喝不愁,如何能体谅边疆将士的疾苦? 只盼着早点打赢这场仗,少些无谓牺牲的人。 想到这里,秦楚人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哥舒朗。 她知道哥舒朗所谋甚大,一路上看似对她体贴百倍,其实也不曾落下做自己的事。 大周的情况,他看得清清楚楚,回去之后,肯定能照着做出明白的部署。 也许,她可以劝说哥舒朗和大周和好? 这个念头刚起,她就摇头甩出去了。哥舒朗的野心比她看到的要大得多,比布日固德更甚,怎可能因她一句话而放弃? 不过她兴许可以探探口风。 黄昏下的草原美的像一幅画,牛羊悠悠回圈,牧民们嘹亮的歌喉热情而生机勃勃,如火的一点残阳落在天边煞是好看。 哥舒朗与收留他们的老牧民聊了会儿,将 两人为数不多的行李安置好后,找到了坐在沙丘上的秦楚人。 一身牧民装扮,额头有一颗红色的宝石点缀,嘴角的笑容浅浅淡淡的。 有一瞬间,哥舒朗看愣了神。 沙丘上的女子回过头看到了他,微嗔的模样:“过来啊。” 哥舒朗展颜一笑,大马金刀的在她身旁坐下,晚风和煦,心底突然静谧的无可言说。 很多很多年以前,年轻人心中还没有要征战天下的豪情壮志。他和阿娘为了生计奔波着,甚至不得不去挖野菜能能救济一二揭不开的锅。 但那时的阳光很好,风也很暖。年轻人挥洒着汗水,豪情留下的是一句:“阿郎长大了,必要让娘亲有吃不完的好吃的,穿不尽的好衣裳。” 孱弱的妇人便笑。 到后来,终是随着少年心事一道散尽了风里。 “好美啊。” 秦楚人撑着下巴,感叹着。哥舒朗从往事中回过神来,眼神温柔,点头道:“你若是喜欢,日后我便日日陪你看。” 意不在此的秦楚人微微一默,无声的绕过这个话题。 “公子,你说若是没有战火该多好,这里的人们会生活得很好。” 起码比现在好。 “那有什么?他们过得不好,是大周皇帝昏庸无能,等我攻下雁门关,定能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盛世太平!” 额角的青筋欢快的跳了跳,秦楚人有一种鸡同鸭讲的无力感。勉强保持住了脸上的笑容,她温声道:“公子,你说有没有可能,哪一天突厥和大周能重归于好,不再缠绵战火?到那时,两地的百姓才是真的安居乐业了。” 沉溺在自己的温情中的哥舒朗总算迟钝的感受到了秦楚人的暗示,眸光微冷。 轻嗤道:“不可能。除非我死,除非布日固德死,除非大周皇帝死。楚人,这太平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突厥与大周世代血仇,不是说和解便能和解的。”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重,哥舒朗微顿后略缓了语气,苦口婆心道。 秦楚人敛眸,淡淡笑道:“妾身一个妇道人家,又哪里懂得这些呢?不过心疼百姓们流离失所罢了。” 夹道十里,并非盛世红妆,而且拖家带口的难民。 若往焉知山那条路走,不仅能看到满地饿殍,还有按斤卖的小孩儿。 人相食,并非古籍中一句记载。而突厥更是直接将中原人唤做两脚羊。 第二百五十九章 腐草芳华瘦 哥舒朗不欲说起这些,偏过眸便要转移话题。 牧民择草而居,哪里有水源和草地,便在哪里扎营。 如今天色已晚,牧民们已经忙着把牛羊赶进圈里。青壮吆喝着不知名的调子。 残阳如血。 大地猛的颤动。 熟悉行军打仗的人会知道,这是马蹄踏出的声响。 哥舒朗脸色猛的一沉,攥紧秦楚人的手,嗓音微冷:“楚人,将幕离戴好。” 秦楚人虽茫然,却也依言遮住了脸庞。然后哥舒朗面色如常,甚至带上了些惶恐不安,凑上去和同样不知所措的牧民们一起。 “老汉,这是发生了什么?” 老牧民也是脸色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不妨事的,应该是……” “是摄政王殿下!摄政王殿下来了!” 青壮看清了远远那队兵马的领头人,以及那迎风飒飒的衍字王旗,不由欢呼出声。 摄政王孟衍,不仅是无数少女的春闺梦里人,也是无数少年人仰慕的英雄。在尚武的塞外更是如此。 秦楚人心头猛震,下意识的抬头去看那个方向,手却被身旁的哥舒朗紧紧握住。 她回头,看到哥舒朗的目光受伤而愤怒,像被人抛弃 了一般…… 便想起了自个儿现在的身份。 悻悻的撇了撇嘴,收回了目光。 就算为了自个儿的小命,现在也不是和孟衍相认的好时机。 但孟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哥舒朗与她一样疑惑着,便问了老牧民,那老牧民乐呵呵道:“突厥人残暴嗜血,这一块又没有军队驻扎,王爷体恤咱们,时常会来瞧瞧,即是震慑突厥人,让咱们安全。也是为了让突厥细作不会从这里逃出去。” 明晃晃一个突厥二号掌权人站在这里,若有所思的低了头,轻声道:“多谢。” 秦楚人颇为担忧,这要是让孟衍抓个正着,她还怎么去突厥?岂不是凉透了? 这担忧落在哥舒朗眼里,成了她想着怎么让孟衍发现她好带她走,不由得脸色阴沉,冷哼道:“楚人,我不会让你跟他走的!” “诶?”秦楚人二丈摸不着头脑,她现在满心是怎么让哥舒朗不被发现啊。 孟衍在牧民扎营处一里外停下,为了不惊扰百姓,其他人都离得远远的。 堂堂摄政王殿下,却是亲民得很,温和的同牧民首领说着话,询问他们可有遇到难事,近来有没有看到什么可 疑人等。 听着熟悉的声音,秦楚人眼眶有些酸涩。她不敢太放肆的看着阔别已久的心上人,怕被发现。然而目光却不受控制的追随着他。 自江南道一别,两人已有两个多月没见过了。 他果然瘦了,剑眉星目,眉峰却敛着化不去的忧愁,想必是日夜行军打仗让他皱着的眉便没平下去过。 若是可以,她想上前去抚平,去拥他入怀,小姑娘一样撒娇:“孟衍,我好想你,你怎么才找到我?” 冷不丁的,孟衍朝她看了一眼。 柔肠百转,都被吓的一噎,秦楚人瞪了瞪眼,麻溜的把一肚子情思收敛,欲盖弥彰的偏过头。 孟衍:“?” 他没能心有灵犀的认出秦楚人来,莫名其妙的撇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柔声对百姓道:“本王近日得到情报,突厥人在前线讨不了好,可能会对百姓下手,尔等近来千万小心,出了事便到军营来报。” 百姓们感动不已,边感激孟衍边痛骂突厥人无耻。 秦楚人咬了咬唇,闷闷的哼了一声。 分明没被认出来是初衷,但就是好气哦。 孟衍居然没认出她来! 事实证明,摄政王殿下确实就是例 行公事的巡视一番而已,等该交代的交代完了,他也就准备走了。 然后莫名的又看了一眼那个奇怪的女子,对方气鼓鼓的给了他个后脑勺。 摄政王殿下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心想也许是他这么看着人家太唐突了,略尴尬的咳了咳,低声问首领:“那两个人是?” 首领爽朗笑道:“是从中原来的一对小夫妻,经商途中财货都被人抢了,我们便收留了他们。” 毕竟是非常时期,首领也不好说两人是要去突厥,免得害了人家遭受无妄之灾。 孟衍便不再多问,压下心头奇怪的感觉,调转马头。 这一带还有许多牧民需要他一一看过去。 秦楚人眼睁睁的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心底嘤嘤嘤的骂道:“孟衍你个傻叉!” 架不住身旁有只醋罐子,没等她嘤嘤嘤完,便压着她的手,抿着唇,声色冷然:“人都已经走了,你还没看够么?” 一个激灵,秦楚人回神,讨好的朝哥舒朗笑了笑。 哥舒朗心底却是有些雀跃,秦楚人方才明明可以出声叫住孟衍,和孟衍一起走。她却没有这么做。 说明他这些天的努力 还是有用的,秦楚人心里有了他,舍不得他了。 若是知道二殿下心中所想,秦楚人怕是想自挂东南枝。 孟衍猛的勒住缰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榕城传来消息,突厥二皇子挟持着秦楚人一路西行,意在突厥。 同时也把秦楚人手中剧毒,不省人事的消息带来了。 他肝胆俱裂,差点没发了疯丢下三军不管,幸而花灯梧和周平拦住了他,好言相劝:“他们要去突厥,咱们只要把几条路死死守住还愁找不到他们?孟衍,你现在要做的,是守住大周,打得突厥没有还手之力,对楚人才是最安全的!” 对,若突厥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他或许还可以把楚人换回来…… 于是他将这没顶的悲愤与担忧化作了动力,几天来,不要命一般的操作打得突厥人闻风丧胆,消停了好一会儿。 而边境各处的城防也戒严,尤其是能藏人的马车一类,若是发现带有昏迷不醒的女子,二话不说直接扭送官府。 几天下来,秦楚人没找到,倒是破获了好几起人口贩卖的案子。 方才没有起疑心,是因为丰殷信誓旦旦,秦楚人不省人事,和活死人没区别了。 第二百六十章 迢迢河汉间 看着他的女子,幕离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却无端给他一种熟悉感。他没有见过哥舒朗,从榕城城主那感人的画技里也分辨不出方才的年轻人是不是哥舒朗…… 更重要的是,那人如果是秦楚人,怎么可能会不出声叫他? 摄政王殿下的眸猛的沉了沉,周身的气息突然就冷冽的让人不敢靠近。 左右小兵微微一颤,交换了个眼神。 “王爷怎么了这是?” “我怎么知道?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 自个儿咂摸出了个所以然来的摄政王殿下冷哼一声,幽幽道:“方才那个营帐不对劲,随本王回去看看!” 秦楚人此人,认识他之前胆小如鼠,勾引他之后胆大包天。 且,水性杨花! 王爷永远忘不了那个女人第一次入了他的眼,是因为那女人在勾引太子身边的小童! 还有闲情逸致给他传信,想必那突厥二皇子待她也不薄啊。所以呢?秦楚人你便心甘情愿的要跟着去突厥了么? 眼看着摄政王殿下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冷,两旁的将士们也是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而牧民们已经点起了篝火。 牛羊是上天赐予草原人 的宝贵财富,一般情况下,牧民不会轻易宰杀牛羊。 今天因为哥舒朗和秦楚人这远道而来的客人,首领特地宰了一只羊羔招待他们。 热情好客的牧民围着篝火歌舞,秦楚人被灌了几杯羊奶酒,脸通红通红的,半推半就的就被人推了上去跳舞。 草原人的歌舞亦是豪迈淳朴,即兴而来,高兴就好。秦楚人本就是舞姬,很快就和众人舞到了一起。 她腰肢柔软,身段妖娆,愣是让一众青壮看直了眼。 哥舒公子自个儿本也看得津津有味,结果转头一看这么多人看着秦楚人,顿时不高兴了。有一种自己私密的宝贝被人窥探的不爽。 然而直接把人拉下来又不合礼数,兀自气鼓鼓了一会儿,哥舒公子在酒气的加持下做出了一个自认为十分机智的决定。 他凑到秦楚人身边一起跳,且动作霸道尽显主权感,不时一个眼刀扫过看过秦楚人的男人。那些牧民便笑的打跌。 本就是出于对美色本身的欣赏而没有恶意的他们,对两人的行径解释为恩爱,善意的揶揄更多。 秦楚人自是抗拒不已,心底叫苦连天。奈何哥舒公子给两人编造 的身份就是夫妻俩,也不好抗拒的太明显。 老牧民有个孙女叫阿幼薇, 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和秦楚人混熟了。 当然是她单方面的熟了,秦楚人的胆小如鼠里包括了不善交际。以往在宫里的时候,别人瞧不起她,也没人乐意和她做朋友,她倒乐的清闲。 即便是后来,她除了太子妃,就没有交心的朋友了。 属于那种蜗牛式的一个鞭子走一步。 阿幼薇倒好,一下子迈了个百步,小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扯着秦楚人的手引为挚友了。 秦楚人唯有沉默。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人这么可爱一小姑娘巴巴的凑上来说要做朋友,谁说得出拒绝的话啊? 但这会儿,秦楚人打心底里感谢阿幼薇了。 也不知这鬼灵精怪的小丫头是看出了她的窘迫,还是单纯就想粘着她,拍拍屁股从她爷爷身边站起来,二话不说的就挤进了两人中间。 亲亲热热的蹭着秦楚人,眼睛亮晶晶的:“秦姐姐,我刚刚跟你说的风石,陪阿幼薇去看好不好?” 风石是塞外的一种奇观,顾名思义是一种石头,且是常年被风沙侵蚀的石头。 妙就妙在这种石 头只在这样晴朗的夜晚出现,沙丘上,一片玫瑰般的晶石熠熠生辉,塞过任何人间美景。 人家都是带着心上人去瞧的,阿幼薇倒好,拉着她去算怎么回事? 秦楚人不及翻白眼吐槽,便想,这岂不是避开哥舒朗的大好时机? 忙点头道:“好啊,这塞外的奇幻妾身也从未见过呢。” 哥舒朗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愠色,瞧着是想说出:“我也跟着去”的。 一旁的牧民大哥着实得劲儿,眼疾手快的拉着哥舒朗,醉醺醺的打了个嗝:“兄弟,来,来喝,这杯敬你!” 哥舒朗:“……” 寄人篱下的二皇子不得不忍着把这群大周人都杀死的冲动,接过了这杯酒。 秦楚人憋笑憋的厉害。 不防一转头,一滴温热的液体溅到了脸上。 篝火燃得噼里啪啦,好似谁都没有注意到。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的抬手摸了下。 不知是被火光给衬的还是怎的,这液体的颜色竟是比火还鲜红热烈。像是血。 呆滞的扭了扭头,只听见哥舒朗一声惊呼:“楚人,小心!” 而后他好似冲了过来,把她扑到在地。 夹杂着腥臭味道的风顺着 鼻翼飘过,这腥臭,她是很熟悉的。 脑袋里嗡嗡的响着,好像羊奶酒的后劲上来了,又好像是砸在地上疼的发涨。 秦楚人用力咬住下唇,铁锈味使她略略清醒,她拨开护在身上的哥舒朗往外看去。 猩红的篝火照着鬼影重重,方才的载歌载舞变成了惊恐的尖叫和惨叫。 一个穿着甲胄,却腐烂的只剩下骨头的人挥舞着爪子见人便咬。 瞳孔猛缩。 不久前孟衍的话撞进脑海。 “突厥人在前线讨不了好,听说会对周围的牧民下手,大家千万小心。” 如何也想不到,布日固德会丧心病狂到把蛊人放出来! 这种同妖魔一般东西对上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就跟狼入了羊圈没什么区别。 哥舒朗抽出腰间软件,眸色深沉,用力砍断了一个靠近他们的蛊人的手臂。却发现这怪物不知痛痒,仍朝他扑来,怒极之下一脚踹过去,愣是将那蛊人踹出去十米之远。 秦楚人慌忙回神,现在不是指责布日固德丧心病狂的时候,她抓住哥舒朗的手,扯着他避开另一个蛊人的攻击,同时扬声大喊。 “这是突厥人的蛊人!砍他们的头颅!” 第二百六十一章 倥偬戎马 哥舒朗深深地看了秦楚人一眼。 布日固德的这支妖魔之军,即便身在大周,他也如雷贯耳,他的那些属下对此又恨又怕,提起时敬畏不已。 秦楚人,果真不能小看了她,她竟知道如何对付这不死不伤的妖魔之军? 他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些,秦楚人却是急的焦头烂额,只恨自己不是个绝世高手,能冲上去帮他们。 牧民们平日里连口角都少有,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即便秦楚人说砍蛊人的头颅,却依旧落了下风。 一时,这里成了人间地狱。 无奈下秦楚人只好去拉身边唯一会武功的人的手。 “哥舒公子,你救救他们!只要砍断蛊人的头颅这些怪物就不能作怪了!” 纵使你不是大周人,也请你救救他们。你忘了他们方才是如何待你的么? 若不是这草原人找不到坟土,秦楚人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无助。 且她看到哥舒朗的目光,心底咯噔一下。 哥舒朗温柔的拂了拂她的头发,轻声道:“楚人,我很感激他们收留我们。不过他们到底是大周人。而且这么大的动静,孟衍很快会过来。我不能再待了。楚人,跟我走吧。” 秦 楚人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似乎猜到了她要做什么,猛的起身欲跑。 已然是来不及,哥舒朗看似温柔,却牢牢制住了她,一个手刀劈在她后颈。 火光中,秦楚人看到阿幼薇哭喊着:“秦姐姐,救我!” 然后被蛊人刺破胸膛。 秦楚人拼命的瞪大眼睛,最终却只能无力的闭上。 哥舒朗,这笔账,我记下了。 哥舒朗却是不知她心底在想什么,这些蛊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很快就杀出一条血路来跑了出去。 正如他所想,他刚走后不久,孟衍就到了。 孟衍本是回来找他的,没想到竟看到了这般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登时目眦欲裂。 而身后的将士早对这突厥的怪物深恶痛绝,不需要孟衍吩咐,便冲上去厮杀。 一刻钟过后,原本喜气洋洋的营地里只剩下令人作呕的蛊人尸体以及幸存的几个失魂落魄的牧民。 首领已经死了,死前牢牢护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扑在她爷爷和首领的尸首上。 孟衍见惯了生死,不忍的别开眼,却是冷静的去询问在场还算清醒的人。 蛊人是突然来的,谁也没有反应过来,这场 浩劫就降临了。 看来布日固德是真的狗急跳墙,要用这种方式报复孟衍。 孟衍抿着唇,坚毅的脸庞如铁般硬,一字一顿道:“是本王,害了你们。” 牧民失声痛哭。 满地的尸首,孟衍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人,心下更加焦急,也有些许庆幸,没有找到尸首,证明秦楚人或许是安全的。 在牧民们这么悲伤的时候问也许不太好,可孟衍着实忍不住了。 “之前和你们一起的年轻人呢?那一男一女。” 几个牧民面露茫然,最后是那个小姑娘怯生生的说:“我看到大哥哥把秦姐姐打晕了带走了……” 孟衍面沉似水。 这些蛊人会不会和突厥二皇子有关系? 如果是这样,他一定不会放过哥舒朗! 命人留在这里打理剩下的事宜,孟衍默默上马。 他大抵猜到了哥舒朗匆忙逃走的原因。一来这些牧民与他萍水相逢,以哥舒朗的性子,定是不会为了他们而和蛊人动手。 二来,怕是他也忌惮自己找来。 “王爷!” 正欲走,一个斥候却策马赶来,焦急的声音散在风里:“不好了,突厥人在北线埋伏了大队人马,花娘子被困住了! ” 孟衍一怔:“周将军呢?” “将军与突厥主力军在雁门关外尚未回营,北线回来的斥候来报,那里情况十分不好……请王爷快些过去!” 牧民的呜咽声,风声,宛如催促。孟衍握紧了缰绳,喉头微动,良久后:“周五留在此地安置牧民,其余人等,随本王回去!” 再说秦楚人,万万没料到哥舒朗还有这一手黑手,那一手刀劈的她猝不及防,晕过去的时候不忘跟小神仙骂骂咧咧。 “太恶毒了,假象,这些天装出来的温柔都是假象!这人剖开里头都是黑的!” 系统淡定的瞌着瓜子,追着连载话本子,附和道:“嗯嗯对,黑的。” 秦楚人痛心疾首:“小神仙,妾身现在怀疑,妾身就算死了你也不会心疼!” 偌大一顶帽子扣下来,系统拿瓜子的手微微颤抖,总算舍得放下话本子了,深沉道:“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被角色的外表迷惑。宿主啊,吃一堑长一智,今后你要多加小心了。” 还用你说! 气鼓鼓的秦楚人腮帮子鼓的像只松鼠,在识海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忽然便想到阿幼薇,眼神微暗。 “小神仙,你说他 们这些人,怎么就不把人命当回事啊?哥舒朗明明可以救他们,为什么……” 系统摆出前辈架势,故作深沉道:“所以说,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神,而是人心啊。其实你也不能怪哥舒朗心狠手辣,他这样的人,眼里只有值不值得,救那些人,会浪费他的时间精力,还有可能置自己于危险之中,谁也不是圣人,你不能要求他去做这个圣人对不对?” 小神仙心底暗戳戳的喜,瞧这一番话多深沉,不枉她看了这么多天的话本子。 秦楚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良久后,一声长叹:“小神仙,有没有道具能让我和躯体的感受断开一会儿,我让他颠的快吐了我。” 小神仙:“……” 白瞎了她这么多口水,粗鄙之人哼哼! 颠了小一路,哥舒朗总算停了下来,秦楚人和小神仙捣腾着从黑市淘来的地图,勉强认出这里便是牧民们口中凶险无比的焉知山。 据说此山盛产矿石,乃是制胭脂的上好材料。始皇时被收入大周,一度让突厥人哭嚎,夺我焉知山,使我妇人无颜色。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建帝陛下好本事,麻溜的又把山还回去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长寄沧浪 焉知山现处于三不管地带,明面上没实实在在的属于谁,乱也是真的乱。 此山本就山势奇险,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再加上盗匪横行…… 即便是哥舒朗,大晚上的要从这里过,也得掂量掂量。 更何况他现在手里还带着个纯粹累赘的秦楚人。 秦楚人头一回为自己拖后腿的作用舒心了起来。 就算不能报复哥舒朗,给他添添堵也是不错的。 念头刚完,远处一声狼嚎传来。 秦楚人:“……” 怕了怕了。 依哥舒朗的性子,会不会嫌她麻烦,直接把她丢在这里喂狼? “小神仙,要不把那个让我清醒的药丸给我吧?” 奸商系统丝毫不体恤她家宿主剩下少的可怜的生命值,该宰的时候照宰不误。 含泪买了让自己醒过来的药丸,秦楚人微微犹豫要不要用。 这个时候醒过来和哥舒朗大眼瞪小眼的话,好像不太合适。 但她真的怕啊…… 算了算了,再等会,要是哥舒朗有把她抛下的企图,她就马上用了。 哥舒朗哪知道自己背着的女人想了这么多,他自然也听见了野兽的咆哮,沉吟良久,把秦楚人背的更紧。 然 后抽出腰间软剑向前走去。 传闻焉知山盘桓着的盗匪,比盘根错节的树还要多,就算是两国没有交战的时候,也没有一支商队敢往这里过。 传闻突厥王廷有一把无往不利的利剑,共是死士八百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世代以虎符为令忠于王廷。 他其实不那么有把握,毕竟当年大单于没有用过这虎符,而殷夫人带走虎符后,突厥人几乎没有人记得这样东西的存在了。 假如传闻是假的,又或者那所谓的世代传承,只认虎符不认人的传承者变了卦,他今天晚上都是自寻死路。 本想着白日上山更妥当些,没想到布日固德那蠢货搞了这么一出,逼得他不得不提前离开…… 深吸了一口气,哥舒朗目光坚毅,往山上走去。 这一生荣辱,尽在此一举。 夜,静谧无声。 而林间却是凶禽猛兽的狂欢,一声声可怖的嘶吼声,都能让秦楚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让她恨不得起来拉着哥舒朗就走,并且真切的问候他一句,您脑子没事吧?有什么过不去的非得大晚上上山? 秦楚人心底的呐喊无能得知,哥舒朗迈着作死的步子义无反顾的 上了山。 不出意外的,三步开外,猛的跳出一只吊眼白额大老虎,额角一个王字威风凛凛。 两个灯笼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在夜里散发着光芒,出门都不用灯啦! 哥舒朗缓缓抽出软剑,一人一虎对视着。 背上昏迷着的秦楚人悲伤的腿软了。 作为东宫三绝之一,秦楚人的胆小并不能因为时过境迁而改善多少,如果她现在还醒着,估摸着是再晕一次的结局。 系统悠悠然的提醒她:“淡定,宿主,要优雅。相信我,就算你被撕成碎片了,我也有办法给你拼回来。” 秦楚人:“……” 小神仙,你这一点都不像是在安慰人好吗? 白额猛虎估计也是头一回看到有人敢大晚上的上山,一时心里头掂量着眼前人的分量,没敢轻易下嘴。 猛的,一声虎啸震动山林。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阵阵笛声,让白额猛虎顿时装不下去深沉了,狰狞着便扑过来。 忘了自己晕在哥舒朗背上的事实,秦楚人吓得一声尖叫,险些没神魂具灭。 而哥舒朗倒是不慌不忙,弯腰避开扑过来的猛虎,侧身便从猛虎身下钻了出去,手下也毫不留情挥剑砍 向猛虎。 他这柄软剑削铁如泥,然而竟只划开了猛虎身上一道小小的口子。 哥舒朗微愣。 就这么点口子,不能对对方造成什么伤害,却彻底激怒了森林之王。猛虎愈发暴躁,抬爪拍来。 秦楚人脸色煞白煞白,幽幽道:“小神仙,我倒要看看,拍成肉泥了,你怎么给拼回去。” 系统:“……”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而且不要这么血腥好吗,要相信哥舒朗的能力好吗? 显然背着一个秦楚人,哥舒朗的动作受到了诸多限制。秦楚人很是感动,这种时候哥舒朗还没有把她丢到一边,说明他还有点人性。 转眼间哥舒朗与猛虎又过了几招,这老虎明显是收人控制的,动作灵敏不说,一举一动还都像是窥探到了哥舒朗的想法一般。 如此过了一会儿,哥舒朗满身大汗,体力渐渐有些不支。不由得沉声道:“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在背后操控?不如出来一见?” 哥舒朗功夫虽高,但要和这般威武的老虎打还是略吃力了些的。而双方打了这么久,显然是因为都不想置对方于死地。 白额猛虎果然在一声笛声后止住了动作 ,血红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准确的说,是哥舒朗背上的秦楚人。 咦,这个人类的气息好奇怪哦,醒着吗?为啥子不说话? 秦楚人被盯的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 据说动作的直觉天生比人来的敏锐,这老虎肯定是察觉到小神仙的存在了。 于是她一回头,方才还悠哉悠哉嗑瓜子的小神仙连个影子都没了。 她:“……” 摊上这么个贪生怕死的系统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哥舒朗喘了会儿气,暗处的人才回答了他。 “哈哈哈,哈哈哈……” 秦楚人:“……” 哥舒朗表情精彩。 “哈,后生,你是第一个敢这么晚上山的人,告诉我,是你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你不知道这里的传说?” 暗地里的人虽笑声十分先声夺人,但内力确实雄厚不容小觑,一句问题像是在耳边呢喃响起。炸开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哥舒朗敛眸,表情很是淡然:“前辈,很不巧,都不是。” “哦?”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背地里的人一愣,随即一个抓脑挠腮的五短老人出现在视线里,白额猛虎也亲亲热热的跟了上去。 第二百六十三章 故里青山 老人五短身材,一双绿豆大的眼中却迸发着精光,让人不敢忽视。 若是秦楚人在滕元阁课业再勤些,便会记得,教授江湖秘闻的老先生曾说过这老人。 听闻几十年前的江湖,还不像如今这般安生,在朝廷的铁蹄下屁都不敢放一个。 先帝伟业得建之前,江湖中人以武乱禁的例子不胜枚举。简单来说,江湖便是一个全然没有王法的地方。 有自诩名门正派的,一口一个朝廷狗官剥削百姓,在下今日便替天行道。手起刀落,哗啦,朝廷命官的脑袋丢了一个。 有被名门正派称作邪魔外道的,自诩行事洒脱风流,不受管教。遇上挡路的朝廷命官,斜睨着丢下一句:区区狗官也敢拦路? 手起刀落,哗啦一声,朝廷命官的脑袋又丢了一个。 那个年头当官的难啊,甭管两袖清风还是恶贯满盈,一概和狗做了亲戚,出门便要担忧着自个儿这项上人头能否保住。 眼前的五短身材老人,属于当年邪魔外道的那一批。江湖人称五鼠,顾名思义,是五个人。 这五个人作恶多端,恶贯满盈。在江湖中便人人喊打喊杀,先帝马踏江湖时,更是重 点照顾对象。 可惜后来不知所踪,有人说五人躲进深山老林了,有人说他们趁着士人出塞逃到突厥了。 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在凶名在外的焉知山。 却也确实是一处藏身的好地方。 秦楚人正瑟瑟发抖的和那只吊眼白额大猛虎对视,腿软的随时准备钻回身体里拔腿就跑。 便见哥舒朗朝老人行了一礼,儒雅笑道:“晚辈无意冒犯,若晚辈没有猜错,阁下是福鼠前辈罢?” 五短老人呲了呲牙,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桀桀笑道:“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江湖中还有知道咱兄弟名号的人,后生,你很不错。” 哥舒朗没有答应,沉默两秒后,掏出了怀中的虎符。 福鼠脸上的笑容一僵,然后猛的沉下脸,凑在猛虎耳边嘀嘀咕咕了一句。 猛虎灯笼大的眼睛扫过他们,低吼一声,转身奔去。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见到这东西。小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既然拿着这东西来了,便进来吧。” 秦楚人借机幽幽转醒,一双美目迷茫的盯着眼前的荒山野岭,虚弱问道:“这是哪里?” 哥舒朗将她背紧了些,安抚的笑了笑 :“是我父亲的旧部,放心,马上就到了。” 这焉知山上藏的竟是虎符能调动的那支军队?秦楚人心里一个咯噔,这么多年了,焉知山的名声连她都听闻一二。 上头的人,没有一个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没想到竟是突厥人的部下,这么多年,藏匿在大周境内,也不知做了多少部署! 藏着心事,秦楚人乖巧的没有多说什么,一路上却暗暗观察着四周的地形,然后用小神仙那买来的材料默默记下。 焉知山上地形崎岖复杂,易守难攻,且常年有着大雾。普通人进来,没走一会儿便会迷路,喂了山里的野兽。 福鼠带他们走的路线却是歪歪斜斜,显得奇怪非常。 不一会儿,一个藏匿在大雾中的寨子便霍然出现。 秦楚人适时的揪着哥舒朗的袖子说了句:“公子,我好怕。” 她胆小如鼠的形象不能崩。 那福鼠眼中幽光一闪,桀桀道:“后生,你还真是胆大啊,夜里带着个女人闯焉知山,怎么,是觉得我们兄弟们奈何不了你?” “他好像不服哥舒朗?” 系统在心底嘀咕,秦楚人叹道:“任谁逍遥自在的占山为王,都不会服 气被一道从天而降,莫须有的虎符扯出来当了别人爪牙的事实。” “嘿嘿,这么一想,这群人还挺守信。” 秦楚人却觉得,这群穷凶极恶之徒,之所以守信,是有不得不守信的原因。当初立下虎符之人,定然考虑到了传承的后人会不服管教,留了后手。 不过,一道虎符是让这些人心悦诚服的归顺,还是听调不听宣,便看持虎符之人的本事了。 哥舒朗挑了挑眉,却没有解释原由,淡淡笑道:“前辈说笑了,众位前辈便是我父王亦要尊崇一二,哥舒朗岂敢轻视?” 福鼠怪笑一声:“到了。” 瞧着寨子分明还有些距离,福鼠却是在山坳处的一块石头上按了下去。山体轰隆隆响,露出一条通道来。 秦楚人恍然,难怪没有人能找到焉知山上的这些盗匪,瞧着寨子却望山跑死马。真正的入口,在这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通道一开始很狭窄,竟能一个人通过,秦楚人便自己下来走了。 她其实想说自己没那么身娇体弱,没奈何哥舒朗把她当成了个残疾人,拉着她担忧的模样,像是在寻思着要不要找人来把这条道给挖宽了了先。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有几个纹着奇怪花纹,肌肉虬髯的大汉提刀守在门前。 见了福鼠,都哈哈笑道:“老福,你这出去一趟,怎么着,连私生子和儿媳妇都找来了?” 秦楚人捂脸,哥舒朗面无表情。 福鼠气急败坏的跺脚:“生怕下不了拔舌地狱怎的?还不快去找首领,是那位来了!” 这个“那位”,在寨子里似乎有特殊的含义,守门大汉脸色一变,连忙开了门。 哥舒朗神色自若的跟在后头走了进去。 里头森森然,极其壮观。 清一色的铁甲卫士列开两排,中间烧着个偌大的铜炉,火光将墙壁映的通红。有铁链哗啦啦响的声音,刀斧相击声和打铁声不绝于耳。 秦楚人一度以为自己来到了传说中的地狱,那铜炉里烧着业火灼着厉鬼。而周遭一个个面目不清的人,全成了狰狞的鬼怪。 她怂巴巴的往哥舒朗身后躲了躲。 小神仙啧啧称奇:“没想到这个时代就有了这么先进的冶炼技术和机械制作了,这焉知山要么首领是天纵奇才,要么就是和西洋人合作了。秦楚人,你把看到的都记下来,以后告诉孟衍,会有用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焉知 这里的一切,秦楚人都难以理解,但听小神仙的话准不会错。 在一众铁甲士兵的注视下,他们走了进去。这些人目光凶悍,有着百战老兵的血气,以及匪气。 若是以往,秦楚人可能就腿软的迈不动步子了……虽然她现在也没好到哪去。 让她惊讶的是,她竟在角落里看到了之前哥舒朗带她出城的那种奇怪的大鸟。 事后哥舒朗给她解释过,这是西洋人的玩意儿,不过在大周,总有些手段能弄到。 系统之间都有黑市,更别说人了。 想必大周境内的天工,都是从这里流出去的。 秦楚人忧心忡忡的却是在想另一件事。 难怪哥舒朗如此有恃无恐,笃定拿到了兵符就可以不惧布日固德的蛊人。 确实,焉知山光是能露在阳光下的家底,就足够令人心惊了。 哥舒朗真得了他们相助可如何是好?这些器械是死物,比起蛊人来更好操控,也没有什么坟土之类的东西可以克制…… 她忧心着怎么帮孟衍打仗,哥舒朗却是以为里头的气氛太压抑让她不舒服了,细心的捏了捏她的指尖,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 一声熟悉的轰隆声,眼 前的墙壁再次打开。这次露出的景象终于正常多了,不再是外面这般业火地狱的模样。 几个人围桌而坐,听到声响回过身来。气氛沉闷压抑,良久之后,领头之人率先跪地:“拜见主上。” 其余人随着领头的动作下跪,脸上表情不一,却没有一个是心悦诚服的。 秦楚人颇为同情的看了哥舒朗一眼。虎符自殷夫人手中匆匆传到他手上,关于虎符的事他却一无所知。 这里哪个是好相与的?一个弄不好,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 哥舒朗背在身后的指尖轻点着,面上瞧不清情绪,淡淡笑道:“几位叔叔不必拘礼,父王曾说过,你们与突厥不过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罢了,不必主仆相称。” 比起虚为委蛇的拉拢这些人,这样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反而让几人目露欣赏。 “不错不错,后生,既然如此,你有什么需要吾等?” “晚辈被困大周多时,求诸位前辈开个方便之门,让哥舒朗早归突厥。” 秦楚人一怔。 这个时候,趁热打铁拉拢这支队伍才是明智之选,哥舒朗却一心只想回突厥。 是因为她身上的毒,只剩下 两日光景么? 目光复杂的看向哥舒朗。他身形颀长,目光温和却坚定。 许是这要求确实太简单,几人都不同程度的愣了愣,随即那领头之人大笑道:“这有何难?过了焉知山,便是突厥地界,便是那孟衍亲至也不能放肆。贤侄放心,明日一早,吾便着人送你们回突厥,今日天色已晚,你们赶路也辛苦了,便先歇息罢。” 哥舒朗没有推辞,就算他不累,也得考虑秦楚人。 这一夜秦楚人睡得黑甜,次日一早醒来,已有丫鬟侯在一边:“秦娘子,哥舒公子已经在等着了,请罢。” 焉知山的人信守承诺,不仅要送哥舒朗回突厥,还造了场浩大的声势。 一队重甲,荷枪实弹跟着两人一同上路。 系统在心底小声提醒秦楚人:“这是突厥狼骑,已经消失许多年了,没想到会在这里。楚人,他们身上的杀戮之气太重,我不能久待,接下来你要自己多多保重。” 秦楚人呆住,有一瞬的惶恐。 小神仙虽说不靠谱,却是一路陪着她走过来的,亦师亦友更似亲人。突然用这么严肃的话说要她保重…… 她有一种生离死别般的不安。 系统:“……” “我只是避一避,不会离开太久,别整得跟要死了似得。” 在重甲的拥簇下,这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到了突厥境内,而早有一队人在那里等候。 看到哥舒朗,不由得惊喜万分,迎上来跪拜:“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此地离突厥大帐约有百里左右,而离两军交战之处不过十里,众人不敢久留,接到了哥舒朗便要回去。 蓦地,哥舒朗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几十米开外,迎风飒飒立着一人,白马银鞍,手挽长弓。 哥舒朗眯着眼,轻声嗤笑:“孟衍,你未免太过托大,一个人便敢闯进突厥境内?今日,本公子便要你有来无回!” 重甲无声的列开队阵。 孟衍抿唇不语,目光紧紧随着秦楚人,对森然重甲视而不见。 黄沙呼啸中,他的声音却清晰的传进秦楚人的耳中,他说:“楚人,我来接你回家。” 秦楚人险些没哭出来,下意识的迈出脚步。然后被哥舒朗紧紧拉住。 哥舒朗无声而哀怨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朝孟衍冷笑:“孟衍?久闻你大名,今日,便向你讨教一二!” 三军主帅却孤身一人深入 敌营,他心想,这摄政王也不过如此。 孟衍却不理他,只看着秦楚人。 当看到那些牧民被蛊人撕碎的时候,天知道他的心里有多慌乱。只想着能再见到她,心底向上天祈祷,只要她好好的,让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好容易把花娘子那头的事处理好了,便听斥候来报,哥舒朗一行人出现在这里。孟衍自然知道三军阵前,主帅深入敌营是何等愚蠢的行径。 但让他放任秦楚人自己一个人跟在哥舒朗身边,还不如杀了他。 被忽视的哥舒朗脸色阴沉,且底气不足……若是秦楚人跟着孟衍走,在这些手下面前,他面子往哪搁? 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他勉强扯出一抹笑:“楚人,你想跟着他走么?” 只得寄希望于秦楚人对他有些情意。 秦楚人宛如被架在火堆上烤,进退两难。笑的比哭还难看。 还用问吗,她当然是想跟孟衍走的啦。 怎奈何,自己的小命还握在突厥那个巫师身上……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秦楚人回视着孟衍,心底颤巍巍的叫出了小神仙。 这里离战场极近,连风里都夹杂着血腥味,秦楚人都觉得不太舒服。 第二百六十五章 占尽人间沽恩 更别说小神仙了,一到这里,小神仙就蔫蔫的,郑重交代秦楚人没要紧事就别把她叫出来。 这会子声音里都透着股有气无力:“秦楚人……不是让你没事别叫我么?” 秦楚人干笑一声,森森道:“你自己看看,这叫没事?” 小神仙似乎提起点精神看了看,然后倒吸一口凉气:“我的乖乖,摄政王殿下怎么来了?” 而且还是一个人? 哥舒朗这边,加上那支重甲,少说也有两百人。 秦楚人头疼道:“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出来了吧?” “……你想怎么着?” “妾身记得你说过,有一种丹药,可以密信传音,只让指定的人听到,而别人听不到?” 小神仙啧了一声,幽幽道:“好啊秦楚人,我的这些个宝贝,你是不是一直惦记着呢?” 只因这心意相通丹并非商场上的东西,而且小神仙私藏。 秦楚人暗暗翻了个白眼,不是商场上的又如何?难不成以小神仙的奸商性子,还能免费送她不成? “你就说吧,这买卖做还是不做?” “做!不过我拿你的生命值也没什么用,我要真金白银,明个儿你就让人给我烧下去 !” 秦楚人一默。 明个儿,她应该是在突厥了,让哥舒朗给她烧纸钱?会不会有点诡异? 不过和生命值比起来,小神仙的要求确实低得多了,秦楚人爽快的答应。 片刻之后,孟衍皱起眉头,疑惑的看着秦楚人。 “王爷,妾身以秘法与你交流,旁人察觉不到的,当做无事发生。妾身有些话要与你说。” 孟衍握弓的手蜷了蜷,尽力保持冷静,心底的声音却藏不住的颤抖:“楚人,你,你没事吧?” “王爷放心,哥舒公子待妾身挺好的,妾身一切安好。倒是王爷,一个人到突厥境内来,实在是太鲁莽了!花娘子他们也不知拦一拦!” 熟悉的嗔怒腔调,孟衍勾了勾唇,嗓音温柔:“他们拦不住本王的。楚人,随本王回去吧,不必担心,本王定能带你平安离开。” 秦楚人干咳了一声,眼神也有些躲闪:“那个,王爷,妾身有不得已的苦衷……您信妾身,再过两日,妾身定会回来!” 心底颇为凄凉,早知道当初就不触发这劳什子支线任务了,现在不得不去突厥。而突厥,在大周人眼里,向来是龙潭虎穴一般的地方。 她又是个胆小的,多上次午夜梦回惊醒,都是自个儿被突厥人吊在绳子上死不瞑目的样子。 要不是为了小命,她一刻也不想在这蛮夷之地待着。 孟衍有些急了:“楚人,有什么苦衷本王与你一起解决!突厥是什么地方?本王不许你去!你,你是想给本王打探消息?不必!本王不要你以身涉险!” 两人脸色变幻莫测,哥舒朗幽幽的看了一圈,心里吃味的不行,握住秦楚人的手,便往自己身后拉,阻隔了两人的视线,咬牙切齿。 “敬酒不吃吃罚酒,重甲卫,给本公子拿下他!” 呵,孟衍,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公子!且慢!” 听到秦楚人维护孟衍,哥舒朗更是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般,紧绷着脸,阴晴不定的低头。 “公子,妾身随你走,只求你放孟衍回去,好不好?” “本王不需要!” 孟衍淡然的脸色染上怒气,哥舒朗冷笑一声。 他也不想让孟衍离开。 若是今天能把孟衍留在这,只剩下一个周平,在大周皇帝的卸磨杀驴下,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那时,这天下还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秦楚人在他心里固然重要,可天下他也想要。 “楚人?!” 蓦地,两人同时惊呼出声。 却是秦楚人捏着一枚簪子抵在自己白皙的脖颈上,脸上淡然却决绝。 “公子,王爷,你们若想看着楚人血溅当场,便继续。” 她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白皙如雪的脖颈上,已有一抹红梅般绽开的血色。 孟衍目眦欲裂,拳头紧了又松,良久后,哑声道:“你别做傻事,本王走。” 哥舒朗眼底精光一闪,亦是温声道:“我答应你,你别伤害自己,把簪子放下。” 秦楚人松了口气,缓缓放下簪子,孟衍也一步一步后退。 猛的,哥舒朗夺下秦楚人手中的簪子,把她禁锢在怀中,止住了她自残的可能。 眸底疯狂激动:“还等着做什么!给我拿下孟衍!” 重甲应声而动。 秦楚人难以置信的抬头,眼中满是受伤:“公子,你骗我?” 哥舒朗笑意温柔:“楚人,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孟衍,我是一定要杀的。你觉得我卑鄙也好,无耻也罢。我会待你好,但绝不会放过孟衍。” “小神仙,怎么办?这家伙言而无信!!” 秦楚人心 知和哥舒朗讲不通道理了,心急如焚。这些重甲连小神仙都发怵,孟衍只身一人,怎么讨得了好? 小神仙薅了一把头发,急的原地打转:“这这这,这我也没办法啊……” 铁骑踏在地面的声音震动,孟衍临风而立,一身甲胄便是在沙场也觉赏心悦目。而秦楚人此刻只恨不得打他两巴掌。 好好的跑到这里来送什么死! 来送死的摄政王殿下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把弓放回马背,慢条斯理的抽出身旁的长剑。 轻笑:“楚人,瞧好了,背信弃义,便是突厥人的本来面目。你不愿随本王走,那本王便等你愿意时再来接你。但,你身边这个人的真面目,你今日看到了,日后便不要再相信他了。” 哥舒朗恼羞成怒:“杀了他!” 蹭! 兵器相撞的声音。 孟衍的剑与号称刀枪不入的重甲相撞,激起一串火花。 “就凭你这些杂碎也想拦本王?哥舒朗,你不如去问问五鼠,你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他们是如何被我师傅打的如过街老鼠一般抱头鼠窜!” 哥舒朗脸色难看至极。 而那重甲已被掀翻两具,像笨重的狗熊翻腾着再起不来。 第二百六十六章 风月入酒 孟衍的身影远去,地上十余个重甲滚来滚去,画面颇为喜感。 秦楚人轻啧了一声。 难怪他信誓旦旦的说能带她出去,摄政王殿下不愧是京中无数少女的春闺梦里人,这功夫真不是盖的。 小神仙西子捧心状。 “帅!” 秦楚人深以为然。 “当初我让你勾搭他果然没错,事实证明,我的眼光太好了。” “……”要点脸行么? 哥舒朗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止住了几个想追上去的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穷寇莫追!他早晚是本公子的手下败将!先回去!” “是。” 然而此前嚣张的气焰却是所剩无几。 五鼠拍着胸脯保证的神兵利器,却被孟衍一个人就折了锐气,不知是打了谁的脸。 尤其是孟衍方才那番话…… “楚人,方才……” “公子,回罢。” “支线对象愧疚值达到百分之五十,转化为好感值百分之十,恭喜宿主好感值达到百分之九十,继续加油哦!” 秦楚人惊了一惊:“还有愧疚值这东西?” 小神仙高深莫测:“你要相信我们系统的惊喜无处不在,只要用心玩,宿主你会爱上我们的。” 在爱 上之前,秦楚人抖了抖,一阵恶寒。 别了吧,对这动不动就能要了她小命的系统,她爱不起来。 接下来的路便畅通无阻了,走了两刻钟左右,突厥的大廷便出现在眼前。 突厥在草原上,即便是王室,习性也和牧民一样。择水源而居,且王帐的位置并不固定。 所谓王帐,也不过是比普通牧民的帐篷要奢华好几倍的帐篷罢了。 不过当年士人出塞,却给突厥人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影响也是巨大的。 王帐是世代的传统,废不得。但耽于享乐的贵族们却是渐渐的也建起了宅邸,帐篷不过是个形势。 贵族们的宅邸大多建在水草丰沛之地,断了好些牧民的生路。 大抵也是士人出塞的一个好处,也许若干年后,尚武的突厥人,也会被同化的像中原人一样乐不思蜀? 但寄希望于那缥缈的未来是不可能的,最起码当时当下,两国还打的如火如荼。 哥舒朗回来的消息应该是一早就传回来了,早有人在王帐外侯着:“二皇子殿下回来了,王上等您多时了。” 善于观察的哥舒朗并没有忽略对方看到身后重甲时眼底掠过的一抹惊讶以 及敬畏。 满意的勾了勾唇,回头对秦楚人道:“楚人先随本公子的家臣回去,等我见完王上,便会带你去找巫师。” 秦楚人没有异议,甚至是求之不得。 小神仙说,这王帐附近有浓重的死气,压得她很难受。 大抵那不可一世的突厥苍狼,也到了行将就木的时候。 家臣叫哈克木,秦楚人不动声色,心底却是想起这是之前在榕城哥舒朗宅邸时,通过知竹的眼睛看到的那个人。 哈克木谄媚的迎着她走,一路上绞尽脑汁的试图讨好她。 跟了哥舒朗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哥舒朗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甚至带回了突厥! 要知道,他们离开榕城后,未免留下祸端,哥舒朗下令将原先府里的人全都杀了。 那些人里,包括了曾经得过哥舒朗一段时间宠爱的妻妾。 他至今记得,那个叫红蕖的妾室死时,满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最后化作了浓浓的恨,宛如厉鬼,声嘶力竭的诅咒:“哥舒朗,你丧尽天良,你会不得好死!” 想从公子身上得到真心?痴心妄想。 不过这个女子,也许会是意外。 这般想着,他笑的愈发谄媚灿烂 。 秦楚人不堪其扰,干脆冷着一张脸装高冷,左耳尽右耳出。 她寻思着等解了毒,她差不多也就可以离开了。 可要怎么离开却成了难题。 哥舒朗一定会把她看得紧紧的,没有周密的部署,凭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身体,恐怕没跑出去多远就会被撵回来。 于是便想到了孟衍。 想到他今日单枪匹马而来,嚣张的丢下那句带她回家的话,便笑出了声。心底温软的甜。 殊不知此刻摄政王殿下正阴测测的想着,等她回去后该怎么收拾她。 太子殿下的密信经过千辛万苦,终于送到了他的桌案上。 信上写着他已最大程度的向皇帝争取发放军中粮晌,想必不日便能到达。将朝中情况大体说了一遍。 末尾,太子殿下似乎在斟酌字句,每个字都透着股小心翼翼,写了秦楚人是如何从他眼皮子底下逃出去,他百般找寻却是无可奈何。 孟衍烧了信,森森然冷笑。 还真是逃出来的。 秦楚人,长本事了哈! 远在突厥的秦楚人毫无预兆的打了个喷嚏,哈克木硕大如猪头的头颅便出现在眼前:“姑娘莫不是病了?可使不得,在下 立刻便叫大夫!” 秦楚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饶是她泥人做的脾气,也被他这一路的喋喋不休闹的十分烦。 忽的起了坏心,冷笑道:“哈克木大人,你要给妾身请大夫?” 哈克木呆呆的点了点头,眼睛都看直了。 突厥不乏美女,但一个个比他还能骑善射,瞧不上他。哈克木大人便心底将这些女子纳入了粗鄙的行列。 哼,你们瞧不上本大人,本大人还瞧不上你们呢! 秦楚人就不一样了,天生一副狐媚子脸,眼角一颗泪痣我见犹怜,是突厥见不到的江南水色。 本就美的魅惑众生,这冷冷一笑,宛如九天仙女下凡。 哈克木春心荡漾。 这九天仙女红唇微启,轻啧道:“但是很可惜,妾身中了不治之毒啊。大人请的大夫若瞧不好这毒,怕是会让公子……” 她无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哈克木打了个冷颤。 九天仙女一时成了蛇蝎美人,他咽了口唾沫,总算不再喋喋不休。 另一边,突厥王帐中,却是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 突厥王混邪,年轻时是个叱咤风云,连夺大周十三州的存在,现下老了,却也似个寻常老人。 第二百六十七章 谯鼓响 混邪英雄一世,万万没想到,老来却要接受骨肉相残的现实。 哥舒朗掀开帐门,逆着光,看到的不是混邪王,而是笑意盈盈的布日固德。 这两兄弟之间早撕破了脸皮,哥舒朗没有故作寒暄,冷着脸走了进去:“父王呢?” 布日固德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眯着眼似在鉴定成色,悠悠道:“哪来的小杂种,也好意思叫父王?” 从小到大,哥舒朗不知被叫了多少次小杂种,面色如常。 倏地轻笑:“布日固德,你该不会等不及,想要篡位,把父王给杀了吧?” 突厥人没有礼法,然而一些观念却根深蒂固。 谁实力强谁便是王,但,若是出现子篡位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是万万不被接受的。 布日固德脸色猛的一沉:“小杂种,你什么意思?” “小杂种想的什么意思便是什么意思。” “你!” 眼看着便要打起来,里间一声闷咳打断了两人。混邪王虚弱的声音传来:“够了,都别吵了!” 布日固德放下手,不甘心的哼了声。哥舒朗目露轻蔑。 “都进来吧。” “是。”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不见,混邪王却是愈发不好了。哥舒朗不由得一怔。 想起找回他时,老人虽已露出疲态,却仍有昔日 威武的影子,眸中的深情似透过他传给别人。 而此时此刻,床榻上的老人真真像风烛残年,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一双眼睛深深地陷进去,无神且空洞。 许久许久,才找到了一丝聚焦落在他身上,干瘪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阿郎,回来啦。” 哥舒朗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走上前去,任由老人握住他的手。 一旁的布日固德双目喷火,像个被抢了糖果的小孩,别扭且气鼓鼓的冷哼一声。 “阿郎……” 混邪王皱着眉,许久没有后话,他近来记性越来越不好,常常会忘了前一秒自己想说什么。 恍惚间,他透过哥舒朗的脸,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于是欣慰的笑了笑:“阿郎,你娘亲她来接我了。” 哥舒朗心头猛的一滞,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心头,他猛的抽出自己的手往外跑去,颇似落荒而逃。 看着自己空了的手,混邪王怔怔的叹息了一声。 布日固德抿着唇,一言不发的坐到床头,目光如刀看着混邪王。 以往有许多个日月里,他看着大妃以泪洗面,都会恨透了眼前的男人。 现在,亦然。 这个男人心里并没有他母亲,他爱的是一个中原女人。 听说那个中原女人最后含恨而终。可他的 母亲何尝不是抱着对他的恨和怨过了一辈子? 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父王,如你所愿,您见到了他最后一面。” 混邪王盯着头顶,笑的很慈祥:“孩子,我是个失败的父亲。” 他本想能接哥舒朗回来好好待他,让哥舒朗辅助布日固德。 却是太天真了。 这两个孩子,哪个不是怀着对他的恨? “呜——呜——呜——” 悲怆的号角声响起,哥舒朗脸色一白,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他有些难以置信,踉跄的跑了两步,猛的清醒过来。一点点将脸上的狼狈收敛,默不作声的坐回位置上。 “这是什么声音?” 哥舒朗府上,秦楚人刚安顿好。有两个瞧着伶俐的丫头是派来伺候她的。那丫鬟却是从中原贩来的,对这号角感触不深,晦若莫深:“回姑娘,这是……大单于去了。” 秦楚人:“?” 她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克死的,怎么她刚来突厥大单于就死了? 不过对大周来说,这倒是一桩好事。 “公子呢?” “公子在王帐尚未回来。” 也是,大单于死了,他应该会很难受。秦楚人对此不甚关心,她甚是担忧另一件事。 哥舒朗不回来,她的毒怎么办? 只剩下午一天 时间了啊!万一忙大单于的丧事忙忘了…… 揉了揉额角,秦楚人叹了口气。 虽然很不愿意在这种令人悲伤的时候去打搅哥舒朗,但为了自己的小命,原谅她自私一次吧。 “带我去找他吧。” 丫鬟不敢拒绝,秦楚人是这间宅子存在以来,哥舒朗带回来的第一个女人。再加上哈克木的态度。丫鬟坚信这位主子不是她惹得起的。 号角声响起后,路上多了许多人,且每个人都真挚的朝雪山的方向朝拜。 死亡对于突厥人是另一种归属罢了,在他们心中是神圣的,并不会有过多悲伤。 秦楚人还没走到王帐,便被一队人拦下。是王帐的卫士。 “我们太子殿下想见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布日固德?秦楚人挑了挑眉,这会子,他不在前线跑回来做什么? 想起突厥王的死,一时了然。 号称豪爽的突厥人,原来也有这诸多腌臜,为了那个位置,呵,也不过如此。 大抵是被布日固德抓过许多次了,秦楚人气定神闲:“可妾身是二皇子殿下的客,恐怕不能随诸位走了。” 她其实不太确定布日固德是不是知道她来了,以他们两人之间的深仇大恨……让布日固德带走,她焉有活路? 所以坚决不能跟他 们走。 而且这会子突厥王刚起,布日固德八成忙着夺权。她寻思着会派人来抓他,大抵是布日固德听说了哥舒朗带了个女人回来,想用她威胁哥舒朗。 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突然发现,这个处理方法很布日固德。之前他不也想着用她威胁孟衍来着? 很可惜,哥舒公子已经身体力行的给她上了一课,他是绝对不会被威胁的。 布日固德的计划注定落空。 卫士面面相觑,正迟疑着,一个幽冷的声音传来:“都退下吧,这也是我的客人。” “大巫?是!” 突厥的大巫见邪,自十年前殷夫人那件事后,便少问世事。然而在王廷中的地位依然很高,他既然开口了,这些士兵自然不好再拦秦楚人。 秦楚人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传说中的大巫。 据说此人曾是百越弃徒,秦楚人一直觉得他是个阴森森的糟老头子,脾气古怪目光阴鸷,看谁不顺眼给谁下蛊的那种…… 眼前的男人虽然看着也阴森森的,却年轻的过分。 脸色如白纸般苍白,一丝血色也无,眼底浓厚的阴翳,懒洋洋的抬起眼时古井无波。 仿佛一个死人。 大巫看了秦楚人一会儿,幽幽道:“你就是哥舒要我救的人?” 秦楚人点了点头。 第二百六十八章 十年大梦 “随我来吧。” 大巫丢下这句便率先离开,秦楚人抿了抿唇,看了眼王廷的方向,终是没能忍住。 “先生,请问哥舒公子他?” 布日固德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突厥王在时,哥舒朗还有人护着。现如今突厥王一走,布日固德便是王。 他如何会放过哥舒朗? 大巫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澄澈满是不解:“他擒你来此,是生是死和你有什么干系?” 此人说话之直白,让秦楚人一窒,嘴角抽搐了一会儿,冷硬的挤出句:“妾身问他,又和阁下有什么干系?” 她几乎要以为这人是故意嘲讽她的。 且有些许自己都未察觉的羞恼。确实,哥舒朗是死是活和她没关系,她解了毒之后,支线任务不做也罢,若是哥舒朗就此死了,但省了她的事。 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看着一个陌生人死在眼前她尚且做不到,何况是与她相处了一路的哥舒朗。 有朝一日,他们也许终将会敌对,但她不希望哥舒朗是死在这种权力倾轧下。 大巫怔了怔,良久后生冷的笑了笑,他仿佛太久没笑,失去了这项权利。苍白的脸上挤出的这抹笑,像提线木 偶一般生硬。 “你随我来。” 却终究没有解答秦楚人的问题。 秦楚人一阵气结。 看得出来突厥人对大巫十分尊敬,哪怕人人都知道,那声号角响起,代表着王廷中正上演着怎样的腥风血雨。 而大巫身边,始终云淡风轻。 大巫带着秦楚人来到了一个祭坛。 说是祭坛,不过是草原上的一个土疙瘩而已,一柄画着不知名符语的旗帜迎风招展。远处的雪山与之遥遥相望。 无端生出一种圣洁不可侵犯之感。 尤其是大巫虔诚的双手放在胸前,闭上眼睛朝着雪山的方向做出朝拜的姿势。 大周不限制宗教信仰,但秦楚人出生滕元阁,是个刀尖舔血的命。这类人,信的不是虚无缥缈的鬼神,而是自己。 但此刻,秦楚人油然而生一众想要朝圣的心情。 片刻之后,大巫不带情感起伏的声音传来:“姑娘,还请坐到祭坛上,我为你解毒。” 坐到祭坛上?秦楚人心里一突,想起了泽荷公子以往为了吓唬她说的一大堆故事,据说在他们百越,有人犯了什么错,就会被架到祭坛上烧死,以平息天神的愤怒。 这大巫,该不会是想趁机烧死 她吧?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秦楚人惴惴不安,在对方平和耐心的目光下,咬了咬牙,还是上去了。 解不了毒也是一死,姑且信他一次罢。 大巫双手合十,低吟了句,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整个人顿时显得巍峨高大起来。 在这吟唱声中,秦楚人眼皮越来越重,只来得及叫声:“小神仙!” 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且最可怕的是,这次她晕过去,不能像以往那样灵魂出窍,也联系不到小神仙了。她彻彻底底的晕了过去。 似有檀香在鼻尖萦绕。 不知过去了多久,秦楚人抬了抬沉重万分的眼皮,一道微光艰难的挤了进来。 随之而来的是小神仙一系列的叮咚声。 “恭喜宿主解毒成功,获得任务奖励三十天生命值,触发额外奖励假死丸一颗,与攻略对象哥舒朗好感值达到百分之百!” “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生死相托,获得奖励魅力值,已替宿主安装完成。” …… 秦楚人眨了眨眼睛,还有些懵。 而脑海中的商店里,魅力值那一栏赫然多了好几个点。 小神仙欣喜的为她终结:“你的毒解了,小命保住了!” 毒这就 解了?她记得自己只不过晕过去了,黑沉黑沉的,都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 怎么一睁开眼睛,完成了这么多任务? “宿主哇,你不知道吗?你已经晕了三天三夜了!” 秦楚人一惊,险些没从床上跌下去。 “什么?!” 三天?她怎么一点意识都没有? 哐当一声,却是进来伺候的丫鬟被她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盆掉到了地上。 随即丫鬟欣喜若狂:“姑娘您醒了?我去叫公子!” 秦楚人勉强把震惊之情收了收,免得吓到别人,轻咳了声,悄咪咪问道:“怎么回事?哥舒朗他没事?” 小神仙鄙夷道:“之前你不是还挺担心他出事的么?怎么,听到他没事很失望?” “……” “也不是啦,哎呀小神仙你就别吊妾身胃口了。” “我愚蠢的宿主啊,动动你的小脑子想一想,大周大军压境,哥舒朗手上握着焉知山这副底牌,布日固德怎么可能真的杀了他?这两人,就算心里再想对方死,在得到对方手上的势力之前,是不会动手的。” 原来如此么…… “呸,小神仙你又趁机骂妾身!我要投诉你!” 这也是秦楚人之前去 过黑市才知道的,别人家的系统要么高冷厉害,有求必应,半句废话没有。要么甜甜蜜蜜,和宿主相亲相爱。 哪像她家这个,成天变着法挤兑她不说,还奸商的跟什么陈扒皮似得。 系统岿然不惧,嘚瑟道:“投呗,整得很你知道在哪投似得。” 秦楚人:“……” 她好想弄死小神仙。 嘚瑟够了,系统正色,严肃道:“不过这突厥大巫确实是个人物,给你解毒的时候,我的意识也被封闭了。啧,这个人,恐怖如斯。我建议宿主你以后少跟他打交道。” 哪用她说啊,一想到大巫身上那种森冷的气息,秦楚人就恨不得见了他都绕道走。 正想着,门猛的被人推开,哥舒朗几日未见的脸赫然出现,又惊又喜。 “楚人,你,你真的醒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短短三天的时间,哥舒朗脸上胡渣饶了一圈,整个人沧桑了十几岁。秦楚人没有自作多情的觉得对方是为了自己。 也许她有一部分责任,不过更多的,应该是因为和布日固德尔虞我诈。 完成了任务,秦楚人只觉一身轻松,好脾气的笑道:“妾身已经没事了,多谢公子关心。” 第二百六十九章 喜清风月华 许是因为魅力值增加的缘故,秦楚人能清晰的感受到,哥舒朗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曾几何时,她用道具给太子殿下下药时,太子殿下就是这种眼神。 魅力值是个好东西,虽然难刷。 秦楚人很是受用,果然感觉自己底气足了几分。 哥舒朗痴迷的看着她,深情款款道:“大巫为你解了毒,可你却昏迷不醒。这些天,我心中急坏了,甚至想把大巫拉过来再给你瞧瞧。还好你醒过来了。” 颇为不自然的避开哥舒朗过于深情的目光,秦楚人干咳了声。 “还请公子替楚人好好谢谢大巫,这次楚人能平安无事,多亏了大巫了。” “那是自然。” 支棱着这比蜜糖还粘的目光,哥舒朗痴痴的看着她,扯了足足半个时辰的家常。 以至于秦楚人脸笑的都快僵了,很想问问对方,您不用去争权夺利么?您不是日理万机么?在妾身这里虚度光阴真的好么? “楚人中午可有想吃的东西?我这便吩咐厨房做。” 就在哥舒朗再一次试图挑起话题时,秦楚人把握时机,捂着心口闷哼了一声。 公子,求您了,别再说了,再说下去,妾身这恐 怕就真的疼了。 哥舒朗登时紧张不已:“楚人,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秦楚人双目含泪,楚楚可怜道:“恐怕是七日散的后遗症,公子,妾身有些累了。” 这话已经够直白了,哥舒朗脸色微白,真挚道:“那我去给你请大夫!” “不要,公子,妾身歇歇便好了……” 总算把哥舒朗支出去了,秦楚人长长的松了口气,倒头便睡了个昏天黑地。 虽然她昏迷了三天,然而醒来的时候却跟三天三夜没睡似得,累死了。 这一觉香甜无梦,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她记着自己睡着的时候天光和这差不多亮,手臂枕在眼前枕了一会儿,喟叹道:“妾身近来愈发浅眠了,这一觉想是半个时辰都不到。” 系统被她的不要脸折服,幽幽的呲醒了她:“您还真是浅眠啊,一个日夜都睡过来了。” 秦楚人睡得神清气爽,心情好的不得了,决定不和她一般见识。 奈何有时候麻烦找上门来,躲都躲不掉。 “夫人,您不能进去,夫人!” 秦楚人挑了挑眉,听出这是伺候她的那个丫鬟的声音。 好歹是在东宫长大的人,闻弦知雅意, 秦楚人嗤笑道:“这哥舒朗倒真是风流,榕城宅邸里一堆风流债,才回突厥没多久,也是一宅子桃花啊。” 系统秉持着自己的职业操守,不做评价。等着看好戏的跃跃欲试却藏都藏不住。 左右都是要走的,秦楚人觉着自己服个软,示个好就完了。在短暂的相遇中,给对方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吧。 念头刚歇下,秦楚人理了理仪容,在对方打开门的那一刹那,一抹友好的笑容还未成型…… 门是被人径直踹开的,一个叉着腰满脸倨傲的丫鬟将屋里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秦楚人身上。扬着下巴,阴阳怪气道:“你就是秦楚人?长得也不怎么样嘛,一脸狐媚子样!” 跋扈丫鬟身后,一个盛装华服女子冷冷站着,显然默许了这一切。 得益于张婕妤早些年坚持不懈的刁难,这种程度的中伤,在秦楚人眼里还算能接受。 微微一笑,她也不接话头,怡然的看向盛装女子。 那意思是,让你的狗出来吠算什么本事?她还不够格的。 盛装女子眸光一暗,挥了挥手:“小朱,不得无礼。” 跋扈丫鬟登时像温顺的小绵羊,温声道:“是。 ”末了还不忘恶狠狠的瞪秦楚人一眼。 秦楚人笑了笑,尽力传达着自己的友好:“不知这位姐姐是?” “哼,我们娘娘可是太子妃,不,现在是咱们的大阏氏了。你这贱蹄子算什么,竟也敢叫姐姐?” 恶仆许是为主子出头惯了,而她主子也默许着这种行为。 说罢,那丫鬟有些洋洋得意。 秦楚人却是二丈摸不着头脑。 感情不是哥舒朗的风流债?布日固德的大阏氏找她做什么? 满肚子的疑惑,那大阏氏总算开了金口,说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姑娘,本宫不管你藏着什么龌蹉心思,这大廷,都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你若是识相的话,自己离开,本宫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离开?她倒是想啊。 秦楚人哭笑不得,这大阏氏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大阏氏,您是不是,误会了?妾身只是哥舒公子的客人,来突厥只是为了解毒罢了。” 她没记错的话,哥舒朗和布日固德是个水火不容之势罢?怎么到了后院却兄友弟恭起来了,哥舒朗这嫂子管的未免太宽了罢? 大阏氏眸中闪过一丝恼怒,咬牙道:“你们大周女人,尽是 这般不要脸么?你处心积虑的从大周追着我们大王到突厥,还说不是有所图谋?” 这掷地有声的质问,叫秦楚人愣住了。 从大周追到突厥这几个字在她脑中反复一遍,她惊觉并不是自己听错了或理解错了,登时大惊失色。 天地良心,从大周到突厥,她躲布日固德都来不及,怎么会追他? “大阏氏,您一定是误会了!妾身和布日固德太子并不认识啊……” 莫名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系统都看不下去了:“秦楚人,你少说两句,说不定能好些。” 秦楚人抿了抿唇,甚是委屈。 这叫个什么事啊,人在床上躺,锅从天上来。 大阏氏脸色阴沉不已,扭曲道:“来人,给我把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拿下!” “叮,发布新任务,在布日固德面前装可怜,并赢得布日固德的怜惜。” 两个恶婆子一身的腱子肉,凶神恶煞的要冲将上来拿她。秦楚人万万没想到,系统会在这个时候发布任务。 任务的内容还如此丧心病狂! 她惊骇的捂着心口:“小,小神仙?” 小神仙同情道:“抱歉,任务的内容并不是我能决定的,你多保重。” 第二百七十章 陈年相思酒 从重生到现在,系统一次次向她证明着,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的真谛。 秦楚人深吸一口气,忍住了个小神仙同归于尽的冲动,忍住了自己挣扎的动作。 甚是配合的,娇滴滴的被绑了,眸中含泪,楚楚可怜:“大阏氏为何不信妾身?妾身到突厥来,确实是有苦衷的,和布日固德殿下……” 前线,布日固德的蛊人节节退败,正焦头烂额之际,哥舒朗带着失踪多年的虎符回来,同时带回来的是那支号称战无不胜的军队。 大单于死后,兄弟二人之间便更没有顾忌了。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两人竟突然兄友弟恭了起来。 在外人眼中,哥舒朗的人犹如及时雨,一举扭转了颓势。 然而就在方才,兄友弟恭的两人刚刚经过一场不见血的争锋。 布日固德冷笑了一声,好个狼子野心的哥舒朗,胃口这把大,也不怕撑坏了。 营帐门口探头探脑的探进个小脑袋,布日固德见了,目光一柔,招手把他叫了过来。 小脑袋蹭蹭蹭的跳到面前,布日固德笑道:“你母妃呢?” 这小孩儿正是在江南道把秦楚人害惨了的小屁孩,布日 固德的独子宋奴。 宋奴歪着头,鼓了鼓腮帮子,拉着布日固德的手便往外走。 见状,布日固德也就索性放下了手头的事和他一起走。 令他意外的是,宋奴竟是带着他去了哥舒朗的宅子。 兄弟两人方才一番争吵后,以他的妥协告终。哥舒朗带着两队人,意欲从焉知山突袭,打孟衍一个猝不及防。 这会子,哥舒朗的宅子应该没人。 他眸光微动,一路上用眼神止住了想要行礼的下人。 刚进到内宅,便听到一个娇弱而熟悉的声音:“大阏氏,妾身是哥舒公子的客人,您不能这么对我!有什么事,起码要等公子回来再说。” 布日固德皱了皱眉,脑中清晰的浮现出一张脸。 一时心情复杂,竟不知是什么占了上风。 但他确信,自己居然有些庆幸,又看到她了啊。 这个念头刚起,他面无表情的掐断,然后抬步走了进去。 宋奴的母亲,如今的大阏氏,是王廷中一位势力极大的领主的女儿。可以说突厥一半的兵马,都曾是那位领主的部下。 他能端坐在这个位置上,很大一部分仰仗了老丈人。成婚十余年,两人也 一直算是相敬如宾,对唯一的孩子都算宠爱。 而此刻,他听着大阏氏尖锐的声音,却是忍不住皱了眉头。 “你这狐媚子阴险狡诈,本宫怎知你不是在拖延时间?那哥舒朗也不过是个小杂种罢了,大廷终究是我们大王的大廷,本宫要处置你,用得着等哥舒朗回来么?” 布日固德心道不好,快步走了进去。 便看到两个婆子抡圆了膀子,一巴掌正要甩下去。 而秦楚人,比起上次见来,似乎又不一样了,他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只觉得瞧着她,心底软软的一塌糊涂。 更别说此刻娇弱的美人儿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布日固德瞧着那婆子,怒道:“住手!” 婆子却是吃的五大三粗,动作迟钝。被吓得一抖,巴掌下意识的落下。 好在秦楚人躲得及时,脸颊却仍被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她顺势偏了脸,低着头没有说话。怒气冲冲的布日固德更为光火,大步上前将婆子推开,森森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谁准你们在这里撒野的?” 大阏氏全然呆住了,成婚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布日固德发这么大的火。 为了另一个女人! 迎着大阏氏难以置信的目光,布日固德愧疚的看了秦楚人一眼。 “你,可有受伤?” 秦楚人摇了摇头,紧紧咬着下唇。 心底不禁疑惑道:“小神仙,你给我用了什么药不曾?以往这布日固德待我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啊。” 简直就跟瞌了药一样,让她准备好的满肚子戏都无处发挥。 小神仙深思熟虑了一番,严谨道:“应是你的魅力值上升了的原因,以前不是说过嘛,魅力值达到一定程度,让看到你的人为你去死都行。” 真真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良药。 但是很可惜,副作用也明显极了。 这般热情的布日固德,她略略招架不住。 “大王,您怎么来了?” 大阏氏终于接受了自己被忽视了的事实,登时心如刀绞。一双美目含着控诉,欲说还休的瞪着布日固德。 布日固德眉头微敛,回头看了她一眼,嗓音沉沉中带着指责:“大妃,秦娘子是哥舒的贵客,哥舒为本王做事,你却如此对待贵客,要本王如何自处?” 原来是因为哥舒朗么?大阏氏脸色稍霁,服了软:“夫君,这件事是妾 身错了……” “好了,你的性子,本王还不清楚么?说罢,今日来这儿为难秦娘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阏氏愤愤的咬了咬唇,眼底划过一抹不自然。 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是因为夜里听到布日固德梦话中呼唤秦楚人的名字? 她自认做人妻子的这些年,老实本分,该做的都做到了,也不曾管过布日固德宠幸哪个女子。 可秦楚人是第一个让布日固德在梦里都惦记着的女人。 身为女人的直觉,让她觉得,这是个危险人物。想办法买通了布日固德身边的人后,更是发觉这女人竟一路从大周跟到了突厥! 这还了得? 大阏氏自然要来宣示一番自己的女主人身份,再给个下马威,让这不知廉耻的贱蹄子消停消停。 却没想到,会引起布日固德这么大的反应。 虽然布日固德的解释是因为哥舒朗,可她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布日固德给她个面子,没当场让她难堪罢了。 布日固德审视的目光沉沉望着她,大阏氏心底委屈的不行,咬着唇一言不发。她想,如果布日固德还惦念着夫妻情分,就不该为了一个狐媚子为难她。 第二百七十一章 风雨渺 末了,还是秦楚人看不下去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一点都不想打搅他们夫妻俩之间的情分,奈何,系统发的任务太缺德。 “殿下,你别怪大阏氏,妾身也没事,只不过受了点小伤而已……” 布日固德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被揪了起来,看着秦楚人白皙的脸上的那一道红痕,怜惜道:“是我委屈了你,莫怕,只要你待在突厥一日,本王便不会再让人伤害你。” 大阏氏脸色一阵扭曲。秦楚人受宠若惊,奈何对方连推辞的机会都不给她。 “大妃身为大阏氏,却善妒恶毒,从今日起禁足一个月,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出来!” 霎时,大阏氏脸上的血色尽褪,难以置信道:“大王,你,你说什么?” 布日固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便有两个魁梧的侍卫上前来:“大妃,请罢。” “本宫自己会走!” 大阏氏气愤不已的离开,布日固德对秦楚人说了几句话,无外乎是让秦楚人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或者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大可向他要之类的。 这才离开。 踏出这院子后,布日固德脚步猛的一顿。 门后,宋奴水润润的眸子无 声的看着他。 他皱了皱眉,脑袋有些疼。 怎么回事? 刚刚做出那些决定的人真的是他?他,怎么可能为了秦楚人得罪大妃? 然而一回头,看到秦楚人柔柔弱弱的对他笑的样子,布日固德的心又软的一塌糊涂了。只得将心底的疑惑先行压下,匆匆离开。 自那日后,秦楚人很是过了一段太平安生的日子。 哥舒朗不知为何,已经很久没回来了。布日固德更是不敢再踏足这让他异常的院子。 秦楚人乐的清闲,同时为自己的逃跑大计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突厥人不事生产,每年到得冬日时,便会到大周边境掠夺大量粮草。 后来士人出塞,给突厥贵族带来了奢靡享乐的风尚。于是在掠夺粮草中,又多了一项。 抢女人。 光是哥舒朗的宅子,便是十余个丫鬟是从大周掠夺来的。 都是些可怜人。 伺候秦楚人的丫鬟名叫小绿,更是豆蔻年华便被掠夺至此,从此与家人天各一方。 一开始也许会反抗,会怨天尤人。可最后终会败给现实。 人只要活着一天,就总要过日子的。抱着深仇大恨是活不下去的。 渐渐的,这 些丫鬟都会同化成了突厥人,不再把自己当成大周人。 秦楚人这几日和小绿相处下来,看着对方两眼冒着星星说起哥舒朗的模样:“二皇子殿下真的好帅啊,奴婢听说那大周人将哈克木将军的人马逼进雪狼谷,九死一生的境地里,二皇子殿下从天而降解救了大家。真的太帅了!” 她唯有在心底叹气。 姑娘,你可知道,被哥舒朗击退的那些大周将士里,可能就有你的父兄。 但她能去怪一个从小被掠夺到异国他乡当做奴隶的可怜女子么? 所以她也不敢用大周人的身份开勾起对方的共鸣。 只得先收买人心。 所幸这点,当初在宫里时,碧绿为了她能在宫中能站稳脚跟,没少在她耳边念叨。她略施手段,小绿便将她当做了掏心掏肺的主子。 一日早晨,小绿来伺候秦楚人梳洗。更衣时,秦楚人忽略硌得慌,不太舒服的抖了抖。 这一抖不要紧,竟抖出了跟簪子。 鸽血玉的簪子,流光四溢,晶莹剔透。一看便价值不菲。 主仆二人盯着地上的簪子沉默良久。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是大阏氏头上戴的那根。 她每日 换洗的衣裳都是经过小绿的手的。 目光幽幽看向小绿,小绿二话不说,扑通一声便跪下了,拼命的磕头。 “姑娘明鉴,这不是奴婢做的!若是奴婢放进去的。此刻又怎么会让它掉出来让您看到?” 倒是个机灵丫头。 秦楚人笑了笑,温和的将她扶了起来,笑道:“慌什么,我又没说是你做的。不过我不犯人,人却犯我。呵,你将簪子收好,我猜她的主人不一会儿便要来找了,你便如此这般……” 小绿眼睛亮了亮,掩不住崇拜:“姑娘当真好厉害!” 被夸的老脸一红的秦楚人谦虚的摆了摆手:“哪里哪里。” 穿戴好衣服好,她照常用早膳。 突厥这地界儿比榕城还荒凉。哥舒朗的宅子在榕城起码还有些花能让她薅,这突厥,除了满地的牧草,野雏菊都找不出一棵来。 更别说好吃的了。 早膳千篇一律的酥油茶,羊奶酪。这倒还好,但一大早的,便摆了一桌膻味十足的牛羊肉是何道理? 兴致缺缺的动了两筷子,秦楚人便吃不下了,小绿真诚的关心道:“姑娘,你怎么吃的这么少?你身子不好,这样可不行的 。” 秦楚人勉强笑了笑。 很是怀念碧绿的桃花酥,梅花糕,桂花饼,虾皮粉仁粥。 唉。还是大周好。 早知道当初就不意气用事跑出来了,留在东宫混吃等死不香吗?想吃什么有碧绿开小灶,御膳房的食材集天下之最,想吃什么没有? 现在倒好,跑到这鬼地方来,嘴里都快吃出羊身上的草腥味来了。 放下筷子,秦楚人重重的叹了口气。 未叹完,便听到外头一声通报:“大阏氏来了!” 突厥人不兴用太监,那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嗓门能震的屋顶都簌簌发抖。秦楚人颇为怀念起以往饱受她嫌弃的太监公鸭嗓来。 好歹公公们说话都捏着嗓子似得细声细气儿的。 大阏氏的到来,秦楚人并不意外。 前线打的热火朝天,布日固德哪还管得了后宫的事?大阏氏母族强大,在这种时候更是能横着走,哪还会把一个禁足令放在眼里。 不过大阏氏想必是吸取了教训,没有像上次一样硬闯,而是“通报”了一声。这样之后布日固德就算想找她麻烦都寻不到错处来。 “姑娘,怎么办?” 小绿道行终究浅了些,有些慌张。 第二百七十二章 未敢有相逢 秦楚人慢条斯理的擦净了嘴,起身:“迎呗,怎么办?” 几日不见,大阏氏气色愈发好了,脸上对她的恨也更浓厚了。秦楚人礼数周到的见了礼,细声细气的:“大阏氏大驾光临,妾身有失远迎。” 大阏氏冷哼了一声,身后带着三两个人,一副找茬的架势。 “给我搜!” 秦楚人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拦在几人身前,虽娇小,却让人不敢越雷池半步。 她轻笑道:“大阏氏,您这是什么意思?欺我们公子不在府中,一而再再而三的寻衅么?” “伶牙俐齿的东西。”大阏氏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满眼不屑。倨傲道:“听说你是哥舒从人牙子手里买下来的,想必此前生活也过得十分清贫不如意,见不到什么好东西。” 秦楚人幽幽的叹了口气。 可不是。 滕元阁的规矩从来都是什么本事享什么福,像她这般最末等的姑娘,能吃饱穿暖便是恩赐了。后来被太子收进屋里,她也是处处对张婕妤挤兑着,要不是有太子妃接济一二,恐怕她早些时候就不是被毒死的,而是被饿死的。 如今这一想,她竟从一而终的穷到了现在!秦楚人不禁 悲从中来。 大阏氏得意的眉飞色舞,冷笑道:“今日早晨,本宫最珍爱的一根簪子丢了,御衣坊的人说了,那个时间,只有你的丫鬟去取过衣裳,定是你偷拿了本宫的簪子!” 秦楚人诧异道:“既然是最珍爱的簪子,大阏氏不时时带在身边,怎的还放到御衣坊了?若是下人手底下没个轻重被摔坏了,可如何是好?” “你!”大阏氏满心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头一句话就被秦楚人问住了,不由恼羞成怒。 “你管本宫!反正本宫现在怀疑簪子被你拿走了,你们几个,还不给我搜!” 几个婆子这才不敢耽搁,继续动作起来。秦楚人却是冷着脸制止了她们。 “凡事讲究个证据,大阏氏今日无缘无故便派人搜妾身的身,日后传出去,妾身的清誉何在?若是找不到东西,大阏氏又该如何补偿妾身?” 殊不知她这反应愈发坐实了大阏氏心中她做贼心虚的形象,笃定道:“东西一定在你身上,若是本宫冤枉了你,自然会给你道歉。可若是在你身上找到了,本宫便要将你大卸八块,拖出去喂狼!” 秦楚人为 此女的狠辣折服。 突厥人的霸道还真不是说说而已,若不是她今日幸运发现了那枚簪子,一会儿让大阏氏找到了,她就只能落得和死无全尸葬身狼腹的下场。 而对方要是找不到,只是云淡风轻的道个歉罢了。 嘴角不禁抽了抽。 “大阏氏,让你搜可以,但是妾身有一个条件。” “你说便是。” 大阏氏有些不耐烦了,她笃定一定能从秦楚人身上搜出簪子。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秦楚人被分尸的惨状。 秦楚人笑道:“若是大阏氏找不到,作为补偿,要答应妾身一个条件,如何?” “这……” 许是秦楚人的态度太过镇定自若,大阏氏心里有些打鼓了,再说,秦楚人万一趁机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怎么办? 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想,秦楚人道:“大阏氏请放心,妾身的要求一定都是您力所能及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阏氏也不好露怯,再加上秦楚人这么说…… 咬了咬牙,她点头道:“好,本宫答应你。” “给本宫仔细搜!不仅他们身上,连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秦楚人勾了勾唇。 还真是个谨慎的女人呢。 她大大方方的摊开手让婆子搜查。更是连下人都没放过。 一个时辰后,秦楚人抬头看了看日头,眯着眼笑道:“大阏氏,您瞧这日头也太晒了,不如坐下来喝杯茶慢慢等?” 大阏氏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简直阴的能滴出水开。 手底下的人都找了两遍了,连个簪子的影子都没见着! 怎么可能!她明明亲手放进去了的。 难道是秦楚人有所察觉,所以拿出来了? 大阏氏怒道:“秦楚人,说,你把本宫的簪子藏到哪儿去了?” 秦楚人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大阏氏您不是自己找过了么?妾身这里没有啊。您为什么会一口笃定簪子就在妾身这里呢?” “我……” 大阏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这做的事见不得人的手段,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是她把簪子亲手放进了秦楚人的衣服里面的吧。 阴沉的站了一会儿,秦楚人心情大好,好意道:“大阏氏如此着急,想必那簪子对大阏氏来说十分重要。大阏氏不如上别处找找?比如说会不会是御衣坊的人粗心大意了,没有把簪子给大阏氏放好?” “怎么可能!” 大阏 氏下意识的反驳,猛的发现太过欲盖弥彰,紧紧的咬了咬牙,冷哼道:“本宫这簪子从来没有丢过,御衣坊也从来没出过这种事。而你一来,就接二连三的丢了东西。秦楚人,你敢说和你没有关系?” 秦楚人摸了摸鼻子,满脸无辜道:“妾身敢啊……” 就在这时,一个宫人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看衣着像是御衣坊的宫人。 只见他扶着墙喘着粗气,手上却捧着一根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簪子。 “大,大阏氏,您的簪子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御衣坊了,奴才给您拿回来了。” 大阏氏的脸色登时难看的不行,走上前去恶狠狠的踹了那宫人一脚。簪子碎在地上,殷红似血。 她却看也不看,只骂了句:“没用的东西!” 便气鼓鼓的径直走了。 秦楚人憋笑憋的辛苦,在后头善意的提醒道:“大阏氏,您簪子不要啦?诶,您要记得答应妾身的事啊……” 未免大阏氏气不过倒回来打她一顿,秦楚人适时的停了下来,和小绿对视一眼,一笑,尽在不言中。 “姑娘,你真的是太厉害了,这么多年,奴婢就没见过谁能在大阏氏手上讨了好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 西风枉托哀鸿 等大阏氏走后,小绿也没了顾忌,笑的打跌。大阏氏瞧不起大周人,对她们这些大周买来的奴隶向来嗤之以鼻。 所以小绿看到大阏氏吃瘪,心底也是颇为畅快的。 秦楚人宠辱不惊的淡淡一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罢了,在这宫中,我只求自保。” 这丫头已经彻彻底底的成了她的心腹,秦楚人便试探着问道:“再过几日,便是元宵了,怎么从未听起你提起过家人?” 小绿眼神一暗,失落道:“小娘子有所不知,奴婢是被人牙子拐卖来的,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亲人了,都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安在。”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提起的。” “没事的,奴婢早就想通了,命数如此。现在能遇到小娘子这样好的主子,也是奴婢的福分了。” 许多人被拐卖后,甚至没撑过在人牙子手上那关。 秦楚人在榕城时是经历过被人牙子拐卖的,还阴差阳错救下了颜卿。 可惜后来中毒中的太突然,她被哥舒朗带回突厥,都没来得及回去和颜卿说一声。 也不知道颜卿现在怎样了?伤应该好了,哥舒朗也许会安排人带她回京城找亲人罢。 幽幽的叹了口气,她目光真挚的望着小绿的眼睛:“小绿,如果有机会带你回大周,回到亲人身边,你愿意么?” 小绿浑身一颤,良久后,才勉强扯了扯嘴角:“小娘子,您莫要打趣奴婢了。” “告诉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小绿突然失控的哭了:“怎会不愿意?奴婢便是做梦也想回到家中。小娘子不知,奴婢有个可爱伶俐的妹妹,有温和有礼的双亲,有指腹为婚的良人。若是能回去,奴婢死都愿意,可是,可是如何回得去啊!” 秦楚人默默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轻声道:“我需要你帮我。” 一场大哭后,两人仍是照常过日子,外人并没有看出任何反常来。 报到大阏氏面前的人只说,这两人成日里形影不离,似乎对府邸的风景感兴趣了起来,四处闲逛。 大阏氏冷笑一声,转头就去和布日固德吹枕头风。 “大王,您看那秦楚人,什么事都不做,成日里游手好闲,这让为大廷劳心劳力的人怎么想啊?您也该劝劝哥舒,趁早把这闲人赶走!” 布日固德一愣:“她当真只是每日玩乐,没做其他的事?” “是啊!” 却不料布日固德心情大好的笑了起来:“她若当真如此老实,那才是好事呢!” “大王!” “爱妃莫急,容孤细细讲来。这秦楚人与大周摄政王关系匪浅,曾经更是太子的屋内人。不说其他,光是她在孟衍心中的分量,便能为咱们做到许多事!” 自从那日在秦楚人的屋里失常后,布日固德便不敢再接近秦楚人,心里也将之与邪魔外道划上了等号。 倒是与一心看不顺眼秦楚人的大阏氏沆瀣一气了起来。 大阏氏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禁讶异道:“大周女子不是最重贞洁了么?她,她既然已经是太子的屋里人,如何还和摄政王不清不楚?” 现在更是勾引了哥舒朗! 果然长得就是一副狐媚子样,水性杨花,勾三搭四!大阏氏在心底愤愤的骂着。 布日固德笑道:“这其中曲折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了。总之,哥舒朗既然已经答应为孤卖命,你也就给他个面子,他院子里的人,咱们不去管便是。” “都听大王的。” 秦楚人回到屋子里,用小神仙的道具把自己记下来的东西全都画了下来。 不一会儿 ,整个大廷的平面图便跃然纸上,甚至连守卫的更迭交替时间都标的清清楚楚。 她已经有十来天没见过哥舒朗了,和小绿一起旁敲侧击后得知,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支军队竟在攻打焉知山! 焉知山说白了是土匪窝,然而这支军队的行事风格也和土匪颇为相似,两边棋逢对手,打了个不分上下。 这种情况下,焉知山自然没办法分出更多的兵力支援哥舒朗。而大周就在此时趁热打铁,兵分三路,一支奇袭了两国交接处一座离突厥最近的城池,一支以悍然之势迎上哥舒朗的重甲兵以及布日固德的蛊人。 还有一支军队,却是神秘的不知动向。然而突厥已有好几次粮草被劫,都是这支人马做的。 可见得哥舒朗是何等焦头烂额,他与布日固德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布日固德神神在在的在大廷享乐,他却一次都没回来。 但对于秦楚人来说,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经过多日的准备,布日固德对她的戒备也极松懈了。 这一夜,恰是夜黑风高。 是做见不得光的事的好时候。 秦楚人不想再拖了,在突厥待的每一分每一秒,于她都 是一种折磨。 当然,她深谙自己的路痴习性,这才特地拉了小绿下水。 小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小娘子,这大廷的路,奴婢就是闭着眼睛也能走!” 令路痴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带着号称摸黑都能走出大廷的小绿,秦楚人很是放心的收拾了行囊,准备妥当,在当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和小绿偷偷摸出了宅邸。 “小娘子,往这边走。” 两人根据这么多天的观察,掌握了守卫换轮的时间,趁着那短短三十秒的空隙贴着墙角跑。 每当这个时候,秦楚人就无比羡慕那些能飞檐走壁的江湖人士。潇潇洒洒的飞来飞去不好吗,像她们这么爬,不仅狼狈还不美观,嘤嘤嘤。 一炷香过后…… 秦楚人看着眼前越来越荒凉的景色,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小绿,你确定我们走的是出大廷的路?我怎么觉得越走越荒凉了?” 零落的几盏宫灯亮着,在夜风的吹拂下不时晃动一番,两边的建筑物也显得有些破旧。 若是一个人,配合着这呜呜的风声,再加上一袭白衣飘飘。那定是这个夜晚最靓丽的景色。 第二百七十四章 俘虏 小绿一阵沉默,良久之后,才心虚道:“应,应该是没错的。” 这个应该,在片刻后被证实了。 片刻后,两人蹲在一座宫殿门口,小绿惊道:“啊,怎么会是十方殿?” 见她脸色难看,秦楚人关心道:“十方殿是什么地方?” 小绿垮了脸,转过头来苦哈哈的看着她,满脸歉意:“小娘子,对不起,奴婢带错路了。这十方殿,是突厥人囚禁大周俘虏的地方。” 秦楚人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了。 囚禁俘虏,自然也囚禁过从大周被拐来的她。对于小绿来说,这里就是人间地狱,永远不想再涉足的地方。 事已至此,埋怨只会造成多余的损失,秦楚人揉了揉眉心,叹道:“没事,我们小心一点,再走出去就是了。” “可是小娘子,十方殿和宫门是两个极端……” 秦楚人:“……” 她终究是没忍住:“你不是说你闭着眼睛都能在大廷里走么?” 小绿羞涩的眨了眨眼睛,理不直气也壮:“奴婢刚被卖到这里来时,确实是蒙着眼睛走过了大廷啊。” 不过是被人带着罢了。 秦楚人一阵心累,再没有什么比队友一刀 捅在心窝子上更令人难过的了。 就在她想转身离开时,小神仙突然说话了。她只得顿住脚步。 小神仙的声音里压抑不住的兴奋:“秦楚人,你想不想搞事情?” 搞事情?秦楚人挑了挑眉,鉴于小神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本质,没有那么快回答,幽幽道:“小神仙,妾身是个本分守纪的好人家,搞事情这种话可不好乱讲。” 清晰可听见,小神仙啐了一声。 “你不是想逃出去么?这可是大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啊!” “怎么说?” 怪只怪小神仙平时忒坑,以至于秦楚人觉得她一定是别有用心。 小神仙殷勤道:“你想啊,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人?是俘虏!你可以借孟衍摄政王的名义把他们救出来,我再想办法和孟衍通个信,里应外合一番,你们冲杀出去,岂不是风风光光?” “小娘子?怎么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秦楚人一默,幽幽的看了小绿一眼,轻声道:“先等会儿。” 然后对小神仙道:“妾身希望小神仙你能睁大眼睛看看我们现在的处境,我连出宫的门都没摸到,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拿什么去救俘 虏?” 而且…… “小神仙,你直说了吧,如此大献殷勤,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小神仙捂脸嘤嘤嘤:“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去哪里了?” “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不能说啊……” 秦楚人:“?” “唉,这……我才不会告诉你这里面会有个支线任务,你完成了,我今年的开皮爱就完成一半了呢!” “啥?开皮爱是啥?”秦楚人彻底懵了,小神仙却是不愿多说了,奶凶奶凶的:“反正你做就是了,不做也出不去,听我的!” 她和小绿蹲在外头的草丛里,而巡逻的守卫就在不远处走来走去。小绿瑟瑟发抖,看着她一个人脸色变幻莫测,心底一阵后悔。 小娘子该不会是那里有问题罢?她这跟的会不会太冲动了? 正想着,秦楚人抬起头看她,深沉道:“小绿,我想了很多。” 小绿忙不迭点头。看得出来您想了很多。 “我觉得,这里头的都是咱们的同胞,我们不能放着他们不管,我们要救他们。” 点头。 等等? 小绿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小娘子你说什么呢?我们,我们怎么救他们?” 她这 声响大了些,吓得秦楚人赶紧捂住她的嘴。 然而已经成功引起了守卫的注意。 “谁?” 随着一声暴喝,两个守卫对视一眼,朝她们走了过来。 如今是骑虎难下了。 秦楚人深吸了一口气,拉住小绿的手,沉声道:“屏息。” 小绿下意识的闭气,眨巴着眼睛,似乎在问她:可是这样有什么用呢? 紧接着,她就看到秦楚人微微一笑,变戏法似得变出一件黑色的斗篷。 照着小神仙的广告词,秦楚人笑眯眯道:“雾隐隐形衣,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利器。” 小绿:“?” 刚大方的氪了二十天换来这么件利器的秦楚人没有过多解释,斗篷一披,将两人遮了个严严实实。 两个守卫已经到了眼前不到两米的地方,警惕的看着她们的方向。小绿吓得腿都软了,瑟瑟发抖。 她搞不明白这种时候,秦楚人不带着她撒丫子跑也就算了,披着个破斗篷在这算什么事? 诶? 片刻后,她惊讶的发现,守卫就在咫尺近的地方,却探头探脑的,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她们似得。 这次不用秦楚人提醒,小绿自觉的屏住呼吸,生怕喘出的大 气让守卫发现了她们。 好神奇!小绿心底唯有这个想法。 亮晶晶又崇拜的眼神看向秦楚人,正巧秦楚人朝她使了个眼色。 走? 小绿猛的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镇定自若的和两个守卫擦肩而过,往前走去。 而等在原地的巡逻队见两人久久没有反应,不耐烦道:“你们好了没?看个动静都看这么久,耽搁了别处巡逻,看你们怎么交代!” 两个守卫一脸的莫名其妙,嘀咕道:“奇怪,明明听到了声音的,怎么会没有?” 但到底不敢耽搁,连忙跑了回去。 这队巡逻队便与她们直挺挺的擦肩而过。 闭气闭的脸色都快青了的小绿终于猛的喘了口气,拍着胸脯激动道:“小娘子,你是怎么做到的?太神奇了!” 而且秦楚人居然面不改色,一点都不像是闭气了这么久的样子。 秦·其实内心慌得一比·楚人淡定道:“不要慌,小场面,姐姐神奇的地方多了去了,跟着我,以后总有你见识到的时候。” 这宛如邪魔外道收小弟的话,让秦楚人云淡风轻的说出来,格外的滑稽。偏生唯一的观众十分配合得摆出一副崇拜与憧憬的样子。 第二百七十五章 入梦来 秦楚人很是受用,动了动发软使不上力的腿,轻咳道:“先进去看看吧。” 无疑已经成为她头号拥趸者的小绿自然没有意见。 十方殿说是殿,其实是一座地牢,门口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守着,纹着狴犴的牢门亦是狰狞恐怖。 小绿咽了口唾沫,颤巍巍道:“小娘子,咱们真的要进去啊?” 她是从这里面出来的,比谁都清楚这里边是个怎样的人间地狱。时隔多年,以为那些恐怖的记忆已经淡忘了,可是再一次站在这门前。 从灵魂深处的战栗还是出卖了她,她在害怕。 “小,小娘子,要不咱们先回去吧……奴婢不是怕死。只是十方殿守卫森严,单凭咱们两个,不仅救不了人,可能还会把自己搭进去啊。” 秦楚人沉吟不语,她的胆子其实比谁都小,光是大门上那只狰狞的神兽就能吓得她晚上回去做一夜噩梦了。 但小神仙这般扭扭捏捏却坚定的要她去做一件事还是第一次,秦楚人无论如何得去看一眼。 “没事,放心吧,有我在呢。” 她表面稳如老狗的安慰着小绿,自己却怂的不行。小神仙说这隐身衣是有时效的,只能 用三次,每次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放心好了,半个时辰呢,够你用了。” 还记得小神仙大手一挥,是这么宽慰她的。 咬了咬银牙,秦楚人豁出去了道:“走吧。” 狱卒百无聊赖的打个哈欠,空气中弥漫着酒味。想来大廷守卫森严,又觉得不会有人胆子肥到来救一群俘虏,所以守门的狱卒很是悠闲。 但小绿说,里面就不一样了。 小绿的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十方殿高头大马的狱卒,拿着鞭子或者刑具,凶恶的教训着每一个俘虏。 “你们都是最下等的人,到了这儿就得好好听话,把自个儿当牛做马的本分守好了,没准还有条活路。” 在这里,没守“本分”的那些人,无一例外都不在人间了。 守门侍卫虽然烂醉如泥,睡得如死猪一般,但秦楚人可没有胆子就这么推开大门进去。 滕元阁为太子殿下铲除异己而设立,对这种外松内紧请君入瓮的手段再熟悉不过。 仗着没人看得到她们,秦楚人沉吟片刻,找了颗石头丢到狱卒身上。 醉醺醺的狱卒哎呦一声,摸着脑袋茫然的看了一圈,除了鼾声震天的同伴外什么也 没有。 狰狞的神兽雕塑下,火烧起来的声音哔哩吧啦的,在寂静的夜里颇为清晰。也很是渗人。 狱卒打了个冷战,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拉扯醒了同伴,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同伴醉眼朦胧,砸吧着嘴嘟囔道:“能有什么不对劲?沈大人亲自坐镇,苍蝇也飞不出去的,唔……” 秦楚人和小绿一人一板砖放倒了两人,俨然第一次做这种事的小绿激动的拿砖的手微微颤抖。相比之下,秦楚人就成熟多了。 她兴致盎然的比划了下,因胆小怕再敲一下得出人命,才颇为可惜的放弃了继续砸下去的念头。 窥探到她内心的小神仙心惊胆战。 原来宿主还是个隐藏的暴力狂,难怪不时就炸个毛想打她。害,年轻人啊,沉不住气。 从狱卒身上摸出钥匙,打开了牢门,秦楚人就和小绿赶紧退到一边站着。 果不其然,这就是个外松内紧的大牢笼,外边两个不务正业醉醺醺的侍卫守着。而这牢门一打开,明晃晃的一派火把就照着两人的眼睛。 小绿吓得险些没直接自己把自己供出去。 为首的侍卫剑眉星目,很是眼熟。 秦 楚人挑了挑眉,沈碧之? 自榕城一别后,她已经很久没见过沈碧之了,想来是到了突厥,哥舒朗也不需要暗卫监视他了。 若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她倒是想笑着揶揄一句,恭喜沈大人从暗卫晋升为狱卒头头。 “怎么回事?” 只听狱卒头头嗓音低沉的厉声问道,身后安静如鸡,谁也回答不上来。 沈碧之看着门上的钥匙,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把人给我泼醒,好好问清楚。” 啧,沈大人好狠的心,大冷的天。 秦楚人握紧瑟瑟发抖的小绿的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蓦地,感觉沈碧之的目光朝她们看了过来。 秦楚人浑身一僵,血液倒冲上脑海。一瞬间,胆小怕死的她在脑海中想了数十种托词。 “沈大人,好巧啊,当日一别,妾身甚是思念沈大人呢,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了。” 呵呵,指望着沈碧之念旧情放过她,想桃子呢。 然而她绷了一会儿,却发现沈碧之根本没发现她们,只是垂下眸子若有所思。 秦楚人哪还敢耽搁,撒丫子往里跑。 突厥人手段残忍,若是战败的战俘,他们一般会就地坑杀。 这里关着的,都是像斥候这类掌握着许多信息的有用人物,以及从边境掠夺来的俘虏。 刚跑了两步,秦楚人的步子就缓了下来,低着头,脚步沉重,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小绿担忧的叫了她一声。 秦楚人应着,干脆就停下来不走了,攥紧拳头。 耳畔是如人间地狱一般的哀嚎。 有少女嘶哑的哭声:“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们放过我,让我当牛做马都可以,饶了我吧!” 回应她的,是暧昧不明的狞笑,和布帛撕裂的声音。 也有人恨得歇斯底里:“突厥人,你们,你们简直不是人!畜生!我呸,你们给老子等着,总有一天,我们摄政王殿下会兵临大廷,让你们跪下来叫爷爷!” “放我出去,我不想待着这个鬼地方啊!” “给我老实点,再叫唤老子拔了你的舌头!” 秦楚人闭上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她曾以为,滕元阁小小的窄室里,女孩们为了争宠而欺凌别人就是世上最大的恶了。 但她到底低估了人性,低估了人可以恶到什么程度。这世间是如何可以盛世太平歌舞升平的美好,与这腌臜地里的歇斯底里声嘶力竭并存。 第二百七十六章 敢教东君老 “秦娘子?” 耳畔的声音真切,秦楚人回过神来,勉力笑道:“走吧。” 十方殿很大,小神仙给她的任务也很明确,直接到最尽头的那间,找到里面的人,说服他,带他回大周。 虽然秦楚人很莫名其妙,但此情此景,除了照着小神仙说的去做,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每间牢房都充斥着压抑和绝望,秦楚人觉得她要是待得久了,可能会疯。 一想到小绿曾经也受过这样的苦,一时心疼不已。若不是怕说话声音太大引起注意,她真想问问小绿是怎么过来的。 一路上出奇的顺利,除了遇到两队巡逻的人,基本上是畅通无阻。 很快,秦楚人就到了最后一间。 顿时对这牢房内还搞特权的行为谴责不已:“天呐,这里面关的是谁?还贵宾待遇呢?” 要知道,当初就算是摄政王孟衍下狱,宗人府给的关照也不过是给了间小点的单人间,比起别的犯人要暖些的被褥。 而这十方殿最后一间,不仅是独间,还透出些许遗世独立,闲云野鹤的悠然来。 只见牢房内,点心零嘴儿一应俱全,茶香酒洌,还有一叠书卷。 怎么看 ,都不像是牢房。 秦楚人低头悄咪咪的问小绿:“你知道这间屋子关的是谁么?” 小绿自然是摇头。 “被拐来的奴隶都集中在地下一层里关押,这上面奴婢也是第一次来呢。” 牢房内,有个背影对着她们。席地的黑色长袍,质地瞧着竟是上好,暗纹涌动。 别是突厥哪个皇亲贵族,过腻了枯燥无味的有钱人生活,体验人生来了。 迟疑了一下,秦楚人还是在心底问了小神仙:“小神仙,你确定是这里?” 小神仙打了个哈欠,像是刚睡醒,意犹未尽的吧唧了下嘴。 秦楚人:“……” 让她这个一大早就起来战战兢兢谋划的人情何以堪? 清醒了一会,小神仙悠悠的,笃定道:“就是这个。” “喏,给你,万能开锁。这个世界上,嘿嘿,除了鲁班锁,基本上就没有它解不开的锁了。” 秦楚人感受到衣袋里突然一沉的质感,面不改色的当着小绿的面把那把钥匙掏了出来。 小绿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再一次叹服道:“小娘子,你竟还有牢房的钥匙,你好厉害!” “谦虚,低调。”秦楚人宠辱不惊的笑了笑,然 后把钥匙拧进孔里,一转。 笑容微僵。 那锁纹丝未动。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秦楚人低头看着小神仙号称万能解锁的钥匙,脸色复杂。 小神仙明显底气不足:“诶,居,居然就用了鲁班锁啊,你看这,忒不走运了。” 感受到小绿的目光看了过来,秦楚人只觉脸上火辣辣的,面无表情的保持着自己神秘的人设,把钥匙拔了下来,淡定的塞了回去。 “哦,看来不是。” 小绿:“……” 一身黑袍背对着她们的人,倏地笑了声。 此情此景,除了嘲笑她,不作他想。 秦楚人不由得恼羞成怒,都忘了对方看不到自己,怒道:“笑你妹呢!” 上敬天地君亲师,下敬滕元阁教导了她十几年的教习嬷嬷,她秦楚人愧对这么多年教习嬷嬷一口一个“笑不露齿,目若秋波,盈盈似水”的指导,暴了粗口。 黑袍缓缓起身,逶迤的长袍竟是极合身极熨帖。秦楚人没好气的看着,心想,还有点眼熟。 背影转过身来,没等她反应,小绿已经扑通一声跪下了:“大,大巫……” 被关在突厥地牢最后一个隔间的犯人,居然是突 厥尊贵的大巫。 秦楚人一时之间不知该摆出什么脸色来面对这个事实,她颇有些风中凌乱的无措感。 哗啦一声,大巫朝她走过来。秦楚人这才发现,他的脚上竟是挂着镣铐。 和布日固德决裂了?布日固德过河拆桥把他关起来了? 脑中瞬息万变,秦楚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然后想起来,这人应该是瞧不见她的。 便足了底气,屏息看着大巫一直走到了她身前不远处。 苍白如纸的脸色并未改变多少,定定的看着她,微微一笑:“秦姑娘。” 秦楚人心中古怪,他能看到她? 心底戳了戳小神仙。 小神仙不负众望的在她需要的时候装起了死。 呵。秦楚人早已经看透了这奸商皮囊下一颗乌黑发亮的心,幽幽道:“三下,不出来,我就不管你那什么爱,回去了。” “三。” “??你赖皮!” 秦楚人一声冷笑,自知理亏的小神仙悻悻的止住了碎碎念。 两人好歹“同舟共济”了这么久,默契还是有一些的,小神仙知道秦楚人要说什么,一溜烟儿道:“对没错就是这个人,你的任务就是要说服他给大周卖命,给孟 衍卖命。我刚刚没出来是因为,你也知道,这个人有点那什么,给我的压迫感太强了,我要是待久了会被看出来,会出事的。” 她自己解释清楚了,秦楚人倒不好再说什么了,哼唧道:“胆小鬼。” “我这是惜命,作为新时代的五好青年,正是花儿一样的季节,大把的青春等着我挥霍,大好的人生等着我体会……唉,反正吧,惜命点总没错。” 秦楚人没理会她的歪理,等小神仙又遁了,她便看到大巫已经保持着那个姿势看了她好一会儿了。 大有她不回应,他就一直这么看下去的趋势。 秦楚人登时不自然起来,犹豫片刻,把斗篷给掀了。 大巫眼底浮起笑意。 秦楚人寻思着,她根本不适合当说客。尤其是对方还是突厥大巫这种深不可测的人物。 于是沉默了半晌,她干脆陈明来意:“是这样的,妾身受人之托,想请大巫出山。” 大巫哑声道:“你倒是诚实。” “谁?孟衍?还是哥舒朗?” 看来对方对她也是知根知底的,秦楚人撇了撇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就成了别人口中勾三搭四的坏女人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一世气概与君同 只不过,他与那哥舒朗不都是突厥人么?为什么会只问哥舒朗呢? 这个念头在秦楚人心底不过是一晃而过,她并没有去过多的关心,秦楚人调整着呼吸,认真的说道:“我是为了大周,为了孟衍。” 小绿听得可谓是一脸的茫然,对于她来说,孟衍这两个字的名字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但仍然还是陌生的。但大巫呢,在她的心底,对于她而言,却是犹如神祗一般的存在。 现如今,神祗就这样的站在她的面前和她……的主子在说话,小绿的心情不由得就有些荡漾了起来。 于是紧接着,那神祗一般的人物竟然笑了起来,小绿觉着连自己都跟着沾到了那么几分仙气。 “秦楚人,你可知道本座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秦楚人实诚的摇了摇头。 大巫还没来得及回答她,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凛冽的声音,抢先开了扣:“那是因为,如果不这样,怎么才能引得你来上钩呢?” 沈碧之不知何时带着狱卒全部回来了,灯火通明,影影重重。 重影之后,是已经多日未见的哥舒朗。 他似是很疲惫,抬手轻轻揉着眉骨,又失望又自嘲的笑着道:“楚人,你终是没能沉得住气,我给了你这么多 次机会,最终,你却还是再一次的让我失望了。” 秦楚人:“?” 他们活在同一个世界么?为什么她完全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今儿来着,难道不是因为坑爹的系统突然要为了那什么爱坑她一把? 哥舒朗冷了冷眼神,挥手道:“拿下!” 不明不白的,秦楚人可不想被他们抓住,下意识的摸手边够得着的东西,却发现手上只有那件隐形衣,上头显示的可使用时间只剩下十分钟。 而两次使用之间的冷却时间是三个小时。 秦楚人:“……” 为什么小神仙老是给这种鸡肋的东西给她! 她一脑门官司,恨恨的咬了咬牙,却是顾不得太多了。千钧一发之际,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扑倒了离的最近的一个人,掐着他的脖子气喘吁吁道:“别过来!都别过来!” 寻思着这一撞之下,估摸着只能逮只小虾米,哥舒朗是不会被威胁的。但她想要的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 斗篷覆身盖住了三人,秦楚人对着小绿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手仍掐着狱卒的脖子,小心翼翼的往边上挪去。 哥舒朗脸色阴沉,眼睁睁看着秦楚人从他眼前消失的感觉绝不好。 咬牙道:“给我搜!我就不信她还能长 翅膀飞了不成!” 十分钟的时间,恐怕还不够她逃出牢门。 秦楚人面无表情的想着。 又想,那为何不赌一把,藏在哥舒朗都猜不到的地方? 那这个狱卒怎么处置就成问题了。 她抬头,对上了狱卒那张清冷过分的脸。 吓得她手一抖,差点没一嗓子把人推出去。 怎,怎么是大巫?他不是被鲁班锁锁在牢房里面么? 似看出她在震惊什么,大巫慢条斯理道:“这世上没有能困得住我的牢笼。” “……” 是,您厉害。 所以害死的小神仙,多此一举让她来救个什么劲儿?还害她莫名其妙被哥舒朗撞个正着。真是令人头秃。 大巫宛如个烫手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秦楚人正左右为难,便听大巫委婉道:“本座以为,你这次来是为了本座。” 言下之意就是,你怎么能丢下我? 可秦楚人额角的青筋委实欢快的跳了跳。 她连眼下是个什么情形都未弄明白,就稀里糊涂的被拉到这场局里来了,哥舒朗上来就是“我给过你机会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秦楚人心底宛如咆哮而过千军万马,他给过什么机会了他? 再没有比她更安分更老实的绑票了,不哭不闹不上吊, 只是自己路痴的琢磨府里的线路,暗戳戳的准备逃跑。 如此省心的她,哥舒朗居然觉得失望? 秦楚人觉得难以理解,更让她难以理解的是眼下的局面。 尤其是小神仙又痛快的装起了死,怎么叫都叫不活之后,秦楚人生无可恋。 小白菜啊地里黄,三岁来啊没了娘,没人疼没人爱,出了事谁也不肯管。 鉴于隐身衣的时间不多了,坑爹的冷却时间又长,秦楚人灵机一动,带着两个拖油瓶,摸了半天,摸到了一间人又多又杂的屋子。 这会子夜深人不静的,但奴隶们白天的工作负担实在太繁重了,以至于到了现在,就算天上下刀子了,他们也能照睡不误。 于是秦楚人用万能锁撬开了房门,不动声色的藏到了这群人中间。 让她意外的是,坐下后,大巫竟从怀里摸出三张软趴趴的东西。 秦楚人记得这人是百越弃徒的传言,听说这类人心术不正,一个不顺心了就要拿蛊虫弹你…… 他给的东西就更不敢接了。 她沉默着,小绿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大巫倒是没什么,习惯性的笑了笑,然后,当着两人的面把那软趴趴的东西拿了出了。 竟是人皮面具。 只见他把人皮面具熨 帖的贴在脸四周,不一会儿,一个全然陌生的大巫便出现了。 竟是个眉目清朗的女子!不过偏中性的风格,因着大巫本就清冷的性子,生出了几分高岭之花的美感。 秦楚人叹为观止。 大巫当着她们的面,将华贵的黑袍脱了,里头竟是和四周躺的四仰八叉的奴隶一样的粗布短褂。 这举止优雅的都跟刻出来似得男人,再一次惊掉了秦楚人的下巴,他居然拿地上的泥把自己脸糊了! “你,你,大,大巫?您没事吧?” 她实在是,有点难以接受。 不料大巫看了她一眼,反而诧异道:“你们不用收拾收拾?” “就顶着这张脸,这身衣服?藏在这里意义何在,等哥舒朗八抬大轿请你回去?” 秦楚人哑口无言。 问题是,大巫你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吧!而且,看这手法,是早就准备好的了吧? 等等,大巫卜筮举世无双,该不会是算到了会有这一天才? 大巫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坦荡点头:“对,因为本座算出了日后会和你一道投奔孟衍,所以被哥舒朗关起来了。本座等着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这语气里莫名的小兴奋是怎么回事?秦楚人掐了一把脸,还好,好疼,不是在梦里。 第二百七十八章 纸上尘埃 秦楚人面无表情的掐了自己一把后,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神色一时精彩不已。 大巫却是极欢喜的笑了笑,变戏法似得掏出两身衣裳来。 “年轻人,难免考虑不周,我理解,快些换上吧。” “?” 他连这个都算到了不成? 秦楚人脸上的表情彻底龟裂,怀着我等凡人皆是弱鸡的诚惶诚恐接过了衣裳。 片刻后,小绿和秦楚人便弄了个同款妆容。正巧一个俘虏打着哈欠醒过来,看到几人,悚然一惊:“你,你们是什么人?” 随着他的声音,陆续有几个人醒过来了,睡眼朦胧中看着三人,神色皆不太友好。 毕竟身在无间之人,很少还能心在桃源,良善的对待他人。 秦楚人正寻思着表明自己也是大周人,再想办法拉拢众人,这样也就实现了小神仙说的搞事情。 可大巫先一步拦在了身前,一身布衣也难掩优雅:“实不相瞒,诸位,这是摄政王妃。” 众人:“?!” 秦楚人:“??” 鉴于对方操作太骚太突然,她愣是呆住了,没来得及反驳。 心底的小人又羞又恼嗷嗷大叫:“胡说八道!妾身正正经经的黄瓜 带闺女,什么时候答应过孟衍要做他王妃了?” 不少人认识大巫,听完他的话后,没理又羞又恼的秦楚人,而是一阵沉默后窃窃私语:“突厥何时也冒出了个摄政王?” 大巫心平气和,淡淡的又说了句:“诸位放心,突厥还没有摄政王。这个摄政王,就是你们想的那个人。孟衍。” 话音一落,就像落入了沸腾滚烫的水中,顿起哗然。 “是王爷!王爷让王妃来救咱们了!” “王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咱们王爷就是厉害,这突厥大巫莫不也是他安插的眼线?” 见众人如此激动,大巫也着实惊讶了一番。他在突厥虽说高高在上,但一向是以不理世事的高人形象存在,对外界的事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但能让一群身陷囫囵,几近绝望的人,听到他的名字那一瞬间,犹如听到神祗降临一般激动。他觉得,孟衍此人,确实值得结交一番。 秦楚人拿不准这突厥大巫打的什么主意,心惊胆战的,生怕这么大的动静引来侍卫。 好容易鼓起勇气,怯生生的说了句:“那个,大家可以不用这么激动哒,就算我不是,王 爷也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的。” 这倒是真的,孟衍此人面冷心热,瞧着对什么事都不在意的模样,但没有人比他更记挂大周子民。 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定会护大周疆土,只要有可能,就一定不会放弃大周子民。 话音刚落,俘虏中的一名长者便颤巍巍的走出来,老泪纵横的握住了……大巫的手。 “王妃啊,吾等在这鬼地方等了这么多年,一直等着王爷来救我们啊!” 大巫认真的回握住他,声色平淡道:“您辛苦了,不过这位才是王妃。” 秦楚人:“……” 她不是,她没有。 明显眼神不大好的老者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悻悻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激动的还待再扑一次秦楚人,她忙止住了:“老汉莫要多礼,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这般大的动静,一屋子的俘虏都醒了,男女老少皆有,抹着眼泪通红着眼看着秦楚人。秦楚人一时也是无言。 现如今,要她抽身离开却是不能了。 就像当初在榕城城郊,她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她已经知道了,便无法抛下其他被拐卖的女子,已经逃跑。 头疼的揉了揉眉骨,她心底 苦笑道:“小神仙,你还真是看得起妾身,这麻烦一桩一桩的找。” 装死装的开心的小神仙自然是不会回答她的。 她只好看向大巫,求救。 虽然对方今日的行为让她防不胜防,但这种时候,她也只能找大巫求救了。 而这位突厥神一般的存在,不知是平日里就一副淡定的模样惯了还是真的稳操胜券,丝毫不见慌张,悠悠道:“是的,我们是来救赎你们的。” 这口吻,这神态,没被打死真是奇迹。更让秦楚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众人登时一派顶礼膜拜的模样,虔诚的仿佛恨不得就地立一座生祠供奉他老人家。 估摸着这位当年就是以这种姿态驾临突厥的。 来救赎众人的大巫一派仙风道骨的悠然,神色认真的让人不得不信服:“大家若是想出去,从现在开始,就一切听我号令。” “好!” 俘虏们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无论身还是心,都遭受着无法磨灭的折磨,听到大巫这么说,自然是不会有异议。 秦楚人一脸难以言喻的看向他。那眼神仿佛在说:“您一个自己刚刚还被关起来的人,想怎么救?” 迎着她 的目光,大巫走到牢门前,抬手。 放下时,牢门便打开了。 众人:“哇哦!” 秦楚人:“……”她差点忘了,这位是连鲁班锁都困不住的人物。 不是,所以您是何苦被关在这里? 奈何高人的心境深不可测,非她一介凡人可以揣测。 秦楚人看着一众俘虏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跑出去,脑中迟钝的弦终于转过来了。 不对劲,他们这里这么大的动静,哥舒朗怎么可能还没发现? 高深莫测的大巫给了她一个微笑:“没错,就是秦姑娘想的那样。” 秦楚人心头缓缓冒出一个? 她想什么了?她在很认真的懵逼中。 好在俘虏们虽然心情激动,但脑子都还在,没有真的激动的一股脑冲出去,而且秩序井然的在一边,用崇拜的目光炯炯的看着三人。 那一瞬间,秦楚人油然而生一种神圣的使命感。 大巫满意道:“好,诸位不愧是军中之人,那在下便也就不废话了。三日前,你们的摄政王找到了在下,谈了一桩合作,至于合作的内容,恕在下不能明言。” “不过,今夜,在下可以依言送诸位离开这里。前提是,诸位配合在下。” 第二百七十九章 脱险 “那是自然!” 静默一瞬后,众人齐声答道。即便如此,哥舒朗仍是没出现。 秦楚人索性不猜不想,面无表情的在一边当吉祥物。 因为大巫说到了孟衍,她莫名就心安了。大抵孟衍真的是一个能令人心安的存在。 “既然这样,那诸位来吧。” 于是片刻后,这位突厥国师,带着一群俘虏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牢房。一路上愣是一个侍卫都没看到。 偶然撞上两个,要么装作没看见,要么热情的和大巫打招呼:“大巫您去哪儿?出宫啊,得嘞,路上小心!” 身后众人及秦楚人,目瞪口呆。 有个瞧着极机灵的斥候,悄咪咪的摸到同伴身边,压低了嗓音嘀咕:“狗儿啊,俺咋觉着这么不靠谱呢?这该不会是突厥人想出来的新法子,来捉弄咱们的吧?” 很可惜,这小声嘀咕,没能逃过耳聪目明的秦楚人。 秦楚人心想,别说你们了,我都寻思着是不是呢。 那狗儿迟疑了片刻,不太确定道:“不能吧,咱们这些人的命,值得突厥大巫亲自出面么?那可是比可汗还尊贵的存在。” “可是这……” 走在前面的大巫突然停了下来,众人 面上不动声色,其实都听着狗儿两人嘀咕。这一停,登时心惊胆战。 一看,竟是已经到了大廷宫门。 而宫门前火光冲天,数十人举着火把侯在门前,为首的赫然是哥舒朗。 与狗儿嘀咕那人率先惊道:“看!果然是突厥人的计谋!” 到底都是军人,就算此刻也没有慌乱,迅速的背靠背做出了防御姿态。 而哥舒朗,却是始终都将目光放在秦楚人身上。 直到其他人也察觉到了,也看向了她。 秦楚人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出人群,对上哥舒朗复杂的好似一池深水的眼睛,她不自然的偏了偏头。 看到她的动作,哥舒朗轻笑出了声,向前走了两步,目光缱绻,似想拥秦楚人入怀。 俘虏警惕的退了两步,秦楚人亦然。 于是哥舒朗止住了动作,脸上的表情也收敛成了淡然。 若非眸中的情绪仍然那般汹涌。 他嗤笑道:“楚人,你赢了,他确实很在乎你。这次是我输了。” 啥也不知道的秦楚人:“?” 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跟她打哑谜呢? 但并不妨碍哥舒公子说自己的:“不过,你记住,这次放你离开,是输给了我 爱你,而不是输给了孟衍。” 秦楚人重点抓住了放你离开四个字,登时欣喜若狂,又不好意思表达的太明显。因为哥舒朗怎么看都不像开心的样子。 于是矜持了一下:“公子,你,你的意思是?” “对,我放你自由。” “别听他说的这么高大上,嗨,不就是你们家摄政王用了燕云十三州换你嘛。” 不解风情的大巫却在此时出声,神色寡淡,若不是话如此刻薄,别人还当他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之类的话。 哥舒朗神色一僵,脸涨成了猪肝色。 秦楚人不无同情的想,两人好歹同为突厥效力过,大巫这毫不留情的拆穿,不给人留面子的做法可真是,贱的可爱呐。 不过,孟衍居然会为了她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一时之间,秦楚人心头激荡着种种情绪。 大周与突厥积怨可谓由来已久,而燕云十三州,更是因此饱受战火洗礼,镇远将军周远亦在他守护的这片土地上战死。 对于孟衍来说,这是一片意义非凡的土地。 还没来得及等她感动,不解风情的大巫再一次开口:“秦楚人,你还不走要留在突厥过年么?” 秦楚人:“…… ” 突厥人是怎么忍这个国师忍了十几年而没把他赶出去的! 她终于知道百越为什么会把这人当成异端弃徒了,实在是,太特么的,找打了。 虽不清楚孟衍具体和哥舒朗做了什么交易,但离开大廷的那一刻,秦楚人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众多俘虏更是直接喜极而泣,抱头痛哭。 征人十五从军行,八十始得归。于百姓而言,打仗了许是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于贵族而言,不过是享乐收敛了些许,弹指一起。 而于征人而言,一世青葱年华,也许就耗在这不见天日的阴暗里了。 秦楚人自认不是个坚强的人,于是在看到远处白马银鞍时,亦没忍住哭了出来。 孟衍来接他们了。 焉知山边境,灯火通明,衍字王旗迎风飒沓。隶属摄政王麾下的虎贲军肃然而立,无声而庄重的迎接阔别家乡多年的征人们。 许多战俘跪在孟衍面前哭的撕心裂肺。 孟衍素来得军心,但甚少对将士说过什么鼓舞的话,从来只是赏罚分明。 然而此情此景,他职责所在,不免也要一一安抚几句。 自始至终,秦楚人都安静的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垂泪。 有欢喜,有心酸。 她看着孟衍在灯火下棱角分明的侧脸,挺拔的鼻梁,微抿着的唇。 只觉心安的不行。 蓦然回首,与之视线相碰。 孟衍浅浅的勾起了唇。正好有个战俘在他身边,戏谑道:“王爷,今儿可是王妃亲自来接我们回来的!咱们怎么都没听说过您有了王妃啊?” 知情的满脸堆笑,不知情的如以冷面无情着称的虎贲军之流,个个满脸愕然。 咋回事啊?王爷啥时候有王妃了? 秦某人:谣传,着实是谣传! 孟衍勾了勾嘴角,更是让一众看惯了其面无表情的大老爷们惊掉了下巴,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朝秦楚人走过来。 笑道:“以前没有,现在有了。欠诸位一个婚礼。” …… 一瞬间,除了风声,偌大的空间静的可怕。然后猛的爆出阵阵呼喝。 “好!王爷欠我们一顿喜酒!” “可不能忘了!王爷要拿最好的酒款待咱们啊哈哈哈!” 当事人秦楚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她一张脸红的可以媲美煮熟的虾子,咬着唇愤愤的小声逼逼:“孟衍!你要点脸行不行?妾身,妾身可从来没有答应过要做你的王妃!” 第二百八十章 为君歌一曲 建帝十五年,改年号为天佑。 这一年好似注定了是多事之秋,自春节起,先是突厥人大闹京城,而后太子被软禁,边疆战起。 一桩桩的砸在人心上,沉重不已。 京城照旧歌舞升平,朝廷的大臣们过惯了天塌下来有摄政王殿下顶着的日子,并不觉得小小一个突厥能奈我何。 在家中悠闲的写两封弹劾摄政王殿下办事不力,流连塞外久久攻不下突厥的折子,与好友煮两壶茶喝两杯酒,下两局棋。 真真个儿悠闲快活似神仙。 可惜总有些爱找罪受的人闲不下来,比如江南道新上任的那位郡守陈大人吧。 三天两头要递一道折子,言江南道百姓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衙门库府被前任太守几近掏空,望朝廷能开国库支援一二。 皇上近来十分痴迷一位胡人歌姬,在后宫夜夜笙歌,这折子是不可能看的了。 批阅折子的重任彼时就落到了检察院的几位大人手中,大人们温着红泥小酒炉,瞧见了陈大人递上来的折子,相视一笑,一声冷笑。 定是那新上任的年轻人一心求近,想搞着花里胡哨的东西了。这折子如何比得上皇上说要建别宫 重要?罢罢罢,且先放在一边。 东宫,自太子妃去后,这储君之府便一改以往与皇宫如出一辙的奢侈之风。 孟续神色不善的坐在位置上,面前散了一地的奏折。 树倒猢狲散,他被软禁至今,以往的旧党纷纷另谋出路。如今能留在身边辅佐他的,竟是孟衍给他留的两个幕僚。 “汪先生,孤请求押送粮草到边境的折子,父皇还没有看么?” 年轻的储君早已沉稳不少,但仍会在压力过大时怒的把桌上的东西全扫了。汪实一言不发,默默地将折子都捡了回来,这才轻声道:“殿下也是知道的,皇上已经半个月未曾上朝了。” 孟续只觉额角青筋突突的跳,头疼不已。 以往他监国时,有皇叔辅佐,父皇百般不放心,芝麻绿豆大的事都要挑出来讲一讲。 现在倒好,他被架空,皇叔远在塞外,父皇倒放心把政务交给那群酒囊饭袋了! “那如何是好?父皇拟建温泉行宫,要征民田几何?何等劳民伤财!若是能将这些物资送到前线,我大周将士该会好过多少!” 汪实眸中划过一抹欣赏,开始理解当初为何自家主子被这少年百般伤害, 仍是愿意辅佐他了。 至少这储君,是实实在在的为百姓,为大周考虑的。 “殿下,您也差不多该把属于自己的权利拿回来了。” 他轻声说完这句,便见孟续呆住,良久后,惊道:“先生的意思是?” “殿下此刻不妨去求见皇上,其余的话不必多说,只需力荐皇上修建行宫,且夸胡美人几句好话便可。” 孟续怔了怔,到底是自小浸淫帝王心术的人,不一会儿便反应了过来,惊叹道:“先生妙计!” 虽不大愿意承认,但事实如此,他与他父皇一脉相承的多忌猜疑。他从江南道回来后,一直在为孟衍说话,为边境求物资。 却正是因为如此,帝王愈发不愿意给边境丁点支持,干脆彻底做起了甩手掌柜。 而他今日一荐,必会让建帝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若他再说胡美人的好话…… 不仅会让建帝打消修建行宫的念头,还会让他觉得,他这个太子是“幡然醒悟”了。 事不宜迟,孟续急忙进宫。 未曾注意到,零落一地的折子里,有一张不甚起眼的:“啁城现疫,医者数十人无策,求助之。” 汪实不愧是为摄政王殿下运筹帷 幄的人,第二日,便有圣旨传来,恢复太子殿下一切职务,从前诸多事宜,仍有太子处理。 此旨一出,太子殿下便正常上朝去了。 不出意外的话,今日的早朝,会十分热闹。 流连美人窝半个月的建帝神色倦倦的躺在龙椅上,由着太监照常一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今日早朝,何止是热闹。 除了多日未曾早朝的皇上,就连于家老首辅也亲自到了。 这位三朝元老,先帝时便准可赐座上朝,此刻拐着先帝御赐的龙头杖,腰板挺直,眼神锐利的往那一座,好似定国柱。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老首辅给孙女婿撑腰来了。 半年前的宗人府事变,太子妃薨逝,老首辅白发人送黑发人,悲伤过度之下生了一场大病,险些没挺过来。 多少人就是看准了这点,对太子殿下的落井下石更加不留余力。 如今老首辅好好的坐在这儿,很是打了一群人的脸。 就这片刻功夫,看不见的暗潮涌动已过千万。 随着太监的声音落下,刑部尚书持笏出列。他生得一张刚正不阿的脸,肃然道:“臣,有本奏。” 太子殿下许久未穿这身朱红色的朝服 了,听着刑部尚书一板一眼的声音,觉着颇为有趣,便垂着眸打量自个儿的衣裳。 以往上朝时,乔乔老爱提醒他要仔细些,这朝服用料特殊,若是破了哪,她也不会缝补,便是大不敬了。 那时他总不爱听,有一回走的急了,衣裳刮在刑部尚书的马车上了,他大怒,不分青红皂白的让人打了刑部尚书一顿板子。 后来回去果然遭了太子妃娘娘的骂。 太子妃娘娘骂起人来也是温温柔柔的,只自个儿气的一边挑着线给他缝一边瞪眼。他便理不直气也壮的反驳:“一件衣裳而已,破了便破了,送去御衣坊缝不就好了。” 下场便是堂堂太子殿下被赶出门外睡了一夜。 孟续轻笑出了声,目光微绻。 刑部尚书道:“太子殿下失德在先,引突厥人入城此等大罪,不论处分已是皇上仁厚,怎可轻易饶恕!老臣惊闻此消息,痛心不已,已备下薄棺一副,只期陛下明鉴。否则,老臣今日只得撞死在这殿上,敬告天地神灵!” 唱大戏似得,殿外果真抬了一副棺材进来。刑部尚书一毛不拔出了名,这做戏用的棺材都极清减,用的果真是极便宜的薄棺。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天灾 文武百官便看着这场荒唐大戏,谁也不肯出来当那只出头鸟。 大周自始皇帝起,便有鼓励百官直言上荐的传统。文官若是扛棺上朝,那是忠鲠之臣。要是一头撞在这九龙柱上了,名留青史便不是问题。 刑部尚书仿佛看到了家族此后至少三代的殊荣,微抬着下巴,更加大义凛然。 皇帝一脸为难,圆润的把烫手山芋丢给了孟续:“这……爱卿所言不假,太子,你有什么说的?” 孟续这才抬了抬眼,恍然从发呆中惊醒似得,笑得纯良无害:“尚书大人方才说了什么?今日风儿有些喧嚣,本宫方才未曾听清。” 刑部尚书张了张嘴,一脸懵逼外加愤然。其余人更是偷偷的笑出了声。 老首辅无奈摇头一笑。 太子这对付他们这些老东西的手段,越来越像年轻时候的孟衍了,怎么不要脸怎么来。 看够了刑部尚书仿佛开了染坊一般的脸色,孟续见好就收。 倏地肃了脸色,义正言辞道:“尚书大人亦是读遍了圣贤书,寒窗十载,今日方能站在此处罢?” “那是自然!不知殿下此言是什么意思?” “那大人可知,本宫在治理 江南道一事时,曾遇见过一位小女孩儿,那女孩儿是怎么说的?” 别说是刑部尚书了,连皇帝都有些懵了,不清楚孟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听他缓缓道:“她说‘储君者,国之重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故天子与庶民同苦,于尧舜,功五帝。’此句出自章圣人《国策》第五章,东宫。十岁稚儿尚能颂之,尚书大人不会不知道罢?” 方才说他读遍了圣贤书才能站在此处,又拿十岁小儿皆能颂出而他不懂的道理,讽刺之意不消说。 刑部尚书涨红了脸皮,又羞又怒:“本官自然是读过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何必在朝堂之上如此羞辱本官!” 孟续却是摇了摇头,一派淡然笑道:“续此言,非是羞辱尚书大人。更非自比尧舜。不过父皇日理万机,不论是做儿子还是做储君,都理应为父皇分担一二才是。续曾经所做之事,诚然荒唐,大人莫如给续一个机会,弥补一二?” 日理万机沉迷后宫的皇帝听着这番话十分顺耳,且孟续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在一个臣子面前这般谦卑算怎么回事? 便冷着脸,哼道:“爱卿,你道如何 ?” 刑部尚书惊出了一身冷汗涔涔,都是最善揣摩帝王心思的老狐狸,岂会听不出帝王口中的维护之意? 忙跪倒高呼万岁:“陛下与殿下皆是天佑之人,老臣亦是为江山社稷着想,太子殿下有此心是再好不过。” 出头鸟铩羽而归,自然不会再有人站出来惹晦气,老首辅欣慰的抚着长须叹了口气。 乔乔,你欢喜着的少年,一步一步长成了可独当一面的国之栋梁了。九泉之下,你该开心了罢? 今日早朝,本就是皇帝为了让太子接手朝务而来,此事一了,无处便不是祝贺孟续的声音。 若是以往,孟续也许会志得意满。 但是他已经见识过了跌落尘埃时的世态炎凉,是以没有太多感触,长袖善舞的与众人寒暄,点到为止。 建帝早早的道乏了,众人准备下朝,经过刑部尚书时,他家下人正抬着那口薄棺往外走,往日相熟的友人见了,讥讽笑道:“尚书大人,您可真是两袖清风啊,百年之后若是买不起上好的棺木,大可来找本官,看在同朝共事的份上,本官也会接济一二的。” 向来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少。 孟续 面不改色的走过两人,看到刑部尚书脸色青紫交加,而那旧友对他笑的谄媚。 待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离大殿最远的地方却还有两个官员没有离去。 其中一人不过青衫,按等级还进不了金銮殿,此刻满面愁容,搓着单薄的官服,长长的叹了口气。 身旁的好友拍了拍他的肩膀:“幼之,本官带你上殿已是不易,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并不适合你上奏。还是改日吧。” 青衫红了眼眶,蠕动着唇,情绪有些失控:“天灾突临,啁城千万百姓置身水火之中。上奏的折子如石沉大海。我亲自上京来求,却只看到权利倾轧,尔虞我诈。如此朝堂,让百姓如何自处!” “幼之,慎言!” 好友叫他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吓了一跳,连忙四下看了一眼,捂住好友的嘴。 心知好友的脾气,不由得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幼之,你两袖清风,不理世事。一心为民。这点很好。但是这朝堂之上,并非你看到的那样。” 三言两语的,并不能改变好友这比木头还直的性子,那人只得先好言将青衫劝了出去。 金銮殿上,到处都是帝王的耳 目,若是那番大不敬的言论被有心之人听到了。别说陈幼之,便是他也要死的干干净净。 出了殿门,略显落魄的青衫脚步一顿,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有些茫然。 他极少留在京城,近些年来京城的达官贵人更是一个不认识,也难怪会在啁城那样的小地方一待就是十几年。 好友却是认得拦住去路,笑容温和的男子的,忙作揖道:“宝侍卫,不知有何指教?” 来人正是太子的贴身护卫小宝,太子今日刚得势,身边的人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可小宝却没有因此高人一等,好脾气的笑道:“指教谈不上。阁下是啁城刺史陈大人罢?温大人,我家殿下想借您的好友过府一叙,不知?” 温玢自然不敢说不准,反而为好友突然的好运高兴。 “宝侍卫客气了,那容我等回去略备薄礼,亲自上门拜访太子殿下?” 以往的太子殿下恃才傲物,颇有些刚愎自用,在朝堂中人缘并不很好。他们这样的九品芝麻官更是轻易连面都见不上。 不比久离京城的陈幼之。温玢深知京城官员那一套,那份薄礼,会让他大出血,也会是今后仕途的一块敲门砖。 第二百八十二章 人心 陈幼之下意识的皱眉,显然不赞同这种做法。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现如今有求于人,也只能照着京中之人的生存法则去做。 谁知小宝愣了愣,竟是笑道:“温大人才是客气了,不过殿下便在前方等候,还是有劳两位大人随在下先行一步。” 前段时间,宗人府狱前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大抵天下人对这太子殿下的印象都不会好了去。 如今这么急着见他,也不知是什么事。陈幼之微微皱了眉头,按捺下心中不喜,到底还是跟着去了。 百官都走的差不多了,孟续应付完上前客套恭喜的人,正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听得小宝恭敬叫了声殿下,他才睁开眼睛,一扫其中疲倦。 掐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将人迎上了马车。 一袭青衫破旧,却不卑不亢。 温玢与陈幼之皆见了礼,孟续才掩下眸中情绪,面无表情淡淡道:“陈幼之,天元年间探花,因恃才傲物,宫宴之上公然醉酒闹事,被贬啁城。” 这桩陈年旧事被翻出来,陈幼之自己都愣了愣,随即一声苦笑。 彼时正是少年轻狂,哪个少年郎不恃才傲物?再 加上是探花郎,更是风光无量。 于是宫宴之上,酩酊大醉,畅快吟诗,痛击权宦。 被彼时尚是大将军的孟衍一纸上书,贬至啁城。 可陈幼之到底没有恨过孟衍。他恃才傲物是真,心系百姓也是真。孟衍是他见到的唯一一个,可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人,这样的人做出的决定,他不怨。 他更是不知,当年贬他,竟是孟衍的一步棋。 孟续闭上眼睛,微微走了会儿神。 便在昨日汪实劝他夺权之后,孟衍的一封密信也悄无声息的到了他手里。连汪实都不知道。 信里,孟衍对当下时局分析的简明扼要,最后劝他可以向皇上要回职务了,竟是和汪实的想法不谋而合。 信上还说,他重掌太子职务后,不必太过明显的帮助边境,免得皇帝心中不痛快。 当头一棒,让孟续登时清醒。他确实有打算,重掌职务后,便不顾一切的把该送去边境的物资全送去。 可偌大的帝国,并非只有边境。物资送不出去,除了底下官员层层剥削外,还有数不尽的因素。 最后,提到了陈幼之。 “此人傲才,确有资本,唯过轻狂。吾谪其 于啁城,已过十年。彼可召之。而今朝堂虎狼环伺,唯此赤子之心,可为君用。” 孟续一边惊叹于孟衍长远的目光,一边眼眶发热,即便曾经他那般伤害过皇叔,皇叔仍如此尽心尽力的辅佐于他。 此时此刻,陈幼之便跪在他眼前。目光坦荡荡,脊背挺直。哪怕一身青衫破旧,却自有一身君子骨。 他观察着陈幼之的脸色,那番话过后,陈幼之脸色平淡,轻笑道:“那时殿下还很小。” 孟续嘴角微勾,伸出一只手:“吾有锦绣江山,大人愿与吾共谋之否?” 温玢惊掉了下巴。 他这好友,穷酸的逢年过节都喝不起一壶好酒。两人能认识且结为好友,概因他还是底层小吏的时候就受过对方恩惠。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爬到了京城,陈幼之仍因不会变通和讨好人留在原地。 就这样一个人,太子殿下居然,居然亲自招揽他! 孟续似不在意的撇了他一眼,温玢登时如坠冰窖。 太子殿下这等隐蔽之事都没有避着他,也说明了,从此以后,他就被绑在同一根绳子上了。 知道了这样的秘密,若是不投诚,他恐怕 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温玢只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芝麻官,在朝中地位一向尴尬,算是不结党营私的那一股“清流”,因为巴结比自己位分高的,人家看不上。位分低了,又跌份。 太子招揽这件事可好可坏。换了以前,那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而现在,太子虽说刚刚得势不久,但帝心难测,谁知道今后会怎样? 是小心谨慎,就这么一辈子…… 还是,跟着太子殿下拼一把? 温玢目光炯炯,陈幼之尚未回答,便以一头跪下:“臣温玢,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孟续分出一眼瞧他,没看不起人,也没太热情,恰到好处的温和道:“温大人对本宫的信任,本宫记住了。小宝,你带温大人去醉月楼先用午膳,本宫稍后便来。” 再傻的人也听出了里头的意思,何况温玢自诩极善察言观色。他倒没有嫉妒好友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感觉,识趣的告了别。 马车内,便只剩下了孟续和陈幼之。 孟续不说话,抬着腕子煮茶。剔亮的茶水殷殷流下,声音煞是悦耳。 跪着的人活动了下酸痛的脖子,沉默良久后,直言不讳 :“殿下,可是王爷让您来寻我?” 孟续挑了挑眉,当真是惊了之下,随即轻笑:“你早知皇叔贬你,是为你好?” “是。幼之少时轻狂,彼时朝堂之上,镇远将军灿若明星,王爷耀如星辰。老首辅一腕轻朝……那是我大周最好的时候,名臣如数,盛世太平。依幼之那时的性格,留在京中,不说会不会因此而无出头之日,定会自觉无能,日见消沉自卑。十年之后,无非酒囊饭袋。” 这下,孟续的神情才算是认真起来了,忍俊不禁道:“陈大人一席话,将我朝百官都骂尽了。” 此人对自己的认知清醒的可怕,十年之后,无非酒囊饭袋,放眼朝堂,还有谁说得出这番话? 陈幼之并未与之客套,眸光明亮,拱手沉声:“臣,愿为殿下效力,但求殿下先答应臣一件事。” 太子殿下险些没绷住笑出声。 皇叔给他留的这是个什么妙人?这种时候居然还能跟他谈条件? 他心情颇好,忍着笑意,挑眉道:“哦?那陈大人不如先说说,本宫若能答应便答应。” 陈幼之的目光认真无比,莫名让他想到出征前一往无前的将士。 第二百八十三章 城殇 莫名的,孟续坐直了身子,认真了一些。而陈幼之将手合着,举过头顶,声声泣血。 “啁城,一月前出现了瘟疫。先时只有居于深山的一户猎人出现病状,并未有人注意。可之后,短短七日之内,便有百余人患病。城中大夫皆束手无策,臣不得已,上京求殿下,救啁城百姓一命。” 孟续拍案而起,目光沉沉:“这么大的事,为何无人上报?” 江南道的流民还近在眼前,那尸横遍野的场景,是孟续这辈子都不敢回想的噩梦。 陈幼之动了动唇,颓然低头:“臣,禀了。” 三个字,却道尽心酸。 啁城不过最偏远不过的小城一座,若是出现瘟疫,直接封城,让城内百姓死绝也不是没可能。 他的折子在京城这些尔虞我诈中,如石沉大海。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着急上火的进京求救。 孟续揉了揉眉骨,想通了此间关节,不由一声冷笑。 “是本宫,有负百姓。” 瘟疫之事,若是处置不当,便是大事。何况现如今与突厥的战事如火如荼,更不能出什么幺蛾子扰乱民心了。 微一沉吟,孟续道:“本宫稍后便派心腹与你回去,此事,定会给 你一个妥善的交代。” 陈幼之真切道:“多谢殿下隆恩。” 太子殿下扯唇苦笑,他现下的心腹,除了章圣人的弟子谢敏,以及小宝汪实他们。 而年前章圣人突然身体不适,谢敏作为唯一的弟子,自然要回去侍奉身前。 他还能派谁去? 更何况,要向太医院征调太医,还需经过皇帝的同意。这其中又是层层扯皮条。 头疼的揉了揉眉骨。可他一看到陈幼之热忱的目光,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至少,还有那些百姓在等着救命。 这一年的大周,风雨飘零,不止有天灾,更有人祸。 犹豫再三,孟续还是将京中的情况写在信封交给了斥候。 他现在就像一个初涉世事的毛头小子,处理政务有自己的看法,但还是下意识的想依赖别人,想要别人给他一些建议和方向。 而千里之外的雁门关,因为秦楚人的回来,全军上下一片欢愉。 毕竟,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摄政王殿下,可是当着千军万马的面,干净利落的承认了要娶秦楚人。 因着这句话,这几天秦楚人连自己的帐篷门都不敢出。 怕一出来见了人,脸都跟煮熟的虾一样红。 那天 回来以后,很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可秦楚人并未因此觉得心安。 她想知道,孟衍除了燕云十三州,还和哥舒朗做了什么交易。 毕竟跟在哥舒朗身边这么多天了,对哥舒朗这个人,她也有了一些了解。 哥舒朗的野心,远不止一个突厥那么大,甚至不在大周。 区区一个燕云十三州,怎么可能填的饱他的胃口? 但孟衍也不是傻得,知道她想问,这两天干脆跑到前线去了,让她连面都见不着。 气的秦娘子在帐篷里偷偷的扎了个小人,把摄政王殿下骂了个狗血淋头。本来还想问候祖宗十八代的,但回头一想,这祖宗十八代里头包括了英明神武的始皇帝,以及前头数位帝王。 她这一问候,估摸着十八层地狱少不了。只得默默地咽了回去。 放她回来,似乎让两军达成了某种微妙的暂时和解。让春节以来就疲于奔命的将士们有了口缓气的机会。 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守在脚底下的这片土地上,永远没有放松一说。 斥候们仍在第一线,冒着生命危险打探军情。 黄沙仆仆的塞外,却因此多了些温度。 秦楚人把自己闷在屋里扎了两天小 人,听得帐外热火朝天的聊着什么,伸了个懒腰,便也打开帘子出去了。 塞外的天色都是灰蒙蒙的,太阳并不刺眼,秦楚人眯着眼看了会儿。然后看到个蹑手蹑脚的身影走过去。 嘴角微微一提,懒懒的靠在门口,嗤笑道:“躲啊,周将军再躲。” 奉摄政王殿下之命回来偷偷打探这姑奶奶消气了没有的威武将军被抓了个正着,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许是脸皮被这黄沙磨砺的同城墙一般厚了,若无其事的撑手看天。 还感慨道::啊,今日晴空万里,和风温煦,着实是个好天气呐。咦,秦娘子?好巧好巧,你怎的出来了?用过饭了没有?军中伙食可还吃得惯?嗨,本将军事务繁忙,就不打扰了。” 秦楚人额角青筋直跳,面无表情的听完了对方的满嘴胡言后,掀了掀眼皮,冷冷一笑:“周平。” 威武将军登时举手投降:“我说我说,孟衍就在五里坡,今天啥事没干,蹲帐里长蘑菇呢!” 一旁的将士已经一脸“我早就习惯了”的麻木,自这未来王妃到了之后,他们的三观可谓齐齐跌到了地底,还被踩着转了个圈儿,贼疼。 一向高冷的仿佛 是个面瘫的摄政王殿下居然惧内,被逼的不敢回营不说,还怂巴巴的只敢通过大将军递信。 呵,当年传闻摄政王殿下不解风情,不怜香惜玉,不开窍的人一定是看不惯他们王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嫉妒之下造谣的。 看看王爷那见了王妃一脸迫不及待跪搓衣板的表情,像是会把人一脚踹尽太液池的直球么? 周平生怕这姑奶奶下一秒就要跑去五里坡把他卖了,并且把摄政王殿下窝在屋里种了两天的蘑菇一把薅了。 遂小心翼翼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问道:“楚人啊,你不生气吧?” “生气?我生什么气?我哪敢儿啊?” 不敢生气的秦娘子眉梢眼底都写着“老娘现在心情很不好别来惹我”。 周将军咽了口唾沫,心想,女人心海底针,他还是去搬救兵吧。让同为女人的花娘子来,可能会更好一些。 不过近来榕城来了个小白脸,天天缠着花灯梧,不时便要声泪俱下剖心表白一番。 花娘子私下直呼自己头发都掉了一大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时候了。 母胎单身了二十几天的周将军抬头望天,幽幽叹了口气:情爱使人面目全非。 第二百八十四章 枕戈待旦 面目全非的秦楚人兀自生了一会儿气,到底没有赶着去薅摄政王殿下的蘑菇。心底门清,将士们虽然敬重孟衍,可以适当开些玩笑。 但她不能自个儿把尾巴翘上天去,忘乎所以了。 深呼吸,压下怒火。 再抬起头来时,秦楚人已然笑容浅浅,温和有礼:“那不知周将军能否代妾身通报一声?妾身有要事想求见王爷。” 她有什么要事,威武将军心底也是门儿清,但哪敢明面上拒绝这祖宗?自然是殷勤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本将军明日便把孟衍给姑娘你带回来!” 瞧这敷衍的语气,面不改色的姿态。秦楚人眼角抽了抽,犹豫半晌,还是转头回了屋里。 完成了哥舒朗的那条支线任务,她拾掇拾掇自己的身家,发现现在的自己,颇富。 至少不用担忧着借不到任务,个把月后就死翘翘了。 性命之忧没了,这孟衍的事,就成了头等要事。 回了帐篷,确认四下无人了之后,秦楚人老僧入定,实则去找小神仙了。 小神仙恁娇弱。此前一支重甲就让她怂的不敢冒头,这会子在黄沙漫天的沙场之上,身娇体弱的秦楚人都没说 什么,她倒是一天到晚装死装的开心。 被秦楚人吵醒,小神仙起床气大的不行,宛如实质的目光郁郁的盯着她:“秦楚人,你最好是有急事。” 秦楚人一脸痛心疾首:“小神仙,敢问,你,你贵庚?” 系统:“……” 她莫名的就听出了里头的意思。您是年纪大了还是到休眠期了? 这是对一个根正苗红的青少年极大的侮辱!撇去春困,小神仙生龙活虎,怒道:“有事说事!” 秦楚人开开心心道:“嗨,也没什么急事,这不是这两天太悠闲了吗,想问问你有任务没有。” 谁会嫌命太长不是? 系统惊了。 向来嫌她发布的任务又坑又难的秦楚人居然主动问任务?是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她家宿主被某个不知名的灵魂穿了? “当然啦,那种赶着上去作死的就先缓一缓了,有没有那种轻松不费事,奖励还丰厚的?” 为自家宿主操碎了一颗老妈子心的小神仙默默的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还好,宿主还是那个不太靠谱的宿主。 遂冷冷一笑:“今儿天气如何?” “甚好。” “是,适合你睡觉,做青天白日梦。” 秦楚人:“……” 这天不能愉快的聊下去了。 鉴于孟衍躲她躲的勤,秦楚人着实无聊,再待下去,估摸着和孟衍一样得在屋里种蘑菇了。 于是扭捏了一阵,还是将自己的心思和小神仙说了。 她总觉得,孟衍答应哥舒朗的,不会仅仅是一座城池这么简单。 而孟衍偏偏还躲着她,这就更令她不安了。 起床气过去了,小神仙略微冷静了下来,替她沉吟着分析:“孟衍做事自有自己的分寸,比如有害国家的事,他一般不会答应。哥舒朗要真提了这样的要求,他更可能直接端了突厥再去接你。” 只因为他是孟衍,大周人心目中的神。所以有这样的底气。 秦楚人听着,一派与有荣焉的骄傲,深以为然道:“是这样的。”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去呗?” 说到这个,秦楚人脸色又是一沉,痛心疾首道:“小神仙,你果然不爱我了,近来都不关心我在做什么。你不知道,从我回来后,孟衍就一直躲着我吗!” 被指负心汉的小神仙悻悻然,心虚道:“嗨,哪能啊,我知道啊。这不给你想办法呢嘛!” 秦楚人琢磨着要不要 抽空去黑市一趟,别的不说,总得问问别人家的系统是不是跟她似得一样不靠谱。 但小神仙确实比她有办法。 片刻后,小神仙嘿嘿一笑:“你听我说,如此这般……” 五里坡是离营帐不远的一个哨兵站,离敌军离得近,在战略位置上便显得格外重要。 就算不躲着秦楚人,孟衍也是要到这里来看一看的。 周平说他闲的在屋里种蘑菇,着实是冤枉加大大的污蔑了摄政王殿下。 便是此刻,摄政王殿下也是面对着一张山河走势图沉思。 以山河为棋,黑色棋子代表了大周,白色棋子代表了突厥。在这一方棋盘上,双方的厮杀已至白热化。 而下一步,是在焉知山。 这默认的两不管地区,突然便划清界限奔入了突厥的怀抱。而这几年,大周就像尽职尽责的老妈子似得,不断地给焉知山抛橄榄枝,给甜头给好处。 突然来这么一下,仿佛在大周脸上打了一巴掌,像个小屁孩,吃完了糖果后,拍拍屁股一走,还回头笑你傻。 摄政王殿下芝兰玉树,骨子里却是个小心眼的,自然不会闷声吃这个哑巴亏。 他和哥舒朗做了个交易, 现下两军看似处在一个微妙的和平期,但双方也心知肚明,私底下该做的小动做,谁都不会少做。 就比如说,摄政王殿下此刻正蔫坏儿的给焉知山众人下了一个套。 以摄政王殿下叱咤朝堂多年的经历,只要他想玩阴的,基本上没人防的了。摄政王殿下微妙的嘚瑟了一下,将目光从山河走势图中收了回来。 一转头,瞧见周平“深情款款”的凝视着他。 孟衍嘴角一抽,默默拍掉了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思及自己交代对方去打听的事,脸色好了些许。 不等他问出口,周平一巴掌呼在他肩头——没有外人在,他不必绷着主帅的坚持。 骂骂咧咧便开始:“孟衍,孟王爷,我的摄政王殿下,您知道您的心挖进去看是什么颜色的吗?是黑色的!把我如此纯情善良的人丢去做这种事,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孟 良心不会痛 衍认真思考了一下,淡定摇头:“不会。” “周平啊,你可知道,你一把年纪了,为什么还是一个人么?” 莫名被人身攻击的威武将军差点怄出一口老血来,恨不能将这守了半辈子的江山呼啦送出去给别人。 第二百八十五章 国士贤良 他为什么母胎单身至今,摄政王殿下心里没点数么? 从青葱少年起就抛头颅洒热血,为这没良心的一家子打工镇守边疆的威武将军心中十分凄凉。 甚至想以下犯个上,大逆不道的把摄政王给薅一顿。 实力差距摆在眼前,他也就把这想法在心底咂摸了一番过了过瘾。 默念了好几句不与狗男人计较,温和道:“回王爷,臣的事您就别担心了。您家那位让我给您带句话。” 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还嘚瑟的二五八万的孟衍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微微前倾,一脸期待又瑟缩的表情。 周平叹为观止。 不禁真诚道:“王爷,您这到底答应了哥舒朗什么惨无人道的要求?至于这么瞒着秦姑娘么?” 孟衍揉了揉眉骨,呲牙:“你就别问了,总之我自由分寸就是了。” 周平凉嗖嗖的说风凉话:“可不是么,有分寸,连城都给人送出去了。皇上派来监视的那个监军手下的笔可是寂寞了许久,饥渴难耐。这下不知道要写些什么到皇上面前去,到时候,你就指着这个月的粮草也泡汤了吧。” 听闻京中皇帝陛下不上早朝已然半个月有余,但皇 上放在军中的小尾巴可一刻没停过,尽职尽责的揪他俩的小辫子,就连摄政王殿下今日起晚了,有仗势欺人的嫌疑这种事都要上报。 得亏两个主帅都是坦荡荡的君子,翻个白眼随他闹去,否则那监军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说起秦楚人,孟衍又无奈又头疼,一直躲着也不是个事,他打算把焉知山的事部署好了,就回去跪搓衣板。哦不是,是回去拿出自己摄政王的威严来。 本王做什么事,还需要向你一一报备么? 塞外的风总是凛冽的,刮在人脸上,比刀子剐的还疼。再细皮嫩肉的,在这里滚十天半个月,也得变成糙汉子。 照旧裹着这鬼哭狼嚎一般的风声,所有人都歇了一口气的同时,一支飞矢悄无声息的划破天际。 与此同时,一个浑身是血的斥候几乎是滚尽营帐之中:“报!五百里加急!小观城遭敌袭,求援!” 小观城离营帐尚有些距离,是个颇为鸡肋的位置,突厥袭击这里,可谓吃力不讨好。 孟衍微微皱起眉头。 如果你在黄沙中见过沙尘暴,一定会感叹自然的伟大,生命的渺小。当然,一般真正见过的,狗命要紧 当头,是不会去感慨这些的。 但风眼的形成,却似几颗不起眼的小沙子在玩闹。 风起于青萍之末。 两日来费心维护的太平被打破,突厥率先撕破了脸皮。 孟衍扯过位置上的披风,也将心思收了回来,凝眉肃然:“出征!” 营帐之中,尚且安稳。但大军调动的动静那么大,秦楚人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她刚为小神仙的主意惊为天人,便遇上了这,拉过人一问,才知道敌军突袭。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难不成上天都要她顾及孟衍的事业为重先? 闷闷不乐了一会,便听见小神仙撺掇她:“傻啊,你可以上战场去找他啊!千军万马之中,他看到你,霍,多惊喜啊!” 秦楚人一阵无语,实诚道:“那得是惊吓。” 她几斤几两,非常有自知之明,乖乖在营帐待着不拖后腿就是最大的帮忙。要是跑到战场上吓跑,指不定死在哪个旮旯角都不知道。 小神仙一副朽木不可雕也得沉痛语气:“你忘了我吗?我那么多灵丹妙药,是用来当摆设的吗?” 于是片刻后,秦楚人轻而易举的避过所有人,披上了弓箭手的铠甲,混入出 征的行伍之中。 小神仙友情提供,只宰了她三百两银子的丹药叫百发百中。 据说是某次商场抽奖活动中抽到的,挤压箱底良久,奸商本着用尽所有东西最后一份价值的奸诈,卖给了秦楚人。 对此,除了再一次表达对奸商的不满外,秦楚人别无他法。 突厥的袭击确实突然,连孟衍都想不到哥舒朗这波看似无理取闹的操作是为了哪般。 匆忙应战。 驻守小观城的将领名不见经传,一直以为自己守着这么个鸡肋小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好了。 前头有摄政王殿下顶着,战火怎么着也烧不到他头上来。 谁曾想这突厥人脑回路异常清奇,饶了好远一段路,放着前头几块肥美的肉不吃,专啃他这块鸡肋来了。 小观城驻守哪见过这场面?在突厥人如狼似虎的攻势下,差点没颤巍巍的投降了。 好歹最后关头想起了孟衍对待叛徒的态度,把自己从深渊临脚一步拉了回来,忙派了斥候去求增援。 城中有将士数千,百姓惶恐不安,驻扎的将领比百姓还坐不住,时刻想着要不收拾行李逃了吧? 好在将领手底下的人还算个东西,没有 一起贪生怕死瑟瑟发抖。 将领的谋士,是个温文尔雅的青年,奇的是手腕上常年戴着一串佛珠,那双温和的眸子也跟在佛经中静润了无数个岁月似得,古井无波,淡然美好。 谋士一头短发刚冒茬,在宁可断头不可断发的大周人中显得有些异类。但没人敢多说半句。 听说谋士曾是白马寺的得意弟子,得道高僧。 这些个听说里,便总包含了无数带点颜色的八卦,军中男人多粗鄙,最爱拿这开玩笑。说这高僧动了凡心,本是要到塞外讲经传学,却因尘缘未了,未能立地成佛,索性还了俗。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有人甚至仗着对方脾气好亲自去问过,但这谋士始终淡然的笑,掩下眼底情绪,淡然自若。 若是秦楚人在这里,便会发现,这分明是当初太子妃拉着她去白马寺时偷看的那个小和尚。 彼时唇红齿白的小和尚尚且会为了一个女孩儿羞红了脸,现在的谋士,却仿佛凡尘崩于眼前,也不能在他眼底惊起一丝波澜了。 这池水,死了。 佛珠在指尖轻动,突厥人的投石车发出轰隆的沉闷响声,昔日的小高僧,站在修罗场前,目无悲悯。 第二百八十六章 蹚渡岁月长河 战场上的厮杀声,在低眉善目的谋士耳中,犹如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击鼓声阵阵。 突厥的兵器,比之大周,要优良许多。谋士目光空远,心底却有较量。 能让突厥突然拥有这么多优良兵器的,除却焉知山,不做他想。 近年来大周自诩天朝上国,所用器械甚至仍是十几年前的刀戟斧钺。除了边境的将士,迫切需要武器外,朝中大臣竟一致觉得,武皇能凭着几十年前的武器定国安邦,现在为什么不可以? 视西洋人传进来的东西为奇淫技巧,平日里谈及都会被群嘲,更别说运用到战争中了。 于是便出现了现在的局面。 在突厥的火攻石击下,大周将士竟隐隐有招架不住之态。 小观城不过一座小城池,留守士兵不精良,武器更是歪瓜裂枣。比不得摄政王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黑甲军,更比不上对面如有神助的突厥军队。 谋士闭上眼睛,长吐一口浊气。 说起来,小观城,有此一劫,也是他的责任。 十几年前,百越弃徒见邪游历至突厥,做了突厥国师,这一做,便将突厥奄奄一息的气运重整旗鼓。 按师傅算来,见 邪现在应该离开突厥了。 所以,突厥狗急跳墙,要找下一个能担任国师的人。 “之于,如何?” 正沉思着,肩头被人拍了一下,谋士迅速敛下眼底所有情绪,笑容浅浅:“城主大人,撑到摄政王殿下的援兵到,应该不成问题。” 来人正是一心想着卷铺盖逃命的小观城城主,若非谋士拉着他,他现在应该卷着金银细软和美人小妾逃到了很远的地方。 但,谋士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便将他逃跑的念头打消了。 留在这里,兴许还能等到救援,就算死了,也是名留青史一个良臣之名。若是跑了,却注定遗臭万年。 更何况,摄政王殿下对待叛徒的态度,从江南道太守一案便窥得一二。 小观城城主心底叹了口气,暗道生不逢时,时运不济。竟让他撞上了这等倒霉事。 面上对这主心骨一般的谋士却很是敬重:“可城中所剩物资无几,我等死守不出,这城门虽按你说的提前加固过了,但在那投石车的攻势下,怕是撑不了多久啊。” 投石车近些年刚加入战场,杀伤力惊人。但因其笨重,并未能大面积普及。对面也没有 下血本,只用一辆投石车象征性的威慑。 这谋士宛若未卜先知,在突厥攻城的前夜,便加固了城墙,砍断了护城河之间的桥梁,任对面打的昏天地暗,我自做缩头乌龟。 这等做派,让对面连云梯都搭不起来,很是苦恼。 突厥这次派来攻打小观城的人并不是哥舒朗,事实上,哥舒朗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就是布日固德也少见到他了。 将领一脸络腮胡子,开头便是一口地道的草原味:“格老子的,这哥舒朗到底搞什么幺蛾子,让咱们打这么个小地方也就算了,还不让打的太狠,只让抓里头的一个人,还要活的!这不是故意为难人么?” 他手底下的人谄媚的附和:“谁说不是呢,大王也是越来越糊涂了,居然放心把前线的事全都交给哥舒朗。这么个庶子,也敢对将军您指手画脚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对手下人的恭维,大胡子很是受用,微哼了一声,却到底不敢违抗哥舒朗的话。 他眯着眼望着不远处的一点城池,呲了呲牙,大手一挥:“敬酒不吃吃罚酒,来呀,上天工!” 十几只若硕大蝙蝠一样的东西出现在 天空上时,小观城军民都惊慌了起来,甚至有人忍不住大叫妖怪。 城主两腿有些软,勉强的站在谋士身边,声音里已带了哭腔:“之于,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谋士眯了眯眼,摩挲着腕子上的佛珠,淡淡道:“应该是天工,西洋人的玩意儿。焉知山的匪首偷师来的。” 若所料不差,摄政王殿下手底下那支天玑,应该也在偷偷研制。朝廷不让是一回事,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是另一回事。 放着明显好用的东西不用,听一群老迂腐说什么满口仁义道德?都是虚的。 天工飞掠而下,护城河之间被砍断的桥梁便失去了作用。 只见谋士沉着挥手:“弓箭手,放!” 数十道不同于平常的弓箭出现在墙头,儿郎们哪怕知道于对面的实力悬殊,却目光坚毅,半点没有退缩之意。 听得一声令下,比之寻常弓箭粗了许多的箭矢咻的一声划破空气,飞掠而出。 仔细一看,那箭的顶端居然是钝的! 突厥将领哈哈大笑,抹了抹眼角的泪,上气不接下气的和手下道:“这大周人,莫不是穷途末路之下,吓傻了?用钝箭,嗯?天工 这铠甲,可是用的最上等的玄铁,刀枪不入。大周人啊,不行呐。” 天上飞着的天工也勾起了讥笑,甚至懒得躲,大大方方的让箭射到自己。 而后,笑容僵在脸上。 那箭钝不假,可碰到盔甲之后,居然黏住了,而且迅速崩裂出绚烂的火花。顷刻间,那天工便被火舌舔舐包裹。 防御完善的盔甲,此刻也成了致命的利器,烈火之下,玄铁内的温度迅速升高。里面的人,宛如置身铜炉炙烤。 不消片刻,上空便只剩下天工撕心裂肺的哀嚎。 浴火之后,像秃了毛的大鸟,在空中盘旋几下,挣扎着蹬了两下腿,终于啪的一声掉到地上,起的不能再死。 小观城城主喜极而泣,若不是知道这谋士不喜欢和人亲近,他简直想抱着对方转个圈。 化腐朽为神奇,他一直如此尊敬这个谋士,甚至在生死关头都听着对方的没有逃跑,不是没有原因的。 谋士目光古井无波,却让人觉得他浑身上下都透着悲天悯人的佛光,尤其是他双手合十,下意识的念了声佛号之后。 念完,他自己先愣住了。 佛说,舍利子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第二百八十七章 观自在 佛能不能度一切苦厄他不知道,但现在他知道,我佛不度穷逼。 天工是凉了,但扛不住对面设备精良,全方面碾压他们。 眼看着天工死鸟一样从天上落下来,突厥将领便保持着一个震惊加心痛及愤怒到无以复加的表情。 这几只天工,耗费了多少银子在里头,他知道。哥舒朗把东西交给他时,也是小气吧啦的千叮咛万嘱咐过,要是弄坏了哪,他得全责。 现在好了,直接烤成死鸟了。 把突厥将领气的,拍案怒道:“投石车!再上一辆!” 对面:“……” 小城的穷酸在此刻显露无疑,除了临时改良的火箭,扣扣搜搜的,能拿出来的远程武器,居然只剩下十几年前那种仿佛老人走路一般一步三次喘的战车。 距离向摄政王求援,已经过去了半天。 谋士抬头望天,心说,听天由命吧。 从前在寺里的时候,他不信命。 师傅说他注定为佛法而死,可寺中一朵莲花绽放,便灭了他的佛心。 在他已经命不过如此的时候,莲花颓然消逝。 他记得很清楚,那时师傅为了推行新的历法,派他到西域一带讲经传学。他想着,那个叫莲花的 小姑娘,总是送他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这次回去,怎么着他也得送点东西回去才行。 可是没等他回京,师傅来信说,那姑娘死了。 佛心灭。僧人入了世,还如何出尘,还如何成佛? 大抵命数这东西,就是你无可奈何,即便知道,也改不了的东西。 几年前的白马寺得道高僧,与此刻目光清冷的儒雅青年重合在一起,除了眉目,几乎已经没有了相似的地方。 投石车投出的巨大石块轰隆砸在城门,这城池,摇摇欲坠。 蓦地,天光乍破,一声金戈裂帛般的鼓声远远响起,号角震天。 那突厥将领悚然一惊,径直从座位上跌到了地上,打着哆嗦,像只扯着嗓子的公鸡叫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哥舒朗不是说万无一失,我们只管打吗?” 几个属下与他一般目露迷茫。 然而不得不接受,他们从方才的攻城者,摇身一变,变成了被人包饺子似得围在中间的那个。 城内众人几乎是一瞬间,都抱在了一起痛哭流涕。 摄政王殿下来了。 他们不仅没有被放弃,而且,得救了。 孟衍勾了勾唇,有些误打误撞的庆幸。他虽不知道哥 舒朗突然攻打这里的意义何在。但,幸而他在焉知山布的局现在困住了哥舒朗,才不至于让他顾不上这里。 两军交战,很多时候,士气是取胜的关键。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突厥大军大抵还接受不了被围猎的人突然变成了他们的心理落差,当厮杀在一起的时候,很多人脸上的震惊尚未消去,就定格成了永远。 大胡子在手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目眦欲裂的看着一边倒的战局,恶狠狠咬牙道:“就这么回去,哥舒朗那狼崽子也不会放过我们!” 更可能祸及家人。 手下有些慌张:“那,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拼了这条命,要是能和孟衍同归于尽,九泉之下,尚有吹嘘的资本! 一声冷笑过后,大胡子脸上尽是决绝和疯狂。 “取天工来!” 突厥大军在孟衍到来后,就宛如被割白菜一样割了一路。摄政王殿下镇定自若,手下士兵纪律严明,阵型摆的又快又好,就算对方有再精良的武器,一时半会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城头上,之于松了一口气,孟衍来了,接下来应该没有他什么事了。 蓦地,他瞳孔一缩,抓紧了城 墙上的黄土,目光紧紧盯着突厥阵营中突然升起的天工。 那天工,是冲着孟衍去的,以同归于尽的架势。 “火攻!快!弓箭!” 这么个庞然大物,若是想同归于尽,孟衍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拦不住。谋士素来冷静的面孔撕裂,大声叫道。 天工铁甲下的大胡子将领嘴角露出了冷酷的笑。 大周的不败战神?呵,和他一起,下地狱吧。 孟衍手底下,有三支最精良的部队闻名于世,令突厥闻风丧胆。 一支黑甲军,与焉知山的重甲差不多,走的是骑军路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但这支军队也最烧银子,上至优良的战马,下至士兵的甲胄,都马虎不得。 在摄政王殿下回京担任摄政王之后,京城一度施压要解散这支部队,因为耗费的银两过多。 是摄政王殿下自己咬牙坚持了下来。 另一支稍微平凡一些,仍是不可忽视。称为神弓营。其中不乏神箭手,最差的拉出去也能碾压一堆人。 秦楚人穿不得厚重的黑甲,也找不到地儿弄去,又不想和步兵一起在后头累死累活的跑。 思来想去,便选了这支在中间的弓箭手。 鉴于摄政王殿下 出神入化的带兵技术,她这个滥竽充数的东郭先生只需要跟着大部分一起跑就行了,并不难。 吃了小神仙的百发百中,她果然百发百中,得意的不行。 身边的战友不由得对她发出由衷的赞叹:“可以啊兄弟,以前没见过你,技术这么好?” 秦楚人一阵心虚,怕被认出来,忙面不改色的扯谎:“哦,这个啊,我以前不是威武将军的人嘛,后来就因为这个技术太好,王爷眼红,就给我挖过来了。” 这番话若是让摄政王殿下听到了,估计得气的昏过去,外带醒来的时候把周平打的亲妈都不认识。 她敢这么扯,也是因为周平和孟衍虽然关系好,但手底下的兵都是各带各的,谁也不认识谁。 突厥的天工飞上天空的时候,她正接受着身旁战友高了不止一个度的恭维和崇拜。 看到那熟悉的黑影,她首先想到的是榕城时被哥舒朗带着上蹿下跳的记忆。 一阵牙酸。 随后看到那玩意儿竟是直接冲着哥舒朗去的! 带火的飞箭在天工灵巧的躲避下,居然一箭都没射中。 且,照着这个势头,估计射着了,也是一只冲着摄政王殿下狠狠砸下来的火鸡。 第二百八十八章 护夫 几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孟衍眯了眯眼,照这个势头,他要躲,已然是来不及了。而且他一躲,殃及到的就是别人。 已经能听到大胡子将领猖狂的狞笑。 秦楚人面白如纸,却是在一瞬间下意识的撇下战友朝孟衍扑去。 身后战友气急败坏:“诶你干什么去?” 这种时候,秦楚人竟觉得自己平静的超乎想象,边跑边问小神仙有什么能挡得住那玩意儿。 才夸下海口说灵丹妙药数之不尽的小神仙也没有让她失望,仍然三百两真金白银,成交。 秦楚人默默的想了一瞬,照这么下去,等她能彻底自由了,估计也穷了。 办法还是有的。 抱上孟衍这条大金腿就够了。 一道人影放在摄政王殿下身前的时候,三军具静。那身影纤小娇弱,依稀是个女子,手挽长弓。 瞧着是英姿飒爽的,回头对摄政王殿下嫣然一笑。 摄政王殿下眼角一跳,气的差点没把这自作主张跟来的女人给掐死。 “你什么时候来的?还不快回去!” 用了神行丹才赶在所有人面前挡在他身前的秦楚人,本想着能等到一番话本子里缠绵悱恻的对话, 没想到孟衍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登时,她的嫣然一笑垮下去了,小猫儿原形毕露,露出了尖锐的爪子,冲摄政王殿下呲了呲。 “要你管!不是躲得挺开心嘛!闭嘴!” 普天之下,敢让摄政王殿下闭嘴的人屈指可数,能出现在这里的,除了秦楚人不作他想。 天工离两人已经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了。 孟衍头皮发麻,哪还敢和这祖宗争,慌忙想着他现在用什么法子能把秦楚人弄走,用内力把人直接扇飞? 不行,力道不好控制,轻了秦楚人没准飞不了多远,重了可能直接让他扇死了。 难为了摄政王殿下面无表情的在十几秒的时间内想了这么多,正打算付诸行动的时候,秦楚人动了。 舞姬出身的秦娘子并没有给他太大的惊喜,拉弓的姿势…… 嗯,美则美矣,但以他的经验来说,这一箭怕是射不出去。 秦楚人眯着眼睛,装模作样的瞄准。 反正她这药叫百发百中,就算闭着眼睛射也能射到目标。 摄政王殿下在头疼怎么把人轰出去的同时,又分出了十几秒头疼秦楚人跑这来凑什么热闹,是什么让她对自己的斤两这么 自信? 死到临头的恐惧都因此减轻了不少。 千钧一发之际,秦楚人松开了手中的弦。 破空声起。 摄政王殿下认命的闭上眼睛,把人抱进怀里,等待死亡来临。 他琢磨着,今天这意外虽说突然,但他在这个位置上,对死亡早就没有那么惶恐不安了。只是连累秦楚人一起上路,怪过意不去的。 秦楚人在他怀里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听摄政王殿下轻笑了一声后,开始诉衷肠。 “秦楚人,虽然你很傻,但是还是谢谢你愿意保护我。从小到大,没什么人用保护的姿态站在我面前过。” “没有同年同月同日生,今日倒是实现了同年同月同日死。一会儿你在路上等等我,你胆子小,又路痴,要是自己一个人走丢了可就麻烦了。” “挺好的,黄泉路上有个伴,到了下面,我加倍的对你好,一定把欠你的都补偿回来。” 摄政王殿下巴拉巴拉说了好一会儿,感受到怀里呆滞的气息,蓦地一怔,不说话了。 他微皱眉头,轻轻推开秦楚人一点,看到秦楚人亮晶晶的眸子,眨了眨。 煞是无辜。 王爷知道不对劲在哪里了。 按 理说,那只火鸡早该砸过来了。 但现在四下安静如鸡,就连突厥那边阵营都保持着诡异的安静。 心头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测,王爷颤巍巍的欲将之掐灭在心头,本着眼见为实的务实精神,颤巍巍的抬眼看去。 “!!” 摄政王殿下惊了。 天工一身玄铁,少说三四百斤的重量,再加上那突厥将领本身的,怎么着都是个庞然大物。 而就这么个庞然大物,在秦楚人方才那毫无章法的一箭下,老老实实的钉在墙头动不了了。 是的,是被钉在了墙头。 城墙上的众人:惊恐。 摄政王殿下怀里抱着的到底是个什么恐怖的存在,居然一箭能射出这么大的威力来。 孟衍深不可测的咽了口唾沫,心想,他也想知道。 一定是方才他没看见的时候,出现了一个什么世外高人来帮他们来了,一定是这样的。 秦楚人娇羞的咬了咬唇:“王爷,妾身第一次使这弓箭,生疏了些,效果还可以吧?” 孟衍在一瞬间,从善如流的把自己因震惊而张大的嘴巴收了回来,换上真诚的笑容,点了点头。 心中想的是:秦楚人力气这么大?完了 ,以后要是家暴,他肯定打不过秦楚人。 震惊,摄政王殿下和娇妻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后离奇死亡,死因疑似被家暴? 目光复杂的看着墙头迎风招展的天工,摄政王殿下内心的戏不可谓不多了。 秦楚人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能气的吐血三升,当场就给他实践一遍什么叫家暴。 这一场危机,居然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化解了。而那巨大的冲击力之下,孟衍也忘了找秦楚人算她怎么偷偷溜到战场上来的账。 碍于这么多人在,秦楚人也暂时把他躲了自己那么多天的账给放了放。在外边给王爷点面子还是要的。 秦楚人发现,自从从突厥回来后,她的胆子越来越肥了。也许是恃宠而骄?以前看到孟衍腿都要打哆嗦的,现在居然能面不改色的想怎么和孟衍算账了。 嗯,不错,有进步。 主将一死,突厥大军群龙无首,很快就溃不成军。 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小观城绝境逢生,大获全胜。举城沸腾。 开城门迎接孟衍的时候,那城主的泪迎风三尺洒,扑通一声便跪下,真情实意的嚎道:“王爷,您真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第二百八十九章 乱世有何你我 摄政王殿下也真情实意的抽了抽嘴角。满城百姓的沸腾不作伪,今日之后,摄政王殿下在百姓心中犹如神祗的地位注定更上一层楼。 孟衍素来不接受降兵,那么一大群人,放回去突厥显然也不可能。 战争历来是残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旁人义愤填膺的仁义道德,在现实面前屁都算不上。 三千战俘,被统一坑杀在小观城外。不论后世的史书会如何评价,孟衍就是这么做了。 大周自己的粮草都吃紧,接纳战俘,等于多了三千张吃饭的嘴,他做不到因为自己的一念之仁,赔上其他人的性命。 留下了几个比较重量级的。小虾米杀就杀了,真正有用的消息,也就那么几个人知道。 大军在城外安营扎寨。小观城城主府中,迎来了十几年来最尊贵的一位客人,摄政王孟衍。 小观城城主此后半生里跟人家吹嘘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拿这件事出来乐呵。 摄政王殿下可是在我家喝过茶过过夜的人,你们有吗?没有,嘿嘿嘿。 可谓是非常欠揍了。 自然,这是后话。 孟衍对这小观城城主没什么印象,因着此城鸡肋的位置, 城主也一般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平庸之人。 这次,倒是让他意外的高看一眼了。面对大军压境,居然没有临阵脱逃,也没有卖国求荣。 所以进了城之后,对着对方格外谄媚的举动,孟衍也就宽容了许多。说话都如沐春风般的温柔:“本王听闻林大人此次部署做的精善完美,对突厥人的突袭起了极大的缓冲作用。如此才能,待在小观城,屈才了。” 小观城城主嘴巴都快咧成一条线了,美的找不着北。他居然被摄政王夸奖了!下半辈子平步青云,想必不成问题! 但他时刻记得自家谋士的叮嘱,没太失态,嘿嘿笑道:“哪里哪里,都是上天庇护咱们大周,才会有惊无险的度过一劫,也多亏了王爷您英明神武,及时赶到啊。” 这满口的官腔,不像是能做出这些部署的人。孟衍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到底没有深究。谁还不准手底下有几个厉害的门客了。 记得昔年有个名士,手下门客三千,其中不乏鸡鸣狗盗之徒,其本人的本事也平平。盖因善用门客而名留青史。 地牢里,几个突厥将领被绑成了粽子模样丢在角落,瑟 瑟发抖。 上座上依次是孟衍,孟衍的副将,小观城城主,以及城主的谋士。 还有某个尚且穿着弓箭手的铠甲,努力把自己往角落里缩降低存在感的秦楚人。 秦楚人瑟瑟发抖的同时嘤嘤嘤,心道,孟衍个没良心的。她好歹救了他一命不是?结果不说感动的在战场上给她来个动情的拥抱,反而凉嗖嗖的撇了她一眼,咬牙切齿的丢下一句:“回去再收拾你!” 她怎么了她? 回去她还要找他秋后算账呢!不理她还有理了他。 孟衍喝了口茶,像没看到角落里嘀嘀咕咕的秦楚人一样,对着那两个突厥将领说话。 他语气温和,嘴角仿佛还带着笑,但那两个将领就是控制不住的抖。 带头的大胡子已经以身作则,把自己绑在天工上炸了个稀巴烂,他们也有妻儿在哥舒朗手里,自然不会甘做战俘。 奈何孟衍的动作比他们还快,他们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阻断了一切他们自杀的可能性。 将士被坑杀…… 再加上孟衍的凶名在外,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可想到家中的妻儿,两个将领便又坚毅了起来,咬定了一会儿不论 孟衍用什么酷刑都不会多说半句。 孟衍慢悠悠的喝完了一杯茶,半点不着急,笑眯眯的跟只大尾巴狼似得:“两位,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做个交易如何?告诉本王,哥舒朗让你们攻打小观城的秘密,本王留你们一命。” 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要坚守家国大义,要忠孝两全,其实很难。没有亲自面对过死亡的恐惧,再多的侃侃而谈也是纸上谈兵, 两人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比起浸润在天地君亲师中几百上千年的大周来说,突厥人的忠君观念其实没有那么重。 如果说了,就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蓦地,其中一人咬紧牙关,恶狠狠道:“孟衍,老子知道你,也听说过你审犯人最擅长威逼利诱。不过没用的,老子一个字都不会说!想从老子嘴里撬有用的东西,你等下辈子吧!” 这话说的,孟衍没什么反应,秦楚人先乐了。 怎么跟引颈受戮的黄花大闺女似得,一脸誓死不从:“来吧,你可以得到我的肉体,却不能得到我的灵魂!” 孟衍凉嗖嗖的瞧了她一眼。 秦楚人干咳了一声,深刻的反省了自己不正经的臆想, 面无表情的继续当背景板。 孟衍嘴角冷冷一勾,通身气势并不因秦楚人那煞风景的一笑打折扣,幽幽道:“既然知道本王审人的手段,便该知道,若是自己老实说出来,吃的苦,会少些。” 世人皆知孟衍是摄政王,权倾朝野。再早些时候是大将军,百战百胜。少有人知道,孟衍还任过大理寺卿,以铁面无私和手段冷酷恐怖着称,再硬骨头的犯人到了他手里都得脱层皮,最后哭爹喊娘的请求饶恕。 在场众人齐刷刷一抖。 孟衍很是贴心的对他们道:“这里有本王就够了,几位大可在外边等候。” 小观城城主纠结着一张脸,表示自己很想围观,又真的很怂怕被太血腥的场面吓到。 秦楚人掂量了下自己比老鼠不大多少的胆子,在做噩梦和好奇心之间权衡一二,第一个老老实实的退了出去。 她向来拎得清,对自己胆小如鼠的缺点也接受的坦然,并不想挑战刺激。 片刻后,城主一行人在外头吃花生米配酒,顺道培养培养餐桌兄弟情,正举酒畅饮,忽听得牢房里一声惨烈的能惊起飞鸟的叫声。 众人:“……” 还好,退出来了。 第二百九十章 江湖喧嚣 等一碟子花生米吃完,摄政王殿下也审完了,用帕子擦着手,脸上带着三分浅笑走了出来。 此前谄媚的恨不得贴在摄政王殿下身前的城主惊恐的保持了距离,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惹得对方不高兴了,方才那声惨叫就是他的下场。 “审完了?” 最后还是秦楚人迎着两个副将期待的目光,硬着头皮问出了声。 要怪就怪孟衍在接她回来那天过于张扬,搞得现在全军上下都认识她了。 孟衍淡淡的点了点头,对后果却避之不谈。撇了秦楚人一眼后,忽的轻笑,意味不明道:“本王听说,你找了本王许久,这几天太忙,忽视了你。不如现在去谈谈?” 秦楚人:!! 为什么会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 冷不丁被点名:“城主大人,天色已晚,行军不便。我等今日就在城中歇息一晚,不叨扰吧?” 呸,什么叫行军不便,天底下谁不知道摄政王手底下的黑甲军是最能吃苦耐劳的,曾经甚至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走出了西北大沙漠。 但即便这借口拙劣,城主敢说半个不字吗?他当然不敢,当然是满口答应 了下来。 于是孟衍定定的看着秦楚人。 连赶紧赶回去的借口都没有了,秦楚人还能怎么办?只能跟着走了。 两个副将见怪不怪,城主好奇的抓心挠肝,又苦于不敢八卦摄政王,憋的十分辛苦。 大街上一派安静祥和,完全看不出来今天刚刚经历过战火。城池城池,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分割出了两个世界。 城的里头,百姓活在庇护之下,对战火的认知终究要少些。 秦楚人觉得自己一身铠甲怪不自在的,偏偏孟衍走了好久也不停。她有点反应过来孟衍是在置气了,不由得撇了撇嘴。 摄政王殿下衣着华丽,哪怕已经褪下了白袍银甲,瞧上去也是非富即贵的人。更何况后头还跟了个小兵样的秦楚人。 百姓自觉的离他们几丈远,倒给他们说话留出了空间。 一个小土坡后,威风八面的摄政王殿下终于停下来脚步,微微一顿后,转头。 小兵穿着的人却有一张惊为天人的美艳容貌,粉嫩的唇微微嘟着透出些许不满,柳眉微蹙,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地面划着。 莫名像个和丈夫闹脾气了的小女人。 摄政王殿下先是四 下看了一圈,确定没人之后,压低了声音,诚恳道:“我错了。” 小女人水润的眸微微敛了敛,语气古井无波:“错哪儿了?” “不该回来便躲着你,更不该方才凶你。” 那女人轻哼一声,明明得意的小尾巴都快翘上天了,非要端着:“妾身可不敢这么说王爷呢,错的都是妾身,妾身无理取闹。” 孟衍一阵头大:“楚人,本王是真的忙,前线离不开本王,不是故意躲着你的。” 秦楚人道:“哦?周将军可是说您闲的能在帐篷里种蘑菇了,怎么着,周将军骗人?” 远在焉知山的周平响亮的打了个喷嚏,四周一片诡异的沉默,然后埋伏被识破,焉知山守卫亮着刀朝他们蹲的地方走来。 周平:“……” 自己打喷嚏,怪不得别人,咬了咬牙,奋起冲道:“杀!” 这厢刚刚落幕,那头又打了起来。而对此,摄政王殿下半点不知,低着头耐心的哄媳妇儿。 听到是周平把他卖了之后,他额角青筋一跳,心底把周平问候了千八百遍。之所以没有上升到祖宗十八代,是看在镇远将军的面子上。 一瞬的尴尬,幸而他仗着 自己多年来磨砺出的脸皮,面不改色道:“那要么是你听错了,要么是周平说错了。” 秦楚人呵呵。 恃宠而骄的秦某人现在依旧见了生人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唯有在孟衍面前,才像只咋咋呼呼的小炮仗,一点就着。 孟衍无奈的同时,又想,自己是不是太纵容她了? 秦楚人恃宠而骄的同时,心底也有点打嘀咕,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和孟衍风风雨雨走过了这一路,对彼此的感情虽说心照不宣,但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那可是孟衍啊,如神祗一般的存在,怎么就会像现在一样,低着头,耐心的哄她:“好了好了,那本王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嗯?” 秦楚人吸了吸鼻子,莫名觉得酸涩,拍开孟衍的手,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兽:“再有下次,我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 不过被孟衍这一打岔,她又忘了原本是想问他什么来着了。 好像是孟衍和哥舒朗的交易?不管了,记不得的一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忘了就忘了。 就这样,秦楚人纠结了两天的事,在摄政王殿下三言两语的甜言蜜语下,忘得一 干二净。 孟衍一直观察着秦楚人的神色,确定她不会再问了,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想起那个约定,他的目光微空。 其实也没什么。他和哥舒朗,在一定程度上,属于同一种人。 他们有经天纬地的才略,有万世太平的抱负。如果不是对手,那一定会是惺惺相惜的知己。 但上天已经为他们选择了不同的路。 自从十几年前镇远将军倒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起,孟衍那毛头小子一样的一腔热血就凉了。倒不是说他对开万世太平就不感兴趣了。 他仍希望,自己有生之年,百姓能够免于战乱,安康喜乐。 但已经没了少年时的轻狂,那天下舍我其谁的气概。 恰好,哥舒朗有。 所以他们做了这个交易,仅此而已。 他说不清今后的天下会更好还是更坏,那是他们年轻人的事了。权倾朝野十余年的摄政王殿下突然有些疲惫,心想,他也许真的老了。 等到孟续成长起来,肩膀彻底能担得起这天下的重担,他就退隐山林,从今往后,不管多大的事都不管了。 到时候,谁争的头破血流,这天下又属于谁,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恰逢东风 孟衍兀自想的出身,不防秦楚人在他眼前已经晃了好几下,最后一下已经带了些羞恼:“王爷!” 陡然回神:“啊?” 秦楚人嗔怪的瞧了他一眼,矮下身子,和拿着糖葫芦的小家伙温柔的笑:“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 居然对别人……就算是个哭的满脸鼻涕水的小孩也不行,笑的那么温柔。摄政王殿下心底冒着酸气。 然后那小屁孩扯开嗓子,哇的一声就哭了。 他:“……” 秦楚人亦是手忙脚乱,生怕别人以为她欺负小孩儿,拿着帕子给小孩擦眼泪:“怎么了呀?不哭呀,告诉姐姐,姐姐给你做主好不好?” 孟衍酸溜溜的瞧着那帕子,唔,针脚密集,绣工不错。想必不是秦楚人亲手绣的。 想到这里,他指尖勾着袖袋里已经破败的看不出来原来模样的香囊。心里莫名的好受不少。 堂堂摄政王,居然和一个小屁孩吃这种莫须有的醋,传出去怕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所以摄政王殿下决定端着,丝毫不显。 冷冷的朝那小屁孩看了一眼。 哭什么哭,真烦。 “嗝……”被他冰冷的目光一瞪,小孩打了个 哭嗝,颤巍巍的停住了。 并且下意识的往看着比较和蔼的秦楚人边上蹭了蹭。 孟衍愈加危险的眯起了眼。 “怎么回事啊?” 秦楚人不赞同的嗔了他一眼:你跟孩子置什么气啊? “妾身也不知道……刚刚找过来,就认定了你,说有事,但又不肯说是什么事。” 一个瞧上去不过十岁的小孩儿…… 孟衍皱了皱眉,心底却并不因这是个小孩而放松警惕。他这一生,和顺风顺水差了十万八千里,好几次和死神失之交臂。 遇到危险的经验,也比常人丰富的多了。 有时候,看上去天真善良的小孩和热情淳朴的妇人,反而是最致命的杀手,因为人会下意识的对弱者放松警惕。 也就只有秦楚人这心大如网的,才能在经历过江南道宋奴那一针后,还对小孩子没有半点戒心。 心驰念转,孟衍跟着蹲了下来,一双锐利如刀的眸子直直盯着那小孩,冷声道:“什么话?” 小孩儿咧了咧嘴,隐约有被吓哭的迹象。秦楚人忙瞪他:“你说你凶巴巴的干什么,对小孩就不能善良一点么?” 合着他不善良了?孟衍气的一口老血堵在喉 咙上不上下不下,面色变化精彩非常。 最后孟衍摆出摄政王的威严来,秦楚人才不敢多说半句了,就着这威严,孟衍也终于成功的吓哭了小屁孩儿。 刚止住金豆豆的小屁孩就抽抽噎噎的把事情的始末交代了个干净。 小孩是个传驿使的遗腹子,十年前的战事中,这传驿使为了送一等八百里加急的密报,跑死了三匹战马,最后把消息送到的时候,人还保持着那个递信的姿势,却已经死了。 累死的。 在大周,对这类遗孀,一向有补贴安排,但那些款项一路下来,还有多少真的到了他们手里就不得而知了。 传驿使的遗孀独自一人抚养着小孩成长,十几年如一日,含辛茹苦,却从不喊累。总是温温柔柔的,在这女子都彪悍的恨不得天天拉个小马扎在大街上对骂的塞外很是不符合。 当然,孟衍关心的不是这个。 小孩来找他,是因为,前两天开战之际,因为城主的谋士目光深远,未雨绸缪,率先把城闭了。 但那时候,小孩的娘亲,已经出城了,还没来得及回来。 眨眼过去了两天,小孩再懂事,也觉得不对劲,但他一个 小屁孩,不知道该去哪里求助好。只好站在街上,看谁的衣着最为华丽,最有可能有能力帮他。 可惜的是,有能力是一回事,人心冷漠,愿不愿意帮他又是另一回事。 一上午的时间,小孩已经被拒绝了两次。孟衍是他的第三个。 小孩咬了一口糖葫芦,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嗓音独特的软糯:“大哥哥,如果你帮我找回娘亲,我就请你吃好多好多糖葫芦,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孟衍让他给逗笑了,但他第一个关心的问题居然是:小观城的军师?听起来是个人物,方才也见到了,沉默寡言,温和有礼。 若是不说话,就很容易沦为背景板。但只要他一说话,就仿佛笼罩上了一层佛光,孟衍瞧着糟心,就一直让人躲得远远的。 感情城主邀功邀的如此开心,都不知道委婉提醒一下功劳另有他人? 第二个念头才是,这些贪官污吏,连传驿使遗孀的抚恤金都敢贪墨,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大周马背上赢天下,在始皇帝时,兵强马壮,举世无双。 最为重视驿站工作,一个国家的运转,主要看驿站的运转是否良 好。 几乎做到了十步一驿,百步一站。 而今虽然盛景不在,但驿站在战争中的作用仍然不可忽视。更何况,还有突厥虎视眈眈,卯足了劲儿要跟大周比呢。 孟衍揉了揉眉骨,收拾心情,温和的问小孩他的父亲叫什么。 小孩软糯的声音还怪好听:“我爹爹叫陈云,我叫陈诚城,娘亲说爹爹是大英雄啦!” 秦楚人忍俊不禁,成成成?这家人取名字,真是有趣。 孟衍怔了怔。 他想,或许命运背后,真的有一只手在搅弄风云,布置着这世间一切因果。 十年前,他任性之下隐居山林,拒不受命。而周远将军算是替他接过了这个担子。 收官之战,也就是周远身死的那一战,是一个叫陈云的传驿使跑死了三匹快马,最后在他隐居的茅草屋前,在生命的最后,保持着那个传递的姿势,把密信交给了他。 若非如此,他大抵就不会听到周远临死前的最后一番话,大周也不会有今天的场景。 孟衍勾了勾唇,拍着小孩的肩膀,轻笑道:“对,你的父亲是个大英雄。” 成成成眼睛一亮,肩膀无声的挺直了些许。瞧得孟衍心中一阵酸涩。 第二百九十二章 惊半生戎马 旁人或许不知,孟衍却是清楚极了这种感觉。 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负,被人嘲笑…… 在深宫中,和在这市井中,人性其实没有甚么区别。 这小孩也许无数次骄傲的向人宣告过:“我父亲是个英雄!” 但大多数人,也许都是一笑置之,甚至会有人讽刺嘲笑。 想到这里,孟衍彻底蹲下,与成成成视线平行:“能不能告诉本…公子,你母亲出城去做什么?” 成成成皱着眉头,露出小大人一般苦恼的神色:“娘,娘亲,是去城外挖野菜了……家里,揭,揭不开锅了。” 少年人的自尊心最要强的时候,虽然从不觉得自己这样的日子比别人苦去多少,可在这个衣着光鲜的人面前,不由得还是生出了自卑。 孟衍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最后向小孩要了他母亲的名姓与相貌特征,挥手便叫了路边巡逻的卫士派人去寻。 成成成看得目瞪口呆,直觉自己这次遇到的肯定是个大人物,随手就能叫动那些军爷呢! 他按捺不住激动:“大哥哥,你认识摄政王殿下么?” 摄政王殿下愣了愣,抿着薄唇,意味不明的看了眼笑出了眼泪的 秦楚人,唔了一声:“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呀,就是觉得大哥哥你特别厉害,一定认识摄政王殿下的!” “摄政王殿下很厉害?” “那是自然,天底下最厉害的男人就是王爷了!我今后也要成为像王爷一样的男人,顶天立地,保家卫国!” 孟衍幽幽叹了口气,到底没戳穿自己的身份,温和轻笑:“好,我会将你的话转达的。” 成成成兴奋的差点没晕过去,自己原地土拨鼠尖叫了两分钟。 送佛送到西,孟衍不放心他一个小孩在路上晃悠,还派人送他到了家,一直到他娘亲回来为止。 有了成成成这么个有趣的小孩打岔,两人方才那种别扭的氛围荡然无存。 回去的路上,秦楚人用脚勾着石头玩,嘴角的笑容就没压下去过。 孟衍知道她在笑什么,又是无奈又是羞恼。 秦楚人看他,清了清嗓子,千回百转:“王爷,您当真是这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妾身剖出这颗心,也表达不出对您万分之一的爱意啊!” 若不是在大街上,摄政王殿下得绷着脸高冷,真恨不得把她揉进怀里好好搓一顿。好的不学净学坏的 。 压下眉心的无奈,他轻哼道:“回去赶紧把这身衣服换了,成何体统!” 秦 被铠甲闷了一天汗 楚人嘴硬:“不啊,这铠甲多好呐,就不换!” 现在看到她这身衣服,就想到她是怎么突然出现在战场上,怎么弯弓射大雕,哦不是,射天工的孟衍一阵头疼。 再这么下去,他只能考虑让弓箭手改衣服了,不然以后一看到弓箭手,蹦出来的就是秦楚人这欠揍玩意的脸,他怕他会忍不住针对弓箭手。 一路吵闹着回到城主府,城主闲的跟条小尾巴似得,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看到同行的秦楚人,略微诧异。 城主大人其实有点脸盲,再加上这将士统一发的衣服,清一色的一个样,秦楚人再怎么天生丽质,也不能穿出朵花来。 所以城主大人并没有认出来,这是在战场上一箭扭转乾坤的那位。还犯嘀咕呢,王爷出门带这么个小卒做什么? 下一刻,小卒便在他眼前大逆不道的对摄政王殿下颐指气使:“这次就先原谅你啦,再有下次,我可没有这么好糊弄了!” 而摄政王殿下笑的纵容而宠溺,点了点头。 城主默默把自己 惊到了地上的下巴收了回来,默默认脸。 夭寿了,还记得去年有一段时间,京城疯狂传言摄政王殿下春心萌动。 这八卦传到他这里的时候,经历了千万里大周大好河山的洗礼,已经变了样,变成了摄政王殿下多年单恋一女子无果,用尽手段费尽心机正在追人家。 算是摄政王殿下半个小粉丝的城主嗤之以鼻,英明神武的摄政王怎么会是那种儿女情长之人? 现实打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曾经威风凌凌的摄政王在他心头猖狂大笑:我是,我是,我就是这样的我,不一样的烟火。 走着神,没发现前头的孟衍停了下来,他差点一头撞上。 “哎呦王爷,对不住对不住,这是,怎么了?” 孟衍的表情高深莫测,给人以神秘之感,淡淡的撇了他一眼,顿时让他倍感压迫。 “本王听说,城主大人有一个谋士,是左膀右臂?” 城主都被盯得毛骨悚然,脑袋里疯狂搜刮自己这些年做过哪些伤天害理的事了。一听到孟衍的话,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关于他,或者会连累他的就好。 一拍大腿,笑道:“嘻嘻嘻,是这样的,王爷怎么 知道了?不过之于这么有本事,王爷您想要的话,下官也是要掂量掂量的。” 孟衍一阵无语,他是那种会挖人墙角的人么? 哼哼,就算要挖,起码也得仔细观察过人之后啊。他若是出手,哪能有挖不到的道理。 没有挖不倒的墙角,只要挥不好的锄头。 孟衍略过城主一副护犊子又嘚瑟的不行的老母鸡样,轻咳道:“放心,本王对你的谋士没什么兴趣,只不过,先前的审问与他有些关系。想向城主借他两天。” 借两天,不是挖墙脚就行。城主大大方方的答应了。 对方可是摄政王啊,别说借了,就算真要挖墙脚,他估计也没什么法子。 把城主支走后,秦楚人一派懵懂:“你找谋士做什么?” 是汪先生幕僚做的不好了吗?还是王爷您喜新厌旧了? 远在京城,勤勤恳恳为主子操碎了心,熬白了头发的汪实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惊天动地。 吓得埋首在奏折里的太子猛的抬起头:“怎么了怎么了?——先生,您可是着凉了?” 汪实摸了摸鼻子,自己也不太确定:“大概是吧,近来天气有些无常,殿下也注意保暖。” 第二百九十三章 但逢敌手难 回大营的路上,多了一个短发青年。 秦楚人不负众望,没认出来这是当年在白马寺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和尚。 但许是有些眼熟,许是对方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格外抓人眼球,她这一路就莫名的多看了人家几眼。 然后就被摄政王殿下含酸带醋的赶出马车了。 之于小和尚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不知道,温声向孟衍解释了突厥的目的。 若是别人,听他这么说,可能会觉得他太自大了。突厥大费周章饶了那么远的路来攻打小观城,最后还赔了夫人又折兵,就为了你一个人? 孟衍不是别人。 他信了。 因为他记得,白马寺之所以是佛首。正是因为许多年前,出了一名白衣僧人,修改历法,制定天时,得以让那时所在的国家国祚绵长,整整多了几十年的统治时间。 国运一说,虚无缥缈。他本不信神佛,但对僧人,总是宽待下。 菩萨低眉,金刚怒目,皆怜世人故。 之于作为原本的下一任方丈人选,无论走到哪都是香饽饽一个。 可他却选择了在这般荒凉的地界当一个籍籍无名的谋士,个中有什么隐情,孟衍不想深究。每个人 都有不想为人道之的秘密。 愿意随他走,就证明之于已经放下了心中芥蒂,愿为大周效力。这便够了。 此时正是大周青黄不接之际,老首辅等名臣岌岌老矣,年轻一代还没能冒出头来。偌大疆土,只剩下一个孟衍如中流砥柱般撑着。 孟衍也想不到,再过几年,他退隐之后,大周会回到当年百花齐放的盛况,乃至更甚。彼时南有章圣人弟子谢敏敢为天下先,北有白马僧人之于迎寒士入龙门。人才济济,灿若明星。 当然,这是后话。 军机大事,秦楚人很识趣的避嫌。丝毫不觉得自己是被赶出来的。 仗着自己在温顺傲娇的小红马身上才不吃亏的马术,自告奋勇出去骑马了。 小红马虽也是高贵的河曲宝马,但和军营里这清一色的高头大马比起来,真个儿就是娇小的小公主。 秦楚人颤巍巍的握紧缰绳骑在马背上时,如是想。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般场景,在黄沙遍野的塞外,是瞧不见的。有的是低矮的土培房子,和其貌不扬的树。 不知何时,孟衍的副将策马到了身边,看见了秦楚人腿肚子都打着哆 嗦,非要端着脸装淡定的模样,忍俊不禁。 秦楚人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心想,再笑就去孟衍那里告发你。 副将果然不笑了。 拜摄政王殿下平日的威严所赐,众人虽然对秦楚人好奇的不行,但没一个敢贴上来的。再加上秦楚人惊为天人的骑术,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后面。 行军打仗,比起平时赶路又有所不同。 孟衍大抵是有别的考量,并未与军队同行。除了两个副将和几个心腹在马车上议事外,只有一队亲卫护送。 这副将突然下来干什么?秦楚人还以为是孟衍有事叫她,端着不肯先说话。 那副将笑呵呵的先开口:“秦姑娘,王爷可真是宠你啊,咱们跟着他十几年了,从没见王爷为了谁这么冲动过。” 秦楚人有点小得意,控制着没把尾巴翘得太高,毕竟是孟衍的亲信,还得端着点。 所以纵使心底已经打翻了蜜糖似得甜,也只是矜持抿了抿唇,娇羞微笑:“大人说笑了,若是换了其他人,王爷也会尽心尽力的去救的,只要是大周百姓。” 她在心底给自己的回答喝了声采。瞧瞧,摄政王殿下为国为民的光辉形象就这么 让她塑造起来了。 不过这副将特地过来找她,就为了说这个?秦楚人到底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心底暗暗留了个心眼。 便听副将笑了笑,蓦地压低了声音道:“颜卿姑娘想见秦娘子一面,秦娘子若是不去,恐怕下次就只能看到颜姑娘的尸体了。” 秦楚人手攥紧缰绳,阴测测的看了他一眼。 你是哥舒朗的人?你到底是谁?你有什么目的? 一肚子的疑惑,在对方暗带威胁的目光中,尽数吞了回去。 有人靠近了他们。秦楚人在瞬间恢复笑容:“大人客气了,妾身届时一定会去捧场。” 经过的人不疑有他,而前方的马车也有了动静,大抵是已经谈完了正事。 副将给秦楚人使了个隐蔽的眼色,若无其事的离她远了些。 秦楚人笑容顿失,咬着唇,脸色苍白。 她若不去,颜卿便会死。 和颜卿相处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两人虽说是萍水相逢,却一起经历过生死。更何况,就算是一个陌生人,秦楚人也没办法淡然的做到看着对方去死。 握着缰绳的指节泛着青白,她猛的闭上眼睛,挣扎不已。 若是去了,谁又知道, 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但副将敢冒着暴露自己身份的风险来说这件事,最起码说明,他是了解她的。 秦楚人想,她到底只是个软弱的普通人。做不到看着朋友去死。 那人也笃定了,她不会告诉孟衍。 蓦地,后背有温热的气息靠近。秦楚人头皮发麻,下意识的做出防御姿态。 下一刻,便被人揽入炙热怀抱,戏谑轻笑声在头顶响起:“啧,秦娘子几日不见,身手见长。” 是孟衍。 秦楚人苍白的脸色缓缓恢复正常,怕他看出异常,掩饰似得偏了偏头,故作轻松的笑道:“那是自然,妾身现在可不是随您欺负的软柿子了。” 孟衍的目光深邃,像是要看到她的心底,带着薄茧的温热指腹摩挲着她方才自己咬破的唇角,闷声笑道:“哦?本王以前经常欺负你?” 秦楚人只觉他的指尖有魔力,带起阵阵酥麻,便胆大包天的咬了摄政王殿下一口。 满意的看着他吃痛收了回去,轻嘶一声,目光危险。 习惯于老虎头上拔毛的秦楚人怡然不惧,挑了挑眉,毫不客气:“那可就要问王爷自己了。还有,青天白日的,请王爷自重,下去。” 第二百九十四章 再陷囫囵 大抵是因为孟衍有心事,也许是别的原因。向来心细如发的孟衍没有发现秦楚人故作嬉笑的眸底掩着的焦虑不安。 曾经在太子殿下面前一溜烟跑的影子都不剩的秦楚人自然有数不尽的办法可以避开孟衍,但她并不想让孟衍担心。 而且,也不想让对面觉得她心急如焚。 就算处于被动,也总得掌握点主动权。一路心不在焉的回了军营,听得孟衍在说犒劳三军的祝词,她心中压着事,百无聊赖,便先回了营帐。 刚抬手准备掀帐门,便有一袭红衣比她还耐不住寂寞,唰的一声掀开了。 花娘子久违的精致眉眼出现在眼前,笑容满面。那狐狸一样的妖冶气质,在黄沙的磨砺下,多了几分豪爽。 豪爽的花娘子大手一挥,拍在了她肩上。 秦楚人捂着心口一个踉跄,顺势被花娘子揽住肩头,爽朗大笑:“秦楚人,可以啊你,几个月不见,一见就搞出个大动作。我可都听说了,能让孟衍那闷骚说出那种话,看来是真急了。” 亟不可待的要召告天下,秦楚人是他的人。 秦楚人挑了挑眉,尝试掰了下花娘子的手,没掰动,也就不强求了。 腼腆一笑:“妾身其实也什么都不知道。” 虽说是真的,但这大尾巴狼的姿态,让人恨得牙痒痒。 花娘子同为女子,当是这军营中最能待她亲近的人了,当即揉着她的脑袋泄了愤。 任她这么闹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挑出时间来去见那副将。秦楚人眸光一闪,紧了紧手心。 “花姐姐怎的回来的这么早?一切顺利么?” 花灯梧不动声色的将她细微的动作收入眼底,暗暗留了个心眼,却没深思。心情大好:“要是不顺利,你现在还见得到我么?嗬,你是不知道,孟衍那小兔崽子心有多黑,不仅兵器库让天玑端了,连老窝都毁的七七八八。这回,那群老王八得疯,得跟咱们拼命。” “啊?”秦楚人有些担心,毕竟她是去过焉知山内部的人,晓得那里头有多震撼人心。天玑虽然也很厉害,但大周皇帝对奇淫技巧的态度摆在那里,再怎么着也比不上光明正大偷师西洋人的焉知山。 “啊什么啊,你当孟衍是会冒险的人么?放心好了,不管他们什么手段,咱们这边都接的上。” 秦楚人当然相信孟衍的军事能力,让她心头一跳的是 ,刚发生了这种事,颜卿就被人绑架来威胁她了。 现在看来,除了哥舒朗,不作他想。是因为焉知山的事么? 那她若是赴约,岂不是给孟衍添乱? 眉头无意识的皱紧,花灯梧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笑了笑:“怎么,你不信?” “……信。” “楚人,你是不是有心事?” 秦楚人吓了一跳,忙强打起精神:“啊,没有啊,唔,今晚的庆功宴是为你们办的吧?花姐姐快去吧,要是王爷把你功劳都抢了,你岂不是亏死了?” 花灯梧顿了一会儿没接她的插科打诨,看得秦楚人心头惴惴不安时,倏地一笑:“小东西,还是你心疼姐姐。行了,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要是信得过我,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嗯?” 秦楚人笑眯眯的点头。 送走花灯梧,她整个人失力得瘫在床上。 军营的床不比京城,没有花里胡哨的东西,就几块木板一铺。她这一躺,对着的就是帐篷深蓝色的顶。 像浓稠的墨,渐渐的就把她的心神都吸进去了。 她从未如此迷茫过,在颜卿与孟衍之间抉择。 不去救颜卿,她下辈子注定会陷在愧疚里。去了, 这可能是哥舒朗的局,挖好了坑等她跳呢。跳下去,还可能会坏了孟衍的事。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舞姬,心里装不下家国大义,和一堆的大道理。只记得,对她好的,她要念着。 “秦楚人?” 谁在叫她?秦楚人眼珠子转了转,恢复了些许聚焦,视线里空无一物。她突然反应过来,是小神仙在脑海里叫她。 于是干脆瘫回去,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你有心事?” 方才花娘子也这般问她,秦楚人苦涩的弯了弯嘴角。但是她瞒不过小神仙,也不想瞒。这种时候,也只有小神仙能让她絮叨絮叨。 她兴致索然的在脑海里把前因后果过了一遍,小神仙就这点好,不用她绞尽脑汁的想怎么给她说明白这个事。 对于现在累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的秦楚人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倾诉对象。 小神仙默默看完后,顿了十几秒没说话。秦楚人眼珠子动了动,心想:是吧,这事儿给为难的,小神仙也没法子了。 没法子的小神仙:“……” 艰难道:“所以,你现在就是纠结,去不去跳这个坑,和跳了这个坑会不会害了孟衍?” 秦楚人眼睛微微 一亮,点了点头。 小神仙再次一脸难以言喻。 “秦楚人,你有没有想过,可以把这个事和孟衍商量一下?” 要是孟衍知道了,就不用有这么多的顾虑了不是,碰上哥舒朗想耍什么花招,也有应对的法子了。 可秦楚人却是回应她一声长叹,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哥舒朗敢这么光明正大,甚至不惜暴露棋子身份来告诉我这件事,大概就是笃定了我不会告诉孟衍,或者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说不说,其实没什么区别。”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孟衍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让她去。 那样的话,她只能对不起颜卿了。 还在牙婆子手里的时候,遍体鳞伤缩在角落里的颜卿就让秦楚人想起了儿时的自己。后来两人一起从牙婆子手里逃出来,一起落进哥舒朗手里。 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秦楚人薄情,却重情,哥舒朗就是看透了她这点,笃定她一定会去。 小神仙无语了一阵,呲牙道:“所以,感情你心里就是倾向于去呗,那还问我做什么?” 这人,欠的。自个儿心里有了答案,非得装模作样问别人一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才舒坦。 第二百九十五章 忽而又淡如青烟 欠的慌的秦楚人兀自陷入僵局,气一叹就停不下来。小神仙白眼都翻上天了,干脆懒得管她。 而外头因为花娘子带来的大获全胜,全军士气高涨,孟衍在高台上说着些振奋人心的话。 花灯梧从营帐里走出来时,孟衍温润含笑的嗓音正说到:“本王知道,诸位甚至未能在过年时回去陪伴家人。但今日我们站在这里,便是为身后的山海家国守住了平安。这塞外万里京观,会记得我大周儿郎的英勇。这天下百姓,会记得你们曾站在这里,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 孟衍在大周人心目中的地位不言而喻,他嗓音平静,虽是激励的话,却像是寻常聊天时的语气。 娓娓道来,却更让人心酸感触。 许多人已经不自禁的落下了泪。 如果可以,谁愿意在万家灯火通明,举家团圆的时候,独自在荒凉的边关,啃着冷硬的馒头,就着水,时刻准备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为的,不过是身后的山海家国罢了。 “所以,大周的儿郎们,请相信本王,终有一日,盛世太平,河清海晏。” 花灯梧抹了抹眼角,心底骂道:小 兔崽子,惯会抓人心了,这番话都听他说了这么多年了,每回都说的这么让她想哭。 她这老油条如此,更别说那些怀着对摄政王的崇拜与憧憬的新兵蛋子了。 等孟衍说完的功夫,花灯梧也站到了他身边。照例,晚上还要和众将士喝到不醉不归。 孟衍看了她一眼,戏谑笑道:“大功臣,谁怎么你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一脸想弄死他的花灯梧翻了个白眼,随即正色,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我觉得你家那位今儿不太对劲,你看着点。” 两人是什么关系?自然没必要藏着掖着,花灯梧说的直白。孟衍眉头微皱,下意识反驳了一句:“她能有什么问题?” 花灯梧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用的是看白痴般的眼神。 然后,嗤了一声。 摄政王殿下隐隐有想在众多崇拜者面前撇下面皮破口大骂的冲动。 “就你?得了吧,说你的心眼儿比网孔还大,那都是抬举你了。要等你都发现不对劲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孟衍憋了一口气,愤愤的哼了声。不过他方才不过是下意识的为秦楚人辩驳罢了。 花 灯梧心思敏锐,从来不会空口无凭。他静下心来一想,竟还真发现了些端倪。 回来的路上,秦楚人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笑容也有些勉强。 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孟衍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暗恼自己不够细心,没有趁早发现。 幸好今天花灯梧回来了。 “那,姨啊,你说怎么办?” 花灯梧和朱妃是姐妹,按辈分,摄政王殿下叫一声姨没错。但一来二人自认识以来,便是知己之情多于亲情,二来花娘子觉着这称呼把她给叫老了。 所以,只有摄政王殿下有事要求人的时候,才会这么低声下气的叫声姨。 这时候,花娘子也是十分受用的。 揉着肩膀,哎呦道:“那焉知山有一个小王八蛋,使得一手大锤,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出去拼命也没人心疼,叫人锤了一下,真疼哝。” 摄政王殿下从善如流的按上了肩膀,力道适中,手法娴熟,片刻就舒服的花娘子哼哼了起来。 压榨够了摄政王,花灯梧才不紧不慢道:“以我对秦楚人那丫头的了解,她不想告诉你这事,估摸着是怕给你惹麻烦。自个儿心里估 计也纠结着呢。你呐,就当不知道,派人把她跟紧了,以不变应万变。” 孟衍还没知道秦楚人为什么事忧愁,对这差强人意的答案叹了口气,却也只能如此。 庆功宴是为了鼓舞士气必不可少的手段,外头热闹非凡,秦楚人在里头也装死装的欢快。 直到—— 她的帐篷外出现了一道突兀的声音。 是鸟叫声。 且是一种塞外特有的沙鸟,鸣声啾啾,个头小巧。秦楚人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哥舒朗的宅子里养着不少,她花红柳绿的糕点在塞外告吹后,馋虫上来了,不得已将目光转向了活物。 很可惜的是,每回她琢磨着清蒸好还是红烧好,就差提鸟出来的时候,布日固德那尽职尽责的大阏氏就会来找她碴。 仿佛故意的。 乃至于秦楚人一回都没尝到过。 塞外有沙鸟不假,但这军营里里外外,一堆天天啃囊吃馍的汉子,馋虫不比她小,要是还能留下一只,也只能说这只上辈子造化大了。 这可能性不大。 秦楚人躺在床上,垂死挣扎似得叹了口气。用了大概十秒的时间说服自己,一个鲤鱼打挺爬了 起来。 摄政王的女人就这点好,有个独立的帐篷,虽说小了点,但只跟花灯梧的挨得近了点,四周清净得很。 她四下观察了一番,没人。这才敢鬼鬼祟祟的顺着声音的方向摸过去。 在一块大岩石后面,找到了副将。 这会子秦楚人反而平静了,看着那副将,问道:“孟衍待你不好?” 副将一怔,显然没反应过来她问这个做什么。随即摇了摇头,嗤笑道:“不,王爷待所有人都很好,为王爷做事,我没后悔过。” 那你还背叛他?这句话,秦楚人没问出口,副将便兀自接了下去。 “但这不代表我会和他一样,窝囊的待在这朝廷里,受那昏庸皇帝的气!若是王爷有半分哥舒朗的魄力,划天下而治,自立为王,废了京城的废物。那我便是死,也为王爷拼了这条命。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王爷除了忍气吞声,还做了什么?孟家皇帝过河拆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王爷怎么到了现在,还没彻底死了心啊!” 他说的悲愤不已,字字真情实意。仿佛当真一心一意为了孟衍着想。秦楚人却是不太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 言又止寄雏雁 “你笑什么!” 副将双目通红,死死的盯着秦楚人。 他也恨秦楚人。 京城的传言他都听说过,就是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已是太子的妾室,却不知检点勾搭王爷。后来更是害得王爷入狱! 红颜祸水! 王爷会软弱了斗志,一再忍让孟家皇帝,一定也是因为被眼前的美好迷惑了。 若是王爷为帝,便会知道,比这女人好的千千万万,便不会再为了秦楚人做出那么多荒唐事了。 很奇怪,秦楚人看着对方凶狠的目光,明明怕的要死,腿肚子都打着哆嗦。目光却平静的过分,甚至带了一丝挑衅。 她听花灯梧说过,当年孟衍匆匆被召回京城,收了兵权,从此做了摄政王。 虽清贵,手头上却没有兵权。 孟衍手底下的人都不服气,心知这是建帝故意架空孟衍。有的甚至闹到想给孟衍黄袍加身,逼着孟衍造反。 都被孟衍压了下去。 后来孟衍这摄政王越做越好,真心为他好的旧部也就不再揪着不放。他们护的是孟衍,更是大周千万百姓。自然而然的便回到原来的职位上,继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也有那么一小部分 人,对逼着孟衍造反,就是那么的乐此不疲,贼心不死。 这回孟衍先斩后奏直接来了边境,可谓给那一小撮人一个天大的惊喜,一个个都涌到孟衍身边来了。 不能说这些人就不是真心为了孟衍好,但心怀叵测的,肯定是这一小撮人里的。 比如此刻眼前的副将。 秦楚人笑的讥讽,她的嗓音有些软糯,说起话来透着股格外认真的感觉,淡道:“阁下是为了孟衍不再受皇上的气,还是想开疆辟土,自立为王,做个开国功臣啊?” 隐蔽的心事就这么被人剖于青天白日之下,副将面目更加狰狞,怒吼道:“闭嘴!你一个女人懂什么?你知道我们跟着王爷做过多少么?十年前,王爷才十五岁,不过稚子少年!被孟家皇帝丢到战场上,若不是我们拼死护着,哪有他孟衍的今天!” “长坪一战,敌军八十万,我们只有三十万,那一战打到弹尽粮绝!树皮吃根都吃尽了,朝廷故意拖延粮草,是我,是我剜了臂肉让王爷吃下,他才没有饿死!” “舟山战,瘟疫横行,尸山血海里,是我背着王爷爬出来,一步一步走回大周,找了 大夫!” “我为大周死过,为王爷死过。我的命便不是命?孟衍倒好,朝廷一句话,便像摇尾乞怜的狗似得巴巴投诚了!他对得起为他死的弟兄们么?” 副将情绪激动,近乎歇斯底里。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异常,他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把人引过来。 秦楚人暗戳戳的戳了下手边透明的泡沫膜:“小神仙,这东西靠谱么?真的可以保证声音一点儿都传不出去?” 小神仙瞪眼:“你什么意思啊你?用了我的东西还嫌?来来来,还我!” “诶,哪能啊,妾身这不是没见过世面,表达一下好奇么。” “哼,这还差不多。” 秦楚人笑的奸诈,她现在是越来越能顺小神仙的毛了。 这气泡的功能神奇,不止在于可以隔绝声音,还可以收集声音! 相对于歇斯底里的副将,秦楚人的平静就显得有些高高在上了,甚至带着些许怜悯。 “一个人,若只记得自己对别人的好,只图回报,而不记得别人对你的好的话,那是很悲哀的。说句不好听的,你割肉给孟衍吃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根本不想要,甚至会觉得恶心?” 副将一滞,脸色霎时苍白的有些吓人了。 秦楚人也暗暗自责,这话说的太诛心了,要不得。 “您对王爷付出的一切,妾身相信,王爷都记在心里。但阁下自诩跟了王爷十年,难道不比妾身更了解他?他心中所系,唯天下苍生。若天下安定,盛世太平,他宁可渔樵耕读。不做这个皇帝,是因为,那么做,只会陷百姓于战火之中。而孟衍,绝不会做那样的事。” 副将脸色苍白,也不知被说动了没有。秦楚人紧张的手心都是汗。 良久后,却见副将抬头,脸上尽是决绝之色,狞笑道:“你说的没错,可那又如何?我就是想做开国功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择良木而栖,你们给不了我的东西,哥舒朗可以,就别怪我不仁!” 秦楚人脸色古怪。 心道,是谁给你的信心觉得哥舒朗一定可以的? 再说了,哥舒朗兔死狗烹的本事,比起建帝,那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会背叛十几年的旧主的人,哥舒朗利用完之后,只会杀的毫不犹豫。 和哥舒朗相处了也有两个多月了,秦楚人自认这点识人的本领她还是有的。 不过 现下对面这位,显然听不进去劝。 她心底一叹,及时制止了这个话题的继续。 免得副将情绪过于激动,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直接就动手了。 “那不知,哥舒公子让阁下来,是想和妾身谈什么交易?” “交易?”副将略略回过神,嗤笑了一声:“就你也配谈交易。至多是一枚用来弄死孟衍的棋子罢了。” 秦楚人挑了挑眉。 心底小神仙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道:“这简直是脱粉回踩的典型案例啊,孟衍也忒惨了点。” 虽然听不懂脱粉回踩是什么意思,但秦楚人会后半句话深以为然。 何苦呢。 她相信副将在很多年以前,最起码在那些生死关头,是真心为了孟衍好的,为了孟衍能活下去,甚至不惜可以牺牲自己。 但后来,孟衍越爬越高,他手底下的人也一样,见识过了更多的名利诱惑。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孟衍一样,一始而终,对那个位置没有丝毫的兴趣。他之所以留在摄政王这个位置上,也不过是为了多年前的故人一诺。 时间足矣将一个人彻底改变。没有经历过那一切,秦楚人自觉没有资格评说对错。 第二百九十七章 浮生浪迹 身为棋子要有棋子的自觉,秦楚人就很有。 她老老实实的没有反驳对方的话,谦虚请教:“那不知哥舒公子要妾身做什么才肯放了颜姑娘?” 副将却是已然收拾好了情绪,暗悔自己方才的失控,淡然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今日酉时,到鹅头坡来,自然会给你想见的人。” 秦楚人眉头微皱,本以为激得对方情绪失控能得到更多的消息,没想到这人还挺警惕。 还想再问,耳边却是隐约传来声响,似乎是两个小兵喝多了来放水,没甚营养的对话只能听到个影儿。 两人同时脸色一变。 几乎是一瞬间,秦楚人在心中默念了一声:“收!” 透明的泡沫膜无声的收拢,最后在她掌心变成了一个小弹珠大小的玩意儿。 而副将不见如何动作,黑影一闪,便溜的没影儿了。 秦楚人:“……” 会轻功了不起啊。 了不起。最起码她不会。 所以她只能一脸淡定的走出来,在两个小兵目瞪口呆的目光下,一副出尘不染的淡然,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小兵甲:“我,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是王妃么?” 小兵乙:“你没在做梦,是王 妃。” 小兵甲:“王妃来这里做什么?” 小兵乙:“我怎么知道?兴许是待闷了出来散散心?” 最后两人把大岩石前前后后都琢磨了个透,没琢磨出朵花来,只能确认秦楚人就是出来散心的。 并且在晚上与兄弟的吹嘘中多了一条资本。 他们今儿见到王妃了,还离的那么近!虽然王妃全程高冷一句话没跟他们说。但是,王妃真的好美啊呜呜呜,比远看着还要美。 该小兵的兄弟们当即表示了羡慕,并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在大岩石附近走来走去,但是很可惜并没有再见过秦楚人。 再说秦楚人,回到营帐后,一看时间,离酉时还有一会儿。 为了不引起孟衍的怀疑,她把小弹珠先藏了起来,然后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淡定的打着哈欠去找孟衍。 底下的士兵们热火朝天的喝酒划拳,秦楚人问了一圈才知道孟衍在帐篷里和花娘子周将军他们商量事。 秦楚人犹豫了一下下。 她的演技说好不好,说不好也还行,但那么多人面前,怕自己会露馅。 没等她犹豫完,营帐门一掀,花娘子钻出了个脑袋来,大抵是听到了动静,朝她挥手 :“楚人儿!进来!” 秦楚人:“……”嘿这妖精,叫就叫吧,还颤巍巍的加个儿化音,撩的她心肝一颤一颤的。 拾掇拾掇衣裳,深吸一口气,她迈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步子进去了。 恭敬的朝孟衍行了礼:“王爷。” 然后是周平:“周将军。” 两人点了点头,秦楚人就被花娘子飞一般拉到了身边,恰好挡住了一道热切的过分的目光。 她抬头看去,看到了榕城城主熟悉的脸。 丰殷炙热的目光接触到她时便恢复了正常,微微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继续盯着她身后躲着的花娘子。 秦楚人:“……” 这氛围一点都不正经,一点都不像是在讨论军机要事!难怪副将要跳槽啦,太没有上进心了! 被拿来当挡箭牌的秦楚人心底吐槽了一堆,是被孟衍低沉清润的嗓音吸引回注意力的。 “大军可分三路,周平你引虎贲军奇袭东南,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丰殷你……”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秦楚人还是头一回见到搞事业的孟衍,一时看得呆了。 平时的孟衍就剑眉星目,冷的像块冰。正经起来就更不得 了了,那眉间似有平不下去的沟壑,整个人如拒人于千里之外,薄唇启合,嗓音清冷。 秦楚人撑着下巴走了神。 冷不丁瞧见她这模样的孟衍除了无奈的笑就没别的法子了,想当初他还怀疑过秦楚人是哪国派来的细作。 后来证实了,谁要是派这样的细作来,自己得先被气死。 过去了这么久,依然适用。 别人趋之若鹜的军事机密就摆在她眼神,她倒好,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就起了坏心,停顿下来。 盯着他看得秦楚人也跟着顿了顿,迷蒙的目光紧紧随着他紧抿的薄唇,眼睁睁看着他越来越紧。 然后,一道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在想什么?” 秦楚人一个激灵,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去。 恼羞成怒之下想挠人,又惦记着还有别人在,只得把爪子收了收,咬牙切齿道:“回王爷,没想什么!” 孟衍闷声一笑,毫不客气的在她的头上搓了一把,手感极好。没忍住,又揉了两下。秦楚人黑了脸。 “没什么?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什么?!秦楚人惊的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胡乱一抹,才反应过来,孟衍 又是在耍她。 泥人也是有脾气的,尤其是被惯的胆子比以往,哦不是,在摄政王殿下面前,胆子肥了不止一点点的秦楚人面前。 她彻底黑了脸不理孟衍了。 然而落在别人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花娘子愤愤咬牙:“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光天化日之下,竟公然伤我这老年人一颗孤独寂寞的心!” 丰殷深情脉脉:“主上,您想的话,属下也可以的。” 花灯梧:“……”她闭上嘴,干脆仰起头来把眼睛也闭上了,装死。 母胎单身至今的周平怒骂了声酸臭,用自己手底下三十万精兵为要挟:“姓孟的!你再在我面前秀,老子就不干了,这兵谁爱带谁带!” 秦楚人于是多了羞恼,捂着脸不想搭理人了。她就不该跟着花娘子进来! 始作俑者笑的如沐春风,淡淡道:“你们这就是嫉妒。就算嫉妒也不是你们的,本王的小猫可爱吧?” 这会子三人倒是统一战线了,都没打招呼便齐声道:“咦,酸。” 秦楚人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脸红的不行。 谁来告诉她,孟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撩起人来不要钱似得。虽然真的不要钱。 第二百九十八章 风头如刀面如割 众人纷纷表示这碗狗粮咱们不约,找了各种借口溜了。最后营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很久没有和孟衍单独待在一起过了。秦楚人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快,一会儿京城紫竹林里的满天繁星,一会儿是孟衍垂眸温柔的吻。 和眼前的眉目重叠。 孟衍坐在位置上,挑了挑眉,示意她过来。 犹豫片刻,秦楚人就过去了。斜里伸出一只长臂捞着她,宽厚的胸膛,沉稳的心跳。 只一瞬间,秦楚人就放任自己放松下来,依赖着这个怀抱。 摄政王殿下如某种大型犬类,偎着她的脖颈低叹了一声,嗓音微哑。那是夜以继日的讨论军情,睡眠不足导致的。 “楚人,我很想你。” 秦楚人想,她就算有再多的防备,也在此刻分崩离析。何况,在突厥的那些日夜里,她就已经将孟衍当成了唯一的希望和光。 她轻笑了声:“妾身也是。” 孟衍忽然后悔自己前些天躲着她,浪费了大把两人独处的时光。他勾着指尖,把秦楚人的手握在掌心,小巧细腻,把玩着便放不开了。 花娘子的话在心头浮现。 粗砺的指腹摩挲着手背,带起一阵阵酥麻, 和痒。秦楚人微颤,孟衍像猎人,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贴着她的耳,低沉的嗓音似在引诱。 “你有心事。为何不告诉本王?” 是肯定句,而非疑问。 秦楚人蓦地心头一跳,她掩饰的不够好?被发现了? 艰难的想要解释,孟衍却是笑开了:“骗你的,真好哄。” 一只手趁机作乱,秦楚人又羞又恼,眼尾泛着红,愤愤的拍掉了他的手,借机逃的远了些,恼羞成怒道:“孟衍!” 摄政王殿下眨巴眨巴眼,脸上写满了无辜。秦楚人方才的悸动和担惊受怕就散的一干二净了,她是疯了才会觉得和摄政王殿下风花雪月浪漫的紧。 小姑娘羞恼的夺门而出,孟衍脸上的戏谑收拾干净,沉了眸。 暗处的影子虽谨守着本分,也不仅疑惑:“王爷,您既然不放心秦娘子,为何不直接问清楚?” 派人暗中跟着,又不彻查此事,这样憋着,不像是王爷的作风。 从影子的角度看过去,摄政王半张脸掩在阴影中,表情不明。可跟了孟衍这么多年的影子,就从他这半张含笑的脸中读出了胜券在握。 那是常年居于上位的人,天然而成的矜贵 。 “她不想做的事,本王永远不会逼她。更何况,既然有人能在本王眼底下给她传消息,借这个机会,好好扫一扫屋子,不好么?” 影子闻言,唯有肃然起敬。王爷不愧是王爷,何须他操心? 却说秦楚人这一路惴惴不安的回了自己帐篷,正逢所有人都在畅饮。她拿出早与小神仙商量好的替身。 这是黑市的一种小玩意儿,名唤流萤,在灯火的映衬下可以随心所欲变化成任何模样。甚是稀罕,近十几年市面上已经找不到了。 也亏的是小神仙这奸商喜欢收集宝贝,手里才恰好有。 “三十五天,不能再少了。” 想起彼时小神仙那奸诈的笑容,秦楚人就一阵咬牙切齿。奈何再肉痛,也只能做了这笔交易。 自萤囊中放出这些小玩意儿,她按照小神仙的指示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勾勒好形状,末了轻喝一声:“成!” 灯火下,一个朦胧的影子缓缓成型。片刻后,是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秦楚人坐在椅子上。 “秦楚人”嘴角含着浅笑,目光呆滞的只看向一处。 流萤幻化出的人,只能按照事先下好的暗示做指定的动作,比如这个, 秦楚人给她下的暗示,便是笑,和点头。若有人同她说话,便干脆生气躺会床上。 她也不知道能瞒多久。 若是顺利,便能撑到她回来。若是她这一去不回,流萤到明天早上,便会灰飞烟灭。 叹了口气,她道一声听天由命,便摸着无人的时候溜了出去。 鹅头坡,顾名思义是一个形状类似于鹅头的沙丘。秦楚人裹紧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斗篷,在夜色的掩饰下,离热闹的军营越来越远。 黑夜是最好的掩饰者,暗处,一双眼睛无声的盯着她,跟着她。 军营一处高地,风声飒沓,摄政王殿下抿着薄唇,神色微暗。遥遥看着秦楚人在眼中逐渐变得渺小。 从这里,可以看到营帐中的“秦楚人”托着腮,影影绰绰。 周将军不知何时提了一壶酒跟了上来,后头跟着花娘子和丰殷。 他没回头,听友人爽朗的笑:“怎么,不跟上去?” 摄政王殿下已经习惯了在思考的时候抚摸着那已经褪色的破旧香囊,闻言,微微一笑,轻叹道:“何必这么着急?哥舒朗盼着我去咬饵,不妨让他等等。” 周平呲牙,倒不为孟衍担心了。为哥舒朗担 心。孟衍此人,面冷心黑,这么多年还没见他为什么事失控过。 却没看到,孟衍藏在宽大衣袖下微微颤抖的手。 那是秦楚人啊。 孟衍冷硬的心,二十几年的岁月里,唯一一次绽开了温软的花。除去之前几次,秦楚人出了意外是在他不可控的范围里,他宁可秦楚人是永远活在他羽翼庇护下的娇花,不经风雨,不受风霜。 塞外的风沙古人早用概之,风头如刀面如割。 尤其是入了夜的。 有的人,远远看去,是一道孤寂决绝的背影。然而实际上,却是缩着手弓着背,瑟缩成了一只鹌鹑。 在打了第不知道多少个喷嚏后,秦楚人不由得怨念深重,咒骂起约这个时间的人来。 他娘的是塞外的夜色太美还是今夜的风太柔,挑这个时间也就算了,还离营帐那么远! 瞧她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只怕是走到那里,命也没了半条。 迎面一阵风呼啸而来,秦楚人揉了揉鼻子,哆哆嗦嗦的问小神仙:“小神仙,有没有防寒保暖的丹药啊?我怕我撑不到啊。” 怎么想怎么可怜呢,一个弱女子,顶着这么大的风,哥舒朗的怜香惜玉被狗吃了吧。 第二百九十九章 红尘人方外客 哥舒朗怜不怜香惜玉她不知道,和她一样冻成鹌鹑的小神仙是很体谅她的,并且挥泪控诉她。 “秦楚人啊,你说是不是你太弱了,任务完成的太少了,我近来对外界的感应怎么越来越真切了。” 她这么一说,秦楚人才惊觉,还真是。 以前小神仙更像是一抹虚无缥缈的意识形态,但近来不仅煞气重的东西会让她感到不时,现在连温度都能感受到了? 小神仙说她也遇见过这种情况,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好是坏。 不过过了一会,风中隐约传来秦楚人的声音:“胡说八道,妾身明明每次都完成了你发布的任务,这能怪我吗?能怪我吗哈?” 一轮弯月挂在苍穹,秦楚人只觉死过了一回,总算到了这形似鹅头的小土坡。 举目四望,除了呜呜的风声,连个鬼影都没有。 秦楚人心道:哥舒朗莫不是鸽了? 那她这暴脾气……虽然也不能怎么着,但一定会回去把哥舒朗祖宗十八代给问候和遍。 转念一想,哥舒朗也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周折就为她白跑这一趟。 鹅头将风挡去了大半,她拢了拢衣袍,轻呵了口 气,耐心的等了会儿。 忽然,风中卷着声声呜咽,幽灵般的飘到了耳边。 秦楚人只觉浑身僵硬,一下子连手指头都不敢动弹了,哆哆嗦嗦道:“小,小神仙,你还在吗?” 幸好,同样哆哆嗦嗦的一道声音回答了她:“我,我在……” 一个人害怕是怕个寂寞,两个人一起害怕,那可就惊天动地了。 小神仙吸了吸鼻子,颤巍巍道:“我倒是听说过,塞外有个地方,名叫魔鬼雅丹。据说是古战场上万的将士死在那里,冤魂不得超生,徘徊在附近。每到夜里,哭声被风卷的远远的,诉说冤屈……” 秦楚人:“啊啊啊啊别说了!” 腿肚子打哆嗦的同时,背不小心靠到了沙丘上,坚硬的触感吓得秦楚人当场一跳,险些没灵魂出窍。 这一跳,便跳到了鹅头坡的鹅头下面。 秦楚人皱着鼻子,哭的梨花带雨,和被绑着的颜卿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 “嗝儿……” 她没出息的打了个哭嗝。 颜卿如梦初醒,看得出来,脸上的表情从酝酿好到茫然到现在自然的无奈和无语:“楚人?” 秦楚人点了点头,再次打了个哭嗝: “颜,颜卿,别怕,我来救你了。” 被绑着的颜卿沉默了,照现在这个情形,到底是谁怕? “诶?”秦楚人忽然发现不对劲,怎么只有颜卿一个人? 她眨了眨眼睛,回头想问颜卿,却见颜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自己挣脱了绳索。看她的表情是无奈中带点嫌弃。 “准备好的满腔演技白瞎了。”她如是想着,然后手起刀落一掌劈在了秦楚人脖颈。 秦楚人:“!!” 颜卿皱了皱眉,看着秦楚人瞪大的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眼睛,琢磨着是不是力道不够再劈一掌。 “你……”幸而秦楚人只软绵绵的吐出了这么个字,就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在与沙地亲密接触之前,颜卿接住了她,犹豫片刻,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叹:“对不起了楚人,各为其主。而且……哥舒他不会伤害你的,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向你道歉。那时,你想怎样就怎样罢。” 秦楚人陷入了彻底的昏迷。 这种感觉很奇怪,没有见过光明的人,不会向往光明。但是她此前中毒的那次,就算身体昏迷,意识仍然清醒。可以清楚的看到外界发生的一切。 但是 现在,她的意识只有一片黑暗,沉沉浮浮间,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扛着移动,却连呼唤小神仙都做不到。 难道和小神仙近来对外界越来越敏感也有关系?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就彻底没有意识了。 与此同时,鹅头坡十里外的高地,死士寅跪着,脸色苍白。对着面容清冷的主子浑身仿佛比这风还要凛冽的气压,颤抖着再重复了一遍。 “属,属下跟丢了。在鹅头坡,有埋伏,等属下解决了那些人的时候,秦娘子已经不见了。” 华袍下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手的主人薄唇紧抿,锐利如锋的眸中冷然。 跟了摄政王这么多年,死士心知,孟衍平时的冷,是生性如此。但此刻,是真的怒了。 “属下该死!求王爷赐罪!” 身为影子,连人都能跟丢,死士寅深感挫败。 孟衍沉默不语,良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俯视着把头埋进地里的死士,面无表情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但不是现在。回去告诉周平,全军戒备,即便本王不在,他也该知道怎么做。” 死士寅愕然抬头:“王爷!” “无需多言。” 都是 千年的狐狸,和哥舒朗交锋过一两次,孟衍隐约能猜到,哥舒朗的目的不在秦楚人,而是他。 想必哥舒朗也在赌秦楚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这赌局无论输赢,对哥舒朗都只好不坏。 若他不去,那他便得到了秦楚人。若他去,那等待他的,可能是步步杀机。 可他不是哥舒朗,不会拿秦楚人当筹码。 小神仙说的不错,这黄沙千里,有一处雅丹,每到夜里就会有呜呜哭声。且凶险无比,当地传说里,那里囚禁了千万古战场不得超生的将士冤魂。 有去无回。 孟衍一刻不停的施展轻功,来到了死士口中的鹅头坡。 这里,他并不陌生。 镇远将军,他的师傅,成名一战是在这里打响的。 鹅头坡不仅形状奇怪,地形特殊,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隐蔽特点。当年突厥人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份地图,如有神助。 将大周军队引进雅丹。那个被称作雅丹魔鬼城的地方,是许多人一辈子不愿回想的噩梦。据说有的人在里面看到了幻想,毕生最害怕之事仿佛真的发生在眼前。 不废一兵一卒,那一战,从心理上,大周军队便溃不成军。 第三百章 前路险恶 后来周远和他说过那一战,里面发生的事,让他手底下的弟兄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了不知是生活在幻觉还是现实中的恐慌。 在雅丹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愿回想。只说会出现这种情况,大抵是被高人施了阵法。那时说巧不巧,军队里刚好有个个中能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侥幸破阵而出。 突厥大军在鹅头坡这里以逸待劳,本想着能一举歼灭,谁曾想,置死地于后生的大周军队反而打的突厥落花流水。 鹅头坡一战,自比被奉为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每一个带兵打仗的人都要去细细揣摩。 而摄政王殿下作为镇远将军的弟子,知道的比那些人自然详细的多。 站在鹅头坡上时,孟衍吐了一口气。 他大概知道哥舒朗要做什么了。 问他怕么?当然是怕的。连周远的晦莫如深的地方,有谁不怕?但他必须去。 一想到秦楚人可能独自一人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他就觉得自己的生死安危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了。 假若真的不幸,他今日交代在这里了,没了他的军队还有周平,也乱不到哪里去。 顶多像以前那样,拼了命 的和突厥死磕耗着,假如建帝真的狠得下心要把边境将士最后一滴血榨干。那他也无话可说。 他被人奉为神,却不是真的神。凡事做不到尽在掌控之中,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相信周平知道该怎么做。 沙丘常年被风沙侵蚀,平滑的倒像是岩石。孟衍像是没有声响的鹰,悄然掠过,落到了方才秦楚人被绑走的地方。 地上有一方丝巾,是秦楚人的不错。角落里的针线纹路,是和他的香囊如出一辙的粗糙。 孟衍笑了笑,把丝巾纳入怀中,很快在石壁上找到了对方要给他看到的东西。 “西行五里,雅丹城,静候君至。” 意料之中的结果,他反倒平静了下来。脑中飞速的想着当年周远给他分析过的案例,眸光冷冽,脚下却不停,轻功如飞。 只可惜年岁过去了太久,那时他还只是个青涩的少年,虽天资聪颖,但也心高气傲,对细节的东西听进去的反而不多。 “阿衍,我镇守边关,与突厥人做了十几年的近邻,十几年的死敌。不出意外,你会继承我的衣钵。你说周平?他太软弱了,瞧瞧,像个小姑娘。哈哈哈。” 将 军府那撒满了欢声笑语的岁月,再也回不去了。 被嘲笑小姑娘而羞恼的捶镇远将军的周平,也因为肩负着的国仇家恨,逼着自己成长起来。变成了如今和镇远将军一样,镇守边关,护得家国长安的铮铮男儿。 “突厥人诡计多端,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我倚老卖老,也只有一身经验可以教你的了。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你永远不要到那个地方去。”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雅丹堆外的黄沙被风卷起,而后稳稳落下。 玄衣黑袍的男人静默的看着两个平平无奇的土堆。 当地人写着警戒外人的牌子歪歪扭扭的倒在一边,依稀可见:“生人止步。” 这是冤魂和魔鬼的所在地,怎容生人涉足? 那传播甚远,让一代又一代人胆战心惊的哭声在这里简直称得上是在咆哮了,仿佛里面真的有千万不屈的冤魂,因为得不到超度,而愤怒着,迫不及待的想用活人的鲜血来平息这怒火。 孟衍蓦地凝眸,冷冷的看向一处。 一个小土坡后面,缓缓走出一个人来,身材娇小,不难看出是女子。 他只一眼,便看出了这女人 不是他的对手,周围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帮手。 女子朝他笑了笑,风声中说话的声音有些失真:“摄政王殿下,久仰。” “想必您在想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民女不过一介草民罢了,无名小卒。会出现在这里,还得托秦姑娘的福。” “楚人没有和您说过民女罢?在榕城时,她被人贩子抓走,民女恰好也在其中,楚人救了民女。” 孟衍古井无波的眸动了动。 秦楚人还被人贩子抓走过?一时间他不知道该生气还是心疼。让她好好跟着孟续回京,非要折腾。 颜卿大抵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对上这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摄政王,可真的开口了,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她想,她连朋友都背叛了,死生都置之度外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相信您已经猜出来了,楚人把民女当朋友,很信任民女。今日之局,是哥舒公子派人告知楚人,民女有难。” 孟衍眯起眼,看着眼前的女子宛如看着一个怪物。 是怎样没心没肺的人,才能把背叛朋友如此平静的说出来? 他也终于明白秦楚人瞒着他的原因。秦楚人这个人,跟你不 熟的时候,胆小如鼠。熟了之后,瞧着大大咧咧胆大妄为。 但其实心思细腻,对他人的喜恶尤其敏感。简单来说,她怕给孟衍惹麻烦。 更因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所以她来了。 可想而知,当知道这一切都是这所谓的朋友用来骗她的局时,那傻姑娘心里会有多难受。 颜卿避开他的目光,继续没心没肺的笑道:“我知道王爷您现在恨不得杀了我,不过,秦楚人已经被丢到里面好一会儿了。王爷对这里面的情形应该也略知一二吧?” 她话未说完,便见眼前残影一道,孟衍已经一头扎了进去。 两个小土坡,像两个静谧无言的门卫,隔开了生与死。 颜卿怔了怔,心头忽然涌起莫名的悲哀和羡慕来。 秦楚人真好啊,有这么多人喜欢她。连孟衍这样的人,都可以为了她义无反顾的去赴死。反观她,倒像个可怜虫,期盼着能得到别人垂怜一般的爱…… 呵,和秦楚人比,她本就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可怜虫罢了。 阵法启动需要哥舒朗亲自来,颜卿怔怔的看着手上的信号弹,终究还是将这束烟火放上了天。 第三百零一章 岁月无声 自责也好,愧疚也罢。她已经走到这一步,就不会容许自己退缩。 片刻后,哥舒朗出现在她身后。颜卿甚至不用回头,听着脚步就知道是他来了。 下意识的浑身僵硬,直到耳脊撒上一道温热的气息:“孟衍来了?” 她点了点头。 哥舒朗冷笑:“儿女情长,孟衍啊孟衍,你这样,凭什么和我夺天下?” 颜卿回头看他,男人俊美的容颜上是睥睨天下的傲气。他的眼里有和他争单于之位的布日固德,有敌手难逢的孟衍,有秦楚人。 没有她。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失落,男人施舍般的给了她一个微笑,安抚道:“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颜卿,你要相信,今日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等这天下都是我们了的时候,我会给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殊荣。” 颜卿动了动唇,忽尝出了满嘴苦涩。 她心想,我要的哪是什么殊荣?只是我要的东西,你早给了秦楚人罢了。 从人贩子手上,犹如天神降临救下了她。哪怕她心知肚明,救她不过是看在秦楚人的面子上。她也心存感激。 后来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直到她痊愈。 榕城宅邸中,突然一场大火,她无助的和那些下人们一起等死,却有人救出了她,说是哥舒公子要带她回突厥…… 一幕幕浮现在心头,颜卿心底一声长叹。 哥舒朗却没有再费神琢磨她眼神中的绝望无助,连那句安抚都透着敷衍。 他看着雅丹的目光中透着炙热,走到两座小土堆旁,也不知如何动作,轻轻一声圪垯…… 内里,乾坤已变。 孟衍走过那道生人止步的木牌,便敏锐的察觉到四周起了变化。最明显的变化是起了雾。 这道门,好似真的区分了阴阳。越是来时的路便越是看不清。 四周好像随处潜伏着危险,只待他松懈些许,便俯身而下,撕碎他。 在这样危险的地方,孟衍的精神高度的紧绷起来,即便是曾经面对最一流的杀手暗杀时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最牵扯着他的心神的,无疑是秦楚人。 照颜卿说的,秦楚人已经进来有一阵了。他甚至不知道秦楚人现在是什么状态,是死是活。 一想到她孤身一人面临着这浓浓大雾,和未知的危险,孟衍便觉一颗心揪了起来。 秦楚人啊,她那样胆小,怎么 就这么傻,为了那样一个不值得的朋友孤身赴险。 可若不是这么傻的秦楚人,他也不会爱她爱的这么深。 他们或冷清或热情的皮囊下,其实藏着一颗同样炙热的心。 摄政王殿下担心的要死,脑子里胡思乱想,再加上雾又大,片刻后,居然咯到了一样东西。 软绵绵的,横在路中间。 更要命的是,摄政王殿下被绊倒了。 孟衍:“……” 自懂事以来,他绝没有这么丢人过。 他面无表情的趴了一会儿,安慰自己这种地方鸟都不拉屎,更别说人了,没人看到,好了些。 然后想,这什么大逆不道的玩意儿竟然敢绊他? 出离的愤怒着的摄政王殿下慢慢的摸索着爬了起来,去找那个绊倒他的东西。 一碰。 堂堂摄政王被吓的炸了一身毛,差点没叫出来。 再冷静自持的一个人,在这种号称生人止步的地方,摸到一具软绵绵的明显带着温度的肉体时,反应都不会太美好吧? 孟衍手臂上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冒,冷汗中的脸色还是清冷的,还能冷静的想:什么玩意儿?尸体? 在这种什么地方碰到一具还热乎的尸 体,他并不觉得是好兆头。何况他刚刚还让这玩意儿绊了一脚。 瞬息的时间,摄政王殿下脑海中风云变幻,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就在他想着是不是和这仁兄和平共处,当没见过,他走他的阳光道,他过他的独木桥…… 那尸体动了,还嘤咛了一声。 孟衍头皮一炸,袖中剑拢到掌心,都快刺出去了,蓦地反应过来,这声音有点耳熟? 一个荒唐的念头缓缓浮现在心头,摄政王殿下一脸“不会吧没有这么巧吧”的表情。 艰难掏出了怀中唯一一根火折子,还是花娘子特地嘱咐他带上的。花娘子不仅人生经验丰富,看话本子的经验也十分丰富,朱雀大街上穷酸书生们写的话本子,每有新的,定头一个送去她的栖梧楼。 他来时,花娘子是这般拉着他的手臂殷切交代的:“话本子上都说,这绑了人,十有八九会绑去黑不溜秋的小山洞里,听姐的,这些都带上,有备无患。” 现在想来,穷酸书生们的无病呻吟固然惹人厌烦,但也并非全都一无是处。 借着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摄政王殿下心中最后一点侥幸彻底破灭。 雅丹堆里,风反而不那么大了,火光映衬下,秦楚人砸吧着嘴睡得香甜的脸清晰无比。 那一瞬间,摄政王殿下很难说明自己的心情如何。 大抵是有庆幸的,他还以为要找到秦楚人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现在就找到了。而且看上去似乎没什么事。 也有一丝微妙,秦楚人,这是睡着了?小嘴粉嫩嫩的嘟着,不时吐个泡泡,虽然可爱的不行…… 孟衍扶额。 在这种地方还能睡得心无芥蒂,不知该佩服秦娘子还是骂她缺心眼。 秦楚人的意识在被丢进来之后就缓缓回笼了,不过颜卿挺优待她的,一路上没颠着她,还怪舒服的。 于是她没忍住,干脆睡了过去。 正梦见自己在东宫,依旧在薅皇上的那棵桃花树。碧绿提着篮子,这回竟一点儿也不做贼一样鬼鬼祟祟,光明正大的仿佛在自家院子里薅。 她还疑惑呢,便见太子妃也撸起袖子准备薅,眉飞色舞道:“这回有皇叔撑腰,就算把树给薅秃了,也没人敢说咱们什么啦!” 秦楚人失笑,心想,娘娘你这样太不端庄啦。但心也放下来了。 哦,说呢,原来是孟衍给撑腰啊。 第三百零二章 绝境求生 小神仙气定神闲,笑眯眯道:“别急啊,奖励很丰厚哦,生命值两个月,并且会有额外奖励。” 第一波的暗器似乎过去了,除去孟衍细微的喘气声,四周安静的可怕。 秦楚人在小神仙的殷切声音中沉默了下来。 两个月,确实很丰厚。就算是将死之人,两个月也够游历名山大川,做完自己想做的事。 但,并不值得她为此冒险。在两个人都没有带任何食物,和生存物资的情况下,待在这里,委实是送死。 哪怕之前小神仙说过,拒接任务的话,可能就直接凉了。 凉就凉吧。她心想。 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怕什么? 深吸一口气,秦楚人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算了,小神仙。这次的任务,妾身不想接。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有什么道具能让孟衍出去的么?” 小神仙愕然:“你想拒接?” 秦楚人点头,怕小神仙拒绝,忙解释了一句:“这里实在太危险了,我不想孟衍陪着我一起冒险。” 她故作轻松:“妾身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条命也没那么值钱。但孟衍不一样,他不止是孟衍,还是摄政王。是无数人心目中 的神祗,没了他,军心会乱,民心会失。到时突厥铁骑踏入中原,会有无数的百姓流离失所。” 说完这些话时,变故横生。哪怕他们因为怕触发机关,几乎已经是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更为可怕的是,变故来自脚下。连孟衍都没能第一时间察觉。 等察觉时,两柄泛着银光的剑已经擦着孟衍的手臂划过。 这还是因为孟衍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带着秦楚人极速后退的结果。 锋利的剑划开了一道口子,血腥味在这样不详的地方,显得格外浓重。秦楚人看到他受伤,心一瞬间就被揪紧了。 “照顾受伤的孟衍。” 任务中的话,似乎一语成谶。秦楚人失声怒道:“怎么回事?不是说了我不接任务了吗?” 小神仙迟了几秒的声音落进她耳里:“……秦楚人,你别生气啊。虽然很不讲理,但是,但是规定就是这样的。你就算不接任务,想从这里出去,也只能按任务章程来走。不会有捷径送孟衍出去的。与其这样,你还不如接了。” 这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的话,劈的秦楚人外焦里嫩,即便在生死关头,也不禁分神 骂了句娘。 行,赶鸭子上架了呗。 “那还费什么话,我接!有什么可以用的道具,赶紧啊!” 那划伤了孟衍的剑上也不知道淬了毒没有,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甚至没分神去看一眼自己的伤口。 目光沉沉的盯着方才两人站的地方。 尘土飞扬中,两尊机甲轰隆隆的拔地而起,各持一柄重剑,僵硬的转了个身。眸中冷光一闪,举起重剑向两人砸来。 被这重剑砸中,不死也得残废。 秦楚人感觉自己快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小神仙语速飞快:“这,这个,两仪生四象,是破阵法的利器!售价五十天,请宿主确认!” “确……”秦楚人豪迈的话微微一顿,脸色一阵扭曲。 五十天? 她做这个任务,是拿命拼的,结果仅仅一个道具,就用掉了她一大半的奖励。 这特么是什么奸商! 小神仙同情道:“秦楚人,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啊。” 秦楚人面容扭曲着,狠狠地一咬牙:“确认!” 随着声音的落下,这灰扑扑的雅丹堆在她眼里骤然变化。秦楚人从未感受过如此玄妙的感觉。 眼看着孟衍举剑去放机甲的重剑,秦楚人喝道:“ 乾天三连,坤地六断……”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孟衍听见了,剑尖一颤,皱着眉微迟疑了一瞬。再看向那机甲,眸中掠过一抹恍然大悟。 随后挥剑,如游龙出水,翩若惊鸿。两具机甲重若飓风却动作迟钝的一砸,孟衍这次却没有硬碰硬,而是角度刁钻的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挑去了重剑大部分力道。 只见两尊机甲一颤,竟是同时被他挑的往后踉跄,勉强没摔个四仰八叉。 秦楚人瞧着孟衍甩了个剑花,神色仍是肃然,却多了一抹轻松的模样,心中无声尖叫:好帅! 方才肃杀的男人偏头看她,目光一柔:“你还懂阵法,嗯?” 秦楚人赧然,刚想矜持,便见那机甲卷土重来。她脸色一变,顾不上害羞了,照着自己看到的,那些陌生的词汇却一个个从嘴里蹦出来。 而孟衍也如有神助,应付起这些层出不穷的机关来不再吃力不讨好,有了喘息之机。 “生门在这……王爷,咱们过去!” 两具机甲已经竭力散架成了一堆破铜烂铁,而秦楚人毫不犹豫的拉着孟衍奔向了方才机甲所在的地方后的一个雅丹。 风声呜呜,如泣 如诉。 两人皆是心跳如鼓,是吓得也是累的。 喘了一会儿气,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孟衍哑着嗓子问她:“你何时学的奇门遁甲?” “……”完了,装逼一时爽,事后解释要了命了。 她总不能把小神仙给卖了。 迟疑片刻,坚定道:“滕元阁所授驳杂,妾身是那时学的。” 孟衍知道她本出自滕元阁,太子手底下一支专以美色做许多见不得光的勾当的组织。亦知道,当初秦楚人出现在他面前,是为了勾引他。 而这些往事想起来,竟忽然觉得遥不可及了。 他不禁笑了笑。 秦楚人勾引他的目的算是达到了,虽然殊途,却同归。 滕元阁是太子的私属,连皇帝都未能插手太多,他自也不甚了解。便不疑有他。 衷心的赞叹道:“本王枉读了这么多年的兵书,待回去后,你与我去太子面前求一求,将授这门课程的先生引荐于我,我也好好学学。” 秦楚人嘴角一抽。 然而搬起石头来已将自己的脚砸了,这个谎便只得硬着头皮扯下去。唯唯点头。 只希望等回京后,贵人多忘事的摄政王殿下会忘了这茬。 第三百零三章 熬不过去 这阵法不知是哪位高人留下的,千变万化。秦楚人用这两仪生四象图看过一遍后,即便是个门外汉,心中也暗暗惊叹。 阵中共有七七四十九般变化,九九八十一遭陷阱。出去的唯一路径,更是每三天不定点的开一次。 她不禁心情复杂。 没想到系统其实还挺有人性的,她之前误会人家了。 小神仙傲娇的哼哼:“你才知道,我坑过你吗?嗯?” 那可不止一次两次了。但秦楚人理亏在先,自然顺着她:“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两人此刻待的位置,是机关变 化时留下的一角残留,暂时是安全的。等到一炷香后,机关再次变化,生门就不知道在哪个旮旯角了。 这三天,两人势必要过着痛不欲生的,比难民还惨的流离生活。 趁着这段时间,是修养生机的好机会。秦楚人抿了抿唇,看着靠在那里喘息,脸色苍白的孟衍,主动撕下了裙摆的衣角。逼着自己将眼眶的热意忍住,沉着冷静道:“妾身帮王爷包扎。” 孟衍抿了抿唇,没有拒绝。 好在行军打仗的人随身都带着金疮药。 在上药的时候,秦楚人想到了最实际的 一个问题。 他们都没有带吃的进来,三天怎么熬?更何况,孟衍还受伤了。 正常人三天不吃东西尚且受不了,他们要面对无止境的陷阱危险,耗费着大量的体力。连休息都只能靠着这一炷香的时间。 秦楚人从来不认为自己养尊处优,她吃得了苦,耐得了劳。此刻却是迷茫了。 三天,该如何生存下去? 许是她的心不在焉太过明显,孟衍轻嘶了一声,皱着眉头问她:“在想什么?” 秦楚人怔怔的看着他苍白的嘴唇,因缺水而泛起了白皮。 下意识的便舔了 舔唇面,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沙哑的紧:“王爷,对这里,你了解多少?” 孟衍沉眸,似乎穿过了遥远的岁月,他还是少年时,在镇远将军膝下听着这些仿佛不存在的传说。 良久后,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若本王没有记错,此阵法中共有七七四十九种变化,九九八十一遭陷阱。半个时辰一轮回。我们现在待的生门,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秦楚人震惊不已。 她靠着小神仙才知道这些信息,孟衍是如何知道的? 也是,他是摄政王,更曾是镇守 边关的大将军。雅丹堆虽说离营帐离的远,但这么危险的地方,他断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孟衍既然也知道,那就好办了。秦楚人替他包扎好伤口,郑重道:“确实如此。所以王爷,趁着这一炷香,您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孟衍没说话,抿着唇无声的看着她。 “怎么了?” “花娘子给我准备了一些东西,里面有一些粮食和水。但大概撑不过一天。我们被困在这里,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出去。” 沙漠里,连打猎都没处打。原来她担忧的问题,也是孟衍担心着的。 第三百零四章 性命相托 秦楚人看着他手上的伤口,默然良久。一直以来,她对自己拖油瓶的身份都认知的十分清楚,这种时候,还要孟衍带着伤照顾他么? 不知下定了什么决心,秦楚人目光坚毅,不容置喙道:“这件事我会解决,你好好休息。” 从来都柔柔弱弱的人,突然这么强硬,孟衍一愣。 莫名的觉得可爱。这人,故作坚强的样子,也是有趣极了。 真想揉揉女人柔软的发顶,让她别逞强,秦楚人就拍掉了他的手,一脸严肃:“好好待着听见没有?不然,不然我就,把你打晕了!” 摄政王殿下一挑眉。呦,长本事了,脾气见长,惹不起。 行囊里的干粮省着点吃,一天不是问题。孟衍微一沉吟,也就不逆秦楚人的毛了。笑着点头道:“好。” 正好恢复一下体力。 自阵法启动起,两人就一直疲于应付层出不穷的杀机陷阱。他这辈子就没这么狼狈过,玄衣灰扑扑的,脸恐怕也已经不能见人。 生死面前,这些都是小事。 最可怕的是他觉得手有点软。 握剑之人最怕什么?也许是不能名扬天下,也许是不能成为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诸如此类数不胜 数。 但最可怕的,绝对是再握不起手中剑。 摄政王殿下暗戳戳的把十指握紧,在松开。心想莫不是这段时间在军营日夜颠倒的作息,和久未锻炼,让他虚了? 呸,不可能! 秦楚人并不知他心中纠结,见他老老实实坐在原地,也松了一口气。心中凶巴巴的威胁小神仙。 “小神仙,妾身不管,妾身既然接了这个破任务,你就得保证妾身不死。不然到时候你人财两空!” 小神仙:“?” 给她整笑,可以啊秦楚人,现在都约会威胁她了。 偏偏她就吃这套。 身为一 个合格的奸商,同时也具备守财奴的特征。小神仙并不希望自己的宿主凉在这种地方,不仅对她以后就业的风评不好,失去的也是自己白花花的银子。 她翻出资料看了一会儿,啧的一声:“还真别说,竟真有这样的宝贝。黑市出品,满汉全席宴,一方小席子,收纳天下美食,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吃不到!” 秦楚人:“!” 竟有此等好物? 与她心意相通的小神仙自然感受到了某个吃货蠢蠢欲动的心情,不紧不慢的浇下一盆冷水。 “醒醒,你听着这种好 东西,是像咱们这样的普通小老百姓买得起的么?就是把你卖了外加把我卖了,也只能租上半天而已。” 秦楚人脸色登时一垮,咬牙切齿道:“既然如此,你还说甚?平白勾人胃口,好玩么?” 小神仙嘿嘿一笑:好玩。 “年轻人,浮躁。就不能等我说完么?嗨,这东西,买不起正版,咱还不能买个高仿的?黑市,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 如此喜人的消息,让秦楚人心情很是愉悦,一时忽略了一点,高仿的肯定和正版差了个十万百千里罢? 那到底差在哪呢? 第三百零五章 满汉全席 自然的,从不亏待自己的小神仙,即便是高仿,也卖的不便宜。 秦楚人紧了紧肉,一咬牙也就买下了。 一如寻常,正当她一声“买”字令下,刹那间,她头脑中便一清,小神仙的存在也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在虚空中迎面出现的一张桌布。 那分明就是一张空的桌布,只是,在有小神仙法力加持的秦楚人眼中,却大有不同起来…… 她明眸闪闪,眼前哪里是桌布,分明就是山珍海味! 犹如海市蜃楼一般,她凝望着空荡荡的桌布,却能感觉到上面的美酒佳肴。 毕竟许久未进食了,秦楚人到底是个弱女子,一时间,她便看着这景象惊呆了…… 此时的孟衍正在闭目养神,却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冷不丁睁开眼睛,便看到秦楚人一脸变化莫测的神情,心头不禁缓缓浮现出一个“?” “楚人?” 他忽然想起镇远将军说过,这阵法之中最危险的实则还不是那些机关器械。而是一处杀人于无形的古怪法子。 中招的人有时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中招了,便陷入幻境之中,平生所爱所憎所怖之事,无限放大。 难不成秦楚人已经中招了?想到这种可能, 他只觉心急如焚,急急的想要去摇醒秦楚人。 秦楚人:“……”发生了什么? 她神色一瞬恢复正常,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调皮说道:“王爷,怎么看人家看的痴了?” 孟衍:“……” 看这丫头还有心思同他胡闹,孟衍便知道她没事,面上也浮现出了一如既往宠溺的笑容。 他们二人共患难这几次,早就已经心心相印。 而这个小丫头,如同一只小狐狸,狡诈害羞胆小,却又满肚子古灵精怪的样子,从他第一次见到他到现在,却一点也都没变过。 想着,他原本想要去摇醒她的手没停,继续伸了过去。 而此时,秦楚人也想要献宝似的给孟衍看桌布,也抬手伸了过去。 越是,便就和手正停在半路的孟衍撞了个正着。 空气中,微微顿了一秒钟,于是,两人同时的陷入了沉默里。 片刻后,孟衍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气定神闲道:“本王见你方才走神,怎的了?” 秦楚人微微有些脸红,但看着孟衍若无其事的样子,又有些好笑。 她并不知道孟衍方才如何想她。 但她心中,也如同心有灵犀一般的。 默默的想着。 这个冰块脸王爷和之前一样, 一点变化也没有。 还是如同他第一次见到的一样,那个看起来正经八百,实际上“道貌岸然”的冰块脸。 想着,秦楚人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抬头,看到孟衍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她。 生怕孟衍以为自己真的在这里呆傻了,秦楚人急忙敛下心神,正儿八经的抬头,看向孟衍,嘴唇一弯。 秦楚人神神秘秘的勾唇一笑,压低了声音,献宝一样:“王爷,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孟衍:“?” 这个鬼狐狸精又要搞什么把戏? 心中这样想着,但他目光却炯炯。 抬头看向秦楚人。 希望着,她如同往日一般的,带给他什么惊喜。 只见秦楚人手探向怀中,缓缓掏出一件物什。 摄政王殿下虽自认十指不沾阳春水,对人间疾苦不甚了解。 但,秦楚人手里的东西。他大抵还是认识的。 桌布? 幕天席地里,若是景色优美,柳暗花明的,铺块桌布也就罢了。摆上三两好酒,几碟小菜,亦是一番情趣。 然而此地,阴风怒号,黄沙漫天,不远处甚至还能见到森森白骨。 他衷心的发出一问:“此为何物?” 秦楚人笑道:“这是一块桌布。” 孟衍嘴角抽了 抽,心想他当然知道是桌布。就是不知道她在这种地方掏出这玩意来做什么? 难不成他包袱里的两个干馒头啃起来还需要仪式感,得铺块桌布? 他怎么不知道,太子府舞女出身的秦楚人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雅兴了? 知道孟衍在想什么,秦楚人贼兮兮的一笑,开口说道。 “但这并不是一块儿普通的桌布。” 钓足了摄政王殿下的胃口,秦楚人满足不已,一掀,将桌布铺好。 笑容神秘,仿佛那种天下尽在我掌控之中的世外高人。 “此布名为满汉全席,是滕元阁中授我五行之术的那位先生游历江湖时得到的神奇法宝。就这块布里,囊括了天底下所有的美食,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 孟衍挑了挑眉,他到底居于上位久了,凡事经过他耳朵,下意识就要深思熟虑一番。再加上秦楚人以前的形象,这话挑挑捡捡的在他心里就只剩下了一两分可信。 只是,尽管他觉得很奇怪,但秦楚人做出的奇怪事情却不少。 更加奇怪的是,那些奇怪的事情,多半都按照她所说的那样子发生了…… 于是,再加上最后的那一两分可信,以及情人眼里出西施,秦楚 人说的话也让他分外好奇:“太子手底下何时有那样的高人了?既然授予你这样的本事了,又为何以前从不见你用过?” 秦楚人让他问的一愣,嘴角笑容僵住,欲要恼羞成怒,怕露馅,又生生忍住了。 不生气不生气! 秦楚人在心中安抚着自己。 早就知道这个冰块脸是个什么样的人,甭指望在他嘴里吐出来什么象牙! 更没必要跟他生气了! 于是,秦楚人和颜悦色道:“那位先生云游四海惯了,行踪从来飘渺不定,妾身在他手上学到的不过是皮毛罢了,是以不敢拿出来卖弄。” 她心底不禁为自己喝了声采,近来睁眼说瞎话愈发的得心应手了。瞧瞧,这滴水不漏的,到时候孟衍回京想找人都找不着。 看来和小神仙呆久了,自己还是聪明不少了嘛! 小神仙不满的哼唧了一声:“没毛病啊,我就是那行踪虚无缥缈的高人!” 秦楚人连个白眼都欠奉。 鉴于摄政王殿下仍半信不疑的脸色,秦楚人胆大包天沉了脸,愠怒道:“一炷香的时间可不多,王爷非要在这种小事上揪着不放的话,就别吃了!” 孟衍:“……”惹不起惹不起。他于是老老实实的不问了。 第三百零六章 千秋怎落墨 秦楚人笑弯了眸,大方道:“王爷想吃什么?莫要客气,妾身请客。” 孟衍迟疑道:“蒜蓉金针菇?” 挺平常的菜式了,这号称囊括天下美食的玩意儿,哦不是,神物,应该能变出来吧? “诶……”小神仙欲言又止,秦楚人豪爽的一挥手:“没问题。” 然后自己也报了几个菜名。 甚么八宝鱼肚羹,蟹黄炒桂花…… 在塞外,吃这些菜,也是颇为奢侈了。秦楚人心底美滋滋的想,以后要是过不下去日子了,就来这边开酒楼,连原材料的钱都省了,她不发谁发? 一分钟过去了。 风卷起桌布的边角,黄沙铺了薄薄的一层。 秦楚人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摄政王殿下轻咳了一声,善解人意道:“其实,也不妨事的……” 就当是个调剂,放松放松也挺好是不,他就没相信过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神奇的东西存在。 秦楚人咬了咬牙,赶在她发火质问之前,小神仙飞快道:“这不怪我,我说过了,这是高仿,啥意思?冒牌货啊,肯定有点小毛病不是。” “比如?” 比如你报的菜名对小可怜人工智能来说太高端了,只有咸菜馒头的高仿满汉全席一时反应不过来是什么玩意儿,才出现了这种半天没出 菜的情况。 这话小神仙是万万不敢说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可能今儿小满的菜卖完了,你再挑几个家常的?” 秦楚人脸色彻底黑了。 操了,她花了大价钱居然买回来这么个破玩意,菜还能卖完了? 要不是孟衍还在边上,秦楚人能气得跳起来踩它几脚。 深呼吸,淡定淡定,这种地方,保持平和的心绪和饱满的体力非常重要。 她硬着头皮,瞪了孟衍一眼,兀自不放弃:“麻婆豆腐!” “小鸡炖蘑菇!” “炒青菜!” …… 小神仙瑟瑟发抖。 从刚开始的看笑话,到现在美人发怒。 一向气定神闲的摄政王殿下也抖了抖。 孟衍小心翼翼的掏出馒头,试探着说道:“楚人,要不,吃馒头吧?” 桌布有反应了,像个老年人一样咕噜咕噜翻腾了一会,噗的一声,两个白花花的馒头出现在桌布上。 秦楚人霎时目带杀气的看向孟衍。 孟衍:“……”本王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做。 “榨菜!拌黄瓜!热腾腾的烧饼,再没有,我就把你烧了!” 许是桌布也听到了秦楚人语气中的怒意,小神仙也难得的没有开口。 不一会儿的功夫,桌布上就渐渐出现了几道儿影子。 再一会 儿,烧饼,榨菜,黄瓜也出现在了那热气腾腾的馒头旁边。 有总比没有好,一炷香的时间非常奢侈。秦楚人觑着时间剩下的不多了,也不敢再和这破布置气,气鼓鼓的啃起了馒头。 原本想象中的满汉全席没有,在这寒风中,默默啃馒头的二人尴尬非常,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时间过的很快,不一会儿,时间就到了,东西呢二人也吃完了。 秦楚人气却还没有消。她气鼓鼓的站起身来,“走了!” 摄政王殿下非常明智的在这时候选择了装聋作哑,跟着站了起来。 不过,大抵在过了几十秒之后,风云再变。 这次比起上次连风声都微弱的死寂不同,这次风沙肆虐,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趋势…… 迎面突然打来的风沙,差点没把秦楚人打了个滚,孟衍坚实的臂膀紧紧揽住她护得她严实,横剑在身前。 玩闹时,总归玩闹时。 这种危险的时候,摄政王大人自然是会护着秦楚人的。 风沙里,黄沙连视线迷的不甚清晰,两人只能看到身边五米之内的物事。听力受风声的限制也有些掣肘。 侧目之际,根本分辨不出来有什么东西。 因此,饶是身经百战的摄政王大人,也不免的皱起眉毛了。 这种形态,哪怕是在战场上,也属于那种让他不敢擅自妄为的天气。 更何况,现在不是作战。 他身边陪伴的也不是那些身经百战的士兵。 而是个弱女子,还是让他分外牵挂,会因此而分心的那种。 孟衍皱了皱眉,心中暗暗思索着。 若这种地方出现什么陷阱,那真是防不胜防。 孟衍手臂上的肌肉紧张的绷着,极具美感。但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 秦楚人也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能分得清好坏的人,她紧紧跟随着孟衍,生怕给他添麻烦。 倏地,传来一阵阵沙沙声。 但是却不是风声。 密集的像是有无数的爬虫在行走。 此情此景,让秦楚人不由得头皮发麻起来。 孟衍也进入了随时作战的状态,只准备出现了什么危险,能好好的保护秦楚人。 空气仿佛为之焦灼了起来。 摄政王大人不甚明显的动了动喉结,薄唇紧抿,握着剑的手泛出用力过度的白。 那声音的源头出现了。 像是铺天盖地而来的黄沙,密密麻麻的爬满了他们四周。 那是数以万万计的蚂蚁。只一眼,秦楚人就觉得自己快厥过去了。 这些蚂蚁的个头比平时见过的任何一种都大。 她腿软手软,紧了紧孟衍的手,欲哭无泪 :“孟衍,这是什么东西?这里,这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孟衍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周远将军的讲述之中,并没有说过他们遇到过蚂蚁啊。 任谁看到这密密麻麻的蚂蚁感觉都不会太好,但此刻他要是也害怕就彻底完了。孟衍咬了咬牙,沉声道:“别怕,一群蝼蚁罢了,我护着你。” 有了孟衍的这句话,再望着风沙中他坚定的双眸,秦楚人也放下心来。 她紧紧的捏住孟衍的手,孟衍也回握她的手。 此情此景,饶是阎王地狱,只要有他在,她也不怕。 她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保护她。 “孟衍……”秦楚人不由得启唇,想要向他诉说自己的坚定。 谁料,话音未落,就被脑海中一个焦急的声音给打断了。 “哇哇哇!”秦楚人还没多怕,小神仙先吓得哭起来了。 “宿主,这种情况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和你的情郎打情骂俏!你知不知道,你完了哇,这是沙漠行军蚁啊。我只在书上见过,还从来没有跟着宿主一起体验过呢!据说这些蚂蚁群居生活,一般都是几十万只一起行动,路过的时候能顷刻间把一只牛吃的只剩骨头。历史上曾经更是出现过一整支部队被吃掉的情形!” 第三百零七章 飞鸿踏雪 小神仙的话,成功的让秦楚人再次头皮发麻起来。 也无心思继续和孟衍说那些情意绵绵的话了。 毕竟,那些话以后有的是机会说。 现在,她只希望他们能够平平安安的离开这里。 她不想,和他互相确定心意,却一同死在这不明所以的地方。 那些蚂蚁离他们越来越近,且前进的速度飞快! “……”孟衍也是着急,他虽然没有和小神仙一样,着急的跳脚,但心中也是慌乱的,额头上甚至沁出了薄薄的汗水。 他也是博览群书,自然是知道小神仙所说的这沙漠行军蚁究竟是什么来头。 此番,哪怕是只有他一个人,也只怕是凶多吉少。 更何况,还带着个小小“拖油瓶”。 还是绝对不能丢掉的那种。 没有心思和时间继续多想了,眼看着这些蚂蚁越来越近,孟衍只得紧紧护住秦楚人,带着她不断掠向高处。 好在他轻功卓绝,短时间内这些沙漠行军蚁还不能碰到他们分毫。 然而在雅丹之中,再高的地方也就是个小土堆而已。黄沙之中,还不知道有什么更危险的机关等着他们! 秦楚人听完小神仙的话之后,心早就已经凉了半截,看着孟 衍的反应,更是知道事情不妙。 她哆哆嗦嗦的扯了扯孟衍的手,声音中带了些许颤抖:“孟衍,边境有没有出现过整支军队莫名其妙的消失,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情况?” 孟衍一边掠开,一边用内力荡出一个圈,以两人为中心,一下能震死一大片。但和那成堆的蚂蚁相比,不过杯水车薪。 且更根本的问题,人力终有尽时。 闻言,孟衍心头一震,手下动作迟了些许。 怎会没有。 十几年前,正是因为有军队接连的失踪,周远才会带着人查探,最终落进了这片雅丹。 这里不仅是周远一辈子都不想再回想的可怕记忆,也是他最狼狈的时候。 堂堂摄政王殿下,不论何时,都是那般云淡风轻,从容不迫。也只有在这里,才会被逼的仓皇逃窜。 孟衍何许人也,秦楚人只问了个头,他便想清楚了其中关节,更何况他还曾经阅读过沙漠行军蚁的相关书籍,因此脸色霎时一白,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那些军队,难道都是被这些蚂蚁吃掉的? 那该多可怕! 看来,这沙漠行军蚁,远比书上记载的要恐怖! 这时,退到一个颇高的沙丘上时,孟衍停了下 来。 不是他不想退了,而是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些蚂蚁居然和人类行军打仗一样,颇讲究阵法,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孟衍唯有不断的用内力为两人震出一个圈来,但内力对人的体力消耗极大,怕是撑不了多久。 孟衍偏头看了眼秦楚人,忽然笑了笑。 秦楚人正焦头烂额的和小神仙一起找有什么能用的道具,见他这般模样,心头一跳,直叫不妙。 才过去了大半天而已,孟衍的嗓音就已经沙哑的不像话了。分神出一只手缱绻的揉了揉她的发。 “楚人,若本王出不去了,你要代本王将我那份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你瞎说什么!”秦楚人一惊,急忙抬手,想要捂住孟衍的嘴。 却被他抬手挡住了。 孟衍的眼神分外温柔,是秦楚人从未见过的那一种。 他摇了摇头,眼神中的爱恋似乎浓稠的能滴出水来,原本准备反驳他的秦楚人,在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之后,也不免得闭上了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王……” 有点羞怯得摄政王大人开了口,在此情此景下,确实很难让人感觉到花前月下得浪漫。 只是这生死之间,儿女情 长的缱绻,也别有一番风味。 秦楚人的心跳的飞快。 一方面,她是担心孟衍,担心自己,担心他们不能安全的离开。 另一方面,她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孟衍。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日会遇到一个和你一样的人。” 孟衍静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的出现,就好像是一个小石子,在我平静的湖面上激荡起涟漪。起初见你时,我在想,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胆大妄为……” 像是陷入了回忆中一样,孟衍的唇角也勾起了笑容。 而秦楚人回忆起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不由得羞红了脸。 小神仙已经无语问苍天了…… 他真的是选了一个恋爱脑的宿主和攻略对象,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俩还有心思在这里谈情说爱,你侬我侬? 真不知道这对于他的任务完成而言,究竟是好还是坏…… 孟衍继续开口,“后来,我们经过了这许多,我终于认定,你就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他越来越坚定:“我不能让你死,绝不能……” “闭嘴!” 秦楚人凶巴巴的拍掉他的手,打断了他。 她眼泪在眼睛里直打转转儿,再也听不得孟衍这种遗 言一样的话。 她强忍住心中的难过,对着孟衍怒目而视:“谁要现在听你的告白!就现在这样,你死我就能活不成?要死一起死!这些话,等我们能出去,等到……等到成亲那一日,你再跟我说!” 一面在心里着急的要死。 都这个时候了,孟衍还让她说这样的话! 心里一面快哭出来。孟衍,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本来就不关他的事,该死的就只有她一个而已。跟上来做什么?现在好了,生不同衾死亦同穴,还是一块被这些蚂蚁啃的只剩下白花花的骨头! 若干年之后,要是有人能有幸看到他们两个的尸骨,没准还会八卦上两句。哪来的俩倒霉孩子,跑到这种地方来送死? 孟衍好似早猜到她的反应一般,无声笑了笑。 他想,不会的。楚人,我会让你活着出去的。 哥舒朗要的只是他的命罢了。他若是死了,那个男人对秦楚人兴许还留有几分情意。 只是,想到这里,孟衍不甘的蜷了蜷指尖。 是真的不甘心啊,心爱的女人,他保护不了,还要亲手推到别人手里。 如果有来生……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 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三百零八章 温柔乡 秦楚人咬紧下唇,不再看他,死死的盯着那些在她眼里模糊成了一团的蚂蚁。 她怕再看孟衍一眼会忍不住哭出来。 这个傻子。 这个傻子怎么会这么傻! 她怎会不知道孟衍在想什么? 摄政王殿下,分明才智无双,怎的在这种地方就犯了傻?除了他,谁还会把她放在心尖尖儿上? 她秦楚人到底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够得到孟衍这样的人爱护。 小神仙:…… 您不考虑考虑,您是得到了我的爱护,才能重新得到一条命,现在还和人摄政王大人谈恋爱? 秦楚人却不管小神仙的小心思。 她只知道,哥舒朗从用她做交换条件送回大周的那一刻,从用她做饵引诱孟衍来这的那一刻,就说明了,她只是个随时可以放弃的棋子。 秦楚人这一生,跌跌撞撞,生怕一着行差踏错送了性命。不惜小心翼翼活成了胆小如鼠的样子,任人嘲笑唾骂。 但她从未如此庆幸过,上天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遇到了孟衍。 在任务的撺掇下,一次次做出那些以前想想都会吓破了胆的大逆不道的事。 若非如此,她怎能得到孟衍?他是她的皎皎明月,一生所求。他不会放弃她,他爱她,她又怎能放弃他,怎能不爱他? 如果非要一个人死才能换另一个人活,她会毫不犹豫的选自己死。 秦楚人抽了抽鼻子,眼里泪水模糊。 小神仙:“……” 算了,他还是去翻翻货架吧。他要是和宿主以及攻略对象一样,就知道在这里发呆恋爱闹,宿主早就不知道死了多 少次了。 装作嫌弃的傲娇着骂了秦楚人两句,小神仙无比骄傲的祭出自己刚找到的道具,求夸奖的语气藏也藏不住,要是有尾巴的话,这会儿估计快翘到天上去了。 “喏,本神仙我翻遍了历年库藏才找到的宝贝。” 秦楚人抹了把泪,顺势薅了把翘起来的尾巴:“什么宝贝?” “咳咳,小神仙妈妈课堂开课啦,先考考你,知道凤凰涅盘么?” “……”秦楚人点了点头。 只是,她实在是不知道在他们这脚底下不剩几米地,随时可能被啃成骨架子的情况下,小神仙考她这个做什么。 “没错儿,就是那个,凤凰涅盘,浴火重生。诶怎么着来着咱也忘了。当当当,这个,据说是当年凤凰涅盘时掉下来的羽毛,又名吉光片羽。” 秦楚人看着货架上闪闪发光的羽毛,轻唔了一声:“所以呢?” “你傻啊。这么多蚂蚁,你能怎么着?肯定是烧啊,嘿嘿嘿烧完了你还能捡着吃点,富含蛋白质美容养颜哦。” 秦楚人嘴角抽了抽。 谢谢您了哦。 火攻确实是现下最好的法子,不过孟衍身上就剩一根火折子,在风里点起来那火苗都摇摇欲坠,更别说用来烧这数以万计的蚂蚁了。 但凤凰羽毛就不一样了,据说这火烧起来无穷无尽,且凡水扑不灭。 秦楚人眼皮一跳。 “扑不灭?” 那他们到时候把自己也给烤熟了就妙了。 小神仙再次唾弃她:“本神仙是哪种会打没准备的仗的人么?凤凰火扑不灭,但是可以收回来啊。一句话,要不要? ” “……要。多少钱?” “嘿,谈钱多伤感情是不是。这种神兵利器,给你打个折吧,一百两黄金,回去后麻溜烧给我。再收你十五天,给上边意思意思。” 秦楚人脸色一阵扭曲。 一百两黄金?黄金? 奸商!亏你说得出口! 她现在甚至怀疑,这沙漠行军蚁就是小神仙变成来的! 是拖!都是拖! 秦楚人恨得牙痒痒,再次想泪流了。 奸商小神仙淡淡的一声嗤笑。秦楚人被现实压垮,痛苦的转过头去拉住孟衍的手。 她刚刚哭过,眼角泛着红,做出这幅模样来,真个儿让人心疼的要死。 孟衍正不知所措,便见秦楚人一脸肉痛道:“王爷,若能出去,借妾身一百两黄金可好?” 孟衍:“?” 什么玩意儿? 他呆呆的点了点头。心头飞速掠过几个念头。 秦楚人是他在所有人面前承诺过要娶进门的妻子,未来的王妃。 自家媳妇儿先收个俸禄钱似乎无可厚非,但是为什么在这么个情形下提起就不得而知了。 摄政王殿下一个月的俸禄也就一百金,并不觉得一百两黄金又多多。秦楚人若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大抵会郁闷的吐血。 万恶的地主阶级,有钱了不起啊! 了不起。有钱能使鬼推磨。 有了金主撑腰,秦楚人挥泪买下了那金闪闪的羽毛。 她这一天在孟衍眼皮子底下掏出的奇奇怪怪的东西有点多了,寻思着出去后,孟衍要是问起来,她就像小神仙再买个遗忘道具,把这几天的记忆都洗了。 这么一想,她顿时放心了, 也不考虑摄政王殿下的接受能力,掏出了羽毛。 摄政王殿下只觉自己平生所学所见所闻,在秦楚人面前都分崩离析了,再次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秦楚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想都是要忘记的,就不多解释了。 挥了挥羽毛,她照着小神仙给的口诀念了一遍。 还挺拗口。 “般多若密多露……” 轰——! 据说,万物的起源,自一场大火起。 秦楚人呆呆的握着羽毛的尾巴,心头只涌过一个念头:幸好她刚刚没把头对着孟衍。 不然,摄政王殿下现在就熟了。 差点熟了的摄政王殿下看着秦楚人手上的东西,也是一脸震撼。 不过他当即心中所想却是:听说西洋人用做烟花的火药做出了许多威力巨大的武器,火药自中原传出,西洋人做得,他们为何做不得? 若是战场上,能拥有像秦楚人手上这般厉害的武器,那定是所向披靡! 孟衍看秦楚人的目光登时热烈了起来。 无关情爱,单纯的是看到了某种感兴趣的东西的热切。 秦楚人:“……”她害怕。 行军蚁再凶也凶不过这比浇了石墨还着的凤凰火,顷刻间空气中就弥漫开来烤肉的香味。 想起小神仙的话,秦楚人咽了口唾沫。 然后坚定的在心底给了自己一巴掌。 成什么体统!这种念头要不得! 是小满的馒头不香了吗?这种奇奇怪怪的蚂蚁吃不得,万一得了什么病可如何是好? 不消一会,剩下的蚂蚁如潮水般散去,地上铺了密密麻麻的一层蚂蚁尸体。 摄政王殿下热烈犹 如实质的目光还不曾退去,这次在秦楚人开口之前,他便先道:“本王知道,这也是那位云游的高人留给你的法宝是吧?” 秦楚人:“……嗯。”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她尚不知道孟衍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经此一遭,两人都有些身心俱疲,她现在只想快点在轮回之前找到生门,好有一口喘息的机会。 孟衍眼睁睁的看着她收起羽毛,那目光恋恋不舍的宛如粘在了上面,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的收回来。 咂摸了一番,颇为失落道:“去找出去的路吧。” 秦楚人点了点头。 心想,难不成她的吸引力还不如一根羽毛大了?孟衍突然对一根羽毛表现出这么大的兴趣是为哪般? 实则摄政王殿下真的只有心系天下百姓而已。得了这件利器,并不是说他一定就会有。 但重剑在手不用,和手中没有剑完全是两个极端。有了这样利器,日后不管是突厥还是西洋人,大周都有了说话的底气,将士们也不用那么辛苦的拼命了。 丝毫还没有察觉到自己日后会对大周的军事发展产生多么巨大影响的秦楚人高高兴兴的跟着孟衍蹦下了土坡。 嘎达一声…… 孟衍头皮一炸,看着脚下陷进去的石块,转头和秦楚人对视一眼。 两人皆是一副生不如死的痛苦表情。 方才被行军蚁追了那么久都没什么事,差点让他们忘了,这是个遍地机关的地方。 这一脚下去,不知道又会惹出个什么妖魔鬼怪来。他们才刚刚应付完那么可怕的行军蚁啊! 孟衍已经做好了防御姿势。 第三百零九章 有你相伴 然而令人猝不及防的是,没有出现刀枪剑戟,也没有食人猛兽。 有的是一阵袅袅的烟,还泛着桃花酥的香甜。 这是秦楚人的感受。 想到桃花酥,她不禁想到了皇宫里惦记了许多的那棵桃树,想起了只有在梦里才能再见到的太子妃。 忍不住红了眼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孟衍喝道:“屏息!” 秦楚人如梦初醒,慌忙闭气。 这种鬼地方哪有什么桃花酥,这烟指不定是什么毒呢。她方才那一口猛吸可如何是好?该不会死吧? 她这担忧全然是没用的。 因为片刻后,白烟弥漫已经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闭气闭的再严实也挡不住。 连孟衍都吸进去好几口,眼神逐渐迷离。 一 二 三。 秦楚人迷迷糊糊的晃了下,不负众望的双眼一闭,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孟衍咬破舌尖,强撑着保持了一线清明,迷迷糊糊中想着得先把人带到安全的地方。抱着秦楚人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终也是力有不逮,倒了下去。 秦楚人在他怀里,突然皱起眉头,痛苦极了的样子。 “小伢儿,门前坐,落雪满,娘唤还……” 这年的冬天落了一场 奇大的雪,大地裹着厚厚的素。 对富贵人家的孩子来说,下雪了是新鲜的玩闹,有趣极了。 然而对穷苦人家,不仅是大人还是小孩,下雪便是一场灾。 见底的米缸,潮湿冰冷的床榻,滴着雪水的屋檐,呵出口能冻成冰的白气。 小女孩缩手缩脚的把自己团成一团,拢了拢短了一截的衣裳,好似这样就能挡住寒冷似得。 露在外边的那只手,生着冻疮,红肿溃烂。 小小的一张脸却是标志得很,水灵的眸,不点而红的唇,两点陷进去的梨涡浅浅。 唱童谣的小孩们嬉闹着停了下来,在她身前顿住。 女孩亮晶晶的眸瞧着他们。 一个富贵的小男孩瞧着便暖和极了,她有点羡慕。 倏地,那男孩弯腰,团了一只雪球,在她亮晶晶的眼神下顽劣一笑。 啪的一声,冰冷的雪球砸在她脸上。女孩懵了懵,只觉雪冰冷的刺骨,像刀一样扎了进来。 鼻子冻的好像吸不进气了。 那群小孩儿开心的拍着手,把她当成靶子,雪球一个接一个。女孩呆呆傻傻,体味着那凉那冰。 画面一转,她仍那身不合体的短衣裳,局促的穿在身上,手脚都委 屈的缩在一起。整个人更是缩成了一团。 躲在角落,希望那人不要看到她。 但还是看到了。 那人一身气派,比后娘刚到家时还风光百倍,身上的衣料瞧着便十分熨帖。 他道:“这模样瞧着是顶顶标志的,就是有些痴傻啊?” 她后娘连忙道:“不傻不傻,这丫头是紧张哩,平时在家里头可伶俐了!” 她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明明昨个儿才嫌我笨,不给饭吃的。” 不知后娘又说了句什么,那男人皱起眉来,有些凶的模样,她吓得瑟缩了一下。听得那人道:“这不是你的孩子?” 后娘一瞬尴尬,嘟囔:“这,这家中添了丁,也再养不起一个闲人了……” 小女孩早养成了一边被后娘骂一边神游天外的本事,等她神游一圈回来,便见后娘笑的从未有的亲切,还替她掖了掖衣角。 “楚人儿乖,今后你便是别人的人了,要听话,懂事。别怪你爹,他也是为你好。日后你还要感谢咱们把你卖进了大户人家哩。” 女孩于是想,哦,我被卖了,今后便是别人的奴了。 本也是如奴一般低贱的命。 她只关心一件。 小心翼翼的扯 了扯前方高大男人的衣角,嗓音软糯糯的:“做了奴,能吃饱饭么?” 那男人愣了愣,然后笑出了眼泪,揉着她的脑袋认真道:“做的好事,便有的吃。做不好,合该饿着。” 她瑟缩了下。 当天晚上,下人给她送了碟糕点,香香软软,是桃花糕。娘亲在世时,曾就着晨露摘下满满一蓝桃花,做过一次给她吃。 风卷残云的吃了半碟,略有些不舍,把剩下的装进了兜里,好生藏着,生怕再也吃不到。 门打开,她躲在角落,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 是她同屋的人回来了。 她吓了一跳,尖叫声被糕点卡在喉咙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煞是精彩。 同屋的人抬起眼,冷冰冰的像小孩儿砸在脸上的雪球,良久后,嗤笑了一声:“新来的?抓紧吃吧,没几天好活了。我要是你,就趁现在杀了我,日后能好过些。” 抖成了鹌鹑的小女孩吸了吸鼻子,郑重的把糕点藏好,才大义凛然的走了过去。 颇有感慨赴义之态。 “你,你的伤口,不包,会死的。” 同屋的人,声色冷的像冰,浑身上下却是血。 像是怎么流也流不尽。 手忙脚乱的止着血,冷冰冰的怪人嗤了一声,道:“傻。” 咧嘴笑的她可不就是傻。 秦楚人笑着笑着就哭了,那怎么也止不住的血。她分明知道怪人已经死了,还是扑上去,哭喊她的名字。 她第一次体会到生死离别的悲恸,哭的险些厥过去。 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哭的时候,不知何处来的声音蛊惑她:“想救她么?她可是这世上第一个真心待你好的人,你忍心叫她就这么去死么?” 秦楚人打了个哭嗝,诚实的摇了摇头。 声音道:“既然如此,就替她报仇,去把她的仇人杀了!” 仇人,是谁? “是孟衍啊,就在你眼前,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能活,她也能活!” 秦楚人呆了半晌,在声音忍不住催促的时候,一把捂住脸哭丧道:“不行啊,我打不过他呜呜呜。” 声音:“……” 每个人心里都有最害怕最不愿意直面的事,秦楚人的,无疑是幼年时惨死在自己眼前,还不忘善意的提醒她在滕元阁该如何明哲保身的同屋之人。 最执念的,也不过于后悔自己当初太过弱小,没办法救她。 但是,秦楚人就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第三百一十章 身做长风漂泊 声音兀自不放弃,蛊惑着她:“他是你的仇人,便是死,你也该杀了他。否则九泉之下,你有什么脸面去见故人?” 故人在秦楚人怀里已经成了个血人儿。秦楚人稍有些大不敬的想了想下去后见到这个模样的故人,不禁瑟缩了一下。 心想她还是对不起故人好了。 念头刚落,眼前场景倏忽一变。怀中的血色散成胭脂色艳丽的花瓣。 秦楚人咽了口唾沫。 这情形,她甚是熟悉了。脑海中有一个念头闪过,快的她捕捉不到。 听到她的脚步声,花瓣下的人回过头来,眉目清浅如画,伸手向她,笑了笑。 “夫人。” 那人如是叫着,低哑磁性的嗓音让秦楚人如过了电般浑身一颤。她咬了咬唇,有些脸红。 真,真是羞死个人了。这孟衍怎么回事啊,还没名没分的夫人都叫上了。 没脸没皮的孟衍朝她走来,低笑着道:“碧绿在备你的婚衣,乔乔和阿续晚点再来。楚人,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在贺我们的大婚。” 秦楚人恍惚的像是在做梦,心尖因为孟衍的话烫了起来。 她这一路走来,是见不得人的死士,是没甚名分的侍妾。还 是头一回有人说,要正儿八经的娶她,满朝文武,天下为贺。 还有太子妃。她迷迷糊糊的想,太子妃不是去了么? 眼前的桃花树开的那样好,太子和太子妃琴瑟和鸣,笑容温柔。碧绿皱着眉对着树,似在想从哪里下手薅比较好。 一切的一切,是如此美好。太子妃不曾离开,她爱的人要娶她,在乎的人都过得很好。 若这是一场梦,她但愿不要醒来。 黄沙漫天的雅丹堆中,呜呜的风声更加肆虐了,依稀可见地上相拥着一对璧人。男人怀里的娇俏女子,不知梦见了什么,嘴角勾起,面色却有些发青。 她身旁的男子攥着的拳紧了紧,复又平静。 和秦楚人比,孟衍从晕过去起,就很清晰的知道自己在面临什么。 他近乎冷酷的看着梦中的自己,跟不上少年人拔条的华衣,带点婴儿肥的粉嫩脸庞,自小便不讨喜的一张棺材脸。 地上跪着个下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皇子,你还这么小,以后可怎么办啊!” 似乎记起了即将发生的事,他任由自己瞳孔缩了缩,那种惶恐到窒息的心痛裹着自己。然后冷静的路过下人,走进了一旁 的屋子。 隔着屏风,他听到太监拉长了的声音:“妖妃朱氏,以色事主,祸乱朝纲。朕以承天命,顺天意,赐白绫三尺,留尔全尸。” 小小少年的指甲陷进了肉里,钻心的疼。他死死咬着下唇,喉头好似堵着一团棉花,泪眼模糊的看着风华无双的女人轻蔑镇定的接过白绫,美目流转,讥诮的笑:“他日我为妖邪,定要尔等偿命!” 宣旨的太监,原宫里的下人,都叫她这一眼吓得一颤。 那双美目透过屏风,定定的望向了他,淌下了血泪,红唇一张一合。 孟衍从未恨过自己的聪慧,分明看清了:“儿,为娘希望你,一世光明磊落,安乐太平。莫要,为为娘报仇。” 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他双目充血,哭着冲了出去,抱着已经冰凉的女人声嘶力竭:“凭什么啊!娘!儿子记着你的话,不报仇,竭尽所能全一个太平天下。可是未央宫至今是人人忌讳的冷宫。那个位置上的人,至今视儿如豺狼虎豹。你告诉儿子,要怎么办,怎么才能……” 怎么才能,让这人心暖上两分。让他这一身伤痕所得其所…… 他跌跌撞撞的爬起来,目眦 欲裂,满目豺狼的凶狠。 他是孟衍,不要做劳什子摄政王,不要救什么黎民百姓。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会痛会累会哭会喊的普通人罢了。 满身戾气,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要这天下人欠他的,一一还回来。 杀了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杀了太子,杀了这满朝文武。 大不了一起去死罢了。黎民百姓,天下苍生,与我何干呢? 一路上,宫人见了他,吓得失声尖叫,退他三尺。 如此甚好。他心想。这一路走来,一直孤身一人,不会有牵挂,也不会有柔软。 不知不觉走到了东宫。说起来孟续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建帝荒淫无度,子嗣却稀薄得很。安安全全长了到了成年的,就一个孟续。 早些年还没有这么昏庸的时候,建帝偶尔还会来看看这个儿子。后来直接跟放养没什么区别了。 要么说人是白眼狼呢。 就这小崽子,他一手带大,授他兵法,授他治国之道。等来的却是他长大后的反咬一口。 孟衍沉沉笑出了声,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压下来。 太子迎面走过来了,脸上是熟悉的温良恭俭让的笑容,他冷眼旁观着,心头只 闪过两个字:虚伪。 这年轻人,心够狠,本事还不够。 便听见太子笑着说:“皇叔,本宫备下一支歌舞,能否请皇叔赏脸一看?” 孟衍冷冷觑着,心头难以抑制的一跳,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太子为他亲自设了一场宴,毕竟是亲手带大的孩子,知他脾气,没请多余的人,免了恼人的觥筹交错。 他冷清自持的一杯杯倒着酒喝下去,心底有个声音,不近人情的说:孟衍,你该醒了。 自始至终,他都知道,自己身在随时可能殒命的阵法之中。也知道,自己遇上了周远所说的最凶险的情况。 但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阵法确实玄妙,将人心底的恐惧放大至无限。他以为自己对当年母妃死的那一幕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了。 可真的再一次看到时,那种绝望和无助,愤怒,仍是一瞬间主导了他的一切。 就好比身陷泥沼的人,明知道越挣扎就会陷得越深,身体的机能却会不受控制,下意识的挣扎。 他在这泥沼中,看不到救赎,只能冷冷的看着自己下沉。 镇远将军说,若醒不过来,便会在那黄粱一梦中彻底死去,成为塞外一具无名骨。 第三百一十一章 梦醒 可是,下一刻,孟衍便看见了歌舞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刚才那个脸颊鼓着略带些害羞的问他来日可否借八两黄金的妙人儿,孟衍嘴角一勾,轻笑一声。 “皇叔可是喜欢这舞娘?”太子一直瞧着孟衍的神情,见他难得的笑了一回,这个心思便上来了。 孟衍连眼神都没给太子一个,反而直勾勾的盯着台上跳舞的秦楚人看。 这个场景,也算得上是他们第一次相遇了。 那会儿子秦楚人奉了太子的命令勾引孟衍,可惜孟衍一点心思都没在秦楚人身上,现在倒是个好好看的机会。 孟衍想着,既然这个幻境是根据心中所恐惧的事情所化,那秦楚人也算是他最不想失去的人了。 只是不知道秦楚人现在如何。 孟衍给自己倒了杯酒,同时给了自己一支舞的时间。 等秦楚人跳完了这支舞,他便要想办法离开这里了。 幻境外的秦楚人正在等着她。 旁边太子见孟衍看的专注,虽然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是他的心里也基本算是有个数了,便悄悄的吩咐着小丫鬟去预备着。 这要是秦楚人被孟衍看了去,他也算是打入敌人的阵营了。 这点小动作孟衍丝毫不放在心上,反而从上到下打量着秦楚人。 这一场舞完了,孟衍也该梦醒了。 缓缓的睁开眼睛,孟衍转头看见了躺在自己身边的秦楚人,她在幻境之中似乎很是欢快,嘴角还带着笑。 孟衍坐起身来,发现二人的手紧紧的握着。 你说当时怎么就没想到他们二人有这般的宿命呢?不然哪里还要等那么久,两个人才明白对方的心意。 但是在这种地方还沉迷于幻境,不管幻境是好是坏,诚然这都不是一件好事。 这关卡总也不是那么讲道理,还会滚车轮一样的一个接一个来,孟衍摩挲着下巴,有些担心会不会在秦楚人昏迷的时候,再出些别的岔子。 叫醒是该叫醒的。 孟衍直接上手推了推秦楚人。 没有动静。 又推了推。 依旧没动静。 “楚人?”孟衍思量着,看来秦楚人再经过高人指点,在这种心魔上,也总是没办法及时自救,更是连旁人想救都救不来。 实则,现在秦楚人是被幻境中的孟衍美色所迷惑,压根儿就不想出来。 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虽然平日里孟衍已经很是帅气,但是实在太过 于冷漠,穿上这成亲的大红袍,整个人都多了几分生气。 秦楚人看着刚换好衣裳的孟衍,很是没骨气的咽了口口水。 “好看?”孟衍嘴角弯弯,直勾勾的盯着秦楚人的眼睛。 秦楚人眼睛都不眨的点了点头:“好看,王爷您真好看。” 此时此刻秦楚人也没多余的脑子去想为什么太子妃还在,为什么竟然已经到了孟衍要与她成亲的时候了,满脑子都是一片红色。 “楚人也好看,楚人是今晚最美的新娘。”孟衍脸都不红的说着情话。 秦楚人大着胆子I伸手捏了捏孟衍的脸,竟有些怀疑这是在做梦。 “小神仙,妾身这真的是要和王爷成亲了吗?”秦楚人有些不可置信的在脑海里召唤着小神仙。 并不意外的是,小神仙这一次也没回复她的话。 秦楚人理所当然的认为小神仙在这个时辰肯定又去睡觉了,毕竟她和孟衍也要洞房花烛夜了。 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耽误不得耽误不得。 幻境外的孟衍倒是有些好奇秦楚人究竟是织造了一个什么样儿的幻境了,怎么就能让一个人开心成这个样子呢? 难道说周远所说的最危险的情 况还是因人而异的? 不然怎么秦楚人没哭反而还更加开心了。 孟衍仰头望着擦黑的天空,忽然间有些心累,又忽然间觉着,也许秦楚人真的是他的小福星呢。 既然醒不过来那就慢慢等,整个阵法都是有时效性的,这个幻境肯定也是,到时候就算是秦楚人不想出来,也得出来。 孟衍就是担心接下来的事情。 入夜,周遭逐渐寒冷起来。 虽然没有风,但是孟衍仍然觉着有些刺骨的冷,更不要说秦楚人了。 眼见着还沉浸在幻境中的秦楚人冷的瑟瑟发抖,孟衍觉着发挥自己男友力的时候到了,立刻解开自己的外衣,然后把秦楚人抱在了怀里。 外衣宽大的……也算是勉勉强强的包裹住两个人吧。 “王爷,您别这么看着妾身,妾身会害羞的。”秦楚人躺在床上,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孟衍害羞的说道。 其实心里还是很想这么亲近的。 尤其是现在小神仙不在,谁也不知道…… 只是,转变几乎也就在这一瞬间。 原本还笑着的孟衍,忽然就对她甩了脸子,不仅从她身上起来了,还一伸手把秦楚人给拽到了地上。 “王爷您这是 作何?”秦楚人有些不理解,想要站起来去拉扯孟衍的衣角。 孟衍直接躲了过去,一脸怒容并且嫌弃的看着秦楚人,不做声响。 这时候外面忽然闯进来两名侍卫,就要把秦楚人给带出去。 秦楚人哪里肯,拼命的挣扎,并且在脑海里召唤小神仙。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令她一脸懵逼。 “你这贱人,分明就是太子派来的卧底,如今被王爷识破,还敢妄想侮辱王爷清白,简直胆大包天!”一名侍卫丝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不过正是因为不留情面,忽然就让秦楚人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她是太子派来的卧底没错,但是她和孟衍是真心相处的,而且,而且他俩还没走到这一步呢,秦楚人有些害羞的再次看了一眼穿着婚服的孟衍,果真是很好看。 好看归好看,花痴归花痴,秦楚人还是很清楚的意识到,也许面前发生的这一切并不是真的。 不然怎么大片的记忆都对不上,而且孟衍还对她这么无情。 思及此,秦楚人嗔怒的瞪了孟衍一眼,这人竟然这般大的力气,摔的她到现在屁股还疼呢。 不过,既然知道这里不是真的,该怎么出去幻境?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天雷 秦楚人自认为,自己跟着小神仙也算是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了,简直就是五星好宿主,怎么就摊上这档子事儿了呢? 眼见着要被两个侍卫给带走了,秦楚人心里愈发着急,不知怎的,她就是觉着出去的路也许就在孟衍的身上。 于是乎,秦楚人很是大方的赏赐了两个侍卫一人一脚。 然后她选择性的扑倒了孟衍。 这场结局并不友好的梦算是到现在结束了。 正抱着秦楚人仰望星空的孟衍忽然觉得怀里的小东西似乎动弹了一下,连忙低下头来查看,正好看见秦楚人睁开眼睛。 “醒了?”摄政王大人自认为自己很是贴心,很是温柔。 谁知秦楚人竟然眨了眨眼睛,直接伸手捏住了孟衍的脸颊,还用力的转了一圈。 眼见着孟衍只是抿住了嘴角,并没有喊疼,也没有流眼泪,秦楚人一闭眼睛,心说,完了,还在幻境中,这下子算是没法出去了。 “楚人,你这是怎么了?” 孟衍的第一个想法是脸真疼。 第二个想法是秦楚人的力气真大。 第三个想法是,刚才不会是秦楚人在幻觉中还梦游,然后拧了他一下又睡过去了吧。 然 而秦楚人再一次睁开了眼睛,她开始挣扎着想要从孟衍的怀里出来。 孟衍却是搂的更紧了:“夜里有些凉了,你刚从幻境中清醒过来,更是受不得这种凉的。” “幻境?”秦楚人忽然呆愣住了,“王爷的意思是说,现在不是幻境?” 孟衍点了点头。 秦楚人连忙又联系小神仙,这一次小神仙是真的在睡觉了,迷迷糊糊的回应着秦楚人,还有些委屈的说自己做噩梦了。 那刚才拧的那一下…… 秦楚人看向孟衍的眼神都有些闪烁。 她把手覆上了孟衍的脸颊:“王爷,方才妾身,捏的,有些疼吧。” 其实秦楚人也挺好奇为什么孟衍一点疼痛的神情都没有的,眉都没有皱一下,不然她也不会以为还在幻境中了。 “不……”孟衍这话头一出,在舌尖打了个弯儿,“不是很疼,但是也有些疼,不如楚人替本王揉一揉。” 秦楚人放在孟衍脸上的手根本就还没拿下来…… 这一夜算是过的安稳,晨曦方露的时候,孟衍堪堪睁开眼睛,怀里的秦楚人还在睡着。 总算是撑过去了第一天,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关卡。 醒来之 后秦楚人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那块盗版的桌布给拿了出来,叽里咕噜念了一堆咒语,若是细细听来,还能勉强分辨出“包子”二字。 好在这两个字简单易懂,小神仙总算是靠谱了一次,看着桌布上的几个热包子,秦楚人感动的热泪盈眶,然后把包子递给了孟衍。 “看来你这个桌布也足够靠谱的,毕竟我们都吃上香喷喷的肉包子了。”孟衍笑着夸赞道,意在安慰昨日秦楚人只变出馒头来的事情。 不说还好,一说,秦楚人更加懊恼了,为什么昨天她没有尝试一下呢? 不过也没给她多少懊恼的时间,几乎是她这边刚吃完,便听见天上一声惊雷。 晴天霹雳。 秦楚人和孟衍同时抬起头来,但是什么都没看到。 刚要低下头来,秦楚人忽然觉着天上又是一道闪光。 随着轰隆的雷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动天上掉了下来。 并不是雨。 “王爷,这个阵法,还能控制天气么?”秦楚人的神情僵硬,显然是被吓到了。 诚然小神仙说她需要在这里待够三天,但是只是一个阵法的关卡就已经足够了,结果现在老天爷告诉她要下冰雹? 冰雹是什么,结结实实的大冰块啊。 砸在身上是要死人的,尤其是在这附近并没有可以遮挡之处的时候。 孟衍首先反应过来把秦楚人拉到石头边上靠着,然后挡在了秦楚人身上。 冰雹没有一个砸在秦楚人身上的。 但是从旁边掉落的冰雹来看,无论是从重量还是数量上,都不是孟衍能支撑的住的。 “小神仙,小神仙,有没有可以用的法宝了,王爷快被砸死了!”秦楚人在识海里大喊大叫。 小神仙瑟瑟发抖的翻着法宝库,有些无语的说道:“我看你王爷没被砸死,我都要被冻死了,这究竟是什么鬼天气,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对于小神仙越来越能感应到现实世界的感觉这件事,秦楚人也很是无奈。 “来,怎一个,灵骨红伞,异常坚韧,足够抵挡得住这冰雹了,价格七日,童叟无欺,赶紧的拿去吧,快冻死我了。”小神仙连给秦楚人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实际上秦楚人也不会拒绝,毕竟这个冰雹实在是太骇人了。 方才她那么用力拧孟衍,都没见他皱一下眉头,而现在已经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来不及犹豫,秦楚 人立刻撑开伞来,把孟衍拉到伞下。 这伞足够挡住两个人了。 对于秦楚人总是能凭空变出东西来,孟衍已经觉着不甚稀奇了,甚至还有些好奇她究竟还能变出多少东西来。 然而秦楚人却很是懊恼,她掰着手指头算着,进入阵法之后,她兑换的这些东西虽然价格不是特别高,小神仙也会好心给她打个折扣,但是架不住多啊! 一个两个加起来早就超过去两个月了,就算是有那额外的奖励,依着小神仙的行事作风,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估摸着这冰雹还得下半个时辰,这段时间还是安然无恙的,你也莫要懊恼。”孟衍见秦楚人的情绪似乎很是低落,安慰道。 秦楚人嘴角勾了勾,她是真的很欣慰于孟衍的安慰。 只是这半个时辰一个变化,他们二人完全无法推算阵法接下来会演变成什么,秦楚人深刻的认为,照这么个速度,她的生命值多半就得到了小神仙手上了。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这场冰雹才停下来,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秦楚人不得不承认,冰雹也是阵法变化之一,不过即便是危机已经过去,她也没把伞拿下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 温情 原因无他,实在是她家摄政王大人拥的太紧,令秦楚人很是不舍得离开。 人家说,喜欢雨天的人,多半都是有着喜欢的人。 喜欢和喜欢的人一同走在一个伞下,因为躲雨而越拥越紧。 秦楚人想着,她现在便是这种状态了。 “可是冷了?”孟衍见秦楚人往他怀里钻,很是贴心的问道。 秦楚人脸颊泛红,摇了摇头:“妾身只是觉着,若是下雨天能和王爷一同漫步,一定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孟衍抬头看了看毒辣的太阳,回想着刚才那拳头大的冰雹,思量着也许下雨果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秦楚人在孟衍的神情中寻摸到了那一丝赞同,心中瞬间欢喜起来。 不过容不得她拖延,小神仙很快便把道具给收走了。 眼见着物件儿凭空消失,孟衍已经到了麻木的状态,他现在担心的是,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半个时辰一轮回的变化并不是说说而已,虽然并不是每一个变化都会死命的攻击人,但是也差不多了,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的打消了之前孟衍看到秦楚人在幻境中都能笑出来的时候产生的那点念头——这个阵法是 实打实的凶阵,一点情面都不讲。 方才刚见识了什么叫天雷滚滚,冰雹砸身,后面就见识了什么叫暴风雪来临、寒风刺骨。 秦楚人和孟衍时而紧紧的抱在一起,时而共同御敌,在没有道具的艰难困苦之下,总算是又挺过去了一天。 眼见着天色逐渐擦黑,秦楚人很是劳累的坐在了地上。 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 “这阵法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只是妾身很是奇怪,食人蚁这种东西虽然数量多,但是个头很小,这里容得下便容得下了,为何这里还会有那么多的狼,甚至于更大的动物呢?”秦楚人歪着头疑惑的看着孟衍问道。 孟衍并没先把这话听进心里。 而是直勾勾的看着秦楚人。 不知为何,秦楚人的唇瓣似乎红润些许,很是诱人,再配上这幅天真带着疑惑的样子,果真勾人心扉。 孟衍不禁在心中夸赞了一句,然后才开始思索秦楚人所说的问题。 诚然他们只要安安生生的等到明日,等到生门开启,他们便可以离开。 但是这里出现狼群和虎群着实也是奇怪。 这里只是一个阵法,自是容不得这么多大型动物自 行生养,还是说,是有人故意养在这里的? 总不能……秦楚人忽然有了个想法。 “王爷,这些不会其实都是之前留下来的残影遗留吧!并不是真正的动物,对我们只能起恐吓作用。”秦楚人惊讶的说道 对于秦楚人来说,脑洞如此之大,实属正常。 但是孟衍竟然还托着下巴仔细的想了想这个可能性。 只是,倒也不一定是什么残影遗留,更像是某一种能量。 因为秦楚人一直被孟衍护着,所以并没有接触到狼群,但是孟衍却是实打实的碰到过那只头狼的,触觉上不像是假的,只不过也比真的要弱一些。 这个发现显然对二人是有些益处的。 孟衍忽然亲吻了秦楚人的额头一下:“本王发现你总是这么聪明。” 秦楚人的耳根刷的一下子红了。 入夜之后,秦楚人便有些撑不住想要睡觉了,但是惦记着孟衍也一直没休息,她便也没敢闭眼,在识海里和小神仙有一搭没一搭的吐槽着这个阵法浪费道具的程度,偶尔靠着孟衍聊上两句。 虽然秦楚人只是一个弱女子,但是此刻并没有谁依靠谁的问题,而是两个人互相扶持着 。 还剩下最后一天的时间了。 只要撑过去,他们就能找到生门,顺利出去。 “王爷,如果您被一个费尽力气想要救的人背叛了,你会这么做?”秦秦楚人忽然想起来了颜卿。 当初着实是她太过于重情,过不去心中那个坎儿的同时也害了孟衍。 眼见着孟衍平白无故的受了这么多的苦难,秦楚人就开始自我怀疑了。 孟衍虽然知道颜卿此人,但是并不知道来前秦楚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并未做什么联想,思索少顷说道:“既然如此,算是尊了心中的道义,无可愧疚就是,只当此人是路人。” “只当此人是路人……”秦楚人重复这这句话。 孟衍断没有教她去恨人的意思。 秦楚人啃着新鲜出炉的肉包子,望着远处的星空,觉着她家王爷说话真的是太有水准了。 “来,王爷,这是您的。”秦楚人笑嘻嘻的给孟衍递了个肉包子过去,以表示自己的钦佩之情。 吃个包子总算是提提神了,秦楚人又有心思担心起出去之后的问题了。 那人把他们困在这里三天,难保不会利用这三天去做些什么,万一对他们造成无法挽 回的损失怎么办。 秦楚人觉着周平那厮应该真的会因为孟衍的安危而失了分寸。 像昨晚一样,孟衍直接把秦楚人给搂在了怀里,秦楚人害羞的挣扎了两下,便安静的窝在孟衍的怀里了,不知不觉的便睡了过去。 眼见着这就到了第三天,他们经历的事情到没有那么艰险了,甚至于一整天秦楚人就兑换了两次道具,二人安然无恙的等到了第三天结束。 “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便是生门大开,到时候咱们往这个方向走。”秦楚人的声音有些雀跃起来,显然知道可以平安出去了她很是开心。 孟衍就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仔细注意着周遭的动静,虽然说生门就在眼前,但是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他一点也担不起了,不能看见秦楚人在自己面前受到一点伤害。 好在到了最后关头也什么都没发生,秦楚人连忙拉着孟衍往生门的方向走去,二人成功出来阵法。 这个被周远视作最艰险的阵法,就这么被二人给走了出来。 说不激动,是假的。 孟衍对着秦楚人弯了弯嘴角,虽然说进来是为了秦楚人,但是出来也是多亏了秦楚人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遇袭 孟衍笑起来真好看,秦楚人不得不赞叹一句。 只是……在秦楚人扫视了一遍四周之后,她瞬间就变得郁闷了。 这里已经不是他们进入阵法的那个地方了。 反而,秦楚人完全不知道这是哪里! 迷路了? 秦楚人拽了拽孟衍的衣袖,做出一个扮可怜的表情。 孟衍一脸茫然,不知道秦楚人这是什么意思。 “王爷可是认识回去的路?”秦楚人觉着自己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她甚至分不清楚东西南北。 本来孟衍是想爽快的点头的,毕竟他也打了那么久的仗,不可能在这里连个路都会不认识,但是他很快也笑不出来了。 远远望去,可眼见的部分,都不是他所见到过的,而且并没有突厥这里应有的标志。 秦楚人感觉她和孟衍就好像是被阵法随便吐在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呢? 但是好在他们现在已经在那凶阵里面出来了,不至于担心每隔半个时辰就要变化的危机了。 “虽然本王对这里并不了解,但是咱们二人总不至于都迷路在这里,楚人放心便是。”摄政王大人一向对自己都很有信心。 秦楚人一脸严肃的拍了拍孟衍的 肩膀:“此时此刻,王爷,这个重担就交给你了。” 突厥这里本就是荒凉草地居多,基本上没有什么辨识度,所以他们的方向感一般都不错——不然容易存活不下来,显然为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摄政王大人俨然也是培养过自己的方向感的。 只见他大手一挥,指着一个方向说道:“朝这边走,一定没问题。” 秦楚人立刻如捣蒜一般的点着头,跟在孟衍的手就往那边走。 然而……摄政王大人的判断似乎有些偏差。 秦楚人看着横在面前的狼群,忽然之间有些恍惚,难道她们现在还没有真的离开那个阵法? 但是小神仙已经告诉她任务通过,增加两个月的寿命,并且获赠随即道具一件。 也就是说明,她和孟衍已经在阵法之内待够了三天,现在出来了啊。 “小神仙?小神仙!你在吗?”秦楚人在识海中召唤着小神仙,她想着小神仙应该会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吧。 小神仙刚刚宣布了任务成功的指示便滚回去睡觉了,现在听见秦楚人的召唤很是有点起床气,刚想对秦楚人发作,小神仙便察觉出一丝不太妙的感觉。 就好 像,附近有什么潜在的危险似的。 “你找我什么事?”因着小神仙只是有些感觉,并没有确定是什么事情,所以打算把开口的这个机会让给秦楚人。 秦楚人咽了口唾沫,有些恐惧的问道:“我在这里迷路了,你觉着我们是不是还在阵法中间呢?” “我亲爱的宿主,如果您现在还在阵法之中,那这半个时辰之内您至少应该体会一次非人的折磨了,三天的任务已经宣布结束,请不要疑惑,你们是真的已经成功的出来了。”小神仙觉着秦楚人的脑子似乎甚是不清明。 秦楚人看着小神仙这一脸嫌弃的神情,又接着问道:“那你有没有什么, 让人不迷路的道具?” 她记着刚开始认识小神仙的时候,去摄政王府完成任务的时候,小神仙曾经卖给过她一次那种可以做导向的道具的。 然而小神仙很是遗憾的摇了摇头:“真的是太可惜 ,因为这个道具并不畅销,我这里并没有再上架,还有你们最好赶紧离开这里。” 秦楚人觉着自己要是再豁辣一些,兴许就能指着小神仙的鼻子逼着她进货了。 但是秦楚人就是秦楚人,她不 敢。 很快这抹身影便消失在秦楚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按理来说今日之事他们完全可以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商议,但是现在小神仙竟然催促着他们快些离开,而且还没有新的任务出现,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这是秦楚人所不理解的。 “本神仙自然是有本神仙的理由。” 秦楚人的嘴角抽了抽,这难道也算是一个理由? 不过,比起来这些, 她倒是真的有些好奇小神仙的变换,认真的观察起附近的情况来,这么着急的让她离开一个地方,这还真的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秦楚人都想拿点什么东西给记录下来了。 可惜现在并不发达,除了人的脑子,并没有任何可以记录下来这件事的道具。 诚然,小神仙是没动什么手脚的,除了这些狼群,秦楚人怎么看也没有看出来这附近有什么异常,但是小神仙的变化肯定不会是因为这些狼群。 “王爷,既然这边走不通,趁着这些狼群还没有反应过来,咱们还是赶紧换个方向赶路吧,沿着反方向走,说不定就行了呢,妾身知道您英明神武,但是这一次还希望您听从妾身的话 。” 秦楚人泪眼盈盈的看着孟衍,并没有计较孟衍带错路的事情,反而还提出了新的想法,就冲着这些,孟衍也没有理由再自己指责自己。 人都说反派死于话多,其实这种事情适用于很多的场景, 比如说因为孟衍和秦楚人二人的耽搁,那些狼群似乎已经发现他们的存在了。 眼睛冒着绿油油的光,狼群逐渐朝着秦楚人这边靠近。 孟衍首先在狼群之中寻找头狼的踪迹,但是显然这一次狼群把头狼保护的很是紧密,他几番寻找,都没能找到头狼的位置。 这样一来,想要对付这堆狼,就只能靠挨个打击了。 秦楚人有些胆怯的看了孟衍一眼:“王爷,这些莫非就是咱们在阵法中遇到的狼群?” 孟衍也始终观察着这些狼群,的确发现了它们与阵法之中狼群的共同之处,不同的是,阵法外面狼群本身的能力似乎更大一些。 “放心,在阵法中本王能护得了你,现在亦然,躲好了!”孟衍捏了捏秦楚人的手指,意在让秦楚人放松一些。 “我不是说了让你赶紧离开么,怎么又惹了一摊子事?”小神仙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第三百一十五章 冷箭 秦楚人很是委屈的躲在孟衍的怀里,显然造成这个结果的人也不只是她一人的原因。 小神仙很是苦恼的扶额。 好吧,这件事真的不能全怪秦楚人,毕竟小神仙意识到不对劲到提醒秦楚人到狼群出现,拢共也就那么大会儿的功夫。 “小神仙,还有什么灵丹妙药赶紧拿出来吧!赶紧带着妾身远离这个鬼地方吧!”秦楚人看着越来越多的狼群说道。 虽然孟衍已经努力做到一刀一个小朋友了,但是架不住狼多啊。 小神仙在库房里左翻右找,最后发现了一个神奇的阵法图。 只要把阵法至于脚下,就能够通过法阵逃离现在的位置,但是具体被投放到哪里去,就说不准了。 秦楚人对于她家小神仙这种行事作风已经习以为常,可以离开总比喂狼好。 “就这个吧,看在我在阵法中已经消耗不少的份儿上,便宜点吧!小神仙,你的大恩大德我是不会忘记的。”秦楚人抿着嘴,眨着大眼睛,很是可怜的样子。 小神仙在账本本上勾勾画画,然后说道:“使用一次,价格十日,可使用次数,五次。” 也就是说,如果等会儿秦楚人对到达 的目的地不满意,还有四次的机会可以改变,不过总共要消耗五十天的寿命。 秦楚人内心已经暗暗下了决定,不管一会儿到了哪里,她都不会再使用这阵法了。 “王爷,妾身带您离开这里。”眼见着孟衍又一刀一个小朋友之后,秦楚人果断的让小神仙把阵法图放置在二人的脚下。 转瞬之间,两个人周围的狼群都消失了。 或者说,两个人被传送到了一个和刚才一模一样,但是没有狼群的地方。 秦楚人都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还在狼群附近。 “那些狼怎么都消失了?”孟衍右手还保持着防御的姿势。 秦楚人垂眸思量少顷,肯定的说道:“其实是刚才妾身在脚下踩出来的法阵,可以让人改变自己的位置。” 孟衍点了点头,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 怎么都应该习惯不是。 不过,这好像移动不移动位置都没什么区别,这里和刚才那个地方一模一样,他们依旧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识海内,秦楚人拽着系统的衣角,眨着眼睛卖着萌:“小神仙,你真的不打算给妾身指引一条明路么?说不定咱们可以尽快的完成任务呀 ?” “我目测了一下,目前好像没有你可以做的任务了。”小神仙毫不留情的说道。 秦楚人哭丧着脸嘤嘤嘤了两声,见小神仙一点动摇的倾向都没有,只好作罢。 还是随便挑一个方向走吧。 孟衍拉着秦楚人的手,一步步的往前走。 这一次他们到死没有遇到什么豺狼野兽,而是实打实的人。 甚至于这一刻秦楚人还很是欣慰的想到,有人就好,有人就说明这里不是幻觉,就说明他们还有可能出去。 开始只是几支冷箭,擦着秦楚人和孟衍二人过去。 吓得秦楚人一个激灵,四下里查看,却没有看到什么人。 孟衍也不敢直接把秦楚人拉身后,便把她给搂在了怀里,眯着眼睛四处观察。 这里都是平坦草地,想要藏人其实是不好藏的。 秦楚人只不过是没有经验,打眼儿一看,没看见人,便因为这冷箭是凭空出现的了。 但是孟衍看的清楚,西南方向有几名不明人士披着杂草编成的披风,正趴在草地上,看着他们二人呢。 只是孟衍现在身上并没有弓箭一类的武器,想要远距离和人对抗,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你站我身 后来。”孟衍面对着西南方,把秦楚人给拉到了身后边护着。 秦楚人小心翼翼的抓着孟衍的衣角问道:“王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前面有人埋伏。”孟衍说道。“你跟着我的脚步,慢慢的走。”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孟衍想的是,不管那些人武术是否高强,他都得过去试一试,说不定就就能问出来离开这里的路径。 秦楚人跟在孟衍的身后慢慢走着,顺带跟小神仙咨询着附近的状况,不意外的得知了这附近至少要有六个武术高强的人在等着他们。 “王爷。”秦楚人又拽了拽孟衍的衣角。 孟衍停下脚步来,以为秦楚人时候怕了,把手伸向后面,捏了捏她的手:“别怕。” 秦楚人沉默了少顷,其实她只是想提醒一下孟衍敌方的战斗力。 “王爷,前面好像有不少人在埋伏着啊。” 孟衍闷声“嗯”了一声,就现在这情况,他们不往有人的地方去,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鬼地方,更不要说短时间内出去了。 “我要先把这些人给解决了,然后才能知道怎么出去。”孟衍解释了一下。 秦楚人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 声。 也许,他们二人被投放在这里真的是被算计好的,那些人守在这里对付他们,肯定知道怎么出去。 不过孟衍未免也太有信心了,要知道那些人手里的可是弓箭,最适合远程攻击了。 他们这么徒步走过去,简直就是在送人头。 秦楚人估摸了一下,那些人既然一早埋伏好了,弓箭肯定也是充足的,虽说也就百米左右的路,但是他们没有任何屏障,想要安然过去,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那些人放两下冷箭大概是为了警告孟衍,现在见着孟衍朝他们走过来了,停下来的冷箭又开始射了过来,远远看着这些弓箭过来,孟衍正面硬刚,挥动着刀砍断射过来的箭。 秦楚人看着脚底下越来越多的弓箭,一步步的踩过去,心里暗暗祈祷着他们赶紧走过去。 不然光消耗体力就能消耗的孟衍失去战斗力。 “王爷,您千万保护好自己啊。”秦楚人在后面小声说道。 孟衍一脸严肃认真的看着前方,手里的刀不停的挥动着,没有让任何一支弓箭靠近他们。 远处的一行刺客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孟衍,深刻的觉着自己是不是在面对什么煞神。 第三百一十六章 出去 孟衍的体力好的有些惊人。 一直坚持到离那些人还有十几米的时候。 在这种情况下再用弓箭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那些人果断舍弃了弓箭,把披在背上的“三级甲”给扔了,举着大刀就朝着孟衍几人过来了。 孟衍也没动弹,傻子才会跑这十几米的路跟人打架。 多消耗体力。 十几米的距离虽然没多少时间,但是还是给了孟衍一些喘息的时间,他把秦楚人安置在自己身后,往前走了两步。 秦楚人只觉着面前刀光剑影,果真血腥。 仅是一炷香的功夫,那些人就倒在地上了。 在这种情况下,讲究的是一个速战速决,所以除了最后一个人孟衍给留了一个活口之外,其他都是怎么顺手怎么解决,多半是凉了。 “我家王爷真帅!”秦楚人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这种夸奖显然令孟衍很是受用,即便是在这种非调情场合,他还是伸手揉了揉秦楚人的头发。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秦楚人抿着嘴,很是严肃的跟着她家王爷靠近那个唯一存活抱着大腿哼哼唧唧的人。 “老实交代,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秦楚人很是势气的问道。 那人不过是腿被划伤了,一只胳膊被卸了,便一直在喊疼,显然是没有什么骨气的,秦楚人暗搓搓的想着。 谁知道那人一见是秦楚人一个弱女子问话,直接就不搭理了, 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秦楚人很是委屈的看着她家王爷:“王爷,他这是看不起妾身吗?” 孟衍垂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然后直接拿刀挑着那人的头转过来,眼神冷冽的问道:“回她的话,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出去?” “你杀了我这么多的兄弟,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哪里,再多死我一个不要紧,反正你们出不去早晚成垫背的。”那人似乎很是硬气,一点也不觉着死有什么可怕的。 秦楚人想了想,竟然意外的觉着这个人说的话很有道理。 “王爷,我觉着这个人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他为什么这么肯定咱们就出不去呢?”秦楚人一脸天真的说道,然后啃着神奇桌布变出来的包子,顺带还给孟衍递了一个。 也不知道面前这小哥儿有没有吃饭,秦楚人思量着。 那人眼睁睁的看着被困在阵法了三天的秦楚人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肉包子,忽然有些肝 儿颤。 怪不得这二人被关在阵法里三天还这么好的精神和体力,原来是不缺池不缺穿? 但是他们又是怎么躲过去那些变化机关的? 刚才那个包子又是怎么回事? 很多事情的改变,也许只是因为一个肉包子,小神仙总结到。 那人忽然觉着面前的弱女子似乎是一个不可得罪的大人物,直接就变了脸色,有些磕磕巴巴的把事情给讲清楚了。 原来这里是哥舒朗布下的陷阱。 本来有人陷入之前的大阵,是万无一失保准出不来的,但是哥舒朗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派人在大阵的出口又设置了阵法,只不过比较简单,就是类似于鬼打墙之类的。 他们这几个人,就是对付这个“万一”的。 如果孟衍真的能从大阵里出来,这几个人就算是射箭也要把孟衍给射穿。 毕竟再厉害的人物在大阵里待上三天出来都不成人样儿了,这几个弓箭手算是绰绰有余。 谁知道孟衍和秦楚人偏偏是个奇葩。 不仅出来了,还安然无恙的啃着包子。 那人生无可恋的给孟衍指了回去的正确方向,生怕秦楚人对他使个什么鬼把戏。 这年头,英勇就义的 人很多,但是撑不过去折磨的人也不在少数。 秦楚人深刻的觉着,她这个包子啃得真是时候。 “小神仙,你有没有觉着我现在真的是越来也厉害了?”秦楚人丝毫不谦虚的问道。 小神仙翻了个白眼,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要睡觉去了。 秦楚人也傲娇的“哼”了一声。 “王爷,咱们走。”秦楚人拉着孟衍,往那人说的方向走。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更何况那人心里还暗自以为秦楚人是什么神奇人物,所以说的方向并没有错。 没用了多长时间,秦楚人和孟衍便看见了熟悉的场景。 是当时秦楚人独自过来救颜卿的地方。 想起这个来秦楚人就觉着肝儿疼。 当时她怎么就那么好骗呢? 孟衍张了张嘴,似乎是在思索应该怎么劝慰秦楚人比较合适。 “王爷, 我看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哥舒朗肯定也要得到消息了,咱们再不离开就要被追来了。”秦楚人意外的没有表现出那些伤感来。 于是孟衍更加心疼了,想着回去之后是不是应该好好安慰秦楚人一番。 这上上下下算起来二人也算是失踪了不少时间,更何况还 有消息称孟衍是被哥舒朗给害的进了一个大阵,基本上是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了。 所以当二人回到军营的时候,便看见所有的士兵都无精打采的,尤其是周平他们,更是蹲在孟衍的帐篷边上画圈圈,嘴里不知道还念叨着什么。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画个圈圈祝福你?”秦楚人和孟衍一左一右的围在周平的边上,秦楚人不灵不灵的眨着眼睛说道。 周平反驳道:“这是画个圈圈诅咒你,你说孟衍怎么就这么去了呢,都大好几天了也没个消息,估计是真的没信儿了。” 秦楚人转头看了孟衍一眼,明显的觉着孟衍头上一团黑气。 周平还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没意识到。 知道有一个士兵过来,惊喜的叫了一声“王爷”。 “什么王爷,王爷都指不定掉哪个沟里了。”周平没好气的说道,他还伤心着呢。 士兵看了看孟衍,又看了看周平。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周平画完了这边的圈圈打算换个位置,忽然发现似乎多了两个黑影,然后忽然想起来刚才那句画圈圈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王妃啊……是您啊……”周平扯了扯嘴角。 第三百一十七章 讲故事 左边这个是秦楚人,那右边这个……周平转头看过去,可不正是他家摄政王居高临下的瞧着他呢。 “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们什么都没听见啊。”周平忽然站起来窜出去好远,盯着孟衍磕磕绊绊的说道。 附近花娘子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迈着豪迈的步伐就过来了,上来就拽住了秦楚人的胳膊问道:“你俩这是约会儿约哪个嘎达角了,四天了没见个人。” 秦楚人听见花娘子这话竟还笑出了声。 “死丫头竟然还笑。”花娘子拉着秦楚人的胳膊,把秦楚人给转了个圈,上下打量了一下,没缺胳膊少腿,也没饿瘦,瞧着这样子,似乎没受什么苦啊。 秦楚人和孟衍单单被困在阵法里就有三天的时间,更不要说算着孟衍过去寻找秦楚人的时间了。 花娘子他们虽然嘴里没说,但是心里还是很担心的。 秦楚人身后,孟衍对着花娘子点了点头,表示他们真的没事,花娘子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唉,在外面野炊了三天,总算是回归大部队了,花姐姐我想睡觉~” 秦楚人挽着花灯梧的胳膊,有些撒娇的说道。 花灯梧一听 这话,捂着心口很是心疼的说道:“哎哟我的楚人儿这两天受苦了哟,快点去里面休息去吧。” 秦楚人嘴角抽了抽,仿佛僵在了原地一般。 孟衍顺手揉了揉秦楚人的头发, 像是哄小狗似的:“去吧,里面睡觉去吧。” 这三天他们都没怎么休息,秦楚人一个弱女子,觉着累了也是正常。 而且,别说是秦楚人了,孟衍在这持续三天的精神紧张之下,现在忽然放松下来,都觉着有些恍惚。 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交代清楚的。 秦楚人知道得费不少口舌,她那些奇奇怪怪的道具还得想办法掩饰,不如就把这件事交给孟衍去说了。 而且,她家小神仙找她好像有些事情。 秦楚人心中暗暗挑眉,看小神仙这激动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福利了呢? “小神仙,你刚才那么激动,是有什么事情?”秦楚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没有真的睡过去。 小神仙双手抓着秦楚人的肩膀,很是激动的说道:“我刚才才知道,原来那个阵法里面有宝贝啊!” “……那,和你有关系吗?”秦楚人犹豫了犹豫,还是把这盆冷水哗 的一下浇在了小神仙的头上。 就算是那个阵法里有宝贝又能怎么样。 当时她和孟衍在里面可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待够三天出来的。 她可不想再进去一次了。 而且当时小神仙安排的任务就只是在阵法里和孟衍待三天,然后平安出来,可没说什么宝物不宝物的,总不能重复发布任务吧? 秦楚人抱紧了自己的小被子,打算誓死抵抗,坚决不进阵法。 小神仙见秦楚人这个样子,很是和气的劝解道:“你想啊,想要得到阵法里的东西,是不是不一定非得让人进去啊?咱们还可以用别的方式啊?” “不进去,怎么得到里面的东西,小神仙你是不是做神仙做的久了,脑子都要秀逗了。”如果不是面前秦楚人的神情很是天真担心,小神仙几乎都要觉着秦楚人是在故意骂她了。 其实秦楚人还真有点这个意思。 小神仙莫不是傻了,才会这么想。 被暗地里骂了的小神仙连打了两个喷嚏,然后搂住了秦楚人的肩膀,循循善诱的说道:“这个阵法里的宝贝,对你肯定是很有用处的,咱们都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不 可能骗你不是?到时候你也不用进去,想办法把这个阵法给毁了就行。” 秦楚人“呵呵”了两声,看着小神仙仿佛看着一个怪物一般。 “小神仙你莫不是忘了哦,如果不是你的那些法宝,我可能连这个阵法都闯不过来哦,更不要说把这个法阵给破了,我又不是老天爷爷,哪有那么大的本事。”秦楚人话说的很慢,又很认真,生怕小神仙听不懂一样。 这个宿主逐渐变得聪明了…… 小神仙做智者思考状,该怎么才能忽悠宿主去做这件看起来好像很作死实际上也不简单的任务呢? 秦楚人看着这个熟悉的动作,这个熟悉的神情,就知道小神仙又在想歪主意了,连忙装作头晕的样子,扶着额头颇有些西子捧心的样儿:“哎哟,小神仙,我忽然觉着头好晕,可能是这两天真的没休息好,要不这事咱先缓一缓,等我醒了再说?” 小神仙思量着,秦楚人的演技好像还真是越来越好了…… 反正一时半会儿的秦楚人也出不去,还不如现在放秦楚人一把,毕竟她不可能同时决绝小神仙两次。 于是乎,小神仙很是爽快的点了点 头:“那你休息吧,容我给这件事做一个详细的计划,然后再过来同你商量。” 下一秒,小神仙便消失了。 秦楚人有些心累的把被子盖在头上。 天啊! 她不想再去那种鬼地方了啊! 丝毫没有听到秦楚人哀嚎的孟衍,此刻正在同花灯梧还有周平二人讲遇到阵法的事情。 当初是周远把阵法的事情告诉孟衍的,他自然也告诉了自家崽子,周平上下打量着完好无损甚至越说越兴奋的孟衍,深刻的觉着孟衍有些非人类。 “所以你这四天没吃没喝的是怎么撑下来的?听说那阵法里还有极端的天气,还有好些吃人的东西,你确定现在回来的真是人,不是你的魂?”周平伸手扯了扯孟衍的脸。 孟衍停顿了少顷,觉着周平这厮着实是不太会说话。 花灯梧直接冲着周平后脑勺就是一个巴掌:“你家鬼魂敢白天出现还有影子啊。” “我只是这么比喻一下, 以此说明咱们王爷真厉害,也能表示出我对您的敬佩之情。”周平严肃的点了点头。 “那,所以你们究竟是怎么躲过那些变化机关的?”其实花灯梧也很是好奇这件事。 第三百一十八章 决定 孟衍想了想秦楚人给他的理由,换了下说法道:“据说之前太子身边有一个高人,曾经教过楚人不少东西,她身上有些许东西,更好能够克制阵法中的变化。” 若非亲眼看见,这种事情不是太好形容。 但是花灯梧和周平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之前秦楚人帮孟衍挡的那一箭。 兴许,秦小娘子还真的有那个本事? 周平摩挲着下巴:“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花灯梧和孟衍难得动作一致的白了周平一眼。 周平撇了撇嘴:“那就必须讲!既然秦小娘子有能克制那个阵法的宝贝,而且你们也成功从那里面出来了,不如咱们直接干一票大的,把那个阵法直接给端了!” 孟衍想了想他们出来的经过,深刻的认识到了周平此话的不可执行性。 虽然这个大阵一直都是周平他们所忌惮的存在,但是既然现在孟衍和秦楚人成功的出来了,就说明还是有击破的可能的。 而且这里是哥舒朗的重要地盘之一,如果他们真的能够攻破这个大阵,对哥舒朗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暂时他们还没有发起战争的打 算,想来这几天哥舒朗也得安分一些,周平那点小心思便起来了,这事儿要是成了,对他们来说可是好事一桩啊。 “我觉着你想的有点多了。”孟衍毫不留情的说道。 如果此时此刻秦楚人听到这些话,肯定会顶礼膜拜她家摄政王大人。 说的好啊!这种没谱儿的事情,我们为什么要做呢,千万要坚持住了啊王爷! 要真是再去一次那种鬼地方,秦楚人觉着自己得少活好些天…… 这是真理。 然而周平不知道其中真相,天真的以为秦楚人真的有能克制阵法的神器,站在帐篷前很认真的开始给他家王爷讲起来了大道理。 “王爷,你想想,这个大阵,如果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艰难,你们还能毫发无损的出来?” “再者,您想想,突厥那些人有多看重这个阵法, 如果咱们把阵法给攻破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士气大减,就算是不减,他们也是实打实了损失了一个阵法。”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这件事要是办成了,对他们来说都是有利的。 前提条件,办成了。 小神仙都快要被这话给逗笑了,这孩子也忒能说了,到时候 她也得给秦楚人重复一遍。 让秦楚人看看,她并非只是为了阵法中的宝贝,还是为了帮助咱们这位摄政王大人。 孟衍抿着嘴,不说话了,诚然,周平说的是真的有道理。 但是这件事还得和秦楚人商量一番才是。 而且想要攻破一个阵法,首先得找到阵眼,然后找到针对阵眼的办法,将其破坏,这样才能毁掉整个大阵。 上一次他们只顾着逃命,并没有思虑阵眼究竟在何处。 如果还要进去一次,就必须得在一炷香之内寻找到阵眼,不然又得面对那些变化机关。 “王爷?您考虑的怎么样了?”周平对着孟衍挑挑眉。 “这件事得和楚人商量一下,那里面真的是太危险了,虽然她有能对付里面机关的东西,但是每一次使用过后,那些东西都消失了,我也不敢保证究竟如何。”孟衍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里更多的是担心。 花灯梧心思更加细腻一些,知道孟衍和秦楚人在阵法里面经历的事情肯定不是他们能想象的这般简单,便给周平使了个眼色,让他先不要提这件事。 “是该和楚人说一说,不过这发生的事情咱们也差不 多都理解了,王爷您也先去休息休息,我让人给你们准备好吃食,休息完了你们直接过去就行。”花灯梧道。 孟衍抿着嘴,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周平耸了耸肩,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小神仙摩挲着下巴,看着周平,心道:这的确是个可造之材啊,一定得让他好好的劝说秦楚人一番。 其实那个宝贝倒也不是小神仙非得要,而是她能够感觉的出来,这个东西也许对秦楚人非常的重要。 虽然平日里她总是很不靠谱的给秦楚人一些很危险的任务,但是哪一次不是让秦楚人安安稳稳的过来了,想要害秦楚人的心思她是不会有的,毕竟系统和宿主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荣辱与共,如果秦楚人出事了,小神仙也好不了。 当时在阵法中的时候,小神仙的能力也受到了一些影响,虽然感觉出了阵法似乎有些异样,但是因为现在她所能受到的感受和秦楚人越来越相同了, 所以根本没办法分出心思去查看这个异样究竟是什么。 直到出来阵法之后,小神仙才想起来这档子事。 分出一部分力量去探听的时候,小神仙才恍然大 悟阵法里面是有和秦楚人本源相关的宝贝的。 像是这种东西,关键时刻能救命 也是说不准的。 孟衍回去之后也没立刻歇下,洗了把脸坐在桌前开始研究周平说的这件事。 他知道秦楚人对五行八卦是有些了解的,当时他们进入阵法的时候,秦楚人还神神叨叨的表达过一些自己的见解。 所以虽然即便这三天过的艰难,孟衍还是分出一部分精力对阵法内的情况进行了一些了解的。 这会儿把脑子里的图案都画下来,说不定真的能有什么突破。 其实周平说的没错,他们都已经拖到现在了,如果真的能把阵法给破了,也算是办成了件事。 反正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周平了解他家王爷,也知道孟衍其实已经犹犹豫豫想要答应了。 就是秦楚人那边不知道该怎么说。 万一那些法宝都不在了该怎么办? 对此,小神仙很是友好的表示,如果到时候秦楚人真的愿意去破阵拿宝贝,她可以提供友情帮助啊。 虽然仓库的那些道具都得拿生命值来买,但是她可以从其他的方面帮助秦楚人啊。 只要是能拿到宝贝,其他都可以商量。 第三百一十九章 商议 “宿主啊,听说,外边那些人也在撺掇着让你家摄政王大人去破阵呢,王爷都快要同意了,就看你的了,你不考虑考虑?”小神仙凑在秦楚人耳边循循善诱的说道。 秦楚人直接捂住耳朵,翻了个身。 那个阵法有多难,小神仙心里没点数,孟衍还能没点数么。 而且,平白无故的,他们又怎么会提出来要破阵呢? 又不是被熊孩子附身了。 怎么可能会突然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小神仙见秦楚人不肯听,直接在识海里召唤秦楚人,让秦楚人想不听都难:“我说的是真的,宿主,我做系统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一个信誉,难道你连我的话都不信么?” 秦楚人想了想小神仙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以及周平和孟衍二人办事的作风,立刻对小神仙猛的点头。 气的小神仙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得,这是还不信呢。 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 小神仙“切”了一声回去好生休养着了。 至于秦楚人信不信,反正孟衍早晚都得是和她说的。 小神仙一点也不担心,并且对这件事充满了信心。 有孟衍当头,秦楚人就算 是想不答应都难啊。 因为这三日没怎么休息,又没有了小神仙打搅,秦楚人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一睡便睡到了日头下落。 令人惊讶的是,秦楚人醒过来的时候,翻了个身发现孟衍竟然在她的床边坐着。 “王爷?”秦楚人有些疑惑的叫了一声,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孟衍点了点头,显然也是有些不习惯面对这种状况:“那个,楚人,先吃饭吧。” 秦楚人点了点头,心说她家王爷真的是太贴心了,都到了吃饭的点了就在旁边看着,也不知道叫醒她。 二人一块走到周平烧起来的大火堆旁边,花灯梧也已经在这里了,见秦楚人过来,连忙给秦楚人端过来一碗肉汤:“来,可怜的娃儿这两天肯定吃不饱穿不暖的,快,来,给你碗肉汤喝。” 秦楚人嘴角一抽一抽的抽出来一个勉强的笑,从花灯梧的手里把碗接过来,闻了闻,别说, 还真香。 比肉包子香。 秦楚人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的看向孟衍,他这么闷葫芦的样子,应该是不会把她凭空变出包子来的事情大肆宣传哈。 “来来来,王妃啊,赶紧喝,吃好喝好,咱 们谈点大事件。”周平摆着胳膊兴奋的说道。 秦楚人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这种感觉简直和小神仙给她发布作死任务的感觉实在是太像了! 秦楚人有些警惕的看着周平。 孟衍察觉出了秦楚人的变化,给秦楚人递过来一块馒头,直接吸引了秦楚人的注意力。 “等着吧!你就等着吧!到时候他们肯定会说去破阵的事情!到时候还有我求你?你自己就得巴巴的去。”小神仙一觉醒来便看见这个场面,毫不留情的嘲讽着秦楚人。 秦楚人扯着嘴角拉出两声笑来,有些绝望的看向孟衍。 “王爷,你们聊啥来着,要不咱们边吃边聊?”秦楚人决定主动出击,毕竟这种事情真的是太糟心了,憋在心里不问是糟心上再糟心。 周平一听这话,直接打开了话匣子:“这个,王妃啊,咱们可是听说了,你和王爷能够从那阵法里面安全出来可是多亏了你啊,既然咱们王妃有这大本事,那就索性把他那个阵法给他破了,省的再让他作妖。” 秦楚人咽了口唾沫,心说你可真抬举我。 “您不是跟着高人学过么,既然能平安无事的出来 ,这就说明您有真本事,咱们也不求别的,您找到阵眼,直接吩咐怎么破,咱们兄弟出力气。”周平边说边做着手势,这个豪迈的架势让人看着就充满了信心。 其实秦楚人内心在想, 要是有人能找到阵眼,她出力气也是可以的。 但是问题是,那个大阵那么凶险,她为了完成任务损失了不好生命值,现在哪里还敢回去。 还真是小神仙和现实队友两面夹击,秦楚人觉着自己这个夹心饼要是再不想想办法,可能真的要被人给一口闷了。 “要不,咱们再考虑考虑这件事的可实施性?”秦楚人眨了眨眼睛。 周平一摆手,似乎直接把秦楚人的话给摆旁边草地上了, 重重的“嗨”了一声道:“这不就等您的一句话了嘛,您看啊,您和王爷是从里面走过一遭的人吧,这里面究竟什么情况你们肯定清楚,外面什么情况你们更清楚,破解一个阵法还不简单么。” 秦楚人一手托着碗,一手托着下巴,心说原来她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了么? 那孟衍一直没说话是什么意思? 秦楚人转头看向孟衍。 “里面很是危险,我知道,你若 是不愿意去,咱们就不去,好好打仗就是。”孟衍表现的很是照顾人的感受。 秦楚人抿着嘴盯着孟衍的脸盯了好一会儿,自认很是明白孟衍的意思——最好还是去破阵。 “那你们有计划了吗?”这话还是问周平的。 秦楚人也想清楚了,这种事情肯定不是孟衍提出来的,不然之前在阵法内的时候他就该提这件事了,但是那个时候大家都顾着逃命,也顾不得其他的,现在就周平最积极,肯定是他提出来的,孟衍又有了这个心思的。 既然是周平提出来的建议,那就询问他好了。 反正谁挖的坑谁埋。 然而本来很是亢奋、口若悬河的周平听见这句话之后,直接没了动静,咂摸着嘴看着孟衍。 “想要找到阵眼,就必须得进入阵法之内,刚进去的时候,会有一炷香的安全时间。想要出去,要么破阵,要么躲避机关等到三天之后。”孟衍大致说了一下阵法的情况。 “你们上次进去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阵眼在什么方位?”周平问道。 这句话才是重点,他们要的就是秦楚人和孟衍之前进去过的经验,以此来判断接下来的计划。 第三百二十章 决定 秦楚人和孟衍对视了一眼。 如果当时他们要是见到阵眼会如何……如果,他们还有机会见到阵眼。 他们从一开始进去就忙着寻找生门,后来就一直在躲避那些变化了,哪里还顾得上找什么阵眼啊! 秦楚人抿着嘴,皱着眉头,很是无辜的看着周平:“阵眼是什么,能吃吗?” 一般人进去阵法是要饿上三天三夜并且要昼夜不息的对付那些说不准从哪里冒出来的说不准是什么的东西好吗?说不定进去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见小神仙去了好吗? 周平终于认识到了,破阵这种事情,任重而道远。 尤其是得先把面前这个小祖宗给解决了。 于是周平一改往日好爽作风,认真并且严肃的看着秦楚人:“楚人啊,你想啊,突厥那边不是觉着他家这个阵法多厉害么,反正这三两天的咱们也不打仗,不如就把功夫腾出来看看怎么对付那个阵法,万一真的给破了,那就是咱们厉害啊!气势啊!” 这……言之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秦楚人仔细思量着周平这话,除了没什么希望可以做成之外,其他都挺靠谱的。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周 平看了孟衍和花灯梧一眼,然后又把目光盯在秦楚人的身上。 秦楚人立刻配合的点点头:“威武大将军您说的太有道理了!佩服!” “那,咱们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周平一听此话,直接把这件事拍板儿定下了。 秦楚人听着耳边小神仙幸灾乐祸的声音,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很是严肃的说道:“那个阵法有七七四十九种变化,上到天雷冰雹,下到毒虫蛇蚁,根本没有办法在一炷香之内找到阵眼,这一点王爷应该是知道的。” 孟衍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这也是为什么孟衍一直在犹豫的原因。 阵法之内的情况太危险了,如果没有秦楚人之前拿出来的那些法宝应付,根本不可能在阵法中活下来,当时哥舒朗肯定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在外面布的那一层刺客力量才会这么薄弱。 没人想到孟衍和秦楚人还能活着出来。 “你看,你这就问到点子上了不是。”周平一点知难而退的心都没有。 秦楚人有些疑惑的“嗯”了一声。 花灯梧在一旁解释道:“你和王爷这不是就平安出来了吗,肯定有对付阵法的法子啊,他是这 个意思。” 那些都是用命换来的啊! 秦楚人想哭。 想仰头对着老天哭。 识海之内,小神仙给秦楚人揉了揉肩膀, 好声好气的说道:“淡定,不就是破个阵法么,你是谁啊,你是我宿主啊,有我这么强大的系统,你怕啥!大不了到时候都给打折,不管什么道具,通通打折走后门,这是众望所归的事情,就靠你了!” 这小神仙,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秦楚人撇了撇嘴,她还不知道小神仙,这会儿说的痛快利索,真到那时候就说不准怎么样了。 可怜自己的生命值啊,还没被焐热就要交出去了。 “王爷, 你想破这个阵法么?”秦楚人决定把决定权交给孟衍。 如果孟衍也说要去,那她就豁出去了。 反正也是为了她家王爷,她甘之如饴。 孟衍盯了秦楚人半秒:“如果你不想也不用勉强,毕竟那么危险,我还是知道的。” 这意思就是想去。 秦楚人在心里翻译了一遍。 不过她家王爷这也算是贴心的了,只好还会照顾一下她的心思。 哪里像周平,看着她要妥协的样子好像赢了多少钱似的。 “咱们也不能 一块去,留花姐姐在这里坐镇吧,王爷你在外面接应,周将军待定,我先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秦楚人直接把任务给分配了。 秦楚人想的是不让任何人跟着她进去的。 毕竟那些道具被看见了还得解释。 当然,如果她也不用进去,那就更好了。 但是既然都趟这趟浑水了,那也得把小神仙交代的事情给办了不是。 秦楚人看着识海内嘚瑟的小神仙,想发火,但是不敢。 毕竟到时候还得指望着小神仙救命呢。 “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我来了啊。”小神仙一看秦楚人这个模样,便知道秦楚人是打着仓库的算盘了。 秦楚人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其实我的心里一直都是惦记着你的,这一次过去只要是为了拿到你想要的宝贝。” 小神仙眯眯眼笑了笑,然后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行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说笑归说笑,这一次小神仙也没真打算让秦楚人自己一个人去冒险。 毕竟那个阵法是真的凶险,就算是秦楚人的运气不错,再加上仓库里的道具,秦楚人一个人闯关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最重要的是什 么,上一次进去阵法是完成任务。 好歹还有任务奖励,活生生的生命值啊! 就算是买一些道具,好歹也不都是支出。 这一次要去,就是实打实的负收入了啊。 就算是一点点意外都不发生,只有那个阵法的机关变化,她都得赔上好多生命值。 到时候一定得让孟衍好好的赔偿她! “楚人啊,你怎么这个刚呢,说让你去破阵,没说只让你一个人去啊。”花灯梧在一边看着秦楚人忽然之间这么爽快的样子反而很是担心。 秦楚人抿着嘴,握着拳头,做了个加油的姿势:“放心,花姐姐,我一个人就能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你看威武大将军多相信我,你就在家里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对面的威武大将军直接捂脸。 他怎么就听着秦楚人这个话说的哪里听哪里不对劲呢。 “你瞧你这说的,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自己进去不是,我也别待定了,直接跟着你进去算了,还能保护你。”周平急哄哄的说完这话,然后感觉到了旁边一到眼神杀过来,忽然又意识到自己这话好像又说错了。 算了,还是闭嘴算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出发 谁在外面接应不是接,哪还非得用得着孟衍啊。 让孟衍跟着秦楚人进去不是更好么。 自己说这话真多余。 周平直接把面前的酒碗端了起来咕咚咕咚给喝干净了。 “哎呀你看这酒喝多了真的是有点上头,那啥王妃咱们刚才说到哪了,也甭管说到哪儿了,全听您的吩咐就行。”周平大着舌头好像喝醉了似的。 当兵打仗的谁要是喝这一小碗酒就喝醉了还真没脸说。 秦楚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若是方便的话,后天便出发。” 今晚她得好好的问一问小神仙,晓不晓得那个宝贝究竟放在了哪里,既然这么重要,肯定就是阵眼所在地了。 “会不会有些急了,咱们还是得提前做些准备。”孟衍本来以为秦楚人不会同意,没想到秦楚人决定之后竟然这么爽快。 周平把话头拦住:“王爷啊,这你就不知道了,肯定是越快越好了,打突厥那边一个措手不及。” “这阵法三日开一次,再等时间就太长了。”秦楚人也是这么个想法,早死早超生,赶紧把事情给解决了。 几个人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才真的开始吃饭。 第三日。 秦楚人一行人已经准备妥当,小包袱里放着的都是花灯梧给准备的干粮。 前一晚上秦楚人已经和小神仙沟通好了,今天就秦楚人自己一个人在入阵,孟衍和周平在外面守着,不出意外,肯定能在晚饭之前回去。 “你真的要自己进去?”周平有些为难的看着秦楚人,他是想破阵,但是是想的大家伙一块努力,现在让他眼睁睁的看着秦楚人自己进去,他心里也不好受。 孟衍抿着嘴站在一边,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秦楚人微笑着点了点头:“放心,我一定安全回来。” 周平的心里那叫一个感动啊,稀里哗啦的。 这一次进入法阵之后,照例秦楚人还是先往生门跑,因为已经来过一次的原因,这一次节省了不少时间。 而且在军营里待的这两天里面,小神仙也对这阵法进行了好些研究,基本上能推算出阵法的演变来。 “待会儿你就按照我说的方位走,如果遇上什么难以抵挡的变化,就按照咱们说好的,用保护罩。”小神仙在秦楚人的耳边叮嘱道。 这个保护罩是她们昨日商议好的,也是小神仙临时去找其他的系 统淘换来的宝贝,只要用上这保护罩,就能够保证秦楚人水火不侵、刀枪不入。 最重要的是,价格亲民,一个时辰十五日。 秦楚人对此感动的热泪盈眶,单价看似便宜,实际上谁知道她得在这里多久呢。 “看见那边那棵树了没,如果一会儿出现电闪雷鸣,你就朝着那棵树跑,相信我,劈不死你。”小神仙很是淡定的说道。 秦楚人很想一巴掌呼过去,常在树下走,容易遭雷劈,这么浅显的道理她都知道,小神仙还在这里扒瞎话说没事? 还是说劈不死,但是会少半条命? 这个系统有点作死,让秦楚人很是头疼。 “宿主,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就咱们两个的这交情,我还能害你?放心,你就大胆勇敢的上吧,我算了,除了这条路,没其他的办法了。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的计算决定没有错误。”小神仙信誓旦旦的说道。 秦楚人“呵呵”笑了两声,皮笑肉不笑的,显然对小神仙的话很是不信。 但是,正如小神仙所说除了这条路没其他的办法,她除了相信小神仙之外,也 没其他的选项可选。 所以,到时候还是得跑过去。 而保护罩是按时间计算的,一个时辰十五日,既然这一次小神仙这么笃定自己没事,那就不要浪费使用保护罩的时间了,毕竟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眼见着这就开始了电闪雷鸣。 秦楚人看好了时间,趁着雷还没有劈下来的空档,硬着头皮朝着大树跑去。 她刚跑到树下,便听见头顶一阵轰隆的声音,以及大树开裂的声音。 完了,真的遭雷劈了。 这是秦楚人脑子当机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发什么呆啊,赶紧的把燃着火焰的树枝拿起来,这一关就算是过了,等我推算下一关。”耳边传来小神仙催促的声音。 秦楚人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上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 咦? 没遭雷劈? 秦楚人欣喜过后看向小神仙说的树枝,的确,正燃着火焰,这也差不多就是所谓的借天火了。 取到天火,这一关便算是通过,至少一个时辰之内,秦楚人都是安全的。 因为这个阵法每一次的变化都不一样,所以下一关究竟是什么情况,小神 仙还得现推算,秦楚人便趁着这个时候观察周围的动向。 似乎一切都很平淡,没有任何危机。 但是她始终记得,就是在这些平淡之下,隐藏着多少蛇虫鼠蚁、豺狼虎豹。 只是,之前她没有考虑过,现在闲下来却在想了,那些生命究竟是怎么隐藏起来的呢? 也许食人蚁可以藏匿在地下,但是像是狼群这种的大型动物呢? 就在秦楚人还在思索中的时候,小神仙下达了下一步的命令。 “看火焰燃烧的方向,顺着走一百米,就是下一关的破解之地。” 秦楚人很是听话的观察了一下火苗的方向,随后疑惑的问道:“这个法阵一共有七七四十九种变化,难道我们要一一逐破,然后才能找到阵眼?” “这是最坏的打算了,我会尽量寻找阵眼的存在,因为法阵越往后会越难,你现在可以平安无事的度过,直接破掉关卡,但是之后就说不准了。”小神仙的语气难得的严肃。 秦楚人点了点头。 看来还是少不了用保护罩。 于是她又少活了那么半个月,还是至少半个月。 走到百米开外之后,秦楚人只听见背后一阵东西倒塌的声音。 第三百二十二章 逐一击破 秦楚人惊讶的转过头去查看,发现是刚才那棵树,直接原地瓦解,而不是倾向于某一边歪下来。 看来这里的变化都是一环扣着一环。 难怪小神仙会说出逐一击破这种话了。 既然上一个机关的大树倒塌了,也就是说这一关要到来了。 秦楚人的耳边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细细碎碎的声音。 果不其然,没有多少时间之后,数不尽的食人蚁便朝着她爬过来了,成千上万的蚂蚁汇集在一起,着实是令人起鸡皮疙瘩。 然而奇怪的是,那些蚂蚁只是聚集在秦楚人的附近半米处,并没有再前进一分一毫。 秦楚人惊讶的看着这个半米安全区,问道:“小神仙啊,难道说上一次我用火把它们重创了,还给它们留下深刻的记忆了?现在都不敢靠近我了。” 这话还能说得再天真一点么? 小神仙有些无奈的解释道:“应该只这片土地沾染着什么让这些蚂蚁恐惧的东西,所以它们才不敢靠近的,你把这个绕个圈扔出去试试。” 秦楚人是愈发佩服小神仙了,然后把火把绕着圈扔出去。 没想到,那火把竟然以她为中心,噼里啪啦的燃烧了起 来。 诚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的是那些被烧焦的蚂蚁。 秦楚人实在是想不到,为什么火会围着她烧起来。 不过,可以知道的是,这一关就算是这么过了。 如果之前她和孟衍在的时候有这种办法那该多好,还用的着二人逃命,还害得她损失了那么多的生命值么! “这些办法我也是后来才琢磨透的,即便是你当时直接告诉我这些阵法变化可以这么克制,我也搞不清你应该怎么做,所以,宿主啊,你也不要太后悔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小神仙自认为自己真的好贴心。 秦楚人立刻打住了自己的那些想法。 得了吧,后悔个什么劲儿的,这一次能平安出去她就谢天谢地谢系统了。 要知道小神仙平时不坑她就算是不错的了,她怎么还能再奢求小神仙能异常靠谱的做好每一件事呢。 眼见着那些蚂蚁都逐渐消失了,秦楚人也逐渐说服自己接受面前的状况,小神仙那边也推算出了下一步的变化,引着秦楚人到了下一个地方。 基本上这种状态持续了一个时辰。 大概解决了二十种变化。 找这么计算,再 有两个时辰就能解决了。 秦楚人摆了摆手,表示自己要休息一下。 找了个干净点的草地坐下之后,秦楚人从包裹里把水壶给拿了出来,咕咚咕咚灌了两口,这才觉着舒服了许多。 其实如果阵法不涉及天气变化,这儿的空气一直都是很干燥的,秦楚人一路走来没吃没喝,这会儿也着实有些口干舌燥。 喝完水稍作休整之后,秦楚人才进行接下来的事宜。 在七七四十九种变化进行了一半多之后,小神仙已经推算出了阵眼的所在,并非是在中间,而是在西南偏南的方向。 想要尽早靠近阵眼,就得催化靠近西南方向的变化。 这一次小神仙推算的时间比较长一些,秦楚人也在心中描摹着这个阵法的结构。 有一点小神仙没敢先和秦楚人说。 西南偏南的地方属蛇,到时候可能会出现超脱于秦楚人和孟衍那一次见到过的变化。 毕竟是阵眼方位,和其他的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再一次经历了冰雹洗礼、大水蔓延之后,秦楚人终于到了阵眼附近。 “宿主,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怕蛇吗?”小神仙有些试探的问道。 如果说其他 的比如说食人蚁啊、狼群啊,这种的,是个人都怕,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但是蛇这种生物不一样, 它是一种有些人提起来就会头皮发麻、背后发冷、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生物。 如果秦楚人害怕的话,可能连靠近都不敢靠近。 但是小神仙刚才推断出来,如果想要拿到阵眼的宝贝,就要穿越蛇潮,从蛇王的肚子里得到那枚蛇胆。 蛇胆之内,便是那个宝贝。 “如果怕的话,我还可以离开吗?”秦楚人问道。 小神仙果断的摇了摇头。 秦楚人泪流满面:“那你问这些有意思吗,不管怕不怕我都得去面对,不过什么宝贝会生在蛇胆里啊,难道说蛇胆里多了一样东西蛇还能活下去吗?” “这个蛇已经有灵性了,而它之所以能够成为蛇王,也是因为那个宝贝,现在那个宝贝已经和蛇胆合二为一了,所以你到时候得把蛇胆拿出来,然后我再想其他的办法把宝贝给分离出来。”说到这里小神仙也是一脸懊恼的样子。 秦楚人内心长嚎。 “小神仙,如果我这次回不来,你可一定得记着我啊!我是为了你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啊!那 可是活生生的蛇啊!”秦楚人激动的说道,然后给自己召唤出了保护罩。 是的,没错,刚才经历了那么多危险的事情,秦楚人都忍住了没召唤保护罩,现在只剩下这最后一步了,她召唤出来保护罩了。 这足以证明秦楚人是有多害怕蛇了。 简直到一定程度了。 秦楚人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按照小神仙指引的方位走过去,一条、两条、三条,越来越多的蛇出现在秦楚人的面前。 秦楚人跟筛子似的打着哆嗦,一步步的往前走着,因为保护罩的原因,那些蛇只当做她不存在,既没有靠近,也没有急慌慌的逃走。 眼见着这就见到蛇王了。 秦楚人看着面前通体漆黑,泛着光泽的大蛇,咽了口唾沫,问道:“小神仙,你确定要取他的蛇胆?我听说蛇都是有灵性的,尤其是这么大的蛇,你说他不会来报复我吧?” “不会,你想什么呢,这又不是鬼故事,死就死了,哪里来的蛇魂。”小神仙很是理所当然的说道。 秦楚人想了想,她好像也死过一次来着,还是小神仙帮她复活,给她各种任务来着,这么一想,小神仙这话更不靠谱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蛇胆 但是不靠谱归不靠谱,秦楚人也知道,自己必须得把面前这条黑蛇开膛破肚。 这黑蛇的敏感度明显的要比其他的小蛇要好的多,见到秦楚人靠近,立刻警觉的立起了身子,蛇信吐了出来,发出嘶嘶的声音。 秦楚人咽了口口水,有些胆儿颤的说道:“小神仙,它不会咬我吧。” “这是保不齐的事情,所以你得速战速决,拿起你的匕首来,一手抓蛇头,一手割七寸,我相信你。”小神仙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秦楚人也不是头一次见到蛇了,那扭动灵活的长条状生物留在脑海中的印象很深,虽然面前这条蛇只是站起来盯着她看,但是秦楚人知道,只要她一动,这条黑蛇的动作肯定会更快。 但是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拿到蛇胆,赶紧离开才是真的。 秦楚人深呼吸了几口,冲着那条蛇就伸出手去了,意料之内的没有抓住,还反被蛇咬了一口。秦楚人吓的哇哇大叫。 “叫什么叫啊!赶紧趁现在把蛇给抓住啊!你忘了有保护罩了?”小神仙见秦楚人这幅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吼道。 秦楚人这才意识到,胳膊竟然一点也不 疼。 因为有保护罩的作用,黑蛇只是咬在了她胳膊上, 但是没碰到肉。 秦楚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一把抓住了蛇头,扭了一下又抓住了七寸。 黑蛇意识到危机,身体不停的扭动的着,秦楚人也知道事不宜迟,立刻用匕首对着黑蛇的七寸一割。 腥气的蛇血就出来了,秦楚人从里面掏了两下,掏出来一个蛇胆。 竟然是金色的! “这蛇胆怎么会是金色的?”秦楚人很是惊讶的问道。 小神仙抱着胳膊肘,很是深沉的说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那就别说了,赶紧说说该怎么出去吧。”秦楚人丝毫不给小神仙面子,她也猜出来了,蛇胆肯定是和小神仙说的那个宝贝有关系。 小神仙吃了一个闭门羹,但是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现,反而还兴高采烈的:“来,我给你一个瓶子,你把蛇胆放在这个瓶子里,待上一阵子那个宝贝就可以和蛇胆分离了。” 果然还是宝贝最重要。 秦楚人腹诽道,然后默念瓶子,把蛇胆塞了进去,又还给了小神仙。 “这条蛇王都没了,你又破解了那么多的变化,这个阵法也算是完了,这里 基本上恢复原来的模样了,你就正常出去就行,去吧!宿主!奔向你的摄政王大人的怀抱吧!”小神仙扯着嗓子嚎了两声,然后没了声音。 秦楚人猜测着小神仙应该是刚拿到蛇胆,所以去炫耀去了。 不过这好像也是她第一次为了小神仙私人的事情做这么危险的事。 好在到现在算是圆满的结束了。 随着秦楚人的离开,这个阵法也逐渐崩塌。 就连守在外面的孟衍和周平都感觉到了。 “王爷,王妃这是,成了?”周平的语气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这才过去了两个时辰啊! 他家王妃也太厉害了! 眼见着面前的场景逐渐改变,成为了另一种景象,孟衍的心里也是激动的。 当然,让他更激动的是,前面逐渐朝他走过来的身影。 孟衍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朝着那个身影走去。 秦楚人的衣衫有些凌乱,身上也沾染了许多灰尘,还有些许血腥味。 孟衍有些心疼的搂住秦楚人,问道:“可是有伤到?” “自然是没有的。”秦楚人想了想,大抵她身上还有些黑蛇的血腥味儿,便加了一句,“我一点没有受伤,受伤的是 里面的一条蛇。” 没受伤就好。 孟衍心中松了一口气。 “果然王妃一出手,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了,这才短短的两个时辰,这么大的一个阵法便被你给破了!振奋人心啊!”周平也跟了过来,大肆夸奖道。 秦楚人有些害羞的摆摆手:“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那我这形容的也不过分啊,是吧,王爷?”周平对着孟衍挑了挑眉。 孟衍立刻也夸赞道:“是,这一次你做的着实不错。” 要知道这个阵法就算是当时的周远也一直用危险至极来形容,结果秦楚人这就是第二次进去,就把阵法给破了。 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 虽然进去之前秦楚人的心里也是心惊胆战的,但是这会儿听见这些夸赞的话还真是心情舒畅。 因着也没过去多大功夫,三个人稍作休整,便准备原路返回。 秦楚人转头远望了一眼不复存在的阵法,心中猜测着哥舒朗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三人回去的时候,军营正在吃饭,花灯梧啃着一块馍盯着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楚人对着周平和孟衍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放 慢了脚步悄悄的走到花灯梧的身后,上去就蒙住了花灯梧的眼。 “花姐姐你猜我是谁。”秦楚人很是得意的说道。 花灯梧心说这孩子去了一趟阵法不会是把脑子给摔坏了吧,顿时语气就温和了不少:“楚人啊,把手放下来让花姐姐好好看看。” 秦楚人吐了吐舌头,把手放了下来,坐到了花灯梧的旁边。 “你们这是破阵了还是没希望了?”花灯梧问道。 秦楚人拍了拍花灯梧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我都亲自出马了,花姐姐你觉着还有做不成的事情吗?” 看着秦楚人这般信誓旦旦的模样,花灯梧又把头转过去看向周平和孟衍,见二人同时点了点头,也一巴掌拍在了秦楚人的肩膀上:“行啊楚人,这么艰难的任务都完成了啊!” 秦楚人嘿嘿的笑了笑。 只是这一路折腾的,这会儿也觉着肚子有些饿了,花灯梧又多准备了一些吃食给几人。 “花姐姐,刚才你在那儿愣神,想什么呢?”秦楚人啃着饼子,疑惑的问道。 “这不是你们都走了,我在想万一来人了该怎么对付么。”花灯梧回想着自己心中描绘的宏伟蓝图。 第三百二十四章 怒火 真不愧是花姐姐,想的真够长远。 秦楚人在心中钦佩的说了一句。 “不过,说真的,这一次你们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突厥那边要是还能忍,那才是见了鬼了呢。”花灯梧笑着说道。 这也就是说,接下来他们会有一场大仗要打。 只不过,这一次从一开始他们这边就占了上风。 突厥那么大的阵法都被他们给破了,这一点就足以振奋军心了。 周平思量着,一会儿得把阵法的事情告诉大家伙,也好乐呵乐呵,做个心理准备。 相对而言,哥舒朗现在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在秦楚人和孟衍进入阵法后的第三日,他便一直留神等着阵法这边的动向,但是迟迟不见人来报,再次派人去打探,才发现守在阵法外的弓箭手已经尽数被解决了。 这里除了秦楚人和孟衍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出没。 所以只能是这两个人解决的。 当时哥舒朗便有些疑惑,还派人查探过阵法,发现阵法没有任何异样。 也就是说,秦楚人和孟衍,真的就是凭着他们的本事,从阵法里逃出去的。 虽然没能解决掉孟衍令人很是懊恼,但是他们总归是没损 失什么,所以哥舒朗虽然也开始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但是也没有那么生气。 谁知道三日之后便听见阵法被破的消息。 要知道这个阵法在此地留存许久,一直都是其他人难以攻破的难关,更是给突厥带来了不少益处,算是突厥的挡箭牌之一。 但是现在这个阵法竟然被破了! 再也不复存在了! “是谁做的?”哥舒朗紧紧的抓着椅子扶手,手指几乎抓裂。 他是真的生气了。 手下俯首:“是秦楚人。” 秦楚人?! 哥舒朗蓦然睁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是秦楚人! 这个阵法根本不是他们这一辈的人所设,其难度也不是一般的阵法可以比拟,这一次秦楚人可以和孟衍出来,哥舒朗就已经很惊讶了,现在手下竟然说这个阵法是秦楚人破解的? 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就算是会一些魅惑之术,也不可能连这么难的阵法都能破解吧! “查清楚了?不是孟衍找了人?”哥舒朗确认道。 手下接着禀告道:“听说当时孟衍和周平在外面守着,的确只有秦楚人一人入阵,现在他们大肆宣扬,军队都知道这件事,对我们很是不利。” 这话说的断然不错。 当时吃过饭之后,周平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军队。 并且说明,既然他们都有能力把这个阵法给毁了,那对付突厥的军队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一时之间士气高涨。 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么一个局面,哥舒朗只觉着心中郁闷,无从发泄。 但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稳定军心。 虽然阵法被毁了,但是好在没有损失其他的。 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这一次是孟衍得了势,但是接下来,哥舒朗一定要找回场子。 “吩咐下去,军队整合,我有事要说。”哥舒朗说道。 “是。”手下立刻俯首告退。 哥舒朗把士兵召集在一起之后,把排兵布阵的事情和几个将领商议了一下,这一次准备给孟衍他们来一个重创,不然难以稳定军心。 “二皇子,有句话不该说,但是这一次他们面上得了这么大光,肯定心中气势,自认为高咱们一截儿,但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可能有轻敌的心思。”副将说道。 只要孟衍他们轻敌,哥舒朗这边不仅正常对待,还化悲愤为力量,就能反败为胜,给孟衍他们的军队苦果吃吃。 这一点哥舒朗他们能想到,孟衍自然也能想到。 “咱们在军队大肆宣扬王妃破解阵法的事情,也已经传到哥舒朗那边去了,我也吩咐下去,让一应士兵表现出得意的样子,他们肯定以为咱们轻敌,但是事实上咱们也不是那人儿啊。”周平笑着说道。 士兵也不是吃白饭的,一个阵法能带来什么他们心中都清楚。 虽然阵法对哥舒朗他们很重要,但是也挡不住千军万马。 所以一个阵法破了,只能说在心理上给哥舒朗的军队带来一定影响,但是并不能真正的影响军队的作战能力。 所以孟衍一早就嘱咐过这些士兵,他们可以因为破阵的事情而开心,而振作,但是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得意,因为破了阵法并不能代表什么。 至于做出来得意的样子,也是他们商议好的结果。 做出轻敌的样子,更加能够让对方轻敌。 然而究竟哪一方可以战胜,这一点还得到了战场上才知道。 “王爷, 我陪您一起去。”秦楚人还是放心不下孟衍,决定要和孟衍一起去。 孟衍却摇了摇头,拒绝道:“这些天你辛苦了,还是在这里好好休息,而且 只是一场小仗,双方都对对方进行试探,不会出现特别多的伤亡,你放心就是了。” “可是,哥舒朗肯定会因为阵法的事情而迁怒于你,说不定到时候会针对你,做出一些阴险之事,我还是想去看看。”秦楚人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打仗这种事情,刀剑无眼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秦楚人是觉着自己有小神仙傍身,至少可以在出现什么意外的时候及时帮到孟衍。 周平在一旁看着小两口在这里纠结的样子,直接说道:“要不一块去算了,反正这个阵法是咱们王妃破的,说明咱们王妃有本事啊,还能怕那种小场面不行,大不了到时候多派一些人守在王妃的身边就是了。” 秦楚人对于周平说的这番话很是赞同。 孟衍还是有些犹豫,正是因为这个阵法是秦楚人破的,孟衍才更担心那些人会伤害到秦楚人。 “王爷, 你就相信我,肯定不会出事的,你忘了咱们在阵法中的事情了么?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秦楚人凑在孟衍的耳边低声说道。 她的意思是说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情况,她都有办法保护自己,并不需要孟衍这么担心。 第三百二十五章 开战 最终孟衍还是答应秦楚人一块去了。 哥舒朗一方,和孟衍一方,两军对峙,作为主将,二人都骑马立于最前方。 眼见着秦楚人还跟了过来,哥舒朗的心中更加气愤了,她做出了这种事情竟然还敢来,难不成真的以为他们突厥的军队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虽然曾经哥舒朗是迷恋过秦楚人,秦楚人也的确因为哥舒朗的缘故加满了魅力值,但是走到现在这一步,两个人也是真的成为了敌人。 也不能这么说,从某种立场上,他们从来都是敌人。 双方军队不过那么几十米的距离。 哥舒朗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缰绳,眼睛死死的盯着秦楚人。 “这一次,王妃好大的本事,破了我突厥的阵法,竟然还敢站在我突厥的面前。”哥舒朗冷笑着说道。 秦楚人看了孟衍一眼,意在询问自己是否应该回答。 谁料孟衍直接给怼了回去:“凭本事站在这里,有何不可?何况你突厥又算是什么,为何她不能站在这里?” 周平心中赞叹一声,真不愧是王爷,好一手的护短。 在这种情况下,秦楚人都难得的脸颊泛红。 “哎哟,你家王爷好护 着你,好有男人味啊。”小神仙笑嘻嘻的说道,很明显的就是在陶侃秦楚人呢。 “去去去,这是两边打仗,肯定不能输了咱们的气势,难不成王爷还得让着他们不成?”秦楚人反驳道。 但是孟衍这么帮着她说话,她的心里肯定是甜蜜蜜的。 然而哥舒朗就没这么舒坦了,先是阵法上丢了面子,现在又被孟衍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说这么难听的话,他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呵,好大的口气!不过是一介女子,指不定靠着什么方法才走到这一步的,也只有你们当成一个宝贝似的,不过,别以为你们毁坏了我们一个阵法, 就真的能够打得过突厥的战士!”哥舒朗高声说道。 也并非都是为了挽回面子,更多的还是要振奋军心。 眼见的这就面对面打起来了,哥舒朗要是再不想想办法在地方军队挽回一些自己的颜面,影响了突厥军队的气势,那就玩大发了。 谁知这句话竟然惹得秦楚人笑起来了:“正是了,我不过是一介女子,若是你们连我都对付不过,那也太逊色了一些。” 秦楚人的声音很是清脆好听,虽然可能声音 不大,听到的人不多,但是也足够人议论一番了。 哥舒朗只觉着面子有些拉不下来,竟直接吩咐开战。 只见刹那之间,战鼓擂响,双方将士一令之下举刀挥剑往对面冲去。 孟衍担心突厥的士兵会伤害到秦楚人,开战的时候并没有带着秦楚人往前,而是停留在了原地。 故而现在并不靠近主战场。 “王爷,您不必管我,尽管杀敌就是。”秦楚人骑在马上,手里拿着长剑,对孟衍大声喊道。 孟衍摇了摇头,示意他得跟在秦楚人的身边,保护秦楚人。 战场往外一层虽然打斗的人不多,但是也仍然是有突厥士兵的。 秦楚人并没有实战的经历,就算是有些小本事,孟衍也放心不下。 这一场战争,与其说是两国交战,不如说是一个颜面问题。 突厥的战士认为秦楚人并非仅靠着自己的能力来破了这阵,胜之不武,但是又不得不承认,阵法的确是被破了,所以恼羞成怒,喊打喊杀的很是卖力。 尤其是后来突厥士兵发现秦楚人和孟衍的所在地,恼怒之下竟然逐渐朝着秦楚人这边靠拢过来。 好在孟衍一刀一个小朋友,杀 的很是痛快。 秦楚人手里紧紧握着长剑,一见有人过来,便按照孟衍教的方式一剑刺过去,也抵挡了不少突厥士兵。 “王妃,好样儿的!”周平骑着马和人对着招都没忘了抽空夸赞秦楚人一番。 以至于秦楚人很不好意思,毕竟她一直要求着要过来,但是显然这一次打仗她成了拖后腿的了。 孟衍像是看出了秦楚人的意思似的,给了秦楚人一个安慰的笑来:“没关系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现在战场上是越来越混乱,一众人像是杀红了眼睛似的,拼命的挥砍着手中的刀剑。 随着时间的推移,死的人越拉越多,活着的人也越来越分散,反而因为哥舒朗下令的原因,围在秦楚人和孟衍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明显的就是在故意针对秦楚人。 秦楚人转头朝着远处的哥舒朗看了一眼,发现哥舒朗正瞧着这边看,眼神中带着杀意。 看来是真的打算把主要力量放在她身上了,这是要为一个阵法报仇的意思,还是只是杀了自己泄愤? 但是不管怎么样, 有一点是真的。 如果现在不是秦楚人在这里。 那哥舒朗只会把愤怒 转到孟衍的身上。 对付孟衍,他恐怕还会更加手不留情。 “楚人,小心!”孟衍也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了,似乎哥舒朗知道这一次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所以把力气都花在了秦楚人的身上,就在刚才,秦楚人险些没躲过一个士兵的长剑。 秦楚人点点头,表示让孟衍放心。 大不了就使用保护罩。 十五日可以使用一个时辰,她上次的还没用完来着。 大概是因为秦楚人帮小神仙做了一件私事,所以小神仙这一次很是大方,允许了秦楚人可以多次累计使用。 两个人背靠着背,做防御的状态,秦楚人歪了歪头,靠近孟衍说道:“王爷,你自己保护好自己就行, 你忘了,我有高人教的办法,完全可以抵御这些刀剑的。” “刀剑无眼,既然是我把你带来的,自然得让你完好无损的离开,放心,小心一些,我会保护好你的。”孟衍信誓旦旦的说道。 说罢,孟衍伸手砍死了冲过来的一个士兵,然后一转身帮着秦楚人消灭了面前的敌人,往比较安全的地方走过去,只是因为有了哥舒朗的命令,朝他们走过来的士兵越来越多。 第三百二十六章 胜利 如果他们早一些发现这些突厥战士的目的,恐怕还有些走出去的可能, 但是当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了,而且数量还在上升之中,所以秦楚人和孟衍离开并不容易。 那些人完全就是不怕死的朝这边冲过来。 中间有孟衍的士兵拦截,突厥的人也是一个人负责周旋,另外一个人趁机靠近孟衍。 周平正在酣战之中发现对手减少,还以为他们就快要胜利了,等再一次清理完身边的突厥士兵之后,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赶紧朝着孟衍那边跑过去。 “哥舒朗真是疯了。”孟衍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种做法完全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先不说这些士兵能不能杀了秦楚人,单单是这个过程,就有不少突厥士兵丧命,哥舒朗真的下得了这个狠心,就算他下得了狠心,这些士兵真的愿意这样吗? 他们是过来打仗的,是为了国家而战,并非为了私人的恩怨。 即便是秦楚人毁坏了阵法,他们将孟衍的军队打败也是一种报仇的方式,没必要非得杀了秦楚人。 如果到时候真的杀了秦楚人也行,哥舒朗还有办法和大家交代这件 事,但是如果他们没有杀了秦楚人,还白白搭了这么多的兄弟,那哥舒朗就真的没办法安定军心了。 谁能接受自己的将军让自己去送死去做一件没有意义没有保证的事情? 秦楚人一听孟衍这句话,辗转着也猜到了这些士兵是哥舒朗吩咐过来的,思量着她只要撑过这段时间,让包围圈外的自家士兵赶过来就行了,便有了开启保护罩的心思。 “小神仙,你帮我看看现在战场上是什么情况。”秦楚人小声召唤小神仙。 小神仙安静了几秒钟,然后汇报道:“除了还被孟衍这边的士兵缠着的,其他的一大部分的突厥士兵都在朝你这边走,现在你基本上就处于一个包围圈之内,当然,孟衍的士兵也在朝这边赶,周平已经发现异样,下令让所有士兵阻止突厥士兵的进攻。” “这样就好,既然哥舒朗的目标是我,那我绝对不会被他得逞的,为这些白白死去的突厥士兵默哀,让活着的突厥士兵尽情的怨恨哥舒朗吧!”秦楚人兴奋的说道,然后在心中默念着保护罩。 瞬间,秦楚人便觉着身边周围多了一层隔阂。 有保护罩在,她是 不会害怕简单的刀剑的。 这样也能给孟衍省不少心。 “王爷,威武大将军正带着人马朝咱们这边过来,我身上有高人给的防身的东西,刀枪不入没人能伤害我,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尽量拖到咱们的人过来,杀他一个片甲不留!”秦楚人高声对孟衍说道。 她这句话声音真的很大,几乎就是扯着嗓子喊的,所以不仅孟衍听得一清二楚,就连周围的突厥士兵也听得一清二楚。 刀枪不入? 世界上还有这般神奇的东西? 要是别人说这句话,这群突厥士兵可能还不会相信的,但是说话的人是秦楚人。 这就让他们不得不想到被破坏掉的阵法了。 据说在破坏阵法之前,秦楚人和孟衍曾经进入过阵法一次,并且安然无恙的出来了,甚至于还杀了守在阵法外面的弓箭手。 那个阵法有多厉害,连孟衍他们都知道,这些突厥人更是一清二楚。 是个人,毫无防备的进去,都不可能安然无恙的活过三天。 那是充满了危险、有着七七四十九种变化的阵法啊! 偏偏秦楚人和孟衍就做到了, 甚至于秦楚人还毁掉了这个阵法。 原来竟然是因为身上有可以让人刀枪不入的宝贝? 那哥舒朗让他们围困秦楚人不就是让他们赶着送死又杀不了人么! 短短的时间之内,这些人已经想了这么长远,互相看了看自己的战友,竟然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些退意。 但是显然退是不可能退的,不然哥舒朗也不会放过他们的临阵逃脱的。 那就只能放手一搏试一试了。 只不过这一试,也没有人真的有人尽全力。 反而他们现在已经从进攻变成了防守,只要能找个机会装模作样的离开就行。 秦楚人眼见着面前突厥士兵的变化,心中暗喜。 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这就是所谓的打心理战。 既然哥舒朗想让她死,那她就好好的让哥舒朗看看,她不仅死不了,还让他白白损失了这么多的士兵! 保护罩是真的管用,有些突厥士兵的剑都划到秦楚人的身上,她愣是一点伤痕都没出现。 至此,孟衍才真的相信秦楚人有自保的手段,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战争之中。 而那些突厥士兵也真的知道秦楚人刚才那番话是真的,他们真的要为了做不到的事情而丧命了。 有些士兵开始给哥舒朗打信号,示意这边出现了状况。 哥舒朗一直都观察着这边的动向,自然也发现了突厥士兵和刚才的不同。 明显的没有那么积极的进攻了,现在竟然还说有意外? 不过是杀一个女人而已,有这么难? 眼下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周平已经带着人赶到了秦楚人的周围,照这么发展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可以宣布战败了。 哥舒朗决定自己试试。 如果不成,立刻撤退。 于是那些突厥士兵在打完想要撤退的手势之后,忽然看到了哥舒朗过来,心中一阵诧异。 哥舒朗从外面杀进去没有废多少工夫。 “劝你一句,还是赶紧带着你这些虾兵蟹将离开,不然一会儿可就没有机会了,我们的威武大将军可不是好欺负的。”秦楚人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哥舒朗面前,甚至于还能笑着讽刺他两句。 哥舒朗左右看了看突厥士兵,质问的眼神让那些士兵无从招架。 “这个女人邪了门了,根本就不怕刀剑。”一个士兵大着胆子说道。 哥舒朗只是觉着有些好笑,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难道还真的能刀枪不入? 第三百二十七章 打脸 意识到哥舒朗的敌意,孟衍不做声的护在秦楚人的前面。 “王爷,你不用担心,刚才那些人就没能伤的了我,他更伤不了我。”秦楚人安抚孟衍道,她就担心一会儿哥舒朗对她出手,孟衍会不要命的保护。 孟衍看了秦楚人一眼,点了点头。 眼见着秦楚人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和孟衍打情骂俏,哥舒朗只觉着自己被无视、被轻蔑了,心中更加愤怒,举起自己的剑就朝着秦楚人刺过去。 孟衍挥剑把哥舒朗的剑给挑开,而后顺势踹了哥舒朗一脚。 一个是杀人,一个是拼了命的救人,孟衍使了十足十的力气,把哥舒朗踹的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其他的突厥士兵见此,直接上手,联合攻击孟衍和秦楚人。 以防万一,孟衍一手揽住秦楚人的腰,一手挥剑,若是见到有人攻击秦楚人的时候,他便带着秦楚人转换方向,总之是抵挡住了所有的攻击,没有让突厥士兵伤害到秦楚人一丝一毫。 哥舒朗紧紧握着长剑,眉头紧皱。 照这种情况,他们不仅解决不掉秦楚人,反而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损失掉更多的突厥士兵。 毕 竟这不是小面积围困,而是战场上大面积的打仗,他们把孟衍和秦楚人围在这里,只能是吸引更多孟衍的士兵来这里,更何况周平就在包围圈外面厮杀。 “最后一次,如果不成,就撤退。”这是哥舒朗给自己下的最后通牒。 事实上真的打脸了。 哥舒朗的剑不仅没能伤到秦楚人,反而还阴差阳错的被秦楚人给伤到了。 这次他是真的相信秦楚人刀枪不入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撤退了。 肩膀上的剑伤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着哥舒朗这个屈辱的事实。 然而进好进,退就没有这么容易了,也怪哥舒朗对这件事执念太深,一直想要伤到秦楚人了,压根儿忘了除了孟衍之外,还有个威武大将军呢。 既然称作威武大将军,那是吃素的么? 眼见着自家王爷和王妃被围困住了,周平自然是卖了十分的力气带着人杀进来的,等哥舒朗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身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撤!”哥舒朗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开始撤退。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的战役竟然是因为秦楚人的存在而大胜。 孟衍转头看着毫发无伤的秦楚人, 忽然觉着秦楚人简直就是他的福星。 自从从那个阵法里出来之后,简直诸事顺利。 “回营!”周平激动的高声的说道。 孟衍这边的大旗高高举着,很是气势。 “王妃,你这是有什么法宝,竟然连哥舒朗都对付不过你,这一次咱们可是赚足了面子,他们先是损失了阵法,又损失了这么多的士兵,估计一时半会儿的是没希望站起来了!我看咱们应该乘胜追击,打他一个落花流水。” 回到阵营之后,几个人围在火堆旁边喝着酒吃着肉,并且对秦楚人大肆夸奖着,尤其是周平,当时他是在外围啊,就看见哥舒朗开始带着那么多的人围着秦楚人,最后愣是一点好处没有得到。 秦楚人听着这些夸奖很是脸红。 如果没有小神仙,别说是抵挡这么多人了,恐怕她连战场都是不敢上的。 而且当时也多亏了孟衍一直在她身边保护着她。 “其实打仗这种事情,我也没能帮得上什么,主要还是大将军和王爷你们的功劳。 ”秦楚人微笑着说道。 孟衍给秦楚人的杯子里倒了一些果酒,很是不吝啬的夸赞道:“那主要的功劳也是 你的,试试这个果酒,很是香甜。” “对啊,我们就算是再打赢了,那也就是打个胜仗,但是这一次可不一样,这一次是打脸啊哈哈哈哈。”周平一想到哥舒朗那张皱成包子的脸就心里畅快。 虽说这胜败乃兵家常事,孟衍这边也不是没输过,但是这一次哥舒朗两局连败在一个女人身上,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周平倒是真的很奇怪,为什么秦楚人忽然变得这么厉害。 虽然当时场面很是混乱,但是他还是隐约听到有人在传什么刀枪不入之类的话。 而且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是孟衍,身上也受了一些小伤,偏偏秦楚人一点事情都没有。 就算是她有孟衍护着吧,也不可能护的这么严实,一点伤都没受吧。 他刚才也试探着问了秦楚人一句,但是也保不准秦楚人是故意逃避,愣是没回答,这就更急激发他强烈的好奇心了。 秦楚人才没那么多的心思,她小心的双手捧着孟衍给她递的酒,轻啜了一口,果然唇齿之间都是果香,度数并不高,也不会觉着呛喉,很是好喝。 “这个果酒果真好喝。”秦楚人夸赞道,不自觉的就 多喝了一些。 “滴,小神仙友情提示,度数再低的酒也是酒,喝多了会醉哦。”小神仙的语气很是不正经,秦楚人咂摸着这个酒香,深刻的觉着小神仙就是杞人忧天,赌气似的又喝了一口。 孟衍也是第一次见秦楚人这般喝酒,瞧着她这个无所畏惧的样子,还以为秦楚人的酒量有多好,便也没拦着,甚至于秦楚人和他要的时候,他还多给秦楚人倒了一些。 “这小妮子平时没见怎么着,酒量还挺大啊?”花灯梧注意到孟衍一直在给秦楚人倒酒,很是稀奇的说道。 说来他们中间竟然没有一个知道秦楚人酒量的。 就连秦楚人,也从来没有这样喝过酒。 “啧啧啧,这些人对你真的是盲目的自信,大眼一瞧这小模样就是喝醉了,还说你酒量好。”小神仙抱着胳膊肘感叹道。 殊不知此刻秦楚人的神识已经有些迷糊,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只是脸颊微红还带着笑模样,偶尔还对着花灯梧他们点点头,但是实际上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更不要说听小神仙说话了,比起来是有人说话,她更认为是旁边有一只蚊子在飞过来飞过去。 第三百二十八章 醉酒 “对了,楚人,咱们刚打了胜仗,今晚要不要来看放炮仗的, 一块来庆祝一下。”花灯梧对着秦楚人抛了个媚眼。 秦楚人只知道花灯梧在说话,也不知道说的什么,就随口嗯了一声。 孟衍离的秦楚人最近,听着这一声“嗯”很是婉转,拐了不知道几个声调,心下疑惑,凑近了秦楚人问道:“你可还好?” “嗯?”秦楚人笑着转过头去看向孟衍。 孟衍看着她这眼眸并不清明的样子,心道一声“不好”。 方才他还奇怪为什么秦楚人的酒量这么好,感情她只不过是酒品比较好,喝多了也不会被人发现而已。 “恐怕她今天是不能陪你去玩火了。”孟衍笑着说道,然后拦腰把秦楚人给抱了起来,“她已经醉了,你们是不是还没看出来?” 周平和花灯梧都是一脸惊讶的看着秦楚人:“她喝了多少喝醉了。” “我也不清楚,实际上我也是刚发现的。”孟衍很是无奈的说道。 他要是知道秦楚人的酒量这么差,肯定不会纵容秦楚人喝这么多的。 “好了,你赶快把她抱回去休息吧,一会儿再给她准备上温水,醉成这样很容易 渴的。”花灯梧嘱咐道。 孟衍“嗯”了一声,点点头抱着秦楚人离开了。 “王爷,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喝醉了的秦楚人很是乖巧,就这么缩在孟衍的怀里,眼神迷离但是又努力认真的看着孟衍。 孟衍抬起腿来,支撑着秦楚人的后背,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拢了拢秦楚人的衣服,很是温柔的说道:“你喝醉了,我带你回帐篷。” 秦楚人眨巴了下眼睛,似乎是在理解这个喝醉的含义。 “那王爷喝醉了么?”秦楚人忽然向孟衍伸出了魔爪,竟然还很是大胆的在孟衍的脸上上下其手,捏来捏去。 孟衍僵了一下,决定收回刚才说的那句话。 秦楚人并非酒品很好,只是隐藏的太深而已。 平日里看着这么乖巧的样子,刚喝醉时也很是文静,怎么的现在肚子和孟衍相处,竟然这么大胆了? 孟衍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说道:“本王没醉。” “那王爷也和小神仙一样,会变戏法么?”秦楚人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似乎有好多个孟衍在笑,动作还这么一致,除了有点晃悠之外,其他没什么缺点。 真正的小神仙一巴掌拍到秦楚人肩 膀上了,她以前咋就没发现秦楚人这个特性呢? 她小神仙能是任何人都能做的? 孟衍就只是她的一个任务目标而已,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小神仙的! 秦楚人伸手拨了一下小神仙的手,很是嫌弃的说道:“小神仙你怎么这么自恋呢。” 小神仙和孟衍同款呆愣了一下,秦楚人怎么喝完酒以后这么大的胆子了? 都说酒后壮人胆,这也忒准了。 孟衍不知道秦楚人和小神仙的这些互动,更加没理解秦楚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还以为秦楚人是在说胡话,很是无奈的给秦楚人倒了杯水,一边喂她一边说道:“不是我变成小神仙了,是你喝多了眼花了。” “眼花了?”秦楚人嘟着小嘴巴有点不乐意,她分明就是看见了好几个小神仙,还有好几个孟衍。 孟衍见秦楚人鼓着嘴,一点抗拒的样子,倾斜的水杯一点水都没进秦楚人嘴里去,更加无奈,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照顾喝醉的人呢。 反正也喂不进去了,孟衍只要先把水杯放到一边,专心的坐在床边守着。 秦楚人砸吧了下嘴,似乎还在回味方才的果酒。 “小神仙,这个果酒还真 好喝,还有没有了?”秦楚人傻兮兮的笑着问答。 小神仙表示很无语。 人喝醉了都会变得这么傻吗? 见小神仙没有回答,秦楚人又开始不乐意的哼哼 只不过这一次哼哼的目光转换成了孟衍。 “王爷,我还想喝这个果酒,好好喝啊,嘿嘿。” 傻里傻气的简直一言难尽。 “没有了,你已经喝醉了,不可以再喝了。”孟衍略带些威严的说道。 真的不能再喝了,就算是秦楚人清醒的时候,他也不会让秦楚人喝酒了。 谁知秦楚人一听这话反而委屈起来,一把捞过来孟衍的胳膊,抱着就开始嘤嘤嘤。 孟衍盯着秦楚人泛着光的樱桃小嘴,再感受这胳膊上传来的温暖,忽然就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其实,喝醉了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 就比如说现在的秦楚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动人。 “王爷~”秦楚人再叫孟衍的时候,就有些撒娇的成分了。 孟衍低下头去,凑近了秦楚人看着,忍不住在亲了一下秦楚人的嘴唇。 大概是喝醉了酒之后身体一直都很是燥热,孟衍的触碰让秦楚人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便忍不住的砸吧了下嘴,头 微微抬起,竟然还有些想要的意思。 孟衍却因为这个动作惊醒,觉着自己刚才真的是太过于冲动了。 秦楚人没能得到自己的想要的,又开始不开心起来,嘴巴微微嘟着,皱眉眉头,抱着孟衍的胳膊更加用力了。 小神仙就静悄悄的在一边看着,充当一个透明人围观着这场少儿不宜的戏码。 这要是平日里秦楚人也这么主动,说不定就和孟衍生米煮成熟饭了。 不过这些她也只能暗搓搓的想想。 感情还是得一步步培养,任务还是得一步步的完成的。 虽然她很在乎她的业绩,但是过程也一样重要。 至于孟衍现在对秦楚人的感情……小神仙拖着下巴看着坐在秦楚人旁边一直盯着秦楚人看的某个人,深刻的认为其实这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因为知道喝醉了酒之后有多难受,秦楚人这又是第一次喝醉,肯定更加难受,所以孟衍一点也没敢离开秦楚人的身边,一旦秦楚人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孟衍便会立刻小声贴心的询问秦楚人有什么吩咐,虽然秦楚人总是会说一些胡话,但是孟衍还是很贴心的安抚。 总之,是照顾的面面俱到。 第三百二十九章 醒来 翌日,秦楚人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的时候,仰望着头上的帐篷,眨巴了下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时间,她又是在哪里。 “楚人啊,你不会是变成傻子了吧?”小神仙憋着笑凑在秦楚人的耳边说道。 秦楚人此时脑子还在当机之中,条件反射的“啊”了一声,不知道小神仙在说什么。 “我在说,你昨天晚上喝酒喝多了,当机了!”小神仙憋了一大口气,扯着嗓子喊道。 秦楚人猛地睁大了眼,她可算是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大家伙一块庆祝,她没轻没重的觉着果酒好喝,便多喝了一些,然后就开始犯迷糊了。 至于之后做了些什么事情,秦楚人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一想到这个,秦楚人就有些难为情,她还没喝醉过,也不知道自己喝醉了以后是什么样,有没有做什么糗事,再看向小神仙的时候,神情就有些谄媚了:“小神仙,我喝醉后,有没有说不该说的话,做不该做的事?” “不该做的事啊,那倒没有。”小神仙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于是秦楚人也就真的放下心来了。 谁知道小神 仙还有后半句:“也就抱着你家王爷的胳膊不撒手吧。” 啥? 秦楚人当时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抱着孟衍不撒手,这还得了。 不过……秦楚人在扫了一眼周围,并没有发现孟衍的踪迹,于是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去吓唬小神仙道:“你是不是故意恐吓我呢,像我这么乖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这点我可没撒谎,孟衍当真是在这里待了一晚上,只不过比你早醒来一时片刻,去让人给你做粥了而已,瞧你这样儿,不会是还想不承认吧?”小神仙一脸调侃的样子。 秦楚人有些心虚的咽了口口水,她要是知道自己喝醉以后能做出来这种事情,她打死也不会喝那个酒的啊,而且谁知道果酒还能喝醉,算来算去也不能只怪她。 只希望见到她这一面的孟衍能够不要那么嫌弃。 “啊!”秦楚人又躺了回去,蒙上了被子。 她都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和孟衍相处。 这得多尴尬。 要是时光可以倒流就好了。 秦楚人忽然灵光一现,瞪大了眼睛看着小神仙,眼神中蕴含着祈求:“小神仙,要不咱们买个道具啊?” “闲着没事用道具做什么,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说不定孟衍就喜欢你这样呢,还能促进一下两个人的感情。你说是吧?”小神仙不灵不灵的眨着眼睛劝解秦楚人道。 搞笑呢,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经过一晚上的相处秦楚人和孟衍两个人的感情变好了好吗? 她的任务不就是让孟衍全心全意的接受秦楚人,迎娶秦楚人么。 怎么可能浪费秦楚人的生命值去买这种道具! 秦楚人一听小神仙拒绝,直接“切”了一声,转过头去不搭理小神仙了。 她接着闷在被子底下。 毕竟还是头一次发生这种事情,真的是太羞耻了。 不多时,秦楚人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越来越近,并且掀开了她的帐篷。 完犊子了,刚才小神仙就说了孟衍是去给她弄粥去了,现在肯定是回来了。 这么想着,秦楚人还抽了抽鼻子,果然闻到了香甜的粥味儿。 肚子还真的有些饿了,但是秦楚人已经准备好了,打死都要装睡,千万不能和孟衍单独相处。 谁知道下一刻秦楚人便被孟衍给扶了起来,她也因为惊讶,不自觉的睁开了眼睛。 二人一时对视。 “醒了就把粥给喝了吧,你昨天喝的有些多了,今天肯定会觉着肚子不舒服。”孟衍丝毫没有尴尬的样子,反而说话的语气很是贴心。 秦楚人眨巴了下眼睛,心说既然孟衍不说昨晚那些丢人的事情,那她也不用主动提起了,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算了。 “谢谢你照顾我了啊,王爷。”秦楚人从孟衍的手里把粥接过来,装作喝粥的样子,用碗遮着脸。 仅仅是这么简短的一句话,秦楚人就觉着脸颊发烫,不敢抬头了。 因着秦楚人一直低着头,孟衍也看不见她的变化,见她一直低着头,估计也喝不到粥,很是无奈的扶了一下粥碗:“你这样是喝不进去的,难道还用我教你么?” “不,不用!”秦楚人这会儿害羞的很,自然是不愿意有更多的接触了,连忙把勺子拿开,咕咚咕咚几口把粥给喝光了。 孟衍就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等秦楚人喝完的时候,主动把碗给接了过来,然后嘱咐道:“宿醉之后最容易头疼,虽然看起来你现在并无大碍的样子,但是上午还是在帐篷里好好休息,没事不要乱出去了,如果 有事就叫我就行,我就在外面待着。” 喝醉了有这么大的好处么? 竟然还能让孟衍在她帐篷外面守着了? 秦楚人很是惊讶,但是还没忘了拒绝孟衍:“我没事的,王爷若是有其他的事情去做就是了,不用在这里守着我,不过就是多喝了点小酒,我也没那么矫情。” “无妨,昨日一战之后,暂时两边不会有交战的机会了,其他的事情周平会部署,不一定需要我在。”孟衍见秦楚人鬓角的头发有些乱了,竟没忍住上手帮秦楚人撩了下头发,这一次他算是正儿八经的看着秦楚人那张红透了的小脸了。 原来是害羞了。 孟衍笑了笑。 其实喝醉了以后的秦楚人也挺可爱的。 孟衍这边是乐呵了,秦楚人却被他这个动作搞得心猿意马,更加不好意思了。 小神仙在一旁干看着很是着急,你说这两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是好还是不好了? “宿主啊,你说你害什么羞呢,不早晚得是一家人么,难道你还会跟着你的夫君害羞么?”小神仙蹲在角落里暗搓搓的说道。 “现在又不是,你瞎着急什么。”秦楚人丝毫不留情的怼了回去。 第三百三十章 骑马 唉,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不高啊。 小神仙自顾自的感叹的摇摇头,又滚回自己的地盘休息去了。 秦楚人光荣的沐浴在孟衍的目光之下,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才好。 幸好这个时候外面叽叽喳喳的又传来了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以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秦楚人心中感动的热泪盈眶,花灯梧这一次来的怎么这么及时呢? 果不其然,就在秦楚人在心中默默的倒计时完了之后,就看见花灯梧掀开了她的帐篷。 “怎么样,楚人,现在感觉好些了没?”花灯梧很是贴心的问道,还给秦楚人递过来一杯温热的水。 秦楚人有些羞怯的点点头:“已经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我也没想到我的酒量竟然那么差。” 还真是尴尬,不过就是喝了那么两杯果酒而已,就到了这种人人关注的地步。 但是孟衍和花灯梧还有周平是真的对她挺关心的,这一点秦楚人能够感觉的到。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怪王妃不是,谁让王爷一开始给你倒酒了,这个果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是像你这样不经常喝酒的女子还是比较容易醉的。”周平抵在 帐篷门边,帮着秦楚人辩解道。 自从这一战之后,很是明显的之后周平对秦楚人更加佩服了许多。 花灯梧见不得这些勾勾绕绕的让人感怀的情节,把孟衍给挤到一边去,拉着秦楚人的手问道:“要是你感觉现在没事的话,一会儿姐带你去骑马啊?” 总归是这两天没什么大事要对付,其他的作战细节也有孟衍和周平去商议,轮不到她们女人费这些心,花灯梧知道秦楚人这些天以后都精神紧绷着,有意要带秦楚人去散散心。 秦楚人知道这是花灯梧的好意,自然也乐得接受,立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 既然这样,那这里就没孟衍和周平两个人什么事了。 刚才还一脸慈爱和笑意的花灯梧转头看向周平的时候已经恢复平静,很是有范儿的吩咐道:“好了,大将军,王爷,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了,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不是这就开始赶人了?骑马我们也会啊,让王爷教楚人不是正好么。”周平还是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没动,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再看孟衍,也是一动不动的盯着秦楚人看,好像在等 着秦楚人能说些什么似的。 但是很遗憾,秦楚人现在巴不得能不和孟衍接触,于是就装作没有感受到孟衍目光的注视一样,反而盯着花灯梧看,被花灯梧教训周平的样子逗得笑个不停。 “这是我们两个小女人的约会,你们大男人瞎凑什么热闹,起来起来,赶紧做事去,不要以为打赢了一次胜仗就没事了。”花灯梧催促道。 周平看了眼孟衍,孟衍看了眼秦楚人,秦楚人丝毫没有留人的意思。 孟衍抿了抿嘴,只好站了起来:“那你们好好玩,不过不要走的太远,万一有哥舒朗的探子就不好办了。” “好了,这点还用你来交代么,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家楚人的,你就放心吧。”花灯梧笑着说道。 大概是过于敏感了,秦楚人只听见了“你家楚人”四个字,脸颊刚消散下去的热气腾的一下又起来了。 好在孟衍没有过多的停留,花灯梧也善解人意的没有和她多纠结。 等到梳洗完之后,花灯梧已经牵着两匹马过来找她了。 秦楚人在花灯梧的示意之下走到一匹小红马旁边。 这小红马性子竟然很是温和,秦楚人还是第一次 和它接触,它竟然都没有排斥,任由秦楚人抚摸它的身体。 “这小红马长的真漂亮,看这皮毛,油光瓦亮的,看这就顺滑。”小神仙看着小红马几乎要流出口水来。 其实秦楚人也是打心眼里喜欢,不过她之前可没听说过这边还有这么好的马,而且再看花灯梧牵着的那匹,明显的就不如这匹小红马漂亮优秀。 “花姐姐,这匹马好漂亮啊,也是和那些战马一样养着的吗?”秦楚人有些疑惑的问道。 花灯梧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当然不是,你这匹马可是王爷专门为你准备的,不过没让你瞧见过而已,毕竟这匹小红马的年纪也不大。” 秦楚人点点头,这一次打仗的时候,她就是和孟衍共同骑的一匹马,看来原因并不是军队马多马少的问题,而是孟衍担心她会在战场上出事。 “行了,咱们先牵着马往那边溜溜,那边的空气比较适合骑马,不过也不能跑太远了,尤其是咱们这一次打了胜仗,打了哥舒朗的脸,他报复心那么重,指不定会在边缘做出什么。”花灯梧嘱咐道。 这些话之前孟衍也是说过的,秦楚人都记在了心 里,如今听花灯梧又重复一遍,便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了。 但是她们也就是骑骑马而已,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遥望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秦楚人的心情忽然也变得开阔起来。 难怪花灯梧要带着她来这里骑马了。 看着这么空旷的地方,真的很容易开心起来啊! “花姐姐,这可真是个好地方。”秦楚人原地转了个圈圈,很是开心的说道。 花灯梧只接翻身上了马,昂了下头,嘴角一勾,很是霸气:“那是,都说要带你好好玩了,自然要选一个极好的地方。” 秦楚人不经常在边境待着,在京城的时候也没练过,所以骑马什么的都不如花灯梧熟练,幸好小红马是真的聪明乖巧,竟然还知道在秦楚人上马的时候主动跪下来,让秦楚人方便不少。 “我还从未见过这么贴心的小马驹,王爷还真是有心了。”秦楚人惊叹道。 真不愧是她家王爷。 秦楚人坐在小红马上昂首挺胸的很是自豪。 “唉,一点点小事这又开始犯花痴了。”小神仙在秦楚人的耳边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我就花痴,我就花痴,你想花痴还没机会呢。” 第三百三十一章 暗箭 哎呦嘿,小神仙乐了,也就是一个小马驹而已,秦楚人竟然还这么大的胆子反驳她了。 这恩爱秀的。 “怎么,小神仙你不服气吗?”秦楚人昂着头很是傲娇的问道。 小神仙很是及时的示弱:“不,我没有,一点也没有。” 秦楚人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其实小神仙你还是很满意的对不对,只不过这等乖巧的小马驹你是体会不到的了,真是很可惜呢。” 小神仙表示她不想说话。 秦楚人这明显的就是在报复小神仙早上调侃她的事情。 “怎么样,楚人,骑着可还习惯?”花灯梧笑着说道。 “还好,我觉着我还能再骑的快一些。”秦楚人很是自信的说道。 既是这小红马乖巧,也是秦楚人想更加放纵自己一下。 骑在马背上驰骋的时候,秦楚人感受到的是难得的、无限的自由。 倒不是说她有多反感现在的生活,也不是说她觉着要跟着小神仙完成任务才能得到生命值、才能活下来这件事有那么的糟糕,只是有很多事情都说不清。 当人为了活着而去做一些事情,而去爱人的时候,真的是太累了。 秦楚人牵着 缰绳,轻呵了一声“驾”,小红马立刻听话的加快了速度,带着秦楚人在草地上奔驰。 秦楚人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习习,感受着大自然的气息,终于觉着现在的生活有些真实起来,终于能感受到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能感受到她对孟衍那一颗热忱的人。 这是在特定的时候,特定的地点才能得到的感受。 秦楚人睁开眼睛,笑着看向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花灯梧:“花姐姐,谢谢你带我出来骑马。” “小丫头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反正这两日闲来无事,总不能老是让你憋闷在帐篷里。”花灯梧催了催她的小马,快跑了两步,赶上秦楚人和她并排着。 秦楚人也是只顾着潇洒了,一点没记住之前花灯梧的叮嘱,现在离帐篷的位置已经有些远了,花灯梧一心的跟着秦楚人身后走,没注意到这些,还是小红马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喘着粗气,似乎是有些不愿意往前走了。 秦楚人有些尴尬的吐了吐舌头,轻轻抚摸着小红马的脑袋道:“小马驹,你是不是累了?” “这小红马可日行千里,不能是累了。”花灯梧见小红马这 样不是闹了性子,应该是其他的原因,又想着这马是孟衍千挑万选的,应该是很通人性的,于是又想到了之前孟衍很是严肃的交代过她们不可以走远。 弯弯绕绕的想到这里,花灯梧抬头看了眼周围,发现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离营地这么远了。 怪不得就连这个小马驹也不愿意走了。 “好了,不是小红马累了,是因为咱们走的太远了,玩的太入神了,都忘了路程了。”花灯梧解释道,然后引着自己的马转了个弯儿,“咱们现在骑回去吧,万一真的遇到什么危险,就得不偿失了。” 秦楚人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小红马会不愿意走了,连忙又跟着小神仙炫耀道:“看见了没,这就是王爷家的马,就是这么的聪明听话。” “行行行,你家的都是好的。”小神仙简直想搬个板凳嗑着瓜子来围观不停犯花痴的秦楚人了。 不过可能是他们这阵子过的实在太顺了,把能用的好运气都给用完了,所以在这个时候出了差错。 秦楚人被暗箭射中的时候,只觉着胸口一阵撕裂的疼痛,然后脑子就懵了,直直的就从马上掉下去了。 “楚人!”花灯梧本来就是和秦楚人慢慢悠悠的骑着,没有关注那么多,她也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在这里埋伏着,直到了秦楚人掉下马去她才反应过来。 好在那种埋伏的人只是放了一箭便停手了,花灯梧看过去的时候也没发生什么异常。 眼见着秦楚人现在中箭倒地,花灯梧心中满满的都是愧疚。 而且这里离营地还有一段路程,秦楚人这个处境不能过多的颠簸,就算是花灯梧抱着她骑马回去都不行。 她们只是出来游玩,身上也没带疗伤的药,花灯梧就算是想给秦楚人止疼都不行。 “花姐姐,我没事,你去,你去回去找人来救我。”秦楚人的声音很是虚弱,额头上都是冷汗,也是忍着疼痛说出了这几个字。 实际上就算是这样,也是有小神仙在帮忙了。 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这个弓箭手手下留情还是说他技艺不精,秦楚人的伤口就在离心脏不远处,如果再靠近一公分,估计现在秦楚人就不用说话了。 “我看过了,那个人射中了以后直接就跑了,一分都没有多停留,你自己在这里没有危险,何况还有我呢,还是先 让花灯梧回去搬救兵的好,不然你就这么回去,一路上的颠簸也会让你内脏受损。”这是方才小神仙在她耳边说的。 秦楚人再放心不过小神仙了,自然也就敢让花灯梧离开了。 但是花灯梧不知道啊,谁知道这附近还有什么危险,她回去还需要一段时间,万一有人在这段时间里把秦楚人给带走了可怎么办? 只是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不是力气太小,花灯梧都想直接把秦楚人给抱起来,把秦楚人给抱回阵营了。 “楚人,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一定会的。”花灯梧抱着秦楚人,为难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看了看乖巧的跪坐在一边的小马驹,心里想着要不然就让秦楚人上马试试,这小红马通人性的很,应该不会太颠簸的。 “完犊子了,你看一到了这种时候,通常就是炮灰生死存亡的关卡,然后她身边的人不愿意独自偷生离去,结果都把时间给耽搁了。”小神仙很是无奈的说道。 她这里倒不是没有可以医治秦楚人的药,不过不能每一次都依靠她不是,而且这一次秦楚人也没主动提要使用道具,小神仙乐得等着看。 第三百三十二章 救治 其实相比于以前,秦楚人已经进步很多了。 至少不会总是依靠于道具了,小神仙蹲在一旁看着秦楚人这个伤口,不乏赞赏的想着。 就差那么一丁点。 别说秦楚人了,小神仙的心里都是有些后怕的。 但是没关系,就算是秦楚人真的被射中了心脏,她也会把秦楚人给救回来的。 但是现在秦楚人真的很疼啊,疼的她攥着拳头都想把抱着她的花灯梧给推开,但是她又一点都不能动弹,一动弹更是钻心的疼。 真的拖不得了,如果现在花灯梧回去的话,还有几分希望。 “花姐姐,求你了,相信我一次,回去找王爷,来救我。”秦楚人说话很是缓慢,即便是这短短的一句话,就已经让她大汗淋漓了。 花灯梧也意识到了,真的拖不得了。 她现在赶紧回去找孟衍,也许还有点希望。 但是一直待在这里,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楚人死去。 想到这里,花灯梧立刻把秦楚人给放在地上,哭着嘱咐了小红马一定要把秦楚人给看住了,然后翻身上了自己的马,用最快的速度朝着阵营跑去。 这时孟衍和 周平还在一块研究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就见花灯梧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脸上还带着眼泪:“快点,去救楚人,她中了箭伤!” 孟衍一听见这话,直接把手头上的东西放下,立刻吩咐人把军医给叫来,然后和周平跟着花灯梧骑着马往秦楚人中箭的地方跑。 他没想到,只是骑马出来溜溜而已,竟然真的就遇见危险了。 明明之前在阵法中,在战场上,都是那么危险的场景,周围那么多危险的事物危险的人,都没能对秦楚人造成什么伤害,怎么现在不过就是出去骑个马,就受伤了呢? 孟衍只觉着自己的心都好像要蹦出来一样。 过去的路上花灯梧把大概的事情和他讲了,他也没怎么听到心里去,满脑子都是秦楚人此刻在等着他。 即便是现在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孟衍还是觉着太慢了,真的太慢了,他恨不得现在就穿梭到秦楚人的身边。 跟在后面的军医也知道孟衍是真的担心了,所以适应不了这么快的速度,也还是尽力催促着马儿,只盼着能赶紧到了秦楚人的身边,也不至于孟衍这么激动了。 “你家王爷很快就到了 ,军医也跟着呢,你很快就能的机会了。”小神仙担心秦楚人会撑不过去,便跟在秦楚人的耳边念叨着现在的情况。 秦楚人闭着眼睛,逼迫着自己去想一想别的事情,比如这个很快是指的有多快呢,比如孟衍现在到了哪里呢? 但是心脏传来的痛感真的是太强烈了,以至于秦楚人拼命的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都不行。 有那么一会儿,小神仙都怀疑秦楚人是不是撑不下去了。 “你还得指望我帮你完成进度呢,怎么可能任由我真的死了,不过就是一点痛而已,我还撑得下去。”秦楚人咬着牙说道,但是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和小神仙要什么道具。 等孟衍到了的时候秦楚人早已经疼昏了过去。 花灯梧看见秦楚人还在原地,松了一口气,但是见秦楚人已经没了动静,心里又不停的担心,还以为秦楚人没能撑下去。 军医给秦楚人把了脉,确定秦楚人只是疼昏了过去,几个人的气色这才算是好了一点。 “幸好这个箭伤离心脏还有点距离,不然王妃恐怕真的撑不过去啊。”军医心有余悸的说道。 看定了伤口的位置之后 ,就得帮着秦楚人把箭给拔出来了,军医带来了不少止血止疼的药,但是拔剑这种事情对于秦楚人来说还是疼痛难忍的。 孟衍见秦楚人现在已经昏迷过去了,反而松了一口气,至少昏迷过去之后还不至于那么疼。 “王爷,花娘子,待会儿你们一人按着王妃把箭拔出来,一人赶紧把止血的药撒在伤口上,记住速度一定要快。”军医把事情安排好之后,便跟着周平二人背了过去。 毕竟秦楚人也是个女子,受伤的地方又有些尴尬,只能让同为女子的花灯梧和她的“准夫婿”孟衍来做这件事了。 花灯梧颤颤巍巍的解开秦楚人的衣服,在伤口周围洒了些止血药和止疼药,然后看向了孟衍。 拔箭这种事情,只能让孟衍来做了。 孟衍点了点头,让秦楚人靠在自己的怀里,一只手按着伤口,另一只手抓住箭。 “你慢一点来。”花灯梧的声音都在打颤。 这种事情急不得,不然很有可能会牵连到心脏。 孟衍点点头,这种事情,他有分寸。 但是也正因为有分寸,他也知道有多疼,尤其是慢慢的把箭拔出来的那个过程,也不 知道秦楚人能不能撑得住。 他仅仅是把箭往外拔出来那么一点,秦楚人就已经皱起了眉头,额间也开始冒冷汗。 孟衍没停顿,或者说,没敢停顿。 他不知道这一停下来还能不能狠下来心做这件事。 “宿主啊,你可千万别醒过来啊,就这么睡着吧,再疼也不知道,睡醒了就过去了。”小神仙唉声叹气的看着秦楚人。 秦楚人就很想说一句,小神仙这张嘴是不是开过光。 为什么偏偏她就听见了呢? 为什么她就醒过来了呢? 还正好敢在孟衍给她拔箭的时候。 真的疼的想哭好吗? 但是秦楚人还不敢动,因为她一紧张,就感觉肉肉都挤在箭伤那里了,更加疼了。 “放松,没事的,我会小心一点的,很快就好了。”孟衍见秦楚人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连忙安抚道。 其实秦楚人是硬生生的疼醒的,她从来没想过竟然会这么疼,随后就听见了小神仙说的那句话,自然而然的就把罪过怪在了小神仙的身上。 “小神仙,我都是因为你才醒过来的,所以你一定要补偿我才对。”都到了这种时候,秦楚人还没忘了讨价还价。 第三百三十三章 猜疑 “可能你还不是那么疼。”小神仙见秦楚人这么皮,很是不留情的嘲讽了一句。 又正好赶上孟衍用力。 秦楚人疼的一张脸都皱了起来,她是真的很疼好吗? “乖,忍一忍,箭是一定要拔出来的。”孟衍看着秦楚人这样也是心疼,恨不得能替秦楚人疼。 “没关系,王爷你尽管拔就是了,我忍得住。”秦楚人忍着痛处说道,她也不愿意让孟衍那么难受。 小神仙在一旁看着,摇着头“啧啧”了两声,感叹道:“可能,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这个过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就是秦楚人又疼昏过去一次,又醒过来一次。 幸好军医准备的是上好的金疮药,把箭拔出来之后,秦楚人并没有再留更多的血,花灯梧帮着秦楚人包扎好之后,几人便准备回去。 秦楚人自己没办法骑马,孟衍便公主抱着她,也没那么颠簸。 如此一番折腾,秦楚人总算是安然回了军营。 花灯梧免不了又愧疚一番,坐在秦楚人床边又是端茶送水又是嘘寒问暖的,真是恨不得替秦楚人把罪给受了。 “好了,花姐姐,我这不是已经没事了 么,你就不要这么焦灼了。”秦楚人反过来安慰花灯梧道。 花灯梧眼睛哭的都肿了,眼见着秦楚人都伤成这副模样了,还要来安慰自己,心中更加愧疚:“要不是我带着你去骑马,也不会害你受伤了,楚人,你可得快些好起来,你愿意怎么惩罚我都行。” “那如果不是我忘了你叮嘱的话,非要走那么远,也不会出这种事情呢,所以啊,咱们之间就不要说这种话了。”秦楚人对花灯梧眨眨眼睛,努力做出自己并不疼的假象。 本来这件事就是谁也怪不得,花灯梧也是好意。 不过,突厥那边的人胆子也真够大的,竟然还真的敢在这附近对秦楚人下手。 之前孟衍心里担心秦楚人的安危,也没来得及多想什么,现在秦楚人已经安安稳稳的在自己帐篷里休息着了,孟衍又开始思量那个刺客的事情了。 按理来说,在战场上的时候,哥舒朗已经见识过秦楚人刀枪不入的本事,怎么还会立刻派人在这附近盯着,而且还会对秦楚人动手呢? 而且见到秦楚人受伤之后,躲在暗中的刺客并没有乘胜追击,照花灯梧的说法,当时 她四处查看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刺客的影子。 本来花灯梧出来叫人的时候,是那些刺客抓捕秦楚人最好的时机,但是那些人也并没有行动,看起来就像是行动之后立刻撤退的样子。 “你说,哥舒朗是不是在试探什么?”孟衍手指指着战场模拟棋盘上哥舒朗的位置,问周平道。 就像之前在战场上的时候,哥舒朗并不相信其他士兵的话,认为秦楚人是刀枪不入的,直到自己亲自试探之后,才喊了撤退,但是也许他到那时候也并没有真的相信。 虽然孟衍他们嘴里都说着外出一定要小心,但是实际上他们都认为这一次刚打了胜仗,又给了哥舒朗这么大的刺激,哥舒朗是不会立刻有动作的。 没想到一时的疏忽还是害了秦楚人。 周平的神色看起来也比平时要严肃几分,他并没有跟着秦楚人在阵法里度过那三天,也不知道秦楚人现在为什么有那么大的本事,所以作为一个局外人来说,虽然很是佩服,但是对秦楚人的这个能力也是有所疑惑的。 想来哥舒朗亦是如此,尤其之前哥舒朗也曾和秦楚人相处过一段时日,两人 之间也算是知道一些底细,秦楚人的这些变化肯定会引起哥舒朗的针对。 “王爷,你说句实话,你知不知道王妃的这些本事都是怎么回事?之前在战场上明明还是刀枪不入,而且她也没有被阵法给伤到,为什么这一次反而中了暗箭呢?”周平皱着眉头问道。 迟疑少顷,孟衍摇了摇头:“听闻她在太子府的时候,有一位极其厉害的师父,她所会的这些都是那个师父教的,至于她能躲过那么多的机关阵法,都是因为她手里的一些宝贝,大概也是她那个师父给的,不过,每一次使用之后,那些法宝都消失了,所以我猜测着应该是有时效性的。” 就像是秦楚人的刀枪不入,大概也只是在战场上起了作用,平日里根本不能保护秦楚人。 周平倒是疑惑了,太子府还有那么厉害的师父? 如果真的有的话,那第一个会的岂不就是太子殿下了。 怎么可能那么多的宝贝都留给秦楚人一个女子。 但是这些话他也不好说,万一秦楚人是对孟衍有什么难言之隐,他这么一说就是坏了二人的关系。 “还有,”孟衍接着说道,“那 个弓箭手只能是哥舒朗的人,所以他现在已经试探出秦楚人并不是真的刀枪不入,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其他的动作。” 哥舒朗想要的只是确认秦楚人是否真的刀枪不入这一点,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放过秦楚人。 所以现在不仅是秦楚人很危险。 也许他们很快还会再次开战。 孟衍皱了皱眉头,他总觉着,还有哪里不太对,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周平见孟衍一直都是一副忧愁的神情,开解道:“其实王爷您也不必要这么担心,楚人现在已经有军医医治了,那些士兵们因为刚打了胜仗,一个个也都兴致高涨,即便是哥舒朗现在前来开战,咱们也是能应付的过的。” 这倒是句实话,经过阵法的事情还有这一战,他们手底下这些士兵谁不知道他们有个这么大本事的王妃,一个个都斗志昂扬的,各个都巴不得再和突厥那边打一次,让那些突厥士兵滚回着急的老巢去。 “嗯,你先去通知下去,各方面一定要紧密监控,千万不能再让突厥的人靠近,还有,派个身手好的,打探一下哥舒朗究竟在做什么。”孟衍吩咐道。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中毒 孟衍始终觉着,哥舒朗做事不会这么简单。 既然这一次能派人射箭伤了秦楚人,就肯定还会有后续的动作。 周平领命之后立刻吩咐下去找人做这件事情。 一时之间士兵之间都开始流传秦楚人受伤一事。 按理来说,这些人一直认为不会受伤的信仰忽然受伤了,他们应该会产生怀疑才是,但是这群士兵竟然都开始为秦楚人抱不平起来,言语之间颇有一些要找哥舒朗算账的意思。 “咱们王妃这么好的人,哥舒朗那个万年老二竟然敢派人来刺杀咱们王妃?”士兵一号说道。 “没错!之前我可是有幸见过咱们王妃,那叫一个天仙模样,哥舒朗实在可气,要是再打一仗,我非得杀了他不可!”士兵二号说道。 “他肯定是觉着,上一次咱们王妃在战场上打了他的脸,但是又打不过咱们王妃,所以才私下里搞这些小动作!”士兵三号说道。 周平路过的时候曾经听到过那么三言两语,深刻的觉着这个一般不轻易出门,和这些士兵鲜少见面的王妃真的是本事够大的,竟然让这些士兵这么死心塌地的信任。 不过,不得不承 认,秦楚人的确是有这个魅力的。 被周平挑选出来的侦察兵叫小七,在这些士兵里算是轻功比较好的,而且做事小心谨慎,之前也曾经被周平派出去做过几次任务,所以周平还是很放心的。 “这一次不需要你打探出来什么机密消息,就去看看哥舒朗在做什么就行,看看有没有关于王妃的传闻,你,明白?”周平隐晦的说道。 小七点了点头:“属下定不辱命。” 两方军营隔着不少距离,小七离开的这段时间,周平又检查了一番附近的守卫安全,以防再有突厥的人出现。 小七赶到突厥那边的时候,刺杀秦楚人的刺客早就和哥舒朗汇报完了,他自然见不到,便顺着边缘偷偷的潜进去,好在现在夜幕降临,小七的身手也好,所以也没人看见他。 等到夜色真的深了,小七就猫着腰,在守卫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的靠近哥舒朗的阵营。 也是小七来的巧,这会儿哥舒朗刚好和手下在商议有关秦楚人的事情。 只是,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秦楚人已经成为他们手中的把柄了似的。 小七想着之前孟衍和军医已经把秦楚人给 救回来了不是? “别看着他们表面像是没事人一样,但是秦楚人一出事,孟衍肯定坐不住,到时候只要等着他来求您就好了。”手下一脸阴损的笑容,似乎很是得意。 哥舒朗依旧是一脸冷峻,看不出来心情好坏。 对于他来说,就算是现在扳回来一成,根本就没什么好得意的。 之前两次在秦楚人那里吃了败仗,已经让一众将士心中有了嫌隙了。 他这次又是做的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勾当才伤了秦楚人,总比不上孟衍他们来的光明正大。 不过,通过这一次之后,哥舒朗也可以确定,秦楚人并非是真的神人,可以一直刀枪不入。 只是,究竟什么时候秦楚人比较强,或者说她有没有让其他人变得厉害的办法,这一点哥舒朗还是不清楚。 这手下见哥舒朗神情阴晴不定,也不说话,只好自说自话的接着说:“二皇子您放心,属下的这个毒药是属下亲自研发,就算是孟衍的军医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来,等到查不来的时候,毒药已经蔓延,只有属下的解药才能解得了。” 什么? 小七惊讶的睁大了眼。 那个箭上竟 然带着毒药。 而且现在军医还没有发现,一定是这样,不然孟衍不会这么淡然,不会只是派他过来探查哥舒朗的动静。 只是,这人说毒药无人可解,而且刚开始的时候根本发现不出来,这可怎么办。 小七在外面抓耳挠腮,实在是没办法,只能盼着哥舒朗和这人能多说两句有用的话。 “你能研制出来这么厉害的毒药,那你可听说过有什么能够让人在短时间内变厉害的东西?”哥舒朗问道。 “这……”手下有些为难,他知道这两天哥舒朗的心情不好就是想不通为什么秦楚人可以变得这么厉害,但是他就是一个研制毒药的,怎么可能知道那个,“也许,她是有什么身外的宝贝可以防身?” 也不是没有可能。 除非秦楚人是神仙,才有可能刀枪不入。 只是,究竟是什么宝贝能这么厉害呢? 虽然说他们当兵打仗的有时候会穿上金丝软甲之类的防身,但是也不可能防护到全身每一个角落,秦楚人就做到了,所以肯定不是穿了什么,其他的东西哥舒朗又想象不到,于是更加烦闷起来了。 “你这个药效发挥要多长时 间。”哥舒朗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手下恭敬的答道:大概三天左右,因为无色无味而且还不容易被人察觉,所以毒性挥发的也比较慢一些。” 也就是说,在这三天之类,秦楚人还是有希望的。 小七在外面听到以后,思索着,他得赶紧把这个消息给带回去才是。 “好,三天之后,给孟衍那边送消息过去,拿人来换解药,我就不信,孟衍能眼睁睁的看着秦楚人出事。”哥舒朗眯了眯眼睛,这一次他一定不能再败在孟衍的手里了。 那手下也是有信心,回答的干脆利落,丝毫不认为自己会出差错。 毕竟这个毒药是他亲手研发出来的,甚至于还用生人试过药,一直到现在确定万无一失,他才拿出来献给哥舒朗的,自然不可能在秦楚人这里出错。 这样让守在外面的小七更加心惊胆战。 只是二人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再往后面就没有关于秦楚人或者孟衍的了,小七斟酌了下,决定现在就启程返回自家阵营,赶紧让军营想办法救秦楚人。 算起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白天,秦楚人也就剩下两天半的时间了,耽误不得。 第三百三十五章 想办法 小七回到自己阵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除了一些值夜班的守卫,其他基本上都休息了,孟衍也不例外。 若是平常,小七也就等到第二天再说了,但是现在这件事关系到秦楚人的生死存亡,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走到了孟衍的帐篷前面。 “干什么的?”守在孟衍帐篷前面的守卫问道。 小七很是着急的说道:“我刚从突厥那边探听到有关王妃的消息,劳驾二位叫一下王爷。” 一听是关于秦楚人的事情,这两个守卫也不敢耽搁,直接打开帐篷,想要进去叫孟衍。毕竟当时孟衍也和他们嘱咐过,但凡有关秦楚人的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汇报。 谁知道孟衍听见王妃两个字比谁都机灵,这边守卫刚打开帐篷的门,那边孟衍便起来了,直接把小七给叫了进去:“怎么样,有什么消息了?” “回王爷,他们说,那箭上有毒,只不过这个毒一开始察觉不出来,等到三日之后才能生效,三日之后突厥那边便会送消息过来,让您亲自去取解药。”小七一口气把听到的事情都给汇报完了, 这才注意到孟衍的神色很是凝重。 “那个,王爷,哥舒朗的那个手下说,因为这个毒药比较特殊,所以三日才能发挥药效,所以咱们还是有时间的,您也不要太绝望了 。”小七劝慰道,然后提议要不要先把这件事告诉军医。 孟衍点了点头,让小七去叫军医过来。 他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去吵醒秦楚人,更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秦楚人。 既然还有三天的时间,那他一定会在这三天里想到解救秦楚人的办法。 即便是再不行,他也会私下和哥舒朗交涉,不然以秦楚人的脾气,如果最后还研制不出来解药,是一定不会同意他去见哥舒朗的。 只不过,孟衍不说,不代表秦楚人就不了解这个情况。 毕竟,还有小神仙在不是! 所以当时秦楚人就在梦中惊醒了。 “你说啥?我中毒了?”秦楚人捂着胸口很是伤心的说道。 她以为她中个箭就已经够倒霉的了,没想到这箭上还有毒,怪不得当时那个刺客走的那么干脆,一点也不担心秦楚人会溜掉,感情人家根本不是胆小怕事,而是已经知道万无一失。 这还真是幸好孟衍派人过去打探情况,不然他们还真的不 能提前知道这些事。 “小神仙,我问问你,是不是我身上还有个叫气运值的东西,用完了就开始倒霉了?不然我现在怎么这么倒霉?你竟然瞒着不告诉我!”秦楚人哭丧着脸问道。 “这……”小神仙竟然还非常贴心的查了一查,然后很是肯定的对秦楚人说,“非也非也,你这纯粹就是倒霉,没有什么气运值一说。” 之前能够安然无事,纯粹就是因为从小神仙那里拿了道具了,这次来的突然,谁也不知道,自然就没办法拿道具抵抗了。 秦楚人思量着,孟衍特意瞒着她这件事,就是担心她胡来,所以她也不能表现出自己已经知道的样子,省的孟衍又胡乱想,只能慢慢的套话了,到时候再慢慢的和孟衍透露自己并不担心这个毒,就顺理成章了。 至于这个毒究竟怎么办,那就是小神仙的事情了。 秦楚人深刻的认为,小神仙是不会舍弃她这么好的宿主的。 “宿主啊,那个人也没说你是中了什么毒,要不要我去仓库看看有没有什么解毒的灵丹妙药,就是没法对症下药啊。还是得等到你毒性发作以后再说,但是你能等到 那时候,万一孟衍一个冲动,已经去哥舒朗那边了呢?”小神仙摩挲着下巴说道。 解毒丹是有的,但是不知道秦楚人这是什么毒,也不好说。 除非是用大价钱来换比较特效药,能够解各种毒药的毒性,但是说不定会有些副作用。 秦楚人一看小神仙这个神情,就知道她又在盘算自己那些生命值呢。 索性就先这样吧,反正她现在也做不了什么,秦楚人翻了个身子,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又陷入了睡眠之中。 但是孟衍那边就比较热闹了,军医被叫过来的时候,把周平也给惊醒了,连带着花灯梧也知道这件事了,几个人都悄声的进了孟衍的帐篷,一个个的脸色都很是着急。 “我就说,那些人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楚人,原来竟是个带毒的箭!”花灯梧那颗本来已经放下的心,自从听说秦楚人中毒之后,噌的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周平也是一脸为难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明摆着哥舒朗这就是光明正大的打不过开始玩阴的。 他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秦楚人出事。 但是也不能任由孟衍孤身前去突厥的阵营。 毕竟孟 衍才是他们的主心骨。 “还有两天的时间,如果两天之内没有办法,我就亲自去会一会哥舒朗。”孟衍的语气平平淡淡,也听不出来什么。 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最不希望看到秦楚人出事的恐怕就是孟衍了。 周平犹豫了犹豫,还是决定劝一劝孟衍:“王爷……虽然我知道这句话不当说,但是如果你真的去了,那就是凶多吉少,咱们这些将士,可都是等着您的指令行事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也不能任由楚人为此丧命。”孟衍坚定的说道。 花灯梧见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总归是没有什么能解决的办法,心里又开始着急起来,恨不得她代替孟衍去了,哪怕把这条命赔在那里,只要能换回来解药就好了。 但是这世上的事儿十有八九都不会如意,花灯梧也没法代替孟衍。 几个人商量也没商量出点什么,只能让军医明日里借着查看身体的理由看一看能不能查出来究竟是什么毒。 总归又是一夜无眠,孟衍坐在桌边看着外面的天色一点点变亮,手中的酒也喝了大半。 他鲜少因为这种事觉着自己无能为力过。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三天 “楚人,今天感觉怎么样了?一会儿我找军医过来给你把把脉,看看情况,可好?”早上的时候是花灯梧过来送的,她看着秦楚人的神情颇为凄凉。 秦楚人自然是知道花灯梧为何这样,但是又不能说千万不要担心这种话,只能顶着压力把粥给喝完了,然后答应了让军医过来看看。 这看一看的阵仗的确大的很,周平、孟衍、花灯梧像是等着生孩子一样,都是一脸严肃的围在秦楚人的身边,就连军医也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秦楚人扶额看着这几人夸张的样子,实在是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要不然,你装模作样的说出一点身上的不适,然后兑换一颗解毒丹,说自己有解药?”小神仙提议道。 简直是太折磨人了。 秦楚人对于小神仙的这个办法嗤之以鼻:“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好事都落在一个人的头上,她之前在孟衍面前露的‘本事’就已经够多的了,现在还能未卜先知的备上一颗解毒丹不成?说不定到时候孟衍不仅不信,反而还会认为解毒丹是我拿出来骗他们安心的。” 这样一来,孟衍更加不敢当着秦楚 人的面做什么了,说不定真的会去突厥那边找哥舒朗谈判。 从某种程度上说,秦楚人很明白自己的地位,即便对于孟衍来说,现在她真的很重要,但是比她更加重要的是这些将士,是那些黎民百姓。 秦楚人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如今就走一步看一步吧,谁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眼见着这大夫给她把脉有一会儿功夫了,到现在也没有个动静,秦楚人心里也有些吃紧。 “军医,可是有什么异样?”其他几人都没敢说话,只好由秦楚人自己来打破这个沉静。 军医似乎没想到秦楚人会说话,一时有些惊讶,但是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按照秦楚人这个脉象显示,的确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以称得上是健康。 但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更加紧张。 这说明他根本找不到秦楚人中毒的任何蛛丝马迹,也就没有办法对症下药,照这么来,恐怕真的要等到秦楚人毒发之后了。 秦楚人都问话了,他也不好不回,索性就实话实说:“回王妃,按照你的脉象来看,并没有什么问题,接下来只需要安心休养就是。” “好,如 果我觉着哪里不舒服,再去找您。”秦楚人笑着说道,然后看向在场围观的几人,“怎么样,军医都说我现在没事了,你们一个个的就不要哭丧着脸了。” 孟衍和周平以及花灯梧对视了一番,似乎进行了某种无声的交流,然后孟衍果断的对秦楚人点了点头:“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对,王妃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一步!”周平也跟了上去。 至于花灯梧……秦楚人猜测着她应该就是被抛弃的那个了。 “他们两个大男人有话说,我就不跟着了,反正你一个人待着也是无聊,我就陪你坐坐。”花灯梧浅笑了笑,给秦楚人倒了一杯温水。 “怎么样,查出来什么了?”离着帐篷有一些距离之后,孟衍立刻询问军医道。 军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王妃的脉象是真的正常,并看不出来什么异常,难道这个毒真的厉害到这种程度?” 实则军医最后这句话并非疑惑,而是委婉的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回答。 只要是毒,进入人的身体,总是能造成一些改变,但是显然秦楚人并没有什么变化。 军医又是行 医几十年没出过差错,所以首先不会怀疑自己。 总不能是消息传错了吧? 周平瞬间否定了这个想法,小七是老手了,而且也是值得他信任的人,不可能传错消息。 总不能是哥舒朗未卜先知,知道外面有人在听他们讲话,故意说出来三天为期这种话吧。 所以只能是最后一种可能,也就是说,这个毒药可能真的要到三天才能起效。 在这三天之内,如同无物。 那这个毒药未免也太厉害了,饶是一把年纪的军医也有些想哭。 “王爷,要不这样,等到毒素发作之后,老夫再来查看,说不定这个时候就知道是什么毒药了,暂时我先做一些一般的解毒的药丸,兴许还能拖延一段时间,既然突厥那边传来的消息是让您亲自去拿药,这就说明,王妃的这个毒性并非是快速散发的,还有一定时间延迟。” 军医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毕竟他们不可能真的让孟衍去哥舒朗那里的。 但是也不是说他们就这么放弃秦楚人了,尽快把解药给研制出来就是了。 孟衍思量了少顷,没说话。 以大局为重这种话他是知道的,就不需 要再在这里听了。 周平知道孟衍心情不好,立刻对军医说道:“好了,这件事王爷会考虑的,您先回去歇着吧,一旦王妃这边有什么情况我就派人通知您。” “是,那老夫就告退了。”军医作了个辑,接着往前走了,那边是放着他草药的帐篷,挑挑拣拣的,两天的时间也许还能做出几枚解毒的药丸来。 孟衍始终还是低沉着,不肯说话。 周平拍了拍孟衍的肩膀, 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王爷,其实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王妃这事儿我们也很着急,要是真的有能救王妃的办法,不管让我们几个付出多少都是可以的,但是您不行。” 孟衍这一天似乎听了许多这类似的话了,如今真的有些乏了。 也许他能够带着这些士兵打胜仗,也许能保一国的安康,但是现在让他救秦楚人,他真的没这么大的本事。 他不能像秦楚人那样,凭空变出来许多的宝贝,笑嘻嘻的对着他说这些宝贝可以怎么样怎么样,然后安然无恙的度过那些难关。 但是他也想试一试,他想试试他能够为秦楚人做到哪一步。 第三百三十七章 毒发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事,而不去救她。” 孟衍这么对周平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平觉着自己真的是摊上难事了。 他也劝不了孟衍,也没办法救秦楚人,他干脆原地自杀以敬天地好了。 好在孟衍还没真的冲动到那个程度,在周平绝望的神情之下,他答应在秦楚人的毒性发挥之后,给军医两天的时间,如果两天之内研制不出来解药,也不能延缓毒性蔓延,那他就得去找哥舒朗拿解药。 到时候他也会把事情和这些将士说清楚了,不至于让他们群龙无首,因为失去了一个王爷坐镇就忘了周平这个威武大将军,不至于真的被突厥那帮人搞得没有斗志。 周平听完这些话之后神情才算是缓和了一些。 这才是他家摄政王大人。 有小神仙的帮忙,秦楚人也大概明白了孟衍的意思,暂时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到时候从仓库里兑换一颗解毒丹,她的毒性就算不能全部解了,也能延缓一下,至少能给军医研究毒性的时间。 总不能真的任由孟衍过去。 “等到两日之后,这个毒的毒性发作之后,你能不能知道 究竟是什么毒药?”因着花灯梧虽然待在这里,但是知道秦楚人需要休息,所以并未开口说话,秦楚人索性跟着小神仙聊起天来。 小神仙思索少顷说道:“这个我可以给你查一查,保不齐呢。” “突厥那边文化没那么高,兴许和什么毒虫巫术有关,你往这方面找就行,而且一般的草药他们也没有,估计不能是草药合成的毒。”秦楚人猜测着。 虽然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贬低突厥,但是事实上就是这样,大多数草药和毒药只适合生活在中原。 小神仙心说哥舒朗要是听见这种话真的要被气死了,都中了他们的毒药了,还能说出这种嘲讽人的话。 不过道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所以小神仙还是听从秦楚人的,决定朝着这个方面查上一查。 这两天一群人过的都心惊胆战不是个滋味儿的,大概也就只有秦楚人这个当事人过的轻松点了。 第三天晚上的时候,秦楚人忽然就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但是她窝在被窝儿里,硬是没敢出声。 因为孟衍就守在外面,眼见着第三天就要过去了,孟衍也是担心秦楚人会出问题,所以早早 的就守在秦楚人的帐篷外了。 秦楚人并不认为孟衍多着急这一个晚上能带来什么,反而浪费他给军医的期限,所以只能让小神仙想办法帮她打着掩护,不要被孟衍给发现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小神仙问道。 秦楚人咬着牙,额头上冒着冷汗,用神识和小神仙交流道:“浑身的骨头都在发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啃噬我的骨头一样。” 怪不得军医把脉把不出来这个毒药究竟是什么情况。 原来是毒药进入体内之后,立刻顺着血肉浸入骨头之中,并未对血液造成什么影响,更因为前三天一直都在蛰伏期,所以才查不出来。 秦楚人觉着自己这辈子的忍耐力都快要用光了,这个疼法比之前拔箭的时候的疼不知道要厉害上多少倍,而且她还不能发出声音来,只能硬生生的咬着嘴唇,她都感觉到嘴唇被咬破了,鲜血流进嘴里的血腥味儿。 小神仙见秦楚人这模样也着实不忍心,连忙钻进了仓库看看有没有可以止疼的道具。 这一番查看已经是一炷香之后了,小神仙现身之后就往秦楚人的嘴里填了一颗药丸,而后才想 起来收账:“一颗药丸能维持五个时辰,价格三日,你先吃着,我想法子研究研究你这究竟是个什么毒药。” “好。”秦楚人把止疼药吃下之后感觉身体好受了很多,但是刚才疼痛的感觉实在是太强烈了,以至于她现在还隐隐约约能体会到那个感觉。 简直不是人受的罪。 秦楚人张了张嘴,感觉嘴里一股子湿润,顺手一擦,手上也是一股湿润,便知道这是嘴上流的血有点多了。 说来也是这个止疼药管用,就连嘴上咬的这一口,也没有任何感觉。 秦楚人担心会吵到外面的孟衍,便顺着现在的姿势,悄悄的把手绢给摸到,把嘴角给擦干净了,然后又把手绢给扔到了床下藏起来。 这个止疼药的时间是五个时辰,刚好能撑到第二天。 秦楚人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帐篷顶,思索着第二天该怎么和孟衍说。 异常的安静之下,秦楚人觉着自己似乎还能够感受到骨头一点点的被腐蚀掉的感觉。 于是她不得不想起另外一件事,如果小神仙真的能找到解药,那是立刻停止现在毒药的作用啊,还是能够把她丢掉的骨头给补回来 啊。 这简直是个天大的问题。 登时,秦楚人觉着自己失眠了。 这个问题简直太可怕了,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小神仙,你还在吗?”秦楚人轻声唤了唤小神仙,声音很是瑟缩恐惧。 正在努力联系其他系统的小神仙忽然愣了一下,很是严肃的问道:“请问这位宿主,你又在胡思乱想一些什么,能不能正视一下你现在的处境,我正在帮你联系相关人士在帮你倒腾解药哎!” “你说,是有东西在吃我的骨头吗?”难道秦楚人没害怕小神仙,反而还说出了这么一句耸人听闻的话来。 冷不丁的听到这句话,小神仙忽然打了个哆嗦。 怪不得这会儿秦楚人不害怕她了,感情是遇到更可怕的了。 她得是多大的脑洞,才能想出这种事情来呢? 但是……小神仙想了想秦楚人刚才形容自己的感受,忽然就觉着,也许这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坚决不能纵容宿主的这种可怕想法,于是小神仙很不留情的翻了个白眼,嘲讽道:“如果真的是有东西在啃你的骨头,那你也活不到明早了……你是认命呢,还是好好管管自己的脑子呢?” 第三百三十八章 解毒丹 “我选择管一管自己的脑子。”秦楚人乖巧的闭上了嘴巴。 “乖,那我接着帮你想办法了。”接着小神仙就没了音信。 秦楚人的确闭上了嘴,但是她睡不着,人的脑子有时候就是这么的难以控制。 但是小神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在疯狂的咨询其他系统,有没有见过什么啃噬骨头的毒药,顺便再问一下有没有得解药。 实际上小神仙比这想的还要多一点,除了外力作用之外,人体本身也是会逐渐衰老的,骨头自然也会老化疏松,所以这个毒药会不会也是同等道理? 她是刻意的逃避那个最可怕的答案,突厥擅长使用巫术毒虫,难保秦楚人的骨头里不是真的进去了东西。 心惊胆战归心惊胆战,秦楚人一个每天晚上按时睡觉的人在这种时候也没能熬得过去,很快便睡着了。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四个时辰之后了。 小神仙正要幽幽的看着她。 “小神仙?你咋了,不会是我没治了吧!”秦楚人刚一醒来便看见小神仙盯着她看,吓得差点没有从床上摔下来。 当然,实际上她是一点动作都没有的。 小神仙 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秦楚人摇了摇头:“你只剩下一个时辰的时间了。” 方听见这句话,秦楚人还以为自己就剩下一个时辰好活了,刚想问问小神仙有没有紧急任务可以做,方便的话给她加一点生命值,然后就想起来了小神仙说的是止疼药的事情。 没曾想她这一睡竟睡了将近四个时辰。 “那你找到解药了么?”这才是秦楚人最为关心的,不过看着小神仙这个神情,再加上她说的只有一个时辰的话,估计也是没什么可能了…… 果真,小神仙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秦楚人认命的躺在床上,想了想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多给我兑换几枚止疼药吧,总之暂时 不要被王爷发现就行,然后我私下里找军医想想办法,总不能真的让王爷去找哥舒朗吧。” 小神仙眨了眨眼睛,见秦楚人这么爽快的就安排好自己的结局了,很是赞赏。 “不过,楚人啊,你想想,咱们要是光吃止疼药,你那个骨头都被啃光了,可怎么办?”小神仙拖着下巴很是认真的看着秦楚人。 嘶。 秦楚人觉着小神仙这厮实在是太挠人了。 这种话是随便乱说的吗? 会吓死人的好吗? 见秦楚人的脸都难受的拧成一团了,小神仙才没绷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小神仙,咱们好歹是共患难这么久了,我都快被啃光了你就这么开心么,你往哪里找我这么乖的宿主去?”秦楚人有些无语的看着小神仙。 “不是,你去货架上看一看,我这四个时辰的功绩。”小神仙摆了摆手,很是得意的说道。 秦楚人一开始还没当回事,等她看见货架上那一排排白色的药丸还有透明瓶子里的药水之后,忽然就有些脑子一热的感觉。 难道说这就时候小神仙给她找的药? 不过这未免也太多了。 而且这个价格……秦楚人觉着她现在需要做点任务挽回一下自己的生命值。 “这些都是你给我找的解药?”秦楚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小神仙。 小神仙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也可以这么说,有些管用有些不管用吧,都是大家伙儿支援的,咱们不是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么,咱们筛选一下,看看哪个能吃。” 秦楚人:“……” 瞧这一个个精致的小白药丸儿,秦楚人除了嘴里发苦 之外,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 “我打听过了,这些药有的可以治疗骨质疏松之类的,有的可以起到清理骨髓杂物的作用,虽然到现在并不能确认哥舒朗给你下的毒究竟是什么,但是挑拣着吃,应该可以抵抗毒性。”小神仙的语气认真了一些。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秦楚人也算是听明白了。 如果知道哥舒朗这是什么毒的话,小神仙还能对症下药,但是现在他们并不知道毒药是什么,只能含糊着来了。 虽然治标不治本,但是也多给了孟衍和军医一些时间。 “那就接着兑换一颗止疼药,和一枚可以增强骨骼的丹药,再加一枚解毒丹吧。”秦楚人默念了这三种药的名字,很快药丸便到了她的手上。 这解毒丹可以理清一般的毒素,应该也可以对哥舒朗的毒起一些减缓的动作。 除了止疼药等上一颗的时间过了以后再吃之外,秦楚人直接把剩下的两颗药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外面的天色也已经有些亮了,秦楚人微微起身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孟衍还在门口守着,不过看这身影,似乎是想要拉开帐篷的门进来 ,但是又停在了原地,将进不进的。 秦楚人猜测着孟衍应该是担心她的毒性发作,但是又不好直接进来。 “王爷,是您在外面吗?”秦楚人疑惑的样子,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别说,这睡眼惺忪的样子,装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外面孟衍没想到秦楚人会叫他,迟疑了少顷之后,“嗯”了一声,然后问道:“你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王爷可是有事找我?”秦楚人问道。 没事? 孟衍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 到如今已经三日多的时间,秦楚人竟然还没有事情,难道说所谓的中毒真的是哥舒朗那边放出来的烟雾弹? 毕竟秦楚人不知道中毒的事情,总不能故意装成没事的样子。 想到这里,孟衍立刻回应道:“没事,我只是恰巧经过,天色还早,你且接着休息。” “好。”秦楚人应道。 而后便听见了孟衍离开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看来他是去找军医商量你中毒的事情了,你要是真不打算让孟衍知道,到时候你去找军医的时候可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别让军医把消息给你透露出去。”小神仙叮嘱道。 第三百三十九章 瞒着 “这种事情我自然是晓得的。”秦楚人又躺回了床上,仰着头望着帐篷顶,思索着自己应该怎么和军医讲这件事比较好。 这会儿是真的天色还早,军医那边还没睡醒。 孟衍在军医的帐篷前徘徊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先去找小七聊一聊,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纰漏。 “你当时去突厥阵营的时候,确定没有被人发现么?”孟衍过来叫醒小七之后开门见山的问道。 小七有些茫然,但是还是听话的认真回想了一下,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踪迹:“报告王爷,属下可以确信,没有被人发现。” 孟衍迟疑少顷,既然没有被人发现,那哥舒朗的那番话就不是故意说的。 也就是说,秦楚人真的是中毒了。 但是如今三日已过,秦楚人还没有反应。 约莫是这药是新研制出来的,所以即便是研制出毒药的那个毒医,也未必真的能掌控好药效的发挥。 “王爷,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小七见孟衍也不说话,没忍住问了一句。 孟衍摇了摇头:“无事,只是有一些事情想不通,故而前来问问你。” 可能这也算得上不幸中的万幸了, 至少现在毒性还未发挥,那秦楚人也就多了一分安全的时间。 回到自己的帐篷之后,孟衍稍作休息了一会儿,等到大天亮了,一众人都起来了,孟衍这才去寻了军医,把经过和自己的猜测讲了一下。 “算起来今日王妃肩上的伤也应该换药了,不如借此机会,我再给王妃诊治一番,如果真的没有什么反应,也是好事一桩,等到突厥那边等不及了,自然会露出马脚来,若是王妃有意隐瞒,总不能真的连老夫也瞒过去。”军医思索少顷说道。 孟衍也觉着这样可行,让军医给秦楚人诊治一番,他们也能放心一些。 毕竟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个毒性发作之后究竟是什么个表现,万一秦楚人身体不舒服但是有意隐瞒,或者连秦楚人自己都没感受到,任由毒素蔓延,那就麻烦了。 早上吃饭的时候,是孟衍给秦楚人送过去的,顺带把这件事给秦楚人说了一下。 “一会儿花娘子会过来给你换药,换完药之后就让军医过来给你看看,可好?”孟衍并未表现的太多,只当是例行检查了。 秦楚人“啊”了一声,然后……不得不同意了 。 她当然知道孟衍过来只不过是通知她一声,根本容不得她拒绝,毕竟三天的时间已经到了,孟衍的心里肯定着急着呢。 但是秦楚人担心的是,她还没和军医串通好呢,万一一会儿军医诊治完之后就这么洋洋洒洒的给说出来了,那就完犊子了。 “小神仙,怎么办!万一军医把实话给讲出来了怎么办!”秦楚人很是着急的召唤小神仙。 小神仙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秦楚人眨了眨眼:“我觉着以宿主你的本事,解决这种小问题不在话下,好了,我昨晚通宵给你寻医问药,现在该休息了,再见吧,宿主,祝你好运。” 秦楚人摆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来表示她的愤怒。 离军医过来根本没有多长时间了好吗? 孟衍看着她吃完饭之后,花灯梧就会给她来换药,然后军医立刻就会过来。 这三个人明显的已经把事情给安排好了,根本就没给秦楚人任何逃脱的机会好吗? “你也不用太担心了,现在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了,军医说只要再上几次药,伤口就会变好,你也可以出来散散心了。”孟衍以为秦楚人的兴致不高是在 想伤口的事情,便这么安慰道。 事实上他也只能会这么说了,而且说的异常心虚,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个毒性什么时候就发作了。 秦楚人对着孟衍笑了笑,示意自己并没有太担心:“其实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就行,没必要天天围着我,反正你也说了,这个伤口很快就会好起来,正好我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休息呢。” 然而秦楚人现在越是乐观,孟衍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儿。 明明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更何况接下来还有更惨的局面要面对,对于秦楚人一个弱女子来说,得是多难的事情啊。 孟衍只觉着自己心口有些泛堵,说不出来的感觉。 眼见着秦楚人一直对自己笑着,孟衍忽然上前抓住了秦楚人的手。 秦楚人一愣,疑惑的“嗯”了一声。 “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孟衍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知道啊,王爷一定会保护我的。”秦楚人笑着回应道。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一定要隐瞒住毒药的事情,秦楚人心里暗暗的说道。 然而甭管秦楚人怎么拖延时间,也挡不住花灯梧 很快帮她换好药,也挡不住军医过来帮她诊治。 秦楚人情真意切的眨着自己的大眼睛,希望军医大人能够看出她眼里真诚的并非想要其他人知晓自己病情的意思。 然而军医显然是年纪大了,也并没有解毒人心的能力,反而很是郑重的保证道:“王妃不必担心,这只是例行检查而已,您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差错。” “那就有劳军医了。”秦楚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小神仙,你真的不管我么?我觉着你给我的药虽然能屏蔽我的感觉,但是挡不住我的身体真的在改变,人家可是几十年的老大夫了,还能看不出来?”秦楚人委委屈屈的说道。 然而小神仙的回应只是两声呼噜。 完犊子了,秦楚人内心绝望的捂脸。 看见了吧,关键的时候,某些系统只知道装睡,一点也不知道为宿主着想。 “军医,其实我觉着,我的身体好像没什么不舒服的,除了这两天一直躺在床上,骨头什么的不太动弹,有些僵硬,其他应该没啥大问题。”秦楚人决定主动出击,趁着大夫把脉的时候说道,把军医的话都给说了,让军医无话可说。 第三百四十章 忽悠 “这……还需要把脉之后才能知道。”军医没见识过话这么多的秦楚人,再加上心里一直担忧着中毒的事情,回答的时候不免有些心虚。 秦楚人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自然是相信军医大人的,不过你看我现在,精神这么好,都能跟您在这里逗乐子了,想来也是没大碍的哈。” 军医打着哈哈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心里倒是忍不住吐槽秦楚人还知道自己这是在逗乐子了。 不过,秦楚人的脉象看起来,是和之前有一定区别的。 军医都做了几十年的老大夫了,不可能连这点都看不出来,秦楚人是真的中毒了,而且现在毒素正在蔓延之中,只不过……军医抬头看了秦楚人一眼,按理来说,秦楚人应该已经表现出一些症状来了,怎的她现在还像是一个没事人似的? 难道说是把脉把错了? 军医再一次闭上眼睛,仔细的感受着秦楚人的脉象,而后垫着手帕抓起来秦楚人的手腕,观察了手腕骨少顷,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军医还是感觉到了,秦楚人的骨头比正常的脆弱了许多。 “军医,可是有什么问题?”孟衍在一旁 看着军医和以往检查的步骤不太一样,而且明显的时间变长了许多,似乎是遇见了什么问题,但是又不敢确认似的。 孟衍担心的是,秦楚人的毒性莫不是起效了。 “这……王妃的脉象的确有些问题,但是身体看起来却是无碍的。”军医照实说道,“老夫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身体没问题便是好事了,这脉象什么的,若是和以前不一样,兴许是因为这两天我一直躺在床上,不曾出去的缘故?您以为呢,军医大人,若是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我自然会如实对您说的,也方便您治疗不是。”秦楚人很是配合的说道,并且对军医眨了眨眼睛。 她就不相信了,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这个军医还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咱们非得把话摆在明面上说嘛? 有些私事私下里聊一聊不好吗? 也许是秦楚人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终于感动了上天,也许是军医终于开窍了明白秦楚人的意思了,竟然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孟衍说道:“回王爷,王妃的身体已无大碍,只需要每天静养即可。” 秦楚人松了口气。 但是孟衍 没有,因为他想的是,有些话军医终究是不好当着秦楚人的面说的。 而且刚才军医的一番表现,着实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那,就先让王妃好好休息,我们就先不打扰了。”孟衍这就是起身要走的意思了。 于是花灯梧和周平几人也坐不住了,互相递了个眼神,也准备着离开。 于是秦楚人忽然就明白了。 这是打算私下里盘问去啊! 怪不得军医刚才说没事呢, 她是忘了这伙人还打算把中毒的事情瞒着她呢。 两边都知道内情,又都互相瞒着,于是军医夹在中间,没了一句实话。 “完犊子了,小神仙你能不能别睡了,你说军医不会出去就把实话给抖搂出来吧,也不知道他把脉都把出来个什么了,我这也不会啊,你说我怎么才能把军医给留下来?啊?你还要不要我这个宿主了?”秦楚人嘟噜嘟噜冒出来一串话,一点也没唤醒‘沉睡’的 小神仙。 眼见着孟衍和军医等人这就收拾东西要走人了,秦楚人忽然像是想起来一点什么似的,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我还真的有点问题想问军医,不过这个 问题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不知可否让我和军医单独谈谈?” 秦楚人心想我这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们总不能还待在这里不走了吧? 说真的,孟衍还真的是不想走。 他担心秦楚人会趁着这段时间和军医谈论一些关于病情的事情。 不过见秦楚人那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孟衍还是顺从着被周平和花灯梧给推出了帐篷。 “中毒的事情咱们都瞒着她呢,她就算是身体不舒服,也联想不到那里去,兴许真的有些其他的事情要咨询军医呢,而且等到时候军医出来了,咱们再问问他就是了。”周平开解孟衍道。 这话,说的倒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但是不知怎的,孟衍就是觉着秦楚人现在是在和军医谈论很重要的事情,没有理由,就是直觉。 事实上,直觉这种东西,有时候还是很准的。 比如说,前面孟衍他们刚离开帐篷,后面秦楚人就低声对军医说了几个字:“不要透露我中毒的事情。” 军医一脸呆滞的看着秦楚人,恍惚间算是明白了刚才秦楚人一直在强调自己没事的样子。 不过……孟衍不是说了,中毒的事情一直 瞒着秦楚人么,为什么现在秦楚人这样子看起来不仅是知道了,而且是在毒性发作之后还要继续瞒下去的样子? 秦楚人见军医不说话,还以为是军医不答应,继续解释道:“如果王爷一旦知道我的病情,就只给你两天的时间,如果两天之内你研究不出来解药,他就要亲自去找哥舒朗要解药,我想你应该不会让王爷冒这个险吧?” 军医点了点头,不说别的,这最后一句话着实有道理。 孟衍是他们的统领,更是这些将士的精神领袖,万一这领袖人物要是出点什么问题,还是为了一个女人,这红颜祸水的名字落在秦楚人的身上是一个问题,孟衍还有可能被人说成沉迷美色,导致战争的失败,这问题就大了。 “王妃,说的有道理……只是,您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中毒了呢?”军医疑惑的问道,实际上他还想问问秦楚人现在的病情究竟怎么样,是不是,毒性已经发作了。 秦楚人见军医妥协了,瞬间就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解答问题的环节了,秦楚人轻咳了一声说道:“我叫住军医的意思,就是想和您把话说清楚的意思。” 第三百四十一章 达成一致 “这两天我一直都想找您谈一谈,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毒性是昨晚发作的,今日王爷又闹了这么一出,我也没办法和您说,只能用这个法子了。”秦楚人说明了一下自己把军医留下来的原因。 军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毒药的作用似乎是侵蚀人的骨头,昨夜我便感受到了,幸好我身上有一颗解毒丹,是以前一位高人给我留下来的,可以帮我暂缓疼痛,所以我现在才能这么正常的和您说话。”秦楚人还是没说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军医也不是一个不懂事的人,见秦楚人都这么明显的把话题给岔过去了,也就没有了询问的意思,毕竟秦楚人说的也对,最重要的是毒。 不过,这种直接侵蚀人的骨头的毒,其实也分好几种情况,一时半会儿的他倒也理不清楚。 刚才给秦楚人把脉的时候,虽然感受到一些异常,而且他也明显感觉到秦楚人的骨头比较脆弱了,但是同时感觉到的,还有另外一股力量在和这毒性做抗争。 兴许这就是秦楚人说的那枚解 毒丹的作用了。 军医思量了少顷说道:“这究竟是什么毒,老夫还需要进一步研究,不过,王妃您这种解毒丹还有没有?虽然不能真的解毒,但是似乎也是有些作用的,可是暂时缓解毒性,拖延一些时间,老夫想拿来研究研究,尽量早日把解药给研制出来。” “这个啊,可以。”秦楚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实则心疼的想哭。 要知道,真正对她这个病管用的,并非那一颗小小的解毒丹,而是可以增强骨骼的小白药丸,一颗七日的价格呢。 但是现在为了应付军医,也只能再兑换一颗了。 秦楚人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小白药丸儿的名字,小白药丸儿便出现在秦楚人的手里,秦楚人装作从袋子里拿出来一样,递给军医。 “这颗解毒丹的模样倒是与平常的不一样,难怪连这种邪门的毒都能克制。”军医的话里话外的不乏对这药的赞赏。 秦楚人笑了笑,没在药上多和军医纠结,而是再次叮嘱了一遍,一定不能让孟衍知道她毒性已经发作的事情,更加不能让孟衍前去突厥阵营。 军医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立刻答应了秦 楚人,并且心中对于秦楚人这种大义凛然的作风更加敬佩。 不过,这一次军医出来之后并没有见到孟衍,周平也不在,只有花灯梧还在等着,想问一下军医秦楚人的真实情况。 “军医,楚人她,可是真的没事?”花灯梧的眼角泛红,似乎是在等的过程中又受了些什么刺激,哭过了。 军医点了点头说道:“王妃是真的没有问题,也许是毒性还没发作,也许,王妃根本没有中毒。” 听到这句话之后,花灯梧的眼神中明显又增加了些许希望,如果秦楚人没有中毒,那自然是好的。 “那我现在立刻把消息告诉王爷去,军医您先回去歇息吧。”说罢,花灯梧立刻朝着孟衍的帐篷走。 其实这里只剩下花灯梧一个人的原因无他,突厥那边传消息过来了,直接通知孟衍,秦楚人中了突厥的秘制毒药一份,除非孟衍亲自来找哥舒朗,否则就等着秦楚人受尽折磨而亡吧。 听起来很是恐怖的样子。 所以孟衍当即把来使给扣在了帐篷内。 不过算来算去,在来使各种大吼大叫之中,孟衍只问了一个问题:“你们真的给她下毒 了吗?” 难道这还能造假吗?来使有点想哭。 来的时候哥舒朗已经嘱咐过了,现在秦楚人的毒性应该已经发作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孟衍很有可能会和他一块离开,再不然也会在今日之内去找哥舒朗,但是现在看着孟衍这个淡然的样子,怎么也不像秦楚人毒性发作了啊。 而且孟衍还问了是不是真的中毒了这种话,难懂说秦楚人的毒性并没有发作? 正纠结到这里的时候,花灯梧就过来了,光明正大的说道:“王爷,这人根本就是在说谎,想把您骗过去的,刚才我已经问过军医了,军医说楚人并没有什么问题,更加没有中毒的迹象。” “!”来使惊讶的看向花灯梧。 这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 当时哥舒朗和那位巫医可以算准了秦楚人已经毒性发作,才让他过来的啊。 孟衍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因为低着头,所以也看不出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刚才军医的反应,不像是秦楚人真的没事的样子,但是仅仅是在秦楚人的帐篷里留了那么一会儿,就变成秦楚人真的没事了? “既然你说秦楚人中了 你们的毒,那,你可知道毒性发作以后会是一个什么症状?”孟衍忽的问道。 来使毫不犹豫的说道:“自然是骨头逐渐疏松,直到融化在血肉里,从毒性发作开始便日日承受骨头被侵蚀的疼痛。” 也就是说,最直观的反应便是疼。 之前秦楚人中箭的时候疼成什么样子了孟衍还记着。 但是显然今天的秦楚人还能笑着说话,甚至于没有一丝隐忍的样子,不像是很疼的样子。 只是……孟衍还记着军医检查的时候有一个小动作,他拉起来秦楚人的手腕查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看秦楚人的腕骨是否有问题。 这一点又能和毒药的发作对得上。 一时半会儿的,孟衍也没法子分辨出秦楚人究竟有没有中毒,便打算先去军医那里套套话,再亲自去看一看秦楚人。 “既然如此,你便回去禀告你们二皇子,如果楚人真的中毒的话,本王自然会为楚人寻找解药,但是如果没有,那也不要怪本王还记得那一箭之仇!”孟衍冷冷的说道,凛冽的眸子让来使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来使忽然觉着,他家二皇子似乎做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第三百四十二章 内部问题 “回二皇子,孟衍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而且他托我给您带句话。”正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而且孟衍还指望这人给他带话呢,所以他去找军医的时候,便放来使回去了。 哥舒朗本来还打算着让来使把孟衍一块给带来呢,得知是来使一个人回来的时候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但是还以为孟衍是故作强硬,到时候还得过来,没成想竟然是这么个结果,一时之间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确定当时孟衍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哥舒朗不死心的问道,他就不相信了,孟衍和秦楚人的关系这么好,能眼睁睁的看着秦楚人出事。 来使本人王小二回答道:“一开始的确是紧张的,冷着张脸也不说话,但是后来一个女的过来说秦楚人没事,孟衍就问了我关于中毒的症状,又忽然不紧张了。” 哥舒朗有一种一口老血梗在喉头的感觉。 难道说秦楚人真的没有中毒? 思及此,哥舒朗把目光放在了巫医的身上,这毒是巫医研制出来的,口口声声的绝对不会出问题,结果还是出问题了,这怎么说? 巫医觉着自己很是无辜, 坐在家里都能被锅砸,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二皇子,属下可以保证,这个毒药绝对没有问题,属下已经做过好几番尝试了,如果您不信,咱们可以当着您的面再次试验。” 不过具体结果如何,还得等到三天之后才能知道。 哥舒朗觉着自己等一个三天就已经很没有耐心了,再等一个三天他能着急的杀人。 “那为什么秦楚人那边还没反应?”哥舒朗问了巫医一个致命的问题。 巫医表示自己无话可说。 这一次他们可是打算着一举解决了秦楚人这个大问题顺带再给孟衍一个重创的,所以巫医一点问题也不敢出,测试了很多遍,才得到了三天这个精准数字的,所以他敢保证,秦楚人肯定已经中毒了。 “二皇子,我建议咱们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前去打探一下这件事比较好,万一孟衍对秦楚人还没到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地步呢,说不定他们就是故意把秦楚人中毒的事情给瞒下来的,说不定孟衍就是怕死不敢过来呢。”说罢,巫医还很是赞赏自己的点了点头。 这话,说的简直太有道理了好不好! 他的毒药肯定没 出差错,出差错的只能是秦楚人那边! 巫医成功的把这个从天而降的锅又给还了回去。 事实上现在哥舒朗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重新做试验三天的时间太长了,还不如现在就派人去看看,说不定真的像巫医说的这样呢。 于是乎咱们的王小二同志把之前去孟衍阵营观察到的事情给探子小六讲了一遍,探子小六便带着哥舒朗的殷切期望出发了。 而与此同时,孟衍也到了军医的地盘上。 “方才,你观察秦楚人的手腕骨,可是有发现什么?”孟衍这话说的很是直白,一点也没问把脉把出什么来了,而是问为什么看手腕骨。 为什么呢,自然是察觉出来秦楚人骨质疏松了。 但是这种话能说吗? 自然是不能的。 于是军医大人摆出了一幅深沉的样子说道:“方才王妃不是说了么,最近一直没有活动,会觉着骨头僵硬不太舒服,所以老夫便查看一下王妃是否需要站起来走动走动,并无其他。” 大概是在孟衍过来询问之前军医便做好一系列的心理准备了,所以这话一旦开始说,便说的顺顺当当,一点作假的样子都没有 。 “确定没有中毒的迹象么?”孟衍再次确认道。 军医丝毫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于是孟衍决定再去秦楚人那里慰问慰问,眼见着孟衍的背影离的越来越远,军医这才重新把小白药丸儿给拿了出来,一分为二开始了自己的探索之路。 秦楚人则是在算计着,她是不是应该做些任务来弥补最近缺失的生命值了。 上一次做任务还是在阵法内待的那三天,而且虽然现实之中是得利了,但是单看生命值来说却是入不敷出,再加上这一次还不知道要吃多长时间的药,她要是再不积极一下,恐怕还没完成任务呢,就先耗光生命值嗝屁了。 孟衍过来找她的时候,秦楚人正缠着小神仙商量这件事呢,专注并且认真,丝毫没有照顾到孟衍的存在。 “你家王爷过来看你了,你确定你还要在这里和我耗费时间?”小神仙被秦楚人缠的很了,正好见孟衍过来,直接把秦楚人抛给了孟衍。 秦楚人自然是不能再纠结下去了,装作走神了的样子,惊讶的看着孟衍道:“王爷,您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我这里没事的,不需要人特别陪着。” “嗯,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秦楚人这不疼不痒的模样不像是作假,孟衍想着就算是他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面无表情的走神走的那么厉害,所以秦楚人肯定是没中毒的。 既然这样,准备好了要问的话就不需要问了。 秦楚人眨了眨眼睛,也不好拒绝,那就看着吧,他们二人又不是没有单独相处过,这两天发生这么多事情,这会儿好不容易没事了,一起说说私房话什么的想想也很美妙啊。 “王爷,这两天哥舒朗没有再过来找麻烦吧?”秦楚人说完就想给自己脑门一个巴掌,这个问题问的真好,孟衍能说有那才奇了怪了。 果不其然,孟衍很是顺畅的摇了摇头:“估计是你之前在战场上把他给吓倒了,所以直到现在他也没什么反应,不过,之前射箭刺杀你的那个人,还没有消息,估计是哥舒朗之前就安排好的人。” “这个倒是不打紧,直接都算到哥舒朗的头上就是了,下次再开战,一定要给他好看!”秦楚人这话说的很是愤慨,毕竟当时她是真的活生生疼晕过去了,现在又受这种罪,和哥舒朗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探子小六 “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所有伤害你的人都会受到惩罚。”孟衍说话的语气温和了不少。 秦楚人甜甜的笑了笑,显然对这话很是受用,孟衍这才算是安心一些。 其实报仇不报仇的,秦楚人的心里倒也不是特别在意,她只要能好好的活下来就很好了。 现在离绿帽值满值还有一段距离,她也说不准自己还要做多久的任务,还要和孟衍这样周旋多久,但是其实有那么些时候,她也没那么想早点完成任务,就这样陪在孟衍的身边,也挺好的。 曾经小神仙也和秦楚人说过一些关于任务完成之后的事情,比如太子殿下会忘了最近发生的事情,比如太子殿下也会对她很好,因为她是太子妃托付的人。 但是终究太子殿下会成为皇上,也会有许多其他的妃嫔,现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秦楚人对这些的心思其实没有那么重了。 谁说的进宫成为妃嫔,成为皇上宠爱的人,就会过的幸福呢? 就像是现在,身边有个人陪着,其实也挺好的。 这么想着,秦楚人情不自禁的朝着孟衍看了一眼,发现孟衍也正在看着她,眼神之中有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秦楚人忽然觉着有些脸颊发烫,迅速低下了头,躲开了孟衍的目光。 她也说不清楚她现在和孟衍算什么,虽然那些人都在叫她王妃,孟衍也从来没阻止过,但是他们二人之间终究还是有一些隔阂的,也许孟衍并不在乎这个称呼问题,也许是其他的什么,秦楚人自己也说不明白。 等到下午午休的时候,秦楚人也并未表现出来什么痛苦的神色,反而安然入睡了,孟衍也就真的放下心来了。即便是他再想在这里守着秦楚人,也不应该把该做的事情耽搁下来,等到秦楚人睡着之后,他便回了自己的帐篷,盘算着如今的战况。 他们和突厥那边其实一直都是处于一个焦灼状态,不然也不会打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一个结果,但是这两次因为有秦楚人在,突厥吃了不少亏,估计最近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孟衍也应该给朝廷那边递上捷报,趁着这次机会,把战争的时间再缩短一些。 不说别的,粮草就是一个问题。 现如今太子殿下也说不上什么话,皇上什么都掺上一手,又什么都拎不清,如果孟衍在 这里再拖上一段时间,朝廷那边指不定又是什么情况,别这仗打赢了,内部又出什么问题了。 孟衍眯了眯眼睛,哥舒朗是怎么把这些州城吃下去的,他就得让哥舒朗怎么吐出来。 “王爷,楚人那边,怎么样了?”周平撩开帐篷走了进来。 孟衍在战争模拟棋盘上的一个城市沙堆上插上了一面小旗子,然后才抬起头来看向周平:“无事,想来应该是哥舒朗的毒出了问题,按照方才那使者说的症状,我找了军医,又去看了楚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说的也是,之前拔箭的时候她就疼的昏过去又醒过来,没可能这种疼都能忍下来,看来咱们这两天白担心了,不过,王爷,既然哥舒朗那所谓的把柄也不是把柄了,咱们也应该乘胜追击了吧。”周平看向孟衍刚才插的小旗子。 他们是过来打仗的,不是过来儿女情长的。 之前孟衍为了让哥舒朗放了秦楚人,答应给了哥舒朗燕云十三州,但是现在哥舒朗屡次做出伤害秦楚人的事情,孟衍也没必要遵守所谓的约定了。 接下来,也是哥舒朗该滚回自己老巢的时候了。 “最近让大家的防范意识提高一些,多派一些人巡逻。”孟衍吩咐道,“最近哥舒朗接二连三的失利,说不准会派人过来打探一下情况,咱们能做的,他也能做,只不过,他想来容易,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周平立刻便明白了孟衍的意思,立刻吩咐下去,令人加强巡逻,不允许放进任何可疑分子。 撇开正常打仗的时候,仅是这些玩心眼儿算计的时候,哥舒朗输的一败涂地,如果这一次再失手,对他的打击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不过也是孟衍想的多,吩咐的也及时。 这才让探子小六看到了这么一副场景——整个军营周围都有重重士兵守卫,中间还时不时的有一批巡逻兵经过,想要进去,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当时王小二也不是这么说的啊?”探子小六趴在旁边的草丛中努力抬着头看着孟衍军营这边,希望能够找到一个突破口,哪怕不那么顺利呢,只要能进去也行啊。 但是他从下午待到傍晚,这群守卫就一直在这里站着,愣是没换过班,更没有离过岗。 探子小六觉着自己真是出师不利并且腿麻,甚至于他 都想把王小二给揪过来看一看孟衍的阵营是不是这么的松懈。不过他也就是想一想而已,事实上他一直都趴在同一个地方没动弹过。 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等到晚上的时候,终于被探子小六发现了一个机会。 再厉害的人也是人,是人就得吃饭。 探子小六伸着鼻子嗅了嗅从阵营那边传来的饭香味儿,猜测着这些人是要吃饭了,吃饭的时候肯定是要换岗的,到时候他就能趁着混乱的时候想办法进去了。 想到这一点的探子小六简直是热泪盈眶。 不过他能想到,孟衍自然也能想到,于是他吩咐好了一干人等,今晚早睡,并且不要乱说话,提防哥舒朗派来的刺客。 吃完饭之后,孟衍就守在秦楚人的帐篷里了。 毕竟他能想到哥舒朗会派人过来,但是谁也说不准这个人过来会不会对秦楚人下手。 “我又不是什么娇娇儿,受了这点小伤还要一直让人陪着,王爷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秦楚人笑着说道,虽然说她也愿意多和孟衍多待一会儿,但是她也知道孟衍每天都要处理许多事情,已经很是劳累了,她舍不得。 第三百四十四章 瓮中捉鳖 孟衍笑了笑,把手上的书卷放在了桌子上,给秦楚人倒了一杯茶,如实说道:“今日哥舒朗派了使者过来,让我去取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但是我没去,更加表示自己没当回事,哥舒朗几次失利,肯定会使出更加小人的办法,我担心他会派人过来,所以多和你待一会儿。” “原来是这样,我相信有王爷在,我肯定不会受到伤害的啦。”秦楚人歪着头笑了笑,接过水杯,放在手里,暖暖的。 此时此刻的探子小六,正沿着阵营的边缘找着机会,想着各种法子进来呢。 “来来,换班了。”新一批的士兵依次替换着之前的守卫。 探子小六溜到边上,趁着众人换班之际,使着轻功溜了进去。 那守卫只感觉到背后有一个黑影经过,带着一阵小风,但是转过头去看的时候,什么也没看到,又不愿意吓唬自己,只能当做是偶然刮过的小风了,也没想到是不是有探子进去了,接着站岗。 也是探子小六的轻功着实扎实,不然也没法子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溜进来,进来以后他也没敢乱动,只在人少的地方,悄悄的观察着周围的动向 。 到这个时候,王小二说的那些消息才算是勉强起了点作用。 探子小六观察了一下方位,按照王小二说的,悄悄的摸向孟衍的帐篷。 咦,人不在……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孟衍怎么还不在自己的帐篷里好好待着,探子小六啐了一口,然后接着往下一个目标处走。 来的时候哥舒朗已经交代好了,除了要看看孟衍究竟想做什么之外,最重要的是看看秦楚人究竟有没有中毒…… 探子小六一直记着这一点,所以发现孟衍不在帐篷的时候,马不停蹄的便往秦楚人的帐篷找了,这个王小二也没来过,他也不知道,所以探子小六只能一边分析一边摸索着,最后终于到了秦楚人的帐篷外。 然后他就发现,哇,孟衍竟然也在这里。 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于是探子小六就龟缩在秦楚人的帐篷外面,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并且贴近秦楚人的帐篷,想要听听看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其实他的脑子也没那么不好使,听了一会儿没有听见秦楚人比较痛苦的声音之后,就基本确定秦楚人真的没有中毒了,毕竟 巫医的那个毒药有多可怕他又不是不知道。 之前巫医做试验的时候,哥舒朗没见到,但是他们这些做小的,有些是见过的,那种痛苦简直比死了还没难受,但是现在秦楚人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探子小六都在怀疑是不是之前那个箭根本就没有射中秦楚人啊…… “自然,只是觉着,有些苦了你了,本来带兵打仗这些都是我们男人的事,现在反而你把场子给撑起来了,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孟衍的言语之中,不乏愧疚。 秦楚人倒不是很在意,毕竟她做这些事情,和做任务有很大牵连,也不都是为了孟衍,便立刻截住了孟衍的话头:“打住,王爷,我不过就是中了一箭而已,到现在伤口都结痂了,也不疼了,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而且,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谁说的只有男人才能带兵打仗的,古时候还有女子军呢,而且花娘子还在这里,不管是谁的功劳,咱们只要是赢了就好,你说是吧。”这种时候秦楚人想来很多道理。 孟衍笑了笑,似乎也是觉着秦楚人说的很有道理。 虽然探子小六现在蹲的这个小角 落乌漆嘛黑的,但是他怎么觉着自己身上都在发光呢。 所以说秦楚人确确实实中了箭,但是没有中毒么? 他该怎么和哥舒朗说这件事呢? 说了以后巫医岂不是要倒霉了。 算了,倒霉就倒霉吧,他还是赶紧回去复命才是,谁知道这地方,进来难,出去更难。 探子小六挑了好几个机会,都没能出的去。 他简直就要绝望了。 “王爷?”秦楚人和孟衍正聊着天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守卫通报的声音。 孟衍应了一声,让人进来。 “回王爷,阵营内一直有一个黑衣人在四处流窜,您看,是抓起来,还是……”还是让他接着跑,反正也出不去,最终结果还是被抓。 孟衍挥了挥手:“千万不要让那人再靠近王妃的帐篷,其他的就不用管了,明早再说。” 探子小六此刻还不知道,他明天一大清早要面临的是什么,他只知道,他真的跑不动了…… 这大半夜的怎么收尾越来越严了呢? 孟衍闲着没事搞这些做什么呢? 就这么想着,探子小六找了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窝起来闭上了眼睛。 这一闭眼,就是一晚上,等 到探子小六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已经被围起来了。 围起他来的正是孟衍的士兵。 “哟,这家伙醒了。”其中一个士兵说道。 “醒了就带王爷那儿去吧。”另外一个士兵说道。 探子小六表示自己想要反抗一下,但是显然对方人多势众,他想反抗的心思刚起来,便被打压到了地下, 更不要说真的和这些人打起来了,于是只能乖乖就范,被送到了孟衍面前。 好巧不巧的孟衍正在吃饭。 正在吃饭的孟衍表示自己不想被打扰。 于是饿了一天一夜的探子小六看着这并不是特别好看但是很香的早饭差点流出口水来。 偏巧孟衍还吃的特别慢,探子小六觉着这简直比受酷刑还要折磨人。 “你,是哥舒朗派过来的人。”孟衍吃完饭之后,这才把目光放在探子小六的身上。 探子小六还沉浸在有饭不能吃,有家不能回的思绪之中,听见孟衍问话还怔了一怔,不过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了,然后跪直了腰板,表示我就是不开口。 “你不说也没关系,但是你以为你是直到今天早上才被发现的吗?”孟衍冷哼了一声说道。 第三百四十五章 易容 难道不是吗? 探子小六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原来他是被孟衍给耍了么,怪不得昨天晚上他怎么也出不去。 不过……这是不是也能说明,秦楚人没有中毒也是装的呢?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又怎么才能给哥舒朗递消息过去呢? 所以问题又绕了回来,探子小六这才意识到了最重要的问题是什么,他被抓起来了啊! 他是来刺探敌情的,结果被抓起来了! 不仅没办法回去复命,这条命估计也不咋能保得住了。 “……”探子小六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一些什么好了。 显然这幅反应在孟衍的意料之内,他冷眼瞧着探子小六,幽幽然的问道:“哥舒朗派你来看看秦楚人是否真的中毒了?” “啊?”探子小六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孟衍,似乎是没想到孟衍连这个都知道了。 但是试问他能够承认么? 作为一个俘虏,一个有骨气的俘虏,被敌人算计了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被敌人给拎着鼻子走,这还能忍?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探子小六淡然的说道,并且心中认为自己很是大义凛然。 孟衍不置 可否,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击着,探子小六瞧着他这模样忽然觉着高深莫测起来,深刻的认为自己这么说并没有蒙混过去。 “既然我们能知道那么多,就不是在打没准备的仗,你不过是一个小喽啰,本王也没打算从你身上问出来点什么,不过,你这个身份倒是需要借上一借,是英勇就义,还是留一条命,你自己看着办吧。”孟衍道。 其实孟衍之前也没想过这么多,单纯的就是想把这件事躲过去就行了,既然哥舒朗想知道秦楚人是不是真的中毒了,那就让他知道,秦楚人并没有中毒好了,反正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但是昨天晚上秦楚人的一句话,让孟衍立刻改变了主意。 虽然这人过来一趟对他们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但是心里也怪膈应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不能趁着这个机会,派人打入哥舒朗的内部呢?反正孟衍带的这个军医极其厉害,什么都涉及一些,易容应该也是会的。 这就是为什么探子小六找了半个晚上都没能找到出口的原因。 孟衍压根儿就没打算再让他离开这里。 探子小六眼睛瞪着孟衍,似乎是 没明白孟衍的意思。 “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虽然我现在被你抓到了,但是我是不会屈服的,在我的心中,我的国家才是最重要的,我要是跟你妥协了,那岂不就是叛国么。”探子小六很是坚定的说道,言下之意自己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笑话,这么大的锅,他怎么可能背。 战场上哪里少的了受点伤、丢条命的,要是他现在把哥舒朗的事情都给交代了,那可是要遭受到全突厥人的憎恨的啊。 孟衍轻笑了一声,心说这人倒是有骨气。 但是有骨气又能怎么样呢,在战场上,从来就没有同情这一说,有的只是你死我活。 这不是两个人或者几个人的斗争, 他们代表的是国家。 所以即便是孟衍不得不承认探子小六的确是有几分骨气,那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计划。 “即便是你不说,那又能改变什么呢?”孟衍冷笑着说道,“哥舒朗想要的消息,无非就是秦楚人是否真的中毒了,这个消息本王也可以告诉他,而且本王还可以附赠他一些其他的消息,只要消息是真的,他又怎么会知道送消息的人是假的呢?” “你 要让人伪装成我的模样过去?”探子小六算是明白孟衍的意思了,要真是这样,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可是难辞其咎。 但是显然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孟衍已经做好了自己的计划了。 探子小六眼珠转了转,好像不管他说出来还是不说出来,对孟衍都是没什么影响的。 那就别交代了吧,探子小六耷拉着个脑袋,对这个结果很是无奈。 为什么哥舒朗就想不到这些呢? 孟衍也没有多耽搁,见从探子小六这里打探不到什么,直接让人把探子小六送到了军医那里。 探子小六觉着自己仿佛是一只待宰的小猪崽子,正在被人看相。 军医拿着一杆秤,挑起探子小六的下巴来,上下左右的仔细看着。 简直太羞耻了! 探子小六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愿意被人这么打量。 “嘶,别乱动,做人皮之前,我得先瞧瞧你的模样。”军医毕竟是上了年纪了,做这些精细活终究是没以前那么顺手的,就比较拖延时间。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探子小六被两个士兵一左一后的夹击着,不得不正面看着军医,然而老军 医的这个专注的神情又让难以直视,所以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实际上军医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打量着看看该怎么画人皮才好,很快就对探子小六没什么兴趣了,准备好材料就去做人皮去了。 因着做人皮也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军医特意让孟衍思量着最好找一个和探子小六身形比较像的人,把这次的事情给交代一下, 以及,为什么会在这里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 孟衍挑选的这个人叫林小宝,从背影来看,和探子小六很是相像,而且本事也不算小,打入敌人内部还是没问题的。 “没想到你还真的这么做了,真不知道到时候哥舒朗知道了会怎么样。”秦楚人听着孟衍把事情的经过给讲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孟衍是打算着,趁这个机会玩一笔大的。 经过这几次的事情,哥舒朗肯定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反抗的心思了,如果秦楚人中毒的事情不成,那他肯定会有下一步的计划,趁着这个时候,林小宝进去打探消息,孟衍就能提前准备着,反而打哥舒朗一个措手不及。 让他再做出这种阴损之事,两军交战又不是小孩儿过家家。 第三百四十六章 毒虫 制作人皮主要是在材料上耽误一些功夫,材料准备好了,军医还是很快就把人皮面具给画好了给孟衍送过去了。 “军医果然厉害,这人皮面具画的惟妙惟肖呢。”秦楚人见孟衍不过就是点了点头,便也就没吝啬自己的夸赞。 军医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含含糊糊的感谢了几句,就离开了。 还真别说,林小宝戴上这人皮面具之后,倒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行了,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秦楚人笑着说道,“不过,消息带不回来没关系,人一定要活着回来,知道吗?你们王爷可不需要你这么拼命。” 林小宝看了一眼孟衍,又看向秦楚人,跪在地上行了一个礼便出发了。 临走的时候,探子小六还瞧见了林小宝一面,吓得只顾着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原来孟衍这么自信还真的是有这个技术。 “怎么,现在知道我们王爷的厉害了,要我说当初哥舒朗就不应该做出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周平愤愤的说道。 曾经哥舒朗也曾经对秦楚人说过你情我爱的话,甚至于连放秦楚人回来的时候,也还在说着自己的被逼无奈和对秦楚人 的爱意,但是现在还不是让人对秦楚人下了死后。 有些时候所谓的山盟海誓、所谓的甜言蜜语真的什么用都不管。 探子小六想了想,似乎也觉着哥舒朗做事有些不周全,但是谁让哥舒朗是他们的二皇子呢,就算是做错了事,也不能说错了。 所以探子小六并没有回应周平的话,周平似乎也没打算让他回应,很快让人把探子小六给带了下去。 到现在位置,秦楚人已经吃下去了三颗止疼药。 其中军医为了做人品面具耽误了多半天的功夫。 但是秦楚人意外的没有着急,总会有办法的,也许林小宝这一次去突厥的阵营,会带来什么重要的消息,也许这个消息会给他们造成很大的改变也说不定。 虽然这只是一种奇怪的直觉。 但是秦楚人认为,她的直觉似乎很是准确。 直到日落的时候林小宝才赶回突厥的阵营,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身上沾染了许多泥土灰尘,好似经历了一场大战。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哥舒朗斜睨了林小宝一眼,似乎有些嫌弃。 林小宝跪地叩首,恭敬的说道:“近日孟衍的阵营防范忽然 变的严密,属下混进去费了不少的时间,出来的时候更是困难,而且孟衍本人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具体什么事情,孟衍也并未说出。” 如临大敌? 哥舒朗眯了眯眼睛,然后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那,秦楚人是否真的中毒了?” “至少,到目前为止,秦楚人并未出现过中毒的迹象。”林小宝如实说道。 果真没有中毒! 虽然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现在听到林小宝这么说,哥舒朗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巫医已经说明了这是万无一失的计策了,没想到还是被秦楚人给逃了过去。 哥舒朗忽然有些后悔当初把秦楚人给放走了,他更是好奇,秦楚人究竟做了什么,才能够躲得过去这么多次的危机。 站在旁边的巫医也是目瞪口呆。 他从来没有欺骗哥舒朗,也不敢欺骗哥舒朗,所以他的心里明白,那个毒药是真的,秦楚人不可能逃得过,但是现在所有人都在说秦楚人没有中毒,那就说明秦楚人已然不是普通人了。 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夫,而是巫医。 所以相信很多人 并不相信的事情。 他想起来之前秦楚人安然无恙的度过三日阵法的劫难,甚至于还把阵法给破了,也许秦楚人的身后有神灵在帮忙,也许,秦楚人拥有特殊的体质。 哥舒朗不肯相信自己再一次落败,他拼命的想着什么办法能给自己扳回一成。 “巫医,你听到了,你口口声声说万无一失的毒药,现在并没有起效,秦楚人依旧过的风生水起,而我之前送去的警告成了笑柄。”哥舒朗的语气很是冷淡,他在表达着自己的愤怒,更是在对巫医说,他需要一个交代。 事到如今巫医也没什么好说的,事实摆在眼前,不管是因为什么,毒药终究是没能对秦楚人造成威胁,但是他并不认为秦楚人能躲得过去的,其他人也躲得过去,所以他对哥舒朗提议,或许可以干一票大的。 “这件事是属下失职,但是属下最近又研制出一种新的毒虫,只要沾染到人的身上,便会进入人的体内,吸食人的血肉,直到将人折磨至死,这一次恳请二皇子亲自审查,确保万无一失之后,请上战场。”巫医如是说道。 既然之前的毒药没能伤害到秦楚人 ,哥舒朗也不认为是秦楚人本身的问题,那这一次就当着他的面试毒,之后若是再出什么差错,就不是巫医和药的问题了。 哥舒朗大概也咂摸出一点味道来了,但是也不好明面上说什么, 便同意了巫医的请示。 林小宝却是听的心惊胆战,之前的毒药还只是针对于秦楚人一人而已,这一次的毒虫竟然要带上战场。 他千千万万的将士该如何防范? 一想到这里,林小宝便觉着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就找个机会给孟衍通风报信去。 也好让军医早日做做打算。 但是显然哥舒朗并不愿意那么早的放过林小宝,等看到巫医离开之后,哥舒朗接着问道:“你可是亲眼见过秦楚人无事的样子?” “只在夜间孟衍离开的时候瞥见过一面,的确是秦楚人本人,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更是没听见过孟衍阵营之中有什么人生病。”林小宝如实说道。 也就是说,帐篷里的的确是秦楚人,不是旁人替代的。 哥舒朗觉着心中有一股气,难以发泄,摆了摆手让林小宝退下去了。 直到现在,也没有人发现这个“探子小六”是假扮的。 第三百四十七章 克制方法 林小宝直到,从现在开始,就是发挥他作用的时候了。 临最近的消息,便是巫医研制毒虫的事情,他琢磨着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尽早把消息给送出去。 但是另一方当面,他也在疑惑,毒虫并非是人, 没有自己的思想, 又是如何在战场上分辨是战友还是敌人呢? 也许巫医会知道这一点。 所以林小宝觉着自己还可以再等一等。 等巫医真的试验成功的时候,他便想办法把克制毒虫的解药给偷回去,给军医,也许到时候他们也不会怕了。 这一天并没有让林小宝等多久,仅仅是第二日的时候,巫医便把哥舒朗和一众人等叫到了附近的训练场地上。 因着巫医已经提前交代今日的事情,所以训练场地已经被清理干净。 “二皇子,您左手边的,是身上带有防虫药粉的,您右手边的,只是一般士兵,只要一会儿我把毒虫放出来,那些毒虫便会自动攻击人,但是所有带有防虫药粉的人,那些毒虫一概不会靠近。”巫医在一旁讲解道。 这是他试验了许多次出来的结果,只不过,第一次使用真人而已。 虽然都是突厥的 士兵,但是没关系,巫医也已经准备好解药了,只要他们在哥舒朗的面前发挥到作用,巫医自然会把解药分发下去。 他只是想让哥舒朗知道,他做的毒药绝对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只能是秦楚人本身。 哥舒朗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巫医的确是有本事的,他知道。 所以之前秦楚人的事情他到现在也还心存疑惑,但是也只是疑惑,他要的,是万无一失。 巫医得到哥舒朗同意,立刻下场,吩咐手下的徒弟把毒虫给放出来。 几乎是一瞬间之内,上百只黑色的小甲壳虫从牢笼里奔涌而出,朝着中间的士兵爬去。 但是无一例外,所有的小甲壳虫都是朝着右边的士兵去的,一时之间,训练场上都是士兵痛苦喊叫的声音,左边的士兵没有一个退缩,也没有一个受到伤害。 哥舒朗就在上面静静的看着,眼神之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能够做到这一步,对他们已经是很有利的了。 退一万步讲, 即便是这个毒虫身上的毒毒不死人,也能给孟衍的士兵造成重创,到时候他的人只需要在后面补刀就可以了。 到时候不管孟衍有多少 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失败了这么多次,他总要挽回一些局面和……颜面的。 然而,这里发生的一切也被林小宝看在了眼里。 他只要能想办法弄到巫医的防虫药粉,就能让哥舒朗的计策失败,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实施起来还是有一定困难的。 所以当巫医吩咐一众士兵给右面受伤的士兵喂上解药的时候,林小宝自发奋勇的上去帮忙, 只不过他偷偷藏了半颗药,既可以给军医一个研究的方向,也不至于让昏迷的士兵醒不过来。 等到一切都安定了之后,哥舒朗命人给孟衍下了战帖。 这个时候林小宝的消息还没有送来,孟衍和周平二人坐在帐篷里商议着战术。 这一次不可能再让秦楚人上场了。 事实上秦楚人这一次也没法子上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已经逐渐感受到自己力量的流失了。 也许就算是现在吃着小白药丸儿,补着骨头,也没有巫医的毒药厉害。 而军医那边还没有一个结果。 秦楚人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孟衍的眼神里面充满了凌厉,这一次不管哥舒朗又玩什么小把戏,他都一定要打的哥舒 朗节节败退,不然都对不起秦楚人受的伤。 周平一听孟衍这意思便知道这场仗也许要打个厉害的了,立刻吩咐下去,让一众士兵加紧操练,第二日便要开战。 林小宝的信是在这天晚上送过来的,一只精瘦的信鸽“咕咕”的叫着,到了孟衍的帐篷外面,随着信一起送来的,是一点粉末和半颗药丸。 “林小宝说,这一次哥舒朗准备在战场上洒下毒虫,白色的是防虫药粉,药丸是解药。”孟衍把信的大概内容给说了,然后立刻把军医给叫了过来。 眼见着离上战场只有五六个时辰了,要在这段时间之内把防虫药粉的配方研究出来,并且打量制作,着实有些紧张。 但是事情关系到战争的胜败,军医一点也不敢马虎,当时便把药粉带了回去,准备彻夜研究制作。 于是有关秦楚人解药的事情,又拖延了一晚。 “没有多长时间了,你说军医能做出来那个防虫药粉么?”秦楚人有些担心的对小神仙说道,她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紧张的不得了。 小神仙白了秦楚人一眼:“你有时间关心这个防虫药粉,为什么没工夫催促一下军 医研究你的解药呢,这一拖二拖的,拖垮的是你的身体,我知道你现在吃了止疼药,感觉不出来什么,但是那毕竟不是解药,毒还是在你身体里的。” 这一点秦楚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一方面这个毒真的不容易解,另一方面这两天军营里发生的事情的确有点多,军医也是没有多少闲工夫。 “好了,等这次毒虫的事情过去之后,我便主动和军医谈一谈,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有想法了,只不过没来得及试试而已。”秦楚人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小神仙,还是在安慰自己。 小神仙见秦楚人这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猜想到她肯定只想着明日的战争了,心里有些气愤秦楚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但是也没再忍心说出一些伤人的话来。 也许正是因为秦楚人的这份心,她和孟衍才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你放心好了,哥舒朗的巫医厉害,但是孟衍的军医也不差到哪里去,已经有防虫药粉摆在他面前了,他肯定能研究出来配方的,明天孟衍一定会带着军队打哥舒朗一个出其不意的。”小神仙想了想,还是决定说点好听的话安慰一下秦楚人。 第三百四十八章 虫祸 “那就托你吉言了啊,小神仙。”秦楚人眉眼弯弯的对小神仙笑了笑。 这人笑来的时候真的是令人心动的窒息,小神仙心道。 不过小神仙就是小神仙,说的一些吉祥话还是很管用的,这天半夜的时候,军医就已经把防虫药粉的配方给研究出来了。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的多了。 至少其他的士兵也能帮上一点小忙,不至于让军医一个人手忙脚乱。 直到清晨的时候,军医已经把所需要的防虫药粉都给准备了出来。 “禀告王爷,防虫药粉已经做好,即刻便可以给众将士分发下去。”军医汇报情况道。 孟衍点了点头,吩咐昨夜通宵跟着做药粉的士兵前去休息。 秦楚人的箭伤已经好了个大概,虽然因为中毒的原因,四肢没有什么力气,但是为了给孟衍加油打气,她还是硬撑着出来给孟衍送行。 一众将士已经排兵布阵完毕,就等着出发,孟衍站在马边,揉了揉秦楚人的头发:“你放心,本王定然会凯旋而归,所以我们失去的,最后都会回来的。” “妾身在家等着王爷。”秦楚人难得在众人面前没有那么害羞, 上前抱住了孟衍。 其实他们已经有了万全之策,相对于哥舒朗那盲目的自信来说,孟衍这一次是肯定能够获得胜利的。 但是毕竟只要是上了战场就会有危险,即便是孟衍这般厉害,秦楚人也会忍不住担心的。 眼见着孟衍带着大部队逐渐远离视野,秦楚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帐篷。 刚一回到帐篷,她便忍不住倒在了床上。 身体上若是有个疼痛什么的,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但是秦楚人是骨头受损,如今修复的速度比不过腐蚀的速度,每天都靠那些药吊着,恐怕是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宿主,不能再耽搁了,你去问问军医现在的进度如何了,你现在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你站起来,就说明货架上的药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了,吃止疼药只是掩耳盗铃而已,你必须得尽快服用解药才可以。”小神仙很是严肃的说道。 即便这两天他们都可以心照不宣的不提毒药的事情,到这个时候小神仙也不得不提了。 秦楚人靠在床上,神情有些惆怅,昨夜军医已经因为防虫药粉的事情忙活了一个晚上了,现在是该休息的时候了,如 果她这个时候找上去,岂不是太不懂事了一些。 小神仙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实她作为秦楚人的系统,在这种关头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但是她算的了秦楚人之后肯定还会有更大的劫难,没必要把那一次机会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她想秦楚人也不会愿意的。 哥舒朗还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经泄露的事情,这一次在战场上倍有信心,甚至于看着孟衍的眼神都带着一丝不屑了。 “看二皇子这个反应,虽然吃了两场败仗,但是似乎没有什么影响, 依旧盲目的自信啊。”周平冷笑着说道,嘲讽着哥舒朗的不自量力。 但是在哥舒朗看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巫医的毒虫的效果他是看在眼里了,自然也对这一次的战争充满了信心,只当周平和孟衍是因为前两次的胜利过于膨胀了,反驳道:“究竟是谁盲目,还说不准呢,之前我是失败了,但是这一次我一定会加倍奉还!” 周平笑了笑,没说话,看哥舒朗这个自信的样子,恐怕手底下的兵一个个的也都是抱着一个想法,只要有毒虫在,孟衍的军队就会逐渐瓦解,他们只需要补刀就 行了,也正是因为这种想法,他们对孟衍军队的防范才没有那么高,反而更加能够让孟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是成是败,不是你我口头上的几句话,还是战场上见真章。”孟衍的眼神里面带着杀意。 哥舒朗几次三番的对秦楚人做出这种事情,他若是再忍下去,简直对不起秦楚人“王妃”这个称呼。 既然这一次哥舒朗是对他们下了死心,那他也要让哥舒朗见识见识他的本事。 现在这战场上所有的人身上都放着防虫药粉,毒虫不会朝着任何人靠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足够公平的。 孟衍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剑,死死的盯着哥舒朗。 “楚人,等着,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不知怎的,本来很是自信的哥舒朗看到孟衍这个神情,心里忽然有些恍惚起来。 “二皇子,不要被他们给骗了,咱们有毒虫在,不会出问题的。”旁边的将士对哥舒朗说道。 哥舒朗淡淡的应了一声, 比划了一个开战的手势。 没错,他们是拥有毒虫的人,孟衍的人再能打又如何,那也防不过这千万只的毒虫! 哥舒朗的不对看到 哥舒朗比划这个时候之后,立刻把手放在腰间的口袋里,他们每个人都带着一只虫,就等着车趁着混乱的时候放出来了。 孟衍的军队早就知道毒虫的事情,也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自然是不怕这个的,一个个的反而更加英勇。 孟衍首当其冲,朝着哥舒朗杀去。 哥舒朗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直接把腰间口袋的毒虫给放了出来。 几乎是刹那之间,战场上忽然出现了大片的毒虫,仅仅是看起来便令人觉着心惊胆战。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哥舒朗只会开心,只会大笑,但是事实上他不仅没能笑出来,反而还往后撤了撤。 因为在战场上的一片混乱之下,那些毒虫并没有朝着孟衍的军队爬过去,甚至于这些虫子都是在原地待着,一点威胁性都没有,反而还被马蹄踩死了许多。 这是哥舒朗始料未及的。 孟衍一剑朝着哥舒朗刺过去,冷冷的说道:“二皇子上战场带着人来就是了,带着这么多虫子做什么,怪恶心的,莫不是还指望这些虫子给你打仗?” 哥舒朗匆忙之下朝一侧躲过去,但是还是被划伤了胳膊,鲜血很快就涌了出来。 第三百四十九章 凯旋 哥舒朗并没有机会给受伤的胳膊捂住血,因为他的另外一只手还要拿剑。 他的敌人是孟衍,做好了充分准备,全力进攻的孟衍。 而他在这一刻之前,还一直指望着毒虫能够帮他解决掉孟衍,甚至于一点警惕的心思都没有。 但是显然这些毒虫对孟衍并没有什么功效。 其他的突厥士兵也都是同样的反应,而且有好一部分因为大意,已经在最开始的时间就被孟衍的军队给斩杀了。 哥舒朗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他惊讶的看向孟衍:“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什么,本王能知道什么?我们是敌人,我又能知道你什么呢,我只知道,你让楚人受到的痛苦,我都会加倍还给你的。”孟衍厉声说道,接着又是一剑。 哥舒朗也没心思说话了,开始全身心的应付孟衍,他也只是一开始放松警惕了而已,但是要说本事,还是有一些的,不然他也坐不到今天这个位置。 孟衍见哥舒朗开始认真了,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这边哥舒朗开始认真了,其他的士兵未必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一部分被逼的紧了,开始全力对抗, 但是 后方的大部队还不了解这边的情况,自以为只要他们有毒虫在,就是万无一失的胜利,所以又给了孟衍军队一些时间。 军医做的防虫药粉比起来巫医的一点也不次,根本没有任何一只毒虫靠近孟衍的军队。 突厥几个等级比较高的将领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又见哥舒朗和孟衍正打的不可开交,立刻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继给秦楚人下的毒没有发挥毒性之后,这些毒虫也出了意外。 孟衍的军队就好像是百毒不侵一般,丝毫不畏惧巫医的毒虫。 突厥的军队显而易见的是打不过孟衍的军队了,哥舒朗几番对抗孟衍之下也有些撑不住的意思,节节败退。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哥舒朗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不然损失更加惨重的只能是他,于是打了信号准备撤退。 战场是他发起的,如今打不过了又开始撤退,孟衍自然是不会纵容他这般做的,丝毫没有放过哥舒朗的意思,依旧速度不减的进攻。 好在突厥的几个士兵比较有眼力价儿,见哥舒朗被孟衍步步紧逼,便主动凑了上来,和孟衍对打起来,帮哥 舒朗分担了一些,这才让哥舒朗有了逃走的机会。 不顾他突厥有人,孟衍自然也是有人,几个士兵见哥舒朗要逃走,连忙也凑了过来,帮着孟衍围堵哥舒朗。 “这场战争,究竟是笑到最后呢?”孟衍冷冷的看着恍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哥舒朗。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哥舒朗的脑子迅速盘转着,事到如今他恍惚觉着,出问题的关节似乎和这个毒没有关系。 也许之前秦楚人也是中了毒的,但是被治好了或者是没起作用。 就像是这一次,这些毒虫也没有起作用。 但是之前哥舒朗是亲眼看见巫医试验那些毒虫的。 而且巫医是他的亲信,比这些士兵将士的关系都好,所以巫医肯定不会背叛他的,也就说,也许他们的内部有叛徒。 想到这一点的哥舒朗豁然开朗,他认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失败的原因。 虽然孟衍一直步步紧逼,但是在这种混乱的场面之下,再加上几个士兵的掩护,哥舒朗还是成功的逃到了后方,孟衍远远的看了一眼一脸后怕的哥舒朗, 也没有再继续追过去,反而跟着人一块杀着突厥士兵。 也是之前巫 医试验毒虫的那一幕让人太印象深刻,所以这些突厥士兵理所应当的认为他们只要有了毒虫就可以不怕孟衍的士兵了,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打,现在被赶鸭子上架,也使不出十二分的力气。 眼见着这就要落败了,哥舒朗赶紧带着人逃离了战场。 孟衍骑着马原地踏步,看着逐渐走远的哥舒朗,心道:“若是真想杀你,也不是杀不掉,但是让你那么痛快的死掉,好像也不足以为楚人报仇。” “咱们也回去吧,这一次哥舒朗有一次战败,看来离我们夺回燕云十三州不远了。”周平不乏激动的说道。 其实这一场战争是他们打的比较轻松的一次了,毕竟一个做足了完全的准备,一个是打算让毒虫来帮自己,双方的战斗力自然是不一样的。 孟衍对这个结果还算是满意,在心中给林小宝记了一笔功绩,然后宣布撤退回自家阵营。 即便是才分开半天开始,孟衍还是想第一时间回去告诉秦楚人战况。 战场很快就被打扫战场的士兵打扫干净,如果不是地上的血迹和飘散不开的血腥味儿,大概没人相信这里曾经发生过许多 场的战争。 孟衍并没有关注这些,撤退之后他快马加鞭赶到了自己的阵营,去了秦楚人的帐篷。 因为再次服药之后需要好好休养,所以秦楚人并没有趁着孟衍不在的时候出去乱逛,也没有去找军医商议解药的事情,只是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 孟衍凯旋归来的时候,秦楚人还在睡梦之中,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一些,知道孟衍已经进了她帐篷的时候,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赢了?”秦楚人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孟衍。 孟衍点了点头。 秦楚人很是开心的抓住了孟衍的手,真不愧是他家王爷, 只要是出去打仗, 一定可以胜利,把哥舒朗那些蛮子打回他们的地盘儿去。 “林小宝带回来的消息果然准确, 当时开战之后,哥舒朗便和其他的战士从腰间的口袋里把毒虫给掏了出来,四处抛洒,就等着毒虫爬到咱们人的身上,幸好咱们有军医做的防虫药粉,那些虫子一点也没敢朝着咱们的军队靠近。”孟衍给秦楚人讲述着战场上的事情。 他的声音难得的带着些柔情,和在战场上的语气简直是天壤之别,像是在逗秦楚人开心。 第三百五十章 暴露 秦楚人虽然没意识到孟衍是在逗她开心,但是事情能够这么顺利的解决她还是很高兴的,尤其是在孟衍看起来并没有受伤的情况下。 这也说明,秦楚人可以去找军医赶紧商量毒药的事情了。 “这一次之后,哥舒朗损失惨重,本王打算趁胜追击,把他再逼退一些,之前被他夺去的,现在是收回来的时候了,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可以让花娘子带着你出来走动走动。”孟衍叮嘱道。 真的是话越来越多了,谁能想得到,一直高冷的摄政王, 现在啰嗦的像是一个老妈子呢,秦楚人想着,嘴角忍不住勾出一抹笑来。 “好,我知道,王爷你尽管忙自己的事情就是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是能照顾好自己,反而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战场上刀剑无眼,您一定要小心,想来这两日不会出兵,您暂且好生休息休息,养精蓄锐。”秦楚人关切的说道。 孟衍点了点头。 言语之间,秦楚人也明白了孟衍的意思,估摸着也就最近两天会安生一些,等休整之后,肯定会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势,她这个伤也已经拖延了一段时 间,按理来说应该是没问题的,如果她再迟迟露出这种虚弱的样子,恐怕早晚孟衍都会怀疑的。 “怎么,你终于知道着急了?”小神仙嗤笑道。 秦楚人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反驳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其实我一直都是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只是军医这两日都有事情,我总不能让他把王爷的事情搁置下来,专门为我做事吧,那样王爷岂不就是发现了。” “行行行,你最有理了,谁能说得过你啊。”小神仙摆了摆手,显然很是敷衍。 秦楚人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她方才说的那些可都是真心话,她现在已经明显的感觉骨头用不上什么力气了,如此拖延时间更加有可能被孟衍发现,而且她还在担心,即便是得到解药之后,骨头又能否复原呢? 而且她现在的生命值一直都是只在消耗没有增加,又给她添了一部分压力。 这种日子还真的是不好办。 “小神仙,最近就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任务么?你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耗光生命值吧!”秦楚人很是可怜巴巴的说道。 小神仙瞥了秦 楚人一眼,一点也没有同情的意思:“任务是有的,但是你觉着你现在这幅样子能做成什么啊?所以得等到你吃了解药,把毒的问题给解决了再说。” 秦楚人很是可怜的低下了头。 孟衍还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做,和秦楚人说过几句话之后便离开了,秦楚人心里一直在想着什么时候去找军医的事情,便也没有多留他。 只是白天趁着孟衍出去打仗有机会找军医的时候吧,军医劳累了一晚上需要休息,等到晚上军医可算是休息够了,秦楚人又在为难该找个什么机会去找军医了。 “唉,我怎么可以这么为难呢。”秦楚人扯开帐篷,露出一条缝儿来,她伸出头来,朝着外面看了看,几对士兵在附近巡逻,一切照常。 秦楚人找了个士兵问过了,了解到孟衍现在正和周平在帐篷里商议接下来出兵的事情,所以便大大方方的走出了帐篷。 “今天的月色可真美啊。”秦楚人感叹的说道,装作是在赏月的样子,然后眼神瞟着周围经过的士兵,七拐八绕的到了军医的帐篷外。 “军医,你在吗?”秦楚人弯腰贴在帐篷边上,小 声的问道。 军医本就在专心的研究秦楚人解药的问题,一开始还没听到声音,等听到了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直到秦楚人都忍不住开始拍他的帐篷里, 他才反应过来真的是秦楚人过来找他了。 “方才老夫太过入神,没听见王妃叫老夫,还请王妃赎罪。”军医迅速把秦楚人请进帐篷之后谢罪道。 秦楚人摆了摆手道:“没关系,想来军医也没想到我会过来。其实我这次过来是想问问军医,对于我的毒,可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这个小白药丸儿很是奇特,并非是普通的草药就能配置成的,但是老夫已经分析出其中几种比较管用的药材了,另外老夫也根据您的症状,查看了一些医术,已经有了些眉目。”军医汇报道。 他这两天也是忙得不行,一直在帮着孟衍做事,能够查到这么多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但是一听还没有办法,秦楚人的心里就有些沮丧。 “可是王妃的症状又有些变化?不如让老夫帮您把把脉,看看这个毒蔓延到什么地步了。”军医建议道,掌握秦楚人现在的变化,对于他研制解药也是有一 些帮助的。 秦楚人自然是全力配合,不顾她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就这么硬撑着恐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 果真,军医把脉的神情逐渐严肃,看向秦楚人的神情带着写悲悯。 “回王妃,你这个毒已经扩散全身,导致全身的骨头都在病变,看来老夫应该加快速度研制解药了。”军医有些抱歉的说道,按理来说他这两天就应该全力以赴的帮秦楚人研究解药才对,但是总是因为其他的事情耽搁,以至于秦楚人的毒性扩散的这么厉害。 “军医不必自责,总归我现在感觉不到疼痛,还能撑上一段时间,既然军医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我也就放心了,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秦楚人说道。 军医现在一心想着早些把秦楚人的解药给研究出来,便也没和秦楚人客套,接着做起来自己的事情,秦楚人盯着看了一会儿,觉着自己待在这里反而会影响军医的发挥,而且她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身上虽然不疼, 但总归是有些不舒服的,便起身打算离开。 但是当秦楚人打开帐篷的时候,忽然愣在了原地。 第三百五十一章 交代 “王爷?”秦楚人当场吐口而出两个字,然后呆愣在原地。 帐篷里面的军医听见这个称呼也是一愣,僵着动作没敢动弹。 谁也不知道孟衍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更加不知道孟衍在这里待了多久、听见了什么。 秦楚人眨了眨眼睛,观察着孟衍很是不悦的神情,猜测着自己应该是把毒药的事情暴露了,但是她还不想这么轻易的承认,于是装作巧遇的样子说道:“好巧啊,王爷,你也在这里,可是身体不舒服想找军医来看看?” “非也。”孟衍淡淡的说道。 他只是听巡逻兵说秦楚人过来找军医了,心里担心是秦楚人出了什么岔子,所以也赶过来瞧瞧,谁知道竟然在帐篷门口听见了这么一番话。 原来之前秦楚人并非是没有中毒,而是她瞒了下来,联合军医一起,把这件事给瞒了下来。 这个毒药的症状是什么,孟衍是亲耳听王小二说过的,骨头一点点的被侵蚀,这得是多大的痛苦,但是秦楚人一直以来都和正常人一样, 完全没有丝毫中毒的样子。 现在看来,秦楚人应该是吃了什么可以止疼的药,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 但是不管如何,孟衍都不能接接受,秦楚人为了不让他受哥舒朗的桎梏,而把这么大的事情给瞒下来。 “你中毒了,对不对?”孟衍走近了秦楚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但是眼神之中并没有审问的意思,反而带着几分愧疚、几分心疼。 秦楚人还企图挣扎一把,装作茫然的抬起头来,问道:“什么中毒,怎么可能,王爷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那你来找军医做什么?”孟衍接着问道。 “我,我只是想过来谢谢军医昨夜操劳,做出来那么多防虫药粉,如果不是他的话,可能这一场仗我们都没那么容易打赢。”秦楚人果断的说道,说完之后还肯定的嗯了一声,好像觉着自己说的特比有气势,特别有道理。 这是因为她不知道孟衍已经把所有的话都给听了去了。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你还要瞒着我么,我已经知道你中毒的事情了,楚人,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事情自己担下来呢?”孟衍心疼的说道,“明明已经那么痛苦了,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 甚至于在军医做其他事情的时候你也只能静静的 等着。” 其实这些都是秦楚人自己选的,之前她一点都不觉着委屈,反而认为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很是正确,但是当她听见孟衍的这些话的时候,忽然就觉着一股委屈涌上心头,感觉眼眶一热,就要流下泪来。 她本来没有这么矫情的,她觉着自己吃两颗止疼药,嗑两颗小白药丸儿,就还能在拖延上一段时间,但是现在有什么好像改变了,不一样了,她好像趴在孟衍的怀里说自己当时真的很疼, 她很想说她现在其实很没有力气。 但是最终她也没什么都没说出来,毕竟路是自己选的,而且已经走到了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王爷, 其实我真的不疼的,这件事也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不然我也不可能安然无恙的过去这么长时间,我总不会拿着自己的命开玩笑的。”秦楚人很是认真的说道。 孟衍一伸手把秦楚人给拉到了自己怀里,紧紧的扣住秦楚人的背,他真的有些后悔没能早些知道这件事。 哪怕是让军医多抽出一些时间来给她研制解药也行啊。 之前秦楚人对这件事一直都是很淡然的样子,但是今天在 这种时候找过来,说明这个毒药可能已经蔓延到很严重的程度了,以至于秦楚人自己都不得不着急了。 所以对于秦楚人现在说的这番话,孟衍也只能听一半信一半。 秦楚人身上有高人留下来的宝贝他是知道的,也许这个高人还给秦楚人留下来什么比较好的解毒丹,但是绝度不是对症下药的,秦楚人这么做也着实大胆了一些。 但是孟衍更加疑惑的是,秦楚人是怎么知道毒药的事情的呢? “是谁告诉的你关于毒药的事情?”孟衍疑惑的问道。 如果秦楚人现在已经中毒了,那么毒发的身后肯定是那个晚上,但是从傍晚到第二天,孟衍都一直守在秦楚人的帐篷外面,之后更是无缝对接,直接把军医给叫了过来。 所以孟衍猜测着秦楚人应该是在那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哥舒朗威胁他的事情,不然秦楚人不可能伪装的这么像。 秦楚人自然是不可能说实话的,于是眼珠一转,想出来一个主意。 “之前在法阵的时候你也知道了,其实我是懂一些奇门遁甲的,相应的,我也会一些算命的本事,但是我不常用,也不是很管用,但 是这一次我却是算的真真切切,知道我自己会中毒,而且这个毒还会威胁到你,所以我只能瞒着你了。” 秦楚人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有之前的经验打底,孟衍倒是也没对这番话有什么怀疑。 只是毕竟秦楚人因此多受了许多委屈,所以他的心里还是很愧疚的。 “待会儿我就吩咐下去,让军医专心为你研制解药,你等着,一定会快的,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孟衍搂着秦楚人说道。 秦楚人点了点头:“好,我相信王爷。” “唉,还是被发现了吧,这两天你最好表现的好一点,不然小心孟衍再去哥舒朗那边要解药,经过这两天的事情,哥舒朗对孟衍可是恨的很,这要是孟衍送上门去,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小神仙警告道。 这些道理秦楚人自然是明白的,但是她得一点点的和孟衍讲清楚,不然更容易让孟衍冲动。 二人在这里互相把事情也讲清楚了,秦楚人也觉着身上轻松了许多,至少不用背负着秘密了,反而状态好了一些。孟衍一直都在仔细观察着,见秦楚人真的没事,他才算是放心。 第三百五十二章 药引 大概是因为太过于愧疚,孟衍亲自把秦楚人给送回了帐篷,并且一整个晚上都陪在秦楚人的身边,不管做什么都是轻手轻脚的。就好像秦楚人是一个易碎的瓷器似的。 其实比起来愧疚,他更多的还是有些后悔,但凡他能再仔细一些,再多问问军医,恐怕就不会让秦楚人的毒性耽搁这么长时间。 “王爷,你也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的。”秦楚人见孟衍一副过于紧张的样子,心里不觉好笑,又有几分甜蜜。 孟衍虽然嘴里应和着,但是并没有要起身走的意思。 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秦楚人躺在被窝里,反而有些不自在,索性闭上眼睛,装成睡觉的样子,跑去和小神仙聊天。 无非就是一些孟衍现在对秦楚人多贴心,以及军医究竟什么时候能研究出来解药之类的,顺带秦楚人还催促着小神仙赶紧发布任务。 “不然我觉着我都要发霉了。”秦楚人如是说道。 不仅是发霉,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值最近流逝的速度特别快。 小神仙照例打着哈哈把这件事给错过去,忽悠着秦楚人赶紧睡觉。 第二天清晨秦楚人 醒过来的时候,孟衍还在她旁边守着,眼底一片阴霾,看起来很没精神的样子,似乎一夜没睡。 “王爷,您是大兵打仗的,可千万要养好了自己的身体,不能因为我就意气用事,你看这一夜不休息,您就爱沧桑了这么多。”秦楚人唉声叹气道。 孟衍反而被她这个样子给逗笑了,上前揉了揉秦楚人的头发,然后吩咐人给秦楚人打来洗漱用的水,还亲自把早饭给秦楚人端了过来,照顾的很是周到。 以至于花灯梧都疑惑的不行,还以为他们二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楚人不愿意让更多的人担心,便请求孟衍把这件事给隐瞒下来。 那日军医在帐篷里面也听到了外面的一些对话,知道孟衍已经知道秦楚人中毒的事情了,于是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当下便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推脱了,只专心给秦楚人研究解药。 这一晃便是两日。 秦楚人的意识虽然清楚,但是身上骨头受损太过于严重,所以便一直卧床休息,花灯梧几人就算是反应再迟钝,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来了,趁着下午休息的时候,花灯梧直接找上了孟衍。 “ 你说实话,是不是楚人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她的伤都应该已经好了,看起来反而比以前还要虚弱,而且你这两天对她的关注明显比以前要多了。”花灯梧上来开门见山的问道。 孟衍自知到了这个地步也瞒不住了,干脆直接说道:“其实楚人是中毒了的。” “中毒?什么毒?”花灯梧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而后才回味过来孟衍这句话很有内涵,其实是,也就是说,他本来以为秦楚人没中毒,思及此,花灯梧惊讶的问道,“难道你是说,当初哥舒朗下的那个毒?” 孟衍点了点头。 花灯梧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要知道在那之后她可是和秦楚人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那时候秦楚人根本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不止是她,其他任何和秦楚人接触过的人,估计都会认为秦楚人是正常的。 要知道王小二可是说过,秦楚人中的那个毒会侵蚀人的骨头,那可不是一般的疼痛。 花灯梧这幅目瞪口呆的样子,显然在孟衍的意料之中,毕竟他当时得知这件事也是恰巧,不然以秦楚人的计划,恐怕直到解药研究出来以前,是 不会主动把这件事给说出来的。 “不行,我得去看看楚人去,她这么一个怕疼的人,怎么可能忍得了这种痛苦。”花灯梧的声音带着哽咽,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孟衍直接拦住了她:“她能够坚持这么久,就是因为她感觉不到疼痛,军医给她研制了一些特殊的止疼药,所以不会有痛苦。她也是不想我们担心,不想我做一些冲动的事情,所以才会瞒下来的,你现在过去,岂不是让她又难受一次么。” “难道我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这么多的痛苦么?”花灯梧捂着脸坐在椅子上,任由眼泪流淌下来。“军医那边怎么说,有没有办法了?” 问出来这句话以后,花灯梧又有些后悔了,因为她忽然想起来这些日子以来军医一直都在忙碌,想来并没有多长时间可以帮秦楚人研制解药,不然秦楚人也不会拖到现在了。 果不其然,孟衍也只是摇了摇头。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就算你去找哥舒朗,他也不一定会把解药交给你吧。”花灯梧的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之前就是因为哥舒朗没能抓住 他们这个把柄,才给了孟衍接二连三的胜利。想来哥舒朗现在已经对孟衍恨之入骨,又怎么会救秦楚人呢。 孟衍张了张嘴,并没有反驳。 事实上他竟然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但是现在想到了又能怎么样呢,花灯梧说的没错,哥舒朗不会那么轻易救秦楚人呢,而且秦楚人本就是不愿意看他去突厥阵营,才隐瞒下来病情,如果他现在去找了哥舒朗,之前秦楚人的罪也就白受了。 总之这一天所有的人都很压抑,有心无力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花灯梧为了避免在秦楚人面前崩溃,一天没有过来见秦楚人,秦楚人也心照不宣的没提花灯梧,只是在孟衍过来的时候,偶尔和孟衍说笑一番,直接把中毒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掩耳盗铃这件事其实也是人的通病,他们没人主动提起,也就当做没有这件事的发生。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军医才急慌慌的过来汇报,表明自己已经知道怎么样破解秦楚人的毒药了,但是是成是败,也要等到试验之后,现在最重要的是,配置解药,还需要一味药引,这味药引军医现在并没有,得现在去找。 第三百五十三章 采药 “这味药引叫千叶,因为它的叶子小而密,一株千叶上面有成百上千的叶子,一般这个草药很少见,而且,那个地方经常会出现毒虫蛇蚁,如果您要去的话,一定要注意安全。”军医嘱咐道。 他并没有说服孟衍不要去,因为秦楚人已经为了不让孟衍冲动,而拖延到了现在已经不能拖延的地步,不过是采药而已,总比去突厥阵营安全。 只是,军医说这话的时候,秦楚人也在旁边,她并不怎么认可。 “一般来说,药引的作用只是让药效变的更好而已,从某种程度上了来说,即便是不需要这个药引,是不是你的解药也可以缓解我现在身上的毒?”秦楚人问道。 “这……”军医有几分迟疑,他自然是听得懂秦楚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但是问题是秦楚人中的这个毒并不是一般的毒,即便是找到千叶还说不准能不能根治呢,更不要说没有千叶了。 “可是不行?”孟衍当即问道。 军医点了点头,大概是那颗医者心又开始泛滥了,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婆妈沉重:“老夫多言,还请王妃恕罪,只是您的这个毒真的已经到了不能拖 延的地步了,如果没有这味药,恐怕您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 “老夫知道您是担心王爷,但是我们也同样担心王爷的安危,届时肯定不会让王爷自己去冒险的,您放心便是。反而是你,骨头日夜遭受侵蚀并非是小事,如果不是您现在有灵药吊着,恐怕……恐怕……”后面的话过于骇人,军医及时停住了嘴,但是秦楚人和孟衍也听明白了。 正是因为如此,孟衍才必须去取千叶。 时间紧迫,第二日清晨,孟衍便挑选了几个武功不错的侍卫,带上了军医研制的防毒虫的药粉,便前去寻找千叶。 这种草药离他们的阵营有一段距离,但是离突厥的阵营很近,所以除了提防这个地方肯定会出现的蛇虫鼠蚁之外,他们还得提防突厥的巡逻军队。 孟衍一行人策马扬鞭半个多时辰,才赶到了军医所说的地方。 这里的地势已经有些险峻了,再往前奏便是陡峭的大山,千叶便生长在这大山之中。 “所有人,下马,步行前进。”孟衍吩咐道。 上山的路自然是不如平地好走,孟衍的前面有人开道,后面有人殿后,他按照军医 描述的样子四下里看着,就盼着能够及时把千叶给带回去。 但是老话说的好,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孟衍带着人都快上了山顶了,都没找到军医所说的千叶,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军医描述错了样子。 因为着急赶路,他的额头上了留下一串汗水,顺着脸颊,溜到下巴,而后落在地上,但是他现在一点擦汗的心情都没有,因为军医说了,千叶不会生长在太高的地方, 因为它惧怕寒冷,这也就说明, 即便孟衍再抱着侥幸的心态往上爬,也不会找到千叶的。 “你们可有什么收获?”孟衍问几个侍卫道。 众人皆是摇头,他们这一路除了留神附近的动作之外,也一直都很小心的注意着脚下的植物,但是很显然,什么发现都没有。 虽然之前军医说过千叶能够有效的控制本地方的毒虫毒性,所以也比较稀有,但是孟衍没想到竟然可以稀有到这种程度,他连千叶的一个影子都见到。 “王爷,咱们还要继续往上走么?”一个侍卫问道,临走的时候,军医把需要注意的事情除了和孟衍说了一遍之外,还和他们这些侍卫也 交代了一遍,就是担心孟衍会出点什么意外。 但是现在很显然再往上爬是没用的了,他们就得及时止损。 孟衍仰头朝着上面看了一眼,茫茫一片的绿色,看不见尽头。 “先在这附近找一找。”孟衍的声音有些低沉。 他已经答应了秦楚人一定会带着千叶回去,就一定会做到的。 就算是再稀有那又怎么样呢。 即便是今天让他翻遍这整座山,只要是能够找到千叶,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但是世事总是事与愿违,孟衍和几个侍卫在远处翻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千叶。 原路返回肯定也是找不到千叶的,孟衍迟疑了少顷,便带着侍卫另辟蹊径,从那些乱石大树中寻找路径,慢慢的下山。 这样虽然危险一些,但是能找到地方比较多,希望也比较大一些。 说不定千叶就生活在那些平时没人去的地方呢。 孟衍的心里存着一些侥幸心理。 但是这点侥幸心理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瓦解了。 这山上什么草什么药都能看见点踪迹,但是偏偏没有秦楚人需要的千叶。 孟衍扶着一棵树稍作休息,然后思索着能够有什么比较 好的办法。 越是危险的地方便越是安全,同理,越是安全的地方,便越是充满危险。 军医曾经说过,在千叶的附近,生活着许多毒虫之类的生物,而这些生物生性嗜血,孟衍思量着,如果这座山里真的有千叶,如果千叶就藏在这附近他们找不到的角落里,那他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些毒虫来找到千叶的踪迹? 想到这里,孟衍把军医给的防虫药粉撒在身上一些,然后又叮嘱其他侍卫,撒上防虫药粉,注意安全,随后他抽出长剑就在手心割了一个口子,鲜血瞬间流淌出来。 “王爷!”几个侍卫大惊,不知道孟衍为什么这么做。 孟衍眼神凌厉,扫视一眼周围,对几人说道:“退后,注意观察周围。” 随后,孟衍握紧了拳头,鲜血顺着他的手掌流下,落在地上的枯草上。 一开始还没有什么动静,孟衍凝神听着,并且把血液的范围扩大,好在他也没真的有自虐倾向,不过是一个地方滴上几滴而已,对于常年征战常年受伤的他来说根本一点问题都不是。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孟衍便听见附近有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 第三百五十四章 配药 “毒虫,是毒虫!”一个侍卫小声的惊呼道。 之前军医和他们说过的,有毒虫的地方就是千叶生长的地方。 “王爷,小心!”几个侍卫并没有撤退,而是立刻把孟衍给围住,提防这些毒虫靠近孟衍。 谁也不知道这个毒虫有多少,更不知道他们离这里多远,孟衍知道,不能拖延时间,立刻吩咐一个侍卫道:“走,顺着这些虫子沿路找过去,看看它们是从哪里过来的。” “可是,王爷,这些虫子都是有毒的,您这样岂不是引火上身!”几个侍卫都不同意,甚至还有的想要给孟衍包扎伤口。 孟衍冷眼扫了众人一眼,说道:“这是军令,立刻去,我身上有军医给的防虫药粉,还不会被伤到,而且只是一些小伤口而已,不会造成什么问题。” 说罢,孟衍从衣摆拽下一块布来,在手上缠绕了几遭,立刻便顺着虫子来的方向跑去。 这种方法只能使用一次,若是再使,他也分不清虫子来的方向了,所以必须抓紧时间,保证时机。 几个侍卫见孟衍执意如此,也劝阻不得,只得迅速跟在孟衍的身后。 幸好这些毒虫虽然 来势汹汹,但是都是一些在地上爬的爬虫,没有天上飞的,也就没可能直接奔着孟衍的伤口去,而且军医的防虫药粉的确有效。 这些毒虫对于周遭发生的事情很是敏感,对于血腥味儿更是敏感,孟衍顺着毒虫跑出去几十米的距离之后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些虫子是不是从来没吸过血,导致现在一点血都能这么激动。 眼见着后面的虫子越来越稀疏了,孟衍担心虫子都跑没了他还没找虫子的发源地呢,立刻加快了速度,一把剑横在前头,披荆斩棘的似乎要把所有挡路的东西都给解决了。 幸好这个地方的毒虫真的都多,孟衍顺利的追踪到了源头。 想来千叶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孟衍的心里总算是有了希望。 “就在这附近找找,千叶肯定就在这附近。”孟衍吩咐道。 只是他追的着急,并没有仔细观察周围的路况,这附近的地形明显的比其他的地方的要陡峭一些,危险也更多一些,孟衍心里只顾着寻找千叶,几次都差点从山上跌下去,幸好旁边的侍卫眼疾手快,把他给拉住了。 千叶也的确是在这附近,倒着长在一块 岩石下面,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株吊兰。 孟衍给几个侍卫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一定要注意诸位的防范,拿到千叶之后立即撤退,而后才伸手把千叶给拔了下来。 一般这种稀有的草药总是会和周围的事物有一些特殊的牵连,就比如说之前军医就有过猜测,也许千叶被拔掉之后,会影响到它周围毒虫的发育。 孟衍也思考过这点,但是现在阴差阳错的那些毒虫都被他吸引到了另外的地方,一时半会儿的也赶不回来,于是他们一行人很快的找到正道准备下山。 这一段时间秦楚人的心里一直都很担心孟衍的安危,恨不得让小神仙想个办法对孟衍实时监控,小神仙对此表示很是无语,然后打了个哈哈溜回去睡觉去了。 秦楚人表示,王爷不在的时候,吃饭都不香了。 好在摄政王大人对秦楚人还是比较体贴的,实在是不忍心让秦楚人一天两顿饭都吃不好,特意在晚饭之前赶了回来。 秦楚人知道之后差点从床上站起来要去看孟衍,然后因为她的骨头实在是支撑不住她这个人,若是再瞎折腾很有可能会导致骨头的断裂, 所以表面上她还是乖乖的躺在床上的。 事实上孟衍的确是想着回来之后立刻看一看秦楚人的,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制作解药比较重要,于是他先找上了军医。 “没错,就是这个。”军医接过千叶之后,仔细观摩了一阵说道,“其他的药材我已经准备完毕,只要再加上这一味千叶,解药就算是配好了,虽然不知道最终效果如何,但是对王妃现在的毒性还是有作用的。” “那就好,有劳军医了。”孟衍的语气里带着些尊敬,只要军医能够救秦楚人就好。 军医显然已经沉浸于对千叶的研究之中了,并没有继续和孟衍客套,就在孟衍认为军医已经没话说,他可以去看秦楚人的时候,军医忽然又说了一句:“对了,王爷,你现在最好不要去看望王妃,你的身上沾染了些许毒虫的味道,还是先想办法消下去比较好,不然容易影响药效。” 孟衍对医术这一方面并不了解,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当即便愣在了原地,缓了好一阵子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好,本王知道了。” 回来之后没有立刻去和秦楚人报个平安也就算了 ,现在还不能去看望秦楚人,孟衍的心中略有些愧疚,但是为了秦楚人的病情着想,他还是准备先去沐浴一番,然后吩咐了人去和秦楚人通报一声。 等到都收拾,孟衍沐浴完毕换了新的衣服之后,也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他拦住了日常给秦楚人送饭的小厮,亲自端着餐盘到了秦楚人的房间。 秦楚人还以为见到孟衍还得有一段时间,心情正郁闷着,听见有人进来,又闻到了饭菜的问道,便背着身体吩咐道:“把饭菜放下就可以了,一会儿我会吃。” 这语气明显的很是低落,而且还有些委屈。 孟衍知道秦楚人肯定是因为他才这样的,于是把餐盘放在桌子上,他则坐在了床上。 这一坐可把秦楚人给惊了一惊,毕竟还没有哪个小厮敢坐在她的床上呢,没想到这一转身竟然看见了孟衍。 “王爷!”秦楚人惊喜的叫道,然后伸手抱住了孟衍。 孟衍顺手把秦楚人给揽在了怀里,抚摸着秦楚人的背安慰道:“本王没事,这不是安全的回来了么,让你担心了,但是不管怎么样,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可不能不吃饭。” 第三百五十五章 病好 “我就是……我就是……”秦楚人欲言又止的嘟囔着,却怎么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她总不能真的承认她只是太想念孟衍了,所以才吃不下饭去,那未免也太小孩子气了。 好在孟衍也没和她计较仔细询问,只是在抱了秦楚人一会儿之后便把她给轻轻推开,然后把桌子上放的粥碗给端起来。 “本王喂你,可好?”孟衍温柔的说道,然后不等秦楚人拒绝,便拿起勺子,挖了一勺粥,凑在嘴边吹了吹,送到秦楚人的嘴边。 秦楚人的脸颊红了一红,眼眸一垂,有些不好意思的躲过去孟衍的目光,看着勺子里的粥。 “乖,吃吧。”孟衍见秦楚人一点没有要吃的意思,劝说道。 秦楚人缓缓的呼了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这才咬住勺子,喝下了那口粥。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被孟衍这么喂的缘故,秦楚人觉着这碗粥真的特别香,简直就是她喝过的最香的粥了。 “我很看不起你你现在这个花痴样你知道吗?宿主。”小神仙拖着下巴很是嫌弃的说道。 “我也很看不起你这种一有事就溜号的系统。”大概是孟衍的纵 容极其能给秦楚人信心,她现在竟然都敢这么怼小神仙了。 小神仙给了秦楚人一个手动再见的微笑,再一次离开。 军医的解药是在第二天配好的,因为不知道这副药是不是真的管用,所以那一株千叶他只用了半株,剩下的半株以防万一。 药是孟衍端过来的,据说喝了这个药之后会沉睡一天左右,用来恢复骨头,当然,如果骨头受的损伤太过于严重,也许沉睡的时间还要更长一些。 很不幸,秦楚人就是那个受损伤比较严重的。 她这一觉睡了两天左右,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在偶尔神识还会反应,能够听见小神仙说的几句话,小神仙还好心的特意让她做了一个美梦。 其实骨头被侵蚀的过程很是痛苦,骨头生长的过程也没有那么好受,毕竟所有受到的损伤要在两天以内长好,对于秦楚人的身体来说也是一件负荷的事情,况且她只是吃了止疼药,并不能屏蔽其他的感觉,所以即便她的神识在小神仙的帮助下做了一个好梦,身体也做出了挣扎的反应。 军医已经提前把要注意的事项都和孟衍说清楚了 ,让他一定看顾好秦楚人,不管秦楚人再难受挣扎,都一定得保证秦楚人的安分,实在不行就拿绳子绑起来,因为在这个过程中,骨头比平时更容易碎裂,也有可能会出现长歪的状况,所以一定要小心对付。 秦楚人不知道这些,心大的昏睡过去,醒着的孟衍一点也不敢松散下来,除了必要的时候让花灯梧在旁边看顾,其他的时候一直都守在秦楚人的床前。 只是,就在秦楚人醒过来的前几个时辰,孟衍忽然收到了哥舒朗的战帖。 哥舒朗上一次在战争中损失惨重,本想把毒虫失去作用的罪名怪罪在巫医的头上,但是那次做试验的时候他又一直都是在旁边观看着的,毒虫真的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而且回来之后哥舒朗还特意找人小范围的试了试,事实证明毒虫完全没有问题。 那就只能是孟衍的军队有问题了。 联系到之前秦楚人明明中了箭但是没有中毒的事情,哥舒朗甚至于怀疑孟衍是不是有什么可以防备所有毒药的宝贝,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给否决了。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够研制出可以防范所有毒药的 灵药,那就不需要毒药这种东西的存在了。 于此巫医的心里也不好受,甚至还有些想发脾气。 上一次的毒药和这一次的毒虫都是他的心血,可以说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在想办法研究这件事,但是现在却都失手,实在是不该,尤其是他已经确定万无一失的情况下。 天意这种东西是最说不清道不明的,但是,巫医想着,老天爷这种东西肯定是不存在的,就是存在也不可能总是找他毒药的茬,所以很有可能是人出了问题。 如果相同的事情出现一次问题,那也许只是巧合,但是如果这件事情,出现了两次相同的问题,那就值得怀疑了。 巫医甚至觉着,也许是他们中间出了细作,提前把他研制出毒药的事情传给了孟衍,这才让孟衍有时间准备。他越是琢磨,就越觉着这个可能性很大, 于是在佩服自己智商的同时,他又把这个猜想告诉了哥舒朗。 “怪不得之前孟衍受制于我,现在却次次逼近,咱们每一次有了好主意都能被他识破,对他一点也奈何不得,原来是突厥出了叛徒?”哥舒朗听过巫医的猜测之后,很是赞 同巫医的说法, 并且还顺着这个猜想接着往下想下去,试图把那个突厥的叛徒给抓出来。 笑话,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祟,害的他接二连三的失败,如果让他抓到这个人,一定不会轻饶! 于是乎,哥舒朗给了他的这两次失败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似乎如果不是这个叛徒的存在,他的这些计策真的可以打败孟衍,真的可以进一步的攻陷下一座都城。 “但是,这个叛徒究竟是谁呢?”巫医发出了致命的一问。 哥舒朗的神色愈发的严肃紧张起来,几乎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每一步的计划,毒虫的事情又是光明正大的在这些士兵面前试验的,所以能够泄密的人有太多了。 有可能是被委以重任的领队,也许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更有可能,是隐藏在背后的神秘人。 如果想要查的话,真的是太难了,这里的士兵这么多,哥舒朗总不能挨个的调查,况且就算是调查,他也不一定能问出来什么。 一时之间他也没了什么办法, 只要向军师求助,军师也没直接说明哥舒朗该怎么做,而是让哥舒朗直接给孟衍下战帖。 第三百五十六章 计谋 既然他们的阵营里面有孟衍的细作,那不如就什么把戏都不使,索性正大光明的直接开战。 算起来突厥的士兵也都是各个英勇善战的,虽然经历了两次失败,但若是把道理说通了,哥舒朗再做好这个表率,总不至于真的到了打不起仗来的地步。 不过,既然这一次既是不甘心,想要光明正大的再打上一场,更重要的还是为了抓出细作,那就得做些和平时不一样的。 因为这一次打仗哥舒朗并没有使用什么特殊手段,所以细作即便是跟着上战场了,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反而还得杀自己人,所以一般细作,都会想尽办法的留守在阵营,毕竟在这种重要人物都不在的时候,更加容易探知到哥舒朗的消息。 所以这一次,哥舒朗当着所有士兵的面,宣布了这一场仗不仅要光明正大的表明突厥的战斗力,更是给孟衍军队一个试探,同时他已经收到了一份关于孟衍的密报,事关接下来战役的胜利,所以大家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这段时间以来,突厥受了不少的损失,大家的心里都不好受,这会儿听见哥舒朗说终于有 反攻的机会了,自然是军心振奋,也不知道是谁带起来的头,这些士兵都开始喊着突厥必胜,听得林小宝眼皮直跳。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探子小六”在突厥这里就是一个探子的身份,平时若是查个什么消息,偷听个什么,这种事情轮得到他,但是打仗这种事情一般情况下是轮不到“探子小六”的,所以这一次林小宝也逃得一次和自己人正面交手的机会。 按理来说,他应该觉着松了一口气才对。 但是现在不仅没有放松的感觉,他反而还觉着危机感更重了,就好像是,有什么阴谋在等待着他。 林小宝也不是个傻白甜,他听到有关于孟衍的密函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要趁着这个时候去偷看,但是哥舒朗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这件事,分明就是不怕人去看。 再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幌子。 为了让突厥的士兵能够重新振奋起来的幌子。 究竟有什么人能伤害到孟衍呢? 在林小宝看来,可能还真的没有什么人能够只凭着一份密函就能伤害到他家摄政王大人的。 要知道就算是现在朝廷那 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他们也应该都明白边境这边就只有孟衍能够对付的了,也不会对孟衍怎么样的。 所以林小宝暂时还不想动这份密函。 除非这场仗打完之后,哥舒朗再有其他的动静。 于是军师自作聪明帮哥舒朗想出来的办法, 就这么的报废了。 但是……为什么林小宝还是有一种阴风阵阵坏事马上就要降临到他头上的感觉呢? 第三天上午秦楚人醒过来的时候,孟衍已经带着士兵前往战场了,守在帐篷里照顾秦楚人的是花灯梧。 “花姐姐?”说真的,醒过来的第一眼见到的不是孟衍,其实秦楚人的心里还是有几分失落的,毕竟这些天一直都是孟衍在她身边陪着,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没道理在她昏睡之后,孟衍就离开了吧。 但是花灯梧没意识到秦楚人的这一点失落,反而她见秦楚人醒了过来很是开心,立刻给秦楚人倒了一杯水,让秦楚人先润润唇。 “你可算是醒了,这两天我们都不知道和军医念叨多少回了,本来说的一天左右就能醒过来,结果你这一睡就睡了两天。”花灯梧碎碎念道,但是听得 出来,她的语气很是开心。 秦楚人的嘴角也露出一抹笑来,然后问道:“花姐姐,王爷呢?” “他……呃……”花灯梧本来笑着脸一听见秦楚人问孟衍的时候直接僵住了。 秦楚人还以为是孟衍出了什么事情,急忙问道:“可是王爷出事了?” “那倒没有,唉,其实是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哥舒朗那边又下了战帖,王爷带着军队又打仗去了,不过这一次林小宝那边也没传来什么消息,看样子哥舒朗是没动什么手脚,就是普通的打仗,你就不要担心了,大概下午就会回来的。” 花灯梧也不好把这件事瞒着,只好照实交代,不过为了不让秦楚人担心,她还是努力的把事情往好处说的,不然秦楚人这边病才刚好,万一再急火攻心出点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秦楚人点了点头,集中精神召唤小神仙出来道:“小神仙,王爷真的没有危险么?” “应该是没有的吧,宿主,我的头现在也好晕啊,我不会是被你给传染了吧。”秦楚人刚想讽刺一句小神仙又在装模作样,忽然听得小神仙的语气声音的确是有些不对劲,再联 想到之前小神仙和她越来越相近的感知,便猜测着小神仙可能真的没有说谎。 “可能是军医的药对你也产生影响了,你先暂且休息一会儿吧。”秦楚人说道,便不打算再打扰小神仙了,反正现在就算是小神仙真的发现一点什么,她远水也救不了近火,帮不了孟衍什么。 花灯梧见秦楚人一副落寞的样子,心里实在不忍,但是此刻她也没什么再好安慰秦楚人的话,思来想去,最后只冒出来一句:“你先歇着,我现在去叫军医过来,让他给你诊治诊治是不是毒性真的已经清理干净了。” “好,谢谢花姐姐。”秦楚人努力在嘴角勾出一抹笑来,但是在花灯梧的眼里看来,这笑容着实是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凄惨。 军医的心里也一直记挂着秦楚人的病情,这会儿听说秦楚人已经醒了,立刻放下手头上的活儿,赶紧朝着秦楚人帐篷走去。 “老夫见过王妃,恭喜王妃成功解毒。”军医瞧着秦楚人的面色果真比以前好了许多,没有以前那么苍白了,整个人也有精神了许多,最重要的是,不再像前两天那样打眼儿看过去就没有力气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敌营 “我的确感觉好多了,还是要多谢军医的。”秦楚人对着军医颔首表示尊敬。 不过光是看起来好了也是不保准的,还是得把脉之后才能确认,军医在秦楚人的手腕上放了一块手帕垫上,凝神观察着脉象。 到这会儿秦楚人已经没有在吃小神仙给的药了,所以对于身体上的恢复还是有感知的,明显的感觉到了力气的充盈,跟之前中毒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恭喜王妃,您体内的毒素已经完全消除,这两日只要再安心静养就可以了。”军医得到一个确准的结果,也算是放下心来了。 与此同时,小神仙也收到了秦楚人的下一步通知。 “趁着现在他们在打仗,赶去敌营,和林小宝会和。” “小神仙你在说什么……我去了还能活着回来么。”秦楚人幽幽的说道。 她真的怀疑小神仙其实是她的仇家,专门为了让她的日子变得更惨而来。 前两天她为了换小白药丸儿和止疼药浪费了不少生命值,小神仙一直在说没有任务。 现在她的身体才刚一恢复,小神仙便让她去作死。 她觉着自己的这个想法也不是没有可能性的。 小神仙直接上手拍了下秦楚人的脑袋:“你这个脑袋整天都在想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暗中编排我,这次的任务对于孟衍来说其实是一个转折点,生命值奖励二十天,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二十天,还算是可以的。 秦楚人点点头,不过她的注意力在前面那句话。 什么叫,对孟衍来说是一个转折点? 秦楚人眯了眯眼睛,一脸威胁的看着小神仙,问道:“小神仙,你刚才说的那个,转折点,是什么意思?” “我偷偷的跟你说啊,你别瞎咋呼。”小神仙的音量忽然变低了,凑到了秦楚人的耳边,然后忽然大声说道,“这是我们上帝视角的事情怎么可以告诉你呢!” 秦楚人登时吓得捂住了耳朵,并且睁大了眼睛瞪向小神仙:“我要举报你!” “你把我给举报了,谁带你做任务,谁给你生命值啊?”小神仙很是淡定的说道,然后对着秦楚人摆了摆手,自己滚回床上休息去了。 秦楚人露了一个微笑,表示这系统真的太狗了。 但是……这个任务她不接也是不行的。 之前两次对战,哥舒朗因为错误的决策 ,导致队伍受了不少的损害,按理来说短时间内不应该再次发起战争来的,就算是真的打仗,也应该是孟衍趁胜追击,而不是哥舒朗主动请战。 这两者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而且林小宝那边并没有传来什么消息,说明哥舒朗真的是正儿八经的打仗。 试问一下他是哪里来的资本和自信? 秦楚人咂摸了一下,觉着实在不是味道,让军医回去之后,给孟衍留了一封书信,便悄悄的带着自己的小红马一块离开了。 至于花灯梧,秦楚人深刻的认为如果她告诉花灯梧她要出去,花灯梧肯定不会同意的。 这一次打仗并非势均力敌,想来也不一定能打多长时间,这也就意味着,秦楚人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必须加快速度。 可怜她之前就不怎么会骑马,这一次骑马又挨了一箭,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现在却要依靠这匹小马驹溜到突厥的阵营。 秦楚人觉着自己真的是太可怜了,可怜完了之后还得继续赶路。 相比之下,林小宝真的很淡定。 当初他被派过来都是纯粹顺着哥舒朗的计策来的,孟衍并没有强行要求他做什么,更 加没有说什么消息都得汇报回去,相对而言他全靠自律,如果真的在突厥这边打打杂,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而且这一次哥舒朗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一看就是有陷阱在,林小宝才没那么傻。 但是现实就是这么的不给人自由。 当林小宝在外面瞎转悠看到秦楚人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呆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了看秦楚人,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然后又看了看附近的摆设,心说他穿的衣服是突厥的,这里也的确是突厥的地盘没有什么好疑惑的,可是为什么他家王妃会出现在这里呢? 难道说他记忆错乱了。 “你跟我过来。”秦楚人见林小宝一脸呆滞的样子,二话不说,直接拽着林小宝到了隐秘无人的地方,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是我说,你见了我以后发什么愣啊,我有这么可怕么?”秦楚人巴拉巴拉的吐槽道,满脑子都是林小宝那个恐惧的眼神。 林小宝看着面前这个人的嘴一张一合的,终于确认了他没眼花也没出现幻觉,这个真的是他家王妃:“王妃,难道您被抓起来了?” “抓起来我还能跟你说 话?我是自己偷偷溜过来的,你最近发现哥舒朗这边有什么异常没有?”秦楚人问道。 林小宝便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都给秦楚人讲清楚了,为了不让秦楚人因为担心孟衍而冲动,他特意重复了三遍,摄政王大人是绝对不可能有把柄的,就算是有,朝廷那帮人也不敢欺负孟衍,所以一定不要管哥舒朗说的那劳什子密函。 然而秦楚人心里一边琢磨着林小宝的话,一边想着小神仙这次的任务,还有那句不清不楚的话,深刻的认为,说不定这次的任务真的和那份密函有关呢。 林小宝看着秦楚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种不安的感情,连忙说道:“王妃, 您不会是想去看那份密函吧?” “既然哥舒朗说这份密函有用, 说不定里面真的写着关于王爷的什么,宁可错杀不可漏杀,我必须得去看看怎么回事,不然我不放心。”秦楚人认真的说道。 “要不然还是我去吧,您一个女人家家的过去目标更大,哥舒朗这次忽然请战,说不定又整什么幺蛾子,万一您被抓住了,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林小宝很是无奈的说道。 第三百五十八章 密函 “没事,既然我都悄无声息的进来了,自然也是有办法进入哥舒朗的帐篷的,我这次过来就是和你沟通一下,既然没什么问题的话,我自己会处理的。”秦楚人说道。 她这次任务是,过来突厥阵营,和林小宝会和,虽然到现在为止这两条都达到了,但是小神仙仍然没有传来任务完成的通知。 也就是说,她现在不是听到林小宝说密函的事情了么,她就得接着做下去,直到小神仙满意为止。 其实虽然林小宝说的没那么在意,但是既然小神仙发布任务了,那就说明这封密函并没有这么简单。 或者说,哥舒朗这里,还有其他重要的消息可以被探知道。 “对了,王妃,我觉着,那个军师比哥舒朗要难对付的多。”林小宝忽然多加了一句。 这么的说来,虽然哥舒朗的营帐是重要观察地点,但是军师这边说不定才是真正隐藏着秘密的地方啊。 秦楚人沉默着眨了眨眼睛。 她深刻的觉着,这才是小神仙让她过来的重点好吗? 以后小伙子说话可千万不要大喘气,不然很容易误导方向的。 秦楚人摇着头,叹着气拍了拍林 小宝的肩膀:“小宝啊,在这里好好干啊,你给我指个路,我先去军师那边看看。” 林小宝被秦楚人这模样折腾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有身体及时作出了反应,指了指军师的帐篷的方向。 秦楚人点了点头,一个猫腰,溜出去了。 等林小宝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已经没了秦楚人的身影。 他几乎都要觉着刚才是出现幻觉了。 秦楚人和小神仙兑换了一个可以减少自己存在感、就算是被人看到也会当做认识的人的道具,告别了林小宝就悄悄的往军师的营帐走去。 按照林小宝所说的,以及他们的推测,秦楚人可以保证,这个用打仗这种方式来捉内奸的办法,肯定不是哥舒朗想出来的。 而那个所谓的密函兴许也不存在,但是……秦楚人环顾了一下军师的帐篷,这一摞摞的书卷还有写写画画的纸张,说明这个军师真的太负责任了,说不定这里面就有他们的计划呢。 秦楚人一甩衣袖,直接坐到了椅子上,开始翻阅面前的书卷。 里面无非是在说一些现在的形势之类的,还有一些军师对兵法的 解说与看法。 等秦楚人翻看的都觉着无聊的时候,她忽然看到有一本书夹着一张纸。 因为这本书放的位置比较靠近边缘,所以一开始秦楚人也没有发现。 这张纸上赫然写着关于孟衍私自结交哥舒朗的记录,甚至有上面还有详细的交易往来。 秦楚人看的手都发抖了,觉着这军师可真的是够无中生有的,这种事情都能编造的出来。 “小神仙,如果这些东西被皇上看到了,会不会相信王爷结党营私?”秦楚人觉着应该把这件事情咨询一下专业人士比较好。 小神仙想了想说道:“这应该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如果到时候孟衍真的能够打败突厥,保得边境的平安,皇上也就不需要孟衍了,这份证明,足够皇上对付孟衍的了,但是在边境平安之前,对孟衍造不成什么伤害。” “所以说,还是有一定危险的。”秦楚人一脸担忧的看着面前的几份交易记录。 如果这只是几张普通的纸也就算了,皇上肯定不会相信的,不然的话谁都能自己写两张交易记录送上去,举报自己想要举报的官员了,重要的是,这几张纸的最后 ,有孟衍的名字。 就算是秦楚人这个近距离观察过孟衍的字的人,一眼看过来斗殴觉着这是孟衍亲自签下的名字,更何况是其他人呢?如果到时候皇上真的拿着个说事,肯定会对孟衍造成影响的。 但是,仅仅是把这几份证明给偷走了,根本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秦楚人没把保证接下来哥舒朗不会接着伪造。 这些记录很是详尽,在小神仙的帮助之下,秦楚人还能确定,上面有一些交易是的确存在的,甚至于连皇上和太子等人都有所怀疑的,只不过主人公是其他的官员,不是孟衍而已。 也就是说,这一份交易记录完全是真的,只是署名不一样而已。 所以如果真的查的话,也真的会查到孟衍的身上。 秦楚人想了想,决定先在这上面做一些修改,把孟衍写字时通常习惯的方式给改了, 虽然打眼儿看来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如果让专业鉴别字体的人过来看,还是能看出来区别的。 “小神仙,你说,怎么才能把这些看似石锤的证据给逆转一下呢?”秦楚人手里拿着毛笔,若有所思的问道。 小神仙表示:“这件事 真的爱莫能助。” “算了,我再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什么需要的么。”秦楚人长呼了一口气,然后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话说,小神仙啊,这一次你怎么还没说任务成功啊?” “你不觉着我是为了你好么?我要是刚才就说任务成功了,你是不是就骑马回去了,是不是就不知道这些消息了?”小神仙很是理直气壮的说道。 秦楚人竟然还觉着很有道理的点了点头。 真的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不过,小神仙也不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她既然让秦楚人来了,那自然就有她的用意。 “其实,我觉着林小宝没有冲动是正确的选择,哥舒朗几次失利,应该是猜测到有细作的存在了,这一次玩的就是请君入瓮的把戏,如果真的是林小宝过来,恐怕他就会暴露了。”小神仙的语气有些严肃,让秦楚人忍不住的调整了一下坐姿,也紧张起来。 “那你的意思是,其实这暗中就有人在观察着?一旦真的有人关注那份密函,就会被当做细作抓起来?”秦楚人问道,她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如果成功的话,那就完美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好办法 小神仙点了点头,认可了秦楚人的说法。 秦楚人瞬间来了精神,她要是能在这种时候,吸引哥舒朗的手下,进入哥舒朗的帐篷,并且动了那份密函,再把事情给搞大,岂不是就能把细作的锅给扣到这个人头上来了? 她真的是太聪明了。 秦楚人拖着下巴在纸上描描画画,觉着自己真的是太聪明了,竟然想出来这么一个好办法。 小神仙眨巴了一下眼睛,觉着秦楚人的智商还真的是有所长进,这件事,可行。 不过,得尽快。 哥舒朗只是上战场打仗而已,打完了很快就会回来的,秦楚人要是想把活水东引,就得尽快。 秦楚人点头,开始正儿八经的想起这个办法来。 林小宝眼巴巴的瞅着军师的阵营,生怕再忽然有个人进去,生怕秦楚人那边会出点什么纰漏。 结果就看见秦楚人正大光明的走了出来,然后朝着哥舒朗的营帐去了。 林小宝有些怀疑自己刚才到底有没有和秦楚人讲清楚哥舒朗的营帐现在是重点监视对象,如果她这么贸贸然的进去,很容易被人发现。 不过,林小宝也奇怪了,这附近这么多巡逻兵 在呢,怎么愣是没有人关心秦楚人这么一个大活人乱晃悠呢? 在秦楚人的苦苦哀求之下,小神仙观测了一下周围的人,发现果真有好多士兵在附近守着,在这种时候,还是得找落单的来。 秦楚人扒拉了两下头发,装作很是慌张的样子,朝着一个侍卫跑过去,上去就拉住这个侍卫的袖子慌慌张张的说道:“快点,二皇子的营帐里面有细作,你快去看看二皇子的卷宗少了没有。” “什么!”这个侍卫一听此话,立刻跑去哥舒朗的营帐,一点迟疑都没有。 秦楚人在后面喊着话,让侍卫赶紧去,她再去叫其他的人。 结果就是,这个侍卫进去了,秦楚人跑了。 “小神仙,你还真别说,这一次的道具真心好用,这个人完全没有认为我是一个女的……”秦楚人兴高采烈的说道。 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这个侍卫被众人围困,当做细作的场景了。 但是无奈小神仙直接宣布她的任务结束,二十天的生命值到手,让她赶紧撤退回自己阵营。 秦楚人对此表示:“哎呀,真的是太遗憾了,我还想看一下我的这个计划 成不成功呢,万一最后这个人洗清自己的冤屈了该怎么办呢,那哥舒朗岂不是还会再对其他的士兵下手,万一哪一天真的被他查到林小宝了怎么办。” “……你能不能少说一点话,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小神仙有些无语的说道。 要不是看在秦楚人这一次中毒消耗的生命值太多,她才不会这么放水帮助秦楚人。 躲在远处目睹了全部过程的林小宝有些怀疑人生,他不知道是突厥这些人太傻了,还是他自己眼花了,那个人竟然会听从秦楚人的话?竟然一点都没有怀疑秦楚人? 天啊,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之后的事情更是让林小宝难以想象。 那名侍卫进入哥舒朗的帐篷之后,竟然翻阅了哥舒朗的卷宗,其他守在附近的侍卫在看到他朝着哥舒朗的帐篷走过去之后,就已经围了上来,所以正好看见他从桌子上拿起卷宗的一幕,直接把他给围了起来。 其实这名侍卫在进帐篷的时候也看到其他侍卫凑过来了,但是他以为他们都是为了捉细作来的呢, 于是更加相信秦楚人的话了,谁知道这一进来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最后被围住的人是他!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细作呢?”侍卫有些慌张和疑惑的问道。 这个时候林小宝为了进一步的看戏,也跟了进来,听见这句话之后立刻带头说道:“这里哪有什么细作,只有你在这里翻看二皇子的卷宗,说,你是何居心!” “正是,我看你才是细作吧!”另外一名侍卫说道。 被引诱进来的这个侍卫叫杨小七,他一脸呆愣的看着众人,有些不明所以,他明明就是进来抓细作的,怎么现在就成了他是细作了? 想到这里,杨小七又开始疑惑了,对了,他明明是听见有人说这里有细作,他才进来看的,可是刚才说有细作的那个人呢? 杨小七环顾了一下周围,觉着每一个面孔都有些熟悉,但是每一个面孔又都有些陌生,反而他对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完全没有印象了。 “废话少说,我看啊,得赶紧把他给抓起来!”其他的侍卫说道。 毕竟哥舒朗和军师离开之前交代的很清楚,一旦发现有人过来查看密函,不管是谁,直接给抓起来当做细作对待。 杨小七自然也是知道这个命令的,但是问题 是,他真的不是细作啊! 他一个土生土长的突厥人,怎么可能会叛变自己的国家,去帮助孟衍呢! 林小宝这会儿在边缘瞧着,越来越觉着他家王妃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就跟那天上的神仙一样,什么都会,什么事情都能做到。 一人终究是抵不过四手,尤其杨小七现在的脑子不是很灵活,几乎没怎么挣扎,便被人给捆了一个结实,给扔到了哥舒朗帐篷的门口。 “总算是把这个叛徒给抓起来了,看以后孟衍还能不能对付的过咱们!”一个侍卫认为,之前他们总是打败仗,一定是因为杨小七给孟衍传递了消息。 另外一个侍卫也附和道:“对,军师说了,只要把这个细作给抓到,孟衍是没本事能赢过咱们的,你看看巫医研究的毒虫,多厉害!” “上一次我可是亲眼看到了,那个毒虫只要咬人一口,那个人立刻就没了作战能力,但是只要身上有巫医的防虫药粉,就不用害怕了,只要没有这细作误事,以后咱们还能打孟衍一个措手不及。” 林小宝也混在这一堆人的周围,听着这豪言壮志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第三百六十章 叛徒 真是可怜。 但是没办法,谁让你遇见我们家王妃了呢? 真的是天罗神仙都做不到的事情被我们家王妃都给做成了。 林小宝抱着胳膊心里暗暗想着。 杨小七对于这个状况很是茫然啊,他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叛徒啊。 “我真的不是叛徒啊,咱们都是一块在这里值守的,我怎么可能是叛徒么!”杨小七扯着嗓子喊道。 林小宝抽了抽鼻子,决定暂时远离这个噪杂的人间,等到哥舒朗回来之后再接着看好戏。 这一次的战争爆发着实也是来的突然,哥舒朗本也没抱赢的打算,但是没想到因为这一次士兵们倒很是卖力,虽然没赢,但是也没输的那么惨,让哥舒朗还稍微高兴了那么会儿。 不过也就是那么一会儿而已。 等回到自家阵营之后,哥舒朗瞬间就变脸了。 “就是他?”哥舒朗站在杨小七的面前,脸色凝重,眼神之中满满的怒火,手放在腰间的剑上紧紧的攥着,似乎下一刻就能拔箭刺向杨小七似的。 在哥舒朗回来之前,杨小七已经无数次的对其他的侍卫重复,他不是叛徒,几乎精疲力竭,但是此刻 看见哥舒朗,他忽然又平静了下来。 都不需要林小宝推波助澜,其他的侍卫都纷纷开始给哥舒朗讲事情发生的过程。 杨小七始终低着头,与其说他认命了,倒不如说他是真的对所谓的自己人失望了。 “我不是叛徒,即便您现在不相信。”等哥舒朗问完话之后,杨小七语气很是平静的说道。 现在又不是两个人互相倾诉感情的时候,他哪里会有那个闲工夫去注意杨小七是什么心思的。 他只知道,杨小七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来了他的营帐,翻了他的东西。 如果不是细作,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如果不是这个叛徒把他们的事情给透露出去,他们又怎么可能接二连三的失败。 哥舒朗终究还是没忍住,一个拳头朝着杨小七捶了过去,登时杨小七就见血了。 林小宝就在旁边看着,看着杨小七痛苦的吐出一口血来,看着杨小七的神情逐渐变的绝望。 其实他反而有些同情杨小七,毕竟杨小七没有真的背叛突厥。 但是同情归同情,终究他们还是敌人。 哥舒朗没想到自己人究竟做出来这种事情,对杨小七也没有心 软,直接让人把杨小七拖出去喂狼去了。 解决的倒也是干脆。 其实,如果他再拖延上一段时间,拷问一下杨小七都做了些什么,或许还能发现一些问题。 可惜了。 林小宝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来,他又多了许多安全的日子。 虽然当场抓住了杨小七,但是军师还是有些担心杨小七已经传递出去了什么消息,在哥舒朗审问他的时候,就回了自己的营帐查看。 他们之间都心知肚明,最重要的东西不是放在哥舒朗的那里,而是放在他这里。 好在没有什么损失。 “军师,怎么样,你这边没问题吧?”哥舒朗处理完杨小七的事情之后,便赶过来军师的营帐,其实他担心的也是到这个时候再传出去什么。 军师摇了摇头:“没什么异常的,应该就像那些人所说的,杨小七刚进去你的营帐便被抓住了,并没有机会过来我这边。” 其实哥舒朗不是没有担心过叛徒是自己人,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而已,当时交代这些侍卫的时候,他强调了许多遍密函的重要性,并且让这些侍卫看好了他的营帐,并没有说出来是为了抓捕细作。 “接下来就按照计划进行,这一次我们虽然失败了,但是孟衍的军队正面和我们打,也并没有太多的胜算。”军师说道。 哥舒朗点了点头,正所谓兵不厌诈,就算是之前杨小七把毒虫的事情告诉了孟衍,只要现在巫医对毒虫进行改进,孟衍一定防范不得,他们就能够取得胜利。 为了以防万一,这一次哥舒朗并不准备把这件事大肆传播,只是吩咐巫医私下里进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至于到时候如何安置在每个士兵的身上,这件事更加不是问题,哥舒朗会以其他的方式分配下去。 军师也觉着如此可行,当下便开始进行此事。 哥舒朗吩咐一众士兵好生休养,并且说明如今细作已经除去,他们的努力都不会白费,接下来的战争肯定能够取得胜利。 本来这一次打仗就已经大有进步,再加上杨小七被抓起来的事情,大家伙的兴致也是高涨, 养伤的养伤,训练的训练,一时之间突厥的阵营气势明显比之前要高涨了许多。 林小宝看在眼里,着急在心里,本来他还以为秦楚人折腾这一出出来,可以给哥舒朗造成一定影响 ,可是没想到自从把“细作”给揪出来之后,哥舒朗竟然借此机会调动军心。 更让林小宝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哥舒朗的表现明显的就是要接着打仗的意思,而且还很有信心,但是他并没有探听到哥舒朗有任何的计划。 这也就是说,虽然杨小七被抓住了,但是哥舒朗还是有防范心的。 为了探知到哥舒朗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林小宝每天都会仔细观察军中的计划,观察哥舒朗和军师的动向,尤其是晚上的时候,他一直都潜伏在暗中,观察着哥舒朗的帐篷。 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让他发现了哥舒朗和巫医之间似乎有些交集。 而且是很隐晦的那种,通常都是军师先去了哥舒朗的营帐,然后又去了巫医的营帐,如此反复,观察到这一点之后,林小宝猜测着哥舒朗的计划大概与巫医有些关系,便分了一部分精力看着军医,果真见好几个士兵会往返在哥舒朗与巫医之间。 只不过这几个士兵做事比较隐秘,在巫医这边待的时间比较长,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才会去和哥舒朗汇报,所以之前林小宝并没有发现这件事。 第三百六十一章 着急 再说秦楚人偷偷摸摸的回到自家阵营的时候,孟衍已经带着军队回来了,似乎很是着急的样子,离得远远的秦楚人便听见孟衍的声音了。 秦楚人有些心虚,她知道孟衍肯定是回来以后见她不在,才会这么着急的寻找,连忙松开小红马的缰绳,对着小红马指了指马厩的方向, 让小红马先回去,然后她则是小心翼翼的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回去,并且装作有些腿酸的样子。 在走回去的路上,秦楚人还左顾右看了一会儿,发现一众人都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根本就猜测不出来孟衍已经回来了多久,但是她当时从突厥阵营回来的时候,哥舒朗还并未回去,应该能瞒住孟衍一些的。 “她的身体才刚刚恢复,又能去哪里?”孟衍的声音有些恼怒,但是顾忌着临走之前他是嘱咐了花灯梧照看秦楚人,花灯梧现在已经够愧疚的了,所以他也不好直接发怒。 “我看着她醒了,就让军医过来给她看看,然后想着准备一些吃食给她,没想到回来就不见人了,你说她才刚刚醒过来,能去干嘛啊。”花灯梧啜泣着说道。 虽然秦 楚人临走之前给孟衍留了字条,但是毕竟她现在大病初愈,在所有人看来都是重点保护对象,如今人却凭空消失,怎么也找不到,仅仅是一张字条,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这两日孟衍为了秦楚人的事情心里已经很是懊恼愧疚了,如果不是这一场仗必须得去,他肯定会一直陪在秦楚人的身边的。 本来以为回来以后就能见到秦楚人,但是没想到回来以后却得知秦楚人不见了! 花灯梧之前在营帐附近都找过了,并没有发现秦楚人的踪迹,她还询问了其他侍卫,但是这些人也都没有见过秦楚人。 一个人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万一是被歹人给劫走了呢? 孟衍担心之余脑洞大发,这才导致了现在这般着急。 秦楚人心知着急进去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场景,但是谁让小神仙就非得在这种时候安排任务呢,给自己壮了壮胆子之后,秦楚人走进孟衍几人。 “王爷,花姐姐。”秦楚人有些愧疚和胆怯的看着二人,“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刚才真的只是出去走了走而已,就在附近,可是没想到还迷路了。” 她都已 经想好了,她得先发制人,让孟衍和花灯梧都没机会问她究竟做什么了,这样才能避免后面的一系列问题。 果真,孟衍的脸色逐渐从担心变成惊喜而后又变成后怕最后归于平静。 “以后别这样了,想出去的话可以和花娘子说,让她带着你在附近转转,也不要走远了。”孟衍跟秦楚人说话的时候,声音明显的温柔了许多。 秦楚人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花灯梧:“对不起,花姐姐,我不应该只给你留一张字条,应该等你来了以后再告诉你的,让你担心了。” 都到这会儿了花灯梧哪里还有什么好指责秦楚人的,只要她平安回来就好了:“你没事就好。” 秦楚人见孟衍着急的身上还穿着铠甲没有脱下来,连忙上前抓住孟衍的胳膊,铠甲的凉气冰的她心里一个激灵:“王爷,您还是快换上衣服,歇息一下去吧。” “也好,你也快去休息,毒性不过才刚刚解了,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千万……千万别再乱跑了。”孟衍嘱咐道。 秦楚人乖巧的点了点头。 孟衍离开之后,秦楚人也没让花灯梧在这里多留,也催促着她 做别的事情去了。 花灯梧心里受了一番惊吓,也没发现秦楚人有什么不一样的。 等一众人都离开之后,秦楚人才泄了心中的那口气,坐到了床上。 “小神仙你以后可不能再让我做这种事情了,好在我这次来的及时,王爷看在我大伤初愈的份儿上也不好说我什么,但是他们该多担心啊。”秦楚人有些抱怨的对小神仙说道。 “如果你不在这个时候出去,他们在的时候你根本出不去。”小神仙白了秦楚人一眼,“不过,我总有一种感觉,你这一次过去,恐怕真的是做了件对孟衍很重要的事情,但是究竟多重要,什么时候重要,我也不清楚。” 秦楚人难得见小神仙这么严肃的样子议论孟衍的事情,当下也紧张了几分,正襟危坐起来。 “你知道的,我毕竟是个系统,知道的事情肯定要比你多,所以这个所谓的感觉肯定是没错的,只是毕竟我的身上也有限制,所以有些事能够查看的事情不是那么多,总之你一切小心。”小神仙接着说道。 秦楚人点了点头。 她心里也清楚,小神仙和她是绑定在一起的,最终的目 的就是为了让她完成终极任务,这样小神仙也才可以交差,事到如今任务都已经做了大半,小神仙肯定不会让她做不好的事情的。 当时她并没有去看所谓的关于孟衍的密函,毕竟林小宝已经说了,这很有可能是哥舒朗设下的圈套,为的就是抓到内奸,而后来所发生的事情也足以证明这一点。 那小神仙说的那件很重要的和孟衍相关的只能是那一份账单了。 秦楚人不明白的是,如果真的和那份账单有关,那小神仙大可以只说的。 所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秦楚人并不担心孟衍现在的安危,在战场上孟衍有足够的力量可以保护自己,甚至于在这个边境孟衍都可以很好的保护自己,但是一旦回了京城,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之前孟衍立下的战功显赫,这一次若是再打退突厥军队,更是功高震主,只怕紫禁城的那位,恐怕不能再容下孟衍了。 但凡是皇上想要除掉的人,肯定会想尽了理由,孟衍从不屑于这种勾心斗角,又不愿意与谁争斗,若是那个时候皇上真的对孟衍下了死手,恐怕孟衍还真不是皇上的对手。 第三百六十二章 心事 现在两军交战的局势越来越明显了,孟衍击退突厥军队指日可待。 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突厥依旧会成为大周的附属国,案例会给大周进贡。 但是从某种程度上了来说,谁也不能保证突厥不会再有反抗的心思。 所以大周和突厥之间,关系始终还是有些微妙,如果哥舒朗在这个时候,告诉大周皇帝孟衍觊觎皇位,那么,不管真假,皇上都会相信的。 以前的秦楚人想不到这些,但是既然现在她有小神仙的帮助,还把孟衍当做了与自己共赴一生的人,就必须得管下去。 这么一想,这一趟去突厥去的真的是太匆忙了,就只是改了改笔迹,其他的什么都没做成。 也不知道到时候会有什么用,秦楚人叹了一口气,躺到了床上。 她的身体本来就才恢复,还没有到完全康复的时候,再加上这一番折腾,这会儿也的确是累了,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孟衍那厢休整完毕之后,先去了军医营帐一趟,得知秦楚人的身体并无大碍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取了一碗粥朝着秦楚人的营帐走去。 除却对付敌人之外,孟衍的心 思波动从来没有那么大的时候,但是现在跟着秦楚人一块,他明显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 看见秦楚人不见的时候会惊慌害怕,得知秦楚人中毒的时候会担心,和秦楚人在一起的时候会觉着开心,见不到面的时候又会想念。 人这一辈子,总是逃不过一个情字。 孟衍清心寡欲的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对一个女子这般倾心。 算起来他们二人也经历了那么多,走到这一步难得可贵。 孟衍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迎娶秦楚人为妻的,只要等到这一次战事结束,他就带着秦楚人回去,把他的决定告诉太子殿下。 也总归,总归秦楚人和孟续并无瓜葛。 令人烦恼的是,孟衍现在越来越看不透秦楚人的想法了。 明明这一次秦楚人就不是突发奇想的出去游玩,更加不是因为迷路耽误了时间,可是为什么秦楚人要这么说呢?再就是,秦楚人究竟去做什么了?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觉着秦楚人奇怪了。 虽然秦楚人一直把她身上奇怪的地方解释为是之前在太子府的时候和高人学习过,但是孟衍再迟钝、再天真,也该察觉 出问题来了。 如果太子殿下的身边真的有这种高人,那当初也不需要派秦楚人做出勾引他这种事了。 甚至于,这个太子殿下肯定能稳稳的坐上,又怎么可能会怕他呢? 孟衍看着秦楚人的睡颜,不禁叹了口气,想来秦楚人当时也没想出个什么好理由来,情况又那么紧急,后来也就没有再提起过。 “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孟衍有些无奈的说道。 诚然,即便是秦楚人一直把这个问题瞒下去,孟衍也不去多问秦楚人一分,但是他不想让秦楚人一个人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更加不想再让秦楚人受到危险。 虽然孟衍并不知道秦楚人方才去做什么了, 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秦楚人要做的,肯定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等秦楚人醒了,他一定得找秦楚人好好谈谈,孟衍想着。 并不知道这孟衍内心想法的秦楚人,因为精神紧张和军医药效的作用,这会儿还沉浸在深深的梦中。 反而是小神仙,一直盯着孟衍看,孟衍看了秦楚人多久,她便看了孟衍多久。 其实事到现在,孟衍对秦楚人的感情已经很明了了,就差一场婚礼的 事情了。 算起来,也快到时候了。 小神仙叹了口气,躲了起来。 下一刻秦楚人的眼睫毛便动了动,继而睁开了眼。 秦楚人太过疲倦,这会儿睡的深沉,现在醒过来神情还有几分迷茫,眨巴了几下眼睛,才回过神来自己现在在哪。 “醒了就把粥喝了吧。”孟衍见秦楚人醒了,立刻把粥碗给端了过来。 秦楚人这两日一直没怎么吃东西,全靠军医的药吊着,现在突然吃东西,也不可过多,孟衍担心秦楚人会肚子饿,这才一早端着粥等着。 秦楚人倒是没想到孟衍竟然会在旁边守着,一时有些惊讶,刚听到孟衍的动静的时候还吓了一下,好在及时反应过来是孟衍。 “其实,王爷,你也没必要对我这么小心翼翼的,我这个人呢,也比较惜命的,不会冒冒失失的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秦楚人端着粥喝了一口说道。 大概是许久没有吃东西的缘故,秦楚人觉着面前的这碗粥很是香甜,没几口便喝光了。 “真好喝,王爷,还有吗?”秦楚人很是自然的把碗给孟衍递过去,一脸期待的看着孟衍。 孟衍几乎不可查觉的愣了愣 ,他没想到给秦楚人吃太多的。 军医也是这么吩咐的,秦楚人躺了这么久,按理来说胃口不会很好,也不好消化。 谁知道秦楚人还没吃够。 “好,我再去给你盛。”孟衍勾了勾嘴角,几乎宠溺的说道。 秦楚人眨了眨眼睛,不知怎么的,她总觉着孟衍和之前似乎有点不一样。 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小神仙,难道说,在我睡觉的时候,王爷又发生什么事情了么?”秦楚人疑惑的问道。 然而意料之外的,小神仙并没有回答秦楚人的话,甚至于一点动静都没有。 秦楚人眨巴着眼睛等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等到。 难道说小神仙又睡觉去了? 秦楚人心想。 好在孟衍很快端着粥回来,秦楚人的心思便立刻又回到了孟衍的身上。 “王爷,听说,这一次您又打了胜仗,照这么一个速度,咱们很快就能回京城了吧?”秦楚人捧着粥碗问道,眼神里却并没有多少期待。 孟衍沉默了少顷,点了点头。 战事能够早点结束自然是好的,减少战争,对黎民百姓也是一件好事。 秦楚人,大概在这里也不耐烦了吧? 第三百六十三章 休整 “很快了,你若是实在无聊,我便吩咐人带着你在这附近转转,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回京城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孟衍很是真诚的安慰道。 反而秦楚人有些微愣,她怎么总觉着孟衍这个回答有些不太对味儿? 她其实是没想那么快回京城的,毕竟回去的越早,对孟衍来说,可能就要越早面临那些问题。 到现在秦楚人也不知道在哥舒朗那边究竟会出什么纰漏,她没有自信可以让孟衍全身而退。 孟衍见秦楚人听了之后面色更是凝重了,心说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话了,但是真的得等到战争胜利之后他们才能回去不是。 谁知道秦楚人接下来竟然说了一句令人大为意外的话:“既然没有多长时间就要回京了,那王爷一定要小心,能在这里处理完的事情,就不要带回京城,不然,若是到时候哥舒朗再跟皇上说一些莫须有的话,万一皇上真的借着杆子往上爬呢?” “……”孟衍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好了。 这个问题,他早就已经不会去想了。 之前又不是出现过类似的事情,他功高震主的事实是真,不管是皇 上也好,还是他一直陪伴长大的太子殿下也好,哪一个不是对他有所忌惮,哪一个又敢真心与他相处。 但是这些孟衍都已经习惯了。 他坐在摄政王这个闲职上,本来就是为了表明他没有争夺皇位的心思。 如果这一次回去之后,哥舒朗也好,皇上也好,真的找出什么理由来对付他,他真的还能像以前一样那么淡然么? 如果他不去争辩这件事,如果他认命了,那秦楚人又该如何呢? 她本来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但是却和他私定终生,想来太子殿下是不会保秦楚人的。 而且,如果他真的出点什么事情,秦楚人一个人,又该如何活下去呢? 说到这里,孟衍又疑惑了,秦楚人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而且,还是在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再次出现以后忽然提起的。 难道说这一次秦楚人出去,和他“功高震主”的事情有关? “楚人,那些人怎么想我的,我怎么会不知道,清者自清,你千万不要因为这种事情烦心,我不会出事的,我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孟衍坚定的说道。 不管这一次回去之后发生什么事情,他都 一定会保护好秦楚人的。 “即便是清者自清,若是皇上执意不留你,他自然会有办法除掉你,你这次镇压了哥舒朗,废掉了他的心血, 难保他不会对皇上说些什么,若是他们之间再做些什么交易,你又如何能够对付得了。”秦楚人很是激动的说道。 她担心的就是孟衍这一副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哥舒朗明显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他现在清除了内奸,自然是有把握赢的,到时候偷偷把孟衍同他们合作的“证据”传递给皇上,那大周失败的责任肯定都会怪罪在孟衍的身上,他便是大周的罪人,孟衍要是能活下来才怪呢。 即便是哥舒朗输了,他依旧可以把这些“证据”传给皇上,到时候孟衍“功高震主”,皇上自然也能利用这个消息对付孟衍。 怎么现在孟衍就不能理解这一点呢? 唉,我真的是太难了,秦楚人内心捂脸叹息道。 “问题是,你说的什么意思,孟衍又不知道,连你自己都还猜不出来哥舒朗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他怎么可能知道。”小神仙有些无语。 秦楚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还真是有些尴尬啊 。 不过,她必须得给孟衍一个提醒。 她得让孟衍知道知道,他之后要面临的危险可大着呢。 “好了,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提前防范,不会让哥舒朗有机会动手的。”孟衍和秦楚人保证道。 到现在为止,孟衍更加确定,秦楚人的确是知道一些什么的。 但是同时,秦楚人这么惊慌失措,这么担心的样子,也足以证明她并不知道具体内情。 孟衍揉了揉秦楚人的头发,温柔的说道:“放心,楚人,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秦楚人知道自己要是再在这种时候再继续说这种话,恐怕会引起孟衍的怀疑,便顺从的点了点头,转换了话题。 她又怎么可能想到,其实孟衍现在已经察觉出不对劲了呢。 不过,孟衍和秦楚人也是一步步走过来的,他自然知道秦楚人是不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 总归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孟衍嘱咐秦楚人一定要好好养伤,除此之外,不要乱想其他,之后便去忙正事去了。 他们现在已经从哥舒朗的手中夺回数座城池,只要接下来不出什么意外,就能继续打的哥舒朗节节败退,胜利指日可待。 而这些成功,都多多少少的和秦楚人有些关系。 有时候孟衍想着,虽然他肯定能打赢哥舒朗,但是如果不是秦楚人,他不会赢的这么畅快。 哥舒朗几次使用阴谋诡计,都没能对付得过孟衍,反而每一次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从最近一次看来,哥舒朗似乎已经放弃了使用这些阴谋诡计,开始正儿八经的作战。 虽然这一战看起来孟衍赢的并不是很顺利,但是只要是正面刚,孟衍就没有输的可能性。 毕竟,到现在为止,哥舒朗损失的有点多。 至于秦楚人所担心的,现在还不是问题。 孟衍摇了摇头,把这些念头抛开,然后找上了正在训练士兵的周平,开始专心于训练士兵之中。 这些士兵一见是孟衍亲自过来监督训练,一个个都更加卖力,每个姿势都很是标准用力,在阳光烈日之下很是整齐划一。 “哥舒朗连番失利,照这样下去,我们很快就能凯旋而归了。”孟衍站在观战台上看着一众士兵演练,语气平淡的说道,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并没有太多的欣喜。 周平瞧了他一眼,不知道孟衍为何会突然说这番话。 第三百六十四章 传密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难不成你想回京城了?”周平惊讶的问道,虽然这句话他自己都不相信。 其实比起来京城那平静的日子,孟衍还是比较适合在边境待着。 当然,前提是非战争时期。 毕竟谁也不盼着战争的发生。 以前孟衍从来不会说这种话的,倒是让周平有几分好奇。 孟衍转头看了周平一眼,意味不明。 周平像是忽然开窍了一样的说道:“不会是因为楚人吧,她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不是。”孟衍首先否认道,“相反,她好像并没有那么想早些回去。” 对于女子家眷来说,在边关的日子并不好待,而且秦楚人在这里又受了这么多的痛苦,按理来说想要离开也是应该的,但是现在表达出不想离开的想法就有些奇怪了。 周平忽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了,她刚才究竟去做什么了?” 即便是刚才秦楚人的解释很合适,但是只要是仔细想想,就能发现其中的纰漏。 这附近没有什么好欣赏得不说,更加没有什么偏僻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有迷路这一说。 而且秦楚人之前便是因为走的 太远才会中箭受伤,怎么可能还会再出去乱跑。 再者,其实在秦楚人回来之前,孟衍也吩咐人在附近寻找过,根本没有秦楚人的踪迹。 这些都足以证明秦楚人在说谎。 孟衍摇了摇头,他并不知道秦楚人去做什么了。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周平有些不理解。 “我并不知道她去做什么了,但是可以知道的是,她似乎知道了一些什么,比如说哥舒朗或许会玩离间计。”孟衍同样压低了声音,这些事情只需要他们之间知道就行了。 周平听了之后没有立刻搭话,他知道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子殿下都容不下孟衍,但是秦楚人为什么会知道哥舒朗要做什么呢? “王爷,她之前在哥舒朗那边待过,但是过来的时候,并没有说过这种话,但是现在忽然表达这个想法,难道说,她又去了突厥的阵营,听到了什么消息?”周平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渗人。 秦楚人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而已,怎么可能孤身一人去突厥的阵营,而且不仅打探到消息了,还没被突厥的守卫发现? 这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周平立刻否认了自己的想 法,然后他的表情却开始诡异起来。 因为他看见孟衍竟然点了点头。 “不可能!”周平否认道,“她怎么可能做到。” 孟衍理所当然的看了他一眼:“除此之外,你还有其他的解释吗?去一趟突厥阵营,也不过就这些时间。” “但是她不过只是一个女子而已,怎么可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周平还是有些不相信。 “但是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之前在阵法中安全出来,在战场上刀枪不入,后来中毒之后硬生生的忍了下来,这些之中的任何一件事都不应该是一个普通女子能做到的事情,但是楚人做到了。”孟衍如是说道。 周平陷入了沉默。 因为孟衍说的完全正确。 这也就说明,也许孟衍打完仗回去京城之后,迎接他的并不是奖赏和荣誉,而是看不清的背后暗手,是哥舒朗的借刀杀人。 “击退哥舒朗之后,把事情给弄清楚了再回京城。”周平拍了拍孟衍的肩膀,然后开始高声嚷叫,指挥着下面的士兵变换训练的路数。 孟衍就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眼神并没有焦距。 与此同时,林小宝也终于找到机会把 哥舒朗同巫医再次研制毒虫的事情给孟衍传递过来消息。并且说明哥舒朗这一次做事隐秘,除了几个亲信之外,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所以一点孟衍知道这个消息,再加上杨小七的事情,便能够让哥舒朗对身边的人都产生怀疑。 一旦哥舒朗对身边的人都产生怀疑,就肯定会大肆整顿,但是这也同时说明,哥舒朗没有可信任的人,很多的计划都不会交给手下来做,对他来说,也是一大阻碍。 孟衍收到小纸条之后,第一个让周平看了看。 二人同时发现了密函中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林小宝说,哥舒朗果然相信了那个人是叛徒。 问题是,不管是孟衍也好,周平也好,谁也看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会吧。” 周平和孟衍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面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你要不要,把这个字条给王妃看一看?”周平推了推孟衍的手,让孟衍把纸条给收了起来。 其实刚才孟衍也就是灵光一现,忽然想到了也许秦楚人可以去突厥阵营一趟也说不准,但是现在有更强有力的理由来佐证这个想法, 他忽然又有一些不敢相 信了。 难道秦楚人真的趁着他们打仗的时候,去了突厥阵营一趟? 那她又做了什么,看见了什么? 还有林小宝说的叛徒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秦楚人已经在帮着他们铺好路了? 怪不得秦楚人会突然说出小心哥舒朗小心皇上这种话,她肯定是在突厥阵营看到了什么。 但是,孟衍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这件事给瞒下来。 既然秦楚人没有主动告诉他,就肯定有秦楚人不愿意说的理由,林小宝在密函中把这件事给说出来,肯定是因为秦楚人在慌张着急之下忘了嘱咐。 “纸条的事情先不要告诉楚人,她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一直也比较隐晦,应该是不想我们知道她去过突厥阵营的事情。”孟衍缓缓说道。 周平本来还打算找秦楚人好好探讨一下这个问题的心思瞬间就收起来了,孟衍说的没错,秦楚人一直没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这件事,甚至编出迷路这种蹩脚的理由,肯定是因为不想让他们知道。 “还是你想的周到,那就先不告诉楚人了,至于毒虫的事情,你先去找军医商量一下。”周平说道。 第三百六十五章 新型药品 “不过,这一次哥舒朗瞒的实在是严实,林小宝虽然知道哥舒朗打算故技重施,但是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毒虫,军医那边,行不行?”周平的语气里不乏担心。 毒虫这种东西和人不一样,个头就那么大,而且很是灵活,根本不好掌控,只要他爬到人的身上,咬上一口,这个人便算是完了。 关键是,如果没有合适的毒虫药粉,孟衍他们只要是遇上了毒虫,就没有任何一点可以反抗的办法。 一只两只还能解决,如果像是上上一场的时候,哥舒朗使出的虫海战术,根本就是不行了。 想到这里,孟衍也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 “算了,你先去找军医吧,说不定他有办法。”周平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的说道。 当然,军医更加无奈。 他也就是一个治疗伤员的大夫而已,之前手下还带着几个徒弟和助手,虽然受伤的士兵很多,但是也忙的过来。 可是自从秦楚人中毒以来,他就很少有安生的日子了,几乎每天都在研究解药的过程中。 这种程度的毒药也好,还是防虫药粉也好,都不是他那些徒弟能够处理的, 所以只能交给他一个人来应对。 本来他还以为现在秦楚人的毒药终于解了,他就可以有个舒缓的时间了,没想到孟衍又给他找事做了。 “王爷,如果连什么毒虫都不知道的话,老夫根本不知道从何处入手啊。”军医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世间的毒虫本就有很多种类型,更不要说哥舒朗的巫医可以培养的了。 除了巫医之外,恐怕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是用什么样的毒药或者是用什么方法来培养出来的毒虫,所以也没办法对症下药。 “那,有没有什么防虫药粉,可以防的住任何一种虫类?”孟衍问道。 当然,他并不抱任何希望,毕竟每一种虫子有每一种的特性,这一种虫子喜欢的说不定就是另一种虫子的克星。 果真,军医听过之后立刻摇了摇头。 “王爷,这根本没有可能。” “但是这一次真的至关重要,如果哥舒朗真的把这些毒虫放上战场,那我们很有可能会受到重创,连反抗的可能性都没有。”孟衍的语气严肃了许多。 军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孟衍说道:“我可以试试。” 直接研究出来可以防止任 何虫子的防虫药粉自然是没有任何可能的。 但是军医可以通过分析巫医有可能使用的毒虫,以及边境这边有可能出现的毒虫、毒草,以判断这一次巫医究竟会用什么毒虫。 然后针对这些研制可行性的防虫药粉就行。 除此之外,军医也会准备大量的可迅速清除体表的药粉,万一真的有人被咬了,可以及时把药粉给涂上能够缓解毒素蔓延,甚至解除毒素。 不过,这个办法究竟管不管用,还是得看天意。 “总之,这件事麻烦军医了。”孟衍道。 军医对孟衍作了个辑,便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哥舒朗如果想要使用毒虫战术,那么毒虫的数量肯定是一个巨大的数字,那么这些毒虫就无法从别处得到,不然在这里难以存活,更不要说培养了。 而能够在这边境生活的毒虫不过就是那些种,再加上上次毒虫战争之后,孟衍曾经把遇到的毒虫给军医带来研究过,所以这一次军医还是可以缩小一些范围的。 只是这几种毒虫恐惧的东西并不一样,而且军医也不知道巫医是如何让这些毒虫听话的,所以事情倒也没那么容易 解决。 秦楚人因为身体的原因,曾经过来找过军医几次,几乎每一次过来军医都沉浸在他那一堆草药之中。 “按理来说,军医最近应该比较清闲才是,怎么现在看起来你比之前还要忙的样子。”秦楚人有些疑惑的问道。 军医已经帮秦楚人诊治过了,确认秦楚人没有任何事情之后,便接着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秦楚人因为好奇,所以一直没走想,现在见军医这般忙活,意识到似乎孟衍有事情在瞒着她。 军医头也没抬的说道:“哥舒朗那边传来消息,这一次还使用毒虫战术,但是这一次他们做事比较隐秘,所以王爷也不知道是什么毒虫,不过估摸着上次的防虫药粉是不管用了。” “……都用了一次的法子了,他竟然还敢用,军医,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研究出来的,这一次咱们照样也能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秦楚人想都没想的就开始恭维道。 不过,这么大的事情,孟衍竟然没有告诉她? 秦楚人的心里有些怀疑。 肯定是林小宝发现了这件事传过来的消息,她一定得问问孟衍,看看林小宝是怎么说的。 “ 说起来,王妃,你之前给老夫的小白药丸儿真是好东西,不过这里面的成分并不好分析,难道王妃认识医术高明的人?”军医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 当时秦楚人中毒的时候军医就知道了,他一直担心秦楚人会坚持不住,没想到秦楚人竟然在这些药的作用下,支撑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也从侧面说明了,给秦楚人药丸的人,医术一定很高明。 “……”秦楚人表示自己想沉默一会儿。 她所有的药都是从小神仙的仓库里拿的,哪有什么医术高明的神医。 “那个,其实是以前我在京城的时候认识一个高人,他留给我的,但是我和他的关系也不是太熟。”秦楚人短时间内编凑了一个理由,并且内心暗暗赞叹自己的机灵。 军医自然想不到秦楚人是在编瞎话,听了之后还觉着有些可惜。 他之前还想着可以结交一下这位神医,讨教一下医术呢,没想到这位秦楚人和这位神医并不相熟。 不过这更加让军医佩服这位神医了,毕竟秦楚人拿出来的药都是很珍贵的,这些药他都想收藏,那位神医竟然这么大方的留给秦楚人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宣战 自从知道巫医开始研究新型毒虫之后,林小宝对这边的关注便更多了。 世上毒虫千万种,谁知道巫医研究出来的是哪种。 这两天他一直和哥舒朗神神叨叨的,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最令人为难的是,巫医的帐篷外面一直都有人把守,而且除非是必须情况,巫医一般都不出来帐篷。 这一次的保密工作做的简直不要太好。 林小宝在外面着急的抓耳挠腮都没有能探知一二的机会。 唯一庆幸的大概就是现在两方都没有宣战,所以林小宝还是有些时间探知消息的。 孟衍还没有开战的原因是担心巫医新研制的毒虫,哥舒朗没开战的原因也是毒虫还未成熟,说来有些好笑。 在秦楚人看来,孟衍就应该趁着现在赶紧向哥舒朗宣战,既然毒虫还未成熟,哥舒朗的士兵也还未休整好,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时候出手呢? 于是孟衍乘胜追击了。 之前他看到林小宝的话,还以为哥舒朗的毒虫已经成型,可以引到战场了,但是一连几天都没有消息,孟衍不得已和林小宝又联系了一次,才知道毒虫还在研究之中。 既然 如此,还怕他作甚。 孟衍直接宣战,哥舒朗是不接也得接。 “二皇子,咱们若是不出去迎战,恐怕孟衍要打进来了啊。”传报消息的士兵急匆匆的跑过来对哥舒朗说道。 他们之间是敌人关系,可不是小打小闹互相切磋,孟衍才不会给他留这个准备时间。 哥舒朗眯了眯眼睛,手指紧紧的抓着椅子把手,指尖都泛了白,孟衍还真当他是这么好欺负的人不成? 虽然这一次他的确是想要再次使用毒虫战术,但是他也不是打不过孟衍,也不是做缩头乌龟的!这一次即便是没有毒虫,他照样能出去和孟衍打仗。 “孟衍一向不主动出战,怎么这一次逼的这么紧,难道他就有这么大的自信一定能打胜仗?”军师跟在哥舒朗的身边,疑惑的说道。 根据他之前的判断,孟衍至少还要休整一段时间才会再次开战,正好给巫医改进毒虫的时间。 但是孟衍竟然改了策略,虽然按照上一次的战役来说,哥舒朗不会有太大的损失,但是总归是不如利用毒虫战术来的干脆省事。 哥舒朗也不是没有疑惑过哦这一点,但是这一次孟衍传 过来的话剪子就是把他踩在脚底下,说什么哥舒朗根本能力不足,根本无法胜任这个位置。如果这个时候哥舒朗还不出去迎战,岂不是就说明孟衍说中了这一点。 而且毒虫改进的事情只有少数人知道,其他的士兵根本不知道哥舒朗一直在等待时机,现在听孟衍如此言语,一个个的都斗志昂扬,扬言要给孟衍一个教训,不然还真以为他们突厥没人了不成! 于是现在哥舒朗必须得出兵,如果不出兵,他根本就没法给手底下这些人一个说法。 “不管孟衍这一次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只管出战就是了,你去告诉巫医那边,一定要加快速度,难保最近孟衍不会加紧攻势,我们必须得尽快把毒虫给研究出来。”哥舒朗压低了声音说道,但是其中的气势不容忽视。 军师俯首:“二皇子放心,无论如何,孟衍都逃不过您的手掌心,即便他现在赢了又能如何?” 哥舒朗冷笑了一声,穿上铠甲,带上一众士兵前去迎战。 只是,这一次孟衍并未出战。 他已经把自己的意思告知下面的千夫长,由各千夫长统领各自队伍,周平总 领。 并不一定要赢的多漂亮,但是一定要恶心到哥舒朗,速战速决,而后再战。 哥舒朗不是在研究毒虫么,反正现在也没研究出来,孟衍便在这个时候不停的打压他。 毕竟也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对手了,孟衍也是了解哥舒朗这个人的,过于自负,在连续战败并且还被孟衍嘲讽的话,肯定会在盛怒之下做一些决定。 比如,利用未成形的毒虫。 按照军医的说法,如果毒虫没有成功进行改进,就相当于一个半成品,不管哥舒朗的巫医对毒虫进行怎样的改进,都或多或少和之前的毒虫有相似的地方, 再加上军医现在已有的研究结果,有很大的可能性可以研究出防虫药粉。 当然,这个办法也不一定能成功,主要是得在毒虫改进成功之前激怒哥舒朗。 所以孟衍并未出战。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孟衍才是大周军队的主心骨,他的身份地位才是和哥舒朗相配的,而现在他只让周平出战,也就是不把哥舒朗放在眼里。 试问哥舒朗这么傲气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忍得了这个。 他到了战场上一看,没有孟衍,登时就气炸了 。 “孟衍呢?莫不是他怕了本皇子了,躲在后面不敢出来了吧?”哥舒朗没好气的说道,他本来就打算休整一段时间,现在被孟衍逼着上了战场,结果哦孟衍还没出现,可想而出他有多生气了。 周平倒是很淡定,他“哦”了一声说道:“那什么,不过就是小打小闹而已,还不用王爷过来,这一次我一人足以,缺他一个不缺。” “什么?” 哥舒朗微愣,什么叫这一次就是小打小闹? 他都亲自过来迎战了,孟衍说这次是小打小闹,还不要用他出场? 这种气怎么能受下来! “二皇子莫非是没听清,我是说,你们突厥的军队也不过如此,这么多次哪一次能够打得过我们了?我们大周的士兵各个骁勇善战,表示即便没有王爷在,我们照样可以把你们打的满地找牙!”周平笑了笑,很是自信的样子。 哥舒朗听了这话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倒是要看看,你们究竟能厉害成什么地步,还妄想把我们突厥的士兵打的满地找牙,我看你们是痴心妄想,不要以为碰巧赢了几场战争你们就成神了,总有你们跪在地上求饶的时候!” 第三百六十七章 激怒 “那就打打试试呗。”周平的语气要多轻蔑就有多轻蔑。 “二皇子,他们这回,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不仅主动宣战,现在还这么自信的样子。”哥舒朗旁边的副将说道。 的确也是,以前的孟衍,可从来没这样过。 哥舒朗被这一提醒,脑子里一个激灵,也在考虑着孟衍是不是真的留了后手。 不过现在他们人都在战场上了,也不是思索这件事的时候,况且就算真的有什么,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总之,小心应对。”哥舒朗吩咐道。 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哪里有那么多的悄悄话要说,周平没等哥舒朗和手下人说几句话,便下了指令,战旗挥起,战鼓敲响,一众士兵拿着刀枪冲锋陷阵。 哥舒朗也握紧了手中的剑,坐在马上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动向。 孟衍的士兵都记着这一次打仗的目的,几乎每个人都是有目的的攻击敌方对象,而且打了就跑,多注重防御,虽然没有杀了哥舒朗多少人,但是也没有多少人受伤。 来之前他们就商量好了,各个千夫长负责自己的地盘,自己的士兵,打到一定程度立刻分批撤退,尽 量减少伤亡。 于是哥舒朗这边还专心打着呢,周平的人都预备着撤退了,眼见着战场上的人越来越少,哥舒朗还以为是突厥要胜利了,打着打着才发现了不对劲,地上似乎没有多少尸体。 “二皇子果然是英勇善战,那这一次便是我们输了,甘拜下风,下次再见。”周平打了个号令,带着剩余的人寻了一个突破口冲了出去,只留给哥舒朗一个背影。 直到这个时候,哥舒朗才意识到周平说的小打小闹是什么意思。 这是打仗吗? 这才是过家家吧? 有杀了多少敌人吗? 怪不得孟衍都不亲自上战场。 眼见着战场上就剩下自己这边的人了,哥舒朗用力的虚空挥了下剑,眼神之中满满的都是愤怒:“孟衍这究竟玩的什么把戏!” “依属下看,他们方才全程都在防御,并非是真的打不过。”副将说道。 哥舒朗没有应声,刚才酣战之中他没有意识到,但是现在却看的比谁都通透,不管是周平在开战前说的那番话也好,还是现在大周军队的这些动作也好,都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 但是这么做,能给孟衍带来什么呢? 哥舒朗是真的想不到,所以他打算回去之后和军师好好的商量一番。 然而……军师压根儿想不到孟衍已经知道他们的巫医在改进毒虫的事情,只以为孟衍是急于求胜,没有什么好法子了,才用这种方式。 “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没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除了费了点力气之外,人员没有过多的损伤。”哥舒朗反驳道。 正所谓,事出非常必有妖,凭着孟衍的性子,绝对不会做这种没有头脑的事情。 军师晃了晃扇子,正想说话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又有人来报,孟衍再次宣战。 “什么情况?”军师脱口而出。 哥舒朗只觉着胸口有一口气哽住了,难以抒发。 孟衍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明明主动宣战,又不好好应战。 刚打完一场现在又要打? 难道当这是在过家家不成? “二皇子,按照您说的,孟衍并未出战,而且周平带兵并没有要攻击的意思,现在又来宣战,不会是玩的‘狼来了’的把戏吧?”军师眉目间透着严肃,除了这个理由之外,他还真的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哥舒朗灌下去一大口酒,辛辣感从喉 头蔓延到胸腔,这才觉着舒缓了些许,他细细的琢磨着军师的话,忽然觉着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孟衍做事从来不会没有理由,而且这么幼稚的事情也不是孟衍的风格,那就只有可能是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如果这一次周平依旧还是懒散对待这一场战役,那突厥的士兵肯定会认为大周士兵毫无抵抗力,因此也开始懈怠,如果一来,便是大周军队反抗的好时候,说不定真的能打哥舒朗一个措手不及、落花流水。 但是,虽然是有这种可行性,究竟是真是假,是谁也猜不到的事情。 “军师,你说这一次,是打还是不打?”哥舒朗问道。 军师也不敢贸然回答,但是他知道一点,狼来了的最后是真的有狼过来,但凡孟衍真的是这个意思,那么任何一次都是有可能从羊变成狼的。 但是,羊什么时候会变成狼,而这些羊还能被相信多少次,这些都是未知数。 “如果不打,他们肯定会攻进来,如果打,说不定又会面临一次这种状况,二皇子要做的,是如安抚手下的士兵。”军师如是说道。 哥舒朗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带兵 打仗最重要的不是打仗如何,而是手底下的兵。 像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次还行,如果接下来他们上了战场,还是被大周军队轻蔑对待,接二连三之下,这些突厥士兵肯定会心生不快的,说不定还是影响作战的积极性。 到时候哥舒朗可就是不战而败了。 想到这里,哥舒朗斩钉截铁的说道:“打,必须得打,但是在打之前,一定要让手下士兵做好心理准备。” 哥舒朗召集齐了所有士兵,也没有讲明他所猜测的可能性,只是告诉这些士兵,他们是为了突厥而战,是为了自己的家乡而战,一旦上了战场,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绝对不能放弃自己的士兵精神。 即便周平带着军队又玩临阵退缩的把戏,他们也绝对不能轻视,因为很有可能在下一刻,他们就会被反扑,想要成功,想要胜利,就必须得尽全力,每一次都不能懈怠,不能看到敌人退缩,自己便不努力,因为很有可能这就是敌人的策略。 一众士兵听到哥舒朗的这一番话之后,每一个人的斗志又被唤醒,举着手喊着突厥必胜,很是有气势。 第三百六十八章 提前 见到这一副军心振奋的样子,哥舒朗这才算是放下心来,准备出发。 不过……难道周平就只会玩狼来了的游戏吗? 没错,是的。 这一次周平依旧和上一次一样,没有正儿八经的作战,而是分成了不同的小队,一队负责进攻,一队负责防御,两队共同进行,虽然数量上显得少了一些,但是他管用啊。 于是在杀了哥舒朗一拨人之后,周平又全身而退了。 “……” 哥舒朗还从来没打过这样的仗。 难以抒发的憋屈。 他手底下的兵忽然间就明白了开战之前哥舒朗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这样…… 原来大周这是在跟他们玩战术么…… “巫医那边还没成功么?不是说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改进么,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行?”哥舒朗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实际上之前军师已经去催促过一次了,但是毕竟毒虫的数量庞大,虽然只是改进一下,但是需要改进到毒性增强,而且所有的毒虫都不惧怕之前的防虫药粉,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恐怕还得需要一段时间。”军医实话实说道。 “如果没有毒虫的话,我们 就要一直受制于孟衍么?如果再开战的话,孟衍肯定还会玩这一招。”哥舒朗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如果不这样做他就会被气炸。 “二皇子,正如咱们之前所说,谁知道这只羊什么时候就变成狼了呢,既然他们玩这种招数,咱们为什么就不能呢?”军师说道。 总归这才过了两次而已,前两次周平玩了一次出其不意,但是第三次还使用这种办法,就没那么好的效果了,更何况,军师说的对啊,孟衍能用的法子,他们也能用啊! 当即哥舒朗就没那么烦躁了。 他完全忘记了第一次战役之后他也曾如此这般那般的安慰过自己。 不过好在下面的士兵因为提前有了些心理准备,所以连续经历这两次之后,知道了这根本就是大周军队的计策,说不定是打不过他们了,才用出这种办法的,所以倒也没有受多少打击。 表面上看来哥舒朗还是哥舒朗,这些士兵还是这些士兵,气势上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一直暗中观察巫医的林小宝还是发现了。 之前很少和外界联系,专心搞研究的巫医最近被打扰的次数很多。 而且巫医帐篷里面 传出来的唉声叹气和争执的声音也明显增加。 甚至于哥舒朗还亲自过来过。 包括被抓紧巫医帐篷里的几个士兵,似乎是站着进去,躺着出来的。 这些无一不是说明,哥舒朗已经开始着急了,而巫医也开始不择手段了。 林小宝自然是进不去巫医的帐篷的,不然他就是那个躺着出来的人了,也没有站着进去站着出来的人能够告诉他什么,所以他去找了那几个躺着出来的人。 哥舒朗只顾着提防活人,现在百忙着急之下也忘了这些躺着的人也会“说话”,所以只让人随便找了一个地方把尸体给扔了,根本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处理。 这也给林小宝留了一个空子钻。 最近为了探查到巫医新改进的毒虫究竟是哪一种的毒虫,军医曾经仔细描写过如何观察人体中毒之后的变化,哪些地方以又需要重点观察,让林小宝可以想办法看一看试毒之后的人究竟哪里会出现变化,从而更加精确究竟是什么毒虫。 走到仍尸体的乱葬岗之后,林小宝小心翼翼的戴上手套,翻看方才被人扔到这里的尸体,因为是晚上的缘故,这里更显得恐怖 ,再配上阴风阵阵,着实不是个好待的地方。 当林小宝把趴在地上的尸体翻过来看见这位“仁兄”七窍流血的时候,直接打了一个哆嗦,这种阴森的感觉更加强烈了怎么办? 没人有能够给林小宝答案,所以他只能尽心尽力仔细的检查这位“仁兄”的身体。 除了七窍流血之外,他们的身上都泛出青紫色。 林小宝仔细找了他们被毒虫咬到的地方,发现伤口已经红肿起来,并且朝四面八方延展着一些血丝。 把这些重点信息记下来之后,林小宝连夜给孟衍递了条消息。 哥舒朗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小动作,事实上他也没多少心思关注一个普通士兵做了什么,以为第二天周平又带着军队重复头一天的战术玩了哥舒朗一遭。 虽然哥舒朗也曾告诉过下面的士兵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是问题是这些突厥士兵根本没有训练过,忽然用这种方式,反而弄巧成拙,还被周平好生嘲讽一番。 这一次哥舒朗算是彻底怒了。 这天晚上他直接走进了巫医的帐篷。 “还需要多长时间?”哥舒朗开门见山的问道。 巫医想了想说 道:“至少还需要三天。” “三天太久了,能不能提前投放?”哥舒朗沉默了少顷问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根本等不了三天这么久,不仅是他,手下下那些士兵也是,这种打法着实磨人。 其实毒虫战术实在是不适合投放在战场上使用的,毕竟数量庞大,毒虫不好收集也不好掌控,而且也没有这样打仗的先例,重点是,一旦在战场上投放毒虫,如何收回真的是个问题。 如果不进行回收,毒虫就会四处乱爬,说不定就会造成意外。 而且如果没有这些毒虫,巫医即便是改进了也没有相应的毒虫,他根本无法回忆当时是如何利用吸引毒虫的药粉等待着那么庞大数量的毒虫回来的。 现在面对哥舒朗的冷脸面对,巫医的心里其实也是有些不乐意的。 毕竟做事的人是他,了解这个过程有多难的人也是他,哥舒朗根本不清楚情况,就以这么一个指责的状态过来,实在是有些说不下去。 不过巫医的这种念头也就是一刹那而已,毕竟他是真心要跟随哥舒朗的,也是真心希望突厥能够胜利的,他知道这些毒虫对于他们的作用有多大。 第三百六十九章 庆祝 “二皇子,您要知道,这些毒虫实际上就是一个隐患,对于孟衍的军队是,对于我们来说也未尝不是,虽然有防虫药粉在,但是这些半成品一旦放出,很有可能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巫医叹了口气说道。 哥舒朗立刻露出来不满意的神情。 仅仅是这两天,他就已经够难熬的了,这要是再过三天,真的能把他给为难死。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孟衍压根儿没打算玩什么狼来了的游戏,根本就是故意的。 看来孟衍待在自家阵营沉默的那几天,都是在这般的训练军队了。 实际上哥舒朗还真的是猜对了。 自从秦楚人点醒孟衍之后,孟衍便琢磨出了这一套办法,并且立刻投放下去方法,让千夫长各自领兵训练。 每一个士兵都知道自己的使命,每一个士兵都知道接下来的战争对于他们意味着什么。 所以没有人退缩,没有人喊累,在哥舒朗停顿休整的这些天里,他们没日没夜的操练,就是为了在战场上达到最小的损失。 实际上这个计策哪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尤其是最后一批撤离的人员,他们要对抗的有可能是突厥绝大 部分的战斗力,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孟衍的士兵是知道这个的,但是没有人退缩,甚至还有的人自愿做最后一支撤离的军队。 他们的心中是大义,是这个国家。 这也是为什么哥舒朗无法战胜他们的原因。 万幸,最后的人员损失数字并不大。 他们还能坚持更长的时间。 “这一次,多亏了众将士的共同努力,这杯酒,是本王敬大家的。”孟衍举起手中的酒杯,面向众人道。 孟衍为了犒劳军中的将士,特意在今晚设宴,虽然可能没有那么多的酒菜,但是伙食还是要比平常好一些的。 其实他们已经有段日子没好好吃东西了,但是这些士兵也都知道,孟衍对待手下是绝对真心,肯定是有什么拿什么,他们现在的粮食多半是被上边某些人扣下了,和孟衍是没关系的。 而现在孟衍把这些粮食给拿出来,说明很有可能战役已经到了尾声。 这么一想,众人的气势更加高涨的,甚至还有的高声唱起来战歌。 有这么一个带头的,就有跟风的,不知不觉的,周围都是大周战歌的声音了。 孟衍看着这一副景象 很是欣慰。 “妾身真的是要提前恭喜王爷了。”秦楚人坐在孟衍的身边,端着一杯茶说道,“以茶代酒,祝王爷早日凯旋。” “如你吉言。”孟衍端起酒杯,象征性的碰了碰秦楚人的酒杯,而后一口喝完杯中的酒。 他的现在心里真的很是畅快,能够打的哥舒朗毫无还手之力,能够打的这么开心,再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彻底击退突厥军队了,黎民百姓也能过上安生的日子了。 而这些真的都多亏了秦楚人。 如果不是秦楚人,他们根本没办法应付这么多突厥的花招,更加想不到现在这种战术。 其实孟衍也清楚,他现在打的这么着急,其实也是在给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就像他所说的,他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秦楚人,不会让两个人受到任何伤害。 首先要防备的,就是哥舒朗。 越是早早的把哥舒朗给解决,他就越有时间去调查哥舒朗究竟做了什么,能够让当今皇上对孟衍产生怀疑。 “其实按照现在这个进程,只要哥舒朗那边的毒虫还没改进完成,咱们就能一直赢下去,而且现在哥舒朗对这种打法肯定 烦躁急了,慢慢耗也能把他给耗死。”秦楚人如是说道。 孟衍点了点头,但是他对毒虫还是有些忌惮的:“但是如果在这种时候,他的毒虫研究出来了,对咱们终究也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人和人对抗还有胜算,那些虫子虽然个头不大,但是数量繁多,而且咬了人就会让人中毒,我们有再多应用的士兵都难以抵抗。” “其实改进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哥舒朗那边需要更多的时间,对了,林小宝又说什么了没有?”秦楚人问道,这两天哥舒朗的事情一直都由林小宝汇报过来的。 其实秦楚人一直都在好奇一件事,她记着之前离开的时候忘记嘱咐林小宝不要说她去突厥阵营的事情,也不知道林小宝有没有透露这一点。 她从孟衍的神情语气里面又判断不出来,只能也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 孟衍摇了摇头,前两天林小宝倒是和军医说过关于毒虫的事情,但是到最后也只是军医给他解释了一些人中毒之后的症状,之后便再也没有林小宝的机会了。 秦楚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实际上她是觉着哥舒朗在这种时候应 该比较沉不住气才对,肯定会想办法去见巫医,肯定会商议毒虫的事情,到时候应该会露出一些马脚,只要林小宝一直盯着巫医的帐篷看,就一定能探听到什么消息。 而林小宝也确实做到了,不仅做到了,还发现了那些尸体的奇怪之处。 孟衍收到林小宝的来信之后立刻去找了军医。 军医根据林小宝的描述,进行了一些推理,差不多能够猜出来巫医的这个毒虫究竟是怎么炼成了,神情颇有些跃跃欲试。 只要是找到了对付毒虫的办法就好,之前孟衍和周平都没有敢下令全军出击就是为了躲避毒虫,现在毒虫的事情已经有了办法,那他们也就没有必要玩这些虚的战术了,直接上也比突厥要强。 孟衍把密函交给军医之后,便一直待在旁边,大有要陪着军医一块研究解药的意思。 “虽然现在我已经能猜到解药如何配置了,但是毕竟是大批量的防虫药粉,就算是通宵做出来, 也还得需要一天一夜,所以明日王爷劳累还得坚持一天。”军医一点没有要留下孟衍的意思。 “那本王就不打扰军医了。”孟衍点点头,离开 第三百七十章 最后一战 其实刚才孟衍也就是一时之间心血来潮而已,即便是在这里看着他也是什么都不懂,还不如回去好好休息,研究一下明日的战术。 这两日他和哥舒朗周旋,用的办法都是够损人的,但是毕竟已经用了两天了,哥舒朗也不可能一点长进都没有,所以到后面周平还是有些艰难的。 “实则明日不打了也行,既然军医已经能研究出来新型的防虫药粉,那不如让这些士兵好好休息休息,然后一举击破,哥舒朗没了这些兵力,再无翻身的可能。”孟衍把周平叫过来商量道。 周平点了点头,实际上别说是下面的士兵了,他都觉着有些劳累,毕竟在自家阵营操练和上战场还是有一定区别的,他得时时刻刻的提防着哥舒朗,玩着心计,晚上还要琢磨第二天的战术。 “那就歇着吧,不过也要派人时刻盯着哥舒朗那边的动向,咱们不主动了,他们别再找事就行。”周平说道。 孟衍随即把这件事吩咐下去。 通过林小宝的消息,他们也知道了,哥舒朗的巫医成功改进毒虫还需要三天的时间,而军医做出新型防虫药粉只需要一天的时间 ,中间他们空出来两天的时间。 也就是说,如果孟衍能通过这两天的时间逼迫哥舒朗出兵,胜率就会大大增加。 秦楚人眼见着大周一场接一场的胜利,心中颇有几分恍惚。 从哥舒朗的密函再加上小神仙的话,她已经料定了孟衍凯旋归朝之后肯定会遇上一个大劫难,所以她并不是那么想让孟衍早些回去,至少也得让她想出来可以帮孟衍的办法。 但是另一方面,他们在这里多待一天,就是多消耗一天,那些黎民百姓还受着打仗带来的困苦,她不能那么自私。 “你不能这么想,该来的总会来的,即便你一直想要帮孟衍,你现在也做不了什么,我就是一个绿帽系统而已,又不是大罗神仙,你保住自己的性命还是个问题呢,想这么多做什么。”小神仙苦口婆心的说道。 实际上……孟衍的事情,似乎真的和秦楚人有些关系。 但是系统就是系统,没有那么多人类的感情,她只是隐约感觉有些关系,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是不会告诉秦楚人的。 秦楚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明白小神仙的意思。 也不过就是一直以来都有小神 仙的帮助,日子过的顺畅了那么一些,总以为自己能做到很多事情,而且她在去突厥阵营的时候小神仙也说过了,有些事情,可以严重影响到孟衍。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秦楚人也是把孟衍放在心上的,她一点也不希望看到孟衍受到伤害。 “行了,你想这么多也挡不住大周的确是要胜了。”小神仙如是说道。 秦楚人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经过之前连续多日的努力,军医提前做出来了防虫药粉,以及一部分可以解毒虫的药粉,甚至于还给几个小队分发了可以吸引毒虫的药水,告诉他们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把药瓶打开,把药水洒到突厥士兵的身上,如此沾染到药水的突厥士兵就会成为毒虫攻击的主要对象。 对此孟衍和一众人对军医大加赞赏。 毕竟他们着急慌慌了这么多天,本来打算着只要能有防虫药粉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没想到军医竟然这么给力的做出来这么多药。 “如果我们赢不了,简直就是对不起军医你做出来的这么多药啊,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周平对军医 抱拳拱了拱手道。 这一次孟衍也穿上了铠甲,准备迎战。 秦楚人帮着他整理了一下衣衫,颇有些不舍的样子。 “怎的感觉你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孟衍关切的问道。 秦楚人摇了摇头,抱住了孟衍,头靠在冰凉的铠甲上,听着孟衍的心跳:“王爷,您一定要好好的,妾身在这里等着您的好消息。” “这是自然。”孟衍坚定的说道。 他们这一次准备周全,并且操练了全新的战术应付哥舒朗的毒虫,胜利是一定的。 林小宝已经确定,哥舒朗这一次的确是要提前使用毒虫战术了。 为了可以提前使用这些毒虫,哥舒朗还和巫医大吵了一架,在巫医看来,没有成功改进的毒虫危机大大减小,根本达不到那么大的威力,但是哥舒朗已经忍不了了,他必须得让孟衍瞧瞧,他突厥的厉害。 再怎么样管是的也是哥舒朗,不是巫医,所以吵了一架之后,巫医还是把毒虫给拿了出来。 这一次的毒虫是放在两个箱子里面,哥舒朗命人抬着,打算到了战场上一股脑的给倒出来。 孟衍打眼一瞧见哥舒朗身后的那两个箱子,就 猜到里面是什么了。 不过在来之前,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沾染了防虫药粉,所以一点也不担心,反而还带着势在必得的神情。 话不多说,直接开战。 孟衍带人冲锋在前,周平带人从侧翼包抄。 哥舒朗左手一抬,后面的士兵立刻把箱子打开,成千上万只的毒虫里面爬了出来。 “孟衍,我定要你这次,有来无回!”哥舒朗阴狠狠的说道,然后带着人迎战。 孟衍一剑刺向哥舒朗,被哥舒朗的长剑抵挡之后,顺势划到一边,而后绕了个圈划伤了哥舒朗的胳膊,鲜红的血顺着铠甲流了出来。 哥舒朗看着孟衍的眼神更加怨恨了。 但是孟衍的话让哥舒朗更加愤恨。 “难道,你还指望同样的战术来赢过本王么?别忘了,第一次的时候你就输了。”孟衍的嘴角带着一丝笑。 在哥舒朗看来这就是嘲笑。 他四下看了一眼,发现巫医的毒虫虽然在地上乱爬,但是完全没有要靠近大周士兵,要去伤害大周士兵的意思。 怎么可能! 哥舒朗瞪大了眼睛。 明明这一次他捉住了细作,并且把消息隐瞒住了,孟衍为什么还能知道这件事? 第三百七十一章 战胜 “二皇子,不要把事情想当然了,打仗就好好打仗,排兵布阵,操练士兵,不要以为放两只虫子就能打得人。”孟衍嘲讽的说道。 哥舒朗的脑子迅速的转着,他要知道究竟是谁背叛了他,究竟还有谁能够把这些事情告诉孟衍。 但是他想来想去,能够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军师、巫医还有一些小喽啰。 而军师对毒虫并不了解,小喽啰即便是知道,也无法掌控这些毒虫。 所以,只能是巫医了。 上一次也是,明明演示的时候那么强大的毒虫,在战场上却一点作用都没有发挥,试问除了研究出毒虫的人,还能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只是哥舒朗想不明白,为什么巫医会背叛他呢? 远在突厥阵营的巫医忽然觉着背后一冷,总觉着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孟衍见哥舒朗那变幻莫测的神情,就知道哥舒朗又在琢磨着究竟是谁背叛他了,心中觉着好笑,但是手中的剑却没有耽搁,几乎剑剑都是杀招的冲着哥舒朗去。 旁边的副将见哥舒朗难以抵挡,连忙带着人解救。 孟衍倒也不是非要置哥舒朗于死地,见有人来救他,便也迅速 撤离,改变了方位。 而周平从侧翼包抄的小队攻势就比较猛烈了,那些毒虫是在正面被放出来的,所以一时之间来不到这里,周平几乎是铆足了全力带着人进攻,让突厥这些本来就没什么信心的士兵更加怀疑人生。 等到逐渐见到毒虫的影子的时候,周平这边一个身上装有药水的小队,便通通把药瓶给拿出来,由另外一支小队掩护,把药水都泼洒在突厥士兵的身上。 那些毒虫闻到了喜欢的味道,爬过来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那些突厥士兵本来还以为身上有巫医给的防虫药粉,自家的毒虫根本伤害不到自己,便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些毒虫是冲着大周军队来的了,所以一点要躲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露出了沾沾自喜的得意神情。 谁知道下一刻便有突厥士兵被毒虫给咬了。 毒虫咬在这个士兵身上之后,被咬的地方立刻就红肿起来,而后毒素顺着血液蔓延,在很短的时间之内这个人便七窍流血而死。 其他的突厥见到这个场景都开始惊慌的后退。 谁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会被自己养的东西给害死。 周平给大家递了一 个手势,大周的士兵都开始迅速上前攻击,加上毒虫,几乎事半功倍,很快便解决掉一众突厥士兵。 而后周平便带着人和孟衍会和。 哥舒朗此刻全心应战,只是从孟衍的这里知道毒虫已经不管用,并不知道周平已经利用毒虫把很大一部分的突厥士兵给解决了。 等看到周平带人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周平这么快就赶过来会和了?”哥舒朗扯着嗓子问副将道。 副将也不清楚状况,直到负责观察战场形势的士兵过来汇报才知道,周平是真的已经把那些突厥士兵给解决了,杀过来的。 而且周平的军队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反而毒虫厮杀的对象成了突厥人自己。 于是哥舒朗更加相信了巫医才是真正的背叛者,心里暗暗的发誓等到回去之后一定要给巫医一个教训,让他知道知道背叛突厥的下场是什么! 但是,他现在还能好好的回去么? 眼见着战场上站着的突厥士兵越来越少,地上躺着的突厥士兵越来越多,哥舒朗就知道了,这一场他算是败了。 而仅凭着剩下的突 厥士兵,他也没有可能性能打过孟衍了。 突厥终究还是避免不了战败的可能性。 见突厥大势已去,副将连忙带着一支小队保护着哥舒朗撤退。 毕竟哥舒朗还是二皇子,他们总不能真的让哥舒朗死在战场上。 孟衍自然是看得见这些的,他也没刻意派人追击,只是带着人依旧杀着遗留在战场上的突厥士兵,只要没有了战斗力,突厥是没有翻身的可能性的。 就算是哥舒朗能够活着回去那又怎么样呢,这几次战争失败都得怪罪到他的头上,这个罪名也不小。 等到真的战争结束的时候,突厥的士兵也没剩下多少了,还得说剩下的这一部分是为了掩护哥舒朗离开的。 周平看着尸横遍野、毒虫肆意的战场,骑着马到了孟衍的身边,不无感慨的说道:“总算是结束了,每一次的战争结束都要用这么多的人命来换。” “人心终究是贪婪的,突厥想到得到的太多,又因此不择手段,最终还不是把自己给害了。”孟衍回答道。 “哼,估摸着哥舒朗又得把责任怪罪在别人的身上,让他先逃,咱们整理一下队伍也是时候夺回自 己的地盘了。”周平冷笑着说道。 孟衍点了点头,和周平一块整理队伍,然后趁胜追击,跟上哥舒朗的小部队。 之前秦楚人说过什么,孟衍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哥舒朗一定是准备了后手的,为了不让哥舒朗在背后耍什么阴损的手段,他一定得趁着这个时候把哥舒朗的东西给清缴一遍。 如果当时秦楚人真的来过突厥的阵营,那她一定是在哥舒朗的帐篷里看见过,不然不会说出这种话。 “到时候一定要注意他们那个巫医,既然他能有研究出这么多毒虫,难保不会有其他的毒物,到时候大家一定要小心应对。”孟衍嘱咐道。 周平也立刻和手下的士兵嘱咐下去,他们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只差临门一脚了,不可能栽在一个巫医身上。 此时此刻哥舒朗战败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突厥阵营之中,留守的士兵都是人心惶惶的,再加上听说现在哥舒朗是跟着剩下的士兵一块逃回来的,后面还有孟衍的追兵, 这些人更加着急了,一部分建议去支援哥舒朗,一部分人建议继续留守。 军师眯了眯眼睛,转身进了自己的帐篷。 第三百七十二章 查抄 哥舒朗带着剩余的士兵回来的时候,第一件事便是找巫医算账。 结果没想到巫医的帐篷早已经没人了。 本来心中还只是强烈怀疑巫医的哥舒朗现在直接断定了,背叛突厥的人就是巫医! 既然找巫医算账的计划已经没办法实施,而且现在哥舒朗也没办法反击孟衍,只好带着其他的士兵一同逃窜。 林小宝注意到了巫医是带着家当离开的,便悄悄跟在后面,谁知道巫医的防范心很重,在周围布下了许多毒虫毒蛇,以至于林小宝没办法跟的太紧,只能作罢。 也正是因为跟出去了这一会儿,林小宝正好错过哥舒朗整顿剩余士兵的流程,只见到哥舒朗离开的场景。他猜测着孟衍应该很快就会追过来,便也就没有暴露自己,直接躲在暗处等着。 等了没多久之后,果真就听见了马蹄奔踏的声音,随后便看见冲在前面的孟衍和周平。 林小宝在这里待的清清楚楚,知道哥舒朗走了便是走了,在这里没有任何的埋伏,便知道跳了出去,跑向孟衍。 一开始大周的士兵只看见突厥的军装,还以为是遗留的突厥的士兵,幸好随着 林小宝跑的越来越近,孟衍看清了人,这才挥手停下了马。 “属下林小宝,拜见王爷,拜见周将军。”林小宝单膝跪下,拱手给二人行礼。 孟衍和周平连忙下马上前。 “这里只剩下你一人了?”孟衍直接问道。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还是得把哥舒朗这个遗留问题给解决了才是真的。 林小宝点点头道:“方才收到战败的消息之后,突厥的巫医带着东西就跑了,属下担心他会带来什么隐患,便悄悄跟在身后,没想到他沿路放了许多毒虫,属下无法靠近,便跟丢了,回来之后正好看见哥舒朗带着剩余的士兵离开。” 这样看来,哥舒朗的这个巫医和他还不怎么一心。 孟衍想着,哥舒朗战败的原因不会也和这个巫医有点什么关系吧。 毕竟一个将领,怎么可能会同意使用毒虫战术这种并不适合打仗的战术呢,而且在输了之后还重蹈覆辙。 逃命路上的巫医表示这句话可真的就是冤枉他了,他是建议过一次哥舒朗没错,但是后来这次他可是也和哥舒朗说过缺陷的,是哥舒朗非要坚持,而且还是在毒虫没有成功改进 的情况下便要投放战场。 “来几个人,分开搜查,有用的都拿出来,没用的直接把帐篷给拆了。”孟衍吩咐道。 众人得到吩咐之后,立刻行动起来,孟衍则是让林小宝带着他往哥舒朗的帐篷里查看。 秦楚人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哥舒朗肯定会对他下手,虽然他一点也不在意这种事,但是现在他不是一个人,如果他出事了,秦楚人也会伤心的。 只是……孟衍进入哥舒朗的帐篷之后发现,这里面的东西倒没有多杂乱,大概是哥舒朗逃窜的比较着急,所以东西基本上都没有动,但是唯独就是没有和孟衍有关的。 为了以防万一,哥舒朗还把一些卷宗给粗略翻看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和他有关系的记录。 那为什么秦楚人还会说哥舒朗要害他? “林小宝,我曾经见你说,哥舒朗认定了一个突厥人就是叛徒,这句话你可是在回应王妃?”孟衍搜查之后决定从林小宝这里入手问一问。 林小宝愣了一愣,道:“正是,难道王爷不知道这件事吗?” 那这可就尴尬了,林小宝一直以为秦楚人过来的事情孟衍是知道的, 但是现在看来孟衍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清楚的样子。 那他现在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呢? 如果说了会不会对秦楚人造成什么影响呢? 大概是林小宝纠结的时间太长,表情也太明显,所以孟衍又勉为其难的加了一句:“本王只是不知道细节而已。” 不知道细节,那是不是可以说明,其实王爷也是知道王妃过来的? 林小宝在脑子里打了个弯儿之后终于决定了,既然王爷已经问了,那就直接说好了,刚好也让王爷知道知道王妃有多辛苦和英勇。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哥舒朗带兵出征其实是为了抓捕细作,还散播出他营帐里有对您不利的密函,我觉着这件事有些蹊跷,所以就没有动静,只在暗中观察,然后王妃就来了……最后等哥舒朗回来之后,果真认为杨小七是叛徒,然后把他给处死了,属下也就安全了。” 杨小七大概觉着秦楚人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肯定很辛苦,而且显然起了很多的作用,从某种意义上说还救了他一命,所以这一段话不仅突出了秦楚人的功绩,还用力许多词汇表达了他对秦楚人的钦佩之情。 然而孟衍听过之后始终保持着沉默。 当初他猜到了秦楚人会来这里,但是当真的听见这个事实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当时如果不是秦楚人过来帮助林小宝吸引了火力,恐怕哥舒朗也不会这么早放过细作的事情,更加不会促进后面的这一切事情发展。 可以说他们能这么快的胜利,多亏了秦楚人在背后推动。 而且关于哥舒朗可能要算计他的事情,也是秦楚人在这个时候发现的。 秦楚人只是一个女子而已,仅此而已。 孟衍无法想象大病初愈刚刚醒过来的秦楚人是怎么克服困难骑着马过来的,更加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的。 甚至于因为当时他们都在寻找秦楚人,所以她回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愧疚,一点也看不出来在背后偷偷做了这么多事情的样子。 “王爷?你也觉着王妃真的太厉害了对不对,如果不是她,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林小宝叹息道,虽然当时他猜测到了哥舒朗是在套路细作,但是只要当时哥舒朗没找到目标,就会一直调查下去,总会查到他的身上的。 第三百七十三章 巫医 孟衍并没有回答林小宝的话,因为他沉浸在对秦楚人在这里走的那一遭的幻想里。 其实秦楚人本没有必要为他做这些的。 但是秦楚人不仅做了,而且从来没有对他邀功的意思。 如果不是林小宝当时的字条了稍带了些事情的后续,也许他一辈子也想不到这件事。 “王爷?”林小宝见孟衍一直不说话,伸手在孟衍的面前晃了晃。 孟衍这才反应过来,然后问道:“你是说,王妃没有进去过哥舒朗的营帐?” “对,因为当时哥舒朗的营帐有他的几个心腹一直在盯着,属下和王妃也猜测着既然哥舒朗这么大的噱头吸引人过去,里面肯定没有什么东西,所以就没去,而是去了军师的帐篷。” 军师? 孟衍恍然反应过来,难道说之前秦楚人看到的东西在军师那里? 因为军师是哥舒朗的人,那些证明肯定也是哥舒朗的,所以说是哥舒朗陷害他也说得过去。 想到这里,孟衍离开转身离开哥舒朗的帐篷,让林小宝带着他去军师的营帐。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军师的营帐并不整齐,反而像是被人翻动了一样,一片狼藉 。 孟衍在小桌上翻了翻,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想来是该带走的军师都已经带走了,他再翻其他的也没用了。 孟衍叹了一口气,心道果真该来的总是躲不过的。 反而林小宝很是疑惑的说了句:“当时突厥人收到战败的消息的时候,时间应该很充裕的,就算是军师着急,也不可能折腾成折磨样吧,而且,这里的脚印明显是两个人的,没有什么章法,似乎是两个人在打斗似的。” “打斗?”孟衍反问道,而后在心里感慨了一句,林小宝果然是个适合做细作的人,观察的真够仔细的。 林小宝点了点头,指着脚印说道:“你看,这些脚印都是相对的方向,而且外来的那个脚印还覆在了旧的脚印上面,如果只是普通士兵过来的话,军师根本不需要站起来迎接,再根据这些卷宗倒塌的方向,属下猜测着应该这俩人应该是谈什么事情没谈拢然后打了起来。” 说罢林小宝自己的回忆起来之前哥舒朗带人逃走的情节,军师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啊。 反而是巫医,竟然自己先逃跑了,而且是自己一个人偷偷溜走的。 孟衍原地翻了翻东西,确定剩下的东西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之后,索性不找了。 毕竟这种能把孟衍给扳倒的证据,就算是让哥舒朗再损失一批士兵,他也是要把证据给带走的,怎么可能还留着给孟衍找。 不过哥舒朗这边还真是处处透着奇怪,巫医一个人偷偷逃走也就算了,军师又能和谁产生纠纷呢? “王爷,这边都搜查完毕了,没什么可疑的东西。”周平带着人搜查完毕之后过来汇报道。 孟衍只是点了点头。 而已经逃走的巫医,紧赶慢赶的,也算是在哥舒朗前面赶到了哥舒朗在这座小城的住处。 好在因为哥舒朗一直不在的缘故,这里并没有安排太多人守着,巫医在毒虫的帮助之下,还是很轻易的进了哥舒朗的房间,然后给哥舒朗留了一个字条便离开了。 此刻他还不知道哥舒朗已经把怀疑的目标转移到了他身上的事实。 而桌上的几个字也很浅显易懂:小心军师。 军师有什么可小心的呢? 一直以来都是有什么事情军师就给他出足以i,而且这一次背叛他的也不可能是军师,反而是巫医收到战败的消 息之后就收拾东西走人了,这个字条留的未免太可笑。 哥舒朗看见之后,只是冷笑了一声,直接把字条扔到蜡烛上面烧了。 不过,从这四个字里面,他也猜到是巫医来过了。 因为巫医常年和虫子作伴的缘故,所以手碰到这种纯白的宣纸的时候,会在纸上留下一圈淡淡的痕迹,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哥舒朗偶然间了解到过,这一次心里又怀疑巫医,所以特意仔细观察了一下。 “军师,巫医此次叛逃,你怎么看?”哥舒朗直接隐瞒下了纸条的事情,装作和军师谈心的样子问道。 之前军师和巫医一直处于一种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相安无事的状态,甚至在某一些事情上还能够达成一致,但是现在军师听到哥舒朗这么问的时候,神情明显的出现过一丝杀意,不过很快便被掩饰过去了。 杀意,这种东西不该在一个文人的身上出现。 “你说,是不是他给的孟衍消息?”孟衍见军师没有立刻回答,索性更进一步的问道。 军师思量少顷说道:“这个属下不知,但是巫医两次研究出来的毒虫都没起到作用,这一次 又独自离开,想来总归和二皇子不是一心。” “既然不是一心,那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军师知道的,我这个人,最见不得人背叛我,只要被我发现了,我一定不会让这个人好过。”说道最后,哥舒朗眼神晦暗不明,盯着军师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像发泄,又好像是在警告。 莫名的,军师的背后竟然起了一层薄汗。 如果不是巫医走的不明不白,而这段时间他又一直跟随哥舒朗,那他真的是要怀疑巫医是不是和哥舒朗说什么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但是也没有那么复杂,不过就是他伪造了一份关于孟衍和哥舒朗私下里交易的证据,这份证明对孟衍不利是真的,但是对哥舒朗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然后被巫医给看到了,巫医趁军师没注意的时候,把对哥舒朗不利的那一份给拿走了。 因为军师仿造的比较详尽,甚至里面还有一些模仿二人字迹的来往书信,所以一旦被其他人看到的话,很容易对哥舒朗造成不利。 而巫医便想着拿着这份证据去找哥舒朗状告军师,以此来要挟军师为他做事。 第三百七十四章 起疑 也正如林小宝猜测的那样,的确是有人和军师争执过,这个人就是巫医。 其实军师对哥舒朗是没有二心的,只是这个计策他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而且在未来也是要当做杀手锏的,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告诉哥舒朗。 现在被巫医发现了,他的计划就没办法进行了。 而且,巫医并没有要站在他这边的意思。 一旦巫医把这个事情加以涂改的告诉哥舒朗,哥舒朗一定会对军师起疑心。 即便是军师把孟衍的那一份儿账单给拿出来,巫医也可以说是军师为了不让哥舒朗怀疑另外做的一份……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哥舒朗相信了他,也会在心里埋下一个隐患,但凡之后军师做错了什么事情,哥舒朗都会认为军师有逆反的心思。 “二皇子,无论如何,属下一定是站在您这边的。”军师表态道。 军师本就是哥舒朗的门客,跟在哥舒朗的手下十多年,一直都是哥舒朗用着最顺手的,而且军师也从来不会违背哥舒朗的心思,所以哥舒朗怀疑谁也不愿意怀疑军师。 主要现在是特殊时期,哥舒朗明知道有人背叛了自己,还不能确定是谁 。 先是巫医提前逃走,后是有人说军师有问题。 哥舒朗现在是草木皆兵。 现在见军师这么坚定,也不像是在骗自己的样子,哥舒朗算是暂时压下去了心底的怀疑了。 不过也只是暂时而已。 这个小镇是突厥最边缘的地方,大周的军队如果体力足够的话,很快就会追上来,哥舒朗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在这里逗留,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这一场他还是输了的话,那突厥就只能投降了。 入夜,哥舒朗命人紧紧关上城门,并且让人时刻的把守着,城楼上面是两排弓箭手,弓箭手前面摆放的一堆石头,提防大周士兵爬上城门的,城门之后也有三根粗壮的木头柱子顶着,总之看起来很难攻进来就是了。 吩咐完这些事情时候,哥舒朗又回去休息了,在他看来,孟衍是不会在晚上攻城的。 这一点看来他还是挺了解孟衍的,但是他没料到那个神秘人竟然还敢送来第二张纸条。 “如果再相信军师,突厥必输。” 哥舒朗立刻就把这个纸条给输了。 他都已经在输在大周底下这么多次了,眼见着明天就要被人攻城了,这 个人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不是盼着他输又是什么意思! “是谁!究竟是谁!”哥舒朗在房间里面大喊着。 当然不会有人在这时候回应他。 因为送纸条来的并不是人,而是一条蛇。 此时此刻这条蛇正沿着来时的路慢慢的爬回去。 它只是一条蛇而已,所以听不懂人说话。 显然哥舒朗也没指望有人回应,所以他喊完了发泄完了以后,就喊了侍卫进来。 “你们,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进来?”哥舒朗冷着脸问道。 两个侍卫连忙单膝跪地,回应道:“没有。” “那你们告诉我,这张纸条是怎么回事?”哥舒朗指了指地上已经被他撕成碎片的纸条。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的眼中都是惊讶和迷茫。 “二皇子,属下并未见到有任何人来您的房间,也并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声响。”两个侍卫说的都很坚定,而且他们在哥舒朗说纸条的事情的时候神情明显的惊愕。 哥舒朗仔细的观察二人少顷,断定二人也不知道这件事,只要让二人退下。 也不能说他脾气多好,而是他知道这件事现在不宜闹大。 只是 ,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纸条送到他的房间呢? 这个人一脸两天警告他小心军师,难道说军师真的有问题? 明天就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一旦失败,他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这让他不得不谨慎。 哥舒朗还是连夜把军师给叫过来了。 “开门见山的说,你跟在本皇子的身边,已经十多年了,这十多年来我自问从未亏待你。”哥舒朗缓缓的说道。 军师俯首:“正是,属下能够跟在二皇子的身边,是属下最为幸运的事情。” “所以,如果你做了什么对本皇子不利的事情,只要你说出来,本皇子还是可以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的。”哥舒朗道。 军师心里一紧,他知道哥舒朗肯定是知道什么了,但是他不能断定哥舒朗知道了多少。 哥舒朗现在的神情太过于隐忍,军师根本猜测不出来什么。 “属下不明白二皇子说的什么意思,但是属下可以保证,属下从未做过对第二皇子不利的事情。”军师很是坦然的说道。 他说的实话,他从来没做过不利于哥舒朗的事情,只是如果哥舒朗 知道的是账单的事情,那么无论怎么解释都是不合适的。 哥舒朗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击着,他在思索,究竟谁说的话是真的。 “与其相信一些莫须有的话,二皇子为什么不愿意尝试着相信自己人呢?我们是跟着二皇子一起打拼到这一步的人,只有二皇子好好的,我们才能好好的,如果我做了对您不利的事情,那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军师颇为推心置腹的说道。 “军师认为,本皇子都被人逼到这里了,只要孟衍再进一步,我就得代表突厥投降了,跟着我这种人,还能有你什么好出路么?”哥舒朗冷笑了一声说道。 “即便是投降了,该属于突厥的一分都不会少,只不过每年多一些供奉而已,但是这些还影响不到二皇子您的利益,而且,就算是突厥仍然要受制于大周,您仍然可以在突厥做的更好,逐渐把突厥给壮大起来。”军师说道。 哥舒朗在一旁听着,不置可否。 军师说的这些他明白,但是他想要的更多,而不只是一个小小的突厥。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说,军师说这一番话,似乎根本没有突厥可以赢的意思。 第三百七十五章 攻城 “那军师认为,我们还有没有赢得可能性呢?”哥舒朗端起酒杯来,也不喝,就这么端着,摩挲着酒杯的边缘,好似就这般就能咂摸出酒的味道似的。 军师伸手顺了一顺胡子,在有为难的事情的时候,他通常会做这个动作。 哥舒朗轻笑了一声:“军师这就是说,我们没一点机会了?” “二皇子的心里应该已经有数,这件事到现在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要说区别,无非是在失败之后能为自己争取什么。”军师缓缓的说道。 当初军师伪造出那份证据,也是为了能让哥舒朗手上有个能为自己争取利益的把柄,可惜事情还没办成便被巫医给抢先发现了,现在还成了人的把柄,军师也不敢把这件事给说出来。 哥舒朗琢磨着若是没有后来他做的这些事情,和哥舒朗还能谈的上买卖,可惜他对秦楚人下了手,估计孟衍没那么好说话。 而且现在是成是败已经成了定局,无甚好说。 就是没能探听出来军师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让哥舒朗心里有些不舒坦。 他也询问过了手下的士兵,知道军师在营帐也好,还是来到这里也好,都 没有什么异常的动向,不太可能做出害他的事情。 翌日孟衍休整完毕带着士兵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严防死守的城门。 城墙上的弓箭手专注而又凌厉的神情都代表着他们决一死战、严防死守的心思。 不过,孟衍还真的不打算打了。 若是冲进城门,他就必定要损失一大部分兵力。 比起来眼睁睁的看着手下的士兵送死,孟衍更愿意在这个时候和哥舒朗谈和。 “二皇子是个明白人,事到如今局面已经很明了了,突厥完全没有反抗的可能性了,虽说投降并非是什么有脸面的事情,但是这样突厥和大周也不至于彻底撕破脸,有些事情咱们还是好商谈的。”孟衍站在城楼下面亲自喊话,也算是给了哥舒朗一些面子。 哥舒朗就站在城楼上面冷冷的朝下看着,眼神晦暗不明,也没说答不答应。 答应了,他对不起死去的那么多士兵。 不答应,等孟衍真的攻城进来,恐怕就不会对城里的百姓留情了。 哥舒朗本不是那种体恤民情的人,但若是在这种时候再死那么多人,他也不好交代。 “本王知道二皇子一时之间不好抉 择,但是都到了这种关头咱们也没那么多课纠结的,只一炷香的时间,您若是不愿,就当本王没说过这番话。”孟衍冷笑着说道, 最后哥舒朗还是没能投降。 当然,并不是说他有多坚定,毕竟他几乎就要说出同意投降的话了。 而是有人给他带了消息过来。 吩咐人送话的是布日固德。 送的话和秦楚人有关。 当初布日固德是把在前线打仗的任务交给哥舒朗了,但是没想到哥舒朗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不仅一点建树都没有,反而还节节败退,现在几乎到了投降的时候。 试问布日固德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当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布日固德立刻就出手了。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布日固德早就怀疑秦楚人的身份本事了,通过手下的汇报,更加确定最近发生的事情和秦楚人脱不了关系,所以趁着孟衍和周平打仗的时候,直接带着人冲到了孟衍的阵营,把秦楚人给捉了起来。 这若是以往,孟衍虽然和哥舒朗战争不断,但是对自家阵营的防范也是很看重的,不至于就被人这么横冲直撞进来。 只是这一次毕竟 是最后一仗了,孟衍料定了是他可以赢的,便带着士兵原地休整,连夜追赶,并未回营,所以也并不知晓自家营地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楚人和花灯梧不过是一介女子,没有什么战斗力,剩下的士兵也只能起简单的防范作用。 布日固德则是为了怕秦楚人使出什么小手段,带的队伍兵力足够,而且各个都是精兵强将,基本上没费什么功夫,就把秦楚人给抓了去。 哥舒朗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是又恨又喜。 喜的是总算是不用投降了,也终于有了制约孟衍的办法。 恨的是这些都要归功于布日固德,而且还是在这种最后关头,他被布日固德给救了。 他本就是一个庶子,一直被布日固德压上一头,有了现在这个事儿,他更是处处都不如布日固德了,这让他如何能够不恨。 “这马上就到一炷香的时间了,哥舒朗还一直没有回复,你说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周平有些急不可耐的问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实则孟衍也是有些担心,他远远的瞧见好像有个人过去和哥舒朗说了些什么话,然后本来还在 急躁的乱走的哥舒朗直接就站在了原地,但是因为距离太远,孟衍也看不清楚哥舒朗究竟是个什么神情。 也许只是过来和哥舒朗汇报军情的士兵。 也许只是给哥舒朗出主意的军师。 眼见着这马上就要胜利了,孟衍挥却了脑海中那些不好的想法,只静静等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周平见孟衍沉默着也不说话,立刻也把嘴给闭上了。 都到了这个关头,无非是直接被放进去和攻进去两种可能,他们身后的兵又不是吃素的,防守的法子各个都清楚,如何功进城自然也是有一套法子的。 城楼上的弓箭手虽然不好对付,但是他们的盾牌也不是什么都能穿破的,千人的方阵走在前头,前头的盾牌前面和上面都可防御,后面的直接把盾牌个举起来,任凭哪里的弓箭都是伤不到人的。 等到了城门口,推开一扇门无非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周平对这个一点也不怵。 只是投降对于哥舒朗来说原本是个比较好的选择,现在偏偏他考虑了这么久一点要选择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城楼上面忽然出现了点点寒光,那些弓箭手都拉开手中的弓箭来。 第三百七十六章 转机 孟衍想事情想的出神,周平是先发现这一点的,当即大呵了一声。 “哥舒朗一声不吭的直接让弓箭手准备起来,这还真的是打算和咱们决一死战了,虽然是条汉子,但是结果都是注定了的,兴许这么下去城里的百姓会过的更惨,他倒是真敢。”周平叽里咕噜冒出来一堆话来。 孟衍的神色严肃了几分,命人走向前排,准备好盾牌。 哥舒朗却是说话了,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很是凌厉和讽刺:“孟衍,你只给我攻城和投降两个法子,但是你未曾想过,也许我还有第三个选择吧。”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你还要做无谓的挣扎吗?”孟衍反问道。 周平则是惊讶的看了孟衍一眼。 不说别的,哥舒朗这句话说的,那叫一个自信,那叫一个笃定。 如果不是周平和孟衍带着人一步步的把哥舒朗给逼到了这里,他们都要相信哥舒朗真的有法子了。 然而哥舒朗的下一句话,却让孟衍的心里一紧。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难道我还会和王爷说假话么?您难道不知道,突厥除了我,还有一个布日固德么?想来您的王妃,此 刻也正同他在一起吧。”哥舒朗嘴角勾着一抹笑,冷冷的说道。 孟衍忽然就知道心里的那一股不知名的担心是源自何处了。 但是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还有千千万万的大周士兵,如果他因为哥舒朗的一句话就退缩回去验证的话,便是对不起这些士兵。 因为布日固德有一段时间没有露面,怎么可能这么巧的就在这种时候去了大周的阵营把秦楚人给绑了,保不齐这就是哥舒朗的缓兵之计。 另一方面,凡事都是有可能的,突厥现在面临吃败仗的时候了,难保布日固德不会出手,而布日固德比哥舒朗的手段不知道要高了多少,他自然是知道秦楚人的重要性的,如果真的是这样,他直接去抓秦楚人倒也是说得通的。 一时之间孟衍也不知道该如何决断好了。 周平见此靠近了孟衍问道:“王爷,你觉着这番话几分真几分假?” “无论如何,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你派人回去打探一下情况……”孟衍很是冷静的吩咐道。 终究他现在穿着一身盔甲,不只是秦楚人的王爷,还是这千百将士的大将军。 周平见孟衍这神 情,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把事情给吩咐下去,他知道孟衍死真的着急了。 虽然说周平和秦楚人比不上孟衍和秦楚人这般亲密,但是这段时间大家也一块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如果秦楚人真的被布日固德给抓,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哥舒朗就在上面看着,仔细的盯着孟衍的一举一动,自然是注意到了两人的交头接耳,知道孟衍已经命人去证实这件事了。 既然当时孟衍给了他一炷香的时间来思考是不是要投降,那他现在也给孟衍一炷香的时间来思考是不是要撤退。 只是一炷香的时间可没法让一个人在大周军营和这里走一个来回,更不要说确定秦楚人是不是被抓走了。 “王爷,信与不信,全凭您的一念之间,若是在您的心中,大义比王妃还要重要,您就攻进来,若是您还想要救回王妃的命,你就老老实实的退兵,其他的事情,咱们好商量。”哥舒朗站在城楼上面含着笑说道。 下面听着的一众将士心中却是有了各自的主意。 他们打到现在不容易,眼见着离胜利就剩下这一步了,如果迈不出去,之前的各种努力都 算是白费了。但是同样的,他们也都清楚他们能够这么快的走到这一步,少不了秦楚人的帮助。 而且秦楚人也是大周百姓,他们打仗的初衷就是为了保护大周百姓,不可能现在要拿一个女人的性命去换取胜利。 这不是大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王爷,要不,我们退吧。”孟衍后面的一个士兵说道。 另一个士兵也高声说道:“王爷,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王妃丧命啊!” 有了带头的,后面就有更多的人说出了这类似的话。 一方面是大周,一方面是他们的王妃,该如何抉择这帮士兵已经做出了抉择。 也许是觉着,即便是这次打仗输了,他们还可以赢回来,但是如果秦楚人没了……死人是不可能复活的。 然而孟衍还是摇了摇头,如果他们这一次退了,布日固德也不可能把秦楚人给放了,反而还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甚至于影响到整个战局。 “你们不忍心看着王妃丧命,难道本王就忍心吗?可是你们不要忘了,你们要保护的是大周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一旦现在退缩,突厥便会冲上来,如果你们失败了,那么 那些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也就没了依靠,孰轻孰重,分的清吗?” 孟衍扯着嗓子高声说道,声音传遍了整个军队,更传到了哥舒朗的耳朵里。 此时此刻抛弃秦楚人,没有人比他更心痛。 但是他不能为了秦楚人一个人,就让那么多人继续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哥舒朗想看到的画面并不是这个。 秦楚人是那么一个美妙的人,甚至于帮了孟衍那么多,哥舒朗并不认为孟衍能够舍得下秦楚人,而选择继续攻城。 当得知布日固德的来信的时候,哥舒朗是惊喜的,他清楚的知道秦楚人对于孟衍来说有多重要,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他的以为只是自以为而已。 “军师,依我对孟衍的了解,他对这个王妃真的是喜爱极了,而且秦楚人本就是个妙人,当初如果不是他拿燕云十三州来和我换,我也是决计不会放秦楚人离开的,怎么到了现在,他又能舍弃秦楚人了?”哥舒朗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明明之前就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现在就不能了,而且抓走秦楚人的是布日固德,说不准布日固德就会对秦楚人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第三百七十七章 决定 “为什么孟衍就不能选择秦楚人呢?”哥舒朗问了这句话。 “为什么你不选择退兵?”周平也问了这个问题。 孟衍并没有回答周平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也不想再去考虑,因为做出这个选择来最心痛的人是他。 他是有那么一点侥幸的,那么多大风大浪秦楚人都过来了,不至于真的会被抓走,就算是抓走了,秦楚人也有可能不会受到伤害,她身上那么多的宝贝,在法阵中那么危险的地方都没受伤,一个人探突厥的军营都毫发无伤的回来了,这次应该也不会出问题吧? 孟衍的心里清楚,他这也就是侥幸而已。 秦楚人再怎么厉害也就是一个女子而已,在被人偷袭的情况下,又能做出什么反抗呢? 难道他还能盼着布日固德看在秦楚人还有些用的份儿上,不去伤害秦楚人么? 这种想法未免也太天真了,所以孟衍只能劝说自己不要去想。 相对而言军师作为一个局外人,似乎更加清楚孟衍这么选择的原因。 “二皇子说的也没错,孟衍的确是很喜欢秦楚人,但是,在喜欢一个人之前,他是一个心里只有国家的人 ,也许等到战胜之后,他会为了此刻没有选择秦楚人而赎罪,哪怕是赔上他这条命,但是他不能为了秦楚人一个人,而舍弃黎民百姓。”军师缓缓的说道。 哥舒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不关心孟衍之后会为了秦楚人做什么,也不关心孟衍现在心中有多么的为难,他只知道,如果孟衍不选择秦楚人的话,那孟衍就会攻城进来,到时候倒霉的是他! 刚才孟衍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就已经说明了孟衍的自信,不管哥舒朗怎么选,孟衍都是能攻城的,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 “军师,布日固德的这个办法没一点用处,我们该怎么办?难道明明看见了希望,又要这么输下去?”哥舒朗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如果一开始就输了也罢了,忽然告诉他有希望可以赢了,让他活过来了,再告诉他这个办法根本不管用,从天上掉进地底,再从地底飞到天上,然后再重重的摔下来的感觉,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哥舒朗是不想输的。 “看下面那些士兵,似乎也很看重这个王妃,二皇子认为,如果秦楚人此刻就站在这城楼上 ,那些士兵还会无所顾忌的攻城么?”军师晃了晃手中的扇子,颇为自信的说道。 哥舒朗一想,是啊,如果他能拖延一会儿时间,把秦楚人给带来这里,让孟衍亲眼看一看,他就不相信到了这种时候,孟衍还能狠得下心。 “军师机智,这真真儿的是个好主意。”哥舒朗赞叹道。 说办就办,哥舒朗立刻派人下去和布日固德通报一声,把秦楚人给带过来。 现在就差该怎么拖延时间。 眼见着孟衍这就像是被逼急了的样子,好似下一刻就要攻打进来了,哥舒朗也是有些着急上火,但是他又不能真的开城门,只能站在城楼上面和孟衍打嘴仗。 “王爷今日大义,选择了黎民百姓,但是你就不怕秦楚人知道了这件事,会怨恨你么?她可是心心念念的要做你的王妃啊,明面上私下里为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你就真的忍心把她给舍弃?你不觉着亏心么?本皇子在这里听着都为你那未过门的王妃伤心。” 哥舒朗半真半假的表现出伤心的样子,这一句话一句话的几乎要插在孟衍的心里。 周平担心孟衍会受不住,转头朝孟衍 看过去,却见孟衍眼神凌厉的盯着前方,拳头攥的青白。 “他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激怒你,也说明他在你做好决定之后开始着急了,这更加证明他根本没有抓到楚人。”周平安慰道。 “嗯,不要迟疑,直接攻进去。”孟衍道。 “防卫队先行前进,弓箭手随后准备!”周平大声喊道。 前面的士兵把护盾码的齐齐的大跨步的往前走,他们的每一步都是都是正正好的一米距离,所以这个阵型从来不会混乱,这是他们成百上千个日子训练出来的结果。 孟衍看着前方的目光坚定,他相信,他一定可以攻破城门,一定可以夺取胜利。 城楼上的哥舒朗见到这一幕立刻指挥弓箭手射箭。 他的胸腔开始发抖,心里开始慌张,在布日固德已经出手帮忙的时候,他不能再次面临失败! “一定要给我守住了!”哥舒朗高声吼着,好像这般就真的能够抵挡大周的千军万马一般。 大周的士兵都知道他们这一次的进攻代表着什么,每一个人的神情都带着一丝丝的悲痛。 但是这些悲痛从此不是他们的阻碍,而是督促他们前进的力 量。 如果他们成功不了,不仅对不起黎民百姓,更加对不起秦楚人、对不起他们那颗心。 城楼上突厥士兵射下来的那些箭,统统都砸到了大周士兵的护盾上面,仅仅是叮叮当当的几声响,便再没了动静,压根儿没能伤了大周士兵分毫。 哥舒朗看在眼里,知道被这些人走到城门口的话,他就更难防卫了,于是吩咐了部分守卫把石头搬到中间一些,一旦这些人靠近,立刻把石头砸进去。 他就不相信了,大周的这些人有护盾护着不怕射箭,难道一块上百斤重的石头他们还能承受的住? 估计砸下去直接就能要了那人的命! 到时候肯定会造成一个范围的伤害,只要大周的这个先锋方队出一丝的差错,他就可以吩咐弓箭手集中火力,总还可以拖上一段时间的。 他就不相信了,布日固德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还能不带着秦楚人过来这里炫耀一下自己的丰功伟绩? 只要拖到秦楚人过来,他们就还有一丝生机。 但是突厥有弓箭手,大周自然也有弓箭手。 等先锋部队前进到一定范围之后,孟衍立刻下令弓箭手准备。 第三百七十八章 人质 每一个弓箭手的身后都有相应的护卫队人员举着巨大的护盾,射箭的时候护盾露出一定范围,弓箭手射箭,而后护盾迅速又把弓箭手给遮住,由弓箭手补充箭矢。 突厥的弓箭手只顾着攻击靠近城门的这一方小队了,没注意到远方大周的弓箭手,等弓箭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有些突厥的弓箭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一支箭几乎是擦着哥舒朗的头发过去的。 剩下的弓箭手也发现不对来了,连忙派上护盾来,这才算是勉强防卫的住。 “快,他们快走到城楼下面了!”哥舒朗着急的喊道,他迫切的想要士兵攻击靠近城门的大周士兵。 但是大周的弓箭手却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孟衍也是安排好了的,这些弓箭手不需要瞄准谁,只要按准了自己的方位射箭就行,这样一来速度快了许多,和护卫队的配合也仿版许多。 这种训练有素的打法,自然不是哥舒朗的弓箭手能够应付得了的。 总之突厥士兵是防得了这头管不了那头,怎么着都不丁对。 哥舒朗担心的不行,一边后退着一边吩咐人搬着石头砸下去,生怕大周军队 靠近城门一步。 “二皇子,您还是撤一撤吧,估计这是守不住了!”军师弯着腰躲着箭矢担心的说道。 哥舒朗看了看死伤惨重的士兵,恨恨的叹了口气,跟着军师一块下了城楼。 石头落下来的时候,大周的先锋部队离门口也就剩下那么十多米的距离,巨石砸在面前锤出一个大坑来,尘土飞溅,他们也停下了脚步。 孟衍曾经说过,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不要硬上,尽量减少伤亡。 既然突厥的士兵想要砸石头,那就让他们砸个够,反正怎么着也是砸不到他们的。 就是若是石头把门口给堵着了,对他们也是麻烦事一件,所以这些士兵就盼着自家弓箭手能够尽快把头上这些弓箭手给解决了。 眼见着半空中四处乱飞的箭矢逐渐没有了声音,往地下掉落的时候也逐渐减少了,为首的大周士兵这才发动了进攻的号令。 等到了城门口,上百斤的木头柱子撞的城门咣当咣当的响,哥舒朗就站在城门后不远处,城门被撞一次,他的心就跟着扑通一次,好像这门要是被撞开了,他这个人也就完了似的。 但是也就是在这 个时候,被他派出去寻找布日固德的那个士兵终于回来了。 而且还是带着一个好消息回来的。 “二皇子!属下把秦楚人给带过来了。”这人兴冲冲的说道。 为了不和孟衍正面相交,布日固德特意吩咐这些人带着秦楚人从侧面沿小路过来,不仅安全,而且速度快了许多。 哥舒朗派的人也是从这条路上过去,两方正好在半路遇见,所以这才能及时赶到。 一时之间哥舒朗百感交集,心道自己终于有救了,不至于真的落下一个投降的名号了。 “停手!”一个声音贼大的士兵在城楼上面喊着,手里还抓着被捆绑成蚕蛹的秦楚人。 为了不让秦楚人还没露面就被乱箭给射死了,哥舒朗特意吩咐了几个人拿着盾牌保护秦楚人。 那个士兵见箭矢依旧没停下,接着大声喊道:“秦楚人现在就在我们手里,若是你们再进攻,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现场一直都很是嘈杂,孟衍并未听清楚上面那人究竟说了什么,但是秦楚人三个字却是听的真真切切。 再见城楼上面竟然忽然出现了一个被盾牌保护的严严实实的身影,心里忽 然一颤,刚才被这么保护的人还是哥舒朗,但是哥舒朗已经离开了,不至于再犯傻上来,刚才那人又念了秦楚人的名字,难道这人是秦楚人? 孟衍的心里“咯噔”一声, 立刻抬手喊停。 一众弓箭手和先锋部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战场终于恢复了平静。 这个时候被盾牌重重护着的那个人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真的是秦楚人。 这个时候哥舒朗也重新回到了城楼之上。 “怎么样,王爷,本皇子可没有骗你,现在你的小王妃就在我的手上,你是停手还是不停手?”哥舒朗冷笑着问道。 方才那一场打的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现在他倒是要让孟衍看看,究竟谁才是处于弱势的那一个! 秦楚人眨巴了下眼睛,远远的望着他家王爷,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她当时也是心心念念的认为这一次孟衍能够打个胜仗,收个尾就可以班师回朝了,所以她一直都很是担心哥舒朗诬陷孟衍的事情,一整天都坐立不安的。 她去找小神仙聊天吧,小神仙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总归是一直都不在踪影。 秦楚人还想着既然现在小神仙不 在,那就说明没有什么任务可言,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于是就放心的走神了。 她总是觉着,她当初在军师的营帐里翻看的那几张账单有些问题,现在仔细想想,或许那份账单并不是齐全的,但是剩下的账单究竟在哪里呢? 难道说这种事情军师还和其他人合谋? 不过让秦楚人更加担心的还是孟衍打仗的途中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她这边一想事情想的深夜,实在是撑不住了才睡过去,第二天便醒的迟了一些。 可是没想到她这刚醒来,便看见床边站着一个拿着刀的男子。 那男子见秦楚人醒来也很是惊讶, 上去一个手刀便把秦楚人给劈晕过去。 等到秦楚人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被五花大绑的拴在马上了。 开始秦楚人还会嚎上两句,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一来二去的秦楚人也淡定下来了,索性不喊了,任由这些人摆布。 另一方面就是她得赶紧想办法和小神仙联系上,不然万一真的出点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但是秦楚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最后竟然被送到了哥舒朗的身边! 还是以人质的身份! 第三百七十九章 交易 此时此刻秦楚人的心情是崩溃的,她怎么也没想到挡了孟衍最后一步的竟然会是她这个活生生的大活人! “哥舒朗,你用这么阴险的勾当获胜,是不是有些胜之不武了。”秦楚人咬牙切齿的对哥舒朗说道,然后扯着嗓子对下面喊道,“王爷,你们千万不要停手,你忘了,我是不会死的!” 秦楚人喊的那叫一个英勇,那叫一个潇洒。 听得小神仙的心里都忍不住的颤抖……当然,是被吓的。 虽然秦楚人叫她小神仙,但是在这种关系到两个国家这么大的关系上,她一个系统怎么可能出面。 秦楚人这句话未免有些托大。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如果秦楚人不这么说,孟衍肯定是下不了狠心的。 小神仙咂摸了一下这个后果孰轻孰重,最后眼角流下一滴鳄鱼眼泪,恳切的看着秦楚润说道:“宿主啊,你真是个心有大义的人啊,底下的士兵领了你这份情了,但是命咱可不能丢了啊。” “这不是有小神仙你在吗,咱们看看有什么可兑换的道具,肯定能挡得住哥舒朗的。”秦楚人眨巴着眼睛看着小神仙,试图表示自己对小 神仙的无比信任。 “但是这不是你自己的小事情,而是关系到两个国家的命运,我就是一个绿帽小系统,不能干涉这些的,不然会被主神给清除的,到时候你也没命了。”小神仙很是严肃的说道。 “啊……”秦楚人忽然露出了一些尴尬和惊讶的神情。 她这话说的匆忙,倒是没有想那么多的。 不过孟衍现在俨然已经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她作为孟衍的未婚王妃,总不能先给孟衍添了堵,所以这话也是万万得说的。 小神仙见秦楚人这神色便知道她是在想什么了,只得无奈叹了一口气,等着孟衍的反应。 大周的士兵见到秦楚人被五花大绑在城楼上面之后, 一个个都没了动静,虽然说姿势还是那个要进攻的姿势,但是神情之中满满的都是不忍。 他们再怎么样,也不会做出这种朝着自己人射箭的腌臜事。 “撤吧。”孟衍还没做出决定的时候,周平先发话了。 孟衍只“嗯”了一声,仿佛卸下去了全身的力气。 之前秦楚人不在的时候,他还能存在着一些侥幸的心思,但是现在秦楚人就被人绑在城楼上了,他 自然是不能熟视无睹的。 秦楚人是他真心喜欢的女人,定是要拿命去爱的人,此刻生死便掌握在他的手里,让他如何能够下的去手。 “你要怎样才能把王妃给放了?”孟衍抬头看着哥舒朗,眼神之中有些许的悲怆。 哥舒朗嘴角一勾,他就知道,只要他把秦楚人拿捏在手上,孟衍是万万不敢上前的。 “既然现在是本皇子同你谈条件,你的王妃在本皇子的手上,那你就得拿出诚意来,这么多的士兵守在这城门口,本皇子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心想要和本皇子做交易呢?”哥舒朗笑着说道,但是这话听在秦楚人的耳朵里却是一阵发寒。 哥舒朗竟然敢利用她做这种事情,岂不是要把她往不仁不义的罪名上推么! “王爷,你可千万别同意他的,咱们就差临门一脚了,您又何必跟这种腌臜人说话,只管进攻他们又如何能过打得过你们。”秦楚人高声喊着,临了还不忘了恨恨的踹了哥舒朗一脚。 当初哥舒朗拿着她在孟衍的手上换下燕云十三州的事情她还记着呢,现在哥舒朗竟然又妄想拿她和孟衍做交易。 哥舒朗怎 么这么大的脸呢? 当初两边的战争还在焦灼状态,孟衍即便是让出了燕云十三州也不过是那么大的事情,他自有自己的道理,自有自己的办法把燕云十三州给夺回来。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孟衍是只差这一步就能获得全胜了, 一旦撤退,便是给了布日固德反击的机会,谁知道接下来还要焦灼多久。 “哥舒朗你还真是个没本事的,总以为自己不受到重视是因为出身有问题,但是我看你是根本没有能力,总是靠着别人的帮助来成事,又靠着做这种拿女人去换土地的腌臜事来挽回自己的错误,你怎么就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呢?” 秦楚人对孟衍说完了又开始教训哥舒朗, 整个人都很在兴头上,跟炮仗似的一刻不停的叽里咕噜的往外冒,说的哥舒朗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但是还想不出理由来反驳秦楚人。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吧,因为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一个没本事的懦夫,还想着被人重视,你干脆还是喝西北风去吧,今天要不是布日固德把我给抓过来,孟衍早就攻城进来了,你就是阶下囚!”秦 楚人越说越带劲,口水几乎都要喷到哥舒朗的脸上。 哥舒朗气的攥紧了拳头青筋直冒,好似下一刻便要一拳打到秦楚人的脸上。 “你这丫头倒是牙尖嘴利的什么都敢说,但是甭管你现在说什么,不管本皇子现在用的是什么法子,又有什么人帮助,都改不了你现在已经成为人质的事实,只要孟衍不退兵,我就让你体会体会刀割的滋味儿!”哥舒朗拿出自己的匕首来,在秦楚人的身上比划着。 大概理智占于上风,知道还是把大周士兵给逼退比较重要了,哥舒朗现在虽然气急了,但是整体上还是比较镇定的。 “我连你蚀骨的毒药都不怕,我还怕你刀割?”秦楚人有些不屑的说道。 哥舒朗的脸色瞬间变了变:“所以其实你是中了毒的?” 也就是说,当时巫医的毒药是有用的,只是不知道秦楚人为什么把毒药的事情给瞒下来了,就连孟衍都不知道她中毒的事情? 哥舒朗也只能这么理解了,不然他不能想象为什么孟衍这么看重秦楚人,当初还能做出来那么无所谓的样子,不过,难道说秦楚人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 第三百八十章 退兵 秦楚人见哥舒朗这个神情,嘴角微微翘起,然后迅速收揽了笑意,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对哥舒朗说道:“自然是中了毒的,但是,当初你的刀剑都无法伤害我,一个区区的毒药,难道还能伤害到我吗?” “不可能,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了,肯定是巫医偷偷给了你解药对不对,本皇子都已经知道了,巫医才是那个真正的叛徒。”哥舒朗冷笑着说道。 秦楚人眨巴了下眼睛,转而和小神仙交流道:“小神仙,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家巫医又怎么了?” “这种事情就不要告诉我了,如果我什么事情都知道的话,你这会儿应该还在大周的军营里待着呢,怎么可能会被人五花大绑的当做人质。”小神仙耸了耸肩膀,很是无奈的说道。 “如果二皇子非要这么说,也是没关系的,反正到时候损失的是你们突厥的,又不是我的,说起来你们那个巫医的确是个有本事的,竟然还真的培养出那么多的毒虫。”秦楚人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也没说巫医是不是他们的人。 哥舒朗心里疑惑的紧,但是也清楚自己不能被秦楚人给 吊着走,当即不再问话。 城楼下面的孟衍看到了城楼上面一丝亮光闪过,猜测着是哥舒朗的刀光,担心哥舒朗会真的伤害秦楚人,只得同意了哥舒朗的要求,吩咐一众将士退兵。 也是之前秦楚人的表现给这些士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大家都知道秦楚人对于大周的胜利做的很大的贡献,而且毕竟秦楚人是孟衍的王妃,他们也不愿意在这里伤害秦楚人,所以得到孟衍的命令之后,一个个都训练有素的很快退到了孟衍的身后。 哥舒朗朝着下面看了看,眼瞧着大周的士兵虽然走到孟衍的后头了,但是还是在弓箭手的射程之内,于是又让孟衍往后退了退。 “照哥舒朗这个退法,岂不是要等到王爷退回大周的军营之后他才肯罢休,不,不止,我看他竟然还以为能用我来要挟着王爷投降呢,到时候我就成了大周的罪人,王爷也好受到惩罚,大周没了这么好的将军,还不是任由突厥猖獗。他打的还真是个好算盘呢。” 秦楚人跟着小神仙嘀嘀咕咕的,对哥舒朗办的这事充满了不满,但是她现在也和孟衍讲不通这些,只 能眼睁睁的大周士兵退去。 城楼下面只剩下了孟衍一个人的身影。 刚开始秦楚人只顾着看着士兵往后退了,没注意到孟衍根本没动静,甚至等到那些士兵都退下去之后,孟衍还骑着马往前走了两步。 “我已经照你所说的将大兵往后退了,也答应你,今日绝对不会攻城,还请你说话算话,把秦楚人给放了。”孟衍手里拿着剑,虽说是仰头看着哥舒朗,但是一点气势都没丢。 不过事情也没这么好办就是了。 哥舒朗心里清楚,秦楚人是布日固德抓住的人,他用秦楚人来拖延一点时间是没问题的,但是不能擅自做决定把秦楚人给放了。而且他的心里也清楚,一旦把秦楚人给放了,他的手里就没有能控制孟衍的把柄了,万一孟衍再回头咬他一口,他可以没有那个能力反抗的。 这么一想着,哥舒朗便笑了,只见他拍了拍耳朵,明知故问的说道:“放了?王爷哪一句话听见我要把秦楚人给放了?而且你们退兵也不过退了那么几步,我怎么知道你说话算话不算话,万一我把人给放了,你又攻城怎么办,我又不傻。 ” “本王说到做到,今日决计不会攻城,这一点还请二皇子放心,不过做人讲究一个诚信,二皇子这般装聋作哑的,莫不是说话不算话了不成?”孟衍的语气忽然冷了下来,压的哥舒朗都忍不住发抖。 但是他怎么也是突厥的二皇子,哪里是因为孟衍的几句话便屈服的人。当下反驳道:“王爷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这防人之心不可无,本皇子这也是多给自己留一条路。” 其实也不用拖延太长时间,哥舒朗心道,只要等到布日固德赶到就行了。 他派人过去之后,人是半道上把秦楚人给拦住快马加鞭赶过来的,比布日固德早到一些实属正常,但是现在都到了非比寻常的时候了,布日固德也不应该落在秦楚人后面太久才是。 “之前本皇子也算是和楚人相处过一段时间的,知道楚人是个真性情的人,本来也不愿意对楚人做出这种事情,但是谁让咱们两个是敌人呢,王爷好谋划,一步步的把本皇子给逼到这个份儿上,本皇子也没有别的出路。”哥舒朗叹着气说道,颇有些不愿因伤了和气的意思。 然而他和孟衍哪 里来的和气,又和大周哪里来的和气。 明明就是突厥在边境做那些不安分的事情,现在反而像是大周把他们给逼到绝路上似的。 哥舒朗这张嘴硬生生的把黑说成了白,把白说成黑,秦楚人忍不住的翻白眼,心里不断的吐槽着哥舒朗这颠倒黑白的本事。 小神仙托着下巴瞧着哥舒朗这不要脸的架势也是想笑。 但是吐槽归吐槽,想笑归想笑,哥舒朗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是有着自己的资本的,毕竟秦楚人还被绑在他的手里,一旦孟衍做出一点让哥舒朗不乐意的事情来,最后受伤的都得是秦楚人。 孟衍深知哥舒朗不可能轻易放过秦楚人,眼下也没了其他的办法,只能转身对周平打了个手势,示意周平上前来。 “王爷。”周平一瞪马镫,很快凑了过来,询问孟衍是否心中有了主意。 “你且先带着人离开,回去看看花娘子他们如何,本王留下同他周旋,若是我救出了楚人,立刻给你报信。”孟衍缓缓的说道,明面上是担心大周军营恐怕也受到危机,实际上是想独自探入敌营,近距离和哥舒朗好好的说道说道这件事。 第三百八十一章 会谈 “王爷,这怎么能行,你可是咱们的主心骨,我们怎么能把您自己留在这里。”周平当即反对道。 笑话,哥舒朗是什么人呢,突厥的二皇子。 更何况现在秦楚人在哥舒朗的手里,那孟衍还不得是哥舒朗说什么是什么。 万一到时候不仅救不出来秦楚人,再把孟衍给搭进去,那就麻烦大了。 这么一想,周平更加不愿意了,在孟衍反驳之前接着说道:“不行不行不行,坚决不行,我们得在这里待着,我们要是走了哥舒朗岂不是更气势了。” “若是他们敢杀了我们,难道你们是吃素的么,不是照样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到时候无论突厥如何大周都有了铲除他们的理由,反过来说,虽然哥舒朗现在拿着楚人来威胁我,但是他决计是不敢杀了本王的。”孟衍说道。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人命只有一条,周平实在是不想让孟衍来冒这个险,哪怕是让他来代替秦楚人也可以呢。 “这是军令,不可违抗。”孟衍坚定的说道。 周平知道自己犟不过孟衍,只能妥协,很快带着大周的部队撤退。 城楼上的哥舒朗和秦楚 人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一个心里得意,一个心里着急。 孟衍的这一退步,让哥舒朗更加确定秦楚人对孟衍来说的确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存在,这下子更加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秦楚人了。 秦楚人盯着哥舒朗嘴角那么阴险狡诈的笑,就知道他准又憋了一肚子的坏主意。 孟衍若是真的对她不管不顾,那她在哥舒朗这里便就没用了,可是现在孟衍为了秦楚人,一次又一次的让步,岂不是明面着表明了他对秦楚人的看重,这样一来,哥舒朗肯定是不会轻易撒开这么一个好把柄的。 “二皇子,现在人,本王已经让他们退下了,这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你能把楚人给放了么?或者,本王来换她。” 孟衍在城楼下喊着。 秦楚人在城楼上面听着。 哥舒朗在一旁笑着。 这本来是两个国家的斗争,是双方战士的浴血奋战,但是到了哥舒朗这里,却成了个人的勾心斗角。 他自知只要秦楚人在他的手上,孟衍便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便让人放了绳索下去,让孟衍沿着绳索爬上城楼来,终归还是没打开城门。 孟衍抬头 看了看秦楚人,又看了看绳索,即便心中知道哥舒朗这是明摆着的羞辱他呢,也还是神色不改的下了马,然后顺着绳索爬了上去。 “王爷,您怎么就不听劝呢。”秦楚人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一个男人,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出事。”孟衍道。 孟衍上上下下打量了秦楚人,发现秦楚人除了被绑了一个结实之外,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同时哥舒朗也在打量孟衍:“王爷果真是性情中人,直接就把兵退了,也算是没辜负楚人对你的真心,那我也就不瞒着您了,说句实话,其实把秦楚人送过来的,是布日固德,所以啊,本皇子还真没有那个权力决定秦楚人的去留。” “你——”孟衍对哥舒朗怒目而视。 秦楚人直接呸了一声,怒斥道:“奸诈小人,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那又如何,你一个弱女子随口说的话还能成真了不成?楚人啊,不要觉着你在本皇子的手底下逃脱过几次,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哥舒朗冷着脸说道。 “就算是你等到布日固德过来,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呢,如果布日固德侥幸赢了,那也是他的功劳,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孟衍说道。 哥舒朗冷哼了一声,其实他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但是他心里打的是别的算盘,如果布日固德赢了,那突厥也算是没毁在他的手上,如果布日固德输了,那输了突厥的人也是布日固德,不是他。 这样一来虽然哥舒朗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但是他是肯定没有坏处的。 这是哥舒朗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但是现在被孟衍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哥舒朗也觉着心中有些不甘心了。 一直以来在前线浴血奋战的人是他,凭什么现在反而布日固德又比他高了一头呢。 “其实二皇子的心里应该很清楚,这一次你冲在前面,根本就是半点好处都没有。但是如果你把楚人给放了,本王自然会把你这个恩情记在心里,之后突厥和大周结盟,本王自然会为二皇子争取你赢得的利益。”孟衍缓缓的说道,甚至于还趁着这个机会靠近了秦楚人一些。 秦楚人的眼神朝孟衍瞥了一眼,却见孟衍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小神仙,你说王爷是 不是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你听他说的那些话,明显的就是忽悠哥舒朗的。”秦楚人得到孟衍的指示之后,便没有再多有什么动静,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转而和小神仙交流去了。 小神仙瞧着哥舒朗这恍惚的神情,心想就连秦楚人这个傻的都看出来孟衍这是在诓人了,哥舒朗竟然还犹犹豫豫的要相信了的样子。 这究竟该说孟衍比较会说话,有说服力呢。 只是应该说哥舒朗太傻,一点判断力都没有呢。 小神仙感叹了一声说道:“我看啊,孟衍还得下一剂猛药才行,虽然哥舒朗现在好像是听进了孟衍的话似的,但是你别忘了他的军师还在这里,而且布日固德很快就赶过来了,如果在布日固德来之前孟衍还能把你带出去,那估计你们要离开就难了。” “那,有没有什么可以以用的道具没有?”秦楚人对小神仙眨了眨眼睛,似乎诱惑小神仙答应她的要求。 小神仙上一秒还在认真的观察着孟衍和哥舒朗的微表情,下一个就瞪了秦楚人一眼:“不要再想这种好事情了,你要知道,你现在没有那么多生命值给你挥霍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诱导 “好,好,我不问了,请您继续分析您的见解。”秦楚人见小神仙好像真的生气了的样子,连忙谄媚的说道,虽然她并没有真的打消使用道具的心思。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哥舒朗真的放过了他们,他们也不一定能一路顺利的逃回大周的军营,到时候肯定是得借用道具的。 小神仙只说她不可以干涉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不能主导两个国家的胜负,但是如果哥舒朗真的把他们放了,那样就不算是小神仙干涉了吧? 秦楚人觉着自己的想法简直是太有道理了。 “咱们两个是敌人的关系,既然本皇子能够使出计策让你来这里,到时候你自然也可以不实现对本皇子的承诺,本皇子又怎么知道王爷现在说的是真是假的,退一万步说,即便你现在的确是想要拿这个来换的,但是等你回去之后呢,没有了后顾之忧,岂不是就会直接来攻打我突厥?” 小神仙“啧”了一声, 似乎有些意外哥舒朗的智商在线。 其实哥舒朗对于孟衍的说法是真的心动了的,但是经过了布日固德这事儿,再加上他把孟衍给骗上来这件事,他的 心里对人也是充满了不信任的, 甭管孟衍现在说什么,他都会惯性的怀疑几分。 况且,哥舒朗的旁边还跟着一个军师。 即便经过纸条事件之后,哥舒朗对军师有几分怀疑,但是不得不说军师才是这几年之中他最为信任的人,所以在这种时候他还是惯性的去看军师的神色和意思。 “他倒是挺清楚自己做了一件多没皮没脸的事情,只是,你说,王爷是不是真的是这么想的?毕竟咱们两家也是敌人来着,王爷总不能真的帮着哥舒朗吧。”秦楚人瘪着嘴,有些疑惑的问道。 当然,没有人解答她的疑惑就是了。 谁能猜得到孟衍的心里在想什么呢? 哥舒朗的军师观察着孟衍的神色,他想要从孟衍的神情之中找到任何一丝一毫的敷衍,但是孟衍说话的身后神色都很认真,并且恳切。 “二皇子的顾虑不是没错的,虽然王妃在这里的时候,王爷可以一再退步,但是如果王妃和王爷一块离开了,王爷又是否真的能兑现诺言,而且,二皇子到时候也没办法和大皇子解释。”军师捋着胡子,盯着孟衍的眼神中全部都是怀疑 。 孟衍的眉头皱了一皱,他知道说服哥舒朗没有那么简单,但是这二人未免也太说不通了。 “布日固德从来都看不上二皇子,认为二皇子做不成大事,这一次他不也是抱着让你走到绝路上再出手的念头,才让你走到了这幅田地,还要让你依靠着他才有守城的资本么?既然他这般不顾及你的想法,你又何必总是顾虑他的想法。”孟衍循循善诱的说道。 除了能够在战争中取得胜利之外,哥舒朗更加不愿意总是被布日固德压着一头,所以听见孟衍这么说,他还是有一些心动的,但是另一方面,他并没有可以和布日固德反抗的资本。 “纵然你是这么说了,那又怎么样呢?”哥舒朗反问道。 “翻来覆去的,二皇子只不过是不信任本王而已。”孟衍直视哥舒朗道,“本王还是那句话,如果二皇子受到王妃的突袭,一时没能抵挡,受了伤,本王趁机带着王妃逃走,那么,到了关键的时刻,本王自然也会还二皇子这份人情的。” 哥舒朗盯着孟衍的眼睛,两个人好像在互相较量。 军师皱了皱眉头,捋着胡子的手也顿了 顿,从内心来说,他并不是很愿意让哥舒朗和孟衍合作,两个敌对方的人,谁知道孟衍究竟安的什么心思。 但是哥舒朗却在这种时候动摇了。 其实如果抛开孟衍是敌人这个事实,往客观了看,其实孟衍说的这些话都是没错的,甚至于这个办法都是可靠的。 秦楚人本身就是一个谜团,身上更是有许多不知名的宝贝,就连布日固德都以为秦楚人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把秦楚人当做妖人看待,如果秦楚人在这种时候忽然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也不是没可能的。 “怎么样,二皇子觉着本王说的可有道理?”孟衍问道,此时他已经走到了秦楚人的身边,但是没有任何人意识到这件事。 孟衍担心秦楚人会害怕,偷偷的背过身去,正对着哥舒朗,把手背在身后,拍了拍秦楚人的胳膊,以作安慰。 王爷果真对她是极好、极温柔的,秦楚人想着。 “好,我答应你,但是还希望王爷记住自己说的什么。”哥舒朗嘴角一扬。 孟衍“嗯”了一声道:“这是自然,更何况,突厥总归是要输的,到时候与我们大周建交的,是二 皇子总比是布日固德要好的多。” “果然哥舒朗还是活的太年轻了,我还以为他还得再等等,看看能不能打劫孟衍更多一点呢。”小神仙砸吧了下嘴巴,有些扫兴的说道。 秦楚人斜睨了她一眼,心说王爷能够劝说住哥舒朗难道不好么,非得让自己人吃亏小神仙才开心么? “我一猜你一准儿在心里说我的坏话了,小心我一会儿不帮着你。”小神仙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吓唬秦楚人道。 谁知秦楚人很是傲娇的“哼”了一声, 丝毫没把小神仙的威胁放在心上。 “如果是哥舒朗同意我们离开的话,我们就是光明正大理所应当的离开,到时候如果我在仓库兑换东西的话,总是可以的吧,虽然说我现在得节省生命值了,但是该用的时候还是得用的, 毕竟这里只剩下我和王爷两个人了。”说到最后的时候,秦楚人的语气竟然深沉了几分。 孟衍是为了她留在这里冒险的,秦楚人觉着这已经很难得了,她不想在最后关头再出点什么事情,浪费了孟衍的一番努力。 小神仙见秦楚人难得这般的凝重,玩闹的心思也收了些许。 第三百八十三章 演戏 “你是宿主,只要你有足够的生命值,我自然是不会拦着你兑换什么道具的,但是你自己的心里也要有数一些,你现在的绿帽值已经临近最高值,所以后面的任务都是比较高阶的,同样的,也就代表了数量的减少。”小神仙叮嘱秦楚人道。 “我明白。”秦楚人的语气也严肃了几分。 他们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久,就算是布日固德的速度再慢,这个时候也应该过来了。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多耽搁时间了,告辞,二皇子。”孟衍对哥舒朗拱了拱手,而后拿出长剑,把秦楚人身上的绳子挑断,带着秦楚人便走。 哥舒朗眼见着这二人离开,丝毫没有手软的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刀,而后给军师递了一个眼神。 军师点了点头,知道自己到时候应该怎么做。 等看着孟衍带着秦楚人跑出城楼外百米的时候,哥舒朗才声嘶力竭的吼了一声:“孟衍把人质给救走了,抓紧给我追!” 这一声令下,一众突厥士兵立刻追了上去,虽然只是晚了这百米的距离,但是这些人也是决计追不上 孟衍二人的。 开始秦楚人还有些担心,她毕竟是个女子,怎么也不可能跟的上孟衍的步伐,好在孟衍一直也照顾着她,而且两个人跑到转弯处的时候,发现这里竟然会有一匹马。 “是大周的标志,是周平留下来的!”秦楚人看见战马上大周的符号惊喜的说道。 孟衍点点头,带着秦楚人一同上马。 “幸好周平给我们留下一匹战马哦,不然我们就没这么容易离开了,这下子就算是布日固德追上来,我们也不怕啦,反正他也追不上。”秦楚人笑着说道。 之前她还担心布日固德之后会追上,一直在考虑要不要使用道具,没想到周平竟然这么贴心。 孟衍抱紧了秦楚人,双腿夹住马身子,快速离开:“他知道,本王一定可以带着你离开的。” “嗯,我也相信王爷。”秦楚人高声说道。 追兵追出去几百米之后,已经没有了孟衍和秦楚人的踪迹,只能收兵回城。 而这个时候布日固德也已经跟了上来,正好跟着下来城楼的哥舒朗打了个照片。 眼见着哥舒朗肩膀上的鲜血直流,一脸愤恨的样子,扶着他的军师身上也沾 了几个脚印,扶着腰颤颤巍巍的样子明显是被人单方面打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布日固德板着脸问道,他来时都已经准备好面对孟衍的妥协了,怎么现在反而是哥舒朗比较落魄一些。 哥舒朗看见布日固德之后立刻露出了愧疚的神情:“太子殿下,秦楚人,秦楚人逃走了。” “本太子让人带着秦楚人快马加鞭的赶过来,就是为了能在你投降之前挽回,现如今这个境地,秦楚人就是我们的底牌,你怎么能让她逃了?还是说你贪生怕死,把秦楚人给放了?” 布日固德直接上前揪住了哥舒朗的衣襟,震怒的说道。 哥舒朗像是被吓的,又像是身子实在是撑不住了似的,竟然没忍住跪在了布日固德的面前:“太子殿下,那秦楚人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本来大周的军队都已经撤了,臣弟也已经把孟衍给控制住了,可是没想到那秦楚人竟然一个人挣脱了控制,不仅伤了臣弟,还把孟衍给带走了。” 这句话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在扒瞎话,哥舒朗哪怕是说孟衍把秦楚人救走的,也还有人会相信的,但是秦楚人一个弱女子, 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呢? 但是布日固德听了这话却没有勃然大怒的说哥舒朗这是在撒谎。 因为在这之前,布日固德对秦楚人也是有所顾忌的。 没有一个普通人能够做到秦楚人做的那些。 曾经布日固德也对秦楚人产生过怀疑,并且远离过秦楚人。 他也曾经对秦楚人有过哦这类似的种种猜测。 所以当哥舒朗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其实布日固德是没有太多怀疑的。 “我知道,这些话听起来很是不可置信,但是秦楚人是真的有这个能耐,之前因为太过匪夷所思,所以臣弟一直没有告诉太子殿下这些事,在战场上的时候,秦楚人真的到了刀枪不入的程度,而且她虽然中了巫医的剧毒,但是根本没有人任何中毒的迹象。” 哥舒朗知道仅凭着那些话根本没办法说服布日固德,便把最近发生的事情渲染了一下说出来,毕竟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就算是到时候布日固德派人去调查,也只能调查出来哥舒朗说的这些。 布日固德垂眸沉思少顷,其实关于最近几场战争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一些的,毕竟他不可能真的把所有 的事情都交到哥舒朗的手里,自然也是知道最近所发生的的奇怪的事情,现在看来,也并非是哥舒朗真的无能到了一定程度,而是秦楚人真的是一个劲敌。 “你先起来,让人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孟衍和秦楚人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议。”布日固德的语气虽然依旧凌厉,但是这话总归是对哥舒朗没那么怪罪了。 哥舒朗连忙谢过布日固德的饶恕,让侍卫搀扶着他和军师退下了。 “去,调查一下,最近秦楚人究竟做了什么,还有,调查一下各耍了那个身边的巫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给秦楚人下毒了。”在哥舒朗离开之后,布日固德吩咐手下人道。 对于阵法破了以及在毒虫战术之下全身而退这种大事件,布日固德是知道的,但是他毕竟只是让手下汇报一个大概结果,具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是不清楚的。 他现在只是不想真的和哥舒朗计较那么多,但是对于秦楚人是不是真的是凭借着自己那特殊的本事离开的这件事,布日固德还是有所怀疑的,所以他必须得知道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来判断哥舒朗所说的话的真假。 第三百八十四章 反攻 秦楚人和孟衍自然是无暇顾及这些事情的,他们二人快马加鞭的朝着大周的军营赶去,最终竟然在周平他们回到军营之前赶上了大部队。 “王爷!楚人!”方才周平便听着后面有人在念叨王爷和王妃,心里觉着奇怪,便停下了队伍,想朝后面询问呢,没想到正好看见赶上来的秦楚人和孟衍二人。 “嗯,原地休整片刻,然后趁着城内防御懈怠,一举攻城。”孟衍下令道。 虽然说大周的士兵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但是此刻见到孟衍和秦楚人二人之后,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欢喜和力气,而且经过这件事之后,他们对突厥的怨恨和憎恶早就更上一层楼了,所以此刻听见孟衍如此命令,反而是开心的。 周平也趁着这个时候询问孟衍怎么这么快就带着秦楚人回来了,可曾遇上什么打斗。 孟衍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讲了一遍,更加说明这一次进攻尽量不要伤了哥舒朗,也算是实现他的诺言了。 大周本来就是要赢的,这无可厚非。 主要是突厥输在谁的手里而已。 现在城内是哥舒朗和布日固德二人守城,虽然看似固若金汤, 但是因为方才的事情发生,所以仅是哥舒朗的部队就是懈怠的,布日固德的军队并不知晓孟衍的军队现在如何实力,也不会如同之前哥舒朗的军队一般那么严防死守。 事不宜迟,就算是孟衍和哥舒朗达成了协议,但是他仍然担心这件事拖的太久会对大周不利。 一行人休整完毕之后,又调转了方向朝着突厥地盘进发。 布日固德没想到孟衍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带着兵过来,心中诧异的同时,不得不放下正在包扎伤口的哥舒朗,前往城楼。 实际上他也并非关心哥舒朗伤的有多严重,就是想看看哥舒朗是不是真的受伤了,更是想从哥舒朗的嘴里套出来和孟衍有关的事情。 “看来二皇子伤的的确严重,现在竟然连面都不露了,不过布日固德太子来的正好,咱们家仇国恨一块算一算。”孟衍瞧着城楼上的布日固德冷冷的说道,眼神里不乏憎恨。 虽然突厥的确连番失利,但是布日固德也不认为突厥会输在他的手里,这会儿面对孟衍的挑衅自然是不乐意的,他嗤笑了一声说道:“王爷就有那么大的自信,能够攻陷这里么 ?” “若不是你使出那阴险小人的招数,绑架了楚人,现在本将军同王爷早就攻城了,还轮得到你在这城楼上假模假式么。”周平很是厌恶的高声说道。 反正两边说话也是来气,那不如不说,直接开战,依旧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先锋部队带着精良的护盾前往城门,后面护卫队和弓箭手互相配合进攻。 他们曾经训练了千百遍,现在实践操作起来也是一次比一次优秀,布日固德之前没见过这样的,心里也是有些惊讶的同时也调整了自己的防卫,让人给弓箭手增加了一层防御,这一点他倒是比哥舒朗做的好的。 不过,也只是好那么一点而已,面对孟衍的攻击,他做的还是远远不够的。 “二皇子,孟衍带着人又攻回来了!”一个士兵给哥舒朗汇报道。 哥舒朗和军师对视了一眼,他们早该想到,要是孟衍能够在回去的路上追上大部队,很快就能反攻的。 不过既然现在是由布日固德守城,那他们也无需担心许多。 其实事到如今局势已经很明显了,突厥绝无胜利的可能性,就算是十个布日固德过来,也是这样。 “不 如就让他们打去,也好给布日固德一个教训,孟衍是一个守信的人,他答应了本皇子的事情不会做不到,若是到时候由本皇子做使者和大周谈判,孟衍再给突厥传递一些关于布日固德不好的消息,那他的位置恐怕也就没那么稳固了。” 哥舒朗的这番话着实算的上是大逆不道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说话的,至于敢对此发表一些评论的军师此刻却是在深思之中。 或许现在哥舒朗同孟衍合作是一件好事,但是俗话说的好,道不同不相为谋,孟衍和哥舒朗并不是一路人,即便孟衍表面上和哥舒朗说的那么好,愿意和哥舒朗合作,但是恐怕两个人的合作也长久不了。 哥舒朗还是应该尽早的为自己谋划些其他的路子比较好。 布日固德再怎么说也是太子,如果没犯什么大错,是无法让他从这个位置上下来了。 这一次大周士兵的动作很快,撞门的粗壮圆木实打实的撞在门上,咚咚的声音明示着他们的胜利。 布日固德不再待在城楼上面,而是转而下了城楼,组织了自己的军队,守在城门口,严阵以待,一旦孟衍把城门破开,他 们便立刻冲出去和大周决一死战。 这些军队也都是经过严加训练的优良军队,对上大周的军队不一定会输。 布日固德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但是这份信心并没有支撑多久。 先锋部队打开城门之后,并没有着急进攻,而是原地休整,依旧重重护盾防护。 反而是后面的弓箭手,前进到射程之内,在护卫队的配合之下,攻打的突厥军队一个落花流水。 虽然布日固德也派出弓箭手了,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突厥的弓箭手比大周的弓箭手的射程少上那么一截儿,并不能伤害大周部队多少。 因此他们也无法靠近先锋部队。 这么一折腾,突厥的士兵多少有些颓丧。 孟衍便趁着这种时候,收了弓箭手,带着士兵直接冲进城内。 先锋部队接到命令之后第一个进发,和突厥的士兵厮杀在一起。 哥舒朗收到通知之后,也立刻穿上铠甲出来迎战,虽然他受了伤,但是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若是不出来,也会落人话柄的。 不过因为之前和孟衍做好的约定,所以这次也就是应付应付,大周的士兵也没对他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 第三百八十五章 胜利 即便是中间费了一番纠葛,孟衍还是没有任何悬念的赢得了胜利。 布日固德即便是不愿意,也还是写了投降书。 之后孟衍便带着士兵回了军营。 总之事情一切顺利。 朝廷那边也很快得到这个消息,在京城准备好了一切事宜。 之前周平担心布日固德除了带走秦楚人之外还做了其他的事情,所以虽然和孟衍转过头来反攻,但是还是派了一支千人小部队回来大周的军营,确认花娘子她们都没人受到伤害才算是放下心来,同时也把秦楚人的消息告诉了花灯梧。 等孟衍一行回来军营的时候,花灯梧已经站在外面等着他们了。 “楚人!”花灯梧一看见秦楚人,立刻凑了上来,拉着秦楚人问东问西的。 “好啦,我和王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啦,你看,我们现在不仅安全的回来了,而且还打了胜仗,这一次是真的胜利了,布日固德连投降书都写了。”秦楚人笑着说道。 两个人互相谈论着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回了营帐,周平和孟衍则整理部队,做善后的事情。 既然现在突厥已经投降了,那孟衍也是时候回 京了,他得在回去之前,跟着周平把这些士兵给安置好了,同时让边境的防御更加严密一些。 虽然说这一次如突厥战败了,但是毕竟是异国的人,跟大周始终不是一条心,尤其像是布日固德这种野心勃勃的人,肯定不甘心就这么认输,之后说不定还会沿着边境做些什么小动作,孟衍都要这些考虑好了才能回去。 周平在边境这边待习惯了,而且这一次有孟衍回去汇报情况,他也就不随着一起回京了。 毕竟,待在边境,甚至比待在京城还要安稳许多,至少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他担心的是,现在朝廷内部也不安分,孟衍打赢了战争,算是立了大功,愈发功高,上面那位要是想法子给孟衍找些麻烦……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哥舒朗是站在咱们这边的了?”花灯梧有些惊讶的问道,毕竟这些日子给他们造成各种祸患的都是哥舒朗,现在忽然听见敌人成为盟友了,心中总是有一些不可置信和不舒服的。 秦楚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眉头微微皱起,思索着说道:“与其说是盟友,不如说各得其所,咱们王爷是多 高尚一人,怎么可能和哥舒朗那种人是一丘之貉,而且我的大仇还没报呢,只是当时那种时候,也只有拉拢哥舒朗,我们才能逃脱。” “说的倒也是,不然哥舒朗当初对你做出来那种事情,我还真不相信王爷会和这种人合作。”花灯梧也是叹了口气。 “比起哥舒朗来,布日固德才是最难对付的那个。”秦楚人道。 二人不乏担心的谈论着现在的战事,不知怎的虽然胜利了,但是心里一点松懈的感觉都没有。 尤其是秦楚人,至今仍然担心着军师那里留下的祸患,生怕孟衍这一回京,面对的就是皇上的讨伐。 在秦楚人的理解中,哥舒朗是不敢明面上把那些伪造的证据给掏出来威胁孟衍,因为孟衍并不在乎这些,但若是把这些证据直接交给皇上就不一样了。 皇上本就忌讳孟衍功高震主,若是拿到了那份所谓的“证据”,肯定会趁此机会一举歼灭孟衍的势力。 为此虽然秦楚人表面上很是因为胜利而开心,实际上心里还是一直在忧心孟衍的事情。 “要我说,这件事就顺其自然的来,就算是你在这里想破了脑袋, 你也是没办法去找哥舒朗,让他把这件事给你一个解释的。”小神仙道。 如果可以的话,秦楚人倒是真的想过去和哥舒朗谈一谈的。 但是小神仙说的总是这么实打实的实话,秦楚人现在纯粹就是没事给自己找事,首先她就不可能和哥舒朗有什么接触。 但是等到回京之后,一切就都晚了。 秦楚人不能保证哥舒朗不会趁这个时候给皇上呈递这些消息,或者是签约突厥成为大周的附属国的合盟书的时候,哥舒朗还有一次进京面圣的机会。 如果想要在哥舒朗这个源头上杜绝问题,就得一边防着他的小动作,一边赶在哥舒朗进京面圣之前,先见他一面。 “小神仙,其实我一直都挺疑惑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当时哥舒朗答应王爷合作的时候,好像是真的没有给自己留什么后路不得不和王爷合作似的,那那份账单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秦楚人有些疑惑的问道。 小神仙作为系统,一个局外人,对当时的场景看的本来就比秦楚人要明了一些,现在经秦楚人这么一说,她倒是也反应了过来:“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 了,如果那份证据真的是哥舒朗伪造的陷害孟衍的证据,那他当时不应该那么慌乱。” “唉,不过也说不定是他演技好呢, 再或者他是真的那么忌惮布日固德……当初怎么把布日固德给忘记了呢, 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的被人给抓走了,就不会折腾这么久,现在还要和哥舒朗这种阴险小人合作。”秦楚人把手背覆在眼睛上,有些疲累的感觉。 小神仙没有再回应她的话。 秦楚人也不需要回应,她现在只是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花灯梧和她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嘱咐让她一个人好好休息,孟衍和周平忙着布置士兵和防御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时间来看秦楚人,她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在梦中她似乎看见了另外的一个孟衍和另外的一个自己。 至于为什么会那么明了的知道是另外的,而不是他们自己呢,因为梦里的孟衍和秦楚人做的事情在现实之中是秦楚人从来没有做过的。 梦中的秦楚人和孟衍也是情侣关系,过程虽然美好,但是结局却并不完美。 醒过来的秦楚人泪流满面,心中是难忍的悲痛。 第三百八十六章 梦 “小神仙,你说,我为什么会觉着那么难过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秦楚人已经逐渐忘记梦见了什么,只是隐约觉着有那么两个人,那么悲伤。 小神仙看着泪流满面的秦楚人有些惊讶,因为秦楚人睡觉之前还好好的,而且虽然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但是秦楚人从来没有说这么难过,哭的这么伤心过。 眼泪本就是一种不受欢迎的东西,但也是纾解悲伤的良药。 小神仙不知道秦楚人梦见了什么,但仅仅是看见这些眼泪,便知道这个梦该有多悲伤,而且这种悲伤的感觉竟然越来越实质了些。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心,总感觉那里像是刀割一般的痛。 秦楚人泪眼迷茫之中,忽然多了一丝的疑惑,小神仙听见她带着疑惑的声音:“小神仙,为什么你也哭了呢?” “我,哭了?”小神仙有些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果然濡湿一片。 她只是一个系统而已,虽然随着和秦楚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她逐渐的可以感受到现实的感受,但是她仍然只是一个系统,为什么却和秦楚人同样的感受到悲伤,并且流下眼泪了呢 ? 秦楚人难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劲儿来,她有些哽咽的缓慢的说道:“后来我已经忘记究竟梦见什么了,只是隐约记着有两个明明相爱的人,最后却分开了。” “谁知道呢。”小神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但是很快便调整到了自己应该有的状态,“不过我现在是越来越容易被你往沟里带了,之前只是能够感受到冷暖,现在竟然连这种悲伤的感觉都能感受到了。” 秦楚人点点头,心道原来这才是小神仙流泪的真正原因,只是为什么小神仙连这种感受都能感觉到呢? 她想不通。 然而她更加想不到的是,其实小神仙似乎知道她梦见的是什么了,而这个梦才是真正让小神仙流泪的原因,并非是什么可以共情。 或许……这是属于小神仙曾经的记忆。 “好了,既然已经忘记做了什么梦了,那就不要再想了,现在是孟衍打了胜仗,不管怎么样,你都应该表现出开心的样子才对。”小神仙道。 秦楚人点了点头,吩咐人给自己倒了些热水,打算洗一把脸,不然到时候眼睛肿着被孟衍看到又要疑心 了。 当然,并不是说孟衍怀疑秦楚人做什么坏事,而是担心秦楚人受到什么伤害却一个人瞒在心里。 日落西山的时候,孟衍才算是勉强安置好这边的事情,打算先吃饭歇一歇,晚上再商讨剩下的事情,换下了铠甲之后便过来寻找秦楚人。 “王爷? 您办完事了?”秦楚人见是孟衍过来,笑着迎上来,给孟衍倒了一杯茶水。 孟衍忙活了许久没有歇息,这会儿正是口渴,一口气把茶水喝了一个精光。 “本王过来是想告诉你,晚会儿摆了庆功宴,也算是给咱们送行的,吃了这顿饭,明天咱们就出发回京城,既然现在突厥已经被打退了,本王也就没什么理由在这里待着了。”孟衍说道。 秦楚人点了点头,看来孟衍的心里也并非全然不在乎和皇上之前的平衡的,他立了这么大的一功,要是还待在边境,谁也不知道他握着手里的兵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皇上那边难免的会多想。 “好,我这边也没什么事情,现在就随王爷一块过去,也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的。”秦楚人拉住了孟衍的手说道。 “倒也是没什么需要 你忙活的,不过这一次咱们是回去了,但是花娘子还是会继续待在这里的,你和她感情不错,以后恐怕就不容易见面了,若是有什么贴心的话,便在一块好好聊聊吧。”孟衍道。 秦楚人被这么直勾勾的抛在分别二字的面前,说不伤感是不可能的。 她和孟衍过去的时候,花灯梧正躺在垫子上看着星空。 秦楚人已经许久没有这种闲暇时光,也许久没有好好看星星了。 花灯梧注意到秦楚人过来,也没起身,转头看了秦楚人一眼,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秦楚人转头看了看孟衍,孟衍便对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先去找周平去,秦楚人便顺着花灯梧的意思躺在了她的身边。 “明天你们就要走了啊。”花灯梧开门见山的说道,但是语气里也并没有许多的伤感。 秦楚人条件发射的点了点头,然后意识到花灯梧看不见,便又嗯了一声。 “战争结束了,但是边境是永远不会安稳下来的,就像是朝廷那个混乱的地方,孟衍这次回去除了能受到嘉奖,免不了的还是受到那些人的排挤,你也要小心保护自己,别被人给利用了。 ”花灯梧嘱咐道。 秦楚人知道花灯梧并非真的如同表面上这么平静,并非就真的舍得和她分开,只是花灯梧经历了太多这种的事情,看的也比较开阔一些而已。 有缘分总是还会再见到的。 生离而已,又不是死别。 “花姐姐,我会的,你也一定要好好的啊,我等着以后再和你一起看星星。”秦楚人笑着说道。 天上的明星闪烁,预示着明天的好天气。 花灯梧转头看了秦楚人一眼,说道:“你最好不要盼着再来这里,终究不是一个好地方。” “但是你也是一直生活在这里,不是吗?我们已经胜利了,以后也不会再有战争,或许,我只是过来探望一位朋友呢,有朋友在的地方,哪里都是好地方。花姐姐,我们永远都要对未来充满希望。”秦楚人也换过头去,很是真诚的看着花灯梧。 花灯梧愣了一愣,而后很是爽快的笑了笑。 “反而是你想的透彻了。”花灯梧数着头顶上的星星,思索着是不是现在在京城抬头看见的,也是同一片星空。 秦楚人心里默默的想着,就算是她回了京城,抬头看见的,也是这一片星空。 第三百八十七章 庆功宴 秦楚人和花灯梧其实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临到现在很多话又说不出来了,于是两个人便一直抬头仰望着星空,心里各自思索着自己的事情,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孟衍过来叫二人去吃饭。 “这明天就要分开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的,来,楚人,王爷,我敬你们一杯。”周平端起酒杯来,看向秦楚人和孟衍,眼神之中带着不舍,也带着敬佩。 秦楚人和孟衍对视了一眼,都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 “周将军,以后,这个边境的安稳,就由你来守护了。”秦楚人端着酒杯敬周平道。 “好说!” 花灯梧也端起了酒杯,四个人一块喝了一个。 这一顿饭,既是庆功宴,也是送别的宴席。 几个人都有些不舍,但是又不约而同的埋在了心里。 “有些话,其实咱们的心里都明白,但是我要是不嘱咐两句,总是放不下这个心,王爷,这布日固德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哥舒朗虽然不及他,但也是个人物,这一次你算是与虎同谋,等回了京城,千万要倍加注意,千万不要被反咬了一口。” 周平一口喝完杯中的二两酒之后 ,认真的看着孟衍说道。 他也是当兵的,自然是知道当兵的苦,更知道一个统领几十万大军作战这么多次的将军有多难,孟衍能够做到现在这些,在他们这些将士之中,已经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了。 这些士兵心中只认孟衍,固然说明了孟衍的能力,但是这同时也是孟衍一个潜在的危机。 周平是知道的,上边那位是一直忌惮着孟衍的。 现在朝廷内部也未必是安生的,他待在边境固然接触不到那些,但若是孟衍回去了。 谁也不知道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 伴君如伴虎。 孟衍点了点头,他知道,周平也好,秦楚人也好,直接把这些摆在明面上说,都是为了他好。 周平抿着嘴,手颤抖了两下,拍在孟衍的肩膀上。 “好了,你瞧瞧,好好的一顿饭被你整的生死离别似的,咱们王爷和楚人是什么人,还能任由那皇帝老儿欺负么,有你这些军队在,他也不敢对王爷真的下死手的。既然是庆功宴,那就说点好听的,乐呵乐呵。”花灯梧做嫌弃状对着周平摆了摆手,很是不屑的说道。 其实她心里想的,并没有这话说的对皇 上那么不屑。 周平带着再多的军队,也挡不过皇上一个虎符,也挡不住山高路远。 即便是到时候皇上真的要对孟衍做什么了,周平也不可能带着这么多的士兵前去京城支援孟衍,更加不可能帮的了孟衍什么。 但是花灯梧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听这种伤感的话了。 像他们这种人,本应该就是见惯了伤死离别的,哪有那么多矫情的时候。 周平被花灯梧这一打岔,也收了那些心思,端着酒杯对花灯梧道:“行,我不该多嘴说这些,花娘子,我自罚三杯好了吧。” “那请好呢,喝吧,来,我亲自给你倒酒。”花灯梧拎着酒壶就走到了周平的身边,眼见着周平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酒之后立刻给他满上。 秦楚人因为上次喝醉的缘故,这一次只喝大家伙一块喝了一杯,便没敢再喝。 孟衍知道她嘴馋,这一次特意叮嘱着她,并且让人给她换上了香甜的果汁,搞得秦楚人心里竟还小小的感动了下。 还有一件事,不得不说,之前孟衍答应了会娶她,名分已有,只是差了一个婚礼。 既然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他们回到京城之后, 也要开始着手考虑这件事了。 秦楚人想着,只要他们真正的成亲了,那才是实打实的给太子殿下戴了一顶绿帽子,这样绿帽值也就满了,她就有资格做终极任务了,离着她能像个正常人活下去的日子就不远了。 希望,一切都顺利才是。 眼见着,她和小神仙,和孟衍,都已经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了,还真是不知道等小神仙不在了以后,会是怎样的生活。 “没想到,你还会舍不得我,也许没有我之后你会过的更好吧。”小神仙似乎是感受到了秦楚人的想法,哼笑了一声,心里暗暗说道。 这话,自然是没被秦楚人听到的。 孟衍见秦楚人直勾勾的看着他,还以为秦楚人喝了那一杯酒便醉的不行了,上手揉了揉秦楚人的头发问道:“你这是又喝醉了?” “啊?没,没有。”秦楚人只是看美男子看的有些出神,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而已,被孟衍这一打破,反而觉着有些窘迫,脸颊都发烫起来。 表面看来竟然更像是喝醉了。 花灯梧调侃着说道:“楚人哪里都好,就是酒量不好,瞧这小脸蛋红扑扑的。” “我,我也 没有那么容易喝醉嘛,花姐姐你说的也太夸张了一些,兴许我只是觉着有些热呢。”秦楚人娇嗔着说道,而后摆了摆手,装作扇风一样。 花灯梧捂着嘴笑着,看破不说破。 孟衍又给秦楚人倒上一杯清凉甘甜的果汁,转而跟周平喝起了酒。 他们能像是这种喝酒的机会不多,孟衍现在来边境的时候不多,来了之后又忙着打仗,哪有这种闲情雅致的喝酒。 比起来京城那些喧嚣的日子,其实孟衍更加适合呆在这种环境中——当然,没有战争的时候——至少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情。 玩心计,太累。 孟衍自以为真心就能换真心,但是只从太子殿下这里就知道了,你的真心永远斗不过其他人的贪婪。 这个江山一天没被太子殿下没有稳固的掌控在自己手里,他就会对孟衍多防备一天。 谁也说不准他会对这个陪伴他长大的叔父做什么。 孟衍心里清楚,朝廷斗的那么欢畅,支持太子殿下的或者是跟着老皇帝的,都挺把他这个摄政王爷当对头的。 “喝,喝醉了就没那么多烦心事了,所有的事情都随着这杯酒烟消云散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神秘纸条 作为这一次的战败方,哥舒朗的心情并不是那么舒畅。 但是作为最后关头和孟衍达成合作的一方,哥舒朗现在的心情还有些忐忑。 他是帮了孟衍,但是他不确定之后孟衍是不是真的会被帮他。 而且,就连布日固德都能相信秦楚人的不一般,这就足以说明,秦楚人真的是一个不一般的人。万一这一次孟衍真的不帮他对付布日固德,他又该怎么办呢? 就这么想着的时候,哥舒朗发现,自己的房间里面又多了一张纸条。 似乎是从门缝里飘进来的。 但是当哥舒朗开门出去寻找人的时候,发现并没有人出现。 周围守卫的侍卫也都说没有见有人出现过。 这就奇了怪了,不是人,总不能是鬼吧。 哥舒朗瞬间摇了摇头,他不是那种信奉鬼神的人。 这张纸条上依旧写着小心军师,同时还说明了,军师曾经伪造过一份哥舒朗和孟衍私下里勾结的账单,上面有军师模仿的孟衍和哥舒朗的字迹,和本人一模一样, 哪怕是字体鉴定师看了,也绝对分辨不出来,这份账单要是到了大周的手上还好,若是被布日固德发现…… 先不说现在这份账单究竟如何,单单说军师伪造账单的用意,就已经足以让人深思了。 哥舒朗仔细咂摸着纸条上的话,似乎是在说,军师已经背叛了哥舒朗,而他有办法帮助哥舒朗似的。 只是,这张纸条究竟是谁写的呢? 如果说军师真的伪造了这么一份证据,而又没有告诉他的话,那他真的是要怀疑一下军师的用意了,哥舒朗想着。 之前传递纸条的神秘人还只是提醒他要提防军师,现在直接把军师做的事情给明明白白的写出来了,很是能体现他迫切的心情,这似乎是在说明,军师已经有了想要把账单给拿出来的心思? 如果不是这个理由的话,哥舒朗还真的是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急切的给自己提醒。 想到这里,哥舒朗还是决定找军师谈一谈。 当然,在他找军师谈话的时候,他同时也派了两个心腹去军师的房间里寻找证据。 军师却是想不到这些的,战事结束之后,巫医已经没有了踪迹,更加没有要回来的迹象,他也没再听哥舒朗有什么异象。 这一次被哥舒朗贸然的叫过来,军师也只当是哥舒朗在 忧心和孟衍合作的事情。 来的很是坦坦荡荡,很是有一颗为君分忧的心思。 “属下参见二皇子,不知二皇子叫属下来有何吩咐。”军师很是恭敬的说道。 若是在之前,哥舒朗自然是不会多想的,但是自从看过纸条上的话之后,哥舒朗现在一看见军师这恭敬的样子,就觉着他是在做戏,并非是真心认自己这个主子,神情竟然有些愠怒起来,一时之间令军师有些迷茫了。 难道说哥舒朗又遇上什么难办的事情了? 还是说布日固德又怎么他了? 军师想了许多种可能性,而后自己又把这些猜想给推翻了。 哥舒朗倒是也没再给他多想的时间,直接说道:“看来你还是没有把本皇子上一次和你说的事情放在心上。” 军师登时就愣了,什么叫没有把上次说的事情放在心上? 难道说哥舒朗这还是在怀疑他做了什么不轨的事情? 还是说巫医出现了? “二皇子……这是什么意思?”军师问道。 上一次军师就表现出这幅无辜的样子,这一次哥舒朗可没那个耐性和他在这里兜圈子,直接说道:“本皇子说的什么意思,难 道你心里没有点数?关于孟衍的那份账单,是你做的不是?” 军师条件反射的低头垂眸,心里念叨着巫医竟然真的干出来这种违背良心的事了。 但是这个动作在哥舒朗看来,却是当做军师这是心虚了。 “怎么,你敢做,还不敢承认了?”哥舒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愤怒的说道。 军师连忙跪在了哥舒朗的面前,很是无奈的说道:“属下的本意也是为了让您在孟衍的面前多几分筹码啊,现在大周朝廷上下并不安分,大周皇帝对孟衍也是多有怀疑,如果这时候拿出来他和您对接的证据,那大周皇帝第一个除掉的就是他,对您岂不是有利!”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哥舒朗从纸条上先得到的消息是,这份账单虽然对孟衍不利,但是同样的对哥舒朗也是一份威胁,一旦被布日固德或者是突厥的大汗知道了,受罚的肯定是哥舒朗。所以哥舒朗此刻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军师只是在给自己找理由。 “若是你是为了本皇子好,为什么之前不说!你刚开始这么计划的时候不说,本皇子第一次给你机会的时候你也不说,现在非得 让本皇子把话挑明了,你才开始说你是为了本皇子好,我看你根本就是在给本皇子下套!”哥舒朗越说越愤怒,直接站起来给了军师一脚。 军师被踹的打了个滚儿,然后连忙爬起来,跪着走了两步,到了哥舒朗的面前说道:“当时属下并没有完善这份账单,担心会对您造成不利,所以才没有直接把账单给拿出来,但是后来这份账单便被巫医给抢走了,他以此威胁属下,属下就是担心二皇子误会,才一直没说出来。” 被巫医给抢走了? 哥舒朗的心里愣了一下。 这种事情的确是很隐秘的,军师也不可能主动把这件事给透露出来。 如果说是被巫医给抢走的,那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军师应该也就剩下一个巫医了,而且巫医是在他们退兵之前逃走的,到现在也没有踪迹,也就是说,一直以来给他送纸条的人,其实是巫医? 哥舒朗有些迷茫了,因为毒虫战术两次失败的事情,他怀疑过巫医是那个叛变的人,但是现在巫医却来指正军师是叛变的人,最重要的是,军师还真的做出了这种事情。 那么,背叛他的人,究竟是谁? 第三百八十九章 徘徊 哥舒朗开始有些犹豫了。 巫医和军医两个人一直都是他身边的人,但是两个人却是没有太多私交的。 现在两个人都互相指认对方背叛了哥舒朗,哥舒朗也有些难以抉择。 “你担心自己说出来会引起本皇子的怀疑,就没想过巫医会把这件事给说出来,现在这种情况你岂不是更难面对,还是说,你已经给自己留了后招?”哥舒朗眯了眯眼睛,仔细的盯着军师的神情,试图从中看出一丝不同来。 但是军师一点没有慌乱的样子,抬着头坦然的直视哥舒朗:“属下绝对没有一丝谎言,而且绝对没有因此有任何背叛二皇子的举动。” “那一份账单实际上还有些缺陷,正是因为对二皇子有些许不利,所以属下才想着等优化之后再拿出来。而且属下的目的也并非直接让您和孟衍对峙,而是把这一份账单送给大周的皇帝陛下,这样您就可以毫不费力的借刀杀人。”军师说出来了自己当时真正的想法。 这番话倒是没有什么疑点的,如果当初军师和哥舒朗提出这个建议,他也未必不会同意。 只是军师说那份账单现在在巫医的手上 。 假设军师是没问题的那个人,巫医接连几次的提醒哥舒朗这件事,除了是“提醒”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威胁! 哥舒朗摩挲着手里的酒杯,思索着这件事的可能性。 巫医并非真心投靠他的,这一点从战败之后巫医先行逃走就看出来了,但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哥舒朗也并非因为几句话就会相信军师,所以他打算隔岸观火,先“控制”住军师再说。 这个控制,可以是真的把军师给抓起来,也可以是做戏给巫医看。 “军师跟随本皇子多年,本皇子还是愿意相信军师的,但是正如你所说,那份关于本皇子的账单现在是在巫医的手里,谁也不知道他拿着这份账单究竟会做什么,这对于本皇子来说就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哥舒朗意味深长的说道。 就像是哥舒朗说的,军师跟随在他身边多年,所以哥舒朗现在一说出这番话来,军师便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诚然哥舒朗是不信任巫医的,但是也不见得就像是他嘴里说的这么相信军师。 “如果二皇子需要,属下可以重新拟出来一份账单用来对付孟衍,至于巫医手里 的那一份,属下也愿意配合二皇子,想办法销毁。”军师说道。 哥舒朗干脆直接把这一次巫医送来的纸条给军师看了。 “按照巫医的说法,你才是背叛本皇子的那个人,既然现在本皇子选择了相信军师,那么还请军师做出一些牺牲,和本皇子做一场戏。”哥舒朗嘴角勾出一抹笑来。 他这个主意打的绝妙,先把军师给控制住,再去忽悠巫医,等得到了巫医的信任,把那账单给拿到手了才是真的。 这要是万一真的是军师背叛了他,恐怕到时候军师也翻不出来什么浪花来。 军师知道,自己要是不同意哥舒朗这个事,恐怕哥舒朗也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的,当即做出一副五体投地的样子,对哥舒朗诚恳意切的说道:“回二皇子,不管二皇子让属下做什么,属下一定不会反抗,谨听二皇子言语。” “成,其实本皇子也就是让你装作被本皇子给抓住的样子,并不会真的对你做什么的,咱们也就是做戏而已,你放心,本皇子还是信任你的。”哥舒朗见军师这么痛快的答应他了,很是赞赏的拍了拍军师的肩膀。 这边嘴角的笑 还扬着,哥舒朗那厢便把桌子上的酒杯给拿了起来,使劲儿的朝着地上一扔。 “铛”的一声,酒杯在地上碎成了一堆碎瓷片。 惊的军师一个哆嗦的同时,也惊动了外面的守卫。 一个侍卫靠在门前问道:“二皇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人,把军师给本皇子抓起来!”哥舒朗愤怒的大声说道。 军师知道哥舒朗这是从现在就开始了,立刻跪在地上磕头认罪:“二皇子,您一定要相信属下啊!属下真的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情,请您明鉴啊!” “这证据都摆在这里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当本皇子是瞎子么,敢做出背叛本皇子的事情,本皇子绝对不会放过!”哥舒朗愤怒的说道,见军师跪着朝他走过去,对着军师就来了一脚,踹的军师身子往后一仰,倒在了地上。 不过也就是这一脚,让军师知道,虽然哥舒朗不可能真的对他打消怀疑,但是也没真的就认定了他背叛哥舒朗了。 因为哥舒朗的这一脚也就是做做样子,没真的下死力气。 不然依着军师这么一个文人身子,早就被踹的吐血了。 “去,把他给 我拉出去,关起来,谁也不准靠近。”哥舒朗给旁边的侍卫打了个手势,让他们赶紧把军师拉走。 临被带走了,军师还在那边喊着冤枉,这动静,闹的附近的人都听见了。 布日固德的人也好,藏在暗处的巫医也好,知道军师被哥舒朗给抓起来之后,心里都有了自己的主意。 “太子殿下,您说,那边闹得这么一出,难道真的是这个军师真的做出什么事了,看那架势,好像气的还不轻啊。”布日固德的属下弯着腰,凑着布日固德问道。 布日固德哼笑了一声,不置可否的说道:“他能闹出来这么大的阵仗,若非是真得气急了,就是想让谁知道这件事。” “都已经到了这份儿上了,他还能折腾出什么来,再怎么着和孟衍的战争也是输在他手上了,量他再折腾,也折腾不出个花样儿来,总不能把锅都推给一个军师吧。”这属下的言语之中颇有些嘲笑的意思。 “能不能的,任他折腾去算了,早晚把自己给折腾死。”布日固德冷笑着说道,他是从来不把这个庶出的二皇子看在眼里的,自然也不当哥舒朗能做出什么事儿来。 第三百九十章 引诱 布日固德是不把哥舒朗闹的这事儿当回事,但是一直守在暗中的巫医却是惦记上了。 “看来这几次的信还真的没白送。”巫医心道,他虽然没军师在哥舒朗身边待的时间长,但是也知道,哥舒朗这个人的疑心很重。 当初他听说哥舒朗使用了毒虫战术之后,战争还是失败了,便知道哥舒朗肯定会怀疑到他的头上,所以才连忙收拾了东西逃走,顺带警告了军师。 但是他心里也明明白白的,就算是他提前逃跑了,哥舒朗要是抓他,他也没地方逃,反正是过不了安生的日子,所以他才赶在哥舒朗的前面,把纸条放在了哥舒朗的前面。 之后便一直隐藏在了暗处,观察着哥舒朗的动静。 之所以说哥舒朗一直没发现巫医的动静,那是因为每一次巫医都派了一条蛇过去送信。 那些侍卫防的都是人,自然是不会有人注意地上的一个爬虫的。 况且被巫医养着的蛇虫鼠蚁也都透着一股聪明劲儿,从来都是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在边角上爬行,更加不会引人注意了。 不过……巫医盘算着,虽然现在哥舒朗把军师给抓起来了,也不一 定就打消对他的怀疑了,所以他还得探探对哥舒朗的口风。 于是第二天哥舒朗又收到了一张纸条。 果真这一张纸条上巫医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并说明了自己提前离开是因为军师看破了他的身份,他不得已才离开的,之后百般提醒就是为了让哥舒朗不要受了歹人的蛊惑。 这话里话外的,都在说巫医离开完全就是被逼无奈,并非是真的背叛哥舒朗了,反而他还一直在暗地里帮着哥舒朗,这段日子完全是哥舒朗误会他了。 现在眼见着哥舒朗终于发现了军师背叛他了,把军师给抓起来了,巫医这才敢出来。 哥舒朗看完纸条,直接给扔到蜡烛上烧了,然后吩咐人把巫医给叫回来。 巫医也在纸条上说明了,自认没有及时把这件事告诉哥舒朗,又提前逃走,虽然是迫不得已,但是也知道自己有罪,所以不敢直接过来见哥舒朗。但是也明白的说明了自己现在藏在哪儿了。 等夜深人静的时候,人也把巫医给带到了。 一到了哥舒朗的房间里,巫医直接就给跪下了。 “属下参见二皇子!属下有罪啊!”巫医跪在地上先是给哥 舒朗磕了三个响头,而后就倒地不起了。 哥舒朗心说这派头倒是比军师还要足。 做戏做的忒能下本。 看这响头磕的。 幸好巫医现在是低着头的,不然被他看到哥舒朗现在这个表情,肯定以为哥舒朗是在逗他玩呢。 “巫医,你知道的,本皇子最讨厌别人背叛我,毒虫的事情本皇子先不和你计较,你提前逃走了以后,这些天又跟我在这里装神弄鬼的,究竟耍的什么把戏。”哥舒朗越说,这个气儿就越往上冲。 其实这个处境巫医倒是预料到了,反而应付起来倒是得心应手起来。 “二皇子,属下着实是被逼无奈啊,你想啊,军师那么大的事情被属下给发现了,他肯定不能给属下告诉您说话的机会啊,属下担心他提前对属下下手,所以属下才逃走的,后来也是担心您误信了奸贼,又担心您不信任属下,这才慢慢的给您提醒。” 巫医说起这话来头头是道的。 哥舒朗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伶牙利嘴的样子,倒是跟巫医做毒虫的技术有的一拼。 这么一对比起来,反倒是显得军师比较可信一些了。 巫医越是委屈的哭天 哭地,哥舒朗越是不相信他,但是他心里明镜儿似的,巫医手里抓着那份账单呢,他必须得先把这份账单给拿到手才是真的。 想到这儿,哥舒朗刻意把语气给放好了一些,对巫医说道:“若是你真心是为本皇子好,本皇子自然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不过,既然你说你从军师那里得到了一份账单,那你现在可是带着?” “这,二皇子,属下是想把账单交给您的,但是属下也担心军师那人会在暗地里搞事情,所以,所以就没贴身放着。”巫医低声下气的说着,表面上看来是真的担心军师会惹事,但是哥舒朗听得出来,他这是在给自己谋一份保障呢。 万一现在哥舒朗对他做点有危害的事情,他都能拿这份账单来当做自己的保障。 哥舒朗点了点头个,笑着说道:“行,你说的对,那都是说不准的事情,不过,既然现在你都到了本皇子的面前了,本皇子自然是会保护你的安危,也保证不会让军师对你做什么有危害的事情,你尽管告诉本皇子,那份账单在哪里就行。” “这……也好,既然二皇子能保证属下的安危,属下自然 是应该把账单交给您的。”巫医这话说的有些迟疑,显然他并不想直接告诉哥舒朗账单的位置,但是现在哥舒朗已经挑明了说了,他也不能拒绝。 哥舒朗冷笑了一声,直接让人去巫医说的地方取去。 这东西没见到之前,巫医还是安全的,哥舒朗还得说把他好生照应着,便让人给巫医准备了饭菜和住的地方。 这要是账单不在,他肯定唯巫医是问。 但若是账单在那里,这顿饭也算是巫医临走前的最后一顿饭了。 这怎么说做鬼也不能做饿死鬼不是。 能随意模仿别人字体,还能把孟衍和哥舒朗的字体模仿的这么像的,也只有军师这种人才有这种本事,巫医是达不到的,他也找不到这样的人,所以也不用担心他再额外模仿出来一份儿。 巫医见哥舒朗对他这么好的态度,倒也算是暂时放下这颗心了。 而且就算是哥舒朗真的要对他下手,也得考虑考虑他手中的毒虫,到时候他总有办法脱身就是了。 这四菜一汤吃的那叫一个酒足饭饱,巫医靠在椅子上,咂摸着嘴巴,看着在外面晃的影子,猜测着人也应该把账单带到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心腹大患 “二皇子,账单已经带到了。”来人给哥舒朗行了个礼,把东西给送上了。 哥舒朗打开看了一眼,果真只单看这半份儿账单,的确是挺不利于他的。 这后面签字的字迹,的确也是他的没错。 账单到手了,哥舒朗也安心了许多。 只是这如何对付巫医,还是个问题。 方才趁着巫医吃东西的功夫,他去找了一趟军师,把巫医的事情给说了一通,并且说明了他要把巫医给解决了。 没想到直接被军师给阻止了。 “二皇子还请三思啊,您要杀巫医,属下不能阻拦您,但是咱们也得想想该怎么杀他。”军师道,“您要知道,他是巫医,养的都是毒虫,可以说他浑身都是带毒的,若是您直接把他砍了头了,那他养的那些毒虫还不得疯了,万一伤到您了可怎么办。” 之前哥舒朗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听军师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 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啊,既然巫医能够养成那么多的毒虫,又可以差使他的毒蛇送信,那就肯定有防身的手段,不然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落到哥舒朗的手上。 想到这里,哥舒朗不禁有些后怕,这 也就是军师及时提醒他,要不然他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呢。 这万一他冒冒失失的就派人去杀巫医了,别巫医没杀成,反而把那些毒虫给吸引来了。 当时哥舒朗可是亲眼见识过那些毒虫的威力的。 只是,既然没法用普通的办法除掉巫医,那又该怎么办呢? 要是放任巫医不管吧,哥舒朗又有些不甘心。 “军师,那依你看来,咱们应该怎么做?”哥舒朗自认为既然军师能够把这件事给提出来,那就说明军师有解决的办法。 然而这一次军师也没有给哥舒朗一个准确的答复。 毕竟巫医这个事儿可大可小,悄无声息的把巫医给处理了固然可以,但是谁也不知道他养的那些毒虫会怎么样,要是逼迫巫医强行把那些毒虫解决了,又担心巫医会选择玉石俱焚的路。 以至于现在哥舒朗的心情很差。 他堂堂突厥的二皇子,难道还能连一个人都解决不了了? 众所周知的是,在对付毒物上,有一个办法叫以毒攻毒。 等哥舒朗把巫医给安排好之后,那厢军师竟然委托了一个侍卫过来寻找哥舒朗,说是有办法除掉巫医了。 哥舒朗听过 之后心中大喜,立刻前去关押军师的地方。 “方才军师不是还说没办法,怎的现在就有了主意?”哥舒朗问道。 军师其实也是经过一番苦思之后才想到的办法,他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这也不算是一个办法,就是属下忽然想到,人都说,以毒攻毒是克制毒药的最好办法,若是您能够寻找到比他那个毒虫还要毒的毒物来,兴许他对您就不是一个威胁了。” “那要是照你这么说,本皇子岂不是还得留他一阵子,而且这个毒物究竟是个什么界限的,本皇子并不知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才找到。”哥舒朗听过军师的办法之后忽然有些气急。 这简直就不是一个办法。 “要么,您就让人把他运送的远一些,然后伺机处理掉,中间一定要提防他动手。”军师道。 对付巫医这种人,其实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吧,因为他们既是巫又是医,身上又有那么多的毒虫傍身,普通人根本没法对付他们。 军师这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才会这么说的。 既然哥舒朗这么想解决了巫医,那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其实要他来看,既然巫医这么有本事, 要是继续躲在暗处,想法子躲过去这一段时间,说不定之后就可以重新获得自由了。 可惜巫医偏偏忍不住非得在哥舒朗的面前露脸。 现在好了,他那勾心斗角的功力根本不到家,反而让哥舒朗对他起了疑心。 哥舒朗倒是也没说军师的这个办法行还是不行,但是还是让人暗中去搜查其他有没有玩毒虫的人,同时加派了人手看顾巫医。 从行动上来看,哥舒朗这是把军师的两个办法都听进去了。 但是最后成不成,那都是说不定的事情。 这么一番的折腾,布日固德那边想不知道这件事都不没办法。 只不过在外人看来,也就是哥舒朗的军师犯了错,是巫医检举的。 基本上算是构造出了一个巫医是好人的假象。 其实哥舒朗也没真的亏待了军师,毕竟经过这件事之后,他也明白了,军师并没有背叛他。 寻找更毒的毒物这件事,哥舒朗只给了自己一天的时间,因为他得跟着布日固德一块回去和大可汗复命去。 战争是结束了,但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给哥舒朗耽搁,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之后,哥舒朗也得回到他们的主城。 本来寻找到毒虫的机会就少,这一天的时间更是没有可能,所以孟衍干脆直接的,让人带着巫医上了路。 不过一开始出发的时候,孟衍并没有告诉巫医事情的真相,只是告诉巫医这里并不安全,这些人带着巫医先启程,他随后就到。 当时布日固德也已经收整兵马了,孟衍也收拾好东西,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所以巫医并没有过多的怀疑,反而还以为哥舒朗是因为他还回账单并且举报军师的事情而对他另眼相看呢,便也就任由这些人“护送”他走了。 谁知道这一走不打紧,巫医发现,他们走的这个方向,竟然越来越像是战场的方向。 当即就不乐意了。 若真是要离开,哥舒朗也肯定是向西走才对,怎么可能是去战场的方向呢。 发现这一点的巫医立刻便掉头要离开,谁知道周围的几个人见到他的动静立刻围了上来,其中一个人丝毫没有留情的直接给了巫医一剑。 感觉到心脏一顿刺痛的巫医忽然就明白了,哥舒朗这是想着法子除掉他呢。 不过也只是这一刹那而已,等人把剑拔出来收回的时候,巫医已经没了气息。 第三百九十二章 杀 这几个人之前收到过哥舒朗的嘱咐,如果要杀巫医,一定要把巫医给带的远远的,这边是和孟衍交战的战场,自然是离突厥远远的,而且这里面积广阔,即便是出点什么意外,也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其实若是当初巫医没带着东西逃走,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即便是哥舒朗会怀疑他,也不至于到杀了他的这个地步。 都是自己作的,也都是自己选的命。 巫医异想天开,指望着能够凭借这份虚假的账单从哥舒朗这里得到些什么,可惜他根本就没搞清楚这其中的关节。 这些人把巫医给杀了之后,也并没有直接离开去追大部队,而是迅速撤退躲到了一边暗处的。 军师曾经说过,巫医养毒虫的时候,本身他就是剧毒,如果将他杀了,恐怕会引得毒虫暴乱。 这些人便是等在这里验证一个结果。 事实证明军师说的是正确的。 几乎就是巫医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的身上忽然跑出来许多虫子,还有那条他养了许久的蛇,几乎毫不犹豫的就冲着杀害巫医的这些侍卫过来。 “怎么办?难道这些虫子还真的认人?”其中一个侍卫问道 。 本来他们以为哥舒朗不过是托大了,一些虫子而已,还能比得过人么,而且他们把巫医杀了就离开,这些虫子还能找到他们? 事实证明,这是可以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巫医的尸体逐渐变成了紫色,而后逐渐萎缩,可以看得到,就连他躺着的地面都变了眼色。而那些毒虫也逐渐离这些侍卫越来越近。 虽然不想相信,但是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些虫子的确是有些本事的。 “撤不撤?”一个侍卫问一个看似是头领的人说道。 侍卫头领眉头紧皱,他忽然就明白了哥舒朗的用意。 如果这事能妥妥的办成,并且不受毒虫的侵害,他们就能回去复命。 如果这些毒虫真的那么大的威力,那也是他们的命。 总之不影响到哥舒朗就好。 “拼了,这些毒虫虽然看似气势汹汹,实际上真正有本事的只有那条蛇而已,估计其他的毒虫都是跟着这条蛇过来的。”侍卫头领说道。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只要是能把这条蛇给杀了,其他的自然不成问题。 “这些虫子的速度并不快,若是咱们现在赶回去,他们也不一定追的上吧。” 另外一个侍卫说道,他之前见识过毒虫的威力,至今仍然有些胆儿颤。 侍卫头领转头瞪了他一眼,长剑指着他说道:“你若是怕了,你就离开,但是二皇子叮嘱过,这件事不能影响到他,这些毒虫是杀不尽的,总会有那么一二分的可能性会跟过去的,它们是追不上你,但是你也不可能永远不停下。” 只要是到了哥舒朗的身边,这个侍卫自然就不会接着赶路,毒虫早晚能追上他。 想到这里,这个侍卫也好,还是其他的侍卫也好,基本上都没有了要退缩的心思。 “听我的,把之前的防虫药粉都拿出来,一边防御毒虫,一边想办法把那条蛇给解决了。”侍卫头领喊道。 其他的侍卫纷纷把防虫药粉拿出来洒在身上。 这些防虫药粉还是巫医之前做的,虽然不一定能防治的住这些从巫医身上爬出来的毒虫,但是总比没有的好。 侍卫头领紧紧的盯着那条青绿色的蛇,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剑。 这条蛇不过手指粗细,一只胳膊那么长,但是给人的压迫仍然不能小觑。 蛇的身体本来就很灵活,行动的速度也很快,侍卫头领只有 一次的机会,如果一次不能把蛇给斩杀,那就不可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下逃脱。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而后睁开,眼睛里只有这一条蛇,仿佛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了这一条蛇。 他们作为上战场厮杀的士兵,从来都是年如一日的练剑布阵,他最亲近的并不是哪一个人,而是手中的剑。 只有手中的剑才能给他安全感,才能让他感觉到活的存在。 而现在,他将拿着这把剑,来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 那条蛇的速度很快,赶在了所有毒虫的前头,侍卫头领吩咐其他侍卫四散开来,以减少给毒蛇伤到的可能性。 他们是一起来杀巫医的,但是真正动手的人,是侍卫头领。 所以这些毒虫的分工也很明确,对付侍卫头领的,是这只为首的蛇。 毒虫嘶嘶的吐着芯子,在离侍卫头领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竟然直接一跃而起,飞到了半空中。 侍卫头领的眼中带着诧异。 轮谁也想不到这条蛇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但是诧异仅仅是那么一刹那的,侍卫头领知道,他要是想活命,这条蛇就必须死。 时间仿佛开始变的缓慢, 毒蛇接近他的路线似乎都能被他分解。 侍卫头领逐渐举起手中的剑,眼睛还盯着蛇的身上。 对于一个使剑的人,剑就是他们的生命,他们就是剑本身,只有这样,才能发挥一把剑的全部威力。 他知道,他需要寻找一个机会。 一个能够一招必杀的机会。 就是现在! 侍卫头领一蹬马镫,身子往后一撤,长剑往前一挥。 毒蛇登时断成两截! 而随着毒蛇的陨落,其他的毒虫竟然也都开始慢慢的蜷缩在地上没有了动静。 但是侍卫头领的马却开始嘶声裂肺的吼叫起来。 凡是被毒蛇的血液溅落的地方,都受到了严重的腐蚀,尤其是侍卫头领的马,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接触到蛇血的地方骨血都融化了。 侍卫头领看着这一幕只觉着背后一阵冷汗,脑子一片空白。 如果当时他没能及时撤退击杀毒蛇,恐怕他比这匹马好不到哪里去。 哥舒朗的担心的确没错,这要是发生在城内,恐怕遭殃的人更多。 “大哥,这些毒虫都死了,看来是没问题了。”其他的侍卫见毒虫都没了生息,都凑到了侍卫头领的面前。 第三百九十三章 伪造 “看来这条蛇才是巫医的杀手锏,那些虫子都是靠着这条蛇生存,蛇没了,毒虫自然也没了。走吧,回去和二皇子复命。”侍卫头领说道。 现在哥舒朗已经在回主城的路途中了,他们朝着相反的方向走的,所以现在还得加快速度才行。 布日固德倒是注意了一下,之前哥舒朗闹那么大动静关起来的军师,现在不仅被放出来了,而且哥舒朗还和他谈笑风生的。 这么说来哥舒朗倒腾这一出还真的是和布日固德没什么关系,不过他也注意到了,哥舒朗派了一些人出去,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不过是一个不足轻重的人,现在竟然还给本皇子找了不少的麻烦,幸好军师及时提醒,不然本皇子的一世英名还真的是要毁在这个人手里了。”哥舒朗骑着马,晃晃悠悠的对跟在旁边的军师说道。 军师不置可否,微微侧头,语气不乏尊敬:“属下只是做到了属下应该做的,还要多谢二皇子的信任才是。” 哥舒朗嘴角一撇,军师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如果当时他相信的是巫医的纸条,估计现在已经把军师给抓起来,而与虎谋皮了 。 虽然说和巫医合作有一定的好处,但是对于这种试图在手里抓着他把柄的人,哥舒朗是不会留下来的。 处理巫医的几个侍卫是在傍晚的时候赶上大部队的,跟着哥舒朗汇报完了大致情况。 基本上和军师猜测的相符合,哥舒朗点了点头,让他们休息去了。 对于军师的警惕,到现在算是全数散尽了。 至于账单的问题,哥舒朗知道第一份的确是有问题的,拿到手之后便立刻销毁了。 现在他则是打算再重新伪造一份儿。 现在突厥是占下风的没错,但是这不代表着孟衍就占了上风。 哥舒朗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君子,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发,就算是真的做了一些违背诺言的事情那又如何,反正当时他也是被逼无奈。 等孟衍回了大周京城之后,等待着他的就算是豪华的庆功宴席,也指定是一场鸿门宴。 大周皇帝对孟衍始终都怀着疑心,永远不可能褪下的。 哥舒朗知道自己会成为和大周谈判的使臣,出使大周,这是他之前和孟衍的约定,但在现在看来,更是一个他接近大周皇帝的机会。 只要把这 份账单送到大周皇帝的手上,孟衍就等着受处罚吧。 即便这样哥舒朗并不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但是也算是吐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而且只要大周没了孟衍,就相当于失去了一个顶梁柱,到那个时候,大周就并非是坚不可摧的了。 关于账单的事情,秦楚人也一直在考虑着。 虽然说她之前修改过孟衍的签名,但是行事匆匆,对那份账单的具体情况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对孟衍不利。也正是因为百般的不确定,秦楚人也不敢直接和孟衍说这件事。 之前在突厥城楼上孟衍和哥舒朗谈判的时候,秦楚人的脑子里忽然就蹦出来了这件事。 自从和小神仙绑定之后,秦楚人就觉着自己的直觉越来越准确了,她当时就觉着哥舒朗肯定会趁着出使大周的机会做出对孟衍不利的事情来。 但是现在孟衍已经答应了哥舒朗,而且就算是她去劝说孟衍,恐怕也不太好说出来这种没谱的事情。 此时的秦楚人还不知道,孟衍已经知道她去过突厥军营的事情,而经过她修改的账单,现在已经被全数销毁。 所以说她之前所作的一切基 本上算是白费,唯一起到的作用就是给了她一个提醒。 从边境到大周京城的路途遥远,但是总比过来的时候强,秦楚人被安置在马车之中,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话本,累的时候还能半躺着睡一会儿。 有时候孟衍也会下马过来陪她一会儿,但是几次秦楚人都想开口把账单的事情给说出来,都没能说的出声。 眼见着这离京城越来越近了,秦楚人的这个心里也愈发焦虑起来。 她知道就现在而言,孟衍刚打了胜仗,皇帝不能了立刻动手。 但是对于孟衍来说,京城就是一个狼窝,即便这些狼都在睡觉,难保那一天不会突然醒来,给孟衍一个措手不及。 秦楚人担心的,就是这个。 “你对这件事忧心,究竟是因为我当时说的那几句话,还是真的因为那一份账单?”这天孟衍和秦楚人一行人找了间客栈住店,算是几天以来第一次好好的休息,但是秦楚人偏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小神仙知道秦楚人是一直在担心背后有人对孟衍下黑手的事情,但是这种事情不是说一直想着念着他就有办法解决的,而且秦楚人现在的状态 明显的不对劲,别办法还没想到,先把自己给变魔怔了。 秦楚人听小神仙这么问着,心里却是没有一个主意。 她知道账单的用处很大,但是如果当初不是小神仙说那天去突厥的阵营和孟衍有巨大的关系,她也不会对这件事这么关心。 这么看来,倒像是有几分是因为小神仙的话,她才潜移默化的认为孟衍会在这份账单上吃大亏的。 “小神仙,当初你可是和我说过的,这份账单对王爷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很有可能就是王爷接下来的一个很大的转折点!你不会是坑骗我的吧!”秦楚人忽然惊讶的说道。 小神仙有些无语的握紧了拳头。 秦楚人这边忽然又低沉了下来:“也不对,就算是你是坑骗我的,我也能看的出来,那份账单的确对王爷很是不利,如果真的被皇上看到的,肯定会对王爷进行责罚,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我改的那两笔究竟能不能成为那份账单是伪造的证据。” “我没有坑骗你,但是我当时说的是你去突厥阵营的那一趟可能对孟衍造成很大的影响,我没有具体到某件事来,这些都是你自己臆想的。” 第三百九十四章 回京 小神仙摩挲着下巴说道:“我的话本来对你来说应该只是起一个警示作用,但是显然你现在顾虑的太多,基本上就是把账单的事情给想当然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事情的重点根本就不在那个账单身上呢?” “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是目前我能想到的,以及那天比较有异常的,也就只有这一份账单了。”秦楚人噘着嘴,显然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是,你想到的是这个,但是你还记得那天在城楼上发生的事情吗?哥舒朗的反应你是看在眼里的,他那个反应根本就不像是手里没有孟衍把柄的样子,除非他的演技真的好到了连我都没有发现的地步。”小神仙严肃的说道。 其实那天秦楚人也有这种感觉。 但是账单也是的的确确的存在,不能抹杀。 秦楚人现在的想法就是,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尤其这个可能性还特别的大。 从另外一方面说,就算是她现在考虑了这么多,也根本想不出来一个相应的对策,脑子里想再多也是没有用的。 后面这话是小神仙说的。 虽然作为一个直觉准确率比较高的系统来说,小 神仙曾经也感应到孟衍和这份账单有多多少少的联系,但是自从他们从边境离开之后,小神仙便再也没有这种感觉了。 她心底的不安,来源于其他的东西,但是具体是什么,她就感受不到了。 这也是对系统的制约。 当然,现在这些话小神仙是不会直接对秦楚人说的。 以防秦楚人多想。 外面一阵阵的打更的声音,秦楚人这才意识到夜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大半,而她还睁着眼睛神游太空,若是再不休息,恐怕第二天的精神会很不好,孟衍看来也会担心。 所以经过了小神仙的一番劝解,以及贡献出了一滴安神凝露之后,秦楚人终于陷入了梦乡之中。 难得的是,小神仙竟然也在这时候感受到了丝丝的睡意,索性也睡了过去。 这一次秦楚人又梦见了曾经梦见过的那两个人,还是那样的恩爱,还是那样的结局悲惨。 以至于秦楚人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还有几分迷茫。 她几乎分不清楚梦境与现实。 庄周梦蝶,谁又知道不是蝴蝶梦见了庄周呢? 叫醒秦楚人的是孟衍,他早上吩咐好厨房做好饭菜,本想等着秦楚人 出来一块吃,没想到左等右等没有等到人来,而他们还要继续赶路,所以他便来了秦楚人的房间。 开始见秦楚人还直愣愣的躺在床上的时候,孟衍还以为秦楚人是出了什么意外,知道凑近了看秦楚人的胸口还在起伏,呼吸声也够均匀,这才放下心来。 想来是这一段秦楚人赶路,身心俱疲,难得躺在床上睡一个安稳觉,所以这一次才睡的时间长了一些。 孟衍是舍不得让秦楚人受这么多的苦的。 但是他们得抓紧赶路才是。 “王爷,现在几时了?”秦楚人方醒过来时,眼神中带着迷茫,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的有些缱绻撒娇。 孟衍道:“辰时,我把饭菜给你端过来了,你且先洗漱一下,把饭吃了,然后咱们便继续赶路。” “哦,好。”秦楚人听着孟衍的指示,立刻起身把事情依次做好。 小地方的早饭并没有那么好吃,但是秦楚人依旧把小饼子掰成小块儿,一块儿一块儿的吃的很是认真,似乎还觉着津津有味儿的。 孟衍倒是看出来一些有趣的东西来。 恐怕秦楚人根本就不是觉着早饭美味可口,而是睡迷糊了 ,还没从梦里面醒过来,现在全凭着他的指令做事呢。 想到这里,孟衍就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秦楚人直到吃完饭,和孟衍一块下楼的时候,才逐渐清醒过来,看着孟衍的神情颇为害羞。 孟衍对秦楚人的变化很是清楚,猜测着秦楚人应该是清醒过来,因为自己起床太晚而害羞了,于是说道:“这几日舟车劳顿的,我一个大男人经常风餐露宿的算是习惯了,但是对你来说还是太辛苦了一些,现在进了城镇里面,之后本王也会尽量敢在晚上进城,让你睡在客栈的。” “王爷不必为了我这般特殊,其实就算是不住客栈也没关系的,更何况我已经比那些士兵好的太多了,至少我还有马车呢,你们才是真的辛苦。”秦楚人连忙说道。 她昨天睡的太晚,今天又睡懒觉睡到现在,本来就已经觉着很是难为情了,更不要说让孟衍给她破例做这种特殊的事情了。 孟衍知道秦楚人不好意思,便也没再多说。 两人一块下楼,那一支小队的侍卫已经在客栈外面准备好了。 再次回到马车上之后,秦楚人直接用神识开始呼唤小神仙。 “真的太不讲义气了吧,你刚才为什么不把我叫起来的!害的我在王爷面前睡懒觉!竟然还让王爷把饭送到我的房间。”秦楚人吐豆子似的,叽里咕噜的吐槽了一大堆。 小神仙傲娇的冷哼了一声说道:“难道你就没有觉着,王爷亲自给你送饭,还这么宠溺你的样子,都快腻歪死你了吗?你就在心里嘚瑟吧你,还埋怨起我来了。” “就算是我是觉着挺甜蜜的,但是那又如何!”秦楚人更加气势的说道。 “行,怪我没叫醒你行了吧,我就不该劝你睡觉,让你今天早上顶着两个黑眼圈出来,不仅不用孟衍过来叫你,我看你都可以去叫孟衍了。”小神仙说道。 秦楚人非常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说不过小神仙,于是果断选择闭嘴。 他们现在的位置离京城还有三个城镇的距离,也不算是太远。 秦楚人掀开马车的窗帘,朝外面看着,形形色色的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这里没有被天灾人祸波及过,人民生活的也许不是很富足,但是每个人都是幸福的。 如果以后大周所有的子民都可以这样安居乐业,那该有多好啊。 第三百九十五章 灯笼节 “我看你这就是多想了,每一个地方都有每一个地方的难处,即便这里并不是什么战争区,地理位置也比较好,但是其实也是有很多潜在问题的。现在你所看到的这些,也只是这个城镇的一部分而已。”小神仙说道。 秦楚人点了点头,没和小神仙争辩。 其实她也就是在边境待的时间太长了,看过了太多打仗的事情,难得见到这么和平的景象,一时之间有些感慨而已。 其实要说一个国家最繁华的地方自然是它的都城。 秦楚人在京城生活了这么久,在太子府又待了这么久,看过了许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也知道其实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繁华和平。 再说了,哪个地方又缺少的了受苦受难的穷人呢? 这也算是一种平衡。 “其实,我也曾想过,你说如果是王爷当这个皇上,会不会大周的子民能够生活的更好一些呢?”秦楚人把窗帘放下,胳膊肘撑在马车边缘上,若有所思的说道。 至少孟衍是真心对待百姓,更是真的为了大周好的。 对于孟衍来说,他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是什么 样的身份,其实都是无所谓的,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其实都是为了大周的安稳而已。 不然就凭着当今皇上和太子殿下,又有哪里能比得上孟衍的。 即便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秦楚人还是认为,自己的这个想法真的是太公道了。 “楚人啊,有的话,你和我说说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要被别人给听了去,就算是王爷本人也不可以,知道吗?你心里清楚他是为国为民的好王爷,也知道他没有那种贪心的。”小神仙教育着秦楚人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其实主要也不是这番话有什么问题,小神仙本人也是挺赞同的,但是人吧,只要有了这种想法,她就容易往这边偏向,小神仙担心什么时候秦楚人说漏了嘴,被有心人给听了去。 秦楚人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瞥了小神仙一眼说道:“难道在你的眼里,我连这种最基本的事情都不懂的吗?” “我这不就是提醒你一下嘛,你还较真了,只是孟衍过的也太无欲无求了一些,他替老皇帝打下了这江山,如今又要稳固江山,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偏偏一点想上位的念 头都没有。”小神仙感慨道。 秦楚人点了点头:“这才叫大爱呢。” 小神仙腹诽了一句“我看孟衍是缺爱”,但是介于秦楚人说不定会因此而炸毛,所以小神仙没有说出来。 一行人走了大半天,中间吃了点从客栈打包的干粮,为了接下来能有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他们必须尽快赶路,往下一个小镇。 秦楚人心里清楚,孟衍只不过是为了能够让她更好的休息一些。 不然就他们那群糙汉子,走哪里停哪里,风餐露宿都是最常规的事情。 好在他们紧赶慢赶的,最后算是及时赶到了下一个小镇,找了家客栈歇息。 让秦楚人觉着意外的是,这个小镇的大街上,竟然挂了许许多多的灯笼,把整条街都照的亮亮堂堂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也很是热闹。 “王爷,这里是有什么节日么,怎么这么热闹?”秦楚人透过窗户看到这个场景之后就很是惊讶,等下了马车之后,立刻凑到孟衍的身边询问。 孟衍以前打仗行军,为了方便行事,并不会在这种小镇子里经过,对这些并不是很了解,一时之间有些搭不上话来。 好在赶过来迎接客人的店小二很是机灵,听见秦楚人这么询问了,立刻回答道:“这位夫人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吧,您有所不知,我们这里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举办灯笼节,各家各户都会张罗着把灯笼挂出来,那些少爷小姐的,也会出来逛逛,若是遇上自己喜欢的,便可以送给她一盏灯笼,以表达自己的心意。” “若是被表白的人把灯笼收下了,是不是两个人就算是喜结连理了?”秦楚人问道。 她倒是觉着这个风俗挺开放的,自古以来男子和女子结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很少有这种自由恋爱的,没想到这个小地方竟然这样的通情达理。 “夫人说的正是了,每年的这时候,都能成不少喜事,有的是之前便互相打听过,趁着这么一个机会,有的就是请也不了解谁,一见钟情了,不过也不全是喜事,像是一见钟情的,多半对对方不了解,嫁过去过的不幸福的女子居多。”店小二略有些惋惜的说道。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不能阻止每一年灯笼节的举办,也不能阻止那些年轻的小姐们为爱冲动。 秦楚人 点了点头,没做什么表示,其实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好事,尤其是他们这些女子,处处都短的男人一截,嫁的一处好人家的,那叫好命,但若是没能找到一个好人家的,也只能认命。 曾经秦楚人跟着太子殿下的时候,也知道自己什么样儿的命运,如果不是遇见了小神仙,估计她现在早就喝了孟婆汤步入轮回了,哪里还能遇见孟衍,更加不可能和孟衍相知相爱。 其实能够和孟衍这样,秦楚人已经算幸福的了,至少孟衍是真心喜欢他的。 “王爷,晚会儿咱们也出去走走吧,就在附近随便走一会儿,然后咱们就回来休息。”秦楚人眨着大眼睛,恳求的看着孟衍。 她知道这一路走来,孟衍也很是辛苦了,但是她还是想和孟衍一块出去走走,既是许久没见这种美好的场景,也是想应个景儿,希望能和孟衍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孟衍对于秦楚人自然是有求必应的,何况只是出去走走而已,曾经那么辛苦的日子他都不觉着累,更何况是现在呢。 “好,咱们先吃饭,等吃饱了,咱们一块出去溜溜食儿。”孟衍温柔的说道。 第三百九十六章 送灯笼 “好!”秦楚人见孟衍这么干脆的答应下来了,心里一阵开心。 旁边的店小二也算是听出来了,来的这几位并不是什么普通人,听这一口一个王爷的,保不齐就是带着家眷出来游玩的哪位王爷呢,也不敢怠慢了,赶紧往里迎着,吩咐后厨好生准备着。 虽然中午的时候没怎么好好吃,但是这会儿秦楚人也没觉着桌子上的饭菜有多吸引人了,光想着吃完饭就可以出去溜达的事情了。 孟衍把秦楚人的那些小动静都看在眼里,心里不禁觉着好笑,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还顺便给秦楚人夹了几筷子菜,担心秦楚人不好好吃饭,晚会儿又得饿。 “不就是出去逛逛街,看你这急急慌慌没见识的样子,我都觉着丢份儿。”小神仙很是嫌弃的说道。 秦楚人心情正好着呢,听了小神仙的话也不在意,直接给自己夹了一个虾仁吃,神情看起来更加开心了。 等到吃完饭之后,孟衍又说服秦楚人稍坐了那么半柱香的功夫,然后二人才启程出发。 吃饭的时候孟衍也吩咐店小二把附近比较好的地方给介绍了一下,大概也知道哪里比较 好玩,哪里比较热闹,哪里比较清静,所以这会儿也知道走哪里。 秦楚人从小到大第一次到边境,又待了那么长的时间,这忽然回了这繁华人气儿高的地方,兴奋劲儿更大了。 “王爷,王爷,你看这条长街,得有上千盏灯笼,真的是太震撼了。”秦楚人拉着孟衍的胳膊,惊讶的说道。 他们站的正是一条长街的街头,除了各家店铺张灯结彩的不说,长街两边店铺都互相拉上了绳子,各式各样的灯笼挂在半空,很是明亮漂亮。 今天晚上他们在这里停留的简直太值了! “王爷您瞧,这边有猜灯谜的!我们去试试好不好?”秦楚人这次也不等孟衍回应了,直接就拉着孟衍过去了。 秦楚人凑到一盏锦鲤的灯笼面前,把写着灯谜的纸条展开了看。 “王昭君仰首看斜月,云天吊亡魂。”秦楚人念着这词句儿,心说这灯笼老板未免也太不讲究了些,按理来说这喜庆的日子,总该弄一些喜庆的灯谜才是,怎的这一个看到的,就是这么哀春伤秋的。 见秦楚人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好,孟衍连忙说道:“这字谜也没什么好猜的 ,不过就是一个望字,咱们再看看别的。” “也好。”秦楚人知道孟衍的本事一向很厉害,所以一点也没疑惑她看不出来这灯谜什么意思,孟衍却看出来了。 有孟衍这一打岔,秦楚人转头就把锦鲤的灯谜给抛之脑后了,然后看向旁边的莲花灯。 “王爷,这个我知道,众里寻他千百度,可不就是一个盼字么!”秦楚人开心的说道。 孟衍揉了揉秦楚人的头发,很是宠溺纵容的说道:“对,你说的没错。” 接着二人又猜了会儿灯谜,秦楚人想着他们本来就没有太多游玩的时间,孟衍还要早些回去休息,便又拉着孟衍去别处玩去了。 遥望过去,小桥上站着一个身着鹅黄长裙的女子,撑着一把油纸伞,似乎是正数着湖面上的花灯。 湖边站着一个男子,手里拿着一个莲花灯,看这朝着的方向,正是看着桥上的女子呢。 秦楚人嘿嘿的笑了两声,拉着孟衍的手指着那男子说道:“王爷,你瞧见这个男子没,心里肯定想着怎么去和桥上那位小姐说话呢。” “我怎么瞧着,你倒是在看好戏的样子?”孟衍说道。 秦楚 人看了看孟衍,又看向桥上的那位小姐,心说孟衍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这位小姐长的这般好看,眼界肯定也是一顶一的高,桥底下那位模样一般,看他那神情动作,想来也不是什么好托付的人,大概那个小姐,也是看不上的。 如果不是现在他们没有那么长的时间耽搁,秦楚人倒是还真想在这里等等看看他们的结局究竟如何。 “唉,我就知道王爷对这些风花雪月的可看不通透了,也难怪您这么长时间您都没有王妃,哎呀,幸好咱们两个人遇上了您说不是?”秦楚人紧紧的握着孟衍的手,大胆的说了这么一句告白的话。 孟衍看着秦楚人这得意的神色,竟然觉着秦楚人有几分可爱起来。 其实他倒是也没有那么不解风情,就比如说现在,他就很想应景的给秦楚人买一盏灯笼来。 既然都说收下了灯笼便是收下了这份情,那他的感情,秦楚人又是否能接的住呢? 这么想着,孟衍也这么做了。 趁着秦楚人专心赏景儿的功夫,孟衍特意从一旁的摊子上买了一盏小兔子的花灯。 等秦楚人转过头来寻找孟衍的时候,眼 前忽然就多了一盏花灯,惊喜的她笑的眼睛都弯成一轮弯月了。 “王爷,这是您送我的?”秦楚人惊喜的说道,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孟衍点了点头,牵起来秦楚人的手,把灯笼放进秦楚人的手里:“没错,就是送给你的。” 秦楚人激动的都有点发抖了。 “行了行了,宿主啊,咱们能不能有点骨气,就是送给你一个灯笼而已,咱们能不能不要这么跌份儿。”小神仙见秦楚人激动的不像样子,连忙说道。 谁知道秦楚人现在连答应她的那个功夫都没有了,直拉着孟衍说一些开心的话。 这一回倒是让孟衍发现了,其实秦楚人真的是挺好哄的,就只是一盏灯笼而已,竟然可以让秦楚人这么开心。 “王爷,看来我之前是错怪您了,其实您还是很解风情的,这个灯笼可真好看!”秦楚人笑着说道,直接把灯笼给抬到了眼前看着,仔仔细细的把兔子花灯上的纹路都要描绘一遍似的。 “只要你喜欢就好。”孟衍扬了扬嘴角。 经这么一出孟衍也决定了,以后一定得多带些秦楚人出来走走,给她买些小玩意儿开心开心。 第三百九十七章 约定 “突厥已经投降,大周便没有那么多的战事了,也无需本王这个闲散王爷,到时候本王就陪着你看各地风采,你想要什么本王便给你买什么。你就不会被一个小小的花灯给收买了。”孟衍笑着说道。 秦楚人听见这话,笑容忽然顿了顿。 诚然孟衍说这些话都是好意,也是看着秦楚人现在很是开心,想让秦楚人回到京城之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但是毕竟秦楚人的心里藏着事儿呢。 本来今天因为灯笼节的事情,秦楚人已经把那些给抛之脑后了,现在经孟衍这么一说,秦楚人又把那档子糟心的事情给想起来了。 好在秦楚人知道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破坏气氛,也就是僵持了那么少顷,立刻又恢复了状态。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可一定要做到哦。”秦楚人仰头看着孟衍,眨了眨眼。 孟衍点了点头。 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不管发生什么时候,孟衍都一定会履行诺言的。 秦楚人笑的很是开心,因为孟衍对她毫不保留的好。 “我们再去那边看看吧……”秦楚人打着灯笼,朝着繁华热闹的地方走去。 而直到孟 衍即将要回城的时候,孟续才终于把啁城瘟疫的事情给解决掉。 皇上或是故意不理睬,或是根本没有看到陈幼之的奏折,孟续也只能自己想,登时他手下也没有几个可以信任的人,最后也只能派小宝跟陈幼之前往啁城。 至于太医的事情,孟续自认没有可以随意调遣的能力,便吩咐人在民间召集有实力的大夫,一块前往啁城。 总之千难万难的,这件事算是解决了。 孟衍也是回了京城之后才从汪实那里知道的。 按理来说,孟衍回到京城之后,得先进宫一趟和皇上汇报,便让秦楚人在王府等着,其他的事情等他回来再说。 皇上最近不怎么管事儿秦楚人也是知道的,但是她的心里总是觉着不安心,竟然还不如在边境的时候来的自在。 但是算起来哥舒朗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把那份账单送给大周皇上,所以孟衍暂时还是安全的。 “放心,这只不过是例行进宫汇报而已,皇上不会在这种时候对本王怎么样的,而且他也没有理由对我下手。”孟衍见秦楚人一副担心的样子,立刻联想到之前秦楚人对他的叮嘱 ,连忙安慰道。 这话倒是不假,即便秦楚人真的在哥舒朗那里发现了什么,哥舒朗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有什么举动的,而且他刚立下大功回京,如果皇上在这种时候对他下手,难免会落人口舌,也会让真心跟随孟衍的这些将士们心寒。 即便大周皇帝昏庸如此,这一点小道理还是知道的。 秦楚人抿了抿嘴,帮孟衍整理着衣服,什么话都没说。 曾经她就料想到过这个场景,孟衍没见到过那份账单,也没有一点接下来会面对危机的意识,但是她知道啊,小神仙的言语里面无不透露着孟衍接下来会有一个大劫难的意思。 两个人意识的不同,总会产生不同的做法,就比如说现在。 虽然孟衍一直在说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秦楚人就是觉着他危机意识太低了,丝毫不觉着是自己把问题想的太严重了。 “王爷,衣服换好了没有?您该出发了。”外面传来随从催促的声音。 “马上。”孟衍回应了一声。 他本来就是准备着换好衣服进宫的,但是看着秦楚人这么不安心的样子,才多耽搁了一会儿安慰秦楚人。 现在外面的 人都在催了,时辰也快到了,如果再不进宫,耽误了时辰,反而会被皇上抓住把柄。 “本王该走了,相信本王,本王一定会好好的回来的。”孟衍把秦楚人搂在怀里,拍了拍秦楚人的背,以作安抚。 秦楚人长叹了一口气,知道孟衍说的话也有道理,只好暂时压抑住心中的不安:“好,妾身在家里等着您。” 实际上除了孟衍进宫汇报情况之外,皇上还给他摆了几桌庆功晚宴,文武大臣还有太子殿下等人都到齐了。 孟衍本就不喜欢这种场合,也没认为这一次皇上都懒散到了这种程度,还会给他庆功,进宫之后听老太监提到这件事的时候还有些奇怪。 “王爷您可真真的是立了大功,突厥那么难缠的都在您的威严之下投降了,皇上听说之后可是高兴的很呐,这不,今晚还在祈荣殿给您摆了庆功宴呢。”老太监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说起这些奉承的话都不带犹豫的。 但是这话听在孟衍的心里,除了惊讶还有些怀疑。 毕竟依着皇上现在这个模样,不像是能做出这件事的人。 这庆功宴往好了说,是皇上要对孟衍进行奖 励,往不好了想,皇上也不一定是不往孟衍往火坑里推。 这树大招风的道理谁都知道,除了皇上一直防范着他之外,朝廷之中也不乏看不惯孟衍的人,皇上现在是不好对孟衍下手,但是总是有些人敢的。 别看孟衍立下了这么多的战功,但是皇上对他并不认可,这也是众所周知的。 所以孟衍知道皇上将要在晚上为他举行庆功宴的时候,眼神又冷了几分。 进入金銮殿的时候,孟衍发现皇上并不在龙椅上坐着,甚至于连一点影子都没有,孟衍也没多问,只是把目光放在了老太监身上。 老太监立刻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赶紧对孟衍说道:“还请王爷稍等,说不准皇上是突然有了什么急事,咱家去帮你们看看去。” “嗯。”孟衍也没和他客套,冷冷的应了一声,便盯着龙椅后面的入口没了动静。 他要进宫汇报的事情,是先和皇上汇报之后,确认皇上宣旨召他进宫之后,他才过来的,皇上怎么可能会突然有其他的事情,恐怕根本就是在给他一个下马威而已。 不过孟衍也不心急,不过就是等上一等而已,他有的是时间。 第三百九十八章 试探 孟衍在大殿站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皇上才姗姗来迟,看那个不急不躁的样子,大概也并非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孟衍在皇上坐定之后,立刻单膝跪下行礼道。 “朕来晚了,摄政王等的着急了吧?”皇上试探着问道。 孟衍连忙拱手说道:“皇上肯定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微臣又怎么敢怪罪皇上,做臣子的,等上一等又何妨呢?” 皇上笑吟吟的看着孟衍,似乎有些欣慰的说道:“摄政王说的有道理,不过你才是今天的主角啊,摄政王这一次做的不错,看样子咱们大周又能有一段安稳日子了啊,既然收复了突厥,那之后和突厥谈判的事情也交给你好了。” 突厥投降之后,按理来说会派使者来大周,双方进行谈判,其实也就是商量突厥向大周进贡的数量以及两方国家如何维持和平的具体事项而已,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但是也说不准的,有一些谈判官便会趁着这种机会,和对方私下里谈条件。 之前孟衍在城楼上曾经答应哥舒朗,他会想办法让哥舒朗负责这件事情, 但是他却是不想直接插手这件事的,也就是因为这个道理。 这一点上秦楚人说的就是对的了,哥舒朗和大周皇帝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关于两国谈判这种事,涉及的方面太广,也会给谈判的两个人钻空子的机会,尤其孟衍已经决定让哥舒朗过来谈判,如果这个时候他再插手,说不准就会出点什么岔子。 给他使绊子的人可能是哥舒朗,可能是皇上,也可能是任何看不惯孟衍的人,可能只是小小的回扣问题,也可能是对大周不利的事情,总之如果这件事由孟衍来负责,肯定会出问题。 孟衍也不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明知道两边的人都对他不怀好意,还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那他可就是真的脑子有问题了。 想到这里,刚站起来的孟衍立刻又跪在了地上,委婉的拒绝道:“回皇上,行兵打仗之事是微臣所擅长的,但是谈判这种事情,应该交给专门的谈判官来解决,微臣却是无能为力的。” “摄政王也不要太谦虚了,依朕看来,你和突厥那边打仗这么久,对他们应该也更加了解才是,所以这 件事交给你再适合不过了。”皇上劝说道,似乎很是期望孟衍可以负责这件事情。 但是皇上越是这么说,孟衍就越是觉着有问题。 事出非常必有妖,按照常理来说,他现在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皇上应该更加容不得他,想办法剥削他的权利才是,现在竟然还积极主动的催促着孟衍同意这件事,那肯定有问题啊! 孟衍不知道秦楚人在哥舒朗的营帐里面究竟看到了什么,但是他的直觉来说,如果他真的牵扯到了谈判的事情,恐怕秦楚人说的那个危机就要来临了。 皇上坐在龙椅上瞧着孟衍,见孟衍不说话他也没催促,正所谓皇命不可违,他已经决定了要把这件事情交给孟衍,那么不管孟衍说什么,他都是不会同意把这件事交给其他人的。既然孟衍还要在这里做垂死挣扎,那他也不会吝啬这一点时间。 他是大周的皇帝,大周的主宰,没有任何人能够违背他的指示,也没有人能够比他还得到百姓的崇敬。 孟衍清楚的知道皇上的想法,更加明白皇上的用意,所以他还是坚持不肯插手此事:“如果皇上愿意,微臣可 以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谈判官,但是他于情于理,这件事微臣不好插手,还请皇上见谅。” 皇上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好起来,他能够给孟衍这么好的机会,孟衍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竟然还一直推三阻四的。 “孟衍,朕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究竟答应不答应?”皇上冷着脸说道。 孟衍不卑不亢的拱手说道:“微臣,恕难从命。” “难道你以为朕现在是在和你商量这件事么?”皇上见孟衍依旧不肯松口,也就不打算和孟衍在这里废话了,“朕心意已决,谈判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也不要多想,朕现在能依靠的没有几个人了,这件事只有交给你,朕才能放心啊。突厥那群人狡猾的很,让别人来,恐怕到时候吃亏的是咱们大周啊。” 皇上的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了,好像他真的是把孟衍当成自己人,真的是全然为了大周的利益似的。 说到底大周才是胜利的一方,到时候提出条件的也是大周,只要提出的条件不是那么过分,突厥都是要同意的,不然面对突厥的只能是武力。 反过来说,如果大周提出的 条件真的过于苛刻,即便是孟衍出面,突厥该拒绝的也还是会拒绝的,所以皇上说的这些根本就是一些没用的废话。 不过就是这些废话,也让孟衍好生惊讶了一番,他倒是没想到皇上竟然这么想让他参与这件事。 看来是真的眼睛里容不下他这颗沙子了…… “还请皇上息怒,微臣只是担心做不好这件事情,反而对大周不好。既然皇上如此要求,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只是,毕竟微臣的身份不同,还请皇上依旧派一位谈判官和微臣一同处理此事。” 既然皇上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如果孟衍再说不同意的话,恐怕就有些说不过去了,皇上肯定也会众怒,两个人的关系在这种时候闹僵了也不是件好事。 孟衍只能安慰自己,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凡事小心谨慎一些。而且,有这个谈判官在,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也好有个证明。 皇上见孟衍已经退了一步,答应了谈判的事情,也就没再多说,不过就是安排一个谈判官而已,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也就同意孟衍的要求了:“好,只要你同意,朕就答应你。” 第三百九十九章 闲聊 不过皇上和孟衍说到这里,也才是把谈判的事情给说了而已,孟衍都还没来得及跟皇上汇报这一次边境的情况。 “皇上,既然这件事情谈拢了,微臣就该汇报给您边境的事情了。这一次似乎突厥的内部也出了点小问题……”孟衍把自己了解的事情大概和皇上汇报了一遍。 皇上也不知道听到没听到心里,听孟衍汇报完这些事情之后,随口叮嘱了几句,便让孟衍先去祈荣殿休息,他随后就到。 祈荣殿便是今晚准备庆功宴的地方,现在已经安置好了,为了孟衍提前去了无聊,皇上已经安排了几个歌女舞女的在那里等着了。 孟衍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但是也不好表露太多,倒了一杯酒就开始走神,思索着应该怎么应付谈判的事情。 既然这件事交给他负责了,那他就不能太明显的给哥舒朗什么便利,看到时候什么情况再说吧。 他对哥舒朗也没什么好的心思,不过就是为了完成当时城楼上的诺言而已。 事到如今,让哥舒朗过来谈判,是孟衍的极限了。 等时间再晚一点了,陆续的也过来了几位官员,孟衍就不能安 安分分的发呆了,怎么也得互相应酬一下。 本质上孟衍对这种事情是深恶痛绝的,他对外的人设也都是比较冷漠的,这一次也是因为好久没见面才勉强说两句话。 这些官员也都是心思各异的,有的认为孟衍这一次又立了大功,肯定会受到许多封赏,也有一部分人认为,孟衍功高震主,皇上肯定是不会留他了。 表面上不停恭喜孟衍的这些人对这些猜测也都是心知肚明的,但是谁也说不清今天皇上举办庆功晚宴究竟是什么意思。 孟衍看着这些人在这里叽叽喳喳的做一些表面功夫,心里也是烦躁的紧。 好在这个时候孟续过来了,其他的大臣擎等着孟续和孟衍见面呢,各自问了个好,便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安生的坐着去了。表面上像是安安静静的欣赏歌曲舞蹈,实际上耳朵都支楞着,想听到孟续和孟衍在那里说什么呢。 “太子殿下。”孟衍对孟续拱了拱手,算是问好。 “皇叔安好。”孟续问了个好,坐到了孟衍的旁边。 孟续对他的防备,孟衍的心里是清楚的,但是这个太子殿下比皇上的心里还是注重民生的。 对于啁城瘟疫的事情,孟衍都是从汪实那里听来的,具体如何却是不清楚的,现在孟续在这里,索性也是没有别的话好说,这会儿倒是个话题。 “啁城的事情,本王听汪实说过了,太子殿下做的不错。”孟衍不掩夸赞的说道。 当时的情况,朝廷这边对啁城根本不管不顾,如果不是孟续出手想办法,恐怕现在啁城早成为一座死城了。 经过这么多事情以后,孟续也和以前的心境不一样了,听见孟衍的夸奖,也没觉着有多开心,反而心中还有几分惆怅。其实如果当时孟衍在京城,恐怕做的比他不知道要好多少。 “皇叔这话说的,倒是让侄儿无地自容了。”孟续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侄儿知道,有些事情父皇现在看不到,也不怎么管,但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侄儿再怎么样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百姓受苦受难而不管啊。只是侄儿做事确实是比不上皇叔的,还是拖延了一段时间。” 孟衍把酒杯推到一边,给自己和孟续各自倒了一杯茶,把茶杯放在了孟续的面前,以至于孟续还有些受宠若惊。 即便他是太子殿 下了,现在在孟衍面前也是一个晚辈。 而且孟衍亲自给他倒茶,也是说明着孟衍的示好。 “皇叔。”孟续看着桌子上的茶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孟衍则是没管那么多,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这才又把眼神放在孟续的身上:“本王终究是为人臣子的,管不了那许多的事情,你是太子,你能做的事情更多,这种事也只有你去做了,以后若是你愿意,遇到问题来问我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说的其实也算委婉的了,毕竟这里还是皇宫,周围有那么多的大臣,孟衍也不好再说其他的话。 孟续却是明白了,孟衍这基本上就算是愿意帮衬着他了。 但是明白归明白,孟续现在跟孟衍说这么多也好,还是孟衍表明自己的心思也好,曾经孟续做过那么多算计孟衍的事情,有些心思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没了的。 孟续是还惦记着这些百姓,但是这不代表他就真的信任孟衍了。 好在孟衍也不需要孟续的全然信任。 他的想法就是字面上的这些。 摄政王再怎么厉害也不是皇上,但凡皇上看不惯他了,一声令下让他脑袋搬家 也是可以的,但是太子殿下不一样,再过这么几年,太子殿下就会变成皇帝陛下,他想做什么,能做什么,都是比孟衍要宽泛的。 孟衍不关心孟续其他的事情,只要孟续的心里还有这些百姓,他就还愿意照顾着他的这个小侄子。 “皇叔的心意,侄儿明白了。”孟续坚定的看着孟衍,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其实孟续算是孟衍看着长大的,孟衍才应该是对他最了解的那个,两个人走到今天这一步,还真是得多亏了这个皇室的威力,孟衍想想这些就觉着可笑。 “这一次和突厥的谈判,本应该是派遣谈判官进行谈判,但是皇上却吩咐了本王去处理,太子殿下怎么认为?”孟衍喝着茶看着孟续问道。 孟续的动作顿了顿,眉头一皱,他以为皇上不会管这种事,直接交给手底下人的,但是现在竟然会让孟衍来做? 是真的信任孟衍了,还是说这其中有些阴谋? 还有,现在孟衍告诉他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孟续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正确答案,谁知道孟衍是趁着热度随口一提,还是想从他这里套出什么话来呢。 第四百章 夜宴 孟衍见孟续这神情,知道自己是问不出来什么的,笑了笑说道:“看来这个问题有些为难太子殿下了,既然如此,那太子殿下也就不要纠结了,本王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 其实他真的就是随口一说,反正早晚其他人都是会知道这件事的,现在告诉孟续也没什么。 孟续忽然抬了下眼皮,似乎是没想到孟衍会这么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着自从孟衍这一次从边境回来之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但要是你让他再说出一个一二三来,他还真说不出来。 但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让孟续相信了孟衍的话。 兴许孟衍真的就是和他这么一提呢? 被孟衍这么一开玩笑,孟续也没有那么紧张了,反而开始认真思考起孟衍说的这件事了。 虽然他不知道孟衍是为什么和他说这件事,但是皇上让孟衍负责这件事,心思却是一目了然的。 孟续的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儿起来,接下来孟衍没和他说话,他也没主动找话题。 晚宴来往的大臣越来越多,毕竟孟衍是今天的主角,所以时不时的就有大臣过来打个招呼,应酬 一番,孟衍虽然并不熟络热情,但是也互相说了几句话,这些人见孟续在旁边坐着,便也跟孟续告了个好。 明眼人看出来孟衍和孟续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问了个好便就退下了,私底下则猜测着这叔侄俩之间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等到人都来齐的时候,皇上才出现。 他坐到了主位上,对着旁边的太监说了句话,太监便吩咐台上的舞女都退下了。 等人离开以后,皇上慢悠悠的端起来酒杯,看着众人说道:“咱们大周再一次胜利多亏了摄政王带兵有方,今日朕就在这里为摄政王举办庆功宴,更希望大周能够安定太平。” “恭贺皇上,恭贺王爷。”底下的大臣们也都举起酒杯来,回敬皇上。 皇上毕竟是皇上,只有别人给他敬酒的份儿,所以他也就是开个好头,喝一杯酒,后面没怎么碰过酒杯。 反而是孟衍喝了不少的酒,他的位置还没高到一定程度,有些级别比较高的大臣,总也是要给一些面子的。 孟续这个时候已经回了自己的位置,眼见着孟衍被一杯一杯的敬酒,不仅没有一点觉着自己受了冷落,反而还 觉着孟衍这样有些凄惨。 其实这些敬酒的人,又有多少是真心希望孟衍好的呢。 那么,又有多少人是觊觎着那个皇位的呢? 孟续自认自己现在还没坐到那个位置让,也没有孟衍这么强的实力,不过就是占了一个太子殿下的名称而已,谁有知道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呢? “皇叔,您今天喝的酒已经够多的了,侄儿也就不强求您了,这一杯是侄儿敬您的,您随意。”孟续转身敬了孟衍一杯,而后不等孟衍有动作,一饮而尽。 孟衍笑了笑说道:“既然是太子殿下敬本王的,本王自然是应该喝了的。” 说罢,孟衍也一口喝光了酒。 他的酒量自然是没有那么差的,喝了这么多也不过就是微醺而已,神识还是清明的。 方才下去的那群舞女也都重新上了台,一批接一批的表演着节目。 其实照孟衍来说,这些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有这种闲工夫,还不如看看士兵操练,总比这个有意思不是。 而且他在这里参加晚宴,就不能早早的回去陪着秦楚人了。 说起来,他还没有告诉他这个侄子,他想和秦楚人成亲的事情,也不知 道孟续知道真相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 想到这里,孟衍还转头看了孟续一眼,不过也就是一眼而已,很快孟衍就又开始专注于自己面前的茶杯了。 方才喝了那么多的酒,他自己的时候是坚决不会再喝酒的了,不然一会儿回去之后一身酒气秦楚人肯定会担心的。 不过仅仅就是这一眼的功夫,竟然还被孟续给发现了。 孟续的心里有点慌张,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着孟衍方才瞥了他一眼的那个神情,竟然带着那么一点点的同情。 难道说他最近又要遭什么罪了? 孟衍总不可能出去这一趟还学会算命了吧…… 仅仅是这一个眼神便脑补了这么多的孟续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就有些坐立不安并且心惊胆战了。 他觉着现在的孟衍真的是太奇怪了。 不知道孟续无辜中枪的孟衍依旧在心中思念着秦楚人。 偶尔他也会抬头看那么两眼舞女,心说这些舞女跳的也实在不怎么样,连秦楚人的一半儿都比不上。 可以了,现在他还不能立刻马上回去…… 如果孟续知道孟衍现在心里想的是这些,估计能气的吐出血来 。 皇上也曾关注过孟衍这边几次,他也看见了孟衍的兴致缺缺,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说白了这种宴会就是做给人看的,让其他人知道皇上有多重视孟衍,为了孟衍能做出什么,仅此而已,并不需要得到孟衍本人的肯定。 无聊的晚宴孟衍几乎是数着时间度过的,桌子上的精致糕点、新鲜水果和特色小菜他根本就没吃几口,等皇上宣布散席的时候,他的心思才算是活络起来。 总算是可以回去见秦楚人了。 在皇宫里耽搁了这么长时间,秦楚人肯定是担心坏了。 虽然中间孟衍也是有吩咐过人给王府送去过消息,让秦楚人先吃饭,他要在皇宫参加晚宴,示意秦楚人不要过分担心,但是秦楚人的心思他还是了解的,即便他百般说明自己没事,秦楚人都是忍不住担心的。 也不知道今天皇上是有多大的精神,竟然在宴席上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想一想孟衍就觉着有些发愁。 “方才就觉着皇叔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现在又这么匆匆忙忙的要离开,莫不是王府出什么事情了?”孟续见了孟衍的动作有些惊讶,没忍住问了出来。 第四百零一章 回府 孟衍愣了愣神,没想到孟续会询问他,但是他也不好直接告诉孟续他是为什么着急离开的。 毕竟秦楚人和孟续的关系有些尴尬。 “王府没有出事,只是本王临时有点事情。”孟衍如是说道。 “好,那就不打扰皇叔了。”孟续自然是看到孟衍的那一丝惊讶的,猜测着孟衍也没说实话,只是不方便告诉他而已。 孟续也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既然孟衍不愿意告诉他,那他也不问了。 孟衍点了点头,随后就离开了。 秦楚人这会儿已经在王府等的不耐烦了,甚至于如果不是因为皇宫不是她能随意去的地方,她都要冲过去找孟衍去了。 不过就是汇报一下边境的情况而已,怎么突然又说要举办庆功晚宴了?之前可没皇上可没和孟衍说过这件事。 只能说幸好今天秦楚人回来的事情被碧绿知道了,碧绿直接找到了王爷府,一直在秦楚人的身边陪着,劝秦楚人不要着急,既然是庆功晚宴,那肯定对孟衍是有利的,秦楚人这才逐渐安心下来。 “要我说你这就是太过于焦虑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不能在这种时候对孟衍 下手,偏偏你觉着谁都没有脑子。”终于回了这个熟悉的地方,小神仙的心情看起来倒是好了不少。 秦楚人“哼”了一声,反驳小神仙道:“我觉着那个老皇帝就挺没脑子的,之前不是总是看不惯王爷么,怎么还在这种时候给王爷办庆功宴,你敢说他没有点什么坏心思?” “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我亲爱的宿主,你可以不把问题想的这么复杂的。”小神仙无奈的叹了口气,仿佛看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秦楚人听出来了小神仙话里话外的揶揄,干脆也不搭理她了。 碧绿知道秦楚人一直都着急着孟衍还不回来,所以隔上一炷香的时间便会出门瞧上两眼,当然,她是没有看到孟衍踪迹的。 后来秦楚人实在是等不及了,竟然亲自出来了院子等着。 “宿主啊,我心说你在院子里等着和在房间里等着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等,孟衍若是回来了,那群下人自然是会在第一时间通报你的。”在小神仙看来,秦楚人的这一举动根本就是无用功,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秦楚人很想怼回去一句“我乐意”,但是介于小神仙经常性 的这么调侃她一两句,恐怕她怼回去一句,小神仙得反驳她十句,还不如闭嘴不说话。 她就是想尽早看到孟衍,早看到一眼也是早。 在屋里不仅憋闷着,还听不见外面的动静,秦楚人总是觉着不舒服。 外面好歹还能吹一吹凉风,静静心呢。 “算计着时间,王爷应该也快回来了,小娘子您也不要太着急了。”碧绿见秦楚人一直心神不定的,安慰道。 秦楚人点了点头,也不回应。 这话还不是和小神仙的一个意思。 大道理其实她也是懂的,但是在这种时候,她就是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好在秦楚人在院子里站了没有多长时间,便听见了外面传来一阵马车的声音。 都到了这个时辰了,肯定是孟衍回来了,秦楚人的担心立刻变成了惊喜,直接就让人打开门跑出去。 果真是孟衍的马车。 “小娘子,是王爷回来了,这下您总可以安心了吧?”碧绿见秦楚人这兴冲冲的样子,有些调侃意味的说道。 谁知道秦楚人竟然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这人是回来了,可是谁知道在皇宫待了那么长的时间,有没有碰上什么事 情,皇上又有没有给王爷找麻烦呢?” 碧绿也不知道她还能说些什么了。 马车刚在王府门口停下来,秦楚人立刻凑了上去。 “王爷!”秦楚人呼唤道。 孟衍听见秦楚人的声音之后有些惊讶,又有些无奈,连忙下了马车。 自从回到京城之后,秦楚人对他的事情更加敏感了一些,孟衍能够感觉的到。 这显然不是一件好事。 “本王不是已经派人过来通报你了么,皇上给本王准备了庆功晚宴,所以要回来的晚一些,而且皇上也并没有做什么为难本王的事情。”孟衍无奈的拉住秦楚人的手安慰道。 他知道秦楚人的心里一直不安,所以并不打算告诉秦楚人皇上让他进行和突厥之间的谈判。 秦楚人上下打量了孟衍一番,见孟衍的确没有什么异常,而且这话说的也很是轻松,的确不像是有什么为难的样子。 转而她这番表现便收到了小神仙的嘲讽。 皇上是没脑子的人吗?在庆功宴这么多人、这么重要的场合对孟衍下手? 秦楚人对小神仙微笑了一下,然后跟着孟衍一块进了王府。 “妾身这不是刚才觉着房间里有 些烦闷,这才在院子里吹吹风,散散心,没成想就听到你的马车声了,这才出来看看嘛。”秦楚人脑子一转,编造出来一个理由,试图挽回自己的颜面。 孟衍心里笑了一声,嘴角也勾了起来,幸好秦楚人现在心虚的低着头,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碧绿听见这话也捂住嘴,忍不住想笑。 在场的人谁都能听得出来秦楚人这是在给自己找理由好吗? 不过孟衍还是决定给他家王妃一点面子的,很是真诚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王妃可是散好心了?若是没有的话,本王陪着你在院子里走一走也是可以的。” “啊,散好了,散好了,王爷在皇宫里应酬的肯定也累了,咱们还是进房间去休息吧。”秦楚人没想到孟衍竟然就这么相信她的话了,还有些惊讶。 孟衍笑了笑,吩咐下人做了一点甜点宵夜,他在皇宫的时候没那个心情,饭菜基本上没动,现在看到秦楚人了,心情正好,肚子也饿了。 “正好,我也觉着有点饿了,咱们一块吃。”秦楚人笑着说道,她心里一直惦记着孟衍,也没吃什么。 “那份甜点就是给你准备的。” 第四百零二章 协商 突厥这些年以来一直在边境对大周的百姓骚扰,虽然边境有士兵坐镇,但是谁也无法预测突厥会选择在什么时候突袭,所以也是造成了一定的损失的。 所以对于大周来说,突厥并不是什么友好邻国。 这一次也是奔着把大周的利益拿到最高来说的。 孟衍的心里明白,这一次皇上明面上是把事情交给他做,但是实际上还是对他不放心的。 既然明知道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孟衍也没有参与的多积极。 表面上每一次众大臣商谈的时候孟衍都会到场,若是有人问他的建议,他也会给出一个回答,不过都是公式化的,偶尔主动提出一些言论,也都是无关紧要的。 那群大臣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也都是修炼多年的老妖精了,谁都注意到了孟衍的应付,但是都心照不宣的当做没发现这种事。 毕竟孟衍明面上的戏是做足了的。 皇上派过来打探的人,回去之后和皇上汇报的,也是孟衍每次都很是负责人的和一众大人探讨,但是并没有什么逾越之处。 其实这些人谈论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无非就是每一年突厥 向大周进贡的东西再加几成,或者是每一年应该几次向大周汇报突厥国情之类的。 按照大周的国力,本来是不应该靠着这点进贡怎么样的……反过来说,这一点进贡的东西,对大周皇室来说,也不是什么看在眼里的东西。 但是对于突厥来说,就是质的改变了。 现在这些大臣要做的,一方面是要求让突厥多进贡,也好没有余力再想着反叛大周,另一批大臣则是认为,如果大周对突厥逼得太紧,难保突厥不会来一出鱼死网破。 两方终究是不能有太多战争的。 孟衍倒是比较倾向于第二种。 但凡是打仗,就没有一丁点的好处。 军饷是问题,人力更是问题。 孟衍天生就是一个统筹能力强的人,更知道该怎么领兵作战,但是他是一个极其打仗的人。 试问一次战争,有多少人会丧生,少则成百上千,多则上万。 一个士兵就是一个家庭,死一个士兵就是毁掉了一个家庭。 但凡是有恻隐之心的人,都不忍心看到这种场面。 防止秦楚人会想太多,孟衍出去王府的时候,只是说找孟续了解一下他不在的这段时 间发生的事情,并且提点一下孟续,并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 关于啁城瘟疫的事情,秦楚人已经从孟衍这里得知了,所以对于孟衍说去找孟续了解情况的时候,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疑惑。 毕竟朝廷上面没人管啁城,还是孟续出的手。 说到这个秦楚人其实是有些欣慰的。 没想到之前只想着训练她们这些人玩心眼儿的东宫太子,现在竟然做出了这种爱国利民的好事情。 “如果太子妃知道这件事,她也一定很欣慰的。”秦楚人闲着没事,和小神仙感慨道。 小神仙想了想说道:“这叫浪子回头,看来孟衍以身作则还是对孟续产生了一些影响的。” “所以说啊,王爷才真的是个好王爷啊!”秦楚人又开始犯花痴了。 从边境回来京城两日,秦楚人一直都是待在王府,还没出去过,一开始还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和小神仙在这里提到孟续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她回来的事情还没有正式和孟续通报过一声。 毕竟……当时从孟续身边离开的也是突然不是,想到当时那个场面秦楚人还有些好笑。 也不知道孟续是 当她死了还是活着。 当然,她这种要和孟续通报一声的原因不是因为她很想主动出现在孟续的面前,而是她现在待在孟衍的王府,担心到时候被孟续突然发现。 现在孟续好不容易懂点事情,孟衍也愿意努力一把,把孟续往正道上带了,秦楚人很是担心万一再因为她,影响了这叔侄俩的关系怎么办。 “宿主,聊天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走神,看你这一会儿哭丧着脸一会儿笑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痴傻了呢。” 小神仙倒是挺愿意给秦楚人发布个和孟续见面的任务的。 但是无奈现在时机不合适。 秦楚人叹了口气说道:“表面上看着,王爷现在似乎还算是顺利。” 小神仙心说顺利你还叹个什么气。 “但是吧,依着太子殿下的这个性子,事情肯定不会像表面上这么简单的,而且我们谁都不要忘了,哥舒朗的手里还有一份账单呢。”秦楚人把剩下的半句话给补上了。 碧绿见秦楚人回来之后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说这人吧,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吃甜的,秦楚人肯定也逃脱不了这个定律,于是吩咐厨房给端 了一碗水果捞来。 秦楚人看见之后果然食指大动,从碧绿的手里接过来就开始吃起来,也没那个兴趣给小神仙讲那些大道理了。 看到这一幕的小神仙,再想想刚才秦楚人那一副担心国家大事的样子…… “要奴婢来说啊,您就先安生在这里待着,王爷本就是有本事的人,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可能这种时候出事,而且就算是皇上再专治,这个皇位终究也是要传给太子殿下的,您不是说王爷现在和太子殿下的关系有些好转么?太子殿下肯定不会伤害王爷的。” 碧绿小声的凑在秦楚人的身边说道,她是做下人的在,自然知道这些话有多大逆不道,和秦楚人说说还可以,但是若是被别人给听到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秦楚人听过之后,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觉着你说很有道理!” 说完之后接着吃她的水果捞。 她觉着她现在这么着急慌慌的,主要还是得怪小神仙当初对她这般那般的警告。 如果不是小神仙说那一次去突厥军营是孟衍的一个转折点,她也不会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更加不会一直想着那份账单。 第四百零三章 坦白 说一份账单,其实现在让秦楚人忌讳的,也就一份账单而已。 秦楚人不敢直接把这件事情告诉孟衍,一来是没办法解释自己是怎么见到这份账单的,二来,她也担心孟衍知道这件事之后,提前部署些什么来证明他和账单无关,如果秦楚人的猜测错误,之后账单一直不出现,那孟衍现在的动静也会落人口实。 但是都到了现在了,她要是还什么都不做,那简直就是坐吃等死! 所以,勇敢的上吧! 秦楚人决定先从孟衍比较信任,并且对孟衍无二心的身边人下手。 比如说,汪实。 虽然说之前像是汪实这种人对她是挺没有好感的,总是觉着秦楚人不过是一个女子,而且还是孟续身边出来的女子,对孟衍肯定没有好意吧。 但是没办法,孟衍现在就是认定秦楚人了。 而且秦楚人都以未来王妃的身份住在王府了。 试问汪实这群做手下的还能说什么吗? 于是趁着孟衍再一次说要去找孟续的时候,秦楚人悄悄的走到了汪实的房间外面。 听见敲门声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但若是打开门之后看见的是秦楚人,对汪实就 有些惊悚了。 “妾身见过汪实先生。”秦楚人自认自己这次过来是来求人的,所以姿态放的很低,很是客气的打了招呼。 汪实有些惊讶又有些不喜,总之这个神情看起来很是复杂,最后还是不得不对秦楚人行了个礼道:“不知秦小娘子驾到,有何贵干。” 秦楚人一听这话,一听这语气,就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了。 但是正所谓,凡是成大事者,一定要忍耐非一般的脸色。 秦楚人觉着,至少现在汪实没有把她赶出去,就已经很是给她面子了。 小神仙摆了摆手:“宿主,插播一句,你这句话是哪位神仙说的?” ……秦楚人表示哪个神仙说的她不记得了,只要话管用,就是好话,所以她露出一个很是真诚的笑容对汪实说道:“不知道汪实先生可不可以给妾身一点时间,妾身有一件很重要的关于王爷的事情想和你说。” “那王妃还是进来说吧。”汪实侧开身子,对秦楚人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这果然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秦楚人觉着一定是自己这么客气把汪实给打动了。 小神仙暗搓搓的想着,估摸着汪实只是想知道 秦楚人能说出来什么和孟衍有关的事情而已。 不过这并不能影响秦楚人的开心,她见汪实同意,连忙带着碧绿一块进去。 汪实看着碧绿也进来了,若有所思的看了秦楚人一眼。 “啊,没关系的,这件事碧绿是绝对不会透露给别人的,所以汪实先生不用担心。”当然,秦楚人是觉着,她和汪实毕竟是孤男寡女的,还是带着碧绿比较避嫌。 汪实想不到这个,是因为他的心里只有孟衍的安危,但是秦楚人相信,碧绿也不会背叛她的。 毕竟面前这位是孟衍承认了的未来王妃,汪实还是客气的给秦楚人倒了一杯茶水的。 秦楚人端起来喝了一口,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妾身知道妾身接下来说的话,汪实先生可能会有些不相信,但是妾身以自己的性命发誓,妾身说的都是真的。” “有什么事情,秦小娘子直说就是,属下自然会判断。”汪实说客气不客气的说道。 秦楚人点了点头:“哦,是这样,妾身用自己的办法了解到,哥舒朗的手里有一份账单,上面都是王爷和哥舒朗私下里来往的交易记录,而且上面有王爷的印 章和签字。” “秦小娘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说王爷和哥舒朗那种人合作了吗?”汪实听见这话之后首先感觉到的是愤怒。 汪实一直以来都不是很待见秦楚人,就是因为孟衍对秦楚人太好了,他从来没见孟衍对什么人这么好过,尤其秦楚人还是一个女子。如果是普通的女人也就算了,偏偏秦楚人还是从太子府出来的,谁能知道秦楚人是不是真心跟在孟衍身边的。 如果不是看着孟衍真的喜欢上秦楚人,这一段秦楚人也没做出来什么伤害孟衍的事情,汪实恐怕就没今天这么好的态度了,但是这不代表秦楚人就能在这里随意编造孟衍的坏话了! 如果不是因为尊卑有别,汪实真的想直接把秦楚人给赶出去了。 事实上如果秦楚人坚持这么说,汪实可能真的会这么做。 然而秦楚人真的很委屈,她看着汪实这么愤怒的样子,有些天真懵懂的愣在了原地。 “小神仙,我刚才有说错什么吗?我有说我怀疑王爷通敌叛国?”秦楚人有些自我怀疑的询问小神仙道,眼神之中带着无辜。 她只是按照她的想法,来阐述这个事 实而已。 “下次有话直说,说快点,别给人家误会的机会。”小神仙轻咳了一声,说道。 秦楚人木楞的点了点头。 于是把目光依旧放在汪实的身上:“汪实先生,妾身并不是这个意思。” “王爷一直心系大周,自然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那份账单是哥舒朗的军师伪造的,但是笔迹的确是王爷的,还有王爷的印章,显然是做好了准备要陷害王爷的,所以妾身才会过来把这件事告诉先生,希望先生能够想出一个对策来,提前做出准备。” 伪造字迹这种事情不稀奇,但是竟然连孟衍的印章都能伪造,这么重要的东西,之前孟衍都没和他说一句,这说明孟衍是不知道的,那秦楚人是怎么知道的? 汪实并没有顺着秦楚人的思路想下去,而是开始质疑秦楚人本身。 “照秦小娘子这么说,这份账单对于哥舒朗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甚至于他们已经做好准备利用这份账单来对付王爷了,那为什么这件事偏偏被秦小娘子给知道了呢?据我所致,王爷都都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吧。”汪实盯着秦楚人语气并不是很好的质问道。 第四百零四章 实话 秦楚人毕竟曾经是孟续身边的人,虽然说现在孟续现在行事作风跟之前不一样了,但是总归是有前科的人。 汪实不认为哥舒朗有这个本事,更加不认为哥舒朗在有这种账单的时候还能够被秦楚人一个女人发现。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秦楚人说的是真的,为什么秦楚人不把这件事告诉孟衍,反而来告诉他呢? 神识内,秦楚人很是为难的挠了挠头发。 看来以真诚来感化汪实先生是任重而道远啊。 “妾身是亲眼所见。”秦楚人坚定的说道,“只是见到的方法暂时不能告诉先生,不告诉王爷的原因也是这个,而且,妾身担心把这件事告诉王爷之后,反而适得其反,不如就干脆不让王爷不知道这件事,到时候就算皇上试探起来,王爷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不知道。” “账单这种东西,一向是很重要的东西,而且秦小娘子说是哥舒朗身边的军师做出来的,想来应该是在军师的手里见到过了,但是军师是不参与作战,只在军营里待着的,难道说秦小娘子在边境的时候,还去过突厥的军营?”汪实冷笑了一声问道。 就 算是秦楚人真的去了突厥的军营,还能不被人发现的查看对方的东西然后全身而退? 汪实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漏洞百出的谎话。 其实秦楚人挺想说,汪实猜测的这些都是真的了。 只是小神仙的存在并不好解释,秦楚人决定还是得靠自己的诚心。 你看看就连王爷对她都这么信任了,难道身为王爷的部下,还不相信她吗? 秦楚人很是自信的想着……然后她就想到了林小宝。 “这件事妾身只告诉汪实先生您,还希望您暂时不要告诉王爷,等事情结束之后,妾身自己会和王爷交代的。”秦楚人的神情忽然严肃了起来,“妾身是真的亲眼见到这份账单了,这件事军中的林小宝可以作证,当时他就在突厥卧底。” “当时妾身还在账单的笔迹上进行了稍微的修改,但是为了怕突厥的军师发现,所以并没有大改,这一点并不能确定会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所以暂且当做无。”秦楚人把关于账单的事情说的很是详细。 汪实看着秦楚人的眼神却是越来越多了不信任。 秦楚人,一个女人,单枪匹马去了敌军的 阵营,还发现了这种机密? 这放在任何人的身上,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的吧! 幸好这话翻来覆去的倒也不算是说了孟衍的坏话,汪实决定暂时原谅秦楚人的胡言乱语,但是他也不想继续听下去了。 “秦小娘子说的这件事情,我会慎重考虑的,不过我现在还有事情,如果秦小娘子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咱们就先说到这里。”汪实道。 秦楚人想了想,她其实是还有话的,比如说,她就想知道知道汪实有没有个主意看看怎么处理这件事。但是现在看来汪实似乎并不是很欢迎她的样子,好在主要的事情算是说完了。 “那妾身就先离开了,先生可一定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啊,万一哥舒朗真的要用那份账单来对付王爷呢。”秦楚人站起来准备离开,不放心的叮嘱道,“还有,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王爷啊,等之后妾身会自己和他说的。” “我知道了,秦小娘子请回吧。”汪实连忙说道。 管秦楚人现在说什么呢,汪实都决定他要先答应了再说。 总是他是不想再听秦楚人扯这些有的没的了。 汪实对她的怀疑根本就是摆在明 面上来的,都不用秦楚人多想。 对此秦楚人表示她真的很委屈。 明明她说的这些都是真话。 明明她就是真心为了孟衍好。 偏偏这些人就是觉着她在孟衍身边是有所图谋。 她的委屈对谁说去? “行了,你自己都说了,等事情结束了,你会自己告诉孟衍的,等到时候你和孟衍都摊开说了,那些烦心事也没了,他们谁还能说你有错了啊。”小神仙真真的是难得安慰了秦楚人一次。 秦楚人两手掩面,就是不说话。 就在小神仙以为秦楚人就要哭出来的时候,忽然就看见秦楚人放下了手,然后一脸坚定的看着前方:“小神仙,我觉着你说的没错,不管怎么样,我和王爷都一定会过去这个坎儿的!谁也不能质疑我对王爷的真心!” “……”小神仙幽幽的飘过。 等秦楚人走了之后,汪实也的确是打算把这些怎么听怎么像是危言耸听的虚假谣言抛之脑后接着做自己的事情,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的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来秦楚人那好似恳求的神情。 “这秦楚人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一点。”汪实自言自语的说道。 他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喝着,顺便给自己一点时间,去决定究竟要不要相信秦楚人的话。 恐怕就算是再能接受秦楚人的孟衍亲耳听过这话之后都会觉着难以置信,按理来说汪实这么不喜欢秦楚人的人,更加应该不相信才对。 但是偏偏汪实竟然真的顺着秦楚人的思路走了。 首先,假设秦楚人说的是实话。 哥舒朗的手里真的有这么一份账单。 现在孟衍又在负责和突厥谈判的事情,如果到时候过来和大周谈和的人是哥舒朗…… 汪实的脑海中忽然蹦出来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到时候真的是孟衍和哥舒朗对上,那么不管谈判的结果如何,只要哥舒朗把那份账单给拿出来,就相当于直接把孟衍给打入了万劫不复之中。 皇上那边本来就可这劲儿的找孟衍的纰漏呢,如果在这个时候哥舒朗把账单交给皇上,那就相当于孟衍通敌叛国,这个罪名直接就可以直接把孟衍给斩首了,甚至于到时候连这个王府都不会留下。 而曾经孟衍做出来的这些,包括孟衍打退了突厥、帮着皇帝稳固了江山,这一切都不再是孟衍的功绩。 第四百零五章 排查 反而,到时候孟衍的这些做法都会被说成是包藏祸心。 想到这一点,汪实终于意识到,不管秦楚人说的是真是假都好,他都必须想办法部署起来。 再者,当时孟衍叮嘱过,不允许人告诉秦楚人他负责和突厥谈判的事情。 也就是说,秦楚人对孟衍现在的状况是一无所知的,不可能这么巧的就说出来哥舒朗和账单这种话。 就现在而言,孟衍也只是参与了商谈突厥进贡的事情而已,其他的暂时还没插手。 突厥过来谈判的日子定在一个月之后,正好和八月十五临近。 到时候皇宫不仅要准备和突厥谈判的事情,还要准备八月十五的宫宴,到时候皇族还要派人去皇陵守墓,祭奠。 到时候事情才是真的多,真的乱,如果真的等到那个时候再处理这些事情,就迟了。 汪实心里焦灼的很,一口气喝光了一壶茶,然后整理了下衣服打算出门。 他不过就是孟衍的一个手下,没有那么大的权限去插手这一次谈判的事情,别说他了,孟衍都没怎么插手。 这样一来,不管出点什么事情,都不能说是孟衍动的手,但是也有另外一个 弊端,如果在这个环节之中有人动手,最后出了什么问题,也是孟衍统筹失职。 往左往右孟衍都逃不过责罚。 所以汪实得提前把最合适的谈判条约给定制出来,以提供给孟衍使用。 这一点要瞒着其他大臣进行,等最后关头再提出来,也不至于给那群等着背后捅刀子的人想出对策的机会。 再就是笔迹和印章的问题,汪实对笔迹对照这方面不是很了解,但是他认识一个老先生,对这方面很是了解,只要把两个字迹摆在他的面前,立刻便能分辨出真假。 首先说,孟衍是不可能和哥舒朗合作的,所以哥舒朗手上那一份账单的签字肯定是仿照的,到时候找这位老先生一看就能验证。 至于印章,孟衍的摄政王印章一般人根本不知道长什么样子,汪实私心里认为就算是哥舒朗的军师就算是仿造出来了,也肯定和真正的印章不一样。 其实不管是签字也好还是印章也好,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账单本身。 皇上也好,还是朝堂上的一些大臣也好,盯着孟衍的多的是,巴不得孟衍出事的更是又那么几位,皇上自认 这个皇位是属于他的,千秋万代都轮不到孟衍的手上,偏偏他还没有孟衍这个本事,要是被他知道孟衍做出来这种事情…… 汪实想都不敢想。 贪赃枉法这四个字和孟衍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他家里过的都没有宗人府舒坦,能有什么好东西。 这个在事发之后可以被当成动机,没有钱所以要搞到钱,但是如果孟衍现在找个机会把王府清点一番,把他名下所有拥有的东西都记录在册,到时候也没人能从东西上找到问题。 当然,这些得提前准备着,还得当做无意的样子,这样才不会引人怀疑。 汪实左思右想既然账单的问题是秦楚人提出来的,而且秦楚人还是孟衍未来的王妃,不管在王府怎么折腾都是没关系的,于是主动找秦楚人把这件事情商量了一番。 最好是让秦楚人找个名义。 这当家主母收整一下自己的府邸,总是没什么差错的。 反正孟衍向来清廉,王府基本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秦楚人来清点应该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宿主啊,我觉着你是时候接任务了。”小神仙冷不丁的说道。 她说这句话的时 候,秦楚人正在房间里模仿着孟衍的字迹写字。 猛不丁的听见小神仙的声音,还是久违的下达任务,写字的手顿了顿,一滴黑墨就掉在了宣纸上,浸染了一大片。 虽然说浪费了一张纸,也破坏了专心练字的好心情,不过秦楚人并没有恼怒。 在她看来,有任务就代表着有生命值和绿帽值。 不管哪一个对于她来说都是好的。 毕竟,她已经不像是当初那个刚接任务、做什么都胆战心惊的秦楚人了,不是么? “什么任务?”秦楚人问道。 小神仙道:“想办法制造和太子殿下的巧遇,告诉他你已经回来了,并且现在住在王府。” “……”秦楚人想着,她不是以前的秦楚人了,但是小神仙还是以前的小神仙。 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 从来不会手软。 虽然说她之前想过没有告诉孟续她回来的事情,但是那也只是想想,她还不想在这种混乱的时候挑拨孟衍和孟续之间的关系。 不过既然是系统发布的任务,那就肯定有系统的道理。 秦楚人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不过,最近几天太子殿下不是应该都在东宫么 ,王爷这几日一直说是去找他来着,我又有什么办法见到太子殿下呢?”秦楚人疑惑的问道。 先不说她现在待在王府,不是很方面随意出门。 孟续也是一直待在太子府的,防备森严,不能说是她想去就去的不是。 这些日子孟衍也一直去找孟续谈事情,万一三个人撞上了,岂不是尴尬。 秦楚人想都不敢想那种场面。 小神仙很是严肃的看着秦楚人,摇了摇头:“宿主所言非也,之前这种事情你经历的还少么?不能说因为去了一趟边境,就把曾经美好的记忆都给忘了吧。” 秦楚人听了之后觉着哪里不对劲,但是还不好反驳,于是只好认同的点了点头。 难道说她真的要想个法子去太子府上偶遇? “碧绿,你说,现在有什么法子能见到太子殿下呢?最好别撞见王爷的那种。”秦楚人略有些苦恼的问道。 碧绿是在知道孟衍班师回朝之后,才偷偷来了王府的,之前她都是在太子府待着,但是也不确定孟续是不是知道秦楚人已经回来的事情。 只是她也知道,秦楚人是一心跟着孟衍的,怎么现在又要想法子见孟续呢? 第四百零六章 新任务 “秦小娘子,这几日王爷经常都会去太子府,想来太子也是不出门的,除非您亲自去太子府求见,不然恐怕是见不到了。”碧绿有些为难的说道。 她心里清楚的很,这一次秦楚人回来,是以摄政王妃的名义回来的,若是真的去见孟续,真真的是一件尴尬的事情。 秦楚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宿主,这次你的任务时间是三天哦,超过了可是不行的,注意时间。”此话来自于小神仙的温馨小提示。 秦楚人麻木的点了点头。 诚然这些天待在边境,她折腾的已经够多的了,甚至于比在系统的威逼利诱之下经受的都要多,但是现在蓦然听见小神仙发布任务,打心眼儿里还是有些惊慌的。 还有三天,秦楚人打算等孟衍回来之后,打听一下最近孟衍去找孟续都做什么去了。 这位太子殿下现在真的变得这么好学么? 秦楚人才不相信。 无聊乏味喝了一上午茶、看了一上午纠纷的孟衍脑子忽然清明了起来。 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孟续也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抬了抬眼皮发现太阳还暖暖的之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这些人基 本上商议好给突厥的条约了。 当然,目前为止也只是提议,到时候还得和突厥进行谈判。 突厥能够同意自然是好的,不同意……不同意到时候就得靠孟衍说服他们同意了。 比起之前的来说,这一份条约还算是样子。 孟衍估摸着也在突厥的承受范围之内,大周能得到的东西也不少。 在他看来,大周对突厥也不能太过分了,不然对方誓死扑过来,虽说不能撼动整个大周,但是也会对边境造成不少的损失,尤其像是毒虫战术那种阴损的招数,恐怕没有个几年,边境恢复不了。 所以还是尽可能的往谈和方面来说。 “既然这是各位商议出来的结果,那稍后由谈判官执笔润色一下,本王呈递给皇上审阅。”许久没开口的孟衍淡淡的说道。 其他大臣见孟衍难得发话,各个都仔细回忆了一下他们刚才商讨的结果。 毕竟是要呈递到皇上面前的,谨慎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结果是这些大臣一起协商的,中间有谈判官监督,孟衍就算是发表了一些建议,也都是无关紧要的,最终执笔也是谈判官,基本上和孟衍牵扯不上关系。 中间也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尤其是不站在孟衍这一派的。 但是不管怎么提醒,孟衍都是油盐不进的,最后就导致了这个结果。 孟衍对这个结果是极其满意的。 至少暂时是这样。 朝廷上这么多老滑头,皇上更是心思缜密,指不定还留着什么后手的。 离真正的谈判还有一个月,协商条约内容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孟衍没有亲眼看到皇上,把奏折递上去之后,便回王府了。 自从回了京城之后,他就一直忙着协商条约的事情,基本上没怎么在王府待着,虽然说给了秦楚人安抚的理由,但是时间长了总是容易引起怀疑的。 孟衍难得早回来一次,秦楚人不知道,并没有出来迎接,反而还在房间练着字。 阳光透过窗子缕缕的照在秦楚人的身上,她微微歪着头,鬓边掉下来一缕头发,认真的样子煞可爱。 孟衍看见秦楚人这个样子心里一软,嘴角扬了起来。 “楚人,在练字?”孟衍走近房间。 秦楚人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见孟衍,眼睛立刻瞬间亮起了光芒。 孟衍几乎想不到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种美。 秦楚 人也顾不上练字了,直接把笔放下,小跑到孟衍的面前:“王爷,今儿个早回来呀,可是太子殿下那边有事?” 孟衍一听自己早回来还和孟续扯上关系了,愣了那么一下,随即想起来自己编的理由了,连忙说道:“本也没有太多要说的,之后便不过去了。” “原来是这样。”秦楚人垂眸,心说孟衍不去找孟续了,倒也是个好机会,至少她‘偶遇’孟续的时候就不用担心撞见孟衍了,“自从回来之后您也一直没好好歇息,您先坐下,我给您捏捏肩。” 接着秦楚人又吩咐碧绿道:“去,吩咐厨房做上王爷喜欢的银耳莲子粥。” “好嘞。”碧绿应道。 两个人难得有这么闲适的时间,孟衍瞧着之前秦楚人正在写字,而且比着的字帖竟然会他的,故而起了亲手教秦楚人写字的心思。 “本王看你写的这些字颇有几分神韵,看来这些日子没少下功夫啊。”孟衍端起秦楚人写字的宣纸,上下打量着夸赞道。 这笔势走风和孟衍的有些相像,但是还是能够看出来很大一部分不一样来,而且孟衍之前没见过秦楚人写字,所以猜测着 秦楚人是这几日才开始练习的。 秦楚人的脸颊泛红,颇有些害羞的样子:“王爷谬赞了,妾身这才不过刚刚练习,离王爷的水平还远着呢,让您见笑了。” “怎的突然想起练字来了?”孟衍一边问着,一边提起笔来,沾了点墨汁。 “总归也是闲着没事做,这日忽然见到王爷您的字,便想的临摹一番了。”秦楚人道。 她见孟衍写字,主动凑到一边磨墨,心说自己这个理由可真不错。 闲着没事做归没事做,秦楚人还是比较想知道,模仿一个人的自己究竟能模仿到什么程度,总归这里是摄政王府,秦楚人也没有其他人的字好临摹,她也不愿意, 便把孟衍的字给找来了。 孟衍本就是随口一问,也没深究。 到此时正好写完三个字。 孟衍让开了一点,秦楚人看向宣纸,正好是‘秦楚人’三个字。 这字写的苍劲有力,很是符合孟衍的性格。 “王爷写的真好。”秦楚人很是真诚的夸赞道。 孟衍把笔递给秦楚人,然后握住秦楚人的手:“本王教你。” 秦楚人“呀”的一声,落进了孟衍的怀里,手被孟衍紧紧的握着。 第四百零七章 练字 感受到背后的温暖,秦楚人的脸颊更加发烫了。 甚至于她拿着笔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激动的。 “手一定要稳,这样写出来的字才会稳。”孟衍低声说道。 秦楚人内心咽了口口水,孟衍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尤其是就这么近距离的在她耳边说,简直也太有吸引力了。 不过这内心一激动,秦楚人的手就更加抖了。 如果不是孟衍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恐怕她都不能顺顺利利的写完一个字。 有孟衍掌控的字,即便是秦楚人手抖,写出来的依旧这么好看。 有了第一个字的开端,秦楚人的心里也终于平静下来,能够全身心的投入到和孟衍的笔画之中。 如果说之前只是模仿孟衍字迹的模样,那么现在有孟衍带着,秦楚人似乎能感受到孟衍字里的韵味,这不只只是模仿而已。 “你的进步还挺快的,第一次写的时候手都在颤抖,现在写出来的已经很好看了。”孟衍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秦楚人的心里叹了口气,她还真的是不知道孟衍这是在夸她还是在调侃她。 分明她一开始就是紧张的手抖。 不过……她现在写出来的这个 字,还真的是好看。 秦楚人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实妾身也是觉着这个字很好看,多亏了王爷的教导。” “那你自己写一个试试?”孟衍忽然松开了秦楚人的手。 手背上的温暖离开,秦楚人忽然觉着有些发凉,心里也有些失望。 她以为孟衍就不这样亲密的教她了。 结果孟衍真的只是把手拿开了,而后撑在桌子的另一边而已。 这样一来,他把秦楚人更紧的环在怀里了。 秦楚人眨了眨眼,有些害羞,心里暗暗的给自己打气,千万要写的好好的,可不能在孟衍的面前丢了面子啊。 孟衍看出来了秦楚人的紧张,没忍住笑了出来。 秦楚人忽然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但是介于站在她身后的是摄政王殿下,那就暂且让摄政王殿下乐呵乐呵吧,秦楚人自认为很是大度的想着,然后龙飞凤舞的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字。 ……比孟衍本人的笔迹还要张狂一些。 “怎么样,王爷,妾身写的可好?”秦楚人很是嘚瑟的问道。 孟衍迟钝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写的……不错。” 于是秦楚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因为 孟衍现在不往太子府去,所以说只要秦楚人能够出去摄政王府,到时候就可以去找孟续。 反正都是为了完成任务,如果没办法偶遇,大不了就直接上门求见。 秦楚人相信,经过孟衍几日以来孜孜不倦的教诲,孟续现在肯定比以前要明事理了些,只要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孟续一定不会怪罪她什么的……最好是能把事情给瞒下来,不让孟衍知道。 这个机会其实也不太容易的。 因为现在孟衍是不出去王府了,但是同样的,秦楚人也不方便出去了! 秦楚人也是在第二天的早上意识到这件事的。 她本来想带着碧绿出府去的,但是早上吃饭的时候孟衍也在,而且一直在。 秦楚人这才反应过来孟衍在的话她出去还得想个理由。 “碧绿啊,你说咱们要是出去逛逛的话,该怎么想个理由比较合适呢?”秦楚人坐在窗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院子里的大树,有些惆怅的说道。 碧绿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秦小娘子您要出去啊?直接和王爷说一声就好了啊。” 秦楚人点了点头。 她忽然想起来,这马上就是中秋节了,若是出 去置办点东西,想来孟衍是不会管太多的。 只是月饼和花灯之类的,也无需提前一个月准备。 “王爷,下个月就是中秋节了,妾身想去成衣店置办一身衣裳,顺便在街上逛一逛,可好?”秦楚人不灵不灵的眨着眼睛。 要说秦楚人一个娇弱的女人,在边境待了那么长时间真的是够辛苦的了。 没有好吃的好喝的,没有那么多换洗的衣服,秦楚人竟然还坚持下来了,以至于孟衍都以为秦楚人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坚强的人了。 现在听见秦楚人要出去逛街的要求之后,孟衍几乎是一瞬间心里就开始泛酸了,立刻答应了秦楚人的要求。 “需要多少银子你去和账房说,多带一些,看重什么了直接买下来就是,衣服也多做几件。”孟衍走到秦楚人面前,抚摸着秦楚人的头发说道。 他有些懊悔自己为什么这么粗心,明明回来之后就该好好的补偿秦楚人的。 然而这句话让心里有些发虚的秦楚人彻底沦陷了,王爷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她怎么能在孟衍对她这些贴心的时候,瞒着孟衍去见孟续呢! 于是……秦楚人果断放弃 了这个机会。 “宿主,这一点我觉着你做的是对的,咱们虽然是绿帽系统,但也不是来个人就要给他戴绿帽子的,咱们的服务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太子殿下孟续,给他戴绿帽子你才能有生命值你晓得吧。”小神仙很是合适的出现。 秦楚人没搭理小神仙,转而对孟衍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妾身知道啦,妾身也会早早的回来的!” “好好玩。”孟衍宠溺的说道。 秦楚人给碧绿递了个眼神,二人一块离开。 虽然说现在他还没对外说秦楚人是他的王妃,但是当时他们是一块回来的,难保不会被有心人看到,所以在秦楚人离开之后,孟衍又吩咐了两名暗卫随从,以防止秦楚人出现一点什么意外。 “秦小娘子,咱们现在要去哪里?”碧绿见秦楚人方才还一副兴致冲冲现在却垂头丧气的样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秦楚人摆了摆手说道:“你让我想一想。” 她本意就是想去太子府的,但是现在她不打算去了,那就只能另想其他的目的地了。 既然是来逛街的,那就应该往热闹的地方去,秦楚人左右看了一眼,最后指了一个方向。 第四百零八章 逛街 “咱们去祈安街吧,那边比较热闹,卖小玩意儿的也比较多,反正也快到中秋节了,多买一些回来,放在王爷府,也算是增添点喜气。”秦楚人俨然已经把自己当做是王府的女主人了。 其实她倒也不是很在乎这些外在的东西,但是孟衍的王府真真儿的证明了什么叫两袖清风。 秦楚人深刻的认为,孟衍这么多年以来,可能都没有真正的体验过在自己的府上过中秋节的感觉。 既然这一次出来了,那就好好的逛一逛,买一买,回去之后把王府收拾的温馨一些,让孟衍好好的体验一下和家人一起过中秋是什么感觉。 每一年的中秋,皇宫里面都会举行宫宴,主要是皇家的这几位王爷、皇子贵妃之类的聚一聚,也算是一家人了。 秦楚人之前在太子府的时候,也知道这个规矩,每个中秋节孟续都会进宫赴宴。 但是宫里那些人勾心斗角的,就算是中秋哪里又真的有什么亲情好存在的,秦楚人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同时现在更加觉着孟衍有点可怜了。 虽然贵为王爷,可惜缺少了亲情。 “既然没有人真心把你当做家人,那就 让妾身来陪您度过这个中秋吧!”秦楚人心里暗暗说道。 祈安街不仅有许多高档店铺,也有一些小摊小贩,总之是不管富有与贫穷,在这里你都能逛的下去。 因为这一次是秦楚人从边境回来第一次出来逛街,所以孟衍还是给她准备了不少银子的。 不过,介于王府本身的富有程度……秦楚人觉着自己还是省着点花吧。 “不过,宿主,虽然我很赞同你不背着孟衍完成任务这个选择, 但是你也要注意一下时间吧?”本条消息来自于系统的友好提醒。 秦楚人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然后指着附近的一个摊位说道:“那边有卖花灯的,先去问问价格,中秋的时候挂在王府多好看,小摊的肯定比店子里的要便宜一些。” “那么多灯笼咱们也带不走啊。”碧绿眨巴了下眼睛,搞不懂秦楚人为什么要先去看灯笼。 “要不怎么说先去问问价格呢,真要是便宜,直接写个单子,到时候让王府的人来取就是了,不过也不知道前面还有没有更便宜的。”秦楚人嘀嘀咕咕的,心里一直盘算着这个钱应该怎么花。 对于小家老百姓来说 ,过中秋的时候能够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月饼才是最好的。 秦楚人心里一直惦记着现在孟衍孤身一人,身在这个无情的皇室,一心想让孟衍能够更加快乐一些,但是她忘了,曾经她也不过就是孟续的一个媵妾而已,中秋节一样是无人陪伴。 小摊卖花灯的老大爷几十年的手艺了,做出来的花灯比哪一家的都要好看精致,秦楚人问过价格,虽然并不是那么低,但是绝对对得起这个手艺了。 而且老大爷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要出来摆摊做事,家里肯定过的也不怎么样,秦楚人本着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的想法,在价格并非最合算的同时,还是决定在这里订购一批花灯。 “心里仿佛割肉一般的痛。”秦楚人把银子给了老大爷之后,捂着心口对碧绿说道。 “秦小娘子可真的是会为王爷打算呢。”碧绿调侃道。 秦楚人脸颊红了红,转而岔开了话题:“既然花灯已经买好了,咱们就去前面看看有什么吧,我看着那里可是热闹的很呢。” 碧绿“哎”了一声,跟着秦楚人一块往前走。 大概前面有个玩杂耍的摊子,一堆人围在一块, 时不时的就有人叫好。 秦楚人在跟着孟衍之前,在太子府也是一直学习东西,很少出来逛街,没怎么见过这种有意思的场面,也拉着碧绿围过来凑热闹。 “秦小娘子您小心一些,这里人多纷杂的,别关顾着看热闹。”碧绿叮嘱秦楚人道。 秦楚人不停的点着头,但是看着这神态、这紧紧的朝着人堆里凑的眼神,明显的就是没有把碧绿的话给听在耳里。 碧绿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紧紧的拽着秦楚人的一缕衣袖,眼神都不敢离开秦楚人的。 本来这里就是人多热闹,像是这种的摊子又不止一个两个,说不定人家看着这边看的乏了就想往那边跑,不管人多人少的硬生生的一通挤,很容易就挤散了。 秦楚人才不管这个,她又不是不认识回家的路。 而且就算是走散了,也是散在这条街,还能乱跑不成。 显然她觉着碧绿有些大题小做了。 “这只小猴子也太机灵了吧!”秦楚人惊讶的说道,然后不停的寻着空子往里面挤。 不过就是一个耍猴的。 就是这猴子比其他的猴子还要聪明一些。 难得的是,其他耍猴的猴子都 是被人拴着,别人拿小皮鞭赶着才会做那些讨人喜欢的动作,通常生的皮包骨头不是很健康,这只猴子不仅没被人绑着,而且体态圆润,很是活泼,主动做着一些讨人喜的动作,有时候还会和周围的人互动。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摊子的面前人比较多的原因。 耍猴的那个人倒是比较清闲了,坐在一边喝着茶,捏着泥人,很是怡然自得。 秦楚人瞧着那泥人也是活灵活现的,主角俨然就是面前的猴子。 “要是回去给王爷也看看就好了。”秦楚人想着。 然后她高声对那个捏泥人的男子说道:“你那个泥人卖不卖?” 捏泥人的人像是没听见似的,压根儿不搭理秦楚人。 秦楚人接着又大声问了好几遍,那人愣是没吱声。 肯定是装的。 秦楚人嫌弃的撇了撇嘴,然后果断离开这个摊子。 “这种人太自大了,坚决不能捧他的场,走,咱们再去别处看看。”秦楚人昂首挺胸的对碧绿说道。 碧绿可巴不得秦楚人不在这么乱的地方玩呢,连忙引着秦楚人往人少的小摊走:“小娘子,我看那边有卖山里红的,您不是爱吃么?” 第四百零九章 任务完成 秦楚人表示,山里红是个好东西。 不仅酸酸甜甜有滋有味儿,而且还能完成任务。 秦楚人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会在这种地方遇见孟续。 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孟续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见到秦楚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妾身见过太子殿下。”秦楚人没逃没躲,主动凑上了孟续的面前。 人都实打实的站在面前了,孟续终于不能自欺欺人的说是眼花了。 感情秦楚人还真的是跟着孟衍一块回来的。 再看秦楚人旁边的那小丫鬟,可不就是之前不见了的碧绿么,原来是知道自己主子回来了。 小神仙“叮”的一声,宣布任务完成。 秦楚人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抬头迎上了孟续有些不乐意的目光。 “你是住在皇叔那里?”孟续冷着脸问道。 秦楚人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正是,没能及时和太子殿下通报一声,是妾身的错。” 然而就算是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孟续无比清楚的知道他这个媵妾和孟衍的关系。 看秦楚人现在这个镇定自若的样子,肯定也是没那么惧怕他的了,孟续心里无奈 的叹了口气,表面上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本宫还有些事情,先走一步。”孟续张了张嘴,决定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他忽然想起来庆功晚宴上孟衍的异状,看来是因为秦楚人在家等着了。 怪不得不好和他说实话呢。 秦楚人觉着,太子殿下肯定是生她的气了,所以不想说话。 她又想着,最近王爷经常去和孟续见面,关系好不容易缓解一点,不能因为她就这么破坏了。 于是乎,秦楚人在孟续转身离开之前叫住了孟续。 “既然这么巧遇见了,不如看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有空,来王府吃个便饭吧,也不能让王爷总是叨扰太子殿下不是。”秦楚人笑着说道。 然后她就发现,孟续的脸色忽然变得很是纠结。 难道说她的用词有错误? 比如说,叔侄俩见面很正常,不应该说叨扰? 就在秦楚人还在犹豫应该怎么表达比较合适的时候,忽然听见孟续说道:“皇叔最近没有来找过本王。” “……”秦楚人脑子里冒出来一溜省略号。 难道她的记忆错乱了? 孟衍不是说的这两天要去找孟续了解一下啁城瘟疫的事情吗? 为了这事还小小的夸赞了孟续一番。 “小神仙,你晓不晓得,这是怎么一回事?”秦楚人有些木楞的问道,她本能的不愿意去想另外一种可能性。 小神仙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很是确定的说道:“这说明孟衍对你说谎话了哦,我亲爱的宿主。” 秦楚人冷静的想了想,说谎话这个倒也不是最要紧的。 最要紧的是,既然孟衍没有去找孟续,那这几天孟衍都干什么去了? 凭着秦楚人对孟衍的了解,孟衍肯定不会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去了。 那就肯定是去处理什么比较严重的事情。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这几日王爷并没有去找您询问过啁城的事情吗?”秦楚人问道。 孟续点了点头。 关于啁城的事情他一进解决了,而且不用他说,自然会有人和孟衍交代的。 理论上来说,孟衍根本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情特意来太子府见他。 看着秦楚人这当场呆愣的样子,孟续倒是慢慢的缓过来了,然后觉着背后一凉,看来孟衍这是对着秦楚人说谎,然后现在被拆穿了。 啧啧啧,真是够巧的。 “原来如此,那妾身就不耽误 太子殿下的时间了,您去忙别的事情去吧。”秦楚人面上仍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孟续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转身离开了。 看来王府最近会有点小波动啊。 也不知道他那位皇叔会怎么解决呢? “秦小娘子,王爷真的没去找太子殿下啊。”碧绿看着秦楚人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秦楚人点了点头:“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那就应该是了,没事,可能王爷是去做别的很重要的事情去了不方便说,咱们再去前面看看吧。” 虽然秦楚人这话说的很是爽快,但是接下来一路上碧绿还是一直观察着秦楚人,再三确认她没有生气。 “如果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王爷不可能瞒着我,如果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王爷大可以直接说很重要不方便告诉我,究竟什么事情,才需要瞒着我呢?”秦楚人漫无目的的逛着,用神识和小神仙交流着。 小神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首先可以确定,像王爷这种的人,是肯定不会做坏事的,你说,这件事会不会和皇上有关?毕竟除了他也没有其他人能逼着王爷做什么。” 小神仙再次点 了点头,表示赞同。 “我就说,皇上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王爷的,肯定会主动找茬,你们还都不相信,看见了吧,现在事实证明了,我说的没错!” 小神仙这一次终于摇了摇头:“这事情还没确定呢,你怎么知道和皇上有关?” 虽然在小神仙的内心深处还是觉着有这个可能性的。 “你先不要问原因,反正这件事肯定和皇上脱不了关系,不过既然王爷要瞒着我,我也不能直接说穿了,不然他肯定又觉着我瞎担心,唉,我真的是太难了。”秦楚人在小神仙面前的强势分析瞬间变成了惆怅。 随后她又吩咐了碧绿一遍:“咱们今天出来见到太子殿下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王爷,知道了么?” “是。”碧绿肯定是听从秦楚人的。 心里有事的秦楚人现在看什么都不没心劲儿,但是又想着之前为了出来找的理由,还是决定去成衣店看看。 顺便也给孟衍做两套衣服。 此时此刻的秦楚人一心想要把和孟续见面的事情给瞒下来,然后再慢慢的私下里调查孟衍究竟在做什么,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后一直跟随着孟衍派过来的暗卫…… 第四百一十章 糊花灯 孟衍也是看着秦楚人对他的安危太敏感了,所以才打算瞒着秦楚人的。 不然他都能想象的到,秦楚人知道他负责和突厥谈判的事情,肯定会每天都陷入他会被人陷害的恐慌之中。 本来去找太子府的这个借口天衣无缝。 毕竟秦楚人平时不出门,孟续也不可能往那种街市上去。 谁能想得到,秦楚人回京城后第一次逛街,就遇上了千载难逢上街的孟续。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孟衍百变不惊的神色都有些松动。 他得找个其他的理由好好的秦楚人解释一番。 然而让孟衍没想到的是,秦楚人大包小包的买回来一堆吃的,还带着几根扁长的竹签,笑嘻嘻的没有一点要质问他的意思。 “王爷,这边是炸货,这边是糕点,这边是蜜饯,这边是干果,您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我先把东西放回我房间啊。”秦楚人把吃的放下之后,拿着竹签子兴冲冲的就离开了。 孟衍看了看几个包裹,又看向碧绿,问道:“今日楚人玩的可还开心?” “回王爷,秦小娘子做了几身衣服,订了中秋用的花灯,还买了许多吃的,还看了会儿杂耍,除 了耍猴的老板没有搭理她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好。”碧绿很是乖巧的低着头汇报道。 孟衍“嗯”了一声,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看来秦楚人没打算和他说遇见孟续的事情。 秦楚人把东西放回去之后又折转回来,看见孟衍没动桌子上的东西,问道:“王爷你不试试看吗?我买之前都尝了尝的,味美价廉啊!” 说着,秦楚人便吩咐下人取盘子过来,打开纸包,把吃食放在盘子里,看着面前一堆的美味,俨然一副满足的样子。 孟衍欲言又止的看着秦楚人,他是真的有些好奇秦楚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秦楚人见孟衍没动静,便自作主张的给孟衍拿了块糕点:“王爷,你,尝尝?” “你今天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孟衍试探着问道。 秦楚人紧张的把糕点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对着孟衍点了点头。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发现什么了?”秦楚人紧张兮兮的问着小神仙。 小神仙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秦楚人觉着要是孟衍真的知道他和孟续遇见了,那她就干脆直接把话给说明白了,不然两 个人互相瞒着对方这事听起来似乎挺狗血的。 谁知道孟衍见秦楚人点头之后,就没再纠结这事儿,反而告诉秦楚人今天晚上早吃饭,她逛了一天了肯定也累了。 秦楚人的话就卡在嗓子眼儿了。 这种感觉……有点难受。 秦楚人吧唧吧唧嘴,努力说服自己这就是命运,既然命运让我们不把话说出来,那就等着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吧! 逛街是每个女子特有的本事,不管走多远的路,逛多少家店,她们是永远都不会说一个累字的。 所以吃完饭回到房间之后,秦楚人果断的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那几根扁长的竹签上。 这是她临回来的时候,和卖花灯的老大爷要的。 之前孟衍送给她的兔子花灯被她好生生的收起来了。 作为礼尚往来的礼物,她打算亲手给孟衍做一个花灯。 也算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转移一下注意力。 这些竹签还是未经过裁剪的,临来的时候老大爷也教了秦楚人应该怎么做,她想了想,孟衍这么严肃的一个人,还是做一个比较可爱一些的花灯好一些,但是她又做不了太复杂的。 于是孟衍送给 她的那一个兔子花灯又派上了用场。 糊花灯这种事情,看着简单,做着麻烦,但若是全身心的投入进去,又是另外一种滋味儿。 秦楚人努力的想让孟衍能够过的更加开心一些,不在被皇家的那些勾心斗角所束缚,但是她真的是太弱小了,弱小到在这种时候孟衍都不忍把要面对的事情告诉她。 即便有小神仙在又能如何呢? 秦楚人扎好花灯的骨架之后,拿着灯笼纸对着骨架比划,思索在在哪里下笔写字比较好。 小神仙能帮的只是让她活下来,并不能帮着孟衍远离那些危机。 花灯做好之后,秦楚人小心翼翼的把蜡烛放了进去,试着点燃看看,和之前买的那盏花灯比起来,丝毫不逊色。 不过也就是看了看成品效果如何,很快秦楚人就把蜡烛给吹灭了,这是她中秋节要送给孟衍的礼物。 做完了花灯也不过才过去一个时辰,秦楚人把两个花灯放在一起,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月光,感觉自己又没事情可以做了。 “不行,我的想办法忙活起来,不然我老是想着王爷究竟瞒了我什么事情。”秦楚人有些烦躁的捂着脸。 用排除法来说,肯定是那个老皇帝对孟衍做了什么。 关于账单的事情,秦楚人已经告诉了汪实,但是汪实一直也没有给她答复,所以她也不确定汪实是相信她了还是没有相信她。 现在碰上孟衍这事儿,秦楚人决定第二天再去找汪实看看。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任由那些人欺负孟衍——真不知道摄政王大人知道了秦楚人这种想法之后会作何感想。 “我倒是觉着,你要是真想知道孟衍这两天在做什么,还不如直接和他坦白的好,你回来的时候他问你的那些话,还有那神色,分明就是知道你遇见孟续的事情了,但是你装作没遇见,他也不好主动说出来。”小神仙发表了一下自己猜测的想法。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秦楚人问道。 小神仙干脆不出声了。 秦楚人等了许久没等来回答,很是嫌弃的“戚”了一声,认为小神仙太不靠谱。 “我明天再去汪实那里探探口风,他若是实在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大不了从别的地方入手,总会想到办法的。”秦楚人喃喃道。 她听说了,谈判的日子在一个月以后,她还有时间。 第四百一十一章 回信 秦楚人想东想西的一晚上都没睡好觉,谁知道第二天竟然收到了来自于汪实的书信。 上面大概写着让她找个名义清点一下王府物件,整顿一下王府的下人之类的话。 秦楚人一看就知道汪实这是在为孟衍扫清障碍,记住自己该做什么事情之后,立刻把书信给销毁了。 清点王府家当这种事听起来就很浩浩荡荡,汪实的意思也是让秦楚人搞出一点动静来。 再加上啁城的事情才刚刚过去,秦楚人大可借着这个势头,以王府的名义捐一笔银两出去。 既让人知道孟衍的好名声,又是变着法的说明摄政王府的账目没问题。 提前把这话给说出来,之后就没人能从这里下手了。 秦楚人觉着自己去找汪实真的是找对了在,要不怎么说他是王爷的智囊呢。 “我觉着我回京城以后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把这件事请告诉汪实,让他来想办法,不然我这没头没尾的,还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秦楚人感叹道。 小神仙则是惊讶于汪实竟然还真的信了秦楚人的话。 看来这些人也是真的为着孟衍着想,生怕孟衍真的出点什么问题。 她们不知道的是,汪实打算这么做,更多的还是因为汪实知道孟衍现在负责和突厥谈判的事情,这件事和秦楚人说的话撞在一起,就显得有些蹊跷了。 “离八月十五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你也不着急这一两天,先看看孟衍那边什么态度,我总是觉着,他昨天没和你说的事情好像还挺严重的。”小神仙若有所思的说道。 孟衍有意要隐瞒着秦楚人,所以小神仙也猜不到究竟是什么。 “啊,我还打算着速战速决,现在就准备上呢。”秦楚人一听小神仙这么说,瞬间开始犹豫了。 通常来说,小神仙的直觉很准。 “看来王爷是真的遇上难事了。”秦楚人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严肃,她在考虑着是不是应该和孟衍好好的谈谈,至少,得把孟衍遇到的事情给套出来。 小神仙提议道:“你倒不如去问问汪实,他能相信你这么荒唐的话,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那就甭耽搁了,既然汪实知道王爷的事情,还相信了我的话,让我这么做,那就说明他肯定有他的计划,反正对王爷来说肯定是好的。”这么一想,秦楚人决定待 会儿吃了早饭就去和孟衍说一说清点王府账目的事情。 客观来说,其实秦楚人现在还不是摄政王府的王妃。 所以贸然的做这种事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秦楚人考虑着自己应该怎么和孟衍说道说道比较好。 “昨晚没有睡好么?看你这么无精打采的。”孟衍观察了秦楚人好一会儿了,基本上没见秦楚人出什么东西,时不时的还要走神一会儿,好像发生了什么滔天大事似的 秦楚人茫然的抬起头来,疑惑的“啊”了一声:“没有啊。” 心里很是清醒的秦楚人回想了一下失眠的昨晚…… 孟衍“嗯”了一声,像是真的相信了这话。 秦楚人喝了一口粥,偷偷的抬起眼皮瞧了孟衍一眼。 然后在孟衍发现她之前果断的低下头,装作乖巧喝粥的样子。 殊不知她这番动作早就被孟衍给看在眼里了。 孟衍深刻的怀疑秦楚人是不是一直在惦记着他这几天并没有去找孟续的事情。 “那个,王爷啊……”秦楚人欲言又止的说道,“有个比较冒昧的事情我想问一下啊,你看,啁城瘟疫的这件事情之前闹得还挺严重啊。” “嗯, 当时陈幼之向皇上呈递奏折,但是没有任何人管,拖的时间长了,瘟疫就更加严重了,好在太子派人找了大夫过去,才得以制止,只是到了现在啁城也没完全恢复。”说到最后,孟衍还觉着有几分无奈。 本来瘟疫就是大事情,这些普通老板姓怎么可能抵挡的了,人员伤亡那么大,也没人管庄稼、没人好好做生意,尤其朝廷还没人管这件事,任由整个城市没落下去。 秦楚人要的就是孟衍这么个反应。 “既然是瘟疫,那肯定死伤严重,一时之间难以恢复,可怜那些老百姓了,无依无靠的,说不定连吃饭都吃不上。”秦楚人很是为灾民难过的说道。 孟衍的心里有点慌张。 他有点吃不准秦楚人一直在谈论啁城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真的是为了啁城的灾民而难过,还是在等着他主动说出自己说谎的事情? 女人心,海底针,言之有理。 孟衍给自己夹了一个包子,一口一口很是缓慢的嚼着,然后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坦白从宽。 “王爷,你说,要不咱们捐一些银两给啁城的百姓?”秦楚人有些紧张的看着孟衍,毕竟 这钱不是她的,她没法替孟衍做主。 孟衍愣了愣神,没反应过来秦楚人这么犹犹豫豫的反应竟然是为了捐款? 秦楚人见孟衍这么一愣,还以为孟衍不乐意,连忙说道:“妾身只是有这么个提议,并没有逼迫您做什么啊,毕竟你这也两袖清风的。” “如果你想的话,自然是可以的,本王回头问问账房能支出多少银子。”孟衍反应过来秦楚人的意图之后立刻同意了,并且松了口气,只要不用交代皇上吩咐的事儿,怎么都好办。 就是不知道账房能拿出多少钱来,孟衍对自己的资产并不是很有信心。 秦楚人见孟衍同意了,眼珠一转,打算借着杆子往上爬,试探着问道:“要不,干脆咱们把王府整顿一下好了,清点一下账目,省的王爷你捐出去这么多钱,人家都以为你真的很有钱的样子。” “哎呀小神仙,你有没有觉着我这么说特别合理啊,我怎么可以这么聪明想出来这么好的理由呢?”秦楚人突发奇想的说出来这么一句话之后,立刻跑去和小神仙显摆去了。 小神仙心说,难道孟衍还能顺着你这么明显开玩笑的话? 第四百一十二章 清点 秦楚人是有些无奈的。 毕竟,她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摄政王妃。 虽然他们现在住在一个王府里面,但是不在一个院子也没在一个房间。 连婚礼都没有举行。 她说的这些话,做的这些事其实都是有些逾越的,也只能以开玩笑的语气说了。 孟衍就好像适应了秦楚人这种跳脱的思维似的,反而开始猜测秦楚人“真正”的想法。 一般来说,账目这种东西,都是交给当家主母来管的。 之前孟衍在军营的时候,曾经说过欠秦楚人一个婚礼,而那些士兵也已经把秦楚人当做王妃来看了。 难道说秦楚人是在提醒他应该提一下成亲的事情了? “这个事,你看着办就行,咱们刚回京,本王还有许多事情要办,暂时还没有时间筹办婚礼,你先不要着急,这件事本王会和皇上请示的。”孟衍说道。 这下子轮到秦楚人发懵了。 请问摄政王殿下您在说什么? 为什么会扯到成亲呢? 秦楚人脸红的低下了头,她的心里一直惦记着孟衍的安危,都没心思想这种事情,没想到孟衍竟然主动提起来了。 这还真的是让人害羞。 “宿主,你 有没有想过,其实孟衍可能只是因为你说要查账的事情,以为你在变相的提示他成亲的事情呢?”小神仙见秦楚人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很是冷静的给她泼了一盆凉水。 “你冷酷,你无情。”秦楚人暗搓搓的瞥了小神仙一眼,就不能让她多自己开心会儿? 不过这也真是够尴尬的,孟衍怎么会思维这么跳脱。 秦楚人眨巴了下眼睛,对孟衍说道:“其实妾身并没有催促王爷的意思,妾身知道您肯定不会辜负妾身的。” “这些日子委屈你了,这王府既是本王的,也是你的,你想做什么直接做就行,不用和本王汇报。”孟衍道,大概是见刚才秦楚人说话的时候过于畏畏缩缩,所以刻意把语气放温柔了些。 秦楚人笑着点了点头,开始放心的吃饭。 算账这种事情,秦楚人自然是做不来的,还是得让账房先生来,秦楚人就在旁边监督就行。 除了私人的,每个院子里的东西秦楚人都会带着过一遍,记录在册子上。 这事来的突然,院子里的丫鬟下人都纷纷的猜测秦楚人这是不是在立威呢。 那些个闲言碎语的秦楚人偶尔也能听 那么一耳朵,但是管是管不了那么多的。 王府虽然不如其他皇族富有,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王府还活生生的存在着,所以东西也是不少的。 之前秦楚人还以为一天就能解决的事情,足足用了两天才解决。 这两天除了盯着人清点王府的东西之外,就是跟在账房先生的身边看着账房先生算账比对。 总之是繁忙的很。 孟衍有时候都想要劝秦楚人休息休息,但是秦楚人每次都拒绝了,而且神色还很是严肃。 严肃的孟衍都有点怀疑秦楚人清点王府的账目是不是还有点其他的目的。 当然,孟衍并没有把秦楚人往坏的方面想。 经过这么两天的清算,秦楚人发现王府的账目还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毕竟没有那么多的钱…… 总的来说,除了应用的花销,以及应急的银两,孟衍还有闲置的一千两黄金。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数字,但是对于一个王爷来说,这个数字的确是没什么好看的。 “秦小娘子,您不会是想把王爷这么多的钱都给捐出去吧。”碧绿听了秦楚人说的这个结果之后,惊讶的问道 。 虽然说秦楚人是借着捐款的名义来清点王府的,但是也不至于直接把王府给掏空了吧。 也不知道孟衍愿意不愿意。 碧绿担心秦楚人再因为这件事把孟衍给惹生气了。 秦楚人闭着眼睛想了想那一堆又一堆黄澄澄的金子,咽了口口水。 果然这么多的钱不是她这种小人物能够下得去手的。 秦楚人果断的拍了拍碧绿的肩膀说道:“放心,我怎么可能把王爷的钱都给花出去呢。” “那就好,王爷一直都很清正廉明,恐怕这些钱是他这些年的积蓄呢,而且,您之后可是要嫁过来当王妃的,别到时候连婚礼都筹备不出来了。”碧绿煞有介事的说道。 秦楚人想了想,那也不是没可能。 这边都处理好了,还是先去和孟衍报备一声。 这两天王府闹出来的动静汪实自然是知道的,他也稍微和孟衍提点了一下。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王爷又被安排上跟着突厥谈判的事情,也许秦小娘子这么一闹腾,对您反而有好处。这钱财数目都是清楚的,你又捐款给啁城那边,即便是有人要找您的麻烦,也得掂量着点。”汪实意味深长的对 孟衍说道。 孟衍开始只是当做秦楚人心血来潮,还做过许多猜测,但是唯独没有朝着这些正事方面想,现在经汪实这么一提醒,心中也有了些眉目。 不管秦楚人是真的为了捐款给啁城也好,还是闹着玩也好,都误打误撞的撞上了突厥谈判这件事。如果不是孟衍可是确定秦楚人的确是不知道谈判的事情,他都要以为秦楚人是故意这么做的了。 可是,秦楚人就真的一点也猜不到吗? 自从知道秦楚人已经见到孟续之后,孟衍就有些不确定了。 “在边境的时候她就一直很敏感,担心皇上会设计算计本王,所以本王才一直瞒着她谈判的事情,也是为了不让她一直担心,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敏感。”孟衍有些心疼的叹了口气。 汪实垂眸,思索着秦楚人和他说的这些事情,再加上孟衍现在的言语,之前对秦楚人的怀疑更加动摇了。 “难道说……秦楚人真的知道一些什么?”汪实心道。 可是既然哥舒朗把账单当做是自己抓在手里的把柄,怎么可能被秦楚人知道呢?而且还被秦楚人进行了修改? 一个普通女子,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 第四百一十三章 捐款 孟衍是从来不在乎这些身外之财的,既然除了这一千两黄金之外,并不影响吃穿用度,那就干脆把这些都捐出去好了。不过介于现在贪官污吏猖獗,这部分钱要真是按照正常程序走下去,恐怕到了啁城百姓手里就没有多少了,所以孟衍打算派自己的心腹亲自操办此事。 如果不是因为很快就到中秋节了,秦楚人真的想劝说孟衍亲自去操办这件事。 这话秦楚人曾经和孟衍抱怨似的说过一回,以至于孟衍不住的庆幸中秋节的接近,不然他还真的是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搪塞过去秦楚人的要求。 去啁城来回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去了之后还不知道要耽搁多久,这一来一回的,指不定多久过去了,直接就把和突厥谈判的事情给耽搁了。 皇上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出现的。 勉强还算是一件好事的是,秦楚人清点摄政王府账目,准备捐钱给啁城的这件事,被孟续给知道了。 啁城的事情是他负责的,所以对那边的事情比较清楚一些,汪实又刻意把这种捐款的事情给宣传出去,也勾起了孟续捐款的心思。 索性太子府和摄政王府 一块,凑了两千两黄金出来。 孟衍想着之前孟续就派了自己的人过去,而且陈幼之还在那边,索性就把这件事交给孟续全权负责了。 “没想到这件事还被太子殿下给知道了,这下子事情都给闹开了,谁不知道咱们王爷捐赠了这么多的银两,我非得看看,谁还能在这种档口给王爷找麻烦。”秦楚人眼睛微微眯着,嘴角勾起。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孟衍的身上,固然会更加挑出孟衍的错误,但也正是因为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孟衍的身上,才让一些人无法对孟衍下手。 所有的事情都是相对的,秦楚人甚至都想着自己要不要再折腾一些事情出来了。 碧绿这阵子一直跟在秦楚人的身边,所以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也知道大概情况了,这会儿终于看到秦楚人放松一些的模样,心里也是有些欣慰:“秦小娘子,您放心,王爷这么善良的人,肯定不会出问题的,好人都会有好报的。” “但愿如此。”秦楚人这话说的有些敷衍。 她是从来不相信什么好人就有好报的。 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坏人都活的自在逍遥,那么多 的好人都命丧黄泉凄凄惨惨? 秦楚人只希望着,孟衍能够尽快度过这一次的难关。 比起之前来,孟续真的进步了不少。 得知孟衍捐款消息的同时,他立刻联想到了秦楚人那天遇见他之后戳破孟衍谎言的反应,知道秦楚人劝着孟衍做出这种事的用意。 所以他选择了把这件事闹得更大,让更多人知道,也让更多人忌惮。 同时他的动作也很迅速,在和孟衍敲定的当天,就派人去联系着买粮食买草药,把那一千两黄金用在了最该用的地方,然后把物资送往啁城。 这些孟衍都是看在眼里的。 对此他甚至有些欣慰。 不过既然孟续也掺和进来了这件事,那肯定就瞒不过皇上了。 隔天孟衍就被皇上打着嘉奖的名义叫进宫去了。 临走之前秦楚人差点要暴走。 她这两天因为给啁城捐款的事情,把啁城的事情可是了解的清清楚楚,当时皇上根本就没管这件事,现在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孟衍帮了啁城而嘉奖孟衍! 如果这么说的话,当时孟续才是正确处理这件事的人,怎么没见皇上对他有关注! 这种选择性的马后炮行为让 秦楚人严重怀疑皇上是有什么不正当的想法。 “好了,就算皇上真的要把本王怎么样,也不会用这个借口的,朝廷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他没这么心急,恐怕只是为了警告本王一句。”孟衍想了想,把最有可能性的理由告诉了秦楚人,以佐证他真的不会出事。 不过,至于皇上究竟要警告他什么,这个就不需要给秦楚人解释了。 秦楚人扯着孟衍的衣袖,对这件事还是有些不乐意,但是皇命难为,她还不能不让孟衍去。 私心来说,秦楚人都有点想让孟衍放下“王爷”这个虚假的名头,离京城远远的,也离这些不怀好意的人远远的。 但是她不是孟衍,不能替孟衍做选择,也不能逼迫着孟衍去做选择。 “算了,你去吧,妾身就在家里等着。”秦楚人有些失落的说道,“就算是妾身在这里拦着您又怎么样呢,明知道那些人不怀好意,您也必须得面对,是妾身的错,还在这里给您施加压力。” 孟衍听秦楚人这么说,心里反而更加愧疚了。 他知道,秦楚人之前对这些事很敏感,现在依旧是。 但是从一开始的战 战兢兢,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担忧都表现出来,但是现在她却把所有的心思都给隐藏起来了,让人捉摸不透,孟衍猜测着,秦楚人心里胡思乱想的不少,就是因为他有事瞒着秦楚人了,所以秦楚人就不敢透露出自己真正的想法了。 唉…… 孟衍叹了叹气,揉了揉秦楚人的头发,语气软软的:“本王知道,一直以来你都很担心本王的安危,本王也不愿意出事,更加不愿意让你出事,本王向你保证,本王一定会好好的,你还没有成为本王的王妃呢,本王怎么可能舍得让自己出事呢。” 秦楚人脸颊红了红。 她听得出来,孟衍是很认真的和她说的,也是很认真的在保证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郑重。 这无疑能给秦楚人很大的安全感。 “妾身知道了,妾身相信王爷。”秦楚人往前靠了靠,靠进了孟衍的怀里。 她的耳朵就贴在离孟衍心脏的地方,一声一声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在耳边弹开。 这是她最爱的人,也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啊。 她怎么可能不相信他呢? 这么多天以来,秦楚人那种伸手抓不到的担忧终于消散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警示 曾经秦楚人以为,既然孟衍是她的任务目标,更是她现在喜欢的人,那她就得想尽办法的去保全孟衍。 她见不得孟衍受到一点伤害。 见不得有人或明或暗的算计孟衍。 见不得有些人把孟衍往火坑里推。 她的的确确是担心孟衍,也是把孟衍放在心里的没错。 但是,她是从做任务的过程中慢慢的爱上孟衍的。 所以很多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把孟衍也当成了一个任务。 但是直到刚才,直到听到孟衍的这番话。 她才幡然醒悟。 不管是她也好,还是孟衍也好,他们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然后相爱。 她所担心的,也是孟衍所担心的,但是她对孟衍应该选择信任,而不是一味的自己担心。 孟衍是大周的摄政王,上过战场玩过官场,比起来秦楚人他不知道强大了多少。 即便那么多人想要对付他,然而那又如何呢? 如果有一天连孟衍自己自己都对付不了那些困难,秦楚人又能做到什么呢?她唯一依靠的,就只是一个系统而已。 想通了这些的秦楚人,忽然就放孟衍走了。 她相信孟衍,一定可以平安的回来。 不管 是皇上也好,还是朝廷上那些站在孟衍对立面的大臣也好,他们也都不是没脑子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孟衍的麻烦,什么时候必须放孟衍一马。 孟衍对秦楚人笑了笑,转身带着自己的随从离开。 他知道,秦楚人听懂他的话了,也听进心里去了。 至于皇上……不过是看到他现在的动作,在紧张罢了。 他们是兄弟,更是一块经历了这么多的兄弟,孟衍亲眼看着皇上如何登上这个皇位,如何走到现在,如何变成这个样子的。 所以他完全可以猜到皇上的心里在想什么。 和突厥谈判的事情纵然不是一个陷阱,也是在点醒孟衍,他最好做一个闲散王爷,不要管那么多的事情。 但是孟衍风风火火的对啁城进行支援这件事,反而让皇上没了脸面。 毕竟当初皇上没有对啁城进行支援。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孟衍不卑不亢的对皇上行了个礼,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看着皇上。 皇上没应声,也没动静,就这么上下打量了孟衍一番,然后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朕才知道,摄政王昨天可是做了一件好事情 啊。”皇上笑着说道,似乎很是赞赏孟衍的行为。 孟衍并没有因为这份夸奖而高兴,抱拳拱手道:“皇上谬赞,这些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怎么会是谬赞呢,摄政王可是带了一个好头,听说太子在听说这件事之后也进行了不少的捐赠,看来太子跟着你着实是学会了如何做一个明君。”皇上顺着自己的胡子,缓缓的说道,似乎是边说,边猜测着孟衍的心理变化。 试问,即便是父子之前,又有多少个皇帝能够说出太子已经学会了做明君这种话呢。 尤其是这位高高在上的皇上并不喜欢任何人觊觎他的皇位,包括太子殿下。 孟衍当即便听出来了皇上话里的意思,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当初皇上对于啁城不管不顾才是真的令人心寒。 “拯救灾民,照应大周的百姓,不管是太子殿下也好,还是微臣也好这些都是我们同样身为大周的子民应该做的。”孟衍如是说道。 皇上心里冷笑了一声。 谁说孟衍做事一点也不圆滑的? “摄政王做的的确不错,朕还听说,这个主意是你院子里一个女人提出来的?”皇 上试探着问道,就差没直接说那个女人曾经是太子府邸的人了。 孟衍的眉头显而易见的皱了皱,他没想到皇上竟然会把目光放在秦楚人一个女人身上。 之前秦楚人提出清点王府账目的时候,他并没有当回事,总归秦楚人也没事情做,找些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正好。但是后来又有了捐赠啁城一事,秦楚人的动作就不只限于在王府之内了,可能被一些人注意到也是正常的。 现在连皇上都注意到了? 孟衍知道他刚回京城,很多事情都还没结束,也没稳定下来,他在这种时候提出和秦楚人成亲的事情,几乎是百害而无一利,很有可能还会给秦楚人惹来事端,所以他并没有和皇上提出来这件事。 也不知道,现在皇上究竟知道了多少。 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态度。 那日秦楚人见到孟续之后,孟续曾经派人和孟衍说过可能坏了孟衍的事,但是并未提起过要带秦楚人回去,也算是表明了孟续的态度。 但是皇上呢? 孟衍可不认为,皇上可以轻易的放过秦楚人这条引线。 以前的时候,孟衍从来不对任何事情表 现的太过感兴趣,也从来没有过喜欢的女子,平时也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自然而然的,也没有人能够找到孟衍的把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有秦楚人在,孟衍做什么事情,都得顾忌着一些。 难保,皇上不会利用这一点…… “回皇上,正是。”孟衍很艰难的承认了这件事。 既然皇上能够说出这句话,就说明皇上已经有所了解了,他就算是否认也没什么用。 皇上笑了笑说道:“摄政王的身边之前从未有过女人,就连太子都有了太子妃和好几个侍妾了,你还是孤身一人,现在朕终于看到你身边有人了,也算是喜事一桩啊,你也不能总是一个人过不是。” 这话,让孟衍有些不知道怎么解答。 究竟是说皇上真的只是简单的拿孟续来举例子呢。 还是皇上明里暗里的在提示他知道秦楚人之前是太子身边的人呢? 孟衍并不确定,所以他不敢随意应承:“微臣是一个无趣的人,想来也不愿意有女子愿意跟着微臣这种人。” “欸,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不管怎么说,你也还是大周的摄政王不是,有什么样的人是你得不到的呢?” 第四百一十五章 牵红线 皇上笑着看着孟衍,否认了他刚才的话。 今天的皇上似乎格外的开心。 孟衍总觉着不太对劲。 秦楚人的身份摆在这里,凭着皇上一手遮天的本事,只要他想,就一定能知道。 只要皇上知道了,就一定会反对。 但是为什么现在皇上只字不提秦楚人的身份问题呢? 孟衍心中有疑,但是他不敢也不能主动去问,不然到时候受到伤害的只能是秦楚人。 “朕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虑,不过朕虽然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不是什么事情都管的,有些事情你大可放心。朕要跟你说的,是你和凤安郡主的事情。”皇上道。 这话无疑表明了他已经知道秦楚人的身份了,只要孟衍能够听他的话,那么他是不会伤害秦楚人的。 但是……孟衍听到凤安郡主的名字,不可避免的皱了皱眉头。 这个女人对他的心思,孟衍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是他之前就已经表示的很明显了,他对凤安郡主没有任何想法,也不可能会和凤安郡主成亲,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现在皇上谈他们俩之间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孟衍并不认为他们两个人之前 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谈。 “皇上,微臣和凤安郡主向来没有交集,不知道皇上所说的是何事?”孟衍直截了当的问道。 皇上主动从龙椅上站起身来,走到孟衍的身边,拍了拍孟衍的肩膀说道:“朕听皇后说,凤安郡主对你似乎很有情谊啊。” 孟衍抿了抿嘴,他似乎知道皇上是什么用意了。 但是他已经有了秦楚人,心里怎么可能还会装的下其他人呢? 只是怎么拒绝皇上,把这个话题绕过去也是个问题,孟衍沉思了少顷说道:“凤安郡主曾经在微臣遇到困难的时候提出过帮助,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子,男女有别,微臣担心影响郡主的幸福,便拒绝了。恐怕皇后娘娘便是因为这件事误会了。” “误会?”皇上反问道。 显然,他并不这么认为,或者说,即便孟衍说的是真的,他也会否认这是个误会。 孟衍点了点头,很是真诚的说道:“正是,皇上应该知道,微臣整日在王府待着,和凤安郡主并没有什么交集,怎么会有感情,微臣也不知道,凤安郡主对皇后娘娘说了些什么,以至于皇后娘娘会这么想。” 总之孟衍 就是打算坐实了这件事是个误会。 甭管皇上怎么说,他都不能因此作出伤害秦楚人的事情。 别人都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都是夸大其词,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尤其是皇家,又有哪个不是薄情寡义的。但是孟衍不一样,他从来不轻易和什么女子接触,更加不会喜欢上谁,给谁承诺,直到遇上秦楚人。 他的心只能容得下一个人,那就是秦楚人。 那么从此以后只有秦楚人才能是他的王妃,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皇上显然没想到孟衍会这么明显的表现出拒绝来。 凤安郡主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只要孟衍答应迎娶凤安郡主为王妃,那对孟衍来说是有利而无害的。 这里除了皇上的贴身太监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人了,或许是皇上提前吩咐出去的。 他背着手站在孟衍的面前,眼神中带着试探和威胁:“你能说出这番话来,就说明你已经知道朕的用意了,反正你到现在也没有定下王妃的人选,比起来那些杂七杂八身份有问题的女人来说,凤安郡主是你最好的选择,只要你开个口,朕就能为你们赐婚。” 皇上说 的时候着重说明了“身份有问题”几个字,显然是不同让孟衍和秦楚人在一起。 也是因为孟衍的身边之前没有其他的女人,所以当秦楚人忽然出现,而且还闹出这么大阵仗的时候,皇上才会对她有所关注。 如果秦楚人只是一个普通女子,皇上或许会卖给孟衍这个面子,以秦楚人为要挟,让孟衍继续为他效忠。 但是秦楚人是孟续的人,皇上只知道这一点,并不清楚秦楚人在这两人之间究竟属于什么样的存在,所以他担心秦楚人会成为二人之间的纽带。 皇上的年纪已经够大的了,但是他还没有在这个位置上坐够。 那么任何人都不能够成为他的威胁,就算是太子殿下孟续也不可以。 孟衍就是一点点看着他们父子走到这一步的,更是看着皇上如何成为现在这副模样的,他知道皇上在忌惮什么。 “微臣不过就是一个闲散王爷,凤安郡主来了王府恐怕也会觉着受委屈,更何况,现在突厥的事情已了,未来的时间大周都不会受到外敌的影响,微臣也应该歇一歇了,也不怕皇上笑话,微臣都有些退隐的心思了。”孟衍说 道。 皇上听见这句话之后眉眼了闪过一丝惊讶:“退隐?” “就像方才所说,微臣是一个无趣的人,这些年也只是按部就班的生活,所以等到和突厥的谈判完毕之后,想四处云游一番,本来想等到事情结束之后再告诉皇上,但是没想到皇上竟然还惦记着微臣的亲事,所以只能提前告诉皇上了。”孟衍坦然道。 实际上他也是刚刚才下了这个决心的。 只要他放手现有的权利,做一个透明人,大概皇上就能减轻对他的怀疑了。 也不至于给他牵红线了。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他并不能告诉皇上他和秦楚人成亲的事情。 当初皇上把和突厥谈判的事情交给孟衍,的确是因为一直对孟衍心存怀疑,打算从这件事上试探一番,实则除了孟衍之外,皇上还派了几个自己人进行监督,但凡孟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他都会收到消息。 但是他无论如何没想到,孟衍竟然愿意放弃现有的一切。 是孟衍真的对现在的生活厌倦了,还是因为他府上的那个秦楚人? 皇上眯了眯眼睛,陷入沉思。 他不能确定孟衍现在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四百一十六章 赐婚 “孟衍,你是大周的王爷,不是说退隐就能退隐的。”皇上看着孟衍,严肃的说道。 “但是现在的大周,已经步入正轨,而且还有太子殿下在呢,不一定需要微臣。”孟衍道。 孟衍本来是想着让皇上更加体会到他退隐的心思,但是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殊不知皇上本来还在犹豫的想法瞬间就确定下来了。 秦楚人原本是孟续身边的人,孟衍现在明面上和他说着退隐,万一暗地里还在帮衬着孟续呢?皇上对孟衍和孟续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那么清楚,但是他要做到万无一失。 “孟衍啊,朕是为了你好。好了,朕也累了,你先下去吧。”皇上这话竟然是直接把事情给定了下来,给孟衍下逐客令了。 孟衍刚想张嘴拒绝的时候,就见皇上挥了挥手,转过神去,不再搭理他了。 旁边的太监对着孟衍摆了摆手,示意孟衍现在还是退下的好。 既然是皇上已经决定了的事情,那就容不得其他人更改了。 孟衍握紧了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如果他今天走了,恐怕回到府上就会收到皇上赐婚的旨意。 秦楚人听见了,又会是 什么感想? 临进宫的时候,秦楚人还在说着,等着他回家。 皇上似乎知道孟衍肯定会再次请求放弃赐婚的事情,所以在孟衍开口之前便离开了大殿,只留下了随身跟着他的太监。 “王爷啊,您知道的,既然是皇上决定了的事情,那就没有挽回的可能性了,咱家听说,这凤安郡主对您也是痴情的很,总的您也没有王妃,不如就接受了吧。”老太监劝说道,似乎很是为孟衍着想,但是他是皇上身边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皇上真正的心思。 孟衍瞥了老太监一眼,转身离开。 从皇宫到摄政王府的路他不知道走过多少次。 唯独这一次,他忽然觉着这条路是这么的陌生,就好像他已经脱离这个世界一般。 周围的声音噪杂,但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到孟衍。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眼睛盯着远方但是毫无焦距。 在感情的世界里面,没有身份地位的尊卑,只有相爱的两个人。 孟衍与秦楚人有约,若是真的听从了皇上的旨意,迎娶凤安郡主,那他就是背叛了秦楚人、对不起秦楚人。他真的无法想象那个一直 把他放在第一位,那个一直担心他会受到伤害的女人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是自己走着回来的?”这是秦楚人的声音。 她听见孟衍回来的时候,便立刻出来迎接,没想到正好看到孟衍失魂落魄的一面,吓的她还以为皇上对孟衍做什么事情了,抓着孟衍衣袖的手都在发抖。 孟衍转头看了秦楚人一眼,正看见秦楚人担忧的神情。 他直接伸手把秦楚人给抱在了怀里,有些愧疚的说道:“无论如何,你都是本王的王妃,只有你才是。” “是是是,妾身等着您和妾身成亲呢。”秦楚人不明所以的安慰道,“皇上没有对你怎么样吧?我怎么看着你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孟衍不知道该怎么和秦楚人说这件事,心里一直都在纠结着,紧紧的抱着秦楚人。 秦楚人看向孟衍的随从,后者对她摇了摇头。 这就是没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孟衍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感觉到孟衍的用力,秦楚人也不敢挣扎,只能任由孟衍这么抱着。 “等到京城的事情彻底结束之后,本王便带着你游历四方, 咱们再也不管朝廷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孟衍松开秦楚人,捧着秦楚人的脸,看着秦楚人的眼睛说道。 “好呀。”秦楚人眨巴了下眼睛。 “小神仙,你检测一下,王爷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秦楚人呆愣的问小神仙。 要知道孟衍是谁,摄政王殿下啊。 甭管遇见什么状况吧,孟衍什么时候这么慌乱过! 慌乱的秦楚人有些心疼。 小神仙沉默了少顷说道:“一般男人突然对一个女人说,我只喜欢你一个的时候,很有可能是他出现了感情方面的问题,比如说,他的生命里出现了另外一个女人。” “……”小神仙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你就不能盼着点好么?咱们王爷对感情这么认真的一个人,可能因为进了一次宫,就多了个王妃?”秦楚人对于小神仙的猜测嗤之以鼻,并且看向孟衍的目光更加柔和了。 她坚信,肯定是因为孟衍在皇宫里受到了什么委屈,所以才会突然对她说这种话。 小神仙惊讶于秦楚人的自我安慰功能,然后果断的选择自闭。 等着吧,有秦楚人后悔不相信她的时候。 “ 王爷,妾身知道您是王爷,也很厉害,但是不管遇上什么事情,咱们都可以一起面对啊,您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秦楚人心疼的拉着孟衍的手说道。 这是一双多么宽厚的手啊,给足了她安全感,可是现在这双手的主人开始觉着不安了。 殊不知孟衍见到秦楚人这么乖巧的样子,心里更加的愧疚了。 他笃定了不能让秦楚人知道皇上赐婚的消息,心里不停的想着要不要在皇上到王府下圣旨之前让秦楚人去别的地方。 也是皇上打定了主意不让他和秦楚人在一起,圣旨都没在他进宫的时候给,一定要送进王府来,这不是明摆着让秦楚人知道么? “楚人,你最近清点王府辛苦了,要不要出去游玩几天,舒缓一下心情?”孟衍提议道。 “好——”秦楚人刚想答应,又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情要做,连忙转了话头,“好主意是好主意,但是妾身并不觉着劳累,还是不出去游玩了,在王府里每天都和王爷在一起其实也挺好的,和您在一起的每一天妾身都觉着开心。” 事实上秦楚人是担心出去游玩的时候把正事给耽误了该怎么办。 第四百一十七章 圣旨 孟衍见秦楚人拒绝,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总不能也跟着秦楚人一块出去。 不然还不知道皇上会因此作出什么事情来。 他本来是想着,让秦楚人出去玩几天,躲过去皇上下圣旨的时候就好。毕竟真正的婚礼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只要他让下人管好自己的嘴,秦楚人就不会知道这件事,等中秋节一过,和突厥的谈判一结束,他就带着秦楚人离开京城。 现在看来,真的是道阻且长了。 “那好,那就不出去,你就安安生生在王府待着,本王陪着你。”孟衍揉了揉秦楚人的头发。 秦楚人眉眼弯弯,都是笑意。 孟衍不知道他该如何留住这份笑意,该如何在不伤害秦楚人的情况下把这件事解决。 旁观者清,小神仙没有秦楚人对孟衍的那一份盲目信赖,她看得出来孟衍肯定是遇上感情方面的问题了。 孟衍的情绪失控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即便他的心里一直都在担忧这件事,表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秦楚人也直接把小神仙的话给抛之脑后,想其他的事情去了。 如果此刻小神仙能够和孟衍交流,她一 定会问问孟衍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赐婚这种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依着皇上现在的心思,圣旨肯定就快到了。 孟衍与其瞒着秦楚人,还不如趁早把事情和秦楚人讲清楚了。 可惜,小神仙摇了摇头,她能提点的了秦楚人,提点不了孟衍。 自己解决不了这个办法,孟衍便把事情告诉了汪实,打算商量出来一个两全其美的计策来。 本来也是,即便没有秦楚人在,孟衍也对那个凤安郡主没有任何感觉,更不要说成亲了。 经过这两天对王府的打点,汪实自问对秦楚人的印象也好了不少,终于要接受秦楚人是真的站在孟衍这一边的事实了,竟然又出来一个凤安郡主。 汪实抬了抬眼皮,瞧着他家王爷,心说这桃花运从来没见过,桃花劫倒是不少。 凤安郡主和秦楚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她的背后有皇后娘娘撑腰,还是皇上赐婚,不是孟衍说一句不行就真的不行的,汪实也着实没了办法。 “王爷,这一次恐怕是来不及了,只要皇上的圣旨一下,这件事就没有挽回的机会,除非,是凤安郡主那边出点什 么岔子,只要她也不愿意和您成亲,这桩亲事就算是了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汪实在心里默默的加了一句。 孟衍很是怀疑人生的看着汪实,要是凤安郡主不想和他成亲,他还至于在这里让汪实想办法?看来这个手下的脑子也开始秀逗了。 “要属下来说,要不您就直接和秦小娘子坦白了说吧,您又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但凡她是真的把您放在心里,那就肯定是了解您这个人的为人的。”汪实也是实在没办法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他看着秦楚人表现出来的情感,还有做的这么多的事情,似乎是真的把孟衍放在心里的。 可以说能把事情做到这个份儿上,如果说不爱孟衍、图的不是孟衍这个人的话,那他就真的不知道秦楚人还有什么好图的了。 毕竟孟衍其实也没有啥大的权势,秦楚人也没利用孟衍的身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要说钱吧,之前秦楚人刚清点了王府的财产,多半都给捐出去了。 这没钱没势的,好像还真没什么好图的,唯一还好的就是这个人了。 于是乎汪实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了: “属下觉着,直接说明白,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不然显得您很心虚似的。” 当然,这句有些大逆不道的话,汪实是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的。 幸好孟衍觉着自己是真的很心虚,并没有觉着汪实说的有任何不对。 “本王这就告诉楚人去,不管怎么样,本王都不会让外人欺负她的。”孟衍立刻下决定道。 只要秦楚人肯相信他,他也能反过来给秦楚人信心,到时候就算是圣旨真的下来又怎么样,秦楚人照样能够在凤安郡主的面前保持她的骄傲。 想到即做到,孟衍丝毫没有耽误的就要离开去寻找秦楚人。 却没想到皇上的动作比他想象的要快的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凤安郡主贤良淑德、秀智慧敏,特封其为摄政王妃,择日成婚。”老太监扯着公鸭嗓子大声的说道。 声音尖细的传播了好远,传到了许多下人的耳朵里,更传到了刚赶过来的孟衍的耳朵里。 他看见秦楚人不敢置信的跪在地上,明明心里痛的要死,面上还要做出恭敬的样子。 “哟,摄政王也在呢,咱家方才叫了几声,还以为您不在,便听从皇 上的吩咐,直接对着这些下人把旨意给宣布了,既然您来了,那咱家就直接和您说了吧。”老太监再次把圣旨给打开,念叨了一遍,这才把圣旨递给孟衍。 孟衍看着老太监的眼神几乎能杀人了。 这是圣旨,哪里是随便对着下人奴才就能宣旨的,老太监这么说,恐怕也是因为皇上故意想让秦楚人知道,好让秦楚人认清现实…… 还真是好狠的心啊。 老太监看了眼秦楚人,又看向孟衍说道:“那咱家就先在这里恭喜王爷了。” “公公年纪大了,回去的路上小心一些。”孟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言语里还带着几分警告。 老太监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眼神没见过,但是孟衍此刻看着他的眼神,竟然让他从心底里感觉到了几分恐惧。 “是,多谢王爷关心,那咱家就先离开了。”老太监几乎是有些慌乱的逃离。 而秦楚人还在原地跪着。 她没起来,其他的丫鬟下人更是不敢动弹。 孟衍看向秦楚人,心里忽然也多了些迟疑和恐惧,他不知道该和秦楚人说些什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不安 秦楚人就这么跪在那里。 从听见圣旨的时候她就跪在那里。 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孟衍不是说的要迎娶她为王妃么,为什么现在成了凤安郡主了? 秦楚人自嘲的笑了笑,看来小神仙之前猜测的都是真的,孟衍真的是遇上什么事情了,才会突然对她说出这种煽情的话来,亏得她当时还以为孟衍只是太紧张了。 “小神仙,你说我当时要是听了你的话,就不会在这种时候这么手足无措,这么狼狈吧。”秦楚人神情呆愣,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都不知道看着哪里,一看就是受了巨大的刺激。 小神仙张了张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评论这件事。 毕竟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孟衍对那劳什子凤安郡主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回来之后欲言又止、左顾右盼完全就是担心秦楚人受刺激。 皇上才是真正做坏事的那个人。 秦楚人见小神仙不说话,进一步说道:“你是不是觉着我没救了,竟然连这点异常都分辨不出来?”秦楚人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快要哭了似的。 小神仙深呼吸了一口气,很是正儿八经的说道:“ 宿主,你要不要考虑理智的想一下这件事情,孟衍要是能看得上那凤安郡主,人家孩子现在都生俩了,还有你什么事情?” “哦,那我又没和王爷成亲,怎么能生的出孩子来。”秦楚人条件发射的冷漠的反驳了一句。 小神仙彻底没了声音。 果然沉浸在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是负的。 秦楚人对此表示委屈。 她就是忽然反应过来可能自己的反应真的过大了,孟衍当时突然对她承诺那么多,应该就是担心她知道这件事之后会觉着伤心吧。 小神仙说的对,这件事一定不是孟衍自愿的,她应该相信孟衍才对。 想到这里,秦楚人也不跪着了,示意旁边的碧绿扶着她起来。 这跪的太久了,腿都有些发麻了。 孟衍其实一直都在她身后看看着她,但是孟衍没敢上前,看到秦楚人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孟衍条件反射的就想去扶她,但是一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孟衍又把手给收了回来。 他现在似乎没有什么立场。 秦楚人转过身来,正看见一脸愧疚的孟衍。 “王爷,没关系的。”秦楚人挤出一抹笑容来。 就算是真的多 了一个王妃又能怎么样,孟衍的心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不是吗? 秦楚人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但是在孟衍的心里,秦楚人这幅样子愈发的让人心疼,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还要自己埋在心里一样。 “楚人,本王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件事给解决了的,不过就是下了一道圣旨而已,又不是真正的成亲,等到中秋节过后,本王把突厥的事情给解决了,本王就带你离开,天下那么大,难道还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吗?”孟衍上前抱住秦楚人,说出了心里的话。 秦楚人之前心里的不安全部都变成了感动,她也伸开胳膊回抱住孟衍:“妾身相信王爷,皇上肯定是想用这件事来威胁您,故意给您挖的坑,您放心,妾身是绝对不会因此上当的!就像您说的,不过就是一道圣旨而已,又还没有真的成亲,妾身是不会被吓到的。” 秦楚人这话说的很是斗志昂扬,几乎忘了刚才被吓的跪在地上询问小神仙她是不是很狼狈的人是谁了。 孟衍也是被秦楚人刚才那个反应给吓到了,心里一直都在纠结应该怎么和秦楚人解释,才能让秦楚 人平复下来,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秦楚人竟然自己想通了,而且还反过来安慰他了! 这么好的王妃打着灯笼都没地方找啊! 汪实在一旁捋着胡子感叹道,看来秦楚人还真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啊。 “本王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现在距离中秋节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婚事不可能在这之前举行,等中秋节过了,本王就会想办法带你离开,本王说过,本王的王妃只会有你一个,不会有其他人代替你的。”孟衍坚定的说道。 这是他答应秦楚人的,是他这辈子最不能舍弃的诺言。 等中秋节一过,和突厥的谈判也会结束,到时候大周就真的安定下来了,他也算是没辜负大周的老百姓。 秦楚人微笑着看着孟衍。 其实她的心里也是稍有疑虑的,比如说,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中秋节之后呢? 也不是说她对和孟衍成亲和孟衍一块游历四方的事情有多着急,而是孟衍经常无意识的强调中秋节,这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按理来说,孟衍在京城也没有太多的留恋的,不至于非得留在京城过这个中秋节。 那就只能 是有其他的原因了。 秦楚人皱了皱眉头,难道说,这几天孟衍一直在忙的,就是那件事? 还有皇上突然下达的赐婚的旨意,肯定也和这件事有关。 “小神仙,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牵连?之前发生过那么多的事情,皇上也没说用一个女人来牵制王爷,现在竟然直接给他赐婚,这凤安郡主还是皇后娘娘那边的人。”秦楚人的语气很是严肃,在她的眼里看来,这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我觉着比起来皇上想怎么做或者已经做了什么,孟衍一直记挂在心上的那件事情才比较重要吧,毕竟就像是孟衍说的,只要你们想离开,还是可以离开的,就算是皇上再说这个天下是他的,也总有他伸手摸不到的地方。”小神仙如是说道。 秦楚人点了点头,那她现在要做的,其实就是尽量让孟衍放宽心,不然孟衍的心里总是背负着一个重担,那该有多难受。 只要过了这一个月,怎么都好说。 只要这一个月里不出什么意外,他们就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秦楚人思量着账单的事情,也不知道汪实那边还做了些什么准备。 第四百一十九章 秋游 两个人可以彼此相信对方,可以彼此依赖对方的好处就是,虽然中间发生了一些很不愉快的小插曲,但是秦楚人和孟衍还是很快重归于好,而且感情看起来比之前更好了一些。 因为条约的事情已经商议完毕,皇上也没办法从这上面找麻烦,所以这几天孟衍更多了一些时间陪伴秦楚人。而秦楚人也因为有了汪实的帮助,不至于每天担心账单的事情,心情也愉快了不少,二人在王府腻歪了两天,终于把孟衍的那个建议又给拾了回来。 “王爷,咱们总是在王府待着多闷,不如趁着这两天没有什么烦心事,咱们出去走走?我看今天这天气就挺适合秋游的。”秦楚人眨巴着眼睛看着孟衍。 每当看见秦楚人这个眼神,孟衍就知道秦楚人是真的想做这件事了,既然能让他心爱的王妃开心,那为什么不同意呢? 既然说要去了,孟衍很快吩咐下去,让下人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 要说地点呢,临山那边正合适。 有山有水,还有鲜花和落叶。 孟衍知道秦楚人开心的时候便喜欢吃一些零嘴,所以特意吩咐下人多准备了几种糕点果脯 蜜饯之类的放在马车上。 秦楚人知道临山上有一片很空旷的地方,正适合放风筝,出了门之后还停了一次马车下去买风筝。 大概是因为之前孟衍送给她一盏兔子的花灯,所以秦楚人现在对兔子很是欢喜,就连风筝也是买的兔子形状的,看起来很是可爱。 “这风筝可真好看,和您之前送给妾身的那个花灯很像呢。”秦楚人笑着说道,眉眼弯弯,很是好看。 孟衍看着秦楚人这么开心的样子,倒是觉着这一次出来的真的是很值,听见这句话后忽然凑近了秦楚人,压低了声音说道:“本王倒是觉着,你比什么都好看。” 不出意外的,秦楚人的脸瞬间就红了。 什么时候高冷的摄政王殿下这么会撩人了? 秦楚人表面冷静实际上不停尖叫的和小神仙炫耀着。 “……”小神仙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些想笑。 看来两个人之间适当的发生一些矛盾,其实也是有些好处的,秦楚人心想, 比如说现在,她觉着自己跟孟衍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不少。 从京城到临山需要一个半时辰,秦楚人和孟衍赶到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 。 秦楚人有些可惜的看着外面的美景,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心说这也太不争气了,刚走到地方就觉着饿了,还玩个什么? “正好,这里风景不错,我们就停在这里,准备去吃饭吧。”孟衍很是平常的对秦楚人说道,还殷勤的先下了马车,然后对秦楚人伸出了手,示意扶着她下去。 秦楚人现在的脑子都是懵的,难道说孟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么? 瞌睡了送枕头,肚子饿了送吃的? 下了马车之后,秦楚人便看见几个下人把小桌小椅摆在空旷的地方,从食盒里端出来已经做好的饭菜。 “这是……”现场有些魔幻,秦楚人没想到出来郊个游,孟衍还做了这么多的准备。 孟衍把筷子擦了擦,给秦楚人递过去之后说道:“咱们这次出来的有些晚了,本王担心你会肚子饿,所以吩咐人去订了一桌酒席,正好当做午饭。” 秦楚人惊讶的点了点头,然后夹起来一颗青菜,发现竟然还是温热的。 “这菜还是热的?” “本王自然不会让你吃凉了的饭菜在,这些食盒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有保温功能。”孟衍解释道。 秦楚 人心里很是佩服的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深刻的认为自己对孟衍的生活还不是特别的了解…… 她不知道的,如果只是孟衍一个人的话,肯定不会搞这么多精致的饭菜,基本上几个凉馒头就够了,当然,如果没有秦楚人,孟衍也不会做出来秋游这种事情…… 丝毫没先到这些的秦楚人,一边吃菜一边吃糕点,既甜又咸的吃的很是欢快。 孟衍一开始还担心秦楚人吃不惯,看到这一幕之后放心了许多,也开始吃饭。 在外面吃饭和在家里吃饭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秦楚人捂着圆滚滚的肚子依靠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高山长舒了一口气。 她觉着自己要是再吃,可能真的会吐出来。 刚吃完饭之后不宜走动,孟衍陪着秦楚人在原地看了会儿风景,这才继续出发。 为了能让秦楚人玩的更自在一些,孟衍只带了碧绿和一个侍卫,其他人都在原地留守。 秦楚人大胆的靠近了孟衍,悄悄的拉起了后者的手,她低着头,装作无意的瞥了孟衍一眼,正好撞上孟衍看着她笑,羞的秦楚人脸红彤彤的,不过她感觉到孟衍反握住了她的手,而且还抓 的紧紧的。 这样的日子,真好。 秦楚人坚信,以后会更好的。 山路上许多飘落下来的树叶,秦楚人玩心大起,专门捡一些干枯的树叶,一脚一个,入耳都是清脆的“嚓嚓”的声音。 孟衍看着他握在手心的手,心说这要是他放开手,秦楚人不得跑的更远,玩的更欢畅么,还是抓紧了比较好。 “唉,这边的风景也太好了,真的是看看就能心情舒畅的,王爷您以后应该经常出来走走的,不然总是面对那么多烦心事,该多糟心啊。”秦楚人歪着头神色认真的劝告孟衍道。 孟衍笑着调侃道:“本王看,是你想出来完了吧。” “哪有,妾身出来肯定也会拉着王爷一起的。”秦楚人嘟着嘴说道。 孟衍伸手揉了揉秦楚人的头发,眼神之中满满的宠溺。 山顶上是一片空旷的草地,孟衍带着秦楚人坐在悬崖边上,看着远处漫无边际的景色。 “这里好美啊,整个京城都在妾身的眼睛里。”秦楚人伸出手来,虚空抓了一抓。 孟衍转头看向秦楚人。 秦楚人的眼睛里是白云寥寥下的整个京城,而他的眼里,是独一无二的秦楚人。 第四百二十章 做月饼 离中秋节还有半个月的时候,皇后娘娘那边就开始准备着中秋节宴会的事宜了。 这些日子难得的没有人再提起关于孟衍和凤安郡主成亲的事情,秦楚人觉着心情很好,也开始准备着把王府收拾的更加温馨一些。 中秋节的灯笼之前已经在祈安街老大爷那里预定好了,说中秋节之前会给送过来,至于月饼……秦楚人还没想好是出去买,还是王府自己做。 她和孟衍第一次一块过中秋节,自然是想把最好的展现给孟衍。 这最好的可不就是自己亲手做的么,但是秦楚人还从来没有做过,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好吃不好吃,万一孟衍不喜欢呢? “哎呀,秦小娘子,这您就不知道了吧,什么好吃不好吃的,只要是您亲手做的,王爷都会喜欢的。”碧绿见秦楚人因为一个月饼开始纠结的时候劝说道。 在碧绿看来,现在孟衍和秦楚人的关系不知道有多好呢,像是孟衍这么喜欢秦楚人的人,会在乎一块月饼的味道好坏么?孟衍只会在乎做月饼的这个人好吗? 至于月饼是不是真的难吃,这不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么,秦楚人又不是十指 不沾阳春水人,肯定很快就能学会的,碧绿对此很有信心。 谁知道秦楚人竟然露出了无比纠结的神色:“如果我曾经尝试过,并且做出来的月饼一言难尽呢?你说我还有救吗?” “呃……”碧绿有些惊讶于秦楚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尝试过做月饼的,另一方面还没忘了安慰秦楚人,“那肯定是因为您是第一次做月饼,这种事情,熟能生巧,只要找一个会做月饼的厨子,稍微告诉您一下食材的比例,凭着您的聪明才智,肯定很快就能学会的。” 秦楚人有些怀疑的看着碧绿:“真的?” “当然是真的,奴婢还能骗您嘛,您看,现在离中秋节还有半个月,你只要稍微联系一下就可以了,反正您本来就会做饭,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小的月饼难住。”碧绿越夸越顺口,越夸越兴奋。 好在秦楚人本来也没打算放弃,就是觉着自己做出来的月饼太难吃有点伤心,现在被碧绿这么一开解,忽然又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于是孟衍注意到,几乎每一天秦楚人都会“失踪”那么一会儿,问了下人,谁也不知道秦楚人去做什么了。 介于孟 衍现在在秦楚人的面前总是比较心虚,所以也不敢过多的去询问秦楚人究竟去做什么,所以只能旁敲侧击着,秦楚人那边又因为制作月饼的手艺还不是很纯熟,想等到中秋节的时候给孟衍一个惊喜,所以每一次都把这个问题给躲过去,以至于孟衍的心中有点烦闷。 孟衍本来就是不爱说话的性子,平时也没有什么表情,所以即便是他不开心,也没有多少人看的出来,在其他人的眼里,也就是摄政王殿下这两天说的话更少了,忙活的事情更多了。 这一点和他遇见秦楚人之前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当然,小神仙自然不在这多数人之列。 尤其是在秦楚人搪塞过去孟衍三次之后。 小神仙认为,秦楚人要是到时候不能给孟衍一个满意的答复,那孟衍肯定得委屈死了。 啧啧啧,谁能想得到,堂堂摄政王殿下,现在每天都在思考他未过门的王妃为什么每天都会失踪一个时辰呢? 秦楚人对此一无所知,并且每天都孜孜不倦的沉浸在月饼的制作之中。 “怎么样,这一次如何?”秦楚人切开一小块月饼,递给碧绿品尝。 碧绿瞪 着眼睛看着面前的这块月饼,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口水。 当然,这不是馋的,是吓的。 天知道她这几天吃了有多少月饼。 自从碧绿劝慰秦楚人成功之后,每天秦楚人都会做好几种馅料的月饼给她品尝。 表面上秦楚人是在说着不管她自己做什么,她都觉着好吃,实际上碧绿觉着秦楚人是没有勇气吃下去她自己做的这些月饼。 就比如说面前这个蛋黄馅儿的月饼。 秦楚人就这么把月饼杵在碧绿的面前,碧绿都能闻到蛋黄的咸腥味儿。 让人有一种莫名的饱腹的感觉。 当然,碧绿是不敢在秦楚人的面前表现出一点不好吃来的,毕竟这些天秦楚人的努力她也是看在眼里的,要是在这种时候她再说出一些打击秦楚人的话,恐怕秦楚人要难过死了。 “呐,你尝尝呀。”秦楚人见碧绿一直发呆,催促道。 碧绿勉强挤出几分笑容,把月饼塞进嘴里。 果然,闻到了什么味儿,吃在嘴里,只能比那种味道更加浓重。 “似乎是有些咸了。”碧绿吞下月饼之后,思索少顷,煞有介事的说道。 其实她觉着正常的豆沙馅儿的月 饼就挺好吃的,为什么秦楚人非要做这么多的种类呢? “有点咸?那肯定是蛋黄的原因,我再想想啊。”秦楚人闻了闻月饼,认真思索着腌制多久的蛋黄比较合适…… “宿主,你确定你做的这些东西可以吃吗?”小神仙这几天也被月饼的味道给折磨的不行,心里倍加同情还要试吃的碧绿,实在忍不住了第十一次提醒秦楚人。 秦楚人斜睨了小神仙一眼,很是嫌弃的说道:“这已经是我做月饼以来,你第十一次问这种话了,难道说你就这么不相信你自己挑选的宿主吗?” “呃……”小神仙对此无话可说。 “难道真的有这么难吃么?”秦楚人虽然不愿意听小神仙说这种破坏氛围的话,但是还是把这些话给听到心里去了,她再次把月饼凑到鼻子前面,闻了闻,然后切开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果断的吐了出来。 “也许我只是不应该做这种馅料的,还是做甜的吧,王爷肯定爱吃甜的。”秦楚人心里自我安慰道,然后把所有的材料都放到了一边,重新准备新的材料。 碧绿在一旁看着,只觉着自己以后再也不想吃月饼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不速之客 后来还是厨房的人看不下去了,很是殷勤的开始给秦楚人推荐起豆沙和水果酱馅儿的月饼。 甭管怎么说吧,最起码这两种的直接把果酱给裹进去就行,其他的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像是秦楚人这种本来就会做饭的,完全是手到擒来。 当然,豆沙和果酱都是厨房的厨子提前准备好的。 所以这一次完全不用担心馅料的味道问题。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除此之外,摄政王府的这些下人,竟然因为这件事都开始偏心向秦楚人了,真心实意的把秦楚人当做王妃看待了。 毕竟能为孟衍做到这份儿上同时也被孟衍认证的王妃,秦楚人还是头一份儿。 新一炉的月饼出锅,热腾腾的蒸汽熏的秦楚人脸颊通红,她用竹夹子夹起一块月饼来,放在瓷白的小盘里,拿小刀切开一点,递给碧绿。 “这次是真的好吃。”碧绿咀嚼了两下,很是真诚的说道。 先不说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就冲这一次的月饼没有之前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道,秦楚人就担得起这一份夸赞。 秦楚人被碧绿的这份真诚“感动”,终于第一次尝试了一口自己做 的月饼。 “是还挺好的,只是不知道王爷会不会喜欢这种味道的。”秦楚人有些犹豫的说道。 像是王爷这样的大男人,一般都不太爱吃甜食,之前她买了那么多的零嘴,虽然说名义上也给过孟衍,但是最后多半还是落尽了她的肚子里。 所以秦楚人还真的不确定孟衍吃不吃的习惯豆沙味儿的月饼。 碧绿瞧见秦楚人这样,担心秦楚人再做那些奇奇怪怪的馅儿的,连忙说道:“秦小娘子,您放心,王爷肯定会喜欢的,不信你问问厨房的人,他们最了解王爷的口味了!” 说着,碧绿对着周围的厨子挤了挤眼睛。 其实这几个厨子这些天以来也是看着秦楚人在这里瞎折腾的,这会儿都用不着碧绿提醒就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碧绿说的对,秦小娘子您就放心吧,王爷看到一定会觉着惊喜的。”几个厨子纷纷表示了对秦楚人做的月饼的赞赏之情。 秦楚人这才满意的收手,并且把这一笼做出来的月饼给大家分了。 “啊,今天是个好日子呀,本宿主好开心啊。”秦楚人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着太阳,不停的跟着小神仙炫 耀道,仿佛会做月饼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一样。 小神仙呵呵笑了两声,戳着秦楚人的脑袋说道:“我看你这个脑子也就适合做做月饼了,你说孟衍家大业大的,什么月饼没吃过,非就稀罕你做的这么难吃的月饼么?” “你又吃不到,你怎么知道难吃,你没看见那些尝了的都说好吃,行了,我跟你没有共同语言,你还是研究你的任务去吧。”秦楚人现在心情正好,很是不乐意听见这些煞风景的话,于是毫不留情的把小神仙驱逐出自己的意识。 小神仙砸吧了下嘴,心说秦楚人果然是这两天安生日子过的多了,都开始跟她没大没小的了。 难道秦楚人就不担心她给秦楚人找点什么比较艰难的任务吗? 秦楚人才不在乎这个,她就算是再迟钝,也知道她和孟衍的安生日子没有太长时间了。 兴许也就是这个中秋节呢。 之前她也曾好奇过,为什么孟衍一直在强调这个中秋节,这几天安静下来做月饼的时候,她就把从边境回来的事情给梳理了一遍,意识到孟衍担心的这件事,可能真的和突厥有关。 她最近也听到了一些 风言风语,说是突厥会在中秋节左右的时候派使者过来谈判,商定大周和突厥之间的“友好相处条约”。 秦楚人想不到更多的,只能猜测着那天皇上叫孟衍进宫,或许是想让孟衍也掺和进这种事来。 孟衍不想让她多想,不把这件事给藏了起来,但是孟衍没想过万一真的出了点什么事情,秦楚人又该如何自处。 皇上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坐的时间够长了,只是还舍不下这个位置带来的荣耀,他之后会做什么,现在心里是怎么样的,没有人知道。 秦楚人知道,凤安郡主是皇后娘娘的人,皇后娘娘又是太子殿下的嫡母,凤安郡主自然是站在太子这边的,皇上竟然会把凤安郡主嫁给孟衍,难道当老子的还知道给儿子铺路了?这才是秦楚人疑惑的地方。 说来这种事根本不可能,不然之前皇上也不会顾忌着孟续了。 只要皇上还坐在这个位置上一天,所有觊觎这个位置的人都会是他的敌人,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不例外。 但是这种猜测秦楚人没有和任何人说。 她心里又没有一个确定的主意,说了反而惹事。 更不要说她 现在根本没有可以商量的人。 孟衍把这件事瞒着,就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她知道的,想来汪实应该也是知道这件事,才会这么轻易的相信了她的话,但是当初汪实也没有坦白说明孟衍究竟在做什么。 事到如今秦楚人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她就算是想管,也没有那个能力,只能慢慢的等着时间过去,等着灾难降临。 她总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坏处想了。 “这里是秦小娘子的院子,请您注意分寸!”外面传来小丫鬟的声音,似乎是在争论什么,语气很是生硬愤怒。 秦楚人这会儿晒太阳晒的正好,丝毫不想动弹,也就没管这事儿,依旧保持一个动作哦躺在躺椅上。 “她的院子?我告诉你,以后这里都是我的地方,没有我的允许,这些杂七杂八的人给我滚出去!”这个声音倒是有几分陌生,很是嚣张跋扈的。 秦楚人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能在摄政王府上这么猖狂的女人,不会是孟衍那个“御赐的王妃”吧,瞬间脑子就清醒了,身子从躺椅上弹了起来,一手扶着椅子把手,身子看向院门的方向, 就跟等着什么似的。 第四百二十二章 正妃 “我们小娘子正在休息,您要是没事就请您离这里远点,莫要大声喧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哪个小丫鬟没皮没脸的吵架呢。”碧绿微笑着看着凤安郡主,很是恭敬的语气来了一招指桑骂槐。 她见着秦楚人在院子里晒太阳,便吩咐厨房做了一些甜点,打算给秦楚人吃,这会儿刚拿了甜点回来,就看见凤安郡主在这里撒泼。 碧绿也是跟在秦楚人身边久了,见识了许多秦楚人的“大胆操作”,于是乎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现在见到凤安郡主心里没有一点的畏惧,反而压在心底的愤怒呼啸而出。 就是面前这个人模人样的女人,抢了她家秦小娘子的夫君! 凤安郡主自认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畏惧,因为是皇后娘娘的侄女,所以不管是谁见了她,总都会客气几分,没想到现在竟然被一个小丫鬟给教训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都不用凤安郡主出手的,她身后的一个小丫鬟一声“放肆”,就把手给扬了起来,对着碧绿就扇过去。 然而这位小丫鬟的脑子似乎不是很灵光,只想着要教训教训碧绿了,丝毫没注意到碧绿的手 中还有个托盘。 托盘里面除了一些甜点之外,还有一碗冰镇的水果捞。 碧绿本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人欺负了的信念,在小丫鬟的巴掌下来之前,条件反射的把托盘给举了起来,挡在自己的面前。 不出意外的一碗水果捞都洒在了那小丫鬟的脸上。 冰凉的白色液体从小丫鬟的头发上缓缓流淌下来,到眼睛,到脸颊,再到脖子。 好不壮观。 碧绿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把托盘挪下来,正好看见这幅场景。 随后就听见那小丫鬟迟到的尖叫声。 别说,声音还真大。 凤安郡主大概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她觉着这个小丫鬟能明里暗里的嘲讽她两句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她现在教训碧绿,碧绿还敢还手了! 难道说这就是秦楚人教育出来的丫鬟? 真不知道孟衍是怎么忍受的下去这种人待在摄政王府的,凤安郡主觉着为了她自己的将来,一定要好好的肃清摄政王府,把这些不尊礼数的闲杂人等都给赶出去才好。 “不过是一个小丫鬟,我教训你你竟然还敢躲了,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掌嘴!”凤安郡主愤怒 的说道。 凤安郡主身后的两个小丫鬟立刻走向碧绿,凶神恶煞的试图把碧绿给抓起来,但是碧绿是那种任人欺负的,见人过来,立刻躲开了。 正好这个时候秦楚人也因为外面的动静实在是有点大了,也出来看看。 “凤安郡主。”秦楚人不咸不淡的问了个好,既没有失了礼数,也透露出了自己不欢迎的意思,然后淡定的朝着碧绿走去,把碧绿拉到了自己身后。 凤安郡主看见这一幕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阻拦我教训这个小丫鬟不成?” “不知碧绿究竟哪里惹凤安郡主生气了,以至于凤安郡主都跑到摄政王府来寻这么一个小丫鬟的麻烦,让我颇有些受宠若惊。”秦楚人一脸好笑的说着,直接把凤安郡主这次来的目的给改了,顺便嘲讽一同凤安郡主心眼比针小。 “你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么?我才是摄政王府的女主人,难道我教训一个小丫鬟还需要得到你的同意么?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话里有话,我还就把话放在这里了,皇上已经下旨了我以后就是摄政王妃!”凤安郡主昂首挺 胸很是气势的说道。 她今天过来,就是因为知道秦楚人竟然在摄政王府里住着,特意来赶人的。 笑话,秦楚人是什么人,以前不过是太子的一个媵妾,现在竟然敢过来和摄政王攀附关系,还不要脸的住在摄政王府了,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该怎么想她和孟衍了,凤安郡主可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显然,虽然婚礼还没有办成,但是圣旨已经下来了, 所以凤安郡主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摄政王府的女主人了。 秦楚人砸吧了下嘴,心说不管别的,凤安郡主这种以女主人自居的态度她就应该学学。 “凤安郡主可能是有些误会,我住在这里是经过王爷同意的,而且碧绿是我的丫鬟,如果她做错了什么事情,自然是应该由我来教训,凤安郡主这样是不是有些越俎代庖了。”秦楚人端正了态度,冷脸看着凤安郡主,丝毫没有任何怯懦的表现。 这幅淡定自若的模样倒是让凤安郡主有了那么一刹那的恍惚,不过也就是一刹那而已,在凤安郡主的心里,她永远都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像是秦楚人这样的女人,对她这么语气的说话 ,根本就是忤逆,于是凤安郡主那火爆的脾气又上来了。 “就算是王爷同意你住在这里那又怎么样,那也是以前了,现在我才是正妃,这里只有我说话的份儿,没有你说话的份儿,我劝你最好赶紧搬走,不要在这里碍眼。”凤安郡主冷笑着说道,然后对着小丫鬟使了个眼色。 小丫鬟立刻理解,继续扮演自己凶神恶煞的角色,就要把秦楚人给抓起来。 然而现在的秦楚人哪里还是从前的秦楚人呢,哪有眼见着自己被欺负还不还手的道理,于是一人一巴掌冲着凤安郡主的小丫鬟就扇过去了。 啪啪两声很是悦耳。 秦楚人依旧是微笑着看着凤安郡主:“凤安郡主教训的有道理,但是我并未听说王爷已经成亲,这王府也没有所谓的正王妃,您一个未过门的千金大小姐总是这样放任自己的下人欺负人好像也说不过去吧。” 这是在说孟衍和凤安郡主还未成亲,根本谈不上什么明媒正娶四个字,凤安郡主也没有任何资格在这里说话。 “要我走也可以,除非是王爷亲自发话,不然那不管是谁让我离开这里,我都是不会答应的。” 第四百二十三章 带走 秦楚人目光坚定的看着凤安郡主,没有任何要退缩的意思。 如果说是以前,兴许秦楚人面对这种场景还会有几分怯场,但是现在她知道孟衍是真的把她放在了心里,也是真的把她当做唯一的王妃的,甚至于这整个王府的下人都承认了她的存在,而不是排斥。 这些,都是她坚强的后盾。 有他们在,秦楚人无论如何是不会在凤安郡主的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意的。 凤安郡主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摄政王府了,以至于现在竟然被秦楚人给压了一头。 皇上和皇后娘娘刚决定要赐婚给凤安郡主的时候,她正在临安寺礼佛,所以对这件事并不知情,等回到府上之后,才收到圣旨,惊喜的同时她也听说秦楚人竟然也在摄政王府里住着,所以才特意打扮了一番,带着人来了这里。 还是打听好了时机,趁着孟衍不在这里的时候来的。 凤安郡主喜欢孟衍这么长时间,对孟衍的事情也算是了解了,自然是知道秦楚人一直都在勾引孟衍的,但是她之前不管怎么亲近孟衍,孟衍都对她爱答不理,现在中油有了机会, 她肯定是要好好教训秦楚人一番的。 如果孟衍在的话,肯定会没有原则的护着秦楚人的,凤安郡主可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以前怯懦胆小的秦楚人,现在胆子竟然这么大了,都敢反驳她了。 要知道现在秦楚人的身份可是见不得人的,难道秦楚人就不担心这样会给孟衍带来麻烦么?凤安郡主这么想着,对秦楚人更加厌恶和憎恨起来。 “你以为我还会让你见到王爷么?别搞笑了,我和王爷的婚事是皇上钦赐的,而你的身份根本见不得人,我怎么可能让你留在这里,给王爷找麻烦,现在我就要替王爷清理门户!”凤安郡主拍了拍手,几个身带佩剑的侍卫从暗处出来。 秦楚人眨巴了下眼睛,条件反射的把碧绿更往身后推了推。 要不怎么说这人有钱有势就是好呢,出门都能带这么多保镖。 秦楚人再看看自己,好像就只有几个柔弱的小丫鬟。 怪不得凤安郡主这么有恃无恐呢,原来已经做好了万分的准备过来收拾自己。 “小神仙,我委屈。”秦楚人瘪着嘴对小神仙说道,神识之内还扯了扯小 神仙的衣袖。 小神仙斜睨了她一眼,阴森森的说道:“宿主啊,你还记着你做出来那堆不是人吃的东西的时候,对我爱答不理的样子吗?” “怎么可能,小神仙,你肯定记错了,咱们两个关系这么好,我怎么可能对你爱答不理呢,肯定是你记错了,你说凤安郡主不会真的把我给抓走吧,按照剧情的走向,她不会把我给卖了吧,唉,这样的话,等王爷找到我的时候,也已经迟了,我和王爷这辈子算是有缘无份了。” 秦楚人故作可怜的仰头望天,眼眶里满含着泪水。 小神仙无语凝噎。 孟衍今天出门办事的事情秦楚人是知道的,她猜测着凤安郡主肯定也知道这档子事儿,所以才会选择这个时候过来。 要说虽然凤安郡主这个人虽然不怎么靠谱,但是她带过来的人是绝对靠谱的,至少比之前的两个小丫鬟要靠谱一些,上手就把秦楚人和碧绿给抓起来了。 “你把我放开,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王爷,难道你就不怕王爷回来以后见不到我会着急吗?难道你就不担心他会因此不原谅你?”秦楚人质问道。 凤安郡主捂着 嘴轻笑了两声,好像看着什么搞笑的东西似的:“哎哟,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先不说你们两个现在还没有成亲,就说本郡主的身份地位在这里摆着, 难道王爷会因为你一个脏了的媵妾,就跟我闹僵关系,惹恼皇上吗?” 秦楚人的心里仿佛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是,她之前是太子府的人,这是她一辈子都不可磨灭的关系和经历。 但是她和太子孟续并没有发生任何关系,甚至于她本来就是孟续用来对付孟衍的一个工具而已,一个本来就是为孟衍而存在的人,孟续又怎么可能对她怎么样呢。只是这些关系都是外人不知道的,她也不能说什么。 凤安郡主说这些话的意思无非就是让她看清自己的身份。 “秦小娘子,你可千万别听她这些话,您是什么样的人王爷怎么可能不知道,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一点不心虚!”碧绿大声的说道,试图安慰秦楚人。 这一次碧绿和秦楚人都被桎梏住了,所以想挣扎都没得机会挣扎,凤安郡主直接上去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碧绿的脸上立刻多出来一个巴掌印。 明明被打的人是碧绿,凤安郡主还在那里委屈上了:“真的是什么贱婢都敢跟本郡主叫板!还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儿的下人,都不说什么好东西。” “就是,哪能和凤安郡主比啊,您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又是未来的摄政王妃,谁能想得到您还有这么泼辣的一面呢,万一摄政王知道了,又会是什么样的想法呢?”秦楚人冷笑着看着凤安郡主。 凤安郡主在孟衍的面前永远装的跟一个大家闺秀一样,哪里露出过这么嚣张跋扈的样子。秦楚人的这番话可戳中了她的软肋把她气的不轻。 但是生气归生气,凤安郡主的理智和智商还是在线的。 秦楚人这么说她,要么是为了拖延时间,要么就是在激怒她。 想到这里,凤安郡主忽然恢复了镇定,微笑着看着秦楚人说道:“王爷有什么想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现在落在了我的手里,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王爷还说不定呢。” “把她们给我带走!”凤安郡主的脸忽然冷了下来,对着几个侍卫吩咐道。 秦楚人和碧绿试图着挣扎了挣扎,然而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第四百二十四章 解围 不过凤安郡主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一点。 这里是摄政王府,所有的人都是孟衍的。 她能在秦楚人的院子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没人管那是因为秦楚人喜欢清静,并没有吩咐多少人侍候,但若是凤安郡主想要带着人从摄政王府离开,那也要问问守在王府的侍卫同不同意,也要问问王府的管家同不同意。 凤安郡主这边才带头走到了前院,便撞上了摄政王府的老管家。 只见老管家一脸严肃的盯着凤安郡主,后面是分成两列站的整整齐齐的八个侍卫。 秦楚人心说,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请问宿主,刚才一直在担心被凤安郡主绑走的人不是你吗?”小神仙很是鄙夷的说道。 秦楚人“嘿嘿”笑了两声,谄媚的说道:“有小神仙在,我怎么可能出事呢,不过现在小神仙你可以好好的休息休息啦,我坚信,老管家一定可以把这件事圆满解决的,这点小事情就不劳你出面了。” 小神仙盯着秦楚人看了会儿,深刻的认为秦楚人现在的嘴脸不仅丝毫诚意都没有,甚至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明显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老管 家的身上,于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决定也等着看好戏好了。 “见过凤安郡主,老夫是摄政王府的管家。”老管家不卑不亢的对着凤安郡主点了点头,算是行礼了。 凤安郡主本来见老管家这幅模样,还以为这人是过来帮秦楚人的,没想到竟然是摄政王府的管家,于是在她已经把自己当做摄政王府的女主人的同时,理所应当的认为老管家是过来拜见她这个女主人的了。 “原来是王府的管家,既然如此,那就更好办了,我之前一直在临安寺礼佛,这两天才回来,特意过来王府看望一下王爷,没想到见到这么一个不知尊卑的女人,竟然敢公然和我作对,我把她带走,应该没问题吧?” 凤安郡主趾高气昂的看着老管家,看似是在询问可否,实际上认为自己这样做无可厚非,老管家必须同意。 老管家露出一个微笑。 凤安郡主便以为这件事成了,心说虽然还没过门,但是这府上的下人还挺上道的,挺听她话。 谁知道下一刻老管家便说道:“真不好意思,秦小娘子是我们摄政王府的人,除了王爷之外,没有任何人 能带走她,更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她。” “什么?”凤安郡主惊讶的反问道。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摄政王府的老管家这么帮着秦楚人? 就不担心得罪她这个未来的女主人? 秦楚人就知道老管家会帮着她,低着头得意的笑了笑,不过她知道凤安郡主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她也不愿意老管家因此受到什么伤害,于是对老管家说道:“孟管家,我想凤安郡主心里应该也有点数,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您还是不要为了这点小事给自己找麻烦的,等王爷来了再说啊。” “秦小娘子都要被带走了,如何还能是小事,虽说凤安郡主是郡主殿下,奴才一个下人不应该和她作对,但是王爷吩咐过,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您的安全,现在您要被一个外人给带走,倒是我这个奴才失职了。”老管家每句话都是对秦楚人说的,但是每句话都在针对凤安郡主。 饶是凤安郡主再有自信,也听懂了老管家的讽刺。 感情这老家伙根本就没把她当女主人,更加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摄政王府的下人一个个 的都这么猖狂? 凤安郡主气的眼睛瞪的贼大,盯着老管家几乎要冒出火来:“皇上已经下旨了!我是摄政王妃,难道你们现在要合起伙来对付我一个吗?这个女人没名没分的住在这里算什么?如果被外人知道了,难道这样对王爷就好了吗?” “凤安郡主应该也知道,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人自然是得全部都听主子的话,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既然摄政王殿下说了让我们保护好秦小娘子,我们就得保护好秦小娘子,不管是什么人来,当奴才的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会保护秦小娘子。” 老管家说到做到,直接让身后的侍卫把秦楚人从凤安郡主的侍卫手里解救出来。 以前秦楚人从来没觉着,今天算是见识到了,王府的侍卫个个儿都是有真本事的人啊,凤安郡主的侍卫在王府侍卫的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终于挣脱了桎梏的秦楚人甩了甩胳膊,扭了扭手腕,那种别扭的感觉才终于消失。 她走到老管家的身边,对气急败坏的凤安郡主说道:“今天这事儿还真是对不住了,凤安郡主若是觉着委屈,想要教训我, 不如直接去告诉王爷,想来王爷会看在你这个未来王妃的面子上做点什么,但是我本人就不能跟你走了。” “你们难道就不怕我告诉到皇上皇后那里吗?到时候受罪的可是摄政王殿下,你们口口声声的说着听摄政王殿下的话,为了他好,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受惩罚?”凤安郡主高声说道,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秦楚人莞尔一笑:“我相信凤安郡主是真心爱着王爷的,既然如此,那您肯定不会做出来伤害王爷的事情,不然,如果皇上惩罚王爷,您肯定是最伤心的了吧?” “你——”凤安郡主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但是另外一方面,秦楚人这话说的没错。 她说要去皇上那里告发秦楚人,也只是说说而已,皇上平白无故的赐婚给她和孟衍,心里指不定打的什么注意,凤安郡主不能保证皇上就真的能容得下孟衍,如果这么贸然的去皇上那里把事情给闹大了,恐怕对谁都不好。 这么想着,凤安郡主只好作罢,冷哼了一声,道:“本郡主今天就放过你,不过你不要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这里的女主人终究还是本郡主!”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主权 “是,您是皇上钦赐的摄政王妃,您今天还留下来吃饭吗?王爷应该也快回来了。”秦楚人笑着说道,然后转头看向老管家。 老管家点点头,顺势说道:“正是,凤安郡主若是留下来做客的话,奴才这就吩咐厨房多预备一些,只是厨房总是按着秦小娘子的口味来做,也不知道您喜欢吃些什么。” 旁听的小神仙暗暗惊讶,这老管家,果真上道。 “我说宿主,你要是不给人家老管家大把的赏钱,你都对不起人家帮你说的这些话。”小神仙握紧了拳头说道,俨然已经是老管家的头号粉丝了。 秦楚人抬起胳膊往下压,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低调,淡定,咱们孟大叔需要那些身外之物吗?” 小神仙:“……” 秦楚人:“好吧,他需要。” 说真的老管家的这番话的确是让她心里很是舒坦的。 凤安郡主被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咬着嘴唇就是说不出话来,秦楚人盯着她细细看来,竟然发现凤安郡主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于是心里更加开心。 “你们,你们都是好样的,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们会笑不出来的!” 凤安郡主最后放了一番狠话,带着人就离开了。 看着凤安郡主的身影完全消失,秦楚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孟大叔,刚才多谢你了。”秦楚人对老管家道谢。 老管家摆了摆手说道:“这些还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反而是你,没有被吓到吧?当时我在忙其他的事情,收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幸好在这里把她拦住了,这凤安郡主胆子还真够大的。” “唉,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给王爷带来麻烦呢。”秦楚人忽然就没有了先前的气势,猛然松了一口气,连肩膀都挺不直了。 别看她刚才一直硬着口气,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其实也是在赌呢。 她不愿意在凤安郡主的面前抵了一等,但是也担心这样会给孟衍造成麻烦。 凤安郡主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若真的只是她一个人的主意还好,若是背后有什么人指点,秦楚人这么猖狂的打着孟衍名义对付凤安郡主,岂不是正好被人抓了把柄。 老管家终究是跟在孟衍的身边长了,所以对这种事情一点也不怵,反而还安慰秦楚人道:“秦小娘子你就不必担心了,有些事情,咱 们王爷会自己解决的,而且这一次是凤安郡主私闯王府,从哪边说都是没理由的,再说了,咱们王爷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么。” “希望不要给王爷造成什么影响才好。”秦楚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事实证明凤安郡主还是很在乎孟衍对她的看法的,所以就算是心里再不乐意,也没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总归现在离中秋节也就七八天的时间,她还是有机会见到孟衍的。 皇上虽然下旨赐婚,但是并没有具体说明成亲的时间,凤安郡主自然是不愿意让这件事推迟太久,但是她平时又没有见到孟衍的机会,于是便打算趁着中秋节的时候,把婚事的事情和孟衍商量商量。 对于她一个女子来说,这已经是她做的最为大胆的事情了。 等孟衍办完事情回来的时候,摄政王府基本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凤安郡主来过的事情还是老管家主动告诉孟衍的。 以前孟衍就知道凤安郡主对他有些想法,但是这次皇上下旨之后凤安郡主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还以为凤安郡主是变老实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憋着大招。 “这件事本王会想办法解决 了,让楚人受委屈了。”孟衍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 老管家顿了一顿,点点头道:“王爷若是不想之后秦小娘子还受到这种威胁,最好尽快解决婚事的问题,但是反过来说,这是皇上的旨意,比起来其他的,秦小娘子更加担心您的安全问题。” “嗯。”孟衍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说,朝着秦楚人的院子走去。 “今天老管家可是帮您好好的出了一口恶气呢,不就是皇上下旨赐婚么,咱们王爷又不喜欢她,她有什么好在这里宣誓主权的。”碧绿一遍给秦楚人梳头发一边说道。 秦楚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好了,你知道王爷是站在咱们这边就好了,以后可千万别在王爷的面前说这种话,不然王爷听了心里也会不好受的,还有时间,总能想到办法解决的。” 像是谈情说爱的这种小事情,秦楚人还不认为能够给孟衍造成什么麻烦,她也不在乎孟衍究竟和谁有婚约,反正这些都是皇上强迫孟衍的,她在乎的是,孟衍和突厥的事情。 正所谓,事出非常必有妖,皇上平白无故的给孟衍指婚,肯定有阴谋。 碧绿只是个小丫鬟, 可想不了那么多,她噘着嘴说道:“奴婢就是替您委屈,那个凤安郡主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皇后姐姐么,不然她有哪里比得上您的。” “你看,你还是没有学会谨言慎行。”秦楚人故作愠怒的斥责道,”有些话,终究是不该说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咱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不管做什么都得小心谨慎,知道吗?” “奴婢知道了。”碧绿恭敬的说道。 孟衍来到秦楚人房间外的时候,正好听见了这番对话。 这么长时间以来,其实他也挺清楚的,秦楚人和他在一起肯定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走到现在这一步,甚至事态都不在孟衍的掌控范围之内了,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保护得好秦楚人,又是否能够给了秦楚人承诺好的幸福。 皇上赐婚给他和凤安郡主,肯定不是要留下他的意思,要么是知道在谈判的事情上不好对孟衍下手,要么就是想趁机把凤安郡主给拉下水,也算是给了皇后娘娘一个打击,对太子来说也不算是一件好事。 当然,一举两得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这位皇帝为了皇位什么都做的出来。 第四百二十六章 摆棋 “楚人。” 孟衍在外面做好了一系列的心理准备之后,才敲了敲门。 秦楚人愣了愣,道:“王爷您进来就是了。” “凤安郡主过来的事情本王已经知道了,是本王的疏忽,让你受苦了。你放宽心,本王已经安排下去了,除非是本王预先打过招呼的,守门的侍卫不会再放任何人进来。”孟衍进来之后就道了个歉,很是上道的把自己的处理方式都给说明白, 对秦楚人表示衷心。 即便是这种孟衍应该做的事情,秦楚人听过之后也还是小小的感动了一回,毕竟孟衍贵为王爷,本没有必要为了这种小事和她道歉的。 秦楚人对着碧绿摆了摆手,碧绿把木梳放到一边,不再摆弄秦楚人的头发。 “妾身知道王爷回来之后一定会解决这件事的,只是凤安郡主毕竟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这样做不会引起皇后娘娘的愤怒么?再者被皇上知道了,会不会找您的麻烦?”秦楚人有些担心的说道。 他们两个人都是互相知道对方的心意了,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秦楚人都相信孟衍对她的情谊,所以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外人而生气。 但是如果因为这件事让孟衍再受到什么伤害,那就是真的不值当了。 孟衍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大概凤安郡主这一次过来也是一时冲动,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有本王在这里,她也不敢胡乱说什么,再说了,就算是真的有点什么问题,难道本王还解决不了了么?” “好,妾身知道,王爷最厉害了。”秦楚人拉着孟衍的胳膊,哄孩子似的说道。 “凤安郡主去摄政王府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没想到秦楚人还真有点本事,竟然让王府的人对她这么死心塌地。”皇上捏了一枚黑色的棋子,放在棋盘上面,冷笑着说道。 对面一双纤纤玉指,涂着正红色的指甲油,捏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白色棋子,放在黑子的旁边:“摄政王对女人一向冷淡,既然能够把那个女人留在府上,就说明他对那个女人的心思不一般,皇上应该是最明白的,凤安郡主空有一颗喜欢摄政王的心,但是得不到摄政王的喜欢也是白搭。” 说话的人正是皇后娘娘,她眼睛盯着棋盘,皱着眉头,似乎是有些难解,又似乎是有些嫌恶。 凤安郡主喜欢孟衍 的事情,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同样的,她也知道孟衍对凤安郡主并没有那份心思。 皇上之前还从来没有管过凤安郡主的亲事,现在忽然在这种关头给她和孟衍赐婚,皇后娘娘实在是想不通皇上究竟是个什么目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皇后娘娘的心里都明白,孟衍这个人做事冷酷无情杀伐果断,如果他的心里没有凤安郡主,恐怕是不会乖乖的听话迎娶凤安郡主为王妃的,到最后受伤的还是凤安郡主。 皇上抬了抬眼皮,看了皇后娘娘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既然这盘棋已经开始下了,那就没有停下来的道理,皇后若是有时间,不妨和凤安郡主聊一聊婚事的事情,说不定等到中秋节之后,她和孟衍二人就要成亲呢。” “皇上的圣旨可没有说明二人究竟哪一天成亲,摄政王不喜欢凤安郡主,难道还会这么急切的举行婚礼么?对他也好,对他府上的那个女人也好,可都没什么好处。”皇后的语气并没有那么好,她气愤的就是这一点,皇上并没有具体的说明时间。 这也就是说,如果孟衍想要拖下去,那 就可以一直拖下去。 而凤安郡主因为婚约的事情,也不可以再找其他人。 退一万步说,也没有人敢找凤安郡主。 这对于凤安郡主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纵然皇后娘娘已经在这皇家待了几十年,被后宫折腾的心若磐石,也不忍心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往火坑里跳。 但是皇上不仅把凤安郡主给推下去了,还给了凤安郡主一个没法爬上来的理由。 皇后娘娘知道,她这个妹子,太喜欢孟衍了,喜欢的在得知圣旨的时候开心的一晚上没睡着觉,就盼着和孟衍成亲。 皇上轻笑了一声,顺了顺自己的胡子:“朕没有注明日期自然有朕的道理,但是你又怎么知道孟衍一定不会成亲呢?有些时候,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皇后,这盘棋,你输了。” “臣妾的棋艺自然是比不上皇上的,臣妾输的心服口服。”皇后并不在乎这一盘棋的输赢,她在乎的,是皇上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皇上吩咐人把棋盘上的棋子给收了,道:“皇后并非是技不如人,只是心中有事,注意力根本就没有放在棋盘之上,依朕看来,咱们还是重新下一盘 ,皇后可要专心一些才是。” “是。”皇后娘娘知道皇上这话里面隐隐带着些威胁,只能暂时先收了一些心思。 面前的棋盘上不过伶仃黑白棋子,但是在大周这盘棋上,皇上设下了何止几个棋子。 即便他现在年事已高,做事不如年轻时候的雷厉风行,但是现在更多了几分谨慎小心,做事讲究一个稳妥。 他的心里放心不下孟衍,也知道孟续一直惦记着这个皇位。 但是他不会让任何人得逞,只要他还在这个位置上。 孟衍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安生日子,还有王府上的那个女人,他就偏偏不让孟衍如意,既然孟衍在谈判这件事情上做的滴水不漏,那他就要看看,孟衍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还能够违背皇命。 皇后娘娘捏着一颗白子,有些举棋不定。 皇上也并未催促,两个人忽然安静下来。 气氛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融洽。 孟衍正待在书房查看卷宗的时候,一个探子忽然走了进来,汇报道:“王爷,已经确定了,这次过来谈判的的确是哥舒朗。” 孟衍点了点头。 哥舒朗这一次过来,想来也是记着和他的约定。 第四百二十七章 使者 按照惯例来说,这一次哥舒朗打了败仗,如果让他出面的话,反而更加落了突厥的面子,所以换个其他人来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也许是哥舒朗强烈自荐,也许是大周朝廷这边为了给孟衍找麻烦,所以要求哥舒朗来,最后还是让他如愿以偿了。 只是孟衍在考虑着,如果到时候哥舒朗来的话,会对他提出什么要求来。 孟衍是一个精忠爱国的人没错,但是也不是一个违背诺言的人,所以一些小事情上还是可以给哥舒朗一些通融的,只要不被人抓到把柄就行。 如果这些通融能够对突厥产生一些威胁,造成一些混乱那就更好了。 “查一查突厥现在什么情况,尤其是布日固德那边。”孟衍吩咐道。 探子领命之后便退下了。 而哥舒朗此时也已经开始出发,准备来大周了。 因为战败的事情,他受了不小的惩罚,这一次充当突厥的使者,还是突厥许多为大臣帮忙求情才得来的。不为别的,就因为如果他过来,可能还能打一场翻身的仗,如果不过来,那他就是真正的失败者了。 从突厥到大周需要五六天的时间,刚 好能赶上中秋节,哥舒朗也是算计好了的,为此他还准备了一份“大礼”给孟衍和秦楚人。 这两个人在边境的时候可给他吃了不少的苦头,如果不好好的讨回来,还真的是不符合他突厥二皇子的身份。 “孟衍,你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跪在我面前求饶的。”哥舒朗的嘴角滑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从大周来的探子来报,大周皇帝给孟衍和大周的凤安郡主赐婚,这凤安郡主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和太子一个派系的,皇上这么做,总不能是想把孟衍和太子联合在一起吧?”哥舒朗的一个手下问道。 旁边军师顺了顺胡子说道:“那大周皇帝向来多疑,而现在最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就是孟衍,最想要得到皇位的人是太子,无论如何大周皇帝也不会做出有利于这两个人的事情呢,只能说,他也是居心不良啊。” “那倒是和咱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了,若是在这个时候本皇子把那份账单给交上去,对大周皇帝来说岂不是锦上添花?孟衍虽然在战场上很有本事,但是在官场上,他可不一定能玩得过本皇子。”哥舒朗轻笑了一 声,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既然大周皇帝也想要除掉孟衍,那他为什么不助大周皇帝一臂之力呢? 说不定还能够从大周皇帝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呢。 这一份账单是军师在这一段时间内日夜兼程做出来的,里面的内容精细到很多地方都能和现实中发生的事情对应的上,当然,是表面看来对应的上,不过这也足以让孟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了。 而且有关孟衍的签字和印章,军师也是经过更加细致的润色,用他的话来说,就算是孟衍本人过来了,也不一定能发现的了。 这才是哥舒朗真正请命过来谈判的原因。 他要把这份账单送到大周皇帝的面前,借着大周皇帝的手,把孟衍给除掉。 至于当初在城楼上的约定,哥舒朗也还记着呢,这也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只要那个约定还在,等他进了京城之后,肯定会和孟衍有联系,只要这些被大周的那些大臣知道,对孟衍就更加不利了。 “去京城还需要多长时间,先头部队现在怎么样了?”哥舒朗问道,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孟衍被他打败的场景了。 军师道:“回 二皇子,到大周大概还有五六天的时间,先头部队大概还有一两天的时间就能到了,到时候他们会潜入京城暗处,游走在那些官员之间。” “嗯,本皇子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宿主,我觉着你的担心还真是有那么一点道理的,我已经收到通知,这一次过来大周谈判的,是哥舒朗。” 这天晚上秦楚人正要入睡,忽然听见小神仙阴森森的声音,秦楚人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小神仙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秦楚人睁大了眼睛看着小神仙,眼神里带着十分的惊讶。 小神仙一脸伪装的郑重,点了点头道:“是的,恭喜你,宿主,你没听错,你即将要面对一位老熟人了。” “他不会还惦记着王爷答应他的那个承诺,故意来这里找王爷麻烦的吧?”秦楚人现在恨不得直接飞到哥舒朗的面前,给他一个巴掌。 秦楚人不清楚本来突厥应该派谁过来谈判,但是如果过来的人是哥舒朗,这件事就不对头。 “那,哥舒朗那个军师过来了没?”秦楚人问道。 小神仙含泪点了点头。 “完了完了,这次要出大 事了。”秦楚人咚的一声躺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脸,恨不得就此一走了之。 小神仙安慰道:“哎呀,宿主,这不是还有我在嘛,还说不定谁输谁赢呢,再说了,孟衍这么聪明的人,还能任由别人欺负了不成?” “这不是王爷不知道账单的事情么,我又不能直接告诉他这件事,也不知道汪实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希望他能够帮到王爷,不至于让王爷到时候两眼抓瞎。”秦楚人瘪了瘪嘴,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希望一辈子都不要见到哥舒朗这尊瘟神。 “是孟衍的劫,他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宿主,我告诉你的目的不是让你在这里自怨自艾的,而是让你提前知道,好有个心理准备,我想孟衍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这些天一直不告诉你的事情,应该就是这个。”小神仙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 秦楚人在这个语气下面逐渐冷静下来,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下头发,道:“如果只是突厥派使者过来谈判的话,王爷应该还不会这么紧张,毕竟按照规矩,谈判的事情有专门的人来负责,还轮不到他,除非……” 第四百二十八章 猜到 “除非王爷参与了这件事!”秦楚人高声说出来了自己的猜测,并且为自己此刻的聪明以及之前的蠢笨而懊恼。 为什么她之前没有想到呢? 秦楚人觉着一定是因为她经历这种事情经历的太少了,也对皇上太不了解了,才会想不到皇上竟然会分配给孟衍这种事情。 她并不想承认是她自己脑子不够。 不过现在看来孟衍在最初消失的那几天,已经把应该准备的事项,按照正常的流程给走好了,并且没有出现什么不可容忍的错误,所以皇上才会进行下一步计划,也就是赐婚给孟衍和凤安郡主。 只是皇上并没有确定明确的时间,二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成亲,大概也是因为皇上的心里还没有确定孟衍究竟能不能安生的度过这个中秋节,也就是这一次的谈判。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给凤安郡主留了一个后招。 “这个皇上,还真的是心思歹毒,我看他赐婚给王爷和凤安郡主,也并非安的什么好心,说不定他在凤安郡主的身上还使了什么手段。” “如果王爷栽在这次谈判上,就没法再提成亲的事情了, 如果王爷成 功通过谈判这次劫难,那就必须得和凤安郡主成亲,而凤安郡主又是皇上的另一颗棋子。” 秦楚人分析了着自己的猜测。 小神仙也难得的没有打断她的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秦楚人这一次猜测的的确没错。 但是,即便是知道了这些,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在秦楚人的心里,不管是皇上也好,还是凤安郡主也好,他们从本质上都没法对孟衍造成伤害。因为不管他们要对孟衍怎么样,都必须有一个正当的名头,不然就算是皇上拿着九五至尊的位置来对付孟衍,那也是要受众人非议的。 这件事最关键的其实是哥舒朗,进一步说,是哥舒朗手里的账单。 现在他们的人马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秦楚人猜测着皇上那边应该也不知道账单的事情,不然也不会折腾什么婚约不婚约的,早就对孟衍下手了。 只要能拦截哥舒朗的账单,就不会对孟衍造成致命的威胁。 秦楚人觉着自己终于找到了事情的关键,兴奋的和小神仙分享。 “你说,如果我们找人在半路拦截哥舒朗,把账单给抢过来,他是不是就没法跟皇上打小 报告了?”秦楚人对着小神仙眨了眨眼睛,很是显得俏皮。 小神仙“嘿嘿”笑了两声,似乎是赞成秦楚人的话,然后瞬间变得面无表情:“如果事情真的像是你想的这么简单,那你大可以直接把事情告诉孟衍,让他去解决就好了,说不定让他来解决还没有后顾之忧呢。” 秦楚人自然是听得出来这并非是一句话好听的话的,灿灿的说道:“那你说怎么办,我觉着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若是把账单抢过来,直接给销毁就行了,一点痕迹都留不下,哥舒朗还怎么把证据给皇上。” 如果不想被发现,那就做一些伪装就可以了。 “哥舒朗是来大周谈判的,这个路途中如果出现任何非天灾的伤害,都有可能把责任放到大周的身上,所以自从哥舒朗他们进入大周的国土范围之内,就有大周的人在暗中盯着了。” “相应的,哥舒朗的人估计也已经有一部分到达大周京城了,一旦这个时候你有什么动作,属于被两边盯着。” 小神仙给秦楚人解释道。 秦楚人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 就从小神仙对她的观察来看, 估计秦楚人并没有打算放弃自己的想法。 对于秦楚人来说,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是最好的办法。 “行了,这件事你再猜测他也是这样了,只能等到中秋节见分晓了,所以你今天晚上着急与否都对哥舒朗产生不了什么影响,还不如你明天去找汪实商量商量,既然他相信了你之前说的话, 那现在肯定也有着急的想法。至于现在,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小神仙道。 说到这里,秦楚人忽然眯了眯眼睛,很是有怨念的看着小神仙说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你不明天再告诉我,害的我还要多担心一晚上,现在精神亢奋的都睡不着觉了。” “我……”小神仙忽然有些词穷,磕磕巴巴的说道,“我这不是想着,好不容易接到一个通知,得赶紧和你分享了,有什么比和宿主汇报消息更重要的呢,至于后果……我想宿主你这么好,肯定是不会在乎这种小事情的。” 秦楚人笑了笑,然后面无表情的闭上了眼睛。 她不能和小神仙这种人, 不,这种系统多说话。 不然会影响智商。 第二天一大早,秦楚人便被噩梦惊醒,然 后面无表情的洗漱、吃饭,心里不停的责怪小神仙为什么要选择在那个时间告诉她这么凶狠的事情。 果真是个凶狠的系统,从来不在乎宿主的安危。 然后秦楚人就乖乖的在小神仙的建议下,去找了汪实。 严格来说,这是他们正面交锋的第二面。 比起汪实对秦楚人的了解来,秦楚人还真的是不确定汪实对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秦小娘子这次清点王府,给啁城捐赠银两的事情做的很好,实在是令在下佩服。”汪实首先说道。 秦楚人还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客套道:“这些都是多亏了汪实先生的主意,不然我一个小女子怎么能想着这么周全。” “只是不知,小娘子这次过来,所为何事?”汪实问道,他不确定秦楚人过来是询问他之前办事的结果,还是又有什么事情要说。 秦楚人见汪实这么直白的问,干脆也直白的说:“实不相瞒,我想问一下先生,王爷之前说有事,是不是参与了和突厥谈判的事情?” 汪实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的确如此,而且,这一次过来大周谈判的使者,正是突厥的二皇子,哥舒朗。” 第四百二十九章 把握 “那份账单就在哥舒朗的手里,只要他人一到京城,肯定就会把账单交给皇上的,到时候王爷就麻烦了。”秦楚人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很是着急的说道。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串联在一起,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现在哥舒朗的目的和皇上几乎达成了一致,只要账单到手,就可以算作是状告孟衍的证据。 秦楚人只要想到这个,心里就开始着急。 “汪实先生,这件事您之前谋划的怎么样了,如果这份账单真的存在,能对王爷造成影响的几率有多大?”秦楚人有些慌张的问道,她现在就指望着汪实能够出点什么注意呢。 不过,虽然说汪实也惦记着这件事,但是秦楚人这个反应也未免太大了一些,汪实微微愣了愣神儿,然后说道:“五成。” “什么, 就五成?”秦楚人当时心里就两个字——完了。 面对秦楚人的惊讶,汪实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虽然说他也做了一些准备,但是面对皇上和哥舒朗的双重夹击,其实他们这些做属下的能做到的很少,毕竟皇上手中掌控的权利是所有人都比不上的,只要他想,他 就能借着这一次的机会给孟衍重创。 即便是他们能够从皇上的手中把孟衍给救下来,恐怕孟衍受到的损伤也不小。 这种损伤不只是体现在身体上,也体现在孟衍的权利上。 “只要王爷在京城待着,就一定躲不过去这场劫难,我这边找上了全大周对字体研究最精通的老先生,他的名誉在界内也是众所周知的,只要有他出面,一旦辨别出来字迹的不同,也能救王爷一次,但是谁知道哥舒朗或者皇上还有没有其他的后招呢。” 汪实无可奈何的说道。 其实他又何尝不为了孟衍的事情而担忧,但是现在他们是能做的都做了,除了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孟衍本人之外,他们几乎为孟衍铺好了所有能铺的路。 秦楚人咬了咬嘴唇,显然事情到了现在这个程度,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 在她看来,也就是哥舒朗拿着账单诬告孟衍背叛大周,同突厥合作而已,只要证明账单字迹的问题和孟衍并没有贪图一丝一毫的财宝,孟衍就能够脱离危险,至少没有人能再拿着这条虚假的证据说事。 但是现在看来,皇上本来已经有 了主意,哥舒朗的到来只能是锦上添花。 即便是没有哥舒朗,皇上本来也是要对付孟衍的。 “王爷和凤安郡主成亲的事情,是不是也是皇上计划的一部分?”秦楚人问道。 汪实点了点头:“虽然这件事并不符合皇上平日的脾气,所以还不能断定皇上这么做的用意究竟是什么,但是可以知道,王爷如果哦迎娶凤安郡主,只要坏处没有好处,皇上并不会因为凤安郡主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而手下留情,反而,这很有可能是促使这件事形成的一个诱因。” “也就是说,皇上现在有十分的把握能够除掉王爷,而你只有五分的把握保住王爷,那如果直接让王爷离开京城呢?”秦楚人有些颓唐的说道,她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孟衍避免这一次的劫难了。 明明孟衍是真的对这个皇位没有任何的兴趣,明明他没有对皇上造成任何威胁, 反而还帮着皇帝稳固了大周的江山,所以皇上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呢? “你没坐在这个位置上,自然是不了解对于拼命想坐上这个位置的人,这个位置代表着什么。”小神仙冷笑 着说道,“哪怕是亲兄弟,亲父子,都能为了皇位而自相残杀,更何况孟衍现在除了功高震主,对于皇上来说并没有任何用处。” 秦楚人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汪实那里离开的。 她记得汪实最后答应她一定会尽快想办法,尽量在中秋节之前和几个门客商议出来预防的措施,另外也会派人去打探哥舒朗那边的情况。 虽然说哥舒朗和突厥的大部队离京城还有五天左右的时间,但是按照他们的脾性,肯定会派一批先头部队前来京城打探底细,所以汪实他们真正要防范的其实是这一批人。 先头部队的重要任务就是打探情况,并且散布消息,扰乱朝廷官员的视线。 和突厥那边也算是打过许多的交道,这一点汪实还是清楚的。 所以,现在,尤其是摄政王府,必须得好生的防范起来,每一个丫鬟,每一个奴才,都要严加审查注意,另外汪实也叮嘱了秦楚人,这些天轻易最好不要谈论关于账单的事情,若是真的有事,私下里对暗号即可,不然被那些藏在藏在暗中的蚂蚁知道了,又是一堆麻烦。 秦楚人对汪实的话几 乎是言听计从,等她把缓和了一下心情之后,直接就把王府的下人给召集在了一块,叮嘱他们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一再审查,尤其是和孟衍相关的膳食一类的,一旦出现什么问题,直接驱赶出王府。 本来摄政王府的下人就比不上其他府邸的多,也都是用了许多年的,基本上也算是知根知底,还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一时之间都不清楚秦楚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这件事是老管家帮着秦楚人做的, 所以他最知道秦楚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对这件事毫无怨言不说,还帮忙和王府的其他下人解释秦楚人这么做的原因,这才把秦楚人差点拉起来的仇恨给压了回去。 于是乎整个摄政王府的人做事都开始变的小心翼翼的,虽然他们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但是也算是变相的达到了秦楚人的目的。 “唉,你说这过的叫什么日子,明明马上就是中秋节了,应该是全家团圆放松休息的好时候,偏偏皇上要做这种害人不利已的事情,害的我们人心惶惶的,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秦楚人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月色对小神仙抱怨道。 第四百三十章 倒计时五天 小神仙枕着胳膊,仰头望天,数着星星:“按照故事情节的发展呢,这是孟衍最关键的一次劫难,也可以算得上是一波高潮,兴许过了这一关你们就皆大欢喜,恩恩爱爱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呢,哦,你就算了,你完成任务之后可以继续回到孟续的身边,到时候应该就算的上是皇贵妃了。” 秦楚人眨了眨眼睛,如果小神仙不提的话,她几乎就要忘了这个约定了。 只要她能够完成小神仙交代的任务,最后成功脱离系统,小神仙就会改造孟续的记忆,她就能够作为太子妃生前托付的最信赖的人待在孟续的身边,即便是等到孟续成为皇上之后,秦楚人对孟续来说,也会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但是,平心而论,秦楚人想着那或许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了。 或许对于一开始的她,那真的很吸引人,不能说过的多幸福,至少也是富贵一生。 毕竟当时秦楚人刚刚死过一次,胆小怕事,什么事情都做不成,能够成为皇贵妃,并且一生富贵安宁,是她这一辈子也奢求不来的。 现在……秦楚人想着,她的心里好像已经没有孟续了,或者 说,本来也是没有孟续的心,现在全都被孟衍给占满了。 她好像已经并不只是把孟衍当成一个任务对象了…… 入戏太深,人生又何尝不是戏呢? “要是我说呢,小神仙你就是想的太深远了,与其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您老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帮着王爷度过这一次劫难呢,你也说了,如果王爷度过了这一次,这就是一个小高潮,还是兴许度过,那要是度不过呢?直接全剧终?”秦楚人故意把约定的事情给岔开了,挑刺儿道。 小神仙觉着自己有点心累。 她明明就是想给秦楚人讲一些开心的事情,让大家都开心一些,现在倒成了她的不好了:“行了,那你自己在这里慢慢想吧,反正呢,像是这种的机遇,是不会靠着你这脑子就能想出来的。” “小神仙你瞧不起谁呢!”秦楚人愤慨的举起拳头。 秦楚人决定,一定要努力制作出一份周密的计划来,如果不能救孟衍逃过这次劫难,那就想办法带孟衍走。 “走了你去哪?这整个大周都是皇上的,他想要找你们两个人还不容易?”小神仙毫不留情的给秦楚人泼了一盆 冷水。 孟衍觉着这两天的摄政王府,气氛有那么一丝丝的奇怪。 至于究竟是哪里奇怪,他也说不出来一个一二三。 就好像是那些下人处在的频道和他不一样。 介于现在离中秋节只剩下了五天,离突厥的使者过来还剩下四天的时间,孟衍必须得把精力浪费在这些事情上,所以也对于王府的异象也没有深究。 来人是哥舒朗的事情,他比谁都清楚,同时孟衍也已经派人下去,在京城追踪突厥先头部队的人,但是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收获。 没有消息的带来,也就说明他没有现状的依据,也无法推测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答应过秦楚人一定不会出事,但是现在他自己都没有那个把握。 如果现在就退缩的话, 一旦和突厥的谈判没有处理好,那就是他的问题,到时候他人是走了,王府其他的人,他的手下幕僚,甚至于包括边境的军队,都可以成为皇上下一步要对付的人。 对于皇上这种心性的人,孟衍是无比了解的。 “再有五天的时间,咱们就能到大周京城了,这两天先头部队带来不少朝廷那边的消息,基本上 可以确定这一次的条约还算是在承受范围之内,再加上这件事刚好是由孟衍负责,看来本皇子进京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一下摄政王殿下了。”哥舒朗悠闲的骑着马,嘴角噙着一抹充满算计的笑容。 军师把刚才哥舒朗递给他的小纸条打开看了一眼,点点头说道:“但是除此之外,王府好像对于安全问题很是在意,最近的防范比之前要严格许多,难道说孟衍是意识到来了什么?” “这件事很有可能是秦楚人做的。”哥舒朗的眼底忽然闪过一丝阴霾。 从纸条上的内容来看,这两天孟衍一直忙着四处收集情况,对于王府的事情应该并没于那么上心,而且孟衍这个人虽然面冷,但是注重情谊,轻而易举的不会在王府下手。 所以能够在王府大肆整顿的,只有秦楚人。 又是秦楚人…… 哥舒朗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 在边境的时候,他也曾和这个女人相处过一段时间,也曾为这个女人着迷,但是在城池的诱惑之下,他还是把秦楚人送到了孟衍的身边。 但是哥舒朗没想到的是,他以为是放走了一只猫,谁知道那一次 竟然成了放虎归山。 之后几乎每一次战争,哥舒朗的失败都和秦楚人有关系。 所以对于现在的哥舒朗来说,比起来孟衍这个对手来说,他更为忌惮不知道还有什么底牌的秦楚人。 如果秦楚人真的在防范一些什么的话,那哥舒朗不得不怀疑,秦楚人是不是已经提前知道了什么。 相应的,军师对秦楚人也是印象颇深,但是不管当时秦楚人的表现怎么样,他还是不相信秦楚人能够做出未卜先知来。 这份账单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除了哥舒朗之外,只有一个巫医知道。 而巫医,现在也已经成了死人。 秦楚人的本事再大,难道还能平白无故的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 “属下觉着,二皇子也没必要对一个女人这般在意,她终究是一个女人而已,兴许之前在边境的时候只是孟衍为了让那些将士接受秦楚人,而制造出来的假象,说不定秦楚人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呢?不然当时她怎么会被太子殿下给抓起来呢?”军师道。 哥舒朗猛地听见布日固德的名字,心里有些不悦,但是而已想起来秦楚人被他抓起来的事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倒计时四天 离中秋节还有四天的时候,当时在祈安街卖花灯的老大爷把秦楚人提前定制好的花灯给送了过来,秦楚人先让人把花灯放在院子里,每个花灯都不一样,但是每个花灯的做工都很精致,秦楚人为了感谢老大爷,还多给老大爷结算了一些银两。 “还真的是困苦的日子里难得的好事情。”秦楚人挨个翻看着不一样的灯笼,和小神仙感慨道,之前她不知道突厥使者过来谈判是赶在中秋节的时候,还无比期待的等着八月十五这一天,能够和孟衍一块吃着月饼,赏着花灯,但是现在…… 秦楚人摸着一朵红莲灯笼,有些垂头丧气的说道:“也不知道这些灯笼挂上去之后,还能不能等到八月十五。” 灯笼自然是可以看到八月十五的,至于人还能不能看到这些灯笼,秦楚人还真的是不敢确定。 谁知道皇上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出手呢? “碧绿,你去带着人,把这些灯笼都提前给挂起来吧。”秦楚人笑的很是勉强,她只是想提前让孟衍看到一个热热闹闹的王府而已。 瞧见这些做工精巧,惹人喜爱的花灯,早就有丫鬟忍不住 了,碧绿也是欢喜的很,这会儿听见秦楚人的吩咐,立刻三五成群的把花灯给捡了起来,挑着自己喜欢的地方挂。 年轻力壮一点的下人,便在院子里接绳子,帮着丫鬟创造挂灯笼的位置。 秦楚人买花灯之前都已经想好来了,如果孟衍不喜欢出门,如果当时孟衍还需要进宫参加中秋节的宫宴,那她就一定要在院子里都挂满花灯,让孟衍足不出户的也能看到花灯,不管孟衍去哪里,回来的时候也都有花灯引路。 这里是孟衍的家,更是秦楚人的家。 而之所以能称作为家,并不是说这个地方有多好,也不是说人是否有钱有势。 而是看人在这里过的究竟开心不开心。 孟衍觉着,和秦楚人在一起的他,无疑是开心的。 尤其是看到满院子都是花灯的时候。 白天看见这些东西,只是一个小样儿,里面并没有点燃蜡烛,也不会散发出来光芒,但是在孟衍的心里,这些灯笼,就是他心底的温暖。 而这份温暖,是秦楚人带给他的。 “本来还说想给您一个惊喜呢,但是,万一到时候您会有其他的事情要办呢?刚好今 天卖花灯的老伯把花灯都给送过来了,所以妾身就让他们都给挂上了,怎么样,王爷,美不美?”秦楚人笑着拉着孟衍的手,行走在花灯之间,花灯之下。 阳光透过院子上空的花灯照射下来,映在秦楚人的脸上,显得她很是娇媚动人。 孟衍没忍住轻轻的捏了捏秦楚人的脸,笑着说道:“花灯的确很美,但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你的美,本王很喜欢你为本王准备的花灯,希望以后的每一年,本王都能有你陪着一起看花灯。” “只要王爷愿意,妾身自然是会陪在王爷身边的,无论天涯海角,只要您愿意。”秦楚人明眸动人,眼底只有孟衍的身影。 在她的心里,这便是对孟衍的诺言。 无论如何,她都一定会救孟衍躲过这一次劫难。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歹人对孟衍做不利的事情。 王爷,我们一定会度过这一关的,明年,后面,往后的每一年,我们都会一起看花灯,而且每一年都会越来越好的。秦楚人看着孟衍,心里暗暗的想着。 “小神仙,我想问问,你的仓库里,有没有可以让人假死 的药丸?”秦楚人暗搓搓的询问道。 她觉着吧,既然皇上和哥舒朗做这么多,基本上都是一个目的,那就是除掉孟衍,如果孟衍“死了”,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那岂不是两个人都会罢手了,到时候她再想办法把孟衍给救出来就好了。 当然,一开始她肯定是不会把这个计策给说出来的,等到孟衍真的走投无路了,她再进行这个计划。 也幸亏秦楚人表达的很清楚,一定是走投无路了才会用这个方法,不然小神仙可能真的会私自做决定告诉秦楚人没有了。 “假死状态可以维持三天,这三天和真正的死人状态一模一样,也不需要吃喝,但是等到假死状态解除之后,可能会引起反噬,具体有什么副作用,我是不清楚的,因为我也从来没有使用过……也没见过。”小神仙实话实说,始终都在暗示秦楚人千万不要冒险。 说到有副作用的事情,秦楚人也有些迟疑了,但是除了这个办法之外,她也想不到其他的好办法了,不管怎么样,只要能让孟衍逃离这个勾心斗角狼狈为奸的地方就成。 “还有,如果你和孟衍 离开了,你的任务该怎么办?”小神仙提醒道,“虽然这些日子我给你发布的任务少之又少,但是那是因为你现在经常会自己触发到任务相关事件,这不代表你的任务就不需要做了,如果你和孟衍离开,你就没办法继续完成你的任务。” 也就是说,如果孟衍“死了”,秦楚人消失不见,很有可能会造成剧情的较大波动,秦楚人也没办法在孟续的面前刷绿帽值,她的生命值也会每天减少,而不会有增加的时候,简单来说,只要是非正常情况下离开,她就可以等死了。 对于现在的孟衍来说,和秦楚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哪怕现在的日子再艰难,孟衍在秦楚人的面前也都是放松而开心的,如果秦楚人真的活不长久,那孟衍肯定也不会选择离开的。 “那岂不是说这个办法也行不通了?”秦楚人咬了咬嘴唇,显然很是不能接受小神仙的分析。 小神仙无奈的叹了口气,跟着说道:“人都说,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到时候就有办法了呢,你可是有系统在手的呢,不可能会那么容易送命的,这一点你就放心好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使者到来 “你还挺自豪是吧?”秦楚人瞥了小神仙一眼。 于是小神仙又不说话了。 在一众人的万分不期待之下,哥舒朗还是带着突厥的人马到了京城。 对于这个马上要给大周带来巨大好处的国家,皇上也算是做到了应有的礼数,让人把哥舒朗等人安排在了京城做好的客栈休息。 哥舒朗用实践证明了什么叫做动作迅速,他连客栈都没进,直接就去了摄政王府。 孟衍知道哥舒朗今天就会到的事情,所以早早的就已经进宫,和一众大臣,还有皇上商议这一次谈判的具体事项,所以并不知道哥舒朗已经找上门来的事情。 迎接哥舒朗的,是秦楚人。 当秦楚人从老管家的嘴里得知这是一个西域人士,长的和咱们大周人士模样不太一样的时候,她就知道完犊子了,肯定是哥舒朗这厮找过来了,等她进入会客厅之后,完全确认了这个想法。 “二皇子别来无恙。”秦楚人仿佛像是招待一位许久未见的朋友一样,吩咐人给哥舒朗倒上茶。 哥舒朗一看见秦楚人,便想起来之前在边境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心情,但是这一 次他是专程来找孟衍的,更是为了做戏做全套,至少让外人看来,他和孟衍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若是在这个时候和秦楚人发生了矛盾反而不好。 想到这里,哥舒朗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压住了心中的怒火对秦楚人道:“劳你惦记,本皇子倒是过的不错,这不是,特意讨了一个来京城的机会,打算问一下孟衍,是否还记着当初在城楼上答应本皇子的事情啊?” “王爷从来都是一个重视诺言的人,该记得的自然是记得,不像是我,威逼利诱无可奈何之下不得已答应人的事情,还得酌情考虑一下,这万一要是纵容了坏人,做了大逆不道的坏事,还真的是得不偿失。”秦楚人一边喝着茶,一边笑着说道。 哥舒朗死死的盯着秦楚人,心说秦楚人是怎么在笑的这么开心的情况下,说出这么夹枪带炮的话呢? “哎哟,二皇子你可别对号入座,我就是随便讲一讲我的想法而已,王爷可和我这种小女子不一样。”秦楚人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捂着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哥舒朗冷笑了一声,看着秦楚人道:“既然如此 ,孟衍现在人在哪里?不至于本皇子都亲自上门拜访了, 他连个人都不出来吧?难道说他是故意躲着本皇子?” “这就是二皇子说笑了,既然您都出现在这里了,那就说明突厥的使者已经到了京城,王爷自然是进宫和诸位大臣商议谈判的事项去了,怎么可能还在王府闲着呢,若是您想找王爷,恐怕得亲自进宫一趟了。”秦楚人笑着说道。 她不仅面上笑着,心里也在偷笑。 多亏孟衍现在不在府上,不然哥舒朗可就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了。 她就算是再没脑子,也知道哥舒朗在这种时候先过来找孟衍,肯定对孟衍没什么好处,反而还造成了哥舒朗和孟衍关系很好的样子。 这不是明摆着给那份账单提供证据么? 她才不会给哥舒朗这种证据,不仅不会,她还得想办法惹怒哥舒朗,给王府塑造一个有委屈的形象,让大家伙知道知道,哥舒朗这一次充当突厥的使者,根本就是心里惦记着怎么报复孟衍呢。 孟衍负责谈判的事情,哥舒朗是知道的,但是他得到的消息是,除了刚开始的几天孟衍不停的召集那些大臣商议这 件事之外,其他的时间甚至说到昨天为止,孟衍都在搞一些闲篇,根本没管谈判的事情,怎么今天就进宫了呢? 试问还有比这更失策的事情么? “哎呀,不过二皇子现在的身份,的确是不好进宫寻找王爷的,您要是愿意等着呢,也可以在这里等,但是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就没法在这里陪您了。”秦楚人略感惋惜的说道,然后就起身做离开的动作。 哥舒朗手指紧紧的捏着茶杯,眉头紧皱,语气很是生硬的说道:“就这样把客人放在这里,恐怕也不是王府的待客之道吧?” “王府对待客人自然是不会这般态度,但是二皇子何时又成为王府的客人了呢?难道是王爷邀请的?”秦楚人装作一副无知的样子,歪着头看着哥舒朗。 “但是据我所知,王爷好像没有突厥的朋友只有突厥的敌人吧,说道这里,二皇子过来的心思倒真是令人深思了,如果我不是一个女子而是一个小人,还真是怀疑二皇子是不是故意过来找麻烦的。”秦楚人忽然露出来一副惊恐的表情,好像下一刻哥舒朗便会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似的。 哥舒朗有些无力的看着面前这位戏精,接着喝了一口茶水压了压惊:“本皇子只不过是来讨回本皇子应该讨回的东西,这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么?你这般说辞,恐怕根本就是想赖账吧!” “二皇子又不是王爷,我也不是王爷,又如何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呢?所以还请二皇子莫要因为我的几句话就对王爷产生误会的比较好,毕竟我这个人很是记仇,面对一个曾经要杀害我的人,实在是安不下这个心来。” 秦楚人指的是之前在边境的时候,哥舒朗三番两次的想要杀害她的事情。 比起来其他的事情,哥舒朗对于这件事是一点没有理由的。 谁也不能对着想要杀害自己的仇人摆笑脸不是? 这么一想,秦楚人还让人给哥舒朗倒了一杯茶水,真真的已经算是难得了。 哥舒朗完全没有反驳的能力,一时间哑口无言,只盯着秦楚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有些事二皇子的心里是明白的,咱们也不用说的那么明白,王爷当时为什么要答应您一个条件,您自己的心里应该清楚,今天您为什么过来,也不要以为我就不知道。” 第四百三十三章 正面对击 哥舒朗忽然觉着,这一刻的秦楚人甚至于比孟衍都有些可怕。 并不是说秦楚人的神情此刻有多骇人,也不是说秦楚人真的就有那种能威胁到他的本事,但是本能的,哥舒朗就是感觉出一些害怕来。 他本来已经站起来的身子忽然就坐到了椅子上。 然而,表面很有气势的秦楚人此时此刻—— “小神仙,这个加成简直太好用了有没有,你看见哥舒朗的神情了没有?直接把他吓的坐下了,我都不知道我竟然这么厉害的!以后再接再厉啊!”秦楚人像一个狗腿子一样夸赞并且讨好着小神仙,希望以后还能得到这么霸气的加成。 是的,没错,方才那个把哥舒朗个吓到的语气和神情,并非是秦楚人个人能够展现出来的。 幸好哥舒朗这辈子也不会知道这种原因的,不然他可能会认为此时此刻的他太傻了。 “秦小娘子好生会说话,不过,既然本皇子这一次是来找孟衍的,就一定会等到他回来,如果秦小娘子有事要做,那就去忙好了,正好本皇子自己在这附近转转,我还从来没见识过摄政王府长什么样子呢, 我想,这点 要求,秦小娘子应该是不会拒绝我这个来访大周的使者的吧?” 哥舒朗坐在椅子上缓了好大一会儿,把茶杯里的茶喝的一干二净,这才缓过神来,在心里整理了一下措辞之后说道,他满以为秦楚人敢得罪二皇子哥舒朗,但是是不敢得罪他这个突厥过来的使者的。 秦楚人露出一个微笑,然后瞬间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我想,关于如何招待突厥来访的使者这件事,朝廷早就已经安排好了所有流程,全京城最好的客栈,应该还不会亏待了二皇子吧?” “大周做事果然周到,不过若是本皇子就想在这里待着呢?”哥舒朗决定他要厚脸皮一次,管秦楚人在这里说什么呢,他偏要在这里等着孟衍。 “小神仙你说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王爷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呢,他就要在这里等着?算了,对于智障儿童,我们不应该嘲讽,而是应该拿出一百倍的关怀来。”秦楚人在神识内吐槽道。 于是乎—— “来人,再给二皇子倒壶茶,注意来个人守着,没有了就给二皇子添上,千万不要亏待了二皇子,不然我可拿你们试问。” 秦楚人对着守在大厅的下人吩咐道。 下人立刻应声,首先给哥舒朗的茶杯添满了茶水。 秦楚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说哥舒朗的脑子里已经够多的了,但是还有一招叫以毒攻毒不是,只要喝下去更多的水,哥舒朗一定能明白自己已经中毒太深这个事实。 哥舒朗看着秦楚人这么吩咐,心说秦楚人这是对他没办法了,立刻问道:“秦小娘子这是同意本皇子在这里等着孟衍了,那本皇子就先在这里多谢小娘子了,其他的事情咱们等孟衍回来再说,本皇子也不多打搅小娘子,你该干嘛干嘛去,我自己坐不住了就随便走走。” “那你随便坐着吧。”秦楚人摆了摆手说道,像是真不管这件事了,带着碧绿便离开了。 她前脚离开,哥舒朗后脚就朝外张望着,生怕秦楚人就在附近躲着,顺便喝了口茶。 实则秦楚人目前是没有功夫管哥舒朗在做什么的,她离开大厅之后,直接吩咐人去京城和孟衍汇报哥舒朗过来王府的事情,并且嘱咐孟衍千万不要回来,这边的事情她会想办法解决的。 哥舒朗不是就原因在这里待着 等孟衍么?那就让他在这里等个够。 秦楚人是打算着,最好孟衍这一晚上都别回来了。 虽然在大事上对哥舒朗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但是好歹让哥舒朗体会一下天寒风凉饿肚子的感觉,要知道大厅里是只有那一壶茶水的。 秦楚人私下里早就安排好了,让那些下人尽快做好自己的事情,早点休息去,除了厨房留了一个厨师给秦楚人做饭之外,其他的人早就去休息了,连饭都是碧绿亲自去了厨房给端过来的。 而之前在大厅里被吩咐给哥舒朗倒水的那个下人,也在哥舒朗把一壶水喝光之后,借着加水的功夫,离开了大厅再也没回去。 笑话,既然秦楚人都吩咐让大家去休息了,他又怎么会在这里伺候这个从突厥来的二愣子呢。 还二皇子呢,一壶水都喝光了,就是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的。 这一等,就是大半天的时间。 到了下午天色昏暗的时候,哥舒朗忽然察觉出了肚子有几分空旷。 “奇了怪了,都到了这个时间了,孟衍怎么还没回来?”哥舒朗有些奇怪的自言自语道。“不会真的是知道我过来这里,所以不敢 回来了吧?” 以及他终于意识到,那个说出去加水的下人,好像也很长时间没回来了。 哥舒朗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往外面看了看。 整个王府都黑灯瞎火的,而且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哥舒朗心里“咯噔”一声,他还从来没有来过王府,更加没见识过这种状况,还真的是分辨不出来摄政王府究竟是原来也这么黑灯瞎火的还是这是秦楚人故意这么做的。 “来人?本皇子渴了,倒茶的人呢?”哥舒朗高声喊了一句。 “……”然而外面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回复。 “这不应该是王府的待客之道吧?秦小娘子,你就这么把本皇子放在这里不管了?”哥舒朗愤怒的说道,他忽然觉着秦楚人就是故意的,说不定现在就有王府的人在暗中盯着他呢,说不定秦楚人就等着看好戏呢。 到这个时候,哥舒朗忽然就有些怀疑他当时为什么不带着手下一块过来了。 至少那样的话,他现在还不至于孤立无援,怎么着也能让手下给摄政王府找些麻烦,毕竟现在这王府当家的也就一个秦楚人而已,总不至于让他处在被动的位置上。 第四百三十四章 恐吓 “秦小娘子,您真的就把那个突厥来的二皇子晾在那里不管了?他不会告状吧,不会给王爷造成什么麻烦吧?”没有灯光没有人来人往的夜晚比以往更加安静几分,秦楚人的房间又开着窗户,所以碧绿在这边也听到了哥舒朗愤怒的吼声。 这哥舒朗怎么说也是二皇子,对于碧绿来说,和皇子两个字沾上边的人,怎么着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万一秦楚人真的把哥舒朗给惹急了,导致哥舒朗做出什么对孟衍或者秦楚人不利的事情该怎么办,并到现在哥舒朗过来已经是不安好心了。 秦楚人才不在乎这些,反正哥舒朗都上赶着给她和孟衍找麻烦了,那么这会儿让哥舒朗吃些苦头怎么了,而且她白天的时候已经不停的在提醒哥舒朗赶紧离开这里,不要给孟衍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问题了,谁让哥舒朗非得死皮赖脸的在这里留下来呢? 既然这是哥舒朗自己选择的,那就让他受着呗? 秦楚人这会儿心情不错,想事情就想的很开了,哥舒朗这是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别人。 “我的碧绿啊,你就放宽心好了,那位脑子进水 的二皇子什么事情没经历过,还会被这点小事情给吓倒不成?而且这本来也是他自己选的,不是他要等着王爷么,那就让他一个人慢慢等吧。事实证明,你不需要替这种人担心的,因为即便你此刻好声好气的和他说话,他也不会放弃对付你的心思。” 秦楚人解释道,她知道碧绿担心并非是担心哥舒朗本身,而是担心这样做会不会给王府带来麻烦,但是显而易见的,哥舒朗过来就是为了给王府找麻烦的,有没有现在这档子事儿,结局都是一样的。 只是让秦楚人感到开心的是,哥舒朗为了更加表明自己和孟衍的亲近,马不停蹄的赶过来王府,连一个随从都没带,现在王府大门紧闭,能上锁的地方都上了锁,哥舒朗就算是想出去都没办法出去,想找吃的也找不到,可能真的要在大厅里待上一夜了。 当然,如果哥舒朗还有心思乱走的话,在王府里溜达一夜倒也未尝不可。 这就不是秦楚人该想的事情了,她只要负责好好的睡一觉,迎接美好的一天清晨就好了。 王府里种着参天大树和许多花花草草,都是按照秦 楚人的喜好侍弄的,白天看起来很是有意境,但是晚上在这种地方待着,就安静昏暗的过分了一些,哥舒朗在小道上走着,觉着秦楚人这简直是在故意针对他。 整个王府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一盏灯都没留——除了大厅的。 这就是明明白白的在告诉他,要么安安分分的在大厅里等着,要么就在这“阴森森”的地方溜达。 在这里秦楚人为她种的花花草草委屈一炷香的时间,毕竟这些花花草草生的是真的好,只有哥舒朗这种没有心不懂得欣赏的人才会觉着恐怖。 万般无奈之下,哥舒朗决定回到大厅。 他不是没有想过翻墙离开,但是想他堂堂二皇子,说了要在这里等着孟衍,怎么可以食言呢,最重要的事情是,翻墙这种事情,实在是不适合他的身份。 秦楚人也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料定哥舒朗得难受一个晚上。 “只是为难王爷了,今天晚上不能回家休息。”秦楚人躺在床上,有些无奈的说道,也不知道孟衍现在做什么,会不会也在担心哥舒朗在王府她会受到伤害。 碧绿坐在床边,陪伴着秦楚人。 “王 爷自然是有地方去的,您就不要担心了,明明就是您不让王爷回来的,现在反而又惦记上了。”碧绿笑了一声调侃道,她笑的是秦楚人做事做的果断杀伐,事后就开始后悔的小女人模样。 秦楚人瘪着嘴,为自己争辩道:“我那不是为了教训一下哥舒朗么,唉,算是我多想了,王爷现在应该也已经休息了吧?” 正躺在太子府某一间客房的孟衍,此刻睡意全无,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偷偷的回自家王府看一看,毕竟放着秦楚人一个人在府上应付哥舒朗,他还真是不放心。 秦楚人让人给他传口信儿的时候,曾经万般嘱咐,让孟衍一定不会回府,不管有什么事情她自己都能解决的,而且也不会和哥舒朗发生正面冲突,就让哥舒朗在王府里等着就行。 孟衍自然是遵从秦楚人的嘱咐的,也知道如果他今天和哥舒朗见面,很多事情就说不清了,所以才一直在皇宫里待在,忍着没回府。后来太子又进宫有事,二人这一撞上,孟衍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同孟续一同回了太子府,并且一直待到现在。 孟续还以为孟衍是和秦楚人出 了什么问题,这种自己的媵妾和自己的皇叔吵架闹矛盾这种事情,孟续自己是问不出口的,所以孟续直截了当的选择了沉默。 “都已经这么晚了,哥舒朗可定也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万一趁着这个时候找楚人的麻烦该怎么办?虽然说王府的下人肯定是偏向楚人的,但是哥舒朗毕竟不是个小角色,不像是凤安郡主那样的好打发,就算是有老管家帮衬着,楚人肯定也是很为难的。” 孟衍躺在床上嘀咕着,心里还以为秦楚人是因为上一次老管家帮着秦楚人对付凤安郡主的事情多了许多的信心,所以才会把这件事大包大揽下来,但是凤安郡主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子,和哥舒朗这种的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越想这件事越不对劲,心里还是放心不下秦楚人一个人,便起身穿好了衣服,打算偷偷的回王府一趟,大不了解决完事情之后再回来,这样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和哥舒朗见了面。 这边离孟续的院子还有些距离,孟续怕打扰了孟衍,也没刻意派人一直在门口守着,孟衍很快便从后墙翻了出去,顺着小道前往摄政王府。 第四百三十五章 好戏 孟衍怎么也想不到,他回到王府会看到这么一个场景,黑,真的是乌漆麻黑的黑,如果不是他回家的路走了千万次,如果不是他确信自己从来没迷路,他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就算是王府再怎么穷酸,到了晚上,该点的灯笼还是会点的,该有的照明都是有的,怎么也不可能是现在这种乌漆嘛黑连路都得靠月光照着的程度。 从外面看都已经这么黑了,孟衍也不认为王府里面能有什么照明。 这种事不用想,肯定是秦楚人的手笔。 孟衍自认为他现在已经很是了解秦楚人了,像是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事情,只有秦楚人能做的出来,像是哥舒朗那种的,根本不可能对整个王府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这么想着,孟衍一直提着的那颗心也算是放下来了。 看来秦楚人不仅没受到什么伤害,还反将了哥舒朗一军。 只是不知道现在哥舒朗这尊大神是个什么处境的。 像是哥舒朗这种身份贵重的人,不管去哪里都应该是带着随从,趾高气昂风风光光的,所以孟衍根本没想到此时此刻哥舒朗还在王府,只以为哥舒朗 在王府吃了瘪之后便离开了。 他现在担心的是王府的周围有没有哥舒朗的眼线。 所以在确认秦楚人没事之后,孟衍也没着急的进去王府,而是原路返回,回了太子府。 他的这位皇侄,现在对他的态度莫名好了一些,孟衍本也不愿意两家的关系僵硬了,所以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和孟续缓和一下关系。 只是这最后究竟能不能彻底把之前那些隔阂给抹除了,孟衍是不报什么希望的。 因为秦楚人这次这么算计哥舒朗的缘故,所以小神仙也很是好奇哥舒朗最后究竟是怎么个结局,所以便暗中使用了一个道具,时刻观测王府的动向,这样哥舒朗的动向也就逃不过小神仙的观测了,顺带着,孟衍这一次过来,也没能逃过小神仙的法眼。 不过小神仙也并没有告诉秦楚人。 有些事情,还得秦楚人自己慢慢的悟才是。 “小神仙,你说哥舒朗的心里现在得是个什么心情的?其实我好像也没做什么,就是简单让那些下人早点休息而已,本来也是,他们没有义务给哥舒朗服务,同理的,咱们王府的灯也不能为了哥舒朗这种人亮 ,这么想着,我作呕的事情好像都挺正义的,我真的是个好主子。” 小神仙眼睁睁的看着秦楚人从思索哥舒朗在干嘛一直到开始自卖自夸,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两下,这难道不是个损招么,这叫正义? 好像放在哥舒朗的身上还真是正义。 于是小神仙没办法反驳了。 秦楚人很是满意的看着小神仙,自我赞同的点着头说道:“小神仙你也觉着我这样做很不错对不对,唉,没办法,谁让你有这么一个聪明的宿主呢?” “嗯,今天晚上你玩的是比较开心了,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做呢?如果明天早上哥舒朗从王府离开,被某些人看到了,他们会不会认为哥舒朗是在王府过了夜,和孟衍或者说和你相处的很愉快呢?”小神仙问道,她不能让秦楚人只为了一时爽,还应该学会走一步看三步,把后面的路也给铺上。 秦楚人愣了一愣,瞪着眼睛看着小神仙道:“都已经到这个时间了,是时候休息了,难道小神仙你不困吗?” “哦。”小神仙呵呵笑了一声。 于是秦楚人开始反思:“其实我是有想过应该怎么解决这件事的 。” “我怎么看你也不像是这种人。”小神仙依旧摆着一张冷笑脸。 秦楚人呼吸了一口气,一脸严肃的看着小神仙:“今晚王爷是没有回来的,不管他现在人究竟在哪里,他都有不在王府的证明,至于明天哥舒朗从这里离开的事情,只要他走的不是那么开心,谁还能说他在王府待的开心了。” “万一就是有人挑刺儿,说你留哥舒朗在这里过夜,是有什么私心呢?”小神仙接着问道。 秦楚人直接炸毛:“我有私心?我对一个对我放冷箭,差点把我杀了的人有私心,我有病吗?谁这么说就让哥舒朗也给谁来一箭,还有没有天理了?” 说完之后秦楚人直接翻了个身,裹紧了她的小被子,做睡觉状,丝毫不理会小神仙了。 小神仙知道秦楚人这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故意逃避的,冷冷的说道:“如果每件事都有天理,那孟衍就不会落得这个兄弟不亲侄儿不爱的地步了,他为大周付出了多少,为姓孟的付出了多少,你能不知道么?” 但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这个世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天理的。 秦楚人心里 盘算着,既然左右都是要被人议论的,那还不如让哥舒朗暴露的更多一点,最好能够找个什么比较合理的名头,比如说,哥舒朗对她旧怨难忘,借着拜访孟衍的名义,故意来找她的麻烦,她为了躲避哥舒朗,始终待在自己的房间没出去。 至于哥舒朗为什么在这里呆一夜,因为孟衍一直没回来,哥舒朗便贼心不死,也留了下来? 秦楚人很是苦恼的挠了挠头发,这左也说不通,右也说不通,明天早上可怎么办才好? “宿主,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你觉着可行不可行。”小神仙忽然说道。 秦楚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急切的说道,既然是你想出来的办法,那肯定是可行的,快点说是什么办法? “如果你真的打算用我这个办法的话,就得做好十万分的准备,时刻防备着孟衍的安危。”小神仙警告道。 秦楚人张了张嘴,疑惑的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要干嘛?” 她忽然觉着,此时此刻的小神仙好像要一脚把他们给踢到火坑里似的。 就这个眼神,就像是看着一直濒死的小兔崽子,充满了慈祥。 第四百三十六章 先发制人 “我的意思是,既然哥舒朗这次过来的目的就是把账单交给皇上,以这份账单为证据,陷害孟衍,以达到除掉孟衍的证据,那你为什么不先发制人,说自己在哥舒朗这里发现了账单呢?”小神仙的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 秦楚人盯着小神仙愣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摸了摸小神仙的额头,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丝的关怀傻子的眼神,贴心的询问道:“小神仙,你们这些做系统的也会发烧吗?还是脑子进水了?但是脑子进水的话会对系统本身造成什么影响吗?” 如果不是小神仙发现秦楚人的神情无比认真的话,她几乎都要觉着秦楚人是故意寒颤她了。 事实上,秦楚人最开始是有这个想法的,她觉着小神仙的脑子一定是出问题了,不然怎么会让她主动把账单给摆在明面上呢?但是她知道,小神仙本质上肯定是选择帮衬着她的,所以肯定是系统本统出问题了,一定不是小神仙的错。 “你觉着我一个压根儿不存在于现实中的系统,这么高级的存在,会出现脑子进水和发烧这种情况 吗?我看你的脑子才进水了,不信你摇摇看,说不定还能听到水声呢。”小神仙没好气的反驳道,然后打算接着讲解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秦楚人“切”了一声,道:“谁让你出这么离谱的主意了,我这么防备着哥舒朗,就是担心哥舒朗把账单交给皇上, 那我怎么可能还会主动把账单给拿出来嘛,我这不是陷王爷于不义么,这种事情我怎么能做。” “说你傻你还非得用实践证明一下,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之所以让你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小神仙解释道,“这叫先发制人你懂不懂?反正这份账单总是要被拿出来的,以你的本事是不足以拦住哥舒朗的,所以你别指望那些万分之一都没可能的老天开眼。” “还不如你先把这份账单的存在给说出来,就明天,明早上你一大早就派人去皇宫请命,见到皇上就说你在哥舒朗这里发现了一份账单,但是孟衍和这件事根本没关系,账单上面所有的东西都是伪造的,所有你才会想办法把哥舒朗给困在这里。” 小神仙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兴奋,几乎已经看到了皇 上把哥舒朗带进宫的情节。 秦楚人听完小神仙的话之后暗搓搓的咂摸了咂摸,终于明白了小神仙究竟是什么意思,在长达数秒的沉默之下,秦楚人开始爆发了自己的兴奋劲儿。 “小神仙,你究竟是怎样一个完美的小仙女啊,这么好的办法都能被你想出来,你真的是太厉害了,我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你的厉害了!”秦楚人毫不吝啬自己的兴奋和夸赞,狂拍着小神仙的肩膀。 小神仙一边被拍的咳嗽一边觉着秦楚人一个小女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不会都留着力气拍她了吧,不会秦楚人现在是故意这么用力拍她的吧,思绪这么的转过一遭之后,小神仙才想起来还应该给秦楚人叮嘱一点什么。 “宿主,冷静,此时此刻,你一定要冷静,如果你把系统本统给拍死了,就没人给你出主意了。”小神仙警告道。 秦楚人立刻停下动作,灿灿的看着小神仙道:“小神仙,你别在意,我这不是太激动了么,我这是在以肢体动作来表达我对你的憧憬之情。” “算了,咱们之间,不需要这些虚的,关于这个计划,我还 有事要和你说,一旦这份账单出来,不管你是不是说账单是伪造的,肯定都会有人站出来,说账单是真的,诬陷孟衍和哥舒朗的确是有联系的,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坚持住,和汪实那边配合好了。”小神仙叮嘱道。 看着小神仙严肃的神情,秦楚人也收敛了那跳脱的心情,严肃的说道:“这一点你放心,我肯定是站在王爷这一边的,明早我派人进宫的时候就派人把这件事告诉汪实,让他早点准备上。” “这对于皇上来说也是一个好机会,表面上他肯定会说会想办法处理这件事,还孟衍一个公道,肯定会说他站在孟衍这一边,但是背后里肯定会借着账单的事情作妖,你想办法制止住皇上的动作,别给他这个机会。” 秦楚人点了点头。 她知道小神仙现在说的这些对于接下来的事情都是至关重要的,也知道小神仙都是为了她和孟衍好,所以每一句话都听的真真切切,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 “其实我刚才说的那种情况还算是好的,怕就怕,皇上连表面上的功夫也不做了,直接认定了孟衍就是和哥舒朗有私下里的 交易,直接给孟衍定了死罪。”小神仙说到这里,也不免有些担忧。 对于她来说,孟衍是秦楚人的任务对象,如果孟衍出事,秦楚人的任务就无法按照既定的计划完成,这也仅仅是坏了计划而已。但是对于秦楚人来说,孟衍现在俨然已经成了她的依靠,她所想陪伴的人,如果孟衍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秦楚人还有没有活下去的欲望,这都是说不准的。 以前没接触到这些的时候,小神仙并没有觉着这种事情能有多大的问题,她是系统,手上有那么多的道具,能够帮秦楚人做的事情也太多了,像是帮助秦楚人度过难关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不知道有多简单。 但是当她面对孟衍的这件事的时候,她忽然也有了一种无力的感觉。 这时候就提现出来宿主的必要了。 小神仙能帮她的再多,关键的事情,还是得靠着秦楚人自己。 命运,永远是把握在自己的手里的。 “小神仙,我知道,这件事对于王爷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在我的心里,没有人能够比得上王爷这么重要,无论如何,哪怕是拼死,我也会办好这件事的。” 第四百三十七章 置之死地 秦楚人说的坚定,心里更加坚定。 这是她的信念。 从一开始的相识,到现在二人相约,两个人中间终究还是孟衍付出的比较多一些。 但是,这不代表她就没有保护孟衍的能力。 她相信,这个难关一定会度过去的。 “加油!”秦楚人握着拳头坚定而愤慨的说道,“那么,接下来,第一件事,睡觉!” 小神仙,卒。 此时哥舒朗对乌漆嘛黑的王府已经免疫了,长途跋涉之下并且没有休息就往王府跑的他,现在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 但是现在王府没有床可以给他提供,他也不能随便推开某一扇门,万一是人家婢女住的,这就尴尬了,于是哥舒朗选择了原路返回。 算了,就在这里窝一晚上吧。 哥舒朗默默的说道。 比起来大半夜的自己偷偷离开,明天制造出来更大的动静,才不会比较亏本,不是吗? 这么安慰一下自己,也就觉着没什么了。 虽然说哥舒朗是突厥的皇室,但是毕竟突厥是在边境,生活条件肯定比不上大周这边的,所以说这点小困难对于哥舒朗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不就是靠在椅子上睡一觉么, 小意思。 哥舒朗坐在冰凉而又硬邦邦的红木椅子上,伸手把茶杯端了起来,晃了一晃,确定里面没有一滴茶水了,于是认命的叹了口气。 你说当时那个小厮为什么要用换茶水这么拙劣的借口呢? 导致他现在连一口能喝的水都没有。 哥舒朗深呼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淡定,然后思索着为什么他这么久没回去,他的那些手下为什么还没有找过来。 翌日天刚刚露白的时候,四仰八叉坐在红木椅子上的哥舒朗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迷迷瞪瞪的睁了睁眼睛,发现自己并不是在熟悉的地方,眨巴了下眼睛之后,反应了过来,他这是在摄政王府呢! 终于天亮了么! 哥舒朗一时间很是兴奋,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并没有站起来。 “嘶——”哥舒朗一脸痛苦和愤怒的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在这里睡一晚上简直就是折磨,刚才不动还好,现在一动,浑身都酸痛。 等他缓了一阵,觉着没那么难受的时候,才推开门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的确是天亮了,不过时辰还早,他纯粹是因为在这里睡的太难受了,才会起这么早。 不过幸好醒的早了,这若是醒的晚了,被秦楚人和一群下人看见他这个样子,那岂不是丢尽了脸面。 哥舒朗庆幸自己的英明。 然后摆了个很是霸气的姿势坐在椅子上,等候着秦楚人的到来。 然而事实证明,想象终究是想象,想象这种东西是期盼不来的。 比如说他是等来了秦楚人没错,但是也等来了摄政王府的一众守卫。 “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秦楚人大声吼道,随着一声令下,王府的一众侍卫直接上去拿着绳子把哥舒朗给绑了起来。 本来事情没这么顺利的。 但是没办法,谁让哥舒朗对自己的计划太有自信了呢。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趁着早上秦楚人过来的时候把事情闹大,所以在看到秦楚人的时候他还以为可以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等到被五花大绑起来根本动不了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比如说秦楚人为什么这么大胆的把他给绑了起来? 难道秦楚人不知道他是突厥派过来谈判的使者? 不知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难道秦楚人就不担心皇上会治罪于她,治罪于孟衍? 如果 说这一刻的哥舒朗还只是惊讶和可笑,那么等他听完秦楚人的下一句话之后,心里就完全只剩下震惊了。 “突厥二皇子哥舒朗,携伪造账单,意图陷害摄政王殿下,现被当场抓获!”秦楚人高声对众人宣判道,然后便让人把绑着的哥舒朗给推搡着出了王府。 虽然说是早上,但是走来走去吆喝着卖早点的,赶早市的人也不少,许多人都看见从王府里出来一个被绑着的,看起来不像是大周人士的人被王府的侍卫押着去了官府。 这件事虽然和孟衍相关,但是是万万不能把人留在王府里,秦楚人也没有这个本事能把哥舒朗给押到皇宫去,只能先把这件事禀告了京兆伊。 “秦楚人,本皇子是突厥过来谈判的使者,你不能这样对本皇子,难道你还想引起两国交战么?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哥舒朗愤怒的说道。 当然,哥舒朗的心里除了愤怒,更多的还是震惊,他不知道秦楚人为什么会知道账单的事情,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计划! 这件事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他和军师两个人知道而已。 而且他做事一直都很小心,甚至于连 账单都不假于人手,秦楚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只是他现在不能表露出来这件事一分一毫,心中的愤怒和震惊也不能说在明面上,只能找着使者的借口和秦楚人争辩。 秦楚人看的出来,哥舒朗现在很慌。 这种慌并不只是因为事情被说破了而慌。 而是因为那份账单就在哥舒朗的身上。 因为他对谁都不信任,只有把账单拿在自己的手里他才能放心,显然,这样也是弊端的。 比如说一会儿去官府,他很有可能会面临搜身的情况,到那个时候,账单也会被众人所知。 即便哥舒朗一开始的目的也是把账单交给皇上,但是那是他主动交出来,主动和皇上合作,和现在的被动完全不一样,而且秦楚人刚才说的很是清楚明白,这份是他伪造的! 这样一来,秦楚人就处在了主动的一方,哥舒朗就是被动的一方,就算是真的捅到皇上的那里去,恐怕对哥舒朗也没多大的好处。 试问在这种情况之下,哥舒朗怎么可能会如了秦楚人的意,跟着她一块去官府呢? “二皇子应该知道,比起来两个国家,对于我而言,更重要的是王爷。” 第四百三十八章 状告 最重要的,是孟衍。 哥舒朗盯着秦楚人看了少顷,忽然就觉着秦楚人这个人可怕起来。 “本皇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账单不账单的,本皇子不知道,本皇子为什么要伪造这种账单?岂不是对本皇子也很不利?”哥舒朗面带质疑的看着秦楚人。 秦楚人反而无辜了起来:“二皇子觉着我这是在说谎吗?可是刚才二皇子明明拿着这件事来威胁我了啊,怎么现在就不承认了?” “我什么时候拿着这件事威胁你了,秦楚人咱们不能这么血口喷人。”哥舒朗愤怒的说道。 哥舒朗是真的气了。 他怎么感觉自己现在是在给别人做嫁衣呢? 他昨天晚上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在突厥的时候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孟衍的关系密切,然后再把账单送到大周皇上的面前呢,怎么现在就成了这样了? 来大周这一趟没见到孟衍不说,还被一个女人给算计了? 哥舒朗忽然就想明白了,不管昨天孟衍是不是真的进宫去了,但是后来孟衍一直没回府一定是和秦楚人商量好的,怪不得秦楚人那么有恃无恐 ,怪不得秦楚人那么淡定,原来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已经给他下好套,就等着他钻进来呢! 恐怕他这一晚上的受的罪都被人家看在眼里,心里指不定怎么嘲笑呢。 羞愧和愤怒之下,憋得哥舒朗满脸通红,他用力的挣扎着,但是秦楚人的防范心太重,吩咐了功夫最好的两个侍卫押着他,身上捆绑的绳子也都是用的最结实的,任凭哥舒朗怎么挣扎都是没用的。 秦楚人抿着嘴,故作可怜状看着哥舒朗,道:“二皇子,您就别挣扎了,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怎么着我也不能拿着王爷的名义说谎不是?不然到时候丢的可是王爷的人,但是你想要用这份账单来逼迫王爷,王爷不在家我又不同意你便恼羞成怒要恶人先告状这却是万万不能的。” “本皇子行得正做得端,根本没有用任何账单来威胁摄政王,手上更加没有什么账单,你休要血口喷人!”哥舒朗气的都快要吐血了。 虽然秦楚人说的这话和他本来的目的有些不谋而合吧,但是天地良心,他绝对没有拿着账单来威胁孟衍啊!毕竟就算是真的威胁孟衍也得不 到什么好处,他的目的是扳倒孟衍,把这件事状告给皇上好不好? 现在这个计划连第一步都还没有实施,他哪里就恶人先告状了,明明恶人先告状的人是秦楚人吧!哥舒朗现在真的是有口说不出。 秦楚人一看哥舒朗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气的不轻,没办法,谁让哥舒朗作恶多端还是孤家寡人呢,不像她,身上可是有小神仙在手的。 “小神仙,我觉着你这个主意真的是太好了,你看哥舒朗这个吃瘪的样子,我真的是想想就开心啊哈哈哈哈!”神识之内秦楚人已经笑得花枝乱颤,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小神仙无语的看着秦楚人,张了张嘴,又选择了闭嘴。 她实在是不应该对秦楚人期盼太高。 虽然说现在哥舒朗是比较狼狈一些,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哥舒朗说的一些话是没错的,比如说他是突厥来的使臣,大周的确是应该对他稍加礼遇一些,至少不能把人这么平白无故的给抓起来。 这一次哥舒朗被秦楚人给抓起来只是因为他没有防备,再加上身边没有自己人,才让秦楚人钻了空子,但若是哥舒朗想办法挣 脱了束缚,等到人来救他了,或者给了他说话的机会,他肯定会想办法自救,肯定会想办法把现在所成的理论给推翻的。 说不定到时候这份账单也会被交给皇上。 又是孟衍的一个劫难啊。 秦楚人现在光顾着看哥舒朗的热闹了,都忘了想事后的事情了。 小神仙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况且孟衍应该也快到了,有了孟衍的部署,这件事应该也会更加周密一些。 京兆伊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衙门门口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本来最近就因为突厥使者来访的事情,京城里各种防范措施都需要加强,他最近要忙的事情也有很多。 昨天哥舒朗到达客栈之后,他还派人去询问过,但是被哥舒朗的手下以哥舒朗舟车劳顿在休息给拒绝了,没想到今天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虽然说看到敌国的二皇子被搞成这样心里很舒坦吧,但是京兆伊深刻的认识到如果就这么任由秦楚人绑着哥舒朗,恐怕对两国的关系不太好,于是京兆伊很是公事公办的让人把哥舒朗给管了起来。 “方才秦小娘子说,这突厥二皇 子的身上应该有一份账单,是他伪造的和摄政王殿下的私下往来交易,并且他还用这份账单来威胁王爷,这件事本官一定好好调查,不过因为突厥二皇子的身份特殊,这件事还需要启奏皇上,所以只能将二皇子暂时关押了。” 京兆伊面无表情的阐述着这个事实,秦楚人心里却是一笑。 表面上看京兆伊的确是公事公办,甚至于还有点对孟衍不公平,毕竟没有立刻审问哥舒朗也没有搜身,但是实际上把哥舒朗给关起来,就杜绝了哥舒朗的手下能直接救走哥舒朗的可能性,并且也从另一方面对众人表示了这件事的确是哥舒朗的错。 秦楚人瞥了一眼正被人拉往监牢的哥舒朗,笑着对京兆伊行了个礼:“这件事小女子本做不了主,奈何昨夜没有回府,小女子只能壮着胆子把人给送过来了,既然京兆伊这么说,那小女子就把人交给你了,剩下的事情,等王爷回了府,小女子自然会告诉王爷的。” “秦小娘子放心,无论如何,本官都一定会秉公办事,还王爷一个清白。”京兆伊道。 这是直接认定了就是哥舒朗做了坏事。 第四百三十九章 如何 秦楚人知道京兆伊会如何做,所以放心的离开,即便得不到什么好的结果,但未来总不会更差。 她现在需要做的,是做好准备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即便是哥舒朗被捉拿,也不能把保证那份账单不再对孟衍造成威胁,秦楚人得来一个先发制人,让任何人都没办法拿这份账单说话。 而这样做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孟衍抓紧进宫,主动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和皇上交代清楚了。 试问一个打算和敌军结盟的人,怎么可能会主动把这种事情给说出来呢? 而且孟衍的为人所有人都是清楚的,只要孟衍主动把这件事给说出来,就能让其他人无话可说。 所以清晨孟衍回到王府的时候,便看见 大堂之上一脸着急的秦楚人。 “王爷,你理应进宫一趟。”秦楚人道。 孟衍点头:“可是因为哥舒朗?” “他以手中一份和你交易的账单为把柄,前来威胁,妾身没有办法,只能现行把他送去官府,由京兆伊来定夺,不过既然王爷和此事无关,理应先去和皇上说交代一声。”秦楚人解释道。 孟衍从来都是相信秦楚人的,此时更是不会怀疑,他揉了揉秦楚人的脸颊,立刻转身出发前往皇宫。 京兆伊那厢也并没有把哥舒朗关进关押普通人的监牢,而是直接把他送去了一个装修简单的房间,里面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其他的似乎什么都没有。 但是意外的,哥舒朗却从中感受到 一丝恐惧来。 “没想到京兆伊大人还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本皇子是被冤枉的,所以还给本皇子提供这么好的住处,不过这住处气死也是可以免了的,你直接放本皇子离开就行了。”哥舒朗笑着说道。 京兆伊皮笑肉不笑的,一脸情面都不给哥舒朗留的说道:“你试图诬陷我国摄政王殿下,也就是陷害皇亲国戚之大罪,还是看在二皇子这次是过来谈判的份儿上,本官才没有真的把你怎么样,你还是少说些话,想一想该怎么解释陷害王爷的事情比较好。” 哥舒朗听完这句话之后直接就冷下来脸来了。 试问京兆伊是这种胆小怕事的人吗? 显然并不是的,所以面对即将发怒的哥舒朗 ,京兆伊也只是迅速退出房门,让人把房间门给紧锁了而已,并且制造出已经离开的动静。 至于为什么事造成这种动静呢? 是因为京兆伊在等一个结果。 “朕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不过,那哥舒朗真的和你没关系?”皇上这话是明显的不信任。 孟衍单膝跪地,目光坚定的看着皇上:“既然微臣这一次敢主动过来和皇上说明此事,微臣就可以保证自己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 “这也不是你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朕还是得等调差的结果出来才行,不过在朕派人去调查之前,朕还是想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直接承认,这件事朕就当做没发生过。” 皇上这狠话说的明显就是在 套话,孟衍却依旧不为所动。 “那你就别怪朕不客气了,来人,把摄政王打入宗人府!” 孟衍有些惊愕的抬头,他没想到皇上竟然真的这么明目张胆! “回大人,他的身上真的有一份账单。” 京兆伊接过手下递过来的账单,沉默的点了点头,开始他也不确定哥舒朗的身上是否带着账单,所以才会把哥舒朗松进这个房间,没想到还真的拿到账单了。 现在只需要等着让人鉴定账单上的笔迹不是孟衍的就可以了。 这件事自然就交给汪实来负责了。 “没想到这一次秦小娘子做事真的够雷厉风行的,也算是帮了王爷一个大忙。”汪实眼睛盯着正在鉴定笔迹的老先生,对京兆伊说道。 第四百四十章 转折 “我也听说,王爷昨晚并没有回府,哥舒朗上门威胁王爷的时候,全部都是秦小娘子一个人出的主意,今早上也是秦小娘子带着人过来的,如果换了其他的女子,恐怕只剩下哭的份儿了。”京兆伊的语气里不乏敬佩之意。 “谁说不是呢?”汪实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么看起来,秦小娘子对摄政王也算是一百个真心,当初我还曾经因为她的身份怀疑过她。” “这条路不好走啊。”京兆伊感慨了一句。 他说的是秦楚人跟着孟衍的事情。 现在全京城谁不知道皇上已经为孟衍和凤安郡主指婚了,无论如何摄政王妃的名头也不会落到秦楚人的身上。 退一万步说,即便没有赐婚的事情。 秦楚人的这个身份,也是配不上孟衍的。 但是他们这些外人又能说什么呢? 汪实并没有回应京兆伊的话,他们也很快把这个话题给抛之脑后,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笔迹鉴定的结果。 然而,他们满心期待的事实,却给了他们一个沉重的打击。 “笔迹,的确是王爷的。”鉴定笔迹的老先生说道。 汪实和京兆伊都惊了一惊,硬是盯着 老先生看了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你的意思是说,账单上的确是王爷的笔迹?”汪实磕磕巴巴的问道。 老先生点了点头。 这个结果完全是在他们的计划之外的。 汪实忽然想到了秦楚人当初的话,这个军师模仿孟衍的字迹的确是模仿的一绝,本来他还以为只是秦楚人的功夫不到家,所以才会分辨不出来真假,现在看来确实是哥舒朗的那个军师模仿的到位。 而且,这个人对孟衍一定很是了解。 不然不可能连孟衍的小习惯都知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如果笔迹和王爷的一样的话,到了皇上的那里,王爷更加没办法推脱了。”京兆伊的神情严肃,语气更是沉重。 汪实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这种心情比当初他从秦楚人那里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还要震惊几百倍。 但是他敢肯定,秦楚人也是不知道账单上的笔迹会和孟衍的一模一样的,不然秦楚人不会急匆匆的在没有做好计划的时候就开始对付哥舒朗的计划。 一本账单,上面孟衍的签字不止一个,老先生为了以防万一,还逐个鉴定了一番,但是很显然, 鉴定结果显示上面的字迹都是孟衍的。 坐在一旁的师爷看向京兆伊,问道:“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难道要如实记述,直接说明字迹是孟衍的? 这就算是直接给孟衍定下罪名了,完全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京兆伊摇了摇头说道:“先别写。”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等着皇上来做裁决,到时候一样是这个结果。”汪实叹了口气说道,他们现在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处境。 作假证明是不可能的,除了老先生之外,皇上到时候可定会再重新找人鉴定笔迹,到时候他们都说字迹是孟衍的话,事情就更糟糕了,他们一群人都会背上欺君之罪的罪名。 京兆伊想了想说道:“先把这个消息送去王府,让王爷和秦小娘子都有个心理准备。” “王爷现在估计已经进宫了。”汪实说道,“这个时候王爷先把这件事禀告给皇上,抢占了先机才是最合适的选择,秦小娘子一定会让他这么做的,但是凭着皇上的心性,他现在估计是无法出宫了。我还是先把这件事告诉秦小娘子去吧。” 汪实拒绝了京兆伊派人通报秦楚人的建议, 打算当面和秦楚人谈一谈。 京兆伊沉默少顷,点了点头,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汪实回到王府的时候,秦楚人正待在大厅,和小神仙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孟衍进宫已经有一段的时间,但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的消息,那就说明孟衍已经被皇上给扣留了,现在是秦楚人是原告,所以孟衍还不至于真的被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给关进天牢,大概也就是软禁之类的。 但是时间拖的越久,秦楚人就越担心那份账单会埋下什么隐患。 如果不是不合规矩,她是想在京兆伊那里等着结果的,等着看京兆伊是不是能找到账单的所在之处,证明孟衍的无罪,总好过她现在只能待在这里干等着结果,还不一定等到好的结果。 “小神仙,你说京兆伊大人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我怎么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呢?”秦楚人有些慌张的对小神仙说道。 实际上小神仙现在也是很紧张的, 毕竟他们这个计划开始的匆忙,别说秦楚人了,提出这个建议的系统本统,她现在都有些不明所以,对接下里要做 的事情都理不清,所以她现在也没有嘲笑秦楚人或者安慰秦楚人的功夫了。 秦楚人没等到小神仙的回答也不惊讶,她现在就是心里紧张,需要发泄一番,把心里憋闷的话给吐出来就舒服一些,也不一定需要小神仙的回答:“虽然说找到账单,提前分辨出笔迹的真假就能证明王爷和这件事没关系,但是每个人的笔迹也是可以改变的,谁知道皇上会不会钻牛角尖。” “你说我让王爷这么早进宫,是不是做错了?万一皇上就是认定了账单和王爷有关系,就是拿着这件事算计王爷呢?”秦楚人有些后悔的说道,不过也就是那么一丝的后悔而已,因为她知道,如果孟衍真的就这么走了,这个罪名就会跟他一辈子。 到时候所有大周的百姓都会知道他这个摄政王是怎么大胜仗的。 这对孟衍不公平。 “你不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这件事只能把事情做在哥舒朗的前面,不然孟衍要面临的会是更大的威胁,而且一点反驳的机会都不会有,现在还可以说是哥舒朗陷害孟衍的。”小神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比平日里严肃认真了不少。 第四百四十一章 噩耗 秦楚人点了点头。 她知道小神仙这是在安慰她。 但是这也是一个事实。 先发制人,总比受制于人要好的多。 虽然现在也和受制于人差不多了。 “今天早上这事儿闹的挺厉害,除了大周的百姓都知道哥舒朗威胁孟衍之外,哥舒朗的那些手下应该也知道这件事了,估计用不了多时就会去衙门要人,这事儿会更难办,你且听着消息吧。”小神仙道。 秦楚人揪着手中的手绢,心思一直停留在账单的事情上,都没注意到手绢已经被她扭的不成样子:“汪实找到了鉴定笔迹的老先生,至少能证明笔迹是假的,这也算是为王爷拖延了一点时间,要说还能为这件事作证的人,兴许边境还有一个。” “你的意思是说,林小宝?”小神仙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秦楚人点了点头,虽然她知道这个想法听起来有些不那么靠谱。 但是当初她单枪匹马去突厥阵营的事情,林小宝是知道的,而且这件事只有林小宝知道,如果能让林小宝为她证明她曾经去过突厥的阵营,那岂不是更加能为孟衍作证了? 小神仙一巴掌拍在了秦楚人的脑 袋上。 “你在想什么呢?我智商为负的宿主,这种事情你怎么跟别人说?人家谁会相信你有那么大的本事?”小神仙高声说道。 秦楚人也觉着自己这个想法有些离谱,但是她也是没其他的办法了不是? “我觉着林小宝这个人挺靠谱的,当初我在突厥的阵营遇上他的时候,虽然说他也是很震惊吧,但是表现的也很可以了。”秦楚人评价道。 “这不是你把这种事情说出来的理由,那到时候人家要是追究起来,你是不是还得把我给供出去?”小神仙道。 秦楚人立刻求饶道:“小神仙,你就放心好了,我是绝对不会把你的事情给说出去的。” “你还是正经想想该怎么办吧。”小神仙道。 秦楚人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然而还没轮到她想主意的时候,汪实便过来了。 来就来吧,还是带着坏消息来的。 “汪实先生,可是案子有了新的进展?”秦楚人见汪实过来之后,立刻问道。 但是当她说出来这句话之后,她便知道,她可能是听不到什么好的结果了。 因为汪实完全是黑着脸进来的。 “笔迹鉴定的结果出来了, 是王爷的没错。”汪实的生意不大,但是这句话在秦楚人听来却是如雷贯耳。 账单已经找到了,但是笔迹是孟衍的。 那还不如没找到这份账单呢。 至少就不用听到这种噩耗了。 秦楚人觉着小腿有些发软,几乎站立不住,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幸好被碧绿给扶住了。 “秦小娘子,您一定要挺住啊,肯定还有其他的办法的,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碧绿安慰道,虽然这些话不过就是一些场面上的吉利话,他们的心里都清楚孟衍这件事恐怕是很难挽回了。 秦楚人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忽然有一种意识脱离身体的感觉,她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宿主,稳住,现在这件事还没到最后,结果还不一定怎么样呢,你别自己先给孟衍定了死罪啊!”小神仙在秦楚人的耳边吼道。 秦楚人眨了眨眼睛,想着,对,事情还没到最后呢,谁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王爷真的就通敌叛国了不是?还是有挽救的机会的,就算是挽救不了,她想办法带孟衍离开,至少也能保留下一条命呢。 这 么想着,再加上碧绿一直在帮着她顺气,秦楚人才终于有了意识,清醒了过来。 “秦小娘子,我知道你的心里是真的担心王爷,但是这件事现在恐怕没那么好解决了,你还是做好个心理准备比较好。”汪实见秦楚人这么个反应,忽然不知道和秦楚人说这些事情对不对了,但是也能看的出来,秦楚人是真的把孟衍放在心上了。 其实孟衍这一辈子过的并不如意,也并不开心。 生在皇室本来就是一件没有感情的事情,更不要说当今皇上一直都致力于争夺皇位,虽然说孟衍从始至终都是真心的守护大周,真心的对待孟续,但是他在皇上的眼里仍然是一颗不把不快的眼中钉。 对待孟衍真心的人不是没有,比如说他们这些一直守在孟衍身边的谋士。 但是他们和孟衍的关系终究只能是主子和属下的关系,没有那么亲近。 秦楚人无疑是第一个走进孟衍心里的人,更是第一个把孟衍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的女人。 汪实可以保证,如果此时此刻换了任何一个女人,哪怕是已经和孟衍有了婚约的凤安郡主,都不会毫不犹豫的站在 孟衍的这边。也许凤安郡主会为了孟衍求情,会让皇后娘娘出面,会让皇上留孟衍的一条命,但是她绝对不会想办法去证明孟衍的清白。 秦楚人就可以。 从秦楚人把当初账单的事情告诉汪实,到现在秦楚人现在所作的一切,对于秦楚人本身来说是没有任何好处的,甚至于还有可能会把她给牵扯进去,但是她始终还是为了孟衍的事情拼尽全力。 这份心意,就让汪实不得不对秦楚人感到钦佩。 “先生,现在,也没有办法么?”秦楚人一字一句的说道,她现在几乎说不出话来,仅仅是这几个字就费了她许多的力气。 “除非重新一份账单,在伪造的基础上再次伪造。现在京兆伊找到账单的事情还没有上报,只有衙门的人和鉴别笔迹的老先生知道。但是我想这真的是下下策,即便是账单出来了,在皇上那一关也是个问题,毕竟他一直在等着这么一个机会。” 这么一个可以用正当的理由除掉孟衍的机会。 汪实在心里说道。 其实还有另外的一个原因,那就是大概孟衍也是不愿意让他们这么做的,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第四百四十二章 举步维艰 “我,我知道,不能这么做,这么做才是真正的对不起王爷呢,他那么清正的一个人。”秦楚人呢喃道。 她的声音很小,如果不仔细听,几乎都听不到。 汪实露出一个很心酸的笑,秦楚人的确是了解孟衍的人。 “小神仙,你还有其他的办法么?”秦楚人几乎是哭泣着询问,她真的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 “我……”小神仙欲言又止。 昨天晚上劝秦楚人做出这个计划的人是她,现在想不到办法的人也是她,好像她要是不表示一点什么,的确是有点说不过去的。 秦楚人见小神仙这么个反应,瞬间叹了口气,她了解孟衍的同时,对于这个陪伴了她这么久的小神仙也不能说不了解,如果小神仙有办法的话,就不会一直保持沉默了。 “王爷进宫已经有一段时间,现在既没有回来,也没有送来消息,恐怕是皇上已经对他下手了。”秦楚人有些绝望的说道,“好在目前皇上还没有什么确准的证据,应该还不至于太为难王爷,如果笔迹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了,王爷就真的翻不了身了,你,你应该知道。” 汪实点了点头 。 他明白秦楚人的意思,如果让皇上慢慢的调查,兴许皇上还会顾忌着这是哥舒朗“伪造”的账单,不会对孟衍做出太过分的事情,但是如果皇上一旦这么早的知道账单上的笔迹是孟衍的,肯定直接就给孟衍定下罪名了。 叛国通敌,这可是死罪。 “如果不能作假,那么就一切按部就班的来,就当做没有发现账单,就当做没有请老先生鉴别字体,一切等着皇上亲自调查,咱们总不能上赶着把这些证据送上去。”秦楚人捏着眉心,有些惆怅的说道。 汪实沉默少顷,点了点头:“那就暂时这样,我去找京兆伊把这件事讲清楚了,他这次能拿到账单也是使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法,想来应该也知道应该怎么无声无息的再把账单给放回去,老先生这边我也会妥善安排,至少他不会这么轻易听从皇上的差遣了。” 事到如今,好像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条,这样做好歹还能拖延一些时间。 就是不知道孟衍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等等。”就在汪实转身要走的时候,秦楚人忽然叫住了她,“汪实先生,你别去,这件事你不要再 管了,让其他的人去,哥舒朗的人应该也快去了。” 秦楚人的话让汪实的背后一阵冷汗。 他怎么把这回事给忘了。 本来这件事就没那么长时间折腾,他们早上一来一回的,耽误了不少功夫,哥舒朗的属下也不都是吃白饭的,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去衙门,他刚才要是这么直直的去了,恐怕正好和哥舒朗的人撞上。 虽然说汪实只是孟衍的一个门客军师,但是也是孟衍的人,他这会儿在衙门出现,哥舒朗的人肯定不会给他什么好果子吃的。 “多谢秦小娘子提醒。”汪实对秦楚人作了个辑,转身离开,准备去找个能信任的人把这消息给京兆伊送过去。 “小神仙,你说皇上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不管怎么说王爷也是帮了他这么多的人,他就能下得了这么狠的心?”秦楚人冷笑着,心里恨不得把皇上和哥舒朗给大卸八块了。 小神仙拖着下巴,眼神盯着秦楚人,但是不知道心思已经飘到了哪里,她没怎么听到秦楚人具体问的什么,喃喃的说道:“这世间哪有什么事情是说的清的呢,就像从来不能相信皇家 可以有真感情一样,谁又能相信你和王爷也是真爱呢?” 秦楚人本来还低着头思索着什么,听见小神仙的这句话之后瞬间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小神仙:“小神仙,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小神仙被秦楚人这一嗓子吓得立刻回过神来,有些迷茫的看着秦楚人问道,她还以为自己又出了什么不靠谱的主意呢。 秦楚人心情复杂的盯着小神仙看了一会儿,眼睛微眯,眼神中带着点巡视,这人吧,一般在无心的时候说出来的更加偏向真心话,但是小神仙这么强悍的系统,怎么会走神呢?所以她在怀疑小神仙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说出了那句话。 “算了,没什么重要的。”秦楚人摇了摇头,“你这里还有什么隐身符之类的道具吗?我想进宫打探一下王爷现在的情况。” 小神仙消失了几秒钟,大概是去检查仓库去了,然后手里带着一个银色的斗篷回来:“没有其他比较方便的了,你看这个斗篷行不行?价格比较公道的。” “行的,只要有就行。”秦楚人很是平静的点了点头,她现在也 不求多好用或者是价格多便宜了,只要能让她进宫就行。 随后 秦楚人在心中默念了斗篷二字,隐身斗篷立刻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她这次进宫也不知道多久能见到孟衍,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办完事情,所以在临走之前秦楚人还得交代好王府的人。 每次见到老管家,秦楚人都会见到上一次凤安郡主来王府找茬的时候,老管家那维护她的样子,但是这一次的事情就不是老管家能够护得住的了,秦楚人只希望,老管家能够在她和王爷都不在王府的这段日子里,守护好王府。 “张叔,你知道,这一次不管是谁对谁错,皇上都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王爷的,这件事还不知道得多长时间才能过去,我现在要因为这件事出门一趟,也许今天哥舒朗的人会找来,也许皇上会派人过来,但是无论如何,还请你一定一定要守好王府。”秦楚人郑重的说道。 也许是知道这时候压在她身上的担子很重,也许是知道孟衍不在的时候她必须的坚强,所以秦楚人这会儿即便心里难过的想哭出来,表面上看起来也还是无比的冷静从容,不带怯懦。 第四百四十三章 入宫 老管家看着秦楚人这幅故作坚强的样子,心里也是不忍心。 他重重的“哎”了一声,很是郑重的说道:“秦小娘子你就放心吧,老奴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把王府给守住的,除非你和王爷安然无恙的回来,否则谁也别想动咱们王府一分一毫!” 秦楚人被这句话说的几乎要哭出声来,她努力的深呼吸了一口气,把眼泪硬生生给憋了回去,然后给老管家行了个礼:“总之,王府就拜托给您了,我会早些回来的。” 此情此情,老管家似乎也是有些情不自禁,他摆了摆手,让秦楚人放心的去吧,而后便转过了身子,直到秦楚人独自离开的时候,他才转过身来盯着秦楚人的背影,直到消失。 之前孟衍也是顺着这条路出去的,最后到了皇宫,便再也没有回来。 从秦楚人说要离开的时候,老管家便再也清楚不过她要去哪里了。 秦楚人一个弱女子,本来也没什么权势,更加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人,在这种时候,她又能找什么人帮忙呢,想来只能是进宫为孟衍求情去了,但是秦楚人这个身份着实尴尬,想必去皇宫也不 会有什么好结果。 但是这些伤人的话老管家是不会对秦楚人说了。 除了秦楚人之外,大概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对孟衍这么好了,老管家想着。 秦楚人离开王府之后,在一个没有人的拐角处,把隐身斗篷披在了身上,为了防止斗篷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脱落,秦楚人还系了一个死结儿。 “依着王爷的身份和这次的事情,他肯定是不可能被打入天牢的,那是哥舒朗才有的待遇,这一次应该也就是宗人府了,我觉着我应该还是能顺利找到目的地的。”秦楚人嘟囔道,既是和小神仙交代了一下自己的猜测,也算是一种自我安抚的方式。 然而这种在自我暗示下逐渐平复的心情,在走到宫门口的时候还是崩溃了。 “这摄政王也是倒霉,听说本来就不是他的错,皇上还把他给关到宗人府去了,估摸着,是没出来的机会了。”秦楚人和一个小太监擦肩而过的时候,听见他和旁边的小太监议论着。 旁边的小太监立刻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不过这话可别被别人听去了,不然你我的小命就到了不保的时候了。” 这话还 没说完,前面的老太监便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掐着公鸭嗓对后面吼道:“瞧瞧你们一个个有本事的,说话的声音都快翻天了。” 小太监立刻便乖巧的闭上了嘴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刚才从那里走过的时候,总感觉耳边好像有女人哭的声音,但是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看到,吓得他打了个哆嗦,只管低着头往前走,也不敢乱说话,也不敢四处乱瞧了。 就在他刚才走过去的地方,秦楚人死死的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忍不住哭出声来即便是这样,细细听来,也能听到她哽咽的声音,也难怪刚才那个小太监那么害怕了。 “宿主,你要学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小神仙语重心长的说道。 秦楚人点了点头。 虽然她刚才已经有了这种猜测,还和小神仙说起来,但是现在实打实的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心中还是跟被捶了一锤子似的,又闷由疼。 不过,那小太监的话也算是给她的猜测一个证实。 “刚才那三个太监,应该就是去王府宣旨的,皇上这人做事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他周全才好,还是该说他心狠才好, 自己做出了这种决定,竟然还好意思去宣旨,宣什么旨?难道直接说王爷叛国通敌,他哪里来的证据说王爷这种话?” 秦楚人很是不高兴的说道,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憎恨,小神仙听的出来,如果此时此刻皇上出现在秦楚人的面前,秦楚人真的有一种要把皇上给狠狠的揍一顿的气势。 如果不是皇上生性多疑,孟衍这些年来不会过的这么惨,他们现在也不用面临这么多的磨难。 明明孟衍才是最忠于大周的人,现在却被当做叛徒一样关在宗人府。 真不知道这个狗皇帝的脑子是不是下雨的时候拿出来在外面淋了。 秦楚人冷笑了一声,按着自己的记忆往宗人府走去。 之前孟衍倒是住过宗人府的,听他那意思,倒是比他的王府还要舒适几分,秦楚人从不认为一个和牢房有相同作用的地方,能舒服到哪里去,所以一直认为孟衍不过是自我调侃和自我安慰。但是现在她却巴不得宗人府的确是孟衍说的那样。 至少这样孟衍还可以住的舒服一些。 这一次的事情还不知道得多久才能结束,如果宗人府的条件很差,她想 都不敢想自己会因为孟衍的痛苦而做出什么事情来。 “凡事都应该往乐观了看,怎么说你也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在呢,即便是那狗皇帝真的要置孟衍于死地那又怎么样呢?到时候咱们给孟衍来一个金蝉脱壳,直接远离这些是非,不是更好么?”小神仙见秦楚人的状态实在是太差,忍不住安慰道。 不过……她说的这些话半真半假的,恐怕是做不了什么数。 只是希望秦楚人能够了解到她现在自身的情况,以及她能做到的事情。 秦楚人麻木的点了点头,她心里又怎么会不明白,如果事情真的像是小神仙说的这么简单,那她根本就不要做任务好了,那她现在根本就不要想着救孟衍好了,反正最后他们都会在一起的,那干脆不要努力好了,然而这可能吗? 就算是秦楚人现在再怎么不冷静,小神仙这种单纯是安慰人的话她也是能听得出来的。 “小神仙,我现在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一定能想到办法把王爷给救出来的,一定会让皇上,让大周还王爷一个公正!这才是他应得的。”秦楚人握着拳头,冷静而又坚定的说道。 第四百四十四章 搅乱 三日后。 “可是,王爷,即便是布日固德知道了这件事,会堤防哥舒朗,但是这也仅仅是挑起他们之间的斗争而已,退一万步说,布日固德会插手这件事,从这里到突厥那么远,咱们恐怕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秦楚人想明白孟衍的想法之后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同时她也意识到了自己之前指望让林小宝作证这个主意有多么的荒唐。 如果笔迹是假的,他们还能拖上一段时间,但是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从这份账单上根本找不出来任何能够证明孟衍无罪的证据,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供他们浪费了。 孟衍点了点头:“本王知道,所以这只是本王送给哥舒朗的一份见面礼而已。” 虽然这一面到现在还没见到。 他又不是傻子,秦楚人能想到的,他自然也是能想到的,但是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现在都没人能证明他的清白,还有两个拼命至他于死地的敌人,他还能做什么? 只能从根部解决问题。 哥舒朗没有那么多的倚仗,他这一次敢假借签友好相处条约的名头做出这种事情,恐怕根本就是只想到了能得到什么,根 本没去想后果。 而给他出这种主意的军师,谁知道又打着什么主意呢? 只要这件事传到突厥,哥舒朗再回去以后,这个二皇子的位置做不做的稳,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让布日固德知道这件事,突厥那边肯定会立刻做出行动,再或者,谁又能确定,这一次跟着哥舒朗一块来的,都是哥舒朗的人呢? 别说突厥的皇帝了,布日固德就肯定不会放心哥舒朗的,孟衍要做的,就是搅混这趟水。 既然皇上都能做出来这么荒唐的事情,那他干脆就接着助皇上一臂之力。 看着秦楚人疑惑的神情,孟衍接着说道:“本王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办法进来的,但是以后一定要记住,以自己的安全为主,只有你确定能保护好自己,才能接着帮本王做事。” 秦楚人点了点头,然后在心里摇了摇头。 “这次你回去以后,让汪实想办法,把这件事闹的更大一些,趁着皇上还没找到证据,把哥舒朗手上有和本王交易的账单这件事以及本王进宫传讯却被关在宗人府的事情传出去,别说是真是假,只要说有这件事就行了。”孟衍吩咐道。 秦楚人有些茫然,显然她很了孟衍这么久,很多时候还是不太能跟得上孟衍的节奏。 “事情闹的大了,皇上不好下手。这一点和皇上下手以后把事情闹大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小神仙给秦楚人解释道。 秦楚人立刻做出一副保证完成任务的神情,握着小拳头对孟衍说道:“王爷你放心,我一定把你交代的事情完成的!你还有其他吩咐的没有?” “暂时就先这样,如果,如果这一次本王实在是躲不过去……你就拿着银两,走的越远越好。”孟衍本来还想说让秦楚人去投奔孟续,让孟续想个办法安置一下秦楚人,但是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秦楚人低头抽了抽鼻子,沉默了少顷,大概是在努力把眼泪给憋回去,然后抬起头对孟衍说道:“王爷,你要相信,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即便是最后你真的……真的……舍身也不会苟活的!” 孟衍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劝说秦楚人,他知道秦楚人对他的心意,到时候再托付其他人帮忙照顾秦楚人好了。 “你……唉,本王现在在这里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反而是你,皇上既然 已经把本王关起来了,接下来肯定会给王府找麻烦的,你,你到时候能躲则躲,有老管家应付呢,你别受伤,也别做傻事。”孟衍不放心的嘱咐道,然而除了这些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还能做些什么。 秦楚人脑海里浮现出在宫门口遇见的那几个太监,想着这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快到王府了,也不知道老管家能不能应付的了,不过她也没打算把这种已经发生的事情告诉孟衍,不然只是让孟衍平白担心而已。 “王爷,你就放心吧,妾身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这几天只要有机会,妾身就会过来看您的,这颗药您拿着,如果万一发生什么危急的事情,就把这颗药吃了。”秦楚人把她从小神仙那里花了大价格买的药丸递给孟衍,不舍的看了看孟衍,便转身离开了。 孟衍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药丸,再抬头看秦楚人的时候,秦楚人已经不在了,以至于他都有点怀疑秦楚人是不是真的来过。 “小神仙,不知道为什么,我之前特别慌,六神无主,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现在见了王爷之后虽然依然有点慌张,但是心里却 有了点底气,这件事的结果再不好,也就是我们都没命了而已,一了百了倒也没有那么多的痛苦了。”秦楚人小声的对小神仙说道。 小神仙翻了个白眼,捂着心脏说道:“哎哟我的宿主啊,你这也想的未免太开了一些吧,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你是一走了之了那我呢?” “对哦,如果我和王爷都去地府报到了,你是不是就无依无靠了?所以啊,小神仙,你可一定得想办法保护住我们,不然到时候你可怎么办啊。”秦楚人轻笑了一声。 小神仙眼睛微微一眯,意味深长的看着秦楚人,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啊你秦楚人,在这里等着我呢,真不知道你是跟谁学的,都开始学坏了。” “难道不是咱们在一块待的时间最长吗?我学坏肯定也是跟你学的啊,认命吧小神仙,你就是要帮我的。”秦楚人道。 其实她这么和小神仙说话,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毕竟小神仙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系统而已,丢了她一个宿主,再去找其他的就是了。但是她就是想试探一下,看看小神仙能帮她到什么程度,毕竟这件事对她来说真的太难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传旨 小神仙对秦楚人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简单的回了一个笑。 她知道秦楚人的小心思,也知道秦楚人并没有现在看起来这么乐观,恐怕秦楚人真的是对这件事怕极了,也是因为这件事和孟衍相关。 想当初,秦楚人被她催促着第二次进入边境那个任谁都说险峻的阵法,秦楚人在进去过一次,知道里面有多艰险的情况下,都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 “行了,回王府吧,总不能把老管家一个人放在府上面对。”秦楚人摆了摆手,沿着来时的路一步步走回去。 她得趁着这一路子把孟衍交代的事情给捋顺清除了,等到了王府,直接把这些都说给汪实听。 那几个太监也不知道只是单纯的传旨,还是有其他的事情,秦楚人路都走了一半了,还没见到他们回来的踪影。 等到了王府的时候,秦楚人发现府门大敞着,之前在宫门口遇见过的小太监正在门口守着。 “幸好刚才没把隐身斗篷给扯下来,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守着是干嘛的。”秦楚人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然后悄悄的从门口走进院子。 她得先把孟衍交代的事情都告诉了汪实 ,才能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然而进入王府之后的场景却让秦楚人大吃一惊,领头的老太监就在院子里站着,而王府的其他人包括老管家包括汪实此刻都跪在地上。 秦楚人隐约觉着,这些人,都在等着她的到来。 “小神仙,怎么办?汪实也在这里,我没办法跟他说王爷交代的事情啊,要是我先现身的话,那老太监直接把我带走怎么办,我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汪实说话吧。”秦楚人有些苦恼的说道,这怎么每一件事都跟她对着干呢? “你要是突然出声,恐怕会直接把汪实给吓死了,还以为自己撞鬼了呢。”小神仙冷冷的说道。 “哦。” 秦楚人表示她不想说话。 汪实和老管家的神情倒是没有多痛苦,但是看其他的小丫鬟那神情,吓得几乎要哭出来,估计已经在这里跪了不短的时间了。 秦楚人想了想,然后跑去了孟衍的书房,把薄薄的信纸撕下来一小半,然后在上面写上:通知周平传信布日固德,京城把事闹大。 写完之后,秦楚人把纸条团成了一小团,再次走到了汪实的边上,趁着汪实低着头,直接把 纸条扔在了汪实的身上。 汪实一开始还没敢动,悄悄的抬头四下看了一眼,似乎是在思考是谁扔给他的。 等到确认那老太监并不知道这件事以后,汪实才小心翼翼的把纸团在宽大衣袖的掩盖之下打开,看到内容之后汪实瞳孔一缩,立刻明白了这肯定是孟衍的主意,但是究竟是谁传递过来的消息呢? 还没等汪实想明白这件事的时候,外面已经传来的秦楚人的声音。 “公公守在我王府门口是什么个意思?”秦楚人冷冷的说道,看着小太监的眼神不带一丝感情,吓得没什么经验的小太监一个哆嗦。 这还是她从孟衍那里学来的招数,不过也只能吓一吓这种小太监了。 “我……我……”小太监没想到秦楚人一个女子,竟然有这样的气势,一时之间吓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好了。 这时候所有人都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了,老太监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小太监一眼,然后带着笑意看向秦楚人:“想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秦小娘子了,可是办完事情回来了?” “妾身倒是不知道公公是哪位了,来这里又做什么?您都让整个王府的 人给您下跪了,您才担的上大名鼎鼎四个字啊。”秦楚人冷笑着说道。 秦楚人始终坚信一个道理,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输了气势。 哪怕现在她面对的是皇上派过来的太监。 老太监瞧着秦楚人这伶牙俐齿的样子也不恼,反而乐呵呵的说道:“秦小娘子这倒是高看咱家了,咱家也是担心某些人说了假话,打算蒙骗皇上不是?既然您现在出现了,那事情就好办了,您跟着咱家走一趟吧?” “瞧见了没,这还真的是过来抓我的。”秦楚人小声的对小神仙说道。 不知道怎的,小神仙竟然还从里面听出几分得意来,这就让人很气了。 “不知妾身哪里做了错事,还是说哪里惹到皇上了,竟然还能让他动这么大的阵仗,倒是让妾身有点受宠若惊啊。”秦楚人装作吃惊的说道。 老太监人精一样儿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秦楚人是装的,但是面上并没有显现出来,只是再次告诉秦楚人得和他们进宫一趟。 方才见到这阵仗的时候,秦楚人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了,这会儿倒也不慌张,一边答应着老太监,一边眼神往汪实那边瞥 。 开始汪实还以为秦楚人看到这架势会被吓坏,没想到秦楚人竟然这么淡定, 再细细看来时,却发现秦楚人正朝着他这边瞥的,时不时的还用力过度的眨眨眼睛。汪实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纸条露出来一点给秦楚人看了,没想到秦楚人竟然对他点了点头,这才跟着老太监离开。 难道说这纸条是秦楚人扔过来的? 现在确认他看到纸条,并且按照纸条上的做了,就可以安心离开了。 但是秦楚人又是怎么会想到这些的?汪实心里有些疑惑,按照纸条上这个计划的思路,想出这些来的应该是孟衍才对。 不过眼下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给汪实了,秦楚人和孟衍现在都被抓起来了,王府可谓是群龙无首,他得趁着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之前把孟衍吩咐的事情给做了。 汪实这边正打算给周平写信呢,转头看见老管家一脸愣神的还跪在地方,眼睁睁的看着王府门口也就是秦楚人刚才离开的方向,神情之中透露着一丝的后悔,一丝的愧疚。汪实心说老管家这不会是一直在心里自责没管好王府,没照顾好秦楚人,害的秦楚人被带走了吧。 第四百四十六章 传讯 “管家,这件事你不必过于担忧和自责,王爷和秦小娘子有他们的计划,你现在只需要安心待在王府就行,别被那些杂碎给脏了王府。”汪实拍了拍老管家的肩膀。 老管家将信将疑的看了眼汪实,并不认为这件事还有什么好挽救的,当即叹了口气,按部就班的做自己的事情了。 汪实见状也没多劝,行色匆匆的走到了书房,准备给周平写信。 仅仅是秦楚人在纸条上写的那几个字,汪实就已经明白了孟衍的意思,但是他给周平写的时候就得往详细了写了,同时也把这边的事情给讲清楚了,交给能信任的过的暗卫前去送信。 让布日固德知道这件事,固然是对哥舒朗有危害,但是这个危害来的也太晚了一些,汪实都不知道孟衍现在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而孟衍吩咐的第二件事,也就是在京城范围之内把他被哥舒朗陷害,被皇上打入宗人府的事情给闹大,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但是也有可能因此激怒皇上,使得皇上变本加厉,加速对孟衍的处置。 所以,把握好这个“闹大”的力度也是很重 要的。 这一次的中秋,注定要过的不平静了。 明晚就是中秋宴会,孟衍可定是出现不了了,皇上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把孟衍和哥舒朗勾结的消息给公布出来,到时候很有可能一举把孟衍的罪名给定下来了。 而此时衙门那边也不太平,京兆伊面对着过来讨人的哥舒朗的手下也是一阵叹气。 “本官知道诸位护主心切,但是这里是在大周,自然要遵从大周的法律,如今二皇子趁着摄政王不在王府的时候拿着一件莫须有的账单,去威胁秦小娘子,去威胁王府的一众,这已经是犯下重罪了,本官总不能因为你们是突厥来的使者,就这么轻易把二皇子给放了不是?” 京兆伊坐在主位上,虽然说这神情语气很是想为哥舒朗着想,很是先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这话里话外的全部都是在说着哥舒朗的错。 哥舒朗的这些手下也都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京兆伊根本就不打算把哥舒朗给放了的意思,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颇有些想直接抢人的意思。 京兆伊知道突厥民风猖獗,一个个的都是靠蛮力的人 ,说不准真的会做出来抢人这种事情,于是也没给这群人说话的机会,接着脱口而出:“其实本官也是觉着这件事有其奇怪之处,毕竟二皇子明知道这一次是过来和大周谈判、签订条约的,这是关乎于两个国家的大事,无论如何二皇子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作儿戏不是?” “本官想着,你们也都是明事理的人,既然咱们都知道这件事事有蹊跷,就应该好好的调查一下,而且本官也丝毫没有为难二皇子的意思,也没把二皇子关进大牢,而是准备了房间和茶水好生招待着,几位放心便是,等真相大白了,本官自然会把二皇子给放出来的。” 京兆伊的这番话算是把这些突厥人的嘴给彻底堵死了。 毕竟这番话说的没有一点错,这一次哥舒朗带着这么多人过来,完全是为了正事,本来哥舒朗私自做出这种事情就已经够没理由的了。再说人家京兆伊也没说这件事就给哥舒朗定罪了,而且还好生招待着,足够意思了。 他们要是再执迷不悟在这里抢人闹事,那就真的是突厥这边有错了。 京兆伊那句关乎于两个国家的大事 ,直接就把这件事提升到国事的高度上,让所有人都没办法轻举妄动。 一时间大堂之间安静了几分。 许久没有人说话。 大概得有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哥舒朗的一个侍卫才有了动静,大概他也是跟在哥舒朗的身边比较长了,在这些人面前说话还有些分量,只见他向前一步,对京兆伊说道:“这位大人说的话的确在理,我等也不应再强求带二皇子离开,但是这探视总是可以探视的吧?” “这……”京兆伊做出可惜而又为难的神情,“若只是普通的人、普通的事情,本官自然是会尽力让你们几位去探视的,但是二皇子可是突厥来的贵客,而且这件事牵扯甚广,一旦有点什么小差错,都不是你我能够负担的起的啊,依本官看,这件事还得看皇上的旨意。” 这侍卫头领见京兆伊并不退步,也没恼怒,心平气和的说道:“这件事发生已经有了一早上,莫非大人还没把这件事汇报给皇上,不知可需要我等代劳?您应该知道明日便是中秋宴会,也很快到大周和突厥谈判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二皇子出现一个好歹,也不 是咱们能负担的起的。” 这侍卫头领很会说话,把大皮球又拍给了京兆伊。 不过……是否禀告皇上,是否会影响中秋宴会这一点,却是他们失策了。 京兆伊知道孟衍已经主动把这件事汇报给皇上的事情,更加已经收到消息说皇上把孟衍给关在了宗人府,所以也明白了谈判这件事可能无 法如期进行。 而导致这个结果的原因,都是哥舒朗搞出来的事情。 所以在哥舒朗的手下面前,这一点,京兆伊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的。 “阁下无需着急,关于二皇子和摄政王殿下的事情,已经有人禀告皇上,想来皇上应该已经开始着手处理此事了,只是这中间有一段距离,所以旨意还未到达宗人府而已,这也是本官现在为什么不让诸位见二皇子的原因,恐惹怒了皇上,二皇子更加不好过啊。” 京兆伊叹了一口气,像是在为哥舒朗考虑一样。 其实他叹气叹的是皇上太想除掉孟衍了,以至于现在直接把孟衍给关了起来,只怕圣旨到了之后反而是对哥舒朗有利。 几个侍卫见京兆伊油盐不进,心中着急又无计可施。 第四百四十七章 嘴斗 尤其京兆伊还一直把这件事往皇上和国家大事上面牵扯,让他们这些当属下的根本找不到突破点,生怕哪里一个不丁对,就成了突厥的罪人了。 其实造成他们现在比较心虚最重要的一点是,之前哥舒朗从来也没和他们提过这件事,他们也不知道哥舒朗是真的拿着账单去威胁孟衍了,还是说是反被孟衍陷害了,这也就导致他们现在的状态有些被动。 首先要说一句,虽然说是哥舒朗的军师建议他们过来讨要人,但是哥舒朗的军师本人是不在这里的,而且为了不让使者团中不属于哥舒朗的人也知道这件事,所以军师也并没有把哥舒朗的计划讲出来,做到绝对的保密。 “大人这番话说的在理,但是正如大人所说,我们一行人过来,是为了大周和突厥之间的友好相处,是为了签订两国之间的条约,先不说二皇子本身就不是一个会做荒唐事的人,在这种重要的场合,又有谁会做出破坏两国和平的事情呢?” 侍卫头领沉默少顷之后说道,大概这段时间是在绞尽脑汁的想措辞,只不过这理由想的还是太牵强,甚至于京兆伊 还有那么会功夫去想突厥的人是不是智商普遍比不上大周么? 这有没有坏心思的谁也说不准,反正都是双方各执一词的事情。 京兆伊不用想都知道孟衍不会做出这种和敌国交易的勾当,自然是把侍卫头领说的这句话当成废话了,他可是亲眼见过那份想到的,能做出来这种以假乱真连最有权威的老先生都鉴定不出来的账单,说哥舒朗毫无准备那都是在放屁。 谁知道面前的这些人究竟心里打着什么注意呢,反正京兆伊是绝对不会松口的,他摆了摆衣袖,笑了笑说道:“一般人是不会也不敢在这中事情上做手脚,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人家都把状告到本官这里来了,当时那么多百姓都看在眼里呢,这要是本官忽然让你们进去,被有心人看到了,再传播出去,岂不是说本官和突厥二皇子之间有什么交情了?” “不过就是探视而已,大不了大人派人在附近看着,我等既然在大周的地盘上,而且也没做出来什么亏心事,总不能还把人劫走吧。”侍卫头领并不理解放他们进去和京兆伊与哥舒朗有私交能产生什么联系。 就 算是你们要劫狱,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啊,京兆伊在心中吐槽道。他现在忽然觉着突厥这些侍卫们要么就是听不懂人话,要么就是故意和他在这里周旋。 也幸好皇上知道京兆伊这边不敢乱有动作,同时他也想给哥舒朗一点小教训,所以才先派人去了摄政王府,而没派人来衙门这边,不然到时候皇上明摆着偏向哥舒朗的时候,京兆伊说不定还真没本事拦住这群人。 想到这里京兆伊其实也是有一些惆怅的,虽然说他这边是能把这几个人给拖一会儿,但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孟衍已经被控制住的事实,他现在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走来着。 总之不能让这些人见到哥舒朗就对了。 至于那份账单,京兆伊其实并没有按照之前计划的送还到哥舒朗的身上,而是直接给扣留住了,若是到时候皇上询问起来,他也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哥舒朗想拿账单做文章也得先看看有没有账单呢。 也幸好哥舒朗待的那个房间有些特殊,里面有一位神医留下的东西,能够暂时模糊人的思维,所以京兆伊从哥舒朗的身上拿走账单的 时候,哥舒朗是不知道的。 思绪飞过去这么远然后又被京兆伊拽过来的时候,那群侍卫还在试图用讲道理的方式来说服京兆伊让他们进去和哥舒朗见面。 京兆伊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刚才走神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听清这个侍卫头领在说什么,但是猜测着也就是那些内容了,轻咳了一声表示氛围的严肃以后说道:“不管各位说什么,本官还是那句话,这件事牵扯甚重,虽然本官也很想让各位去和二皇子见面,但是国有国法,本官总不能连大周的律法都不遵从了不是?” 突厥各侍卫面面相觑,似乎觉着京兆伊凡事都往这么严重了说实在是有点耍赖皮。 不过京兆伊也没给他们吐槽的机会,接着说道:“要不然这样也行,如今皇上肯定已经知道这件事,并且已经在着手处理了,如果你们实在是想要见到二皇子的话,不如先向皇上请一封旨意,这样你们可以见到二皇子,我也不用那么为难了不是?” 侍卫头领握紧了腰上的长剑,神情难看的好像下一刻就要把剑拔出来对着京兆伊似的:“我等好生和大人说话,大人最好 也要识时务一些,别等了大周皇帝下旨说二皇子无罪的时候再打脸!” “本官一直也都是和各位讲道理,除了没有让各位见到二皇子,可曾有怠慢的地方?若是在你们突厥地界儿,有人诬告你们二皇子叛国通敌,你们可会让这个人见到自己的伙伴?”京兆伊见这侍卫大有撕破脸的意思,语气便也放的重了一些,丝毫没有因为侍卫的威胁而有退缩之意。 这一点,既是他自己的私心,也是大周的颜面。 换位思考一下,这件事要真的是发生在哥舒朗的身上,恐怕他早就对那人下手了,根本不会给那人留下任何威胁他的机会。 相对而言秦楚人已经够仁慈的了,好歹还是按照正规程序,把人给送到衙门来了。这是秦楚人对他的“信任”,京兆伊自然也要表现出其“公正”来。 侍卫头领见京兆伊软硬不吃,实在也是没了办法,几人对视一眼,便有了要离开的心思,反正今天在这里纠缠再久,也不可能见到哥舒朗了。 京兆伊的态度很坚决,一点也不留情而且很滑头的那种,如果不用蛮力,他们根本就不可能闯进去。 第四百四十八章 召见 侍卫头领眼神凌厉带着火气瞪了京兆伊一会儿,最后抬起胳膊来对后面的侍卫说道:“我们走。” “慢走不送。”京兆伊微笑着说道。 送走了这群夺命鬼,京兆伊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但是他心里也明白,事情到这里还没结束,哥舒朗的人走了,皇上的人应该也快来了。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比皇上的人来的还要早的,竟然是汪实的人。此人手中带着一封书信,禀明了是汪实按照孟衍的意思写给京兆伊的。 京兆伊瞧着这人不慌不忙的样子,猜测着这人应该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因为哥舒朗的人一直在这里,所以才没现身而已。 “汪实可有说其他的事情?”京兆伊看完书信之后,询问送信人道。 此人摇了摇头道:“并无,只是王爷现在已经被关进宗人府,而且秦小娘子也被皇上召进宫去,现在的情况对王爷来说很是不利。” “什么?”京兆伊的心中大惊,他没想到皇上做事竟然这么干脆利落不留情,不仅在没有调查清楚事情的情况下把孟衍给关进了宗人府,竟然还把算盘打到了秦楚人的身上。 要说对于皇上而言,秦楚人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女子,她身上发生的经历的那些事情以及秦楚人的表现,皇上是不清楚的,但正是因为这样,汪实才会认为,皇上这是有着利用秦楚人对付孟衍的心思。 试问如何才能掌控好一个人,要么给他财富和权利,要么给他感情,而秦楚人对于孟衍来说,更是一生之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只要把秦楚人给掌握在手中,就不用担心孟衍会不遵从皇上的吩咐,京兆伊觉着皇上真的是在什么事情上都蠢笨无比心中没数,但是对于收揽权利限制对他有威胁的人这件事上,那是真的天赋异禀。 送信人也说不出个其他的所以然来,面对京兆伊的惊讶也就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京兆伊觉着自己这两天叹的气真的是要比之前加起来都要多了。 “本官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不过这件事本官能做的应该有限,你告诉汪实,让他最好还是从使者团这边下手,让他们主动把这件事闹大,京城的百姓才不管这件事究竟是怎么样的,摄政王给他们带来安稳的生活,他们便会支持摄政王,而且是无条件无 理由的支持。”京兆伊对送信人说道。 他说的足够仔细,想来汪实也应该知道怎么做。 送信人对京兆伊拱手作了个辑便离开了。 折腾了一上午的衙门,总算是在这时候平静了几分,不过京兆伊也没敢真的松懈下来,他知道接下来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他呢,吩咐好手下如果有人因为孟衍的事情来找他便立刻和他汇报之后,京兆伊便去了关押哥舒朗的房间。 而秦楚人这边也已经进了皇宫。 虽然她不知道皇上叫她进宫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她有绝世聪明的小神仙啊,一路上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基本上也算是搞清楚了比较符合皇上的可能性。 进宫,秦楚人是进过宫的,但是像是皇上专门召见她这样正儿八经的进宫,秦楚人却还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头一遭,所以说心里没有点小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一想她这次进宫可能直接影响到孟衍,秦楚人便开始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你也甭紧张,总归皇上只是把你当做一个把柄,只要你这个人还在,皇上就有气势和孟衍说话,但凡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情,难保 孟衍会不会因此发狂,到时候反而对皇上不利。”小神仙安慰秦楚人道。 事实也和小神仙分析的基本一样,皇上了解孟衍,知道孟衍做事是真的为了大周,如果在时间上设置一个期限,那就是认识秦楚人之前。 一般重情的人都会在情这个字上跌倒,秦楚人能够陪伴孟衍度过这么长时间,能够陪着孟衍走过这么多的路,对于孟衍来说,秦楚人早就已经是他打算一同度过一生的人,一旦有人去伤害秦楚人,孟衍肯定是第一个不同意的,而如果能控制住秦楚人,以此来要挟孟衍,孟衍也不得不被人牵着鼻子走。 皇上就是算计清楚了这一点,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把秦楚人叫过来,而且是名正言顺的因为早上发生这件事的时候王府只有秦楚人在场所以要找秦楚人询问一下当时的状况。秦楚人觉着皇上这个人在玩心计这方面堪称老手。 “妾身秦楚人,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秦楚人双手叠起,跪在地上行礼道。 大概是为了给秦楚人一个下马威,又或者是皇上的确是观察秦楚人观察的有点入迷,他并没有 第一时间让秦楚人平身,反而两只眼睛转来转去不停的在秦楚人身上打量,手中还端着茶杯,一只手拿着茶杯盖撇着茶末。 秦楚人也不是没这么跪过,但是现在这么的被皇上给晾在一边,她的心里的确也是不舒服的。 “小神仙你看看他是怎么个情况这是?”秦楚人瘪着嘴问道。 “让你干嘛你就听着,不让你干嘛你就别动就行了呗,这你还需要问我吗?”不知道是不是秦楚人的错觉,小神仙颇有一种嗑瓜子围观的轻松心态。 “今天在摄政王府发生的事情朕已经听说了,不过昨日哥舒朗便到了京城,按你的说法他也是昨日便去摄政王府了,为什么直到今天你才状告了官府呢?难道昨天那么长的时间,你就没通知孟衍这件事?”皇上面带疑惑的问道,这话里话外的都是在说秦楚人这件事还有疑虑。 秦楚人一边在心里吐槽着皇上竟然还打算让她一直跪着了,一边露出很委屈的表情,有些哽咽的说道:“二皇子的确是昨天便到了王府没错,但是妾身也和他说的很清楚,王爷进宫谈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第四百四十九章 见皇上 “妾身也知道,二皇子这次过来是为了谈判,要真是和王爷这时候见了面,恐怕会让人以为王爷和二皇子有私,所以妾身特意告诉了王爷暂时先不要回来,妾身担心会给王府带来麻烦,便吩咐下人千万不要招惹二皇子,兴许他自己就走了,可是没想到二皇子这一待便是一夜,还气急败坏的说了账单的事情。” 秦楚人越说语气越委屈,眼泪几乎就要掉了下来,精湛绝伦的演技几乎要把皇上都给骗过去了。 为什么要说是几乎呢,因为皇上除了相信自己之外,其他的一概不会直接相信。 虽然说秦楚人这话说的很有条例,而且语气也很情真意切,但是皇上还是觉着事情并不像是秦楚人说的这样。 “突厥二皇子私自来见孟衍,本来就说明他们两个之间有比其他人更加特殊的关系,难道孟衍还真的因为你的提醒,丝毫没有管这件事?”皇上将信将疑的问道,他主要想从这里面挖出来更多不利于孟衍的事情。 秦楚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接着解释道:“其实,妾身并没有直接告诉王爷是二皇子过来了,只是单纯的 让王爷不要回王府而已,如果皇上不相信的话,大可以直接去问王爷。” “没想到你一个小女子,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孟衍倒是能听你的话,朕已经知道昨夜孟衍是在太子府上,今早知道哥舒朗的事情之后孟衍便立刻进宫和朕汇报这件事了,其实哥舒朗和孟衍比起来,朕肯定是相信孟衍的,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朕一句话就能决定的,你可是明白?”皇上一本正经的看着秦楚人,试图表现一些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意思。 秦楚人微笑着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还真的是做了那啥还要立牌坊。 皇上的心里明明就是没相信秦楚人的话,就是想把所有的罪责都归结到孟衍的身上,现在还在这里做出来一副为孟衍着想的样子。 但是心里吐槽归吐槽,秦楚人还是不敢在皇上的面前表现出来什么的,她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抬起头看着皇上:“妾身知道皇上不能用一句话来判定这件事的确是哥舒朗诬陷王爷,但是妾身相信皇上应该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哥舒朗此次前来图谋不轨,就是奔着王爷来的,皇上是一致对外还 是秉公处理,都是皇上您的决定,妾身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妄言,全听皇上您的安排就是。” “秦楚人,你这是什么意思?”皇上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对秦楚人怒目而视。 秦楚人不卑不亢的说道:“妾身只是表达一下妾身的立场,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皇上为什么这么生气,难道妾身的话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吗?” 皇上高声冷笑了两声,随手从桌子上抽了两支笔朝着秦楚人就扔了过去,没有其他的意思,他还能听不出来? 秦楚人这是变着法的在说他偏向哥舒朗,想要借机处理孟衍呢! 不过是一个小女子而已,竟然敢对他堂堂九五至尊说出这种话来!她不要命了? “秦楚人!你最好给朕看清楚你自己的处境!你不过是一个嬴妾而已,就算是跟在孟衍的身边,你也什么都不是!你还敢说朕的不对了?”皇上愤怒的说道,如果不是看在秦楚人现在对他还有点用处的份儿上,他早就让人把秦楚人拉出去斩了。 “我现在都不用猜的,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得到皇上现在杀了我的心都有了。”秦楚人对小神仙吐槽道 ,她现在无比清楚自己的形式。 正所谓见好就收,又有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秦楚人觉着自己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在皇上面前怂一点不丢人,秦楚人顷刻间很是恭敬并且恐惧的给皇上磕了个头。 “还请皇上恕罪,妾身并没有任何说皇上做错事情的意思,皇上您是一个国家的统领,是一国之主,您做事情肯定都是有自己的理由的,妾身怎么可能说您做错了呢,方才妾身是妾身失言,皇上饶命。”秦楚人叽里咕噜说出来一串皇上没错都是她错了的话,自己都感觉自己的演技上升了不是一个档次。 皇上见秦楚人这副反应,当即冷哼了一声:“朕还当你有多大的胆子敢和朕叫板,原来也不过如此。” “妾身身份卑微,怎么可能对皇上您做出来大不敬的事情呢,肯定是因为妾身表达的不是很清楚,所以才会让皇上产生这种误会,实际上妾身肯定还是以皇上的意思马首是瞻的,相信摄政王殿下也是如此,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被歹人用这种理由陷害,也真是令人唏嘘。”秦楚人情真意切的表达出了自己和孟 衍对皇上的真心,并试图用眼泪来征服皇上。 小神仙在一旁看着,非常真心诚意的给秦楚人点了一个赞,对刚才秦楚人的表现评价道:“宿主,我发现你的表现能力真的是越来越强了,就刚才这段表演,真的是令人生气都找不到理由,还得反过来觉着你真的是太忠心耿耿了。” “那是,你也不看我是在谁那里出师的,我跟你说,只要皇上还想要拿我来对付孟衍,他就不能把我怎么样,所以我还敢接着往下说。他不是把我叫过来问话吗?那咱们就说个够。”秦楚人嘚瑟的斜着嘴笑,颇有些不可一世的味道。 小神仙立马决定闭嘴不言认真看戏,秦楚人此人果真是给个杆子就能顺着往上爬的那种,都到了这么危急的情况了,竟然还有心思和她开玩笑?笑话,这是开玩笑的时候?万一皇上真的生气了,不打算用秦楚人这枚棋子了怎么办? 这事只要开始,就没有万一。 如果说一开始秦楚人还不知道皇上的这种心态的话,那么对于这一点秦楚人现在是无比自信的,除了利用她来威胁孟衍以外,皇上目前没啥好主意。 第四百五十章 关宗人府 对于皇上来说,孟衍就是一块硬骨头,难啃。 如果皇上想要不多费一丝一毫的力气,就轻而易举的吸掉这块骨头的骨髓,那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秦楚人。 秦楚人觉着,既然皇上在勾心斗角这方面可以休息称得上是天赋异禀,那他肯定不会舍易求难,把秦楚人这枚棋子怎么样。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皇上的面前任性一些呢?说不定还能让自己获得更多的筹码。 “依朕看来,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就是从来没把自己的位置摆正,你不要觉着朕今天因为孟衍的事情把你召进宫,就一定会需要你不可,你要知道,朕是一国之主,是整个大周的主宰,朕处死你,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皇上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甩了一下衣袖,把手背在身后。 说不害怕,是假的。 秦楚人不停的在心中祈祷着打脸情节不要来的这么快,然后面无惧色的看着皇上。 “来人,把她给朕带出去,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更加不允许人进去。”皇上冷着脸吩咐道。 秦楚人眨了眨眼睛,不知道皇上这是要把她关到哪里去 。 “见好就收吧宿主,我看你这要是再继续说下去,恐怕皇上就该忍受不住他体内的洪荒之力了。”小神仙拍了拍秦楚人的肩膀,面容冷落,很是严肃的说道。 秦楚人斜睨了她一眼,丝毫不留情的说道:“就你知道,那你知道一会儿他把我管哪么?” “宗人府。”小神仙终于绷不住脸色,重重的叹了口气。 小神仙这厢感叹着,本来秦楚人也就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就算是跟在孟衍的身边再有地位,撇开孟衍以后,秦楚人什么也不是,犯了天大的罪,也是没资格进去宗人府的。 秦楚人心说她要是犯了天大的罪,直接就被砍头了,都不用等到秋后处斩的那种,还被关起来,想的挺美。 不过……有一点小神仙是没有说错的,那就是皇上是真的要把她关宗人府的! 而且是一早就打算好的! “他还真是老狐狸狡猾的很,把我关在宗人府,就离王爷比较近了,说不定他就派了人在附近跟踪着我和王爷呢,妄想从中间找到对我俩不利的证据。”秦楚人眯着眼睛,小声的嘀嘀咕咕,深刻的认为自己看透了皇上的阴谋。 虽然说都是被关进了宗人府,但是也不是和孟衍一个房间,大概是皇上不想表现的太明显——秦楚人个人认为,所以关押秦楚人的房间,离孟衍的还有一段距离。 秦楚人以前还真没仔细打量过宗人府,这会儿被关在这里了,着实也是没事情做,除了和小神仙探讨一下孟衍的状况,以及账单的事情,余下的时间也就只能观察一下宗人府了。 实际上她们现在已经没什么可讨论的,余下来的时间还挺多的。 毕竟是关押皇家人的地方,所以好歹这里都还是干净的房间,但是房间里面就冷清的很了,一点人气都没有,孤独的好像要把人给吞噬掉。 就像是后宫的冷宫,充满着阴森的气息。 其实想一想也的确是了,能在这里待着的,要么是被冤枉被针对的、要么就是贪心不足真的犯了重罪的皇子王爷,一类人是带着莫大的冤屈死去,一个人是带着莫大的怨恨死去。 若是人都有灵魂和怨气的话——秦楚人觉着既然已经有小神仙这种系统的存在可以让他重生了,说不定真的是举头三尺有神明,那这里肯定已经怨气冲天了。这 么想着,秦楚人忽然僵在了原地,不再敢动弹。 虽然那么的不想承认,但是还是得说她自己把自己给吓到了。 “小神仙你说真的有鬼么?”秦楚人坐在床榻上,抱着枕头,直勾勾的盯着门口问道。 “你说要是孟衍知道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你竟然还在思考世界上是不是有鬼这种问题,他得多难过,多伤心。”小神仙托着下巴,也顺着秦楚人的目光一块看着房间门口。 秦楚人点了点头:“所以我是不会让王爷知道我的思绪一直都在跑题的。” 小神仙僵硬的转过头看着秦楚人,露出一个颇为勉强而又佩服的笑容来。 皇上自然不会说直接就把秦楚人给关在这里不管了,正如之前秦楚人和小神仙所猜测的,他有他的阴谋。 外面闹的沸沸扬扬的时候,宗人府里显得格外的僻静,即便秦楚人进来的时候那群下人试图折腾出来一点动静,也因为秦楚人的不配合而作罢,所以这时候的孟衍并不知道秦楚人已经进宫的消息。 傍晚掌灯的时候,一个穿着斗篷的小丫鬟忽然拿着食盒,走进了孟衍的小院儿。 孟衍能够在战场上 厮杀,除了足够的智谋之外,还有高强的武功,他能够听得见发生在周围的细小声音,尤其是在这么安静的情况下,周围的动静更是被他收入耳内。 宗人府有固定的时间固定的人给他送饭,这个人来迟了不说,步伐也比之前送饭的奴才要轻一些,像是个女子。 孟衍的心里忽然一顿,呼吸停滞了那么一瞬,眼睛紧紧的盯着房间门口。 斗篷小丫鬟门也没敲,直接推门而入,很是慌张的样子。 但是孟衍却在那一瞬间变了脸色。 他以为过来的人会是秦楚人,但是现在显而易见,虽然他并没有看到斗篷之下的面容,但是他可以肯定,这个人绝对不是秦楚人。 “你是谁?”孟衍冷着脸看着来人,神情充满了防备。 小丫鬟生怕孟衍误会她似的,赶紧把斗篷的帽子给摘了下来,也把食盒给露了出来:“王爷,我是偷偷跑过来看您的!” 孟衍皱了皱眉头,先不说宗人府的防备有多严密,想要进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说这个小丫鬟竟然说是过来探望他的?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比现在皇上说把他放了还令人难以置信。 第四百五十一章 神秘来客 试问一直不亲近女色,更加没有和女人有接触的孟衍,什么时候还和一个小丫鬟有上牵扯了?这个理由也未免太荒唐了一些。 孟衍听完小丫鬟的话以后直接后退了好几步,很明显的就是躲着小丫鬟:“本王不知道你究竟是谁派来的人,也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你不要以为能骗得过本王。” 实则他这个躲也不能说是怕了,毕竟别说是来一个这样的小姑娘他能打的过了,再来一双他也是打起来也是绰绰有余,只是,在宗人府动手毕竟不好。 尤其是在他还不知道来人究竟是什么目的的情况下。 那小丫鬟似乎是看出来了孟衍的防备,也不着急上前,而是绕着弯儿走到了桌子前,把她带过来的食盒打开,里面果真装着几样精致的糕点,她一样一样的端出来摆在桌子上。 孟衍的眼神始终都盯在小丫鬟的身上,自然也看到了这几样糕点,让他奇怪的是,这些糕点竟然全部都是他喜欢吃的! 要知道孟衍的这种性格,平时是不怎么吃甜食的,这几样糕点从味道上来说,并不是太甜腻,所以孟衍还是可以接受的,而 且秦楚人也经常做给他吃,甚至还做出来一些改良,所以摄政王府经常会备着这几样糕点。 但是,这一点,也只有王府的人才知道。 这个小丫鬟并不是王府的人,这一点孟衍还是不会弄错的,所以说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糕点的问题的? “王爷,您尝尝这糕点,是不是还合您的口味?”小丫鬟微笑着看着孟衍,伸手示意了他一下那些糕点。 孟衍有些狐疑的看着小丫鬟,始终没有动作。 “王爷不必担心,这些糕点里面没有下毒,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奴婢吃给您看。”说着,小丫鬟真的从糕点上掰下一小块来,放进嘴里。 事实证明这个糕点是没有任何毒的。 孟衍迟疑少顷,还是决定上前试上一试,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总有一种直觉,一种这些糕点就是秦楚人做的直觉。 放那块糕点在嘴里融化的时候,孟衍忽然瞳孔紧缩瞪大了眼睛。 “你和楚人什么关系?”孟衍惊讶的问道,不是他的错觉,这个糕点和秦楚人平时做的,是一模一样的味道,是经过改良之后的味道。 既然面前的这个小丫鬟不是王府的 ,却还是知道糕点的事情,那就肯定是秦楚人派过来的人了。孟衍想当然的把他白天见过秦楚人的事情和面前的小丫鬟联系在一起了。 小丫鬟咬了咬嘴唇,比起刚才的从容,现在这幅样子看起来倒是紧张了许多,她犹豫了有一会儿,才对孟衍交代了 “实话”。 “王爷,其实,这些糕点都是奴婢亲手做的,并非秦小娘子下厨。”小丫鬟道。 孟衍眯了眯眼睛,而后眼神冷峻的看向小丫鬟:“这个糕点是经过秦楚人特意改良的,除了她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个配方,你又是如何能做出来味道一模一样的糕点来的?” 小丫鬟好像并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这么一档子事。所以听到之后显得很是惊慌失措。 孟衍立刻上前威胁她道:“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又是谁告诉的你关于糕点的事情?” 小丫鬟这一次是彻底绷不住了,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哭着说道:“王爷饶命,奴婢交代,奴婢都交代。” “其实这个糕点是秦小娘子教奴婢做的,给的奴婢配方,并且叮嘱奴婢,一定要按时给您送过来,千万不能透露她的踪 迹。”小丫鬟说到这里似乎又想起来秦楚人叮嘱她的事情,可是眼看着现在是瞒不住孟衍了,她又能怎么办呢? 孟衍很是准确的抓住了其中最为关键的字眼儿。 千万不能透露秦楚人的踪迹,那秦楚人究竟去了哪里,又去做了些什么,才会害怕被他发现踪迹呢? “秦楚人究竟让你瞒了些什么?她现在在哪里?你又是她的什么人?”孟衍这一串话下来听的谁都知道他心里着急了。 秦楚人今天突然进来宗人府找他的时候,他便觉着秦楚人挺反常的,只是他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更加没有想到秦楚人会去做什么。 面对孟衍的质问,小丫鬟竟然难得的条理清晰:“今天您进宫以后,秦小娘子也出去了一趟,就在王府群龙无首的状态下,皇上派人去王府下了圣旨,只是这个圣旨和您没有多大的关系,他的目的在秦小娘子。” “皇上把楚人怎么了?”孟衍一听见秦楚人有事,心里那是一万个着急。 “皇上召秦小娘子进宫,说是想了解一下今天早上在王府发生的事情,秦小娘子自然是不敢违背皇命的,所以只能跟着 那位公公进了宫。”小丫鬟解释道。 其实如果孟衍现在能仔细的安静下来想一想的话,也能发现这小丫鬟说的话似乎是有些一行。字体自相矛盾。 比如说小丫鬟说糕点是秦楚人教她做的,但是既然当时秦楚人走的那么着急,哪里还有时间教小丫鬟做糕点。 秦楚人在孟衍心目中的分量,恐怕比孟衍自己认为的还要重,以至于他现在听到了秦楚人以后,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小丫鬟。 “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孟衍问道。 现在已经掌灯了有一段时间,秦楚人若是平安回到王府,想来也不会派这小丫鬟过来了,所以说肯定是秦楚人发生了什么事情,肯定是皇上为难秦楚人了。 这一刻孟衍忽然觉着,他躲避了所有的事情待在宗人府里,外面的人却要为了他的安危而奔波劳累,简直有点对不起秦楚人。想到这里,孟衍重重的叹了口气。 被他这一惊一乍吓到的小丫鬟,有些颤抖的说道:“其实,王爷,秦小娘子就被关在了您的附近,并没有多少了距离。” 孟衍第一反应还没想到秦楚人是被关在宗人府里。 第四百五十二章 夜色冰凉 毕竟秦楚人和宗人府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事,孟衍只当是秦楚人被软禁在皇宫了,但是看着那小丫鬟的神情,事情似乎远不止于此。 出于对秦楚人的关心,虽然孟衍对眼前的小丫鬟并没有那么相信,还是没忍住主动询问道:“她,被关在了哪里?” “宗人府,就在宗人府,和您不过隔着一墙的距离。”小丫鬟似乎就是在等着孟衍问这句话,当即迫不及待的把位置给吐了出来,看着孟衍的眼神泛着精光。 孟衍手指用力按在桌沿儿上,青筋暴起,若有所思的盯着小丫鬟,然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你说,楚人让你瞒着本王这件事?”孟衍闭着眼睛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开口。 小丫鬟迟钝的甚至都没有收起来眼中的好奇之意,听见孟衍询问之后,颇有些惊慌,立刻垂下眼皮,躲着孟衍的眼神:“确是。” “皇上可是有为难她?”孟衍问道。 一个小丫鬟知道的事情应该不是很多,但是意外的这个小丫鬟知道的东西还不少,孟衍所询问的,她多多少少的都能回答上一些:“大概皇上觉着秦小娘子还 有一些用处,所以说虽然二人在金銮殿闹得有些紧张,而且秦小娘子几次三番惹怒皇上,皇上也只是把她关在了宗人府而已。” 大概真的是因为已经入秋了,所以说夜里的风更凉了一些,透过开着的窗子,吹到孟衍的身上,更吹到了孟衍的心里。 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孟衍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他是个喜欢把所有东西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人,所以又怎么可能容得下秦楚人一个普通女子对他叫嚣呢? 只能说,秦楚人能够帮着皇上对付孟衍——这个令皇上更加没办法掌控的人。 其实他现在已经无需再问这个小丫鬟更多,大概也能猜到皇上为什么让秦楚人入宫了。 冷静下来,理性的想一想,如果他现在装作不知道秦楚人被关起来的事情,皇上就不能强行让他怎么样,说不定也不会对秦楚人怎么样,毕竟这个时候秦楚人已经没用了,但是这只是说不定而已。 孟衍不敢赌,他不能想象如果秦楚人因为他的一念之差受到伤害的样子,他也没有胆量敢承担这个后果。 宗人府真的是太冷了,阴冷阴冷的,侵蚀着人心 ,小丫鬟看着再次久久不说话的孟衍,心里忽然有些发毛,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次过来是对是错,但是如果她不过来,可能就连这条命都没有了。 这个偌大的皇宫,最不缺少的便是奴婢。 少了她一个,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也没任何人会在意。 即便作为一个小宫女在皇宫里待着兴许并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是总比丢了性命要好,人对于死亡以及死亡的过程都是心怀恐惧的,这个生活在深宫之中的小丫鬟更甚,她还想等到满二十四岁离开皇宫的那一天,她还渴望着外面的世界。 说不定,到时候她还会遇见一个如意郎君。 即便两个人并没有那么富贵,但只是简简单单的小日子,也是令人期待的。 “比起来现在这种跌跌宕宕的日子,我更加期待,能够和王爷两个人,过着平静的小日子,哪怕之后我们不是生活在王府,而是生活在其他的小角落,只要两个人相守在一起,平平安安的,这就是幸福。”秦楚人靠在窗边,透过窗子仰头看着夜空中的月亮说道。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秦楚人觉着今晚的月亮就很圆 了,又大又圆的,等待着中秋之夜的到来,也等着孟衍的审判。 “如果皇上真的要选择明天对付王爷的话,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让王爷活下来,让他离开这个皇宫,哪怕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不会让皇上的诡计得逞的,他不是一个好的君王,更加不是一个好的兄长,他不配得到他所想要的。” 小神仙忽然觉着秦楚人现在说话的语气比外面的夜色还要凉,让人从内心里感到冰冷,却又带着那么多的悲伤和无助。 这让她想起来最开始认识秦楚人的时候。 那时候秦楚人还只是孟续的一个嬴妾,被其他的妃嫔欺负的丝毫不敢还手,甚至于还丧命于后宫争斗之中,即便是得到系统之后的秦楚人,做很多事情的时候,也还是胆小怕人的,不管怎么样都是畏畏缩缩的,好像别人要把她给吃了一样。 但是从什么时候起呢? 秦楚人从一件一件的任务中,努力积累了自己的勇气值,获得了应有的魅力值,成为了一个全新的人。 而现在在小神仙面前的,又是另外的一个秦楚人。 冷静而又偏执。 事实上她一个小女子能做什么 呢? 几乎是每一次遇上事情,人们首先都会审视她只是一个女子的身份,一个除了待过太子府待过摄政王府之外,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人了。 但是小神仙就是有这么一种直觉,只要秦楚人想,她一定能够利用自己的方式,解救孟衍。 可是,孟衍又如何想看到秦楚人受到伤害啊。 小神仙伸手碰了碰秦楚人的头发,有些心疼的说道:“宿主,其实,你没必要让自己这么累的,固然这一次的关卡可能很难,但是那么多困难的任务你都做成了,又何必担心这一件呢,你和孟衍都是有福报的人,他不会有事,你也不会的,相信我,事情还没到绝路那一步。” “我知道你这是在安慰我,这世界上的奇迹有很多,但是也不会每一次都降落在我的头上的,我能够遇上你,已经是我最大的福报了,像是现在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转机了,只能说,该遭到报应的人早晚会遭到报应,那个早晚,我和王爷兴许是没希望能等到了。” 秦楚人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曾经她对自己也是充满了自信的,因为她的身边始终有小神仙。 第四百五十三章 谈心 小神仙就像是她的后盾一样,总会在最艰难的时候给她一定的帮助,如果不是这样,她根本不可能完成那么多的任务,经历那么多的危险,走到现在的这一步,更加不可能和孟衍有什么缘分,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麻痹着秦楚人,让她认为小神仙永远都会帮她。 但是当这个最大的难关降临在她的头上的时候,当她被关在宗人府逐渐看着夜幕降临的时候,当她想着念着孟衍就在她一墙之隔的地方住着的时候,她忽然就有了一种很无助的感觉。 哪怕她的心里明白,孟衍一直都把她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哪怕她知道只要她还在这个世上,小神仙就永远不会抛弃她,但是心中的那种无助感和空虚感还是奔踏而来。 “小神仙,你不知道,有时候我就很想大哭一场,把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出来,可是我又不敢,因为我知道不会有人理解我,也不会有人安慰我,而等我哭完了,心中的那些事都可以不在意了,兴许我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秦楚人的额头抵着冰冷的墙壁,她闭着眼睛感受着那一丝丝的冰凉,小声的嘟囔着 ,说着是说给小神仙听得,实际上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得。 重生这么久以来,其实秦楚人的心里也是一直有一颗大石头压在心底的,她知道小神仙让自己去做什么,知道自己要努力的得到永久的生命值,但是未来等着她的是什么,她还能不能等到真正获得重生的那一天,这些都是未知的。 甚至于有时候秦楚人想想,会不会孟衍对她的爱也是虚假的,只是她做任务的过程中必须要经受的一个过程? 每次想到这些的时候,秦楚人的心里都很是苦闷,但是她从来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过,甚至于就连小神仙都不知道她内心的真正想法。 “我们做系统的,其实也很懂得从一而终的,既然你是我的宿主,我就一定会辅助你完成任务,在这个任务完成之前,我一定不会让你丢掉性命的,我也答应你,一定会想办法让孟衍活下来,即便我没办法直接向你提供什么有用的道具,但是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千言万语,其实小神仙只是想说,秦楚人不只是一个人,她还有孟衍,还有小神仙。 其实 能够说出这番话来,小神仙就已经不只是作为一个系统来和秦楚人讲话了,更多的,她是把秦楚人当做了自己的朋友。 对于一个系统来说,和宿主成为朋友固然是一种大忌,但是谁又能说,这是一件坏事呢? 秦楚人闭上眼睛,神识中对小神仙笑了笑:“小神仙,其实真的要谢谢你的,是你教会了我那么多,是你带着我走了那么多的路,更加是你让我得到了友情得到了爱情,更加是你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不管这一次结果如何,你对于我来说永远都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存在。” “以后,我也一定会一直陪着你的,直到你真正的获得重生。”小神仙保证道。 秦楚人呼了一口气,笑了笑说道:“说不定,我自己等不到了呢,小神仙,你以后挑选宿主一定要睁大了眼睛啊,千万不要选我这么没用的了,这要是换个人的话,说不定早就完成任务了呢,你也可以变得更加厉害。” “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就不要在这里胡思乱想了,还是攒一攒力气,预备着对付明天的事情吧。”小神仙催促道 ,她从来没见过秦楚人这么悲伤的样子,但是大概也猜出来原因了,这样下去对秦楚人总归不好,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秦楚人对小神仙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了,我就是,就是有点想念王爷了,我这就休息。” 小神仙看见秦楚人的这幅神情,忽然就明白了笑着哭是怎样的笑,怎样的哭。 这一夜对于谁来说都不是平静的。 孟衍一直不说话,小丫鬟也不敢主动出声询问,只能心惊胆战的待在那里,悄悄的盯着孟衍,希望孟衍能够早做出来一些决定。 不管这个决定是什么,至少小丫鬟都能去交差,都不会丢了这条命。 “这个糕点是楚人的味道,你做的很好,既然你能够来到这里,想来也是能够见到楚人的,麻烦你到时候告诉她,本王一定会让她平平安安的。”孟衍对小丫鬟说道。 小丫鬟点了点头,她见孟衍提起来秦楚人的时候,眼睛里是泛着光的,带着平日里从未有过的温柔,大概只有秦楚人才配得上这份温柔吧。 “王爷您就放心好了,奴婢一定会把您的话带到的,相信秦小娘子听到了这句话,也 一定会开心的。”小丫鬟对着孟衍福了一福,终于收拾了食盒,带着一个人的期待离开。 然而这句话究竟能不能传到秦楚人的耳朵里,孟衍是不报什么希望的。 或者说,这句话他本来也不是对秦楚人说的,而是说给小丫鬟背后的人听得。 一定会保护秦楚人固然是真的,但是这种保护不只是靠说两句话而已,而是靠着行动。 小丫鬟披着黑色的斗篷,逐渐融于夜色之中,孟衍只看了一眼,便关上了窗子。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他和秦楚人约定好了,要一起度过这个中秋,听说秦楚人还亲手给他准备了礼物,只是这个礼物他大概是见不到了,若是明天能够见到秦楚人也是好的。 希望,一切都还没超脱他们的控制,一切都还没离原本的轨道太远。 孟衍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而那个小丫鬟,经过秦楚人的院子的时候,朝里面瞥了一眼,停顿都没有停顿,直接沿着来时的路离开,穿过了重重的红墙,走过了许多青砖小路,最后走到了一个繁华的宫殿之前。 “回皇上,王爷已经知道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心凉 这个宫殿里面住着这个国家最为尊贵的人,但是也是一个令人感到不耻的人。 当小丫鬟看到孟衍的反应,听完孟衍说的那些话,再回来面对皇上的时候,忽然就觉着皇上的一些做法未免太小人了一些,利用人心对对付人心,去维持他的权力和地位。 “王爷说,他会让秦小娘子平安的。”小丫鬟把孟衍说的话对皇上重复了一遍。 皇上捋着胡子大笑了两声。 小丫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有什么好笑的,瑟缩着低下头,想努力降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现如今孟衍两面夹击,既被哥舒朗陷害,又被皇上嫉恨,可谓是在劫难逃。 小丫鬟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隐约的可以猜到,孟衍的这句话,算是把他所有的盔甲尽数卸下了。 “朕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更加不会容忍孟衍这样脱离朕的控制。”皇上挥手遣退了小丫鬟,对这么多年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老太监说道。 老太监尖着嗓子笑了两声,顺着皇上说道:“毕竟,您才是这个大周的皇上,谁又能谁还敢违背您的意思,即便是摄政王,也只是一个小小的 王爷不是?皇上,您就放一万个心吧,该是您的,怎么都跑不了的。” “就你会说话啊。”皇上瞥了老太监一眼,看似严肃可怕,但是这语气却带着那么一点笑意。 他心里又怎么会不知道,老太监这么说不过也是在安慰、恭维他罢了。 但是人生这数十年,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也不过就是这么一个老太监而已,至少,比起来其他后宫妃嫔,比起来前朝大臣,这个太监不会想着篡夺他的权力,不会想着利用他的权力。 注定不平静的一夜也还是照常度过,大多数的人和平时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依旧送走了第一天的月色,迎来第二天的晨曦。 此时哥舒朗正躺在京兆尹给他安排的房间,感受到并不温暖的阳光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他的机会来了。 时间是个好东西,能够解决很多的问题。 比如在这个中秋佳节,大周也不得不面对和突厥的条约签订问题。 就算是哥舒朗意外的折腾出来这种事情,也改变不了两个国家之间商定好的要事。 京兆伊心里不情不愿,表面无甚表情,一点没透露出来不该有的情绪, 吩咐人打开哥舒朗的房门,把哥舒朗给放了出来。 而此时突厥来的使者团,也都在衙门外面守着了。 哥舒朗冷笑着看着京兆伊,阴狠的警告道:“你不要以为本皇子不知道,是你把账单给扣留下来了,你也不要以为,没有了账单,孟衍就能逃过这一劫了,要知道,最想除掉孟衍的人,可不是本皇子。” 京兆伊微微颔首,伸开胳膊,对着哥舒朗摆出一个请的手势:“二皇子,请。” 哥舒朗见京兆伊直接无视自己的话,冷哼了一声说道:“哼,死到临头还在这里做强弩之弓。” “请。”京兆伊并不回应,只是按部就班的做着他该做的事情。 若是说没感觉,那是在说笑,哥舒朗的话仿佛是利刃一般,刺穿所有人的希望。 放出哥舒朗,是皇上亲口下的旨意,而随着这个旨意的,是新的和突厥谈判的人选定选。 和孟衍无关。 也就是说,孟衍才是避嫌的那个,孟衍才是被皇上怀疑的那个。 这个皇上能昏庸到这种程度,也着实令人唏嘘。 “若是哥舒朗指明了账单在这里,皇上难保不会相信,他现在真的是为了 除掉摄政王不择手段了。”衙门的师爷看着簇拥着哥舒朗离开的一行人说道。 京兆伊点了点头:“那我们也不能把账单直接销毁,毕竟那真的是一份假的账单,到时候王爷若是翻盘,说不定还会用得上这份账单。” “连京城最权威的鉴定笔迹的先生都说上面的字迹和摄政王的一模一样,除非是伪造账单的人本身留下了什么隐患,不然不会再从笔迹上有什么新的发现了。”师爷摇着头叹了口气。 天光从微弱的鱼肚白,到直接撕裂整个天空。 秦楚人和孟衍都靠在窗前坐着,思念着对方,也忧伤着这个原本应该很被期待的中秋。 外面的热闹是和宗人府隔绝的,秦楚人盯着院子里铺了一层的落叶,浑身冰凉。 “不过隔着一墙的距离,王爷那边若是有什么动静,咱们在这边应该也是能感觉到的,但是到现在为止,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也就说明,皇上并没有按照原来的计划,让王爷进行和突厥的谈判。”秦楚人语气平淡的说道。 从昨晚开始,她一直都很是平静,就算是现在知道了皇上的决定,也还是很平静。 但是小神仙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常言说,暴风雨之间总是平静的,甚至于比平时还要温暖上那么几分。 “过去了今晚,皇上便是真的稳下了和突厥之间的关系,王爷也再也没有用处,只要他能狠得下这个心,就能彻底解决掉王爷这个隐患,而哥舒朗,在成为他的助力的同时,也成为了他的一个把柄,这对于他控制突厥,也多了一分方便。” 还有短短的不到一天的时间,根本不会有什么转机了。 与其说现在秦楚人是在自暴自弃,不如说她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在某种程度上,小神仙也可以探知到其他人的一些活动,只不过这种方法她不常用,但是现在她还是分出了一部分精神力,打探了一些外面的活动。 所有的事情都如同秦楚人说的一般,哥舒朗已经被放出了衙门,被手下迎接回了客栈,整饬了一番之后接着做着他突厥的二皇子,接着做这一次突厥前来谈判的使者。 中间两日发生的事情对于哥舒朗来说,只不过眨眼而过,并没有任何的损害,甚至于他还因祸得福,不需要费心力去想该如何和皇上谈判。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中秋 这么算来,这个世界还真的是不公道。 小神仙收回了神识,脸色有些为难的看着秦楚人,欲言又止。 “孟衍的手里还有那枚药丸,至少能保他一命,在这之前,你把他带走。”一向刚正不阿的小神仙,竟然开始撺掇着宿主做违背规则的事情了。 说完这话的小神仙自己都有些惊讶,有些懊恼的扶了扶额头。 不过秦楚人也没把小神仙的话当真,她好歹也跟着小神仙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小神仙有什么权限,能做成什么事情,她心里又不是没有数,这种冲动的话,小神仙说说,她也就只是听听罢了,万万是当不得真的。 “我……我知道我其实做不了那么多,但是我肯定是一直站在你这边的。”小神仙有些心虚于自己夸大海口,但是这句话确是真心实意的。 秦楚人笑了笑,说道:“你不站在我这边,难道你还有本事换个宿主吗?” 这话说的,颇有些欠揍,小神仙都气的牙痒痒,转身消去了自己的踪迹。 但是随着小神仙的消失,秦楚人的笑容却逐渐苦涩起来,直到消失,直到整个人都开始变得落寞,变得低沉 。 “小神仙,其实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借着你的能力带着王爷远走高飞呢,你说,我要是和王爷走了,不就是彻底把太子殿下给绿了么,说不定我的绿帽值就满了呢,你也可以完成任务了,但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啊,恐怕王爷都不愿意跟我走呢。” 秦楚人小声嘟囔着,她以为小神仙听不见的。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原本消失了的小神仙,在感觉到秦楚人开始安静下来之后,便又露出了身形,同时也听见了这句话。 有那么一刻,小神仙真的感受到了秦楚人那种绝望的感觉,就好像她曾经经历的一些事,那些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痛苦,一涌而来,令小神仙都有些难以招架。 那是无可挽回的事情了。 但是面前的秦楚人和孟衍还有机会,至少,他们都还活着。 只要人还活着,不管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他们就都还有机会。 小神仙的手中出现了一枚金色的药丸,是曾经秦楚人在法阵深处得来的,那也是秦楚人第一次为了小神仙的私事出手,如今看来是要派上用场了。 她装作生完气又返回来的样子,斜 睨了秦楚人一眼道:“既然你还有争一争的想法,就不要在这里怨天尤人了,干脆咱们直接点,找上孟衍,直接搅和了皇上老儿的中秋晚宴,把这件事继续闹大,到时候看皇上怎么收场。” “若是他直接判定就是王爷和哥舒朗有私交呢?那还不是对王爷不利。”秦楚人摇了摇头,显然不想和小神仙做这么大动作的事情,更不想拿着孟衍的安危来做赌注,万一真的输了,只会加速孟衍的死亡而已。 小神仙长叹了一口气,她都做好打算要把自己压箱底儿的好东西拿出来了,秦楚人竟然又退缩了,这事儿闹得。 “就算是你不出手,孟衍早晚也会落得这么个结局,而且很有可能就是皇上暗搓搓的把他的罪名就给定下来了,然后对外宣扬是孟衍的过错。要是你和孟衍亲自出面解释,再加上京城现在本来就闹得沸沸扬扬的,皇上肯定不敢轻易动手的,我跟你保证。” “你一个都没有实体的人,怎么跟我保证。”秦楚人切了一声,然后正襟危坐的看着小神仙,“那咱们就好好的谈谈到时候我该怎么做吧,一会儿我是不是 该去找王爷说道说道这件事?” 小神仙大概还没见过变脸如此迅速的,思路都差点没跟上秦楚人。 “若是你觉着自己有那个能力和孟衍把事情说清楚,那你就去,顺便再研究一下逃出去的路线,今天晚上事关重要,皇上肯定不愿意让你们暴露在众人面前,这里也会严加看守的。”小神仙开始还有些开玩笑的意思,说到后面,神情语气也有些严肃起来。 秦楚人点了点头:“见王爷这件事不打紧,先研究一下路线比较好。” 在心中默念了隐身斗篷之后,秦楚人的手里再次出现了之前进来宗人府见孟衍时使用的隐身斗篷,她熟练的披在身上,系了个活口,然后悄悄的走出了房间。 这么走一趟,秦楚人越发觉着她和孟衍离得可真近,若是她扯着嗓子大声喊两句,兴许孟衍也能听得到呢。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就是想想,皇上那一肚子坏水儿的,把我和王爷关的这么近,肯定有阴谋,所以我怎么可能轻易的打草惊蛇呢。”秦楚人露出一个标准的露八齿的微笑,对小神仙说道,然后朝着孟衍院子相反的方向走去 。 皇上关押孟衍的时候的确是用了心的。 宗人府四四方方就这么大,皇上直接把孟衍安排在了最中央的位置,不管前后左右都有重兵把守,绝对让孟衍以最小的代价体验到最全面的服务。 想要出去,除非跟秦楚人一样,披着隐身斗篷,还得小心翼翼的。 看到宗人府外密密麻麻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把守之后,秦楚人忽然觉着皇上之所以能当上皇上,可真不是没理由的。 对付外人的时候不知道倾尽全力,不知道为士兵提供最好的装备和足够的口粮,现在对付起自己的人倒是舍得出力,就好像孟衍真的会自己逃走似的。 “狗皇帝,也不看看我们王爷是什么人!还能为了你这点小时就自己逃出去?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们王爷了。不过既然你已经做好了让我们逃走的准备,我们也不能白白辜负了你做的这些准备不是。”秦楚人没什么好气儿的说。 她是真的挺烦皇上这种行为的,可是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皇上呢。 秦楚人在周围观察了许久,悄悄的记好了哪里人力比较薄弱,哪里会在什么时间换岗,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去。 第四百五十六章 谈判 “中秋晚宴要等到酉时才开始,在那之前咱们先按兵不动,等到他晚宴之后,再当着众人的面把真相给说出来,即便是没有人相信,这也在众人的心中埋下了一个伏笔,皇上是什么人,他们心中又怎么会不清楚。” 秦楚人紧紧地抓着窗台边缘,盯着窗外院子里的一只小鸟儿说道。 人说喜鹊报喜,乌鸦来灾,院子里那乌漆嘛黑的嘎嘎叫着的,分明就是一只乌鸦。 “民间那些说法根本就都是迷信,如果喜鹊真的能带来幸运的话,那民间最不缺的就是喜事了。”小神仙怕秦楚人乱想,连忙说道。 但是她没说出来的是,乌鸦虽然不能带来灾祸,但是却可以预知灾祸。 人在将要死的时候,身上会有一种死气,而乌鸦的嗅觉可以闻到这种死气,提前飞过来,等待人死之后,将其啄食。 通常来说,这就是乌鸦捕食的一种方式。 而现在乌鸦出现在宗人府,难道是预示着宗人府的谁要出事了? 不管是谁也好,小神仙和秦楚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往孟衍的身上想。 秦楚人点了点头,把窗户给关了起来,然后神识转到小 神仙的仓库,开始研究会不会有她晚上可以用的到的。 最近这些日子任务做的比较少,秦楚人的生命值全靠之前留存下来的,虽然说时间也不少了,但是现在面临的是一场硬仗,她要用到的东西还不少。 “你只需要挑选必要的东西,其他的我会帮你留存,但凡真的需要,你只需要默念一声,便可以直接兑换,无需再通过我这里,不然全部提前兑换,真的太消耗你的生命值了。”小神仙劝阻道,她知道秦楚人救人心切,但若是因此丢了秦楚人自己的性命,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一关过了,迎接我的肯定是大数值的生命值,不过是牺牲这一点,对我肯定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但是这一关要是过不了,我根本就逃不过皇上的制裁,现实中的命就都没了,要那些虚幻的生命值做什么。”秦楚人轻笑了一声说道,她很是看得清自己的形势。 小神仙不说话了,她知道秦楚人是什么意思。 就算是她给了秦楚人再多的生命值,要是皇上真的下令把秦楚人给砍了,她也没把用这些生命值再次把秦楚人给复活。 哥舒朗回到客 栈之后,重新修整了一番,巳时的时候才开始准备进宫。 皇上伪装的倒也是个样子,面对哥舒朗的时候并没有说出来和孟衍和账单有关的事情,只是按例和哥舒朗寒暄了几句,便开始准备谈判的事情。 哥舒朗这一次过来的目的除了谈判之后,更多的还是孟衍。 眼看着本来应该也在谈判官之中的孟衍此时并没有出现,哥舒朗便知道孟衍这一次是凶多吉少了,就算是没被皇上怎么样,也应该是被限制起来了。 “本皇子听说,这一次负责和我们谈判签订条约的,应该是摄政王殿下,怎么的没看见他的人呢?”哥舒朗扫视了房间一遭,最后含着笑明知故问的看着谈判官主位。 就算是孟衍不在,这种事情也不需要皇上亲自出面,所以目前在这个房间的,也就是哥舒朗带的突厥的使者和大周的谈判官团队。 这些人里面不乏官职比较大的官员,也不乏心中愿意跟随孟衍的,此刻听见哥舒朗这么问,脸色都不免白了一白。 就算是那些平日里和孟衍不对付的,这会儿看着哥舒朗不可一世的样子,心中也免不了厌恶。 哥舒朗这是仗着皇上把他给放出来了,开始自傲了。 试问这一次表面上虽然说是谈判,说是签订友好条约,但是又何尝不是突厥输给了大周,不得已才过来谈和,哪有哥舒朗可以猖狂的份儿!他在这里跟个大爷似的,甩脸子给谁看呢。 介于各种各样的想法,再或者在场的大周官员们都以为对方会给哥舒朗一个解释一个回答,以至于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回复哥舒朗的问题。 现场很是安静。 安静的都能听到哥舒朗逐渐加重的呼吸。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哥舒朗的面容透露出一点狰狞之意,大周的这些官员没人回他的话,毕竟让他的面子有些下不来。 为首的谈判官这才后知后觉的扬了扬嘴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本次过来谈判的官员都是皇上亲自吩咐的,摄政王殿下来与不来也都不是我等能掌控的,更加不是我们能知道的。” “皇上为什么不允许孟衍过来,难道你们不清楚?”哥舒朗的嘴角又飙起了那种得意的笑来,丝毫不在乎在场的人有没有人愿意搭理他这个话题。 主谈判官始终保持的得体的 神态,把手底下的纸张稍微往前推了半寸,道:“摄政王殿下自然有摄政王殿下的事情要做,岂是我等能多过问的,更何况这一次也并非需要过多谈判,应有的条约摄政王殿下已经同我等商议完毕,二皇子还是先谈正事的好。” 这话里话外明显的带着对孟衍的尊敬和对他这个二皇子的不屑。 哥舒朗的拳头忽然攥紧了,青筋毕露,几乎就要掀桌而起。 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自我说服了三秒钟之后,哥舒朗这才压下来自己想要暴走的心。 “本皇子只是看在之前和孟衍也算是有些交情的份儿上,才会多问这一句的,换了别人本皇子还不问呢,既然你们都这么还害怕这个问题,本皇子也就不问了,不过就算是本皇子不问,也总掩盖不了孟衍现在落到现在这个处境的事实不是?” 哥舒朗冷笑了一声,手指搭在写着条约的纸张上,并没有任何要翻阅的意思,反而眼神一直盯着主谈判官。 旁边有和孟衍不登对的官员听到这话,愈发确定了孟衍的确已经遭到皇上制裁的事情,但是此刻也并未表现出来愉悦的心情。 第四百五十七章 挑衅 比起皇上的荒唐来,这些参加谈判的官员还是有一点好处的。 比如说,他们非常懂得欲攘外必先安其内的道理,面对哥舒朗的挑衅,从来都是一致对外的。 即便说有些官员并不站在孟衍的那边,确定孟衍的确要败落的消息之后心中是欣喜的,但是此刻面对哥舒朗,他们也只是面无表情的表现出对哥舒朗的不屑来。 毕竟,除了孟衍之外,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带兵打仗胜过突厥。 就冲这一点,他们也不能让哥舒朗在这里压了孟衍的面子。 “二皇子若是实在好奇,等到签订完条约之后亲自询问皇上便是,正好也是中秋晚宴,摄政王殿下也是要来参加的,实在不行,您和他面谈也行,只是如今,您还是安心把这份条约给签了才是,毕竟,这才是您这次过来主要应该做的事情。” 言外之意,扯那么多的闲篇没有用。 哥舒朗冷哼了一声,显然是没想到这些大臣竟然这么的不配合。 不过当他看到条约的时候,确是更加愤怒了。 虽然说突厥是失败的一方,理应对大周做出臣服,但是这条约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一 些! “这条约真的是孟衍提出来的?”哥舒朗有些愤恨的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还真的不能怪他对孟衍心狠手辣了,毕竟孟衍也没打算给他面子。 主谈判官捋着胡子笑了笑说道:“本来,王爷提出来的条件并非这些,只是在谈判前夕,皇上忽然令我等改变了主意。不过还请二皇子放心,之前王爷提出来的条约过于心慈手软,这一份才是真正符合规矩的条约。” 这便是再说,曾经孟衍的确是想要放水,但是因为中间发生了那档子事儿,所以被皇上给改了,哥舒朗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真的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主谈判官看着哥舒朗这吃瘪的样子,心里甚是舒爽。 哥舒朗翻看了两页,却始终没有把笔提起来,更不要说在上面签上他的大名了。 这些条约对突厥真的是太不利了,进贡给大周的东西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本来他这次主动请缨来大周,进行条约的签订,完全是为了对付孟衍,同时也是为了从大周皇上这里得到一些好处,但是更重要的,他本打算逼着孟衍放水,也算是帮着突厥皇帝做事, 到时候也会增加突厥皇帝对他的印象分。 但若是他这次真的拿着这份条约回去,恐怕突厥皇帝到雷霆大怒的时候了。 他二皇子的位置又得面临岌岌可危的状况,更不要说和布日固德相争了。 “怎么,二皇子还不签字?”主谈判官见哥舒朗一脸迟疑犹豫的样子,立刻出声催促。 当然,他心里明白,这份条约对于突厥来说的确是有些苛刻,甚至于一些数字都往上翻了一番,和之前孟衍决定的数字相差甚远,哥舒朗肯定是难以接受的。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谁让哥舒朗非得在这种关头做出这种事情呢。 虽然说对付孟衍,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帮助了皇上,但是反过来想想,如果皇上真的利用哥舒朗的事情对付了孟衍,那岂不是只要哥舒朗还在一天,皇上就会记着他这把刀一天,所以皇上肯定也是不会善待哥舒朗的。 从这一点来说,哥舒朗还是嫩的很呢。 哥舒朗身后的军师小声说道:“拖延时间。” “本皇子只是觉着,既然孟衍已经决定好了条约,为什么还要临时改变呢?其实像是摄政王这么刚正不阿的人 ,写出来的条约应该是很令人信服的,相比之下,这份条约着实有些为难人了。”哥舒朗合上条约,看着主谈判官道。 军师的意思他明白,只要他一直不签订这份条约,大周的人也拿他没什么办法,而且今晚就是中秋晚宴,他还有见到皇上的机会,只要当面和皇上商议此事,说不定还有挽回的机会。 他不能就这样带着一份极为不公的条约回突厥,不然面对他的将会是巨大的惩罚,突厥的皇帝从此也不会再重视他,那样他就真的失去的太多了。 旁边一个谈判官有些气不过,见哥舒朗这种败方还这么猖狂的样子,立刻反驳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说皇上签订的就不是合理的条约了,就不能让人信服了?依我看来,摄政王殿下就是太过于心软了,反而是现在这份条约刚刚好。” “本皇子也只是这样一说,从来没有说大周皇帝任何不好的意思,但是这份条约对于突厥来说的确有些苛刻了,不知几位大人可否让本皇子和皇上见一面,亲自商议条约。”哥舒朗试探的问道,早知道条约会是这样,他刚才见到大周黄 碟时候就该主动询问。 那谈判官见哥舒朗竟然还提出见皇上再商议条约的事情,立刻爆发了:“就这么一说二皇子想改变我等早就已经商议好的条约?既然皇上已经下旨使用这一份条约,就说明他是合理的,即便你再去找皇上也是没用的,而且还请二皇子正视一下自己的位置,这次毕竟是大周胜了。” 也就是说,你一个失败的国家,没有任何资格发表意见。 哥舒朗给堵了一个正着,刚想发作,便被军师给按住了肩膀。 “二皇子,心静。” 军师的声音一直都很小,也就哥舒朗能听得见,但是就是这么小的声音,却瞬间让哥舒朗变得镇定下来。 那些人说的没错,他只是代表失败方过来签个条约,这份条约究竟是什么样子,他并没有修改的权利,只能被迫接受,本来他还想着能够借着孟衍的东风得到一个合适的条约,没想到事情还是到了这一步。 但是就像是军师说的,时间还是要拖延的。 哥舒朗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说道:“本皇子明白几位大人的心思,但是,说不定这件事情还有其他的转机呢?” 第四百五十八章 拖延 “于大周而言,这便是正好的一份条约,我等又如何会去等什么转机,二皇子还是谨言慎行,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才好。”主谈判官笑看着哥舒朗,而后吩咐奴才把笔递给哥舒朗,“想来二皇子是瞧不上那支笔了,来人,把本官这支笔给二皇子递过去。” 哥舒朗一脸阴沉的看着奴才递过来的笔,并没有接过来,而是质问主谈判官道:“即便说这次的条约主权在大周的手上,但是也不至于这么欺负突厥吧,难道你就不怕我们来一个鱼死网破?要知道,如果突厥拼尽全力,也是能够给大周边境一个重创的。” 怎么会不担心呢? 如果突厥真的这么做,大周边境的老百姓不知道会遭受到多少的折磨,边境又不知道会受到多少的损失,甚至于很多年以内边境都不会恢复现有的繁荣。 但是,最重要的一点,突厥真的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吗? 如果会的话,他们和突厥的战争是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了的。 现在哥舒朗站在这里,代表着突厥和大周签订友好相处条约,只能说明,突厥没有那个本事,也没有那个决 心和大周对抗。 哥舒朗现在说的这番话,无非就是于事无补之下,放出的一些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的狠话而已。 主谈判官这次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了,他觉着哥舒朗有些天真:“二皇子能够有这种想法,固然是证明二皇子还是有些气节的,只可惜你的双眼都被这气节给蒙蔽了,并没有看清现在的形势啊,若是突厥真的能这么做,又何尝会拖成现在这幅局面呢?” 哥舒朗有些颓唐的叹了口气,他知道,主谈判官说的是对的,他方才也只不过是争取一下而已。 “二皇子,请吧?”主谈判官并不再给哥舒朗留更多的思考的时间,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他快点签订条约。 哥舒朗绞尽脑汁的在想该如何拖延,并且还试图见到皇上。 事到如今,唯一能够对这些人造成比较大的影响的,也就只有孟衍的事情了,哥舒朗从奴才的手里接过毛笔,但是并未写字,而是站了起来。 周围的侍卫纷纷表现出警戒来,生怕哥舒朗会恼羞成怒做出什么事来,不过从另一方面想,若是哥舒朗真的做出什么危害谈判官的事情来了 ,对大周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又有借口给突厥找麻烦了。 “二皇子这是什么意思?”主谈判官也站起身来,手背在身后,一脸严肃的看着哥舒朗。 哥舒朗把笔放下,双手抬起,做投降状,笑着说道:“各位别这么紧张,几位大人也不必担心,这条约既然是已经商定好的,想来本皇子应该也是没法改变了,不过在这之前,本皇子想和大家伙说一说孟衍的事情。” “既然咱们这次是为了签订两国的条约而来的,那二皇子还是抓紧办正事的好,等正事办完了,你爱说什么说什么,自然不会有人拦着你的。”主谈判官直接把哥舒朗的话头给拦住了,他哪里能不知道哥舒朗想说什么。 孟衍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不管是跟随他的,还是和他站在对立面的,心里都是清楚的,依着孟衍的心性,是不可能做出和哥舒朗勾结在一起的事情的。 主谈判官是绝对不允许哥舒朗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诋毁孟衍的。 哥舒朗则是冷笑了一声,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趁着现场一片安静的时候说道:“那本皇子不说孟衍的事情,说说本 皇子自己的事情,总可以了吧?那份账单的事情,想必你们也是都听说了,这一次皇上改变主意不让孟衍过来,也是因为那份账单吧。” “皇上从未下令说过什么账单的事情,二皇子还是不要在这里为了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岔开话题了,你总是想方设法的不签这个条约,莫不是突厥对于这次的结果并不服气?”主谈判官略带威胁的语气说道。 哥舒朗冷笑一声,主审判官这明显的就是岔过话题,把事情往大了说,难道就因为突厥战败了,就得听天由命,就得任由大周搓扁捏圆么? 如果此时此刻小神仙和秦楚人在这里,定然是要肯定的点点头的,自古以来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突厥输了就是输了,既然输了就得遵守胜者制定的规则,不然还分的什么胜负。 可惜秦楚人不在,所以并没有人提醒哥舒朗二皇子殿下说的这些想法有多幼稚。 “本皇子只是比较关心贵国的摄政王殿下而已,今天如果是他坐在这里,肯定又会是另外一番光景,本皇子也不会和你们这么纠结了,如果你们现在让孟衍过来,本皇子一定立 刻就把条约给签了。”哥舒朗面不改色的说着谎话。 见孟衍是假,想要和皇上说上话才是真的。 这些大臣们也都是老狐狸了,谁能听不懂谁的话啊,哥舒朗在这里东扯西扯的,根本就是没有签订条约的意思。 既然如此,主谈判官看了眼其他的谈判官,眼中带着一丝冷意,再看向哥舒朗的时候,仿佛是看见一个死人一般:“二皇子这么说,便是没有诚意要签订条约了,既然如此,那就请回吧,虽然现在摄政王殿下是回来了,但是我们边境还有一个威武大将军呢。” 这话,便是要加大火力,趁胜追击,直接和突厥撕破脸的意思了。 哥舒朗的脸色瞬间变的煞白,缓了好一会儿才在心中安慰自己,面前不过就是几个大臣而已,还没有能发动战争的权利,这些话肯定就是为了吓唬他的。 “哼,不要说笑了,发动战争岂是一两句话的事情,你们几个文臣懂什么,本皇子今天必须得见到孟衍,不然签订不了条约,你们也是要负责的。”哥舒朗脸色狠毒,语气猖狂。 几个谈判官对视一眼,纷纷把哥舒朗给无视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签订 小犊子放狠话而已,听不听得都是一个样儿。 不管是哪个谈判官,都没把哥舒朗的话放在心上,一个个的站起身来,做出要走的样子。 哥舒朗也没想到这些大臣竟然真的这么大胆,连签订条约这么大的事情都可以撒手不管,若是平时也就算了,今天晚上可就是中秋晚宴了,到时候皇上要在宴会上宣布这件事情的,这些人就不担心到时候没法和皇上交差? 此时就不得不感叹,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哥舒朗竟然还有心情为大周的官员们着想,就丝毫没有注意到,如果他无法签订条约,给突厥带来的又是什么。 “还请诸位大人留步,方才二皇子殿下不过也是因为一些事情有些情绪过激了,相信几位大人都是明事理有担当的人,不会因为小事就抛下这么大的事情的,还是请几位别冲动,静下心,坐下来,咱们有误解可以慢慢解开不是?” 隐藏在哥舒朗身后的军师,忽然出声拦住了众人。 这句话哥舒朗说不出来,也不应该由哥舒朗来说,而其他人也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只能由他说出来。 主谈 判官倒也是很给面子的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过身看向军师,问道:“这位先生是哪位?” “在下是二皇子的军师。”军师对几位大人作了个辑,显得异常的恭敬。 只是这份恭敬并没有人理睬。 先不说哥舒朗这件事做的是对是错,就军师这番话说的,表面上看着好像是顾全大局,实际上却是在为哥舒朗开解,并没有认为哥舒朗有错。 “在下认为,虽然签订条约是必须的,但是既然咱们之前就说好了这份条约由摄政王殿下主持,现在也不能临时换人才是,所以二皇子殿下的话不无道理,但也不是必须,几位大人若是请不出王爷来,二皇子也不是不能妥协。”军师缓缓地说道。 哥舒朗转头看了军师一眼,明白军师这是在帮他解围。 但是这一来一回的,有些大臣就忍不下去了。 “你们二人在这里一唱一和的,不就是想说孟衍和你们有勾结,若是他来了很有可能就会把这份协议修改了么,你们也不用在这里打马虎眼儿,孟衍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你们也不要想着再把他牵扯进来能有什么好处了。”谈判官 贾大人说道,他并非是孟衍这一派的,但是这话的语气却并没有真的认为孟衍和哥舒朗有什么牵扯的意思。 不过主谈判官的脸色还是白了一白。 “二皇子你算是有一位好军师,把我等给拦住了,不然若是我们真的离开了,不能签订条约的锅就得全扣到你二皇子的头上了。”贾大人冷笑着说道。“那孟衍行事作风再是我看不惯的,他也不会做出和你们这种人苟且的事情的,我劝你们还是省省心,赶紧把条约给签了吧,若是边境威武大将军知道你们对孟衍做的事情,恐怕就不是你们随口解释解释这么简单了。” 听到这话,哥舒朗的心里一凉。 主谈判官倒是异常惊讶的看向了贾大人,他还真没想到贾大人竟然会帮着孟衍说话,贾大人则是斜睨了主谈判官一眼,很是不以为然。 他虽然不是一个好官,也从来和孟衍不对付,但是有一个道理他却是懂得的。 他想要财富,想要权利,那也得大周存在,大周强盛才可以。 而一直在维护大周富强的,当属孟衍不让,如果他在这个时候顺着哥舒朗和军师的话来了, 那就是跌了孟衍的份儿,更跌了边关将士的份儿。更何况,这份条约是大周应有的,更是孟衍领兵作战换来的,怎么可能就被哥舒朗几句话给抹除的。 “这位大人说的有些严重了,我们并没有要引起两国战争的意思,也更加不想看到战争的再次发生,不然对两个国家都没什么好处,想来大人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不如咱们各退一步,这个条约我们还是照常签订,但是有些话我们想对贵国皇帝说明,也请给我们这个机会。” 军师这是也不打算跟谈判官几人拖延了,毕竟这件事说再多,也只有见到皇上才有缓和的办法,哥舒朗想要修改条约,也只要和皇上谈判才有那么一丝丝的机会。 这几个谈判官油嘴滑舌、老谋深算的,恐怕再说下去真的会离开这里,到时候哥舒朗就真的要背上一个不配合签约的名头了,这一点对突厥更没什么好处,若是真的传到突厥皇帝的耳朵里,恐怕心里也不会想哥舒朗的好。 主谈判官和贾大人对视了一眼,其实他们也发现了,哥舒朗一会同意签约一会儿不同意签约、一会儿放 狠话,一会儿又妥协的,态度很是不明确,似乎一直都在拖延时间,但此时听军师这么一说,他们似乎是一直在找机会见皇上。 即便刚才也说过要见孟衍,但是如果想见孟衍,也得通过皇上这一关,根本来说,他们想要见得只是皇上而已。 而在谈判之前,他们曾经是和皇上打过照面的,也就是说,哥舒朗想要见皇上的这个念头,根本就是在看到拟定条约的时候才有的。他们想要见皇上,肯定就是想要改变条约! 试问,这几位谈判官的职责就是为了让哥舒朗签订下这份条约,现在怎么可能给他们反悔的机会。 而且哥舒朗手上没有任何可以和皇上抗衡的能力,唯一的把柄,也就是和孟衍相关的了。 这么一想,就更加不能让哥舒朗见到皇上了,主谈判官一甩衣袖,冷哼了一声说道:“谈判开始之前,你们是见过皇上的,若是皇上真的还有其他话要和你们说,那时候就应该说了,所以本官奉劝你们,还是别做一些无畏的挣扎了,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签订这份条约的好,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本官也不拦着。” 第四百六十章 被逼无奈 其实主谈判官和贾大人之所以敢这么说,这么做,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虽然说皇上已经把孟衍给关在了宗人府,并且不允许孟衍参加这一次的谈判,但是相应的,皇上也并没有给哥舒朗任何好处,甚至于还把条约的内容给修改了,反而越发的对突厥不利了。 这也从侧面反映了,皇上虽然有心想要借着这一次的机会扳倒孟衍,但是他也决定好了要利用哥舒朗的计策,给突厥一个重击,根本就是一石二鸟的计策。 哥舒朗今天这个条约是签还是不签,其实对于大周来说都是有好处的,只不过一个比较简单,一个比较麻烦而已。 但是只要能给大周带来福利,怎么着都是可以的。 当然,主谈判官这次借势离开,五分真五分假。 五分真,是因为这次的谈判本来应该交给孟衍主导,主谈判官不想越俎代庖。 五分假,是因为但凡现在的条约签不成功,哥舒朗肯定有机会见到皇上,他担心哥舒朗会在皇上的面前说关于孟衍的坏话,以至于孟衍的处境会比现在还惨。 房间里面安静了许多,双方的动作都有些小心,也 都充满了思量。 哥舒朗眼见着这些谈判官都要离开,知道这件事要真是被说成他个人不想签订条约从而造成两国之间的误会,对他更是不利,几番犹豫之下,还是叫住了主谈判官。 “何大人,这个条约,我签。”哥舒朗有些垂头丧气的说道。 这群老狐狸要难对付许多,如果是布日固德在这里,说不定还有些希望,但是哥舒朗的功力显然是不如布日固德的,而且从一开始他的态度就过于飘忽,等于说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底牌给亮出来了,这样一来,显然是不利于他达成自己的目标的。 主谈判官和贾大人对视了一眼,二人均露出一副烦躁而又不情愿的神情——好像他们也并不是那么想签订这份条约一样,然后坐回了原位。 “二皇子早这么爽快,咱们不是早就把问题给解决了,也不用因为这种小问题在这里纠结那么多了不是?不过既然你现在已经做好决定了,那就赶紧签字盖章吧,我们也好做其他的事情去。” 贾大人这话的语气很是高傲和着急,听得哥舒朗的心里一阵烦躁,几乎想要爆发出来把贾大人给骂 回去,但是理智告诉他,他要是真的怼回来,恐怕到时候倒霉的就得是他了。 军师也是无奈,知道这个条约是必须得签上了,只好从锦盒里把突厥的印章给拿了出来,递给哥舒朗。 哥舒朗面如死灰的把印章接过来,盖在了写着条约的纸上。 这下子,哥舒朗回去是无论如何不好交代了。 “事已至此,二皇子也不必太过于思虑这件事了,终归是大周做事不仁,但是终归咱们也是确定能够除掉孟衍了。”在几位谈判官离开之后,房间了只剩下了突厥的人,军师安慰哥舒朗道。 “但是本皇子总觉着,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就算是大周皇帝真的把孟衍给关起来了,想要对付孟衍,也不是他一句话能决定的,就怕中间再出点什么岔子。”哥舒朗眼神之中带着怨恨,恨不得直接手刃孟衍似的。 军师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大周皇帝做事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谁也不知道他的下一步动作究竟是什么:“但是总归他是有想要除掉孟衍的心的,但凡一个国家的主宰想要除掉一个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个轻而易 举也是要分人的,行了,先不说这件事情了,等到今天中秋晚宴的时候,应该就能知道结果了,小心隔墙有耳。”哥舒朗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门口。 军师立刻禁言。 本来应该是阖家团圆、尽享欢乐的时候,突厥的这一批人没有一个人的性质是高涨的,全都都垂头丧气的,为这次失败的谈判而懊恼。 当然也有那么一部分人,表现的比较特殊。 等知道谈判的结果之后,立刻递出了飞鸽传书,然后才回了哥舒朗的身边。 好在哥舒朗现在一直都沉浸在低沉的情绪之中,也没注意到这些。 从下午开始,皇宫就变得热闹了许多,各宫各院的小宫女小太监们,都开始忙活起来,挂灯笼的挂灯笼,准备月饼的准备月饼,即便是后宫一些平时比较清冷的院子,也挂上了些各样的花灯。 可惜热闹只是外在的,更多的人心还是冷的。 大多数后宫的嫔妃,都是得不到皇上的宠爱的,甚至有那么一些女人,可能这一辈子都没见过皇上的面,对于这些人来说,后宫就只是一个清冷的牢笼而已。 中秋固然是团圆的日子,但是 只要进了皇宫,进了这大院,就再也没有亲人团圆那一说,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红瓦青砖,就是她们的一切。 添上的这一盏花灯,也只是在提醒着她们又孤独寂寞的过去了一年。 不过,也有花灯遍布不到的地方,比如说冷宫,比如说宗人府。 此时此刻这两个地方仿佛是被外界隔绝了一般,依旧过着自己清冷幽静的日子,偶尔清风拂过,可能会带来远处的一丝喧闹,但是一刹那之后,便再也捕捉不到。 “已经未时了啊。”秦楚人趴在窗边,数着外面青砖的个数,喃喃道。 小神仙点了点头:“是啊,和突厥的条约,应该已经签订完毕了,真是不知道哥舒朗现在会是一个什么反应。” “还能怎么样呢,到现在事情总算是解决了,哥舒朗没见到王爷,估计心里已经乐开花了吧,不过……皇上可定也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得了便宜的。”秦楚人眯了眯眼睛,语气有些忿忿,好人总是没什么好报。 她们二人并不知道皇上临时修改条约的事情,所以并不知道哥舒朗现在很是惆怅,但是对于皇上的态度却是猜想的没错。 第四百六十一章 宴会开始 “今晚就见招拆招吧,反正王爷的事情大家都是空口说白话,谁都没有证据能够证明真伪,那凭什么咱们就不能说了。”秦楚人冷笑了一声,心里思量着到时候应该怎么把阵仗闹的更大一些。 她已经做好和皇上正面硬刚的准备了,就算是到时候皇上真的治她一个死罪,她也是不怕的,总比现在不明不白的被皇上给关起来、之后还不知道要面临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要好的多。 小神仙打了个哈欠,消失在秦楚人的意识之中,去休息了。 华灯初上之时,其他一些生活在宫外的皇子、公主,也都陆续赶回皇宫,皇上让人在长安殿摆上了酒席,布置上了歌舞,提前乐呵着。 实则皇室一向没什么太多的真情实感,说是中秋团聚的晚宴,也不过就是提供一个可以勾心斗角的场合而已,即便有那么少数几个兄弟姐妹之间关系好的,多数也都是相互竞争的存在。 并没有令人感到多少意外的是,这一次大多数人都在谈论一个话题——孟衍究竟做了什么,皇上又究竟是怎么决定的。 孟续坐在台下首位,给自己倒了杯酒,安静的 听着周围的言论。 实际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他也觉着有些突然的,毕竟那天晚上还是他主动把孟衍给留在了太子府,第二天孟衍就出了这种事情,假如那天他没有留下孟衍,又会是什么光景? 可惜这些都是没法去假设的东西。 孟续多少也了解了一些,排开结果不看,秦楚人做这件事作的很是干脆利落,根本不像是忽然遇到威胁的样子。这其中究竟还有什么内情,根本没有人知道。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皇上是真的要对孟衍下手了。 今晚的宴会上,有大事要发生了。 对于孟衍此人,孟续心中的态度始终是有些迟疑的,一来有孟衍的存在,大周才能更加强盛,这个皇位才能更体现出它的价值来。 但是另外一方面,孟衍功高震主是已经既定的事实,就算是皇上都迫不及待的要除掉孟衍,他一个太子,又怎么可能比得过孟衍呢?所以在他坐上皇位的这条路上,孟衍肯定是一个巨大的阻力。 不管孟衍本人有没有要夺权的心思,都改变不了他真的太强大了这个事实。 强大到了不管是哪个上位者都会忌 惮的程度。 孟续一口喝下了杯中的酒,面上有些烦躁之意,诚然,为了他能够更稳的坐好这个皇位,对于孟衍这件事他完全可以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甚至还可以更加落井下石一些。但是心底却仍然有那么一个念头,阻止着他这么做。 “太子表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孟续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说话的人是凤安郡主,也不知道是粉涂多了,还是被孟衍的这件事给吓到了,总之是脸色苍白,嘴唇还有些颤抖。 哦,孟续忽然反应过来,凤安郡主现在还是孟衍的未婚妻呢。 想来皇上在给凤安郡主和孟衍赐婚之前,应该是没想到哥舒朗竟然送了这么大的一份礼给他吧? “昨天孟衍进宫之后就再也没出去,秦楚人亦是如此,你今天才知道这个消息,未免是有些迟了。”孟续对凤安郡主道。 “怎么,怎么会这样,孟衍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凤安郡主激动的高声说道。 她好不容易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将来可以嫁给孟衍了,突然听到这种噩耗,自然是不敢置信的。 不过这一声尖叫也引起别人的注意 ,谁不知道凤安郡主是孟衍的未婚妻,这会儿也都津津乐道着孟衍的事情,眼见着有好戏看了,一个个的都不由自主的把眼神往凤安郡主和孟续这边瞥了。 孟续有些不乐意的眯了眯眼睛,再和凤安郡主说话的时候,语气就没那么好了:“凤安,你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容不得你撒泼。” 凤安郡主还想着从孟续这里得到更多的消息,自然是不敢得罪他的,这会儿见孟续有生气的意思,连忙放软了语气,解释道:“太子表哥你先别生气嘛,我刚才也是有些激动了,不过,皇上真的相信突厥那些人说的,孟衍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不是任何人的一句话都能断定的,但是皇叔现在已经被关在宗人府了,今天的谈判也是何大人和贾大人他们主持的,想知道孟衍的结局如何,等到一会儿的中秋晚宴就知道了。”孟续淡淡的说道。 其实他也想知道皇上究竟是个什么打算,更想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现在孟衍和秦楚人都被抓起来了,但是对孟衍的那些手下,却是没有一点限制的,如果他得到的消 息没错的话,汪实应该已经派人把这个消息送去边境了。 固然孟衍是不会做出来兵变这种事情的,但是消息传到边境之后,谁又知道周平会做出什么来呢?再或者,送去边境的信里面,究竟下达了什么指示呢? 这些都是未知数。 孟续的撵着衣角布料,开始思索自己应该怎么应对。 “孟衍对大周从来都是忠心耿耿的,太子表哥,你应该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以来,孟衍一直都对你很好。”凤安郡主带着恳求的眼神看着孟续。 被打断了思绪的孟续抬了抬眼皮,看见凤安郡主这么个神情说出这种话,他的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额烦躁感。 难道这个女人还指望着他能出手救孟衍么? 他也只是一个太子而已,在没有真正的坐上这个皇位之前,他的地位就是不稳固的,为了一个很有可能会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出手,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份儿心吧,等晚宴开始之后,皇上自然会说明这件事,到时候你只需要保全自己就好,想来你和孟衍还没成亲,皇上应该还不会连你也给怪罪上。”孟续冷笑着说道。 第四百六十二章 求情 “我……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事却不管呢?太子表哥,你就帮我求求皇上吧,孟衍是不可能做出对大周不利的事情啊,他一定是被冤枉的,这件事肯定另有隐情。如果皇上就这么下定论了,岂不是冤枉了好人。”凤安郡主的眼泪不停的留下来,说的话也是越来越离谱。 孟续心里暗骂一声,立刻起身捂住了凤安郡主的嘴,拉着她坐了下来:“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吗?现在是我听见了这些话,若是被其他人听见了,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你就是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 凤安郡主刚才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理智,因为孟续的这句话又回笼了,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刚才好像是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闭上了嘴。 不过虽然嘴闭上了,但是孟续瞧着她那神色,还是很想让他去救孟衍。 这朝堂之上,但凡是个有眼色的人,都知道孟衍出事的时候不能找他孟续,凤安郡主竟然还在这里说这些天真的话,他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这个表妹好了。 “太子表哥,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 ”凤安郡主小声的说道。 “那你就听我的话,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待着,也不要妄想去找母后帮你向皇上求情,孟衍的事情非同小可,这一次对于皇上来说更是难得的机会,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的,但凡这一次为孟衍求情的,都有可能上了皇上的黑名单。”孟续冷静的说道。 凤安郡主也算是听出来了,皇上根本就是故意趁着这个机会置孟衍于死地的,但是既然皇上早就已经有了除掉孟衍的心思,那为什么还要给她和孟衍赐婚呢? 要知道一直以来皇上对她还是不错的,不可能亲自把她推进这个火坑。 还是说,是孟续误会了? 皇上不让孟衍参加谈判,只是为了避嫌,其实皇上还是没有杀了孟衍的心的? “行了,我劝你也不要想那么多了,虽然今晚是家宴,但是你以为皇家的心真的就有那么齐么,在场的这些人不知道有多少在挑我的错呢,说不定也在等着看你的笑话,皇上和母后很快就过来了,你整理一下情绪,别被他们发现了。” 孟续的神情有些冷淡,扫视了一眼周围之后,略带警告的对凤安郡主说道。 方才凤安郡主的行为闹得动静不小,已经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来了,要是她还这么执迷不悟,等一会儿皇上和皇后娘娘来了,难保不会被有心人利用了,在皇上面前为孟衍求情。 到时候倒霉的恐怕不只是凤安郡主,连皇后娘娘都要受到指责。 涉及到他和皇后娘娘的事情,孟续怎么可能任由凤安郡主在这里胡闹。 然而凤安郡主一心喜欢孟衍,恨不得立刻就嫁给孟衍,现在听说孟衍出事了,怎么可能淡定的下来,就算是面对孟续的再三警告,她也只是稍微收敛了一点,坐立不安的样子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孟续也没别的要求了,只要一会儿凤安郡主别当着皇上的面说关于孟衍的事情就行。 不过,对于皇上的态度,孟续也不得不警惕起来。 皇上明显的就是针对孟衍的,但是还偏偏在这个时候给他和凤安郡主赐婚,这不就是把凤安郡主往火坑里推么,凤安郡主又是孟续的表妹,这不得不令孟续多想。 虽然说这个皇位早晚都得成为他这个太子殿下的,但是这个早晚,谁都说不来究竟是多早或者多晚,若是 说皇上没有提防着太子提前篡位,那都是痴心妄想。 孟续心中很是烦躁,不过现实是连烦躁的时间也没有给他太多,很快到了时辰,皇后娘娘随着皇上一块过来了。 本来充满了窃窃私语的大厅瞬间变得安静起来,众人都起身向皇上和皇后娘娘行礼。 “今日是家宴,大家都不必拘束,好好的欣赏歌舞,说说家常话。”皇上笑着吩咐道,此时此刻看起来竟然还有那么几分亲近。 但是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他真的要对孟衍下手了。 毕竟,直到现在为止,孟衍也没有出现过。 反而是哥舒朗一行人,因为过来谈判的原因,竟然也来了这次的宫宴,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在谈判过程中吃了亏,这会儿心中有气,来的竟然比皇上皇后还要晚一些。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大周的皇帝陛下竟然来的这么早,倒是我等来迟了,还请皇上恕罪。”哥舒朗像模像样的对着皇上行了个礼,但是那神情语气,倒是没那么恭敬了。 皇上略微迟疑了一下, 便大笑着说道:“今晚是家宴,没那么多好拘束的,二皇子不必介怀, 还请入座吧。” “多谢皇上。”哥舒朗笑了笑,转身入座,眼神还朝着孟续的方向瞥了一眼。 或者说……孟续朝着他旁边的座位看了一眼,本应该属于孟衍的位置,此刻是空着的。 反观哥舒朗脸上的那抹令人寻味的笑,让孟续有些不舒服。 “太子表哥。”凤安郡主小声的叫了孟续一声,拽了拽孟续的衣摆。 孟续立刻一个眼刀甩过去,吓得凤安郡主立刻闭了嘴。 这个蠢女人,都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想着孟衍的事情,真的不知道该说她痴情还是说她傻。 虽然这二人的动作很小,但是躲不过一直在观察着这边的哥舒朗,这位凤安郡主被赐婚给孟衍的事情,哥舒朗一早就知道了,凤安郡主喜欢孟衍的事情,哥舒朗也是有所耳闻,这会儿一见凤安郡主这神情动作,便知道凤安郡主心里想的什么弯弯绕绕。 “想来,这位便是凤安郡主了吧?”哥舒朗举起了酒杯,笑着看着凤安郡主道。 凤安郡主没想到自己会被提名,更加没想到哥舒朗会认得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好,然后条件反射的求助向孟续。 第四百六十三章 宴会上的明争暗斗 “二皇子好眼力,这位便是本宫那个表妹,她还从未和二皇子见过,所以有些害羞和惊讶,还请二皇子见谅。”孟续也端起酒杯,对哥舒朗举了举,算是代替凤安郡主回应了。 此时凤安郡主才缓过神来,对哥舒朗点头笑了笑。 皇上早在上面看到这边的动向,一直在考虑究竟什么时候把话题引出来的他,这会儿哈哈笑了两声,对哥舒朗道:“看来二皇子对凤安郡主颇有些另眼相看啊,只是,可惜了。” “哦?”哥舒朗自然是知道皇上就是睁着眼说瞎话,更知道这个可惜指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愿意顺着皇上说下去,明知故问,“皇上这话,似乎有些深意啊,难道说凤安郡主怎么了吗?” 皇上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凤安自然是没怎么的,只是,前阵子朕刚好给凤安和孟衍赐了婚,所以即便二皇子对凤安另眼相看,恐怕也没机会咯。” 这话,搁哪儿都是开玩笑的话。 两国之间通婚,那叫联姻,如果没什么必要,大周的公主或者郡主怎么会嫁到突厥去,而且现在这情况看来,突厥根本是配不上大 周的,皇上却突然说出了这话。 凤安郡主听到皇上提她和孟衍的事情,立刻正襟危坐起来,眼眸低垂,不敢抬头看皇上,但是耳朵支棱着,异常关系他们都是怎么说的。 孟续有些烦躁的喝了口酒,他知道哥舒朗和皇上这一唱一和的,是专门给孟衍挖坑的,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任由皇上这么说下去,直到他们把孟衍和账单的事情说出来为止,第二条路,阻止哥舒朗。 说实在的,孟续实在是搞不明白,现在说出这些话来,对他本人有什么好处吗? 要知道,孟衍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出通敌叛国这种事情的,账单的另一个主人公就是哥舒朗,两国现在刚签订了友好条约,就把这件事给戳出来,哥舒朗自己恐怕也下不来台吧。 现在竟然还真的顺着皇上的话往下说。 难道说,把孟衍给搞垮,就那么有吸引力? 孟续把酒杯放下,看了眼皇上的位置,心说,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就要除掉孟衍,这样看来,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 “本宫这表妹,脾气不怎么好,被惯得无法无天,想来二皇子的眼光 ,应该还瞧不上凤安了。”孟续笑着说道。 哥舒朗立刻表现出被误会了样子,有些歉疚的看了凤安郡主一眼,然后对孟续道:“凤安郡主相貌温婉,想来脾气也差不到哪里去,兴许只是任性了一些,太子殿下和凤安郡主关系亲近才这么说,本皇子可不敢有这个意思。” “二皇子紧张什么,本宫也只是顺着你和父皇的话题开个玩笑,没有别的意思。”孟续道,手指在酒杯上点了两下。 凤安郡主的注意力自从孟续开始说话开始,就一直放在他的身上,这时见孟续这么一个动作,心中忽然有了想法,感觉孟续这是在等着她说话呢,便微微抬起头,看了哥舒朗一眼道:“太子表哥也太坏了,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小妹的不是,幸好二皇子是个明事理的。” “啧,瞧这胆子大的,都开始说本宫的不是了。”孟续这话说的,好像是在指责凤安郡主一般,但是眼底是带着笑的。 这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孟续就是拿着凤安郡主说笑呢。 说笑归说笑,还直接把话题给引到了凤安郡主本身上,直接把婚约的事情给错了过 去。 皇上若有所思的看了孟续一眼,心中已经有了些不乐意。 孟续当然能感觉的出来,但是皇上越是如此,他越是当做不知道的样子,跟凤安郡主在私底下说着悄悄话,兄妹关系很好的样子。 皇后娘娘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她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自然是懂得察言观色的,自从孟续开始说话之后,皇上的反应便已经有些不好了。 在皇后看来,皇上想要扳倒孟衍无可厚非,这也算是给孟续铺平了道路,按理来说孟续没什么好在意的,只等着坐在一边等结果就行了,这时候插什么嘴,反而还惹得皇上不高兴。 这么想着,皇后娘娘也没忍住多看了孟续一眼,没想到他竟然还和凤安郡主在那聊的起劲儿,丝毫没有注意到皇上的变化。 “太子表哥,我刚才那样做,有没有起到作用?”凤安郡主有些紧张的,低着头看了眼周围,小声的问道。 孟续点了点头,其实这件事让凤安郡主来做最合适不过了,凤安郡主都说话了,他们旁人总不能还拿着她一个女人说笑:“不过你也只是把这个话题给错过去了而已,皇上肯定 是会找机会把孟衍的事情给说出来的,而且刚才哥舒朗的表现也足以表明,他很想除掉孟衍。” 哪怕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和孟衍有私交的事情给捅出来,哪怕是有人会说道这一次的谈判不公正…… “不对!” 孟续忽然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怪不得皇上临时让人改了条约的内容,把条件都往上调了许多,一看就是对突厥很是苛刻,这样一来,就没人能说和突厥的条约签订有什么问题,大周的人更加没法指责哥舒朗什么。 虽然不知道到时候哥舒朗回到突厥怎么交代,但是至少在大周的这段时间他是无碍的,他大可以说,孟衍想要和他合作,但是他认为这种勾当着实不耻,所以汇报给了大周皇帝,一起给孟衍演了这出戏。 这样一来,这件事就和哥舒朗没什么关系,就只有孟衍一个人有罪了! 孟续的心跳忽然加速,指尖都有些发麻,他不知道他的这个想法是对是错,但是皇上的计划,肯定离这不会太远。 “太子表哥,什么不对?”凤安郡主见孟续忽然变得脸色阴沉的样子,心里也有几分害怕。 第四百六十四章 皇上的计策 这种场合之下,本来就容易出现意外,凤安郡主见孟续都露出棘手的神色,心里更加担心了。 “你记住了,不管到时候孟衍怎么样,你都千万不要再插手这件事,皇上这一次是真的要下狠手了,况且,孟衍的心里并没有你,你也不需为了他牺牲那么多。”孟续声音低沉,有点咬牙切齿的样子。 凤安郡主攥着衣角,有些紧张,她不知道为什么孟续究竟是想到了什么,会让他在这个时候再这么叮嘱她。 孟续眼睛微眯,看似盯着杯中的酒,实则注意力全部都在哥舒朗的身上。 这一段时间以来,他对哥舒朗的关注并不少,根本没见他和皇上有什么联系,至于谈判前的那一面,就更做不得数了,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让皇上和哥舒朗串通什么。 后来孟续问过贾大人,贾大人也直接说明了,在谈判桌上,哥舒朗对于条约的改变很是惊讶,后续的表现也并不尽如人意,甚至于都有些乱了阵脚,如果当时不是军师在哪里,兴许这个谈判还真的没法子好好进行下去。 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说明哥舒朗当时并不知道皇上改变条 约的原因。 但是这一刻哥舒朗还能为了陷害孟衍,这么配合皇上,真不知道该让人说些什么好。 “太子殿下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莫不是遇上什么为难的事情了?”哥舒朗见孟续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沉起来,心情竟然好了一些,端着酒杯,饶有趣味的看着孟续。 孟续冷笑了一声,抬起头来,对哥舒朗拱了拱酒杯道:“今天是中秋节,阖家团圆的日子,本宫有什么不高兴的,反而是二皇子殿下,这个时候不能回突厥,见不到自己的家人,心情应该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好吧?” “劳烦太子殿下担忧了,不过本皇子的私事,怎么可能比得上国家大事呢,二者相比,做出一些牺牲也是必要的。”哥舒朗嘴角微微扬着,好像他是一个多么无私的人一样。 孟续没再搭理他。 有些事情到现在几乎已经成了定局,即便是孟续有心想要改变,恐怕也没什么好效果,反而还会引起皇上对他的不满。 这时候的孟续心中是有些纠结的,顺应自然,任由皇上对付孟衍,固然是对他有好处,但是偏偏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样 下去会面临万劫不复。 能拖延一会儿时间就拖延一会儿吧。 孟续想着。 在场的这么多人里,有几个不是看好戏的,见孟续和哥舒朗对起来,一个个都看的起劲儿,几乎当了下酒菜了,这会儿见孟续忽然不搭理哥舒朗了,还有几分不自在。 自从刚才孟续有些失态的那一句“不对”开始,凤安郡主就觉着孟续的心情很是烦躁,带着点无力。 “宴会应该已经开始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现在就过去吧。”宗人府之内,秦楚人穿好了隐身斗篷,一脸严肃看着门外,对小神仙说道。 即便她这一次过去很有可能得不到什么好的结果,尽管她能做的只是尽量搅乱皇上的计划,但是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她必须得去尝试。 “放心,到时候就算是皇上真的要对你怎么样,我也能想办法让你全身而退,你想说什么做什么,到时候就大胆的做就可以了。”小神仙道。 秦楚人点了点头,小心的把房间门给打开。 守卫是在院子门口待着的,秦楚人自然不能从正门直接走,便在小神仙的帮助下,直接从一侧跳墙出 去,临走之前她还特意瞧了孟衍的院子一眼,顺着窗户看过去的时候,竟然没有看到孟衍的身影。 秦楚人的心里“咯噔”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微臣孟衍,参见皇上。”孟衍一身素衣,站在大殿之外,高声说道。 大殿之内的氛围立刻变得紧张起来,所有的人都保持着沉默,皇上挥了挥手,歌舞也停了下来,退到一边。 哥舒朗瞧了皇上一眼,又看向门口逐渐走进来的孟衍,觉着这件事似乎更加有趣起来。 “太子表哥,孟衍,是孟衍,他是自己出来的,还是皇上把他给放出来了?”凤安郡主有些紧张的揪着衣角问道。 孟续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按照皇上的脾气,是不可能把孟衍给放出来的,所以孟衍自己走出来的可能性大,但是现在看着皇上这神色,却没有一点吃惊的样子,恐怕孟衍会出来,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微臣孟衍,参见皇上。”孟衍步伐缓慢,身上透着虚弱的感觉,但是现场没有任何人敢发出质疑的声音,更加没有人敢有小动作,就这样看着 孟衍走到了大殿中央,双膝跪地给皇上行礼。 皇上并未让孟衍起身,神色中带着一丝的探寻,更多的还是松了一口气。 “你可知,私自离开宗人府,代表着什么?”皇上直接问道。 在这之前,他还从来没有把孟衍被关进宗人府的事情公布出来,那些人知道,也只是私底下传传,没有任何人敢把这件事说绝对了。 但是现在从皇上的嘴里把这件事给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这就是直接定了孟衍的罪名了。 “微臣是来认罪的,想来皇上定愿给微臣这个机会。”孟衍不卑不亢的抬头看着皇上,说这话的语气颇有些大逆不道,但是话的内容又让皇上发不出脾气。 是,如果孟衍亲自过来认罪,那就没有任何人能为他翻盘。 孟衍的通敌叛国之罪就是定下了,死罪自然是不可免的。 只要孟衍这个时候认罪,皇上就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这种话,皇上自然是愿意听的。 “也罢,之前你说这件事是二皇子陷害于你,为何现在又认罪了?”皇上明知故问道,他还真是难以理解,孟衍为什么对一个女人能付出这么多,值得吗? 第四百六十五章 认罪 “皇上应该知道,微臣为大周从来都是殚精竭虑,可以说没有掺杂一点私情,但是这次微臣也是未必无奈,才出此下策,事已至此,微臣自然任由皇上处置,绝无二话。”孟衍盯着皇上的眼睛说道。 皇上知道孟衍的心中有气,所以这话中带着怨。 但是皇上更气,表面上孟衍好像真的是认罪了,但是全程并没有说他究竟犯了什么罪,说的话也是模棱两可。 所幸在外人听来,孟衍这么说完全就是认罪了,皇上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出现什么纰漏,更加不想逼迫孟衍太紧,适得其反,便装作一副愤怒的样子,把酒杯给砸到了地上。 “孟衍!你犯下叛国通敌之罪,理应处死,看在你曾经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的份儿上,就暂缓死刑,关至宗人府,一个月之后再行处置!”皇上愤怒的说道。 之所以暂缓一个月,是皇上给孟衍的时间,更是给自己留一个名声。 总归孟衍说到做到,只要他这时候把罪名给承担下来,就不会再有翻盘这一说,所以之后肯定也不会留下什么隐患,这一点皇上还是有信心的。 孟衍心中冷笑一声 ,心道皇上总想这种好事,这一次算是给他一个机会了。 一个月的时间,说来不长,但是可以做很多事情。 一个月之后,布日固德会知道哥舒朗的事情,一个月之内,孟衍也会想尽办法安置好秦楚人,不会再让皇上对威胁到她。 即便这一个月孟衍还是会被关在宗人府,他也可以逐渐的把主导权转移到自己的手上。 皇上总以为自己对孟衍很是了解,可惜他不明白,孟衍有多想给秦楚人幸福。 “那就,多谢皇上。”孟衍拱手,给皇上行了个礼。 只是,此时,大殿门口,忽然又多了一个人。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出现的,在这之前更加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人。 “王爷!” 一路上秦楚人设想了许多种接下来可能会面临的处境,甚至于想到皇上会加重对她的惩罚,也想到皇上会因为这些众说纷纭的言论,给孟衍一些时间。 但是她唯独没想到孟衍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一开始听见孟衍的声音的时候,秦楚人还在和小神仙调侃,这声音听起来和孟衍未免有些相似,等真的看到殿内的情况时,秦楚人的脑子“轰” 的一声就炸开了,整个人都懵了,楞在原地。 她忽然想起来,刚才路过孟衍院子的时候,便没看见孟衍的身影,当时她还以为孟衍是在房间更里面,或者说在休息,万万没想到孟衍竟然也出了宗人府,来了这里。 当时宗人府一点动静都没有,根本不像是发生争斗的样子,所以孟衍是很平静的从正门走出来的,也就是说,这是皇上给孟衍留的路,给孟衍的选择。 “他是为了我,对么?小神仙,对么?”秦楚人眼睛不眨一下的,盯着跪在大殿的那个身影,语气之中充满了悲痛。 小神仙拍了拍秦楚人的肩膀:“去吧,趁着现在,去吧。” 趁着孟衍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自己做了什么,趁着一切都还有挽留的机会。 所以,秦楚人走到了大殿门口,脱下了隐身斗篷,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堂而皇之的出现了。 “王爷,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还是说,你刚才说的出此下策,是为了保护我,所以才不得以妥协于皇上的威逼利诱?”秦楚人盯着孟衍,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着。 孟衍有些震惊的转过身 子,看着缓缓朝他走过来的秦楚人。 难道这个时候秦楚人不是被关在宗人府? 她是怎么出来的,又为什么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不,孟衍心中摇了摇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秦楚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了皇上的计策,皇上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楚人,你在说什么?”孟衍的神色有些难看,他示意秦楚人不要再说下去了。 “你看,他都为我做到了这个份儿上,你说他还不是真心的吗?如果王爷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我活下来的代价未免也太大,而且竟然还对皇上存着这种希望,只要他一死,皇上怎么可能还会把我这个知道内情的人给留下来。” 秦楚人冷笑着对小神仙说道,然后走到了孟衍的身边,目光转到了皇上的身上。 “皇上,您说,妾身说的可有道理?”秦楚人言笑晏晏,看着皇上的神情仿佛是一个邻家小姑娘瞧着自己信赖的长辈。 皇上自然是担不得这一份信赖的,他直接就暴怒了,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之后说道:“放肆!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这么污蔑朕!孟衍做了 什么事情,他自己都承认了,哪里还有你一个女子说话的份儿!” “王爷承认了?不知道,王爷究竟承认什么事情了?如果妾身没听错的话,王爷只是说,自己不得已出此下策吧,这个下策,好像就是妥协于您的威胁呢,不然妾身还真的是不知道,宗人府那么严密的戒备,王爷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弄出来,人就到这里了呢。” 秦楚人“咯咯”的笑了两声,好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好笑的事情,然后看了眼在座的众人:“在座的各位应该都知道宗人府是什么地方吧?如果真的那么轻易就能随意进出,那还有什么关禁闭的必要呢?” “楚人,别说了。”孟衍小声的提醒秦楚人道。 他还没见过秦楚人这么大胆的样子,要知道,在皇上的面前,杀人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就算是秦楚人面对其他的事情再厉害,也逃不过皇上的制裁啊。 秦楚人却对孟衍摇了摇头:“嘘,王爷,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省的别人都把你给误会了,以为你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呢,这莫须有的罪名,咱们可不能背黑锅,对吧?” 第四百六十六章 扰乱 “再说了,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在这里坐着呢,妾身想着,这件事好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哦。”秦楚人笑着转过身去,把目光放在了哥舒朗的身上,“是吧,二皇子殿下?要不,您来说说,当时您是怎么威胁妾身的?” 哥舒朗丝毫不意外的被提名。 “咳咳。”哥舒朗握着拳头掩饰尴尬一样的,轻咳了两声,说道,“秦小娘子莫要说笑了,本皇子可从来不做这种威胁女人的事情,你可别冤枉我了。” 听见这句话的秦楚人笑的更加欢快了,她捂着嘴,笑的都弯着腰捂起了肚子,缓了好大一会儿,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二皇子还敢做不敢当了不成?当初在边境的时候,你就把我绑了起来威胁王爷,来到京城之后变本加厉,还利用我来威胁王爷,这可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不得不说,哥舒朗这件事,的确是闹得沸沸扬扬。 当时秦楚人对这件事没有一丝一毫的避讳和隐瞒,直接把人给送到了官府,这也从侧面说明了秦楚人和孟衍的无愧于心,而且孟衍的脾性是摆在这里的,任谁做出对大周不利的事情,孟 衍都不可能做出来。 所以说,明眼人心里都是偏向于孟衍的。 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也都是针对哥舒朗的。 皇上的神色有些不悦起来,他知道再这么任由秦楚人说下去,事情恐怕会到一种难以挽回的地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张不开嘴,感觉心里有话但是说不出来,只能任由秦楚人在这里“胡闹”。 “放心,你还有时间,该说什么尽管的说就行,皇上暂时还不能拿你怎么样。”小神仙对秦楚人说道。 秦楚人心里点了点头,面上依旧是笑着看着哥舒朗。 她的笑并非是开心的笑,而是嘲讽的笑,就好像现在说着一个无比可笑的笑话。 哥舒朗不是没有和秦楚人针锋相对过,但是不管是以往哪一次他被秦楚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时候,都比不过这一次秦楚人在他面前来的可怕。 即便是不知道接下里会发生什么,不知道秦楚人还有什么底牌,但是哥舒朗的心里就是有这么一个感觉,秦楚人一定能帮孟衍翻盘。 而这也就意味着,他,哥舒朗,又要面临失败。 现在在这里和皇上配合,哥舒朗已经损失 良多,甚至于他到现在还没有想出来回去之后应该怎么和突厥的皇帝交代,如果再被秦楚人翻盘,那他真的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这种事情,哥舒朗绝对不允许发生。 “秦小娘子恐怕还不明白方才皇上和摄政王殿下的意思,更加不知道本皇子从这次的谈判中并没有获得什么好处,所以才会出此言论吧,那本皇子就给秦小娘子好好说说,刚才摄政王已经承认他犯下的错,而本皇子呢,也被他骗了,并没有获得任何好处。” 哥舒朗一把展开扇子,装模作样的扇了扇。 秦楚人眨了眨眼,又瞧了皇上一眼,心说这俩人什么时候还对了对台词? 哥舒朗的最后一句话,肯定不是随便说说。 “小神仙,这一次的谈判,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哥舒朗当初找上王爷就是想要从中获利,就算是中间闹出来这么一出,他应该也不会让步很多吧,怎么现在反而说他没获得任何好处了?”秦楚人有些奇怪的问道,她总觉着,哥舒朗的这句话,意味深长啊。 小神仙消失了那么一两秒钟,再次出现的时候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 这一次哥舒朗属于被皇上给坑惨了,那份条约,对突厥很是不利,如果哥舒朗真的带着那份条约回去,恐怕少不了突厥皇帝的责罚,但是他还不能不签,恐怕他的心里也憋着火呢。” 秦楚人了然的点点头。 看来皇上这是使着一石二鸟的计策呢。 既能够扳倒孟衍,又能够从这份条约中获利不少。 说来哥舒朗也算是倒霉,打仗打仗打不赢,谈判谈判都谈输了。 秦楚人知道这些事情之后,心中反而更加有了主意,她有些同情的看向哥舒朗,“啧啧”了两声,感叹道:“没想到二皇子殿下此刻竟然会为了这么损害你利益的人说话,要知道,真正把你害到这个地步的,可不是王爷啊。” 这话意有所指,秦楚人瞥了皇上的方向一眼,算是给哥舒朗示意。 其实这些事情哥舒朗怎么可能不懂,但是比起对付皇上来,他当时更想除掉孟衍,现在被秦楚人这么一说,他反而发现,皇上所做的这一切似乎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就算是让他以“没得到好处”为由,谴责孟衍的栽赃陷害,但是皇上这样也并没有什么损失。 这皇 上,果真够精明。 不过哥舒朗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虽然他心里明知道皇上就是在利用他,但是这也不代表他就能被秦楚人给蛊惑了。 “秦小娘子果然好口才,说的本皇子都要以为你说的是事实了,但是事实上,孟衍的确找过本皇子合作,甚至于承诺给本皇子许多东西,但是本皇子并没有妥协,只是表面上顺应了他而已,这一次他造出来这种本皇子威胁他的谣言,说不定就是为了报复呢。” 哥舒朗晃着扇子说道。 “咱们王爷是什么样子的人,还用不着你来评判,那么多的事情都在这里摆着呢,不过这一次我也不是来拼功绩的,所以,其他的废话少说,你赶紧向大家说明,你和王爷的那份账单,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然,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秦楚人垂着眼皮,阴森森的说道。 哥舒朗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然后略有些结巴的说道:“这谁没有犯错的时候,你才跟在孟衍身边多久,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做出错事,通敌叛国呢?” “信任二字,怎么可能是你这种人会懂的,二皇子,我可给过你机会。” 第四百六十七章 逼问 “你自己把事情给说出来,总比让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大家说清楚要好的多,毕竟我可不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秦楚人冷笑着说道。 “皇上,难道这就是你们大周的待客之道么?连一个普通女子都可以在大殿之上大肆叫嚣,要知道这可还是皇族的中秋家宴,你们就能忍的下去?”哥舒朗知道自己再和秦楚人说下去肯定对他自己没好处,话说的越多,漏洞也肯定越多,只能把目光转到了皇上的身上。 秦楚人都在这里闹了这么久了,皇上竟然还能这么坦然的在那里坐着,而不出声打断,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实则皇上的心里也被这事儿给折腾的着急死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来话,现在被哥舒朗这么一问,才有了一种浑身一轻的感觉,竟然能说出话来了:“还请二皇子见谅,实则在这之前,孟衍和秦楚人都已经被朕给关到宗人府去了,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朕也不清楚啊。” “宗人府的戒备一项森严,那些皇子想要出来都没一丁点的可能性,秦楚人一个女人,还能自己走出 来不成?”哥舒朗有些疑惑的发问。 “这……”皇上有些迟疑的看着秦楚人,实际上他刚见到秦楚人的时候,也有这种想法,如果说孟衍能够出来,是他放了水,刻意让孟衍出来,秦楚人这边就万分奇怪了,他为了能够把孟衍的这个把柄抓在手里,可是对秦楚人看管的还要更严密一些。 而且刚才秦楚人似乎是突然出现在大殿门口的,不然守门的侍卫不可能连通报都不通报一声,再加上刚才他忽然就有一种说不出话来的感觉,皇上忽然对秦楚人也多了几分恐惧。 “二皇子莫不是心虚了,所以刻意把话题引到皇上的身上?”秦楚人趁着皇上现在没说出话来,抓紧说道,“这件事目前已经很明了了啊,看这样子,二皇子不仅在这边威胁了摄政王殿下,还把皇上也给蒙蔽了啊。” 这话,也算是勉强给皇上挽回几分面子,不至于把话说的太死,把这件事的错误都归结到了哥舒朗的身上。 不过这一波一折的,让在场的人都感觉有些紧张刺激了。 尤其是那些等着看孟衍好戏的,现在看见秦楚人闹得这么一出,终于 确定孟衍是彻底没办法躲过这一劫了,毕竟皇上是九五之尊,不可能忍受秦楚人对他这么无理不是。 虽然说孟续很希望能够有人扰乱皇上的计划,给孟衍一些机会,但是秦楚人未免也做的太过分了一些! “太子表哥,这女人怎么这么大胆,这样一来,皇上岂不是更加不会放过孟衍了!她她他这可是和皇上叫板!”凤安郡主小声的说道,语气里对秦楚人明显有些不满。 在凤安郡主看来,这么多人之中,没有人比她更想救孟衍出来了,但是秦楚人这么一闹,根本就是直接把孟衍的机会给堵死了! 孟续的心里也是有几分紧张,客观上来说,皇上是不容许任何人对他不尊敬的,秦楚人敢在这么严肃的场合说出这种话,完全抹杀了皇上的面子,别说是孟衍了,就算是秦楚人自己,恐怕都逃脱不了皇上的制裁。 但是皇上今天的反应也很奇怪,照常来说,在秦楚人刚过来的时候,皇上就应该把秦楚人给处置了,怎么可能还给秦楚人说这么多话的机会。 这事儿,越想越奇怪,孟续喝了一杯酒,没回答凤安郡主的话。 毕竟这事儿连他自己都没思绪来着。 “其实这事儿光凭我说,也说不出什么来,不过皇上大可以去打听打听,当时二皇子在摄政王府待了那么长时间,最后被妾身给送到官府的事情,可是那么多人见到过呢,若是二皇子什么都没做,妾身也不可能那么大胆的做出这种事情么?” 秦楚人的神色开始逐渐变得严肃起来:“我知道,孟衍是太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有太多的人想除掉他,自然也包括这位手下败将二皇子殿下,当初我在边境的时候,便意外知道二皇子和军师策划了账单的事情,只是担心王爷会冲动,所以从没把这件事给说出来而已。”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我还不如提前把事情给说出来。”秦楚人冷笑一声,她就是顾虑的太多,也是高估了皇上,才会把事情变成这幅处境。 别人可能觉着秦楚人这话说的离谱,但是哥舒朗的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如果说秦楚人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还真的是解释的通的。 当时他就在奇怪,为什么他还没有说出账单的事情,秦楚人就像是知道了一样, 直接把他给押送去了官府,现在看来,那根本就是秦楚人的计策。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秦楚人的计划出现了纰漏,才导致孟衍现在被抓了起来,而秦楚人也不得不出此下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皇上对抗。 秦楚人自然是注意到了哥舒朗的神色变化,陈胜追击道:“想来二皇子应该是在想,我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吧?我想当初被您处死的那个叛徒也想知道您为什么就就不肯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呢?” “什么,你?”哥舒朗神色惊愕,他没想到秦楚人连这件事也知道。 当初他设下圈套,就是为了抓住叛徒,所以当时根本一点解释也没听,直接把人给处死了,更加没觉着其中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现在看来,其实这也是秦楚人的计策?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真的是太可怕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哥舒朗一脸警惕的看着秦楚人,在这个秦楚人身上,发生了太多离谱的事情。 秦楚人“咯咯”的笑着,一脸天真无害的看着哥舒朗,道:“二皇子这是在说笑什么,我是秦楚人啊,这可做不了假。” 第四百六十八章 出声 “你知道,本皇子不是这个意思。”哥舒朗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当然知道面前的人是秦楚人,但是,这个秦楚人,背后究竟是什么来头? 若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嬴妾,怎么可能做出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这么大胆,敢在这种场合公然和皇上做对。 孟续看了孟衍一眼,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出声。 孟衍深呼了一口气,他本来是打算一个人把所有事情扛下来,以此来交换皇上能够放过秦楚人,但是他从来没想过,秦楚人愿不愿意接受他的这种付出。 现在秦楚人从宗人府出来,又在大殿上搞出这么一出,已经证明秦楚人不会置身之外的态度。 既然如此,对于这种欲加之罪,也没有任何承受的必要了。 “楚人,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的。”孟衍忽然转身看向秦楚人,郑重的说道。 秦楚人张了张嘴,有些惊讶的看着孟衍,然后有些释然的笑了笑。 “这么说,王爷您终于愿意说出真相咯?”秦楚人有些俏皮的歪了歪头。 孟衍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看向皇上:“皇上,事情已经发 展到这个地步了,虽然并不是微臣的本意,但是,既然楚人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把真相说出来,微臣自然也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不是?” 皇上惊愕的看着孟衍,蓦然睁大了眼睛,如果说之前孟衍把这些话说出来,就算是知道孟衍做不出这种事情来,恐怕也不会有人那么偏向于孟衍,但是现在被秦楚人这么一搅和,恐怕多数人都不好意思指责孟衍了。 “孟衍,秦楚人是你的人,自然是站在你这边,帮着你说话的,谁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而且正如二皇子所说,他并没有从中获利什么,从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的主意,这很多事情都是没法确定的,你方才已经认罪,如今又开始为自己辩解,难免无法服众。” 皇上已经想不出正儿八经的理由来反驳孟衍了,只能先表明自己强硬的态度。 说到证据,不管是在哥舒朗那边也好,还是对孟衍来书,唯一能称得上是证据的,也就只有那份账单了。 但是这份账单…… 秦楚人的心里清楚,账单已经被京兆伊大人给扣留住了,而且是在哥舒朗无意识的情况下扣留的 ,而哥舒朗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和京兆伊大人挑明了要这份账单,所以其实是处于一种焦灼的状态,这样也就无法直接证明孟衍和哥舒朗有交易关系。 但是相应的,也没办法证明孟衍的无罪。 哥舒朗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回头看了军师一眼。 那天他从衙门回来的时候,便发现账单已经不在身上了,但是仔细回忆在衙门待着的这段时间,他并没有任何京兆伊取走账单的印象,而且当时他身上担着诬陷孟衍的罪名,所以也不能直接上门去找京兆伊要。 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皇上已经把他从这份账单中给挑了出去,相当于有交易但是哥舒朗没获利,完全就是为了试探孟衍的意思,哥舒朗要是在这个时候把账单的事情给说出来…… “二皇子可是能确认,那份账单的确在京兆伊的手中?”军师一见哥舒朗看他,便明白了哥舒朗的意思,反过头来问道。 哥舒朗犹豫了犹豫,当时的事情他已经记不清楚了,从一开始到摄政王府到最后离开,他都没有和秦楚人提过账单的事情,再到衙门的时候,京兆伊也并未直接逼 问他拿出账单,所以说其他人应该是不知道账单就在他身上的。 但是奇怪的是,他对于在衙门发生的事情,总是记得不太清楚了。 尤其是关于账单的事情。 而也正是因此,哥舒朗才更加确定,账单就在京兆伊的手中。 但是谁知道京兆伊现在有没有把账单销毁呢? 如果说能够从账单上确定孟衍是无罪的,相信秦楚人和京兆伊早就按照正常的流程办事了,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孟衍被抓紧宗人府,不可能到了地步拼着性命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所以秦楚人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已经见过账单了,而且那份账单绝对是对孟衍不利的,既然如此,难道秦楚人还会留着那份账单? “京兆伊肯定是知道那份账单的,现如今,能不能拿到那份账单不是重点,重点是,只要有这份账单的存在,孟衍就没办法空口说白话,皇上也有了一个缓和的时间,可以慢慢的对付孟衍。”哥舒朗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军师点了点头,忽然抱拳请示。 “参见尊敬的大周皇帝,草民是二皇子的军师,有句话二皇子一直没说,但是眼见着事 情都到了无法逆转的程度,明明就是莫须有的事,咱们二皇子还要担着坏名头,所以只能由草民把这件事给说出来了。”军师一副实在是忍受不了别人欺负他家二皇子的样子。 皇上一听这话,心中立刻闪出一点希望,哥舒朗身边的人说的话,肯定是利于哥舒朗的,但凡是对哥舒朗有利的,都是对孟衍不利的。 “这位先生有话直说便是,这件事已经到了一个焦灼的状态,若是先生有明确的证据,也好尽快把这件事给解决了,若是摄政王真的无罪,朕也好直接把人给放了。” 这言外之意,就是在说,赶紧把孟衍的罪名给说出来了。 秦楚人皱了皱眉,她知道军师这意思便是要把账单的事情给说出来。 账单如今根本不在哥舒朗的手中,她不明白说出这件事来对哥舒朗有什么好处,不过就是给这件事添了许多麻烦而已。 “若是军师真的把这件事给说出来,那事情肯定又得拖上一阵子,到时候谁知道还会有什么变故。只盼着京兆伊大人已经把账单给处理好了,千万别被这些人发现。”秦楚人有些烦躁的对小神仙吐槽道。 第四百六十九章 峰回路转 “从哥舒朗签订下那份条约开始,他就已经处于一个被动的位置,受到突厥皇帝的处置是肯定的,而大周皇帝并不把他看在眼里,反而还对他示威,这也是既定的。既然现在的情况对哥舒朗没有一点好处,那他也就只能破罐子破摔了,反正还能把孟衍给拖下水,他的目标也算是达到了。” 小神仙缓缓的说着,和秦楚人交代着现在的情况,以及她对这件事的理解。 秦楚人严肃的点了点头,在所有相关事件都已经成为既定事件的时候,哥舒朗做出这种选择,也无可厚非。 但是,秦楚人绝对不允许哥舒朗再给孟衍造成什么危害。 “呵呵,军师先生不会是想说,你们身上有二皇子和摄政王殿下交易的账单吧?”秦楚人歪头笑着瞧着军师。 军师对秦楚人做了个辑,并不否认:“看来,秦小娘子心中很是清楚。” “是的,没错,当初二皇子在摄政王府的时候,也是口口声声的说,有这么一份账单,以此来威胁王爷,但是不管是我也好,还是后来的京兆伊大人也好,我们都并未真正的见过这份账单,一切都只是二皇子 和军师先生的一面之词而已。”秦楚人不急不躁的说道。 当时的情况紧急,孟衍也只是听秦楚人说被个舒朗威胁了,对于账单一事并不清楚,但是现在也听得出来,秦楚人在刻意隐瞒那份账单,便猜到那份账单兴许真的对他不利,立刻附和道:“本王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账单的存在,你们又在这里争论什么呢?” “王爷知道不知道账单的事情,您自己心里清楚,要知道,那份账单上可是有您的亲笔签名和印章,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笔迹,就算是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模仿一个人的笔迹模仿的一模一样,这一点,等拿到账单之后,皇上自然可以找人鉴定。” 注意,军师这里说的是,找到账单之后。 在场的人几乎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尤其是皇上。 方才一开始他听说还有一份账单的存在的时候,的确是存着一丝丝的侥幸,希望能够凭借着这份账单,立刻把孟衍的罪名给定下来,但是现在听军师这么一说,账单并不在他们的手上。 秦楚人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孟衍也意味深长的看着军师:“既然军师这么 信誓旦旦的说那份账单上有本王的签名,那么,账单呢?还有,既然是交易,主人公总不能只是本王一个,即便二皇子说自己是做戏,恐怕也参与了不少吧?” 军师对于拿不出来账单的事情还是有少许的紧张的,但是好在他们现在的目的也不是直接让怎么着孟衍,只要能帮助皇上拖延时间,让孟衍一直都处于一个嫌疑人的状态就可以了。 “这件事贵国的皇帝陛下都是知道的,并且二皇子殿下已经同大周皇帝解释清楚了,毕竟之后咱们便是友国,二皇子自然不会做出损害两个国家利益的事情,但是摄政王殿下这件事确是性质严重,还请摄政王殿下不要顾左言他才是。” “何来顾左言他!”秦楚人愤怒的质问道,“第一,账单的事情是你们二皇子先提出来的,第二,摄政王是是什么样的为人,我想在场的你们应该都知道,如果不是王爷,你以为你们能有现在稳定而富裕的生活?我呸,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秦楚人是真的生气了。 这些人不说是良心都被狗吃了,脑子一个个的也都有问题。 当着敌国皇子的面, 就这么诬陷自家人,要知道,孟衍是带兵冲锋陷阵的大将军,是他带领边关将士用命换来的大周安稳。 现在大周稳定了,国家太平了,连一直以来都给大周制造麻烦的突厥都已经成了手下败将,皇上终于可以安心过日子了,又把孟衍给一脚踢开了? 就算是孟续,在这种时候,还知道犹豫犹豫,知道在哥舒朗的面前帮着孟衍说说话,他这个做皇上的,就真的什么都不懂? 甚至于现在还和哥舒朗合起伙来,陷害孟衍。 秦楚人敢保证,这一次,只要皇上真的敢处置孟衍,大周绝对会在很短的时间之内,陷入一个无法挽回的困境之中。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一个国家如果有这样的一个掌控者,那么,又会有谁会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 “皇上,既然您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那肯定也是从腥风血雨里走过来的,当初也肯定有一堆为您卖命的追随者,到现在你能够坐稳这个位置,也是因为有人真心辅佐您,您应该明白人心的作用,如果您真的一意孤行下去,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您应该心里有数。” 秦楚人冷冷的 看着皇上说道。 的确,皇上曾经被蒙昏了头,一心一意的想要除掉孟衍。 尤其是在这一次打了胜仗之后,孟衍立下了大功。 他作为上位者,无法容忍手下有这么一个厉害而有威胁的存在。 甚至于他沾沾自喜于自己利用了哥舒朗,不仅在解决孟衍这件事情上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还让突厥吃了一个哑巴亏。 但是,现在,就现在,他却被秦楚人的一番话说的背后一阵发冷。 不得不说,秦楚人是个有胆量的女子,更是一个聪明的女子。 她挑了一个很合适的时机来挑明孟衍的事情,更挑了一个让皇上无法真的对孟衍下手的时机。 在场的都是王公贵族,都是有血缘关系的存在。 所有人都知道孟衍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如果皇上真的在秦楚人说了这么多之后,还决定要给孟衍定罪的话,那无疑就是把他想除掉孟衍的想法给摆在明面上了。 显然,这样会伤了很多人的心,也会给另外一些人一个警示。 那就是这个皇上,为了权力,不择手段,心狠手辣。 固然会有人因此对皇上更加忠心,但是更多的还是失望。 第四百七十章 暂时放人 “孟衍,你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一直以来,朕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这一次朕也并非是真的想治你得罪,而是想要帮你找到真相,洗清你的冤屈而已。”皇上知道在秦楚人的这番话里不占理,便把目光放到了孟衍的身上。 秦楚人看了孟衍一眼,眉头微皱,眼神之中透露着拒绝。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皇上这一次就是想要置孟衍于死地的,现在这么说,无非就是因为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担心会影响到皇上本身的利益,若是孟衍真的顺从皇上的话往下说下去,也只是给了皇上一个拖延时间的机会而已。 正所谓狗改不了吃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皇上对孟衍的忌惮已存已久,这一次搞出这么大的动作,也是因为皇上已经忍不下去了,所以说接下来他肯定还会另想办法,不解决掉孟衍这个隐患不罢休的。 但是现在孟衍其实也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皇上能不再为难秦楚人,不再搞这些莫须有的事情,他还是愿意和皇上保持表面平和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皇上终究是大周的主宰,如果他还想让秦楚人好好的 生活下去,就得忍受皇上的管制。 想到这里,孟衍有些歉疚的看了秦楚人一眼,接着转头对皇上说道:“微臣愿意相信皇上,但是也请皇上相信微臣,楚人与这件事并无干系,这一次做出这种大胆的举动,也是担心微臣,情有可原,还请皇上饶恕秦楚人。” 这就是要讲条件了。 孟衍还是只有这一个要求,放过秦楚人,让秦楚人能够安全的活下去。 皇上捋着胡子,掩饰着内心的不屑,孟衍英明一世,最后还不是栽在了一个女人的身上,这也更让他确认,只要抓住秦楚人这个把柄,孟衍就一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不过就是错失了这一次的机会而已,皇上心里明白,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已经失去了利用账单给孟衍定罪的最好时机,与其接着僵持下去,落得一个不好的名声,还不如给孟衍一个台阶下,还能体现出他的大度来。 “你能相信朕,朕也很是欣慰,至于秦楚人,朕看的出来,她是真的把你放在心上,既然如此,朕也不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时候就认为你们有罪,今晚正好是中秋宴会,咱们都是一 家人,就入座吧,宴会继续开始。” 皇上这番话充分了表现了他的大度和宽容。 在哥舒朗口口声声说着的确有一份账单存在,在之前他们都认定了孟衍的罪名的时候,现在又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于还让秦楚人和孟衍一块落座。 这个操作,着实是令人费解。 孟续端着酒杯呆愣了好长一会儿,才被凤安郡主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给叫回了神。 “太子表哥,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不仅没有因为秦楚人说的那番话而生气,反而还当众宣布孟衍是无罪的,难道说秦楚人说的那番话有什么深意?”凤安郡主有些不明所以,她实在是想不到,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没办法解决的事情,偏偏被秦楚人给搅和成了。 要知道,秦楚人一个应该被关在宗人府的人,出现在这里,已经是重罪了,她竟然还敢和皇上顶嘴,这要是换了别的时候,恐怕早就被拉出去斩首了,可是现在皇上不仅没有处罚秦楚人,反而还让她参加了皇族的宴会。 不过就是一个下贱胚子,也能有这种本事? 不得不承认,凤安郡主的 心里是嫉妒并且愤怒的。 孟续斜睨了凤安郡主一眼,一看凤安郡主这个神情,他便知道凤安郡主在想什么。 这一次秦楚人可谓是出尽了风头,而且还做到了凤安郡主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难免会让凤安郡主的心里不平衡,但是,事情还没走到最后,谁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依他对皇上的了解,现在皇上只不过是用的缓兵之计,不可能真的放弃对付孟衍的。 孟衍就是皇上心中的一根刺,拔不掉,就会一直惦记着。 秦楚人大概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才孟衍说出那番话之后,才会一直脸色苍白、晦暗不明。 短暂的逃避这些问题只能带来一时的安稳,做事从来深思熟虑求稳当的孟衍,这一次也是慌了神了。 他真的担心接着说下去,秦楚人会逼得皇上下狠手啊。 “哎,太子表哥,你怎么不说话?”凤安郡主见孟续瞧了自己一眼,却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不用表现出任何不满,从某种程度上说,她至少敢拼出性命站在那里,跟皇上对峙,而你只能在这里求我和母后帮忙。”孟续的 语气里面带这些对秦楚人的赞美,但是也仅此而已,更多的还是有点不自在。 怎么说,秦楚人之前也是他的人。 凤安郡主见孟续这么为秦楚人说话,还带着点贬低她的意思,心里也有些不开心起来,哼唧了两声不愿意和孟续说话了。 “真是不知道这个秦楚人有什么好的,你们一个个都这么佩服她。”凤安郡主心里想着,“就算是她现在这么帮孟衍,孟衍也已经和我有了婚约,摄政王妃的位置,还得是我的。” 秦楚人当然是不知道凤安郡主的这些小心思的,她也没心思去想这种小事情,她现在满脑子的都是孟衍为什么要和皇上妥协呢。 这一妥协,就相当于原谅了皇上直接给他定罪的作为,同时也给了皇上去找证据的时间。 虽然现在看似孟衍是被无罪释放的,但是秦楚人知道,皇上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孟衍的,而且经过她说的这些话之后皇上就这样随随便便把孟衍给放了,就好像她威胁了皇上什么似的。 “这样对皇上来说是拖延时间,对咱们来说又何尝不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小神仙说道。 第四百七十一章 边境的消息 秦楚人点了点头。 小神仙说的也有道理。 汪实已经把消息传给边境那边了,让布日固德知道这件事之后肯定又有好戏可以看。 但是那些都只是间接的对付哥舒朗,想要证明孟衍和那份账单,依旧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孟衍知道秦楚人现在心里有怨气,但是她这么和皇上正面硬刚,皇上没直接把她处死就已经够好的了,他现在也不求别的,秦楚人能够平安无事就好。 “楚人,这件事咱们从长计议,至少现在咱们算是安稳下来了,一时半会儿的,皇上也不会再动手的。”孟衍靠在秦楚人的身边小声的说道,做出邀请秦楚人一块落座的动作。 旁边哥舒朗眼见着事情忽然发展成这样,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呢,眼见着孟衍和秦楚人就这么没事了,转头看向皇上说道:“皇上,您莫不是就因为秦楚人的这一番话,就直接认定摄政王无罪了?这要是留下什么隐患,可别怪本皇子没有和您说过这件事啊。” 皇上知道哥舒朗这是心有不甘,也是在提醒他不要就这么放了这次的机会,但是谁让秦楚人说的那番话还偏偏就这 么有道理,他要是再在这种没有证据的时候还坚持定下孟衍的罪名,那可就是让不少人寒了心啊。 万一这些人真的为孟衍做出什么报复性的事情,他这个皇位还想不想稳稳当当的坐下去了。 不过面对哥舒朗的“善意提醒”,皇上也没回答的太过绝对:“二皇子的提醒朕自然是记在心上的,不过凡事也还请二皇子能够拿出证据来,您若是真的认为孟衍有罪,大可把你说的那份账单给拿出来,找专业人士鉴定一番,除此之外,朕还真的是不能直接给孟衍定罪。” 这话也提醒着哥舒朗呢,只要他能尽快找到那份账单,在他离开大周之前,就还有可能见到孟衍被定罪的场景,但若是哥舒朗拿不出这份账单来,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孟衍继续活在世上了。 另皇上担心的是,这一次的动作已经算是打草惊蛇,他除掉孟衍的决心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但是孟衍这个人本身几乎没有把柄,之后做事恐怕会更加小心,也会把秦楚人保护的更好。 这一步棋,皇上自认是走的有点失败。 哥舒朗转头看了军师一眼,见军师点 点头,知道军师这是让他应下来皇上的话的意思。 “皇上言之有理,是本皇子想的不够周全了,为了贵国的利益,本皇子自然会全力以赴把那份账单给找回来的,兴许到时候会牵扯上贵国的京兆伊大人,还请皇上到时候行个方便。”哥舒朗对皇上做了个辑道。 他这话说的挺明了,坚决不会放过孟衍。 同时,也在暗示皇上,京兆伊大人兴许也和这件事有关系。 再或者,那份账单就在京兆伊大人的手中。 当时在哥舒朗威胁秦楚人过后,秦楚人是把哥舒朗送去了衙门的,说不定是在衙门的时候,京兆伊大人把账单给拿走了,这是完全说的通了。 皇上了然的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明日一定得宣召京兆伊进宫,好好的审问一下他才行。 “这若不是和二皇子认识,知道二皇子的的确确是突厥的皇子,妾身还以为您是皇上身边的得力干将呢,这么为皇上着想,不过,可惜了,咱们王爷从来不会做那些鸡鸣狗盗的事情,即便是找到了那份账单,那上面的内容是真是假,二皇子的心里应该清楚。” 秦楚人最看不惯 哥舒朗的这幅样子,冷眼嘲讽道。 不过她心里也是有点担心的,本来京兆伊大人按照正常流程做事,根本不应该和这件事有过多的牵扯,但是的确也是他留下了哥舒朗的账单,若是因此给他带来了灾祸,秦楚人觉着自己真的会愧疚死的。 “京兆伊能够坐稳这个位置,就有他的本事,你放心,哥舒朗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京兆伊把他的账单给拿走了,京兆伊心中也有分寸自己应该怎么说。”孟衍看出来秦楚人现在的紧张情绪,连忙安抚道。 “哥舒朗此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他身边那个军师却是诡计多端,我担心他们现在没办法发直接对付你,就从身边人下手,京兆伊和这件事扯不上什么关系,只不过是帮了我们一点小忙而已,我不希望他被牵扯进来。”秦楚人道。 小神仙围着秦楚人绕了一遭,砸吧了砸吧嘴说道:“据我所知,京兆伊关押哥舒朗的那个房间里有点门道,估计他做的所有事情,哥舒朗根本就一点记忆都没有,或者说,他的记忆已经遭到改变,现在所说的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只要京兆 伊一口咬定没有,那皇上也不能怎么他。” 秦楚人点了点头,有孟衍和小神仙两人的安慰,她的心情也逐渐稳定了下来。 其实现在这个结果和预想的比起来,已经好了很多了。 毕竟现在她和孟衍还都活着,而在短时间内皇上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好了,我亲爱的宿主,虽然现在事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但是总归你已经把事情稳下来了,只要他能再稳一段时间,咱们就能翻盘了。”小神仙很是自信的说道。 秦楚人捏了捏眉心。 她现在有几分惆怅。 刚才在大殿上说出那些话,她还真是鼓足了勇气的,现在事情是乱成一锅粥,没人知道该怎么走下一步了,但是她的脑子也乱成一锅粥了。 “别说翻盘了,我现在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小神仙,我觉着今晚做的事情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剩下的你来想想办法吧,还有京兆伊的那边,得想办法提前通知他一声,免得到时候一点准备都没有,被皇上给钻了空子,毕竟他是帮了我们的,我不希望他出事。” “放心,那位京兆伊也是个有本事的,不会有事的。” 第四百七十二章 晚宴之后 好好的中秋晚宴,被这一摊事给搅和的不安宁,虽然中间事情暂时得以解决,皇上也吩咐宴会继续,但是在场的人心中大多数注意力都已经不在歌舞上了,而是在思量着孟衍究竟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然而直到宴会结束之后,皇上也没有再和孟衍说过一句话。 哥舒朗虽然几次试图找麻烦,但是都被秦楚人给挡了回去,总也没能给哥舒朗和孟衍说上话的机会。 经过此一战,参加宴会的多数人都知道孟衍身边的女子有多么剽悍了。 “我心说我除了说的话比较多一点,其他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的,并且生了一个特别乖的模样的,所以看见我的人都应该觉着我挺乖的吧。”秦楚人低着头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心里跟着小神仙嘀咕着。 小神仙也不搭理她,任由秦楚人一个人在那里戏精。 不过讲真的,原本隐藏在幕后的秦楚人,这一次被摆在了明面上,走入了大家的视线的同时,也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原因之一就是她那尴尬的身份。 曾经跟在过孟续的身边,如今又和孟衍私定婚约,旁边还有一个被赐婚的凤安 郡主。 撇开孟衍现在面临着被诬陷的困境之外,这种关系这种走向也着实是够狗血的。 秦楚人心中明了,宴会之后恐怕少不了麻烦,不说别的,孟续身边的凤安郡主就一直对孟衍虎视眈眈的呢。 估摸着是因为现在人太多,刚才又发生了那种事情,不好意思来找孟衍,等到宴席之后,肯定得过来和孟衍套套近乎。 秦楚人的心里才瞧不上这种人。 “王爷,待会儿宴会一结束,咱们就赶紧回府,记住了吗?”秦楚人大概是今晚出尽了风头,感觉上还没摆脱刚才气势的样子,这会儿和孟衍说话竟然多了几分吩咐的意味。 孟衍心中觉着有趣,并不觉着秦楚人这是对他的不尊重,只点了点头说道:“可是有什么事情?若是你着急去办,咱们立刻离开也是可以的,反正这会儿皇上也不见得待见我们。” 秦楚人一听这回答,心中不禁摇了摇头,暗叹道:“要不怎么说王爷这么多年都找不到王妃呢,这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秦楚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孟衍解释,总不能说她不想看见孟 衍和凤安郡主有什么接触吧?“我就是觉着,等到宴会结束之后,说不定哥舒朗会来找咱们的麻烦,所以咱们还是得赶紧离开的好,不给哥舒朗这个说话的机会。” 嗯,找哥舒朗顶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秦楚人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果真,孟衍的神色变得认真了些:“你说的没错,哥舒朗这一次损失重大,宴会上不好再说什么,私底下肯定会找过来的,不过您也放心,本王不会给他伤害你的机会的。” “那就多谢王爷啦?祝王爷中秋节快乐,妾身敬您一杯。”秦楚人调皮的说道,然后端起来酒杯,对向孟衍。 孟衍宠溺而又释然的一笑,也端起来酒杯和秦楚人碰了碰,一饮而尽。 不远处的凤安郡主一直盯着这边,自然也是把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一张脸狰狞的好像是地府爬上来的凶神恶煞一样。 “摄政王妃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做的,现在摄政王府正是多事之秋,你要是还想好好的活着,就别老是惦记着孟衍,毕竟你不是秦楚人。”孟续头也不抬的对凤安郡主说道,他都不用看,就知道凤安郡主现在心里是 个什么想法。 凤安郡主很是不甘心,咬牙切齿的说道:“凭什么她秦楚人就能坐在孟衍的身边?要知道,我才是皇上亲赐的摄政王妃啊,怎么着也是我跟在孟衍的身边才对。” 有人说沉浸在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会变低,大概像是凤安郡主这种沉浸在单恋中的女人也会吧,孟续只能这么说服自己。 “即便是给你这个机会又如何,秦楚人能够为了孟衍在这种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孟衍辩论,直面皇上,甚至于还真的为孟衍硬生生的给说出来一条生路,这一点,你能做得到么?更不要说之前她帮了孟衍多少了。”孟续这话说的很是现实,隐隐约约的,还夹杂着点后悔。 凤安郡主虽然很不满意孟续这么夸赞秦楚人,帮着秦楚人说话,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孟续说的是对的,她的确是做不到秦楚人那样。 她现在郡主的身份,还是因为皇后娘娘才有的,她的婚约,更是皇上主管的, 如果她今天在这里得罪了皇上,恐怕要面临处罚的,是她整个家族,这种后果,不是她能承担的起的。 相反,秦楚人的身上真的有 种豁出去了的感觉。 “难道孟衍真的就这么喜欢她么?”凤安郡主看着笑着给秦楚人夹菜的孟衍,有些苦涩的说道,总觉着心口有点什么东西堵着,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起来。 她是真的喜欢孟衍的,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了。 她也曾经试图说服孟衍和她在一起,也曾经在孟衍遇难的时候试图帮助孟衍,但是当时孟衍是怎么选择的来着? 直接就拒绝她了,一点情面都不留。 那个时候,她还以为孟衍真的就是这么一个薄情寡义,没有感情的人。 但是现在看见孟衍和秦楚人这样的相处方式,凤安郡主才察觉出自己的那些猜想都是错的,孟衍不是没有感情,只是还没有遇见那个让他喜欢的人而已。 “王爷!”就在宴会即将结束的时候,凤安郡主便做好了走过去的准备,果真在孟衍离开之前拦住了他。“王爷请留步!” 秦楚人抿着嘴眨了眨眼睛,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凤安郡主一个小女子竟然动作这么快了?像是她这种小家碧玉大家闺秀的,不是应该迈着小碎步很是矜持的走动吗?怎么这么快就追上了她和孟衍? 第四百七十三章 表白 孟衍做好了哥舒朗会追过来的打算,所以在皇上宣布宴会结束的时候,便立刻拉着秦楚人离开了座位,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哥舒朗没有追过来,反而是凤安郡主追了过来。 对付女人,比对付男人还要麻烦的多。 而对付女人最简单的办法便是让女人对付女人。 孟衍虽然不懂如何和女人相处,但是他知道秦楚人一定很不乐意和凤安郡主相处,心里憋着一股气,所以他给了秦楚人这个发泄的机会:“不知凤安郡主有什么事情?本王和楚人还要着急回府有事商量。” “王爷,我能单独和您聊聊吗?”凤安郡主有些羞涩的摆弄着衣角,低着头脸颊绯红,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不过也正因为她没抬头,所以直接错过孟衍和秦楚人的对视。 “那个,郡主啊,还真是不好意思,现在这里是我做主,王爷还真的是得尽快跟我回去,想见面啊,下次您往摄政王府递帖子就行,若是我看见了,定然会帮着郡主安排的。”秦楚人笑着说话,言语之间很是气势,透露着她和孟衍的关系以及相处方式。 凤安郡主听见这番话,眼 泪几乎都要流下来了,她没想到孟衍竟然真的会这么纵容一个女子。 而这个女子竟然还在她这个正牌王妃面前炫耀! 是可忍,孰不可忍! 凤安郡主一扫方才的羞涩和紧张,眼底尽是阴霾,她怒视着秦楚人说道:“王爷的事情,凭什么还要你做主了?你算是什么东西,本郡主才是皇上亲赐的摄政王妃,之后摄政王府的主人,你说话最好注意着点。” “那又如何呢?”秦楚人扫视了一眼周围打算看热闹的人,然后忽然小鸟依人的靠在了孟衍的身边,身体软的好像站不起来一样,摊在孟衍的身上,“皇上也没说你们什么时候成婚啊, 只要你没过门,你就不是王妃,王爷照样可以把管家的权利交给别人,比如说我啊。” “你!你不知羞耻!”凤安郡主看着秦楚人和孟衍当着她的面这般亲近的样子,气的几乎要吐血,也颇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这下子连孟衍都忍不下去了,他直接把秦楚人给拉到了自己的身后,面容冷峻的看着凤安郡主说道:“还请凤安郡主注意言辞,莫失了分寸,楚人是本王最重要的人, 要做什么都无可厚非,即便凤安郡主与本王有婚约,但那是皇上的意思,本王只是服从旨意而已。” “你这是什么意思?”凤安郡主问了一句很没营养的话,她心里明明知道孟衍对她没有那个意思,这会儿还非得过来确认。 “本王是什么意思,凤安郡主的心里想必应该是清楚的,今天晚上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如今皇上并不重视本王,甚至于……有些事情不用本王说,郡主也是知道的,所以本王还是奉劝郡主,还是不要和本王接触过多的好,免得引火上身。”孟衍好言相劝道。 如果说在孟续没有说那番话之前,凤安郡主还能自欺欺人说孟衍这也算是担心她,不肯牵连上她,如今再听孟衍的这话,却觉着有些无地自容起来,原来在孟衍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只有秦楚人才能和孟衍并肩作战,而她只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女人,什么都做不了。 越是想到这些,凤安郡主的心里便越是难过。 明明她曾经也为孟衍而努力过。 “本王言尽于此,凤安郡主还是好好想想吧,本王和楚人还有事情,先走一步。”孟衍 趁着凤安郡主陷入自己的沉思中的时候连忙说道,然后拉着秦楚人便走了。 临走的时候秦楚人还探头看了凤安郡主一眼,正看见那副不甘心的样子,心里“啧”了一声,颇不把凤安郡主看在眼里。 “她是觉着,孟衍只看见我在外面出风头了,没有把她私底下做的努力放在心上,觉着孟衍对我偏心,觉着我是个狐狸精?”回去的路上,秦楚人和小神仙互相探讨着凤安郡主的事情。 “咱们讲话也要凭良心的哦,她为王爷做什么了?好吧,就算是她为王爷求情了,那又怎么样呢?王爷又不喜欢她,是她非得倒贴给王爷的,当初还利用这种事情威胁王爷,她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么。”小神仙还没来得及说话,秦楚人又继续着她的碎碎念。 不过小神仙也算是看出来了,其实现在的秦楚人真的已经把孟衍放在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位置了,而且把自己的身份摆的也很清楚,完全就是以孟衍的妻子自诩,在她看来,凤安郡主的这一番行为根本就是挑衅。 “宿主,你这是吃醋了啊,而且还挺酸的。”小神仙在秦楚人碎碎念 完了之后,调侃着说道。 秦楚人哼唧了两声,表明她这只是看不惯凤安郡主而已。 “楚人,你别担心,在本王的心中,只有你才是本王的妻子,凤安郡主的事情,本王会处理好的,即便是她真的要嫁到摄政王府来,本王也是绝对不会碰她的。”一路上孟衍的心里也是一直惦记着凤安郡主的事情。 本来他就不能接受这个婚约,但是圣旨已经下来,他总不能抗旨不遵,本来以为皇上并没有说明具体的成婚时间,他还能把时间拖一拖,没想到凤安郡主竟然还把心思打到秦楚人的这里来了,这就让他有些慌张了。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秦楚人的心里一定也很慌张,没有安全感,凤安郡主又总是把婚约的事情挂在嘴边上,他真的担心秦楚人听了之后会郁结于心。 秦楚人听过孟衍的这番话之后,咧嘴笑了笑:“妾身知道王爷对妾身的心思,更加相信王爷,不过就是皇上的赐婚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王爷的心里只有妾身便好,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事情多糟糕,总都会有解决的办法的不是?” 第四百七十四章 灯笼 “本王就是担心你会乱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即便是本王遇上了,也会觉着有几分棘手,何况是你一个女子,凤安郡主的那些话明摆着就是在挑衅你,本王还不至于痴傻到连这都听不出来,终究本王和她是没什么关系的,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欺负你呢?” 孟衍此人平时不擅长说情话,更加很少对秦楚人说什么情话,但是现在这番话在秦楚人听来,简直比那些正儿八经的情话还要令人欢喜。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王爷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其他那些莺莺燕燕都是浮云。”秦楚人很是嘚瑟的对小神仙说道。 小神仙也并不驳了秦楚人的面子,只是笑着点头。 直到二人走到摄政王府门前的时候,秦楚人瞧着大写着摄政王府几个字的门匾,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其实她才不过是两日未归。 但是就是这短短的两日,如今看来是那么的漫长。 兴许孟衍也是有这种感触,竟然和秦楚人不约而同的在门口站立住了,转头对视了一眼。 “中秋安好,王爷。”秦楚人眉眼弯弯,对孟衍笑了笑。 “中秋安好, 楚人。”孟衍亦如是说道。 在中秋节即将到来的时候,秦楚人便给孟衍准备上了一份礼物,只不过谁也没想到中间竟然会出现这种事情,那个礼物也没能及时送到孟衍的手里,但是,幸好,现在离第二日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秦楚人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知怎的,颇有几分庆幸的感觉。 她想着这是她和孟衍共同度过的第一个中秋节,总不能全部都是那些不相干的、令人不愉快的回忆。 既然过去的已经无法改变,那就创造新的记忆。 “王爷,妾身,有个东西想要送给您。”秦楚人拉起孟衍的手,亲昵的靠在孟衍的肩膀上说道。 说来令人奇怪,孟衍听见这句话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秦楚人要送给他什么,而是幸好,今夜还没过去,他们已经回到王府,不然秦楚人岂不是没有在中秋之夜把这份礼物送给他的机会了。 小神仙心想,兴许这就是爱吧。 因为爱对方,所以第一个想到的永远都是对方的感受。 对于秦楚人的邀请,孟衍欣然同意。 这个时间,现做月饼是来不及了,而且王府这两日一直都担惊受怕的, 想来这会儿也没足够的食材给秦楚人准备着,不过当时那个灯笼是做好了的,秦楚人便带着孟衍来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说两个人已经表明了心意,也曾经很亲近的相处过,但是在王府的时候,孟衍还没这么晚在秦楚人的房间里待过,这会儿被秦楚人拉着过来,还有些许的紧张。 就算是拉着孟衍过来的秦楚人,也有些紧张,脸颊微红,低着头不太好意思和孟衍说话。 “要不说你们就是只适合纸上谈兵么,明明早就把礼物给准备好了,明明平日里怎么说话都不会紧张,这会儿不过就是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偏偏还害羞起来,宿主,你的胆子还是不够大啊。”小神仙抱着胳膊感叹道。 秦楚人“切”了一声,先安抚着孟衍坐下来等着,然后迈着小碎步走到之前放置兔子花灯的地方, 把花灯给取了出来。 孟衍方看见这花灯的时候,还以为秦楚人拿的是他之前送给秦楚人的那个,等秦楚人拿近了看,他才发现其中的略微不同。 “王爷,这是妾身亲手做的花灯,送给您。”秦楚人双手托着花灯,眉眼弯弯的看着孟衍。 孟衍并没有直接接过花灯,而是起身把秦楚人给抱在了怀里。 “哎!王爷!小心花灯!”秦楚人担心孟衍会压坏了花灯,连忙说道。 “楚人,谢谢你,是你带给了本王这个充满了感情的中秋节,是你让本王明白了爱的感觉,是你,让本王终于像一个正常人的一生一样活着。”孟衍靠在秦楚人的耳边说道。 孟衍的声音很小。 但是秦楚人知道,这些都是孟衍很少说出口的真心话。 也许这两天过的的确是不那么愉快,今晚这个中秋之夜过的也的确不尽如人心,但是,至少这一刻,他们两个人是自由的,是依偎在一起的。 没有人可以限制他们什么,也没有人可以分开他们。 中秋节,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就是家,就是团圆。 秦楚人知道孟衍很少这样发泄自己的感情,便也没有出声打断孟衍,就这么任由孟衍抱着她,依靠着她,不知道过了多大会儿。 “还真是没见过孟衍这幅孩子气的模样,其实,一直以来,他过的也很辛苦。”秦楚人用神识和小神仙聊着天,代替孟衍诉说着他内心的压 抑。 小神仙一本正经的分析道:“其实对于孟衍来说,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他看透了皇家的无情,一直都是按部就班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也没对什么女人动过感情,心里压抑是肯定的。” “所以,我一定会尽力让他过的开心起来的,即便我可能做不了太多,但是我会尽我的全力。”秦楚人握紧了小拳头,坚定的说道。 小神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角忽然有些湿润。 她好像记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对一个人有过这种想法。 “我们一块点亮这盏花灯吧。”不知道拥抱了秦楚人拥抱了多久的孟衍,终于松开了手,把花灯从秦楚人的手中给接了过来。 秦楚人重重的点了点头,找了个火折子吹燃,孟衍就这么顺势握着秦楚人的手,二人一块把花灯给点燃了。 同样都是兔子花灯,似乎传承着上一盏花灯的记忆,看着它,秦楚人不自觉的便想起来她和孟衍从突厥归来的路上发生的事情,好像那个时候,她也一直在担心回来之后孟衍会被皇上和哥舒朗算计的事情。 但是当这一切都发生了,她忽然又松了一口气。 第四百七十五章 取账单 也并非说是不担心了,而是说,她终于明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两个人一起面对。 只要两个人还在一起,不管面对什么事情,都是无所畏惧的。 孟衍是秦楚人的依靠,秦楚人也可以成为孟衍的依靠。 “王爷,妾身会一直陪在您的身边,这一次的事情还没结束,但是您要相信,坏人自有坏人磨,不是没有恶报,只是时候未到,皇上若是一意孤行下去,早晚也会遭到报应的。”秦楚人道。 孟衍并没有觉着秦楚人说的这些话有多狠厉,反而觉着很是心疼。 像是秦楚人这样的小女子,应该被好生保护着,平安喜乐、无忧无虑的度过这一生才是。 可是现在却被现实逼得说出了这种话。 “楚人,那些事情,不需要你去解决,一切都有本王在呢,即便是为了你,本王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无所谓,不会任由那些人诬陷本王了。”孟衍保证道。 直到今天晚上孟衍才明白,一味的退让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那些人变本加厉而已。 如果他真的想要保护秦楚人,如果他真的想和秦楚人共度一生,那就只能是 拿起手中的长剑,首先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和利益。 只有这样,他才有能力去保护秦楚人。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互相成长,互相保护吧。”秦楚人调皮的笑了笑。 孟衍点了点头,再次把秦楚人给抱在了怀里。 王府院子里的那盏兔子花灯,在这一天格外的明亮。 几家欢喜几家愁,几家温馨几家充满硝烟味儿。 哥舒朗对于中原的中秋节没什么感觉, 也不认为今日见不到自己的家人有什么好难过的,但是他付出了这么多,损失了这么多,还没能解决掉孟衍,那就很令人气愤了。 明明开始就好好的,皇上还主动把哥舒朗从账单的事情给择了出来,但是后来怎么就会因为秦楚人的那些话就忽然间转变阵营了呢? 难道说所谓的面子就这么重要? 留着一个孟衍还不知道给皇上带来多大的威胁,这一次账单的事情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只要皇上的心可以再狠一点,就完全能够彻底解决孟衍这个隐患,但是为什么皇上就是不动手呢? “这个秦楚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头,怎么每次都坏了本皇子的好事呢,明明刚才 孟衍都要认罪了,明明本皇子马上就能报仇就能除掉孟衍了,偏偏秦楚人在这个时候出现,说那些劳什子有的没的话,大周的皇帝竟然也能忍受的住,还把孟衍给放了?” 哥舒朗气的连思考都不思考了,上来就是一通吐槽,但是若是让他仔细想想,他倒是也能转过来这个弯儿,知道皇上是为了皇位的持久性才做出这种决定的。 军师也明白这一点,知道哥舒朗只是心情不好,稍微发泄发泄而已,有些话,是当不得真的,所以既没有附和着哥舒朗的话说,也没劝阻哥舒朗谨言慎行。 反而军师觉着,趁着现在,先把京兆伊那边的事情给解决了才是着呢。 既然账单没在哥舒朗的手上,那就肯定在京兆伊的手中,像是这种证据,即便是目前对孟衍没有利,以防万一,京兆伊肯定也是不会直接把账单给销毁的。 而且这件事事发突然,京兆伊在那之后也没和摄政王府有什么联系,所以账单肯定也还在京兆伊的手中,如果哥舒朗能够赶在孟衍和秦楚人的前面,把账单给拿到手,到时候就能直接定下孟衍的罪名,孟衍就 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性了。 但是就凭着京兆伊能够从哥舒朗的手中不着痕迹的把账单给拿走,而且还让哥舒朗一点记忆都没有,就说明这位京兆伊大人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他们要是想从京兆伊那里拿到账单,只是得赶紧想出一个计策才行。 “那京兆伊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而且看样子和孟衍的关系还不错,依本皇子看,不管咱们怎么做,他都是不会把账单给咱们的。”一直不靠谱的哥舒朗,终于说出来了一句极为靠谱的话,让军师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能反驳。 账单的主意,是当初军师一手想出来的,更是因为一些事情被哥舒朗给逼着说了出来,并且开始进行执行,但是终究纸上谈兵还是差一点,他们更加没想到秦楚人竟然早就知道了账单的秘密,这才让整个计划到现在为止陷入了一种焦灼的状态。 军师一直在想该怎么从京兆伊的手中把账单给拿回来,而哥舒朗在想的是,秦楚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不管是在边境也好,还是来到京城之后也好,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或者说针对于孟衍的每一件事,最后总 是会被秦楚人给破坏掉,最后倒霉的反而是他哥舒朗了。 而且军师的这个秘密除了当初已经死掉的巫医之外,再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秦楚人怎么会知道,还有当初被处死的那个士兵,秦楚人说的也头头是道。 这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秦楚人真的有特殊的本事知道这一切;第二,突厥的阵营里,另外有孟衍的卧底。 “军师,派人下去,在京城范围内,好好的调查一下秦楚人的经历,本皇子就不相信,一个女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操作。”哥舒朗信誓旦旦的说道。 军师虽然也觉着秦楚人此人不简单,但是并不觉着秦楚人的背后有谁在操作,不然当初孟续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不过既然哥舒朗现在吩咐了,查一查倒也无妨,军师点了点头,直接把任务给分配了下去。 “虽然条约已经签订完毕,但是咱们还能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咱们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把孟衍给解决了,这样回去之后还能稍微和父皇有个交代,不然,咱们这些人,都迟早吃不了兜着走。”哥舒朗愤怒的拍了下桌子说道。 第四百七十六章 边境情况 自从中秋节前一天汪实吩咐人把这边的消息带给边境之后,此人便快马加鞭的赶去边境,就算是到了晚上,也只是象征性的休息会儿,养一养精神便接着赶路,所以比正常前往边境的时间缩短了不少。 仅仅是三日之后,此人便到了边境。 虽然累的半死不活,但是好歹提前完成了任务。 在这种时候,才是时间最紧急的时候。 事关孟衍的安危,没有人敢拖延。 周平见到宋行的时候,宋行是整个人趴在马背上,直接从马背上摔下来的,一双手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把汪实写好的信给拿了出来,递给周平。 当时周平心里就“咯噔”一声,知道大事不妙。 这么多年以来,孟衍还没有如此慌张的时候。 看完书信之后,周平一点也不敢耽搁,直接让人备马,前往突厥离这里最近的城镇。 “哎,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这又是做什么去?”花灯梧见周平一副着急慌慌的样子,心里也开始着急,扯着周平问道。 周平现在也没时间和花灯梧解释,直接把汪实写的信递给花灯梧,然后便骑着马离开了。 毕竟事关孟衍, 而且牵扯的有点多,这种事情还是得周平亲自过去和布日固德说,才有分量,布日固德也才会相信。 花灯梧一目十行,把大概事情给了解了,当即气的差点没拔出剑来。 这些日子孟衍在边关过的有多难,他们这些人为了打仗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努力,秦楚人当时受了不知道多少苦,好不容易把突厥那些人给逼退了,赢得了胜仗,那皇上老儿就是这么回报孟衍的? 先不说孟衍的心里怎么想,他们这些外人看着都觉着心寒。 这种皇上,是真的不配。 “要我说,孟衍就不应该还捧着这种皇上,直接把他的老窝给端了,还用受这种窝囊气?反正也是个不明事理的皇上,不要也罢。”花灯梧怒气冲冲的说道。 林小宝听到之后立刻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行了,花娘子,你说话的时候小心一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咱们都知道那狗皇帝不是个东西,但是说出来就容易招惹祸端啊。” “我还怕那个不成?再说了,这里都是咱们的人,没什么好怕的。这事儿谁看了谁都得气死,我这反应已经够淡定了,要是那 狗皇帝在我面前,我真想一刀把他砍了。”花灯梧丝毫不在乎林小宝的提醒,反而隐隐还有变本加厉吐槽皇上的倾向。 林小宝吓得身上出了一身冷汗,接过来花灯梧给他看的信,把大概的事情也都了解了,然后恐惧直接也变成了愤怒:“花娘子我觉着你真的已经够忍耐了,咱们王爷付出那么多,差点连命都丢掉了,才换来这大周的安稳,狗皇上就这么对王爷?” “还有秦小娘子,当时秦小娘子可是一直忍耐着突厥毒素的侵蚀,才让哥舒朗他们内部出现了问题,不然这场仗还没这么容易打赢呢,而且后来也是秦小娘子用自己特殊的能力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皇上真的是能下得了手。”林小宝愤怒的说道。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秦楚人一个女子,当初为了不让哥舒朗发现他这个真正的细作,一个人去了突厥的阵营,设下圈套,把哥舒朗的目光引到了别人的身上,不然的话,林小宝在突厥的日子肯定没后来那么好过。 而现在,皇上却为了一己私利,想要对付孟衍和秦楚人,这是边关战士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事 情。 “皇上的眼里只有自己的权利,你看他现在连太子殿下孟续都防着,对别人怎么可能没有防范,我看他就是老糊涂了,整天惦记着自己的那二亩三分地,丝毫没注意到他现在的安稳究竟是谁换来的。”花灯梧冷哼了一声说道。 林小宝也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怪不得刚才周大将军的动作这么快,我看他应该也是气惨了,现在恨不得飞奔到布日固德的面前,把事情讲清楚了,再带着布日固德飞奔到京城。” 当然,林小宝这也就是想一想,即便周平这么着急,找到布日固德也是多半日之后了。 夜色有些偏凉,但是人心很是浮躁。 周平这一路子紧赶慢赶的,好不容易到了突厥的地界儿了,那边的官员还不乐意接见周平,更加不愿意把这件事汇报给布日固德,还是周平好说歹说,把事情上升到两个国家之间的关系了,而且还说明了和京城的哥舒朗有关,那官员才急忙把事情汇报给布日固德。 这让周平深深的有一种大周还没有把突厥给降服的感觉。 这一次前往大周谈判,虽然说是哥舒朗去的,但是布日固 德也是派了自己的人在团队里面的,只不过这人不能随时过来,只能飞鸽传书,布日固德知道的,也是最开始哥舒朗给关起来的事情。 但是知道这些也足够了,至少在周平过来的时候,还不至于被以为成骗子。 “贵国的二皇子,拿着一份账单去诬陷我们摄政王,表面上看是逼迫摄政王和他合作,但是实际上最终和二皇子合作的人可是大周的皇上。我说了那件事之后,太子殿下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惊讶,看来是已经知道一些事情了。”周平再着急也是个有头脑的人,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都在观察着布日固德。 事情到这种程度,布日固德和孟衍再站在对立面就没什么意思了,而且周平现在主动过来,就已经很表明孟衍的合作了。 既然孟衍主动低头,布日固德总也要卖个面子不是。 这种双赢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威武大将军说的没错,本太子的确是对这件事有所了解,不过据本皇子所知,哥舒朗是被秦楚人给押送去了官府?”布日固德问道,他所知道的事情就到那个时间段,但是看周平说的,却不止于此。 第四百七十七章 双赢 “正是如此,后续的事情我刚才已经和太子殿下说明了,如今皇上的确是偏向于帮衬着二皇子的,而且已经把摄政王还有秦小娘子给抓去了宗人府,便是要给摄政王定罪的意思了。”周平解释道。 这样一来,即便是现在哥舒朗还被官府关押着,他也有了和皇上谈条件的资本。 因为那份所谓的账单一直没有出现。 而皇上也只有拿到这份账单之后,才算是有真正可以给孟衍定罪的证据。 现如今大周和突厥的关系不一样了,条约一签订,突厥就相当于是大周的附属国,大周皇帝的话在突厥算是比较有权威性的,如果到时候大周皇帝真的站在哥舒朗的这边,对于布日固德来说是很不利的。 这也是为什么布日固德现在选择和周平见面的原因。 周平仔细观察着布日固德的神情,知道布日固德已经知道现在大周那边的局势已经不利于他,而且他这边应该也从自己的渠道得知了部分哥舒朗的事情,所以现在对于周平的话还算是比较相信的。 只是如果没有什么利益点的话,布日固德也不见得会全身心的帮助孟衍, 和周平合作。 思虑着这一点,周平对布日固德说道:“其实现在的形式太子殿下应该已经很明了了,一旦二皇子和皇上合作,他就是有话语权的那一方,所以这次我过来,是想和太子殿下达成一致,你阻挠二皇子的计划,在下保你拿到你所应该得到的。” “不管哥舒朗的结果如何,现在本太子都已经是太子了,而且父皇对本太子也很是重视,难道就因为哥舒朗和贵国的皇帝有些合作,就能抹去本太子的地位?”布日固德反问周平道。 这句话,既是试探京城那边已经进展到了什么程度,更是试探周平的底线在哪里。 其实布日固德的心里清楚,如果哥舒朗真的有大周皇帝的助力,对他这个太子之位的确是很危险的。 周平也不是吃素的,他既然敢一点准备不做直接过来找布日固德谈判,自然是了解布日固德的,更加知道布日固德心里的这些花花肠子。 既然布日固德不肯好好的直接达成合作,那他原本打算给布日固德的一些比较好的条件,也就可以暂时先缓一缓了。 “能,或者是不能,太子殿下的心里 应该是知道的,大周和突厥的地位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大周皇帝一句话的分量,在突厥还是很重的,试问,谁又不希望现在的生活可以稳定下来呢?我想,贵国的皇上,也不希望再次发生战争。”周平意味深长的说道。 不管一段时间或者几年时间之后,突厥的太子之位是谁的,但是突厥的皇上还是有那么些可能,为了避免战争,更换太子之位的。 反正突厥和大周的规矩不同,没那么多说道,即便是庶子,只要有能力,也是可以继承大统的,无非就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 布日固德自然是清楚这一点的,而从周平的这个反应来说,也是笃定了布日固德绝对会和他合作的。 “这场战役是败在哥舒朗的手里的,父皇为此很是生气,所以哥舒朗才会强烈请求前往大周进行谈判,本太子当初一直以为哥舒朗是想要将功赎罪,没想到他竟然是抱着这种心思过去的,不仅做出了对突厥不利的事情,更因此毁了两国之间的关系,本皇子自会禀告父皇的。” 思索少顷之后,布日固德很是正经的说道。 周平边听,边咂 摸着其中的意思。 “行,那这件事,就拜托太子殿下来解决了,只要您负责召回二皇子,让他的阴谋诡计无法得逞,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做就好。”周平笑着说道。 布日固德点点头:“既然如此,合作愉快。” “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偏偏太子殿下就是个聪明人。”周平道,“大周和突厥已经进入稳定期,短时间内不会有冲突,所以即便是打仗打输了,对于突厥来说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虽然暂时是起不来,占领不了大周边境部分,每年还要给大周进贡一部分东西,但是总算是安稳下来。而如果哥舒朗那边真的解决掉了孟衍,而且还因此和大周皇帝搞好关系,把条约上不利于突厥的改一改,哥舒朗在突厥皇上的面前也算有话说。 经过这一件事之后,孟衍肯定是大周皇帝异常失望,即便是依旧守护大周,对皇上肯定不如从前忠诚。所以虽然周平现在在边境,可能主导不了京城这边的意思,但是之后就不再对布日固德产生威胁,对布日固德来说也算是一个好处。 这些事情布日固德自然是明白的。 这一次周平过来,主要也就是和布日固德商议这件事,既然现在双方已经达成一致,他也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跟布日固德稍微客套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太子殿下,您真的确认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么?和他合作,会不会有风险?”在周平走后,布日固德的手下问道。 布日固德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眸深邃,意味深长的说道:“孟衍现在遇到麻烦了,他必须得来找本太子解决,不管周平如何,孟衍是一个知恩必报讲道理的人,只要是他答应了的事情,就肯定会做到的。” “而且,就算是得不到什么,也的确是能阻碍哥舒朗的那些小动作,何乐而不为呢。”提到这位弟弟,布日固德的嘴角就忍不住挂上冷笑,“哥舒朗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一些,竟然敢私自做出这种事情来,到时候,可是有他好看的。” “二皇子当初几次三番在孟衍的手下吃了败仗,这一次竟然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算计孟衍,依我看,这也是气昏头了,之后怎么收场还说不定呢。”手下附和着说道。 布日固德冷哼了一声,很是不屑。 第四百七十八章 飞鸽 得知哥舒朗的动作之后,布日固德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这件事汇报给突厥的皇帝。 不管哥舒朗现在的计划已经到达了什么程度,不管他做到了什么地步,只要布日固德在这个时候告诉突厥皇帝,哥舒朗有反叛的心思,甚至已经和大周皇帝合作,那哥舒朗所做的一切就算是前功尽弃了。 不管怎么样,算是先把哥舒朗的后路给断了。 至于后面的事情,再慢慢解决就是了。 如果京城那边有什么变动,布日固德的手下肯定也会继续飞鸽传书过来的,这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而已。 “哥舒朗也是个蠢货,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真当我们别人都是傻子么,只怕就算是大周皇帝,都没真的打算和他合作。”布日固德冷笑的说道,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屑。 手下附和着说道:“看来这次吃了败仗,对他的打击也不小,只是他竟然还痴心妄想想动您的位置,也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只要咱们今天把这件事告诉了皇上,只怕到时候他回了突厥就要被抓起来了。” “没有任何人能够容忍别人觊觎自己的地位 ,就算是父皇也是一样的,哥舒朗这么做完全就是在挑衅父皇,他既然敢这么做,就应该会想到这么一个结果的。”布日固德道。 临近突厥皇上的寝宫的时候,布日固德和手下不约而同的暂停了这个话题,反而面上都表现出了着急慌慌的样子,说有要事要和皇上禀告。 自从吃了败仗之后,突厥皇帝的兴致就不怎么高,基本上每天心情都很烦躁,这会儿听见布日固德过来其实也是不怎么愿意接见的,但是毕竟布日固德是太子,而且做事一向都很稳重,这一次说不定真的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突厥皇帝也就让布日固德进来了。 “儿臣参见父皇。”布日固德给突厥皇帝行了个礼道。 “你今日过来所为何事?作为一个太子,着急慌慌的成何体统。”突厥皇帝有些不乐意的说道。 布日固德知道突厥皇帝就是心里烦躁,随便找个借口发泄一下呢,便顺着突厥皇帝说道:“是儿臣的错,不过这一次儿臣也着实是心中着急,才没注意了礼数,还请父皇恕罪。”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布日固德的礼数实在是 足够了,而且毕竟也没真的做出什么事情,突厥皇帝也不好老抓着他不放,轻咳了两声问道:“行了,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回禀父皇,儿臣刚接到消息,说二皇弟被大周京城的衙门给关押起来了,据说是二皇弟拿着一份什么账单,找到摄政王孟衍的府上去了,威胁孟衍同他合作,结果孟衍没在家,只有秦楚人一个女子,故而秦楚人直接让人把二皇弟给送去了官府。”布日固德道。 基本上没说一句话,布日固德都会仔细观察突厥皇上的表情变化,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面的生气和疑惑,基本上都在布日固德的意料之内。 他也没等突厥皇帝询问,主动接着说道:“方才儿臣也是从边境驻守的大周部队那里得来的消息,说二皇弟手里拿的是在战争期间和孟衍私下进行交易的账单,现在二皇帝大概已经和大周的皇帝联起手来,对付孟衍了。” 其实对于突厥来说,解决掉孟衍实在是一件好事。 如果哥舒朗真的有除掉孟衍的办法和能力,那突厥皇帝也不是不能接受哥舒朗现在的作妖,但是布日固德是怎么 说的,哥舒朗和大周的皇帝合作。 直接和敌国的皇帝合作,即便是过阵子回来了突厥,谁又能保证哥舒朗没有算计突厥的心呢,或者说大周的皇帝没有因此答应哥舒朗的什么条件,帮助哥舒朗上位之类的事情呢? 这些都是无法却准的,所以布日固德料定了突厥皇帝听到哥舒朗和大周皇帝合作之后,肯定会生气,而且心里可定直接就判定哥舒朗死路一条了。 “他好大的胆子!”突厥皇上愤怒的说道,直接把桌子上的茶具给挥到了地上,叮叮当当的碎了一地。 布日固德连忙跪在地上,情真意切的说道:“父皇您息怒,幸好现在咱们是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程度,就算是二皇弟和大周皇帝合作,也不一定对您造成太坏的影响不是,而且还能除掉孟衍,没了孟衍,大周就相当于没有了屏障,还算是有些好处的。” “他是除掉了孟衍,但是私自做出这种背叛朕的事情,朕也不会饶了他的!”突厥皇帝高声说道,恨不得现在就让人把哥舒朗拖到他的面前。 布日固德低着头,好像是有些恐惧 的样子,实则嘴角一直微微扬着,在偷笑。 他刚才也是故意那么说的,只有把哥舒朗给高高的捧起来,才能让他摔得更惨。 对于皇位,皇上永远是最小心眼的那个,布日固德这么说,表面上看是在帮着哥舒朗说话,实际上是在提醒突厥皇上,哥舒朗说不定有反叛的心思,说不定之后会直接和大周皇帝合作,直接把突厥皇上从这个皇位上给拉下来。 这所有的所有都是对突厥皇上不利的。 即便是少了一个孟衍又怎么样,少了一个孟衍,也只是到时候对哥舒朗更加有利而已。 所以说,突厥皇上是肯定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出现的。 布日固德冷笑了一声,抬起头看着突厥皇上,劝阻道:“父皇,您一定要三思啊,儿臣刚听见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很气愤,但是说不定二皇弟有他自己的理由呢,而且,这件事是大周的周平和儿臣说的,也难保不会是大周部队那边在耍什么小阴谋。” “大周其他的人也许不靠谱,但是但凡是孟衍的人,都不会做出这种偷奸耍滑的事情,所以周平说的肯定都是真的。”突厥皇上冷冷的说道。 第四百七十九章 堵人 “从京城到边境,最短也得需要三天的时间,这三天能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你现在知道的是哥舒朗被抓了起来,那也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了,现在中秋节已过,谈判的事项也已经结束,说不定哥舒朗已经和大周皇帝达成一致了。”突厥皇帝不无担心的说道。 这一点也是布日固德所担心的,所以他才赶紧过来和突厥皇上说这件事。 无论如何,先把哥舒朗的退路断了再说。 只要突厥皇上不站在哥舒朗的那边,布日固德太子的位置就还是稳固的。 而只要突厥皇上不再相信哥舒朗,那哥舒朗回来突厥之后,面对的只能是死亡。 “这……”布日固德欲言又止的说道。 他往谈判使者里面安插自己眼线的事情,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也不能不暴露,既然如此,那他对哥舒朗的这些做法就没有任何办法。 突厥皇帝见布日固德的这个反应,也明白布日固德根本做不了什么,只能吩咐人在边境守着,一旦发现哥舒朗回来的踪迹,直接把哥舒朗给抓起来。 对于这个结果,布日固德虽然不怎么满意,但是,这个结果已经 很不错了。 布日固德对突厥皇上行了个礼道:“儿臣愿意帮父皇做成这件事,把二皇弟完好无缺的送到您的面前,到时候若是二皇弟真的有什么冤屈,也能跟您好好的坦白。” “他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哼!”突厥皇上很是愤怒的说道,“行了,你也别在这里待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到时候直接把人给朕带来这里离,至于完好无缺还是如何,朕也不管那么多了。” 这就是在说,如果到时候哥舒朗反抗的话,直接用武力制服的意思了,正合了布日固德意了。 不过,布日固德倒是也没真打算这么做,到时候让哥舒朗安然无恙并且金装华服的到了突厥皇上的面前,肯定更能让突厥皇上看不惯他。 只是……如今的哥舒朗,其实日子一点也不好过,这一点就是边境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了。 “二皇子殿下,船到桥头自然直,您也别太烦心了,其实从皇上的反应就能看得出来,他的确是想要除掉孟衍的,这只是一个时机的问题,咱们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个机会而已,还是有时间的。”回到休息的客栈之后,军师一 直安慰哥舒朗道。 这一次哥舒朗损失良多,本以为在宴会上顺着皇上演戏,至少能解决掉孟衍,没想到现在孟衍没能解决掉,反而还被秦楚人给将了一军,这样一来就无比的不合算了。 哥舒朗的心里现在异常的不舒服,恨不得杀人的感觉。 他本本想着条约的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了,怎么也要把孟衍给除掉,回去之后才好和突厥皇上交差,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秦楚人,还让她把人给救了。 虽然说大周皇帝的确是有杀了孟衍这个决心,但现在的问题是,他有这个心,没这个胆子啊! 就因为秦楚人的那些话,就把孟衍给放了,哥舒朗也是够无奈的。 “那你说,接下来怎么办?秦楚人现在算是把人给带走了,就算是,咱们还有机会,但是大周皇帝这边也就是拖着时间,我只担心,咱们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了,谈判一旦结束,突厥那边也很快会知道结果的。” 哥舒朗担心的是,在他还没有把孟衍的事情解决之前,突厥皇上或者布日固德便知道谈判条约的事情了,尤其是布日固德先知道这件事的话,肯定会给 他下绊子的。 军师既然是军师,想的事情肯定是比哥舒朗周道的,所以哥舒朗担心的这些事情他心里也明白,但是事到如今担心这些事情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很多事情都已经成定性了,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补救,以及尽量把损失降到最小。 这一次在宴会上没能处理掉孟衍,大周皇帝也是迫切需要那份账单作为证据,名正言顺的处理掉孟衍的,而这一点,也就是大周皇帝需要到哥舒朗的地方。 如果哥舒朗想要做什么,只能趁着这个机会来和大周皇帝谈判,达成约定。 “既然当初咱们能伪造出来一份账单,那么现在也是可以的,虽然说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是这一次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份账单并不一定多仿真,只要它是存在的,就有它的作用,所以比起上一份账单制造所需要的时间,应该还会短一些。”军师把自己的主意给说了出来。 既然京兆伊那边不把账单给交出来,皇上这边又需要一份账单,那他们就再做一份出来。 反正,上一份账单也是军师做的。 这一次,他也可以做出来。 “虽然说 之前那份账单是你伪造的,但是你确定这一份账单拿出来不会引起反效果?如果到时候京兆伊把那一份账单给拿出来,我们又该如何应对?而且,即便是伪造,也需要一定时间和条件的。”哥舒朗显然不太赞同军师的说法。 军师点了点头,倒也没再坚持。 在这件事上,他也知道自己考虑的有所欠缺,而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显然哥舒朗的想法也比之前更成熟了一些,这一点还是令人感到欣慰的。 “依属下之言,即便是不用二皇子您动手,大周皇帝也会主动派人去找京兆伊询问账单的事情的,那京兆伊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躲不过大周皇帝的搜查,除非他已经提前把账单给解决了,不然肯定会被大周皇帝搜查到,而根据咱们之前的推测,京兆伊是还留着这份账单的。”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静静的等着,等到皇上那边找到证据,也就能直接给孟衍定罪了。 哥舒朗瞥了军师一眼,明明军师刚才就是有这种想法的,为什么还会问他再次伪造账单的事情:“看来军师的心中,早就有好计划了啊。” 第四百八十章 等待 “计划谈不上,只是静观其变罢了,现在,最想要解决孟衍的,还是大周皇上。”军师道。 经过秦楚人这么一闹,虽然说孟衍是暂时没事了,但是这也说明,孟衍的地位更加不可撼动,皇上更加有危机感了,所以,他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即可。 经军师这么一解释,哥舒朗立刻也明白了。 只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们能想到的,秦楚人和小神仙两个人,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故而,中秋之夜,月明风清。 秦楚人身披隐身斗篷,来到了衙门。 介于已经到了夜半时分,衙门所有的门都已经落锁,秦楚人也没有那个好身手能够从高墙上跳过去,于是乎只能在小神仙的检测之下,找到了后墙的一个“狗洞”。 “小神仙?你确定,确定就让我从这里钻进去?我,刚才在金銮殿上都敢和皇上正面吵架的人,你让我钻狗洞?”秦楚人掐着腰,瞪着眼,不敢置信并且非常不乐意的说道。 小神仙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除非你还有其他的办法进去,不然就乖乖的给我从这钻进去,还有,这不是狗洞,只要你从这里钻进去 ,它就只是墙壁破损的一个洞而已。” “那和狗洞有什么区别,要不你钻钻试试?想我秦楚人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个狗洞上来 。”秦楚人哭唧唧的说道,而后认命的趴到了地上。 也是多亏秦楚人比较瘦弱,不然估计连这个狗洞都进不去。 那她就只能想办法把动静给闹大,把京兆伊给吸引出来了,但是那样的话,说不定还会吸引到其他一些有心人的注意,到时候肯定更加麻烦。 “我跟你说,这也就是我这种不拘小节的宿主能这样了,你说那一个个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谁跟你钻这狗洞。”秦楚人一边抱怨,一边身法娴熟的钻过了狗洞。 看的小神仙目瞪口呆。 “宿主,你这身法,恐怕不止一两次的经验哦。”小神仙赞叹道,而后在秦楚人发飙之前,迅速收敛了神识,让秦楚人有气都没地方发。 秦楚人跺了跺脚,气愤的哼了一声,转而开始寻找京兆伊的卧房,神情也逐渐开始严肃起来。 她也就是平时和小神仙说说笑笑,等到了正事上面,依旧还是认真的,只是平日也没来过衙门,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 找京兆伊的房间,只得先把小神仙给叫了出来。 “有衙门的地图没有?总不能这么干找吧,整个衙门院落也挺大的,我也不知道京兆伊的房间在哪里啊。”秦楚人有些无奈的说道。 小神仙随手给秦楚人指了个方向:“从那边走。” “好嘞。”秦楚人爽快的应下,顺着小神仙说的方向走。 人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京兆伊自认为自己足够公正廉明,至少从来没做过什么亏心事,甚至于还经常接济一些平民百姓,但是为什么大半夜的偏偏就有东西敲他的门了呢? 而且从门口看过去的时候,竟然没有一道影子照在门上。 难道说,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撞到门上了? 京兆伊和夫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恐惧和疑惑。 “老爷,不会真的有什么东西吧?”京兆伊夫人有些害怕的说道,紧紧地揪着京兆伊的衣服都不敢撒手。 京兆伊咽了口口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哆哆嗦嗦的准备下床,打算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夫人,你别怕,咱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还非得看看,究竟 是什么东西在这里装神弄鬼。” 这一人一句的,秦楚人在外面等的就很焦急了。 她都敲门有一会儿了,怎么还没人来开门来的,难道说这不是京兆伊的房间,里面没人住? “小神仙,不会是你搞错地方了吧,这怎么没人开门来着?”秦楚人疑惑的问道。 小神仙瞧了瞧房间,又瞧了瞧秦楚人,幽幽的说道:“他们现在没被吓死,真的是万幸啊。” 秦楚人仍然有些不明白,疑惑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穿着隐身斗篷的我的宿主,要是有人在外面敲门的话,他们从里面是能看到人的身形的,但是你现在穿着隐身斗篷,他们什么都没看到,还以为是鬼在敲门呢。”小神仙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不过也没办法, 它刚才也没意识到这一点来着。 秦楚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撤了两步,把隐身斗篷给撤了下来,然后才重新回到门口,刚想敲门的,没想到门就被京兆伊给打开了。 这下子双方都吓的不轻,秦楚人直接跳到了一尺外。 “这,这这这,秦小娘子?”京兆伊惊讶的都有些结巴了,捂着心脏忙着 给自己顺气。 秦楚人这才发现,是京兆伊没按捺住好奇之心,还是过来开门了,也长呼了一口气,然后示意京兆伊进门再说:“见过京兆伊大人,小女子这次过来,是有要事要和京兆伊大人商量。” 秦楚人和孟衍被抓起来关在宗人府的事情,京兆伊是知道的,毕竟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 但是中秋晚宴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这些人却是不知道的,所以这会儿京兆伊见秦楚人过来,还以为秦楚人是私自从宗人府逃了出来,神情连忙也变得紧张了许多,左右看了看周围,连忙把秦楚人给迎进了房间。 京兆伊夫人见京兆伊带了个年轻女子进来,心中也是惊讶,看了看秦楚人,又看向京兆伊问道:“老爷,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位是秦小娘子,摄政王殿下的人。”京兆伊言简意赅的说道。 秦楚人对京兆伊夫人点了点头是,示意京兆伊夫人安心:“京兆伊大人说的没错,还请夫人放心,我不是坏人。” “其实小女子这次过来,是想问问京兆伊大人,那份账单,现在可还在你的手中?”秦楚人开门见山的说道。 第四百八十一章 夜谈 “在,虽然说这份账单对王爷并不利,但是本官还是担心之后会有用到,所以并没有销毁,可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京兆伊的神色紧张,对孟衍的担心显而易见。 “其实,今天中秋晚宴,皇上已经把王爷给放了,但是哥舒朗把账单的存在给说了出来,而且意指这份账单在您这里……”秦楚人语气严肃,把中秋晚宴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京兆伊讲述了一遍。 大概了解这件事之后,京兆伊的神情变得更加严肃了,就连京兆伊夫人,此刻都面色肃穆。 说的轻一点,皇上只会过来衙门调查,只要京兆伊咬死不松口,皇上也搜不到账单,就说明京兆伊并没有留下账单,这件事便算是过去了。 但若是皇上一定要趁这次机会除掉孟衍,就肯定会在京兆伊这里威逼利诱、加大搜查,到时候没有的说不定也给说成有了,这样一来,对京兆伊来说是思路一条,对孟衍来说,也是事事不利。 “秦小娘子说的这些,本官都知道了,本官一定会想办法应对的,至于王爷那边,还请王爷放心,本官是绝对不可能背叛王爷的。”沉默少 顷之后,京兆伊严肃的保证道。 秦楚人摇了摇头说道:“小女子这次过来,不是说让京兆伊大人把这件事担下来的,您可以把账单交给我,以及您所有的那间房间,也交给我来想办法,从现在开始,您和这件事就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账单给你自然是可以,但是这哪里是说没关系就没关系的,皇上若是执意要处决掉王爷,即便是从本官这里找不到证据,也会强行制造证据的。”京兆伊叹了口气,觉着秦楚人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 说到这里,京兆伊的神情忽然变得惊讶起来:“你,你是怎么知道那个房间的?” 方才京兆伊还没注意到这一点,他那个房间的事情,只有少数的亲信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京兆伊也不会和任何人透露,所有被关押过那个房间的人,最后也会慢慢失去和那个房间的记忆,秦楚人一个外人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刚才,明明他和京兆伊夫人就是没看到门口有人,怎么一打开门,秦楚人就在门口出现了? 这一切未免也太离奇了。 难道……难道? 京兆伊指着秦楚人说道:“难道你是 ——” “大人,您别多想,小女子可是活生生的人,只不过小女子认识一位高人,这位高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关于您房间的事情,就是他告诉我的,而且小女子能够悄无声息的进来衙门,也是这位高人在背后帮忙。”秦楚人解释道。 背后的高人——小神仙暗暗点了点头,没错,她就是这位高人。 京兆伊听了这个解释之后,才勉强淡定了一点,但是看向秦楚人的眼神还是带着一点怀疑。 “其实只要咱们是站在统一战线的,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大人您说是不是,只要能让王爷脱离危险,让您还有整个衙门都安然无恙的,这样就行了,其他的也不需要咱们去考虑。”秦楚人很是清楚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果然,一牵扯到孟衍的安危,京兆伊的神情就开始严肃起来,对秦楚人的怀疑也减少了几分。 毕竟之前他和汪实还在一块夸赞秦楚人来着,所以对于秦楚人的为人他还是没说的,就是被刚才那件事给吓了一下而已。 “秦小娘子说的有道理,不过,皇上那边的意思咱们谁也改变不了,即便本官这里搜不到账单 ,即便那间房间也没问题,皇上到时候肯定会自己制造证据的,就算是你有办法,也没用啊。”京兆伊觉着自己刚才已经把话说的挺明白的了,没想到秦楚人还是这么盲目自信。 秦楚人摆了摆手说道:“既然小女子现在和您这么说了,就说明小女子有办法,您现在就只需要把账单交给我,或者说您有万无一失的藏匿账单的地方,到时候也千万把自己给择出来,保证好自己的安危,这就够了。” 京兆伊依旧有些迟疑,主要是秦楚人不过是一个女子,虽然说今晚晚上的确是在中秋晚宴上大胆了一把,但是她要面对的敌人是皇上,一国之主,她一个女子能做什么。 反而是旁边京兆伊夫人扯了扯京兆伊的衣袖说道:“这位小娘子看起来很有把握,老爷,若是您真的没有办法了,依我看,就听了这位小娘子的话吧。” 对此秦楚人表示很是欣慰,女人果然了解女人,还是这位夫人懂事。 “这……”京兆伊依旧迟疑。 秦楚人微笑着眨了眨眼,这要是别人,她真的就想直说了,反正京兆伊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命中注定 就得经受这么一劫了,还不如听她的试一试,说不定还有挽回的机会呢,这对于京兆伊来说根本一点都不影响好吗? 这还有什么好迟疑的吗? “秦小娘子,我知道那份账单在哪里,我去帮你拿过来。”京兆伊夫人见京兆伊还是一副不相信人的样子,主动起身要帮秦楚人把账单给拿过来。 秦楚人立刻应声道:“那就多谢夫人了。” 内心感动的简直热泪盈眶。 “这——唉。”京兆伊见京兆伊夫人都去拿了,也没办法了,只好认命的让夫人坐下,自己亲自去拿。 “啧啧啧,小神仙你看见了没,其实京兆伊大人也是个宠媳妇儿的,京兆伊夫人这一发话,这一起身,京兆伊大人直接就没办法了,居家必备好男人啊。”秦楚人和小神仙吐槽道,神情异常欢快。 小神仙非常敷衍的配合着笑了笑说道:“是是是,居家必备。” “其实我家王爷才是最好的。”秦楚人露出了花痴一般的笑容。 小神仙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 这时京兆伊也把账单给秦楚人拿了过来:“秦小娘子,这份账单,便是从哥舒朗身上搜来的。” 第四百八十二章 搜查 “好。” 秦楚人把账单给接了过来,随便翻开看了看,发现果然已经不是她在边境军师房间看到的那一份了,不管是材质也好,还是里面孟衍的签名也好,都不是之前她见到的那一份,更不要说有任何更改过的痕迹了。 而哥舒朗的军师也的确模仿的很像,就算是最近一直在研究孟衍笔迹的秦楚人都分辨不出来是真是假,也难怪当时那个老先生说这是孟衍的真迹了。 如果这份账单真的到了皇上的手上,孟衍的罪名立刻就可以定下了。 秦楚人心中满满的都是后怕,连忙把账单给收了起来。 表面上是塞进袖袋里的秦楚人,实际上是把账单给藏在了小神仙的仓库里,这样一来,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不会找到账单的所在地的。 “京兆伊大人还请放心,小女子绝对不会被任何人找到账单的,而且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还请二位也谨记这一点,等会儿我会按照那位高人的指点,把房间重新布置一下,到时候即便是皇上真的找了懂行的人过来,也不会发现那个房间的摆设有什么问题的。” 秦楚人 收好账单之后,对京兆伊说道。 京兆伊和其夫人现在也只能相信秦楚人真的有这样的本事。 “小神仙,他那个房间,究竟是什么来头,搞得神神秘秘的?”秦楚人虽然从小神仙这里得知这间房间与普通的不同,可能会给京兆伊带来一些问题,但是这个房间具体是个什么情况,秦楚人就不清楚了。 “其实就是个普通房间,不过这位京兆伊大人,才是真的经过高人指点的,这个房间里面的布置和五行八卦有关,再加上里面还有一些特殊的植物,导致这个房间会对人的精神产生一定的影响。”小神仙解释道。 秦楚人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不过她想着既然这个房间这么厉害,若是现在被她破坏了,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性了。 小神仙倒是看得很开,既然她能破坏掉,就肯定还能有办法安回来的,就算是恢复不来,她也可以帮京兆伊改造成功能差不多的,总之不会让京兆伊吃亏就是了。 如此,秦楚人才算是放心。 而也幸亏是秦楚人这天晚上来的及时,因为皇上的动作也很快。 秦楚人都怀疑皇上一晚上没睡觉, 眼见着天快亮了,提前就让那些侍卫出来等着了,不然都没办法解释天刚鱼肚白,整个衙门就被人给围起来了这件事。 为什么秦楚人对这件事知道的这么清楚呢,因为直到这个时候,她还没能成功从衙门出去。 “好在是及时把这个房间给处理好了,不然收拾到一半被那些人看到,岂不是更加觉京兆伊有问题了。小神仙,你这个任务量着实是有点大了,当初竟然就那么轻描淡写的跟我说随便改改就行。”秦楚人披着隐身斗篷,坐在小路边上和小神仙吐槽道。 “你放心,这个时间上的问题我还是把控的很准的,你看,现在你不就及时完成了么,还能亲眼目睹一下衙门被围起来的壮观景象,也算是有个心理准备,万一到时候皇上再找事找到摄政王府的时候,你也好从容面对。”小神仙开始的时候说话还有些不着调,后面就很严肃了。 以至于秦楚人异常的有一种想打人还不能打的感觉。 皇上想处死孟衍的心思现在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只不过就是一个走不走正常程序的问题,显然,经过秦楚人的话之后 ,皇上是打算走正常程序找证据的,但是这个过程依旧简单粗暴,直接命人把京兆伊和他夫人以及衙门大大小小的下人侍卫都给聚在一块了。 除了审问京兆伊之外,其他的人大部分都在到处搜查,大概皇上也是觉着,这么重要的东西,只要京兆伊拿在了手里,肯定是不会销毁的。 而且当时孟衍和秦楚人都已经被抓了起来,摄政王府的人也都在监控之中,根本没有和京兆伊这边接触的机会,京兆伊也没机会把账单给其他人,所以肯定还在京兆伊的手中。 “微臣真的是没见过什么账单啊,为什么皇上就是不相信呢?各位也可以打听打听,当时微臣也并没有把二皇子当做罪犯来看待,反而还好生的伺候着,安排在了厢房住着,已经足够给友国使者面子了,怎么可能从二皇子身上偷东西呢。”京兆伊很是委屈的说道。 来负责搜查的侍卫自然是不能相信这种话的,不然他们回去和皇上也没法交代,但事实上是,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份账单是不是真的存在,现在也没能从京兆伊的府上找到任何东西。 来的这上百人几乎 是把衙门的后院给翻了一个底朝天了,至今还是没有看到哥舒朗说的那份账单的踪影。 “你们也都看见了,我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你们就算是把我给杀了,我也不能凭空给你们变出来一份账单啊。”京兆伊摊着手说道。 事实上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京兆伊甚至把有些密道暗室的位置都给透露出来了。 侍卫头领也很是烦躁,这一次皇上是下了死命令,一定得找到账单。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实在也是找不到账单,京兆伊这个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有隐瞒的样子。 算来算去反而是哥舒朗说谎的可能性比较大。 说不定他就是为了挑起双方的怀疑和斗争呢。 但是这种话侍卫头领不敢说,也不敢一点战绩都没有,直接就带人回宫。 他现在就处于一个比较纠结的心理。 “小神仙,你看见没,其实他心里已经相信京兆伊是无辜的了,但是他不敢说,因为皇上下了死命令,而这个死命令就是找到账单,问题是他又找不到账单,这两者就有点矛盾,所以说不定到时候这个侍卫会另辟蹊径,做点其他的事情出来。” 第四百八十三章 替罪羊 “怎么样才能找出来一个凭空捏造的东西,那就再捏造一次。如果没办法捏造,那就把罪名都怪到替罪羊的头上。”小神仙如是说道。 但是这个替罪羊并不好找。 显然京兆伊是不可能的,他太重要了。 如果说皇上真的要把罪名怪罪到京兆伊头上的话,那接下来牵扯到的事情只会更多,撒一个谎需要无数的谎来圆,到时候找不到京兆伊私藏账单的证明,皇上还是没有办法服众,还是得想办法再折腾其他的证据。 与其这样,还不如找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来顶罪。 在出来之前,秦楚人已经和孟衍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慌,静观其变即可,而且皇上不可能说没有找到证据就直接去找孟衍,所以秦楚人现在也不着急回王府,就披着隐身斗篷和小神仙一块观察情况。 顺带,想想解决的办法。 京兆伊是按照秦楚人说的,打死也不松口了,那侍卫也是真的找不出证据来,甚至于在哥舒朗待的那个房间翻了两三遍,最后逼不得已,就一群人在这里干等着。 “本官说过了,本官根本没有留下突厥二皇子的任何 东西,当初他过来这里,也没带着任何东西,就算是你们掘地三尺,也是翻不出来什么的,与其在这里胶着,我看你们还不如打探打探那突厥二皇子说的话是否是真的。”京兆伊冷笑着说道。 秦楚人深刻的觉着京兆伊说话说的够委婉的了,不过他的确也是不能说重话,毕竟这些人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过来的,要是真的直白的挑明一些事情,反而更给了这些人找茬的理由。 “大人,属下找到了这个!”正当秦楚人和小神仙思索着侍卫头领会怎么做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 秦楚人深呼吸了一口气,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侍卫手中端着一个瓷盆子,另外一个侍卫押着一个小丫鬟,还真是标准的替罪羊模板。 “小神仙,不会真的像是我想的那样吧?”秦楚人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小丫鬟,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小神仙点了点头道:“我觉着会。” 侍卫头领很做作的惊喜的问那俩侍卫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属下几个刚才在搜查后院的时候,见这小丫鬟鬼鬼祟祟的在烧东西, 心中觉着大事不妙,立刻上前查看,发现果然是一份账单,只不过这个账单已经被烧毁了大部分,什么都辨别不出来了。”这侍卫回答道。 侍卫头领一听很是高兴,立刻趾高气昂的转身看向京兆伊道:“你不是说掘地三尺也会找不到证据吗?这又是什么?如果不是那份账单,这小丫鬟又为何着急销毁?” 秦楚人拍了拍胸口,顺了顺气,要不是她现在不能出现,她真的想上去给这两人一巴掌,一唱一和的说的真好听,明明什么都看不见,还当做自己已经找到了证据似的。 京兆伊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也没见过这么理所当然的,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还是京兆伊夫人在一旁着急的给他顺了顺气,这才好了一点。 大概是真的被气急了,京兆伊也管不了其他的了,直接就指着侍卫头领的鼻子破口大骂:“本官知道你们是皇上派来的,所以给足了你们面子,但是你们不要太得寸进尺,先不说这人烧的究竟是什么,就凭她在烧东西,你们就说那是突厥二皇子的账单?” 侍卫头领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道:“没错, 如果不是二皇子的账单,你们又何必着急销毁,依我看,你们是被搜查到,才这么着急的吧。” “如果真的怕你们搜到,本官提前销毁岂不是更好,还非得当着你们的面,让人销毁证据,故意把证据送到你们的面前?那本官未免也太没有脑子了。”京兆伊愤怒的高声说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宫里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秦楚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心说一个装睡的人是永远也叫不醒的。 侍卫头领这明显的就是已经被提前吩咐好了,而这个小丫鬟也是被安置好的身份,只要侍卫头领无法通过正常途径找到证据,那就只能拎出来这只替罪羊了。 看来小神仙说的还真对。 京兆伊夫人也是个明白人,看着那小丫鬟一副畏畏缩缩、不敢抬头看人的样子,差不多也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便拽了拽京兆伊的袖子,小声说道:“老爷,你就先别争了,估摸着那小丫鬟该替你认罪了。” 这个替,不是说替京兆伊把罪名给承担下来,而是替京兆伊把这个罪名给承认了。 京兆伊刚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还愣了一愣,然后瞬间便明 白了,便把矛头转向了那小丫鬟:“你就直说吧,这些人究竟给你什么好处了,我衙门对每一个下人都不薄,你竟然敢对本官做出这种事情来。” “奴婢,奴婢没有收任何好处啊。”那小丫鬟似乎是真的被吓到了的样子,跪在地上鼻涕眼泪的流了一脸,惊恐的说道。 侍卫头领冷笑了一声说道:“瞧京兆伊大人这把人给吓的,刚才还没哭呢,现在直接跪在地上了,还说你们衙门待人不薄,我看你是怕她把事情的真相给说出来吧?” “无论如何,本官都做到了问心无愧,不管她说什么都好,本官这里从来没出现过什么账单,更加没私自扣留突厥二皇子的任何东西。”京兆伊硬气的说道。 “大人,真的什么都没有吗?”那小丫鬟又好像不怕了,抬起头来质疑的看着京兆伊说道,“如果真的没有的话,为什么您当初给请鉴定笔迹的先生过来,为什么您会让奴婢把那份账单给烧掉?” 这话一出,京兆伊和秦楚人的脑子里都仿佛被敲醒了警钟。 是了,除了账单以外,他们还忘了一点,那就是当初过来鉴定笔迹的先生。 第四百八十四章 疏忽 只要他们稍微查一查那位老先生的踪迹,就能查得到老先生曾经来过衙门。 “小神仙,怎么办,把这一茬忘了,看来这小丫鬟还真的是知道一点东西。”秦楚人有些慌张的说道,当时也是汪实和京兆伊大人都没想那么多,一心以为账单上的笔迹不是孟衍的,所以说把老先生叫过来的时候,虽然也的确谨慎小心避着外人了,但是对于衙门的人却是没避讳的。 这小丫鬟若只是做出烧账单这种小动作,兴许还能理解成受到皇上或者某势力的威胁,不得已才会叛变京兆伊的,但是现在她把那老先生过来的事情都给说出来了,就是真的实打实的要背叛京兆伊了,一点都不值得原谅的那种。 京兆伊震惊之余,看向小丫鬟的神情也带了几分的凉意。 “本官待这府上的下人都不薄,平日里该你们的从来都不少,甚至还会接济家境不好的,你就是这么回报本官的?”京兆伊冷着脸看着丫鬟,“根本就是莫须有的事情,本官也从来没说让什么老先生鉴定和那突厥二皇子有关的东西,你就敢这么说?” “您是主子,每天吃 香的喝辣的,您是觉不出什么来,略微给我们点好处,就觉着自己施舍了多大的福了,但是您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小丫鬟似乎觉着京兆伊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很是气愤,“总之我说的也没假话,难道您敢说,那天没有一个老先生过来?” “怎么办,谁知道这小丫鬟是临时把老先生的事情说出来的,而是之前就已经对和她接头的那个人说过了,万一这个口供要是对不好,岂不是把京兆伊大人和那老先生都害了。”秦楚人有些着急,眼睁睁的看着京兆伊面临艰难的抉择,却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 小神仙想了想说道:“赌一把,让京兆伊承认老先生来过,但是来鉴定的并非是哥舒朗的剧本,而是其他的一些东西,还记得关押哥舒朗的那个房间里有一本古本么?也是一件珍品,市面上根本见不到,就说是让老先生鉴定那本书如何,到时候就算是老先生见过哥舒朗,也是顺其自然的了。” “这样行么?那到时候若是他们再去询问老先生呢?”这一环扣一环的,如果有一处嘱咐不到,都能让皇上抓 住把柄。 “先把这边给解决了,然后你再想办法通知老先生就是了。”小神仙道。 秦楚人点了点头,捡起一块大石头,朝着旁边砸去,制造了点小动静,吸引了几个侍卫朝这边看过来,而后迅速走到京兆伊的身边,小声的把解决办法告诉京兆伊了。 “大人,您不要害怕,我是秦楚人,我在您的附近吧摆好了阵法, 所以您是看不到我的,现在您听我的,这样说……”留给秦楚人的时间也没有多少,她只能长话短说,随机便溜了出去,研究着怎么让那老先生也配合她。 这侍卫头领毕竟是头领,做事也比较谨慎,即便是听见奇怪的声音,也只是吩咐了一两个侍卫过去查看,他还待在京兆伊的旁边,所以秦楚人说话的声音依旧比较小,京兆伊听的恍恍惚惚,更是被这种说话方式给吓了一跳,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好在都是经过风雨的人,表面上也没暴露出什么。 既然秦楚人这边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京兆伊也不惧怕什么了,清了清嗓子,冷笑着对侍卫头领和小丫鬟说道:“本官不否认那位老 先生的确来过,但是他过来本官这里,是因为本官府上有一本古本,乃是传世珍品,外界没有,所以请这位老先生鉴定观赏一番,仅此而已。” 那小丫鬟也是个没见识的,之所以把老先生过来的事情给说了,也是想着能够让京兆伊赶紧认罪,她的任务也就赶紧完成了,没想到京兆伊会突然又想出别的理由来。 虽然说也可能是京兆伊故意这么说的,但是小丫鬟毕竟是个小丫鬟,知道的事情不多,心里就有点发憷,面色立刻有些发急,反驳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说不定就是借着看古本的名义来看账单呢,而且这份账单可是你让我烧的,证据就在这里摆着呢。” 小丫鬟一手指向火盆中的账单,上面已经根本看不清什么字迹了,究竟是不是哥舒朗说的那一份,谁也不敢保证,都是各执一词而已。 侍卫头领心说这话要是都让京兆伊说了,肯定就没什么好定的罪名了,连忙帮衬着小丫鬟说道:“京兆伊大人,这小丫鬟说的话可是在理的,谁知道你们几个把门一关,在里面都做了什么,现在唯一算是证据 的,就是这小丫鬟的证词了,您没办法反驳。” “若是照这么说,那账单已经被烧毁,又如何能够证明这是突厥二皇子说的那一份呢?”京兆伊怒斥道。 总之现场又到了胶着的处境,侍卫头领没有其他的办法,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是完不成皇上交代的任务,只好吩咐手下把京兆伊和小丫鬟都给抓起来,再把火盆整个的端走,算是勉强凑出来一个人证物证,不管怎么样,等到了皇上的面前再说吧。 毕竟京兆伊的身份也在这里摆着,不好动手。 “把我带走可以,但是你们要把我夫人留下,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无辜的,你们不能把她也给牵扯进来。”京兆伊见侍卫头领讲话讲不通直接来硬的了,语气也非常强硬的对侍卫头领说道。 侍卫头领看了看京兆伊夫人,对旁边的侍卫点了点头,示意让人给京兆伊夫人松绑。 “老爷,你不能跟他们走啊,这群人分明就是在陷害你,你这一去,我该怎么办,衙门该怎么办啊!” 京兆伊夫人心里也很是慌张,见这群侍卫真的要把京兆伊给带走了,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争执 “夫人,你就放心吧,我清者自清,没做过的事情自然是不会承认的,也不会让他们随意诬陷了,到时候那位老先生若是把古本给送回来了,你且好生收着。”京兆伊尽量的安抚着京兆伊夫人道,并且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一直挤眉弄眼的。 京兆伊夫人见京兆伊这一副丝毫不担心的样子,猜测着是京兆伊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或者说秦楚人那边已经有了办法,心里也就放松了一些,任由着那些侍卫带着京兆伊走了。 至于方才京兆伊提到的古本,京兆伊夫人只是略微知道一些,并不知道京兆伊为什么这么说,刚才秦楚人说话的声音也着实过小,以至于京兆伊夫人对这个计划全然不知,现在也是迷迷糊糊的,只是吩咐其余的下人,若是那位老先生来访,一定好生招待。 却说哥舒朗这边也是一大清早的派人过来衙门这边盯梢,打听着最新的动向,故而京兆伊被抓起来的事情,哥舒朗和军师自然也是及时知道了的,他们同时听说的,还有那个火盆里的账单。 “军师,你说,那份账单,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哥舒朗疑惑的问道。 账单本都不存在,所以无论是什么账单,都只能是假的。 不过军师也听明白哥舒朗这话了,他问的是,被烧毁的这份账单,是他伪造的那一份,还是皇上派人凭空捏造的一份。 这二者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依属下之见,这份账单,未必就是属下伪造的那一份,京兆伊应该还没傻到,在人过来搜查的时候命人烧毁账单,这肯定是大周皇上的计策。”军师缓缓说道。 哥舒朗点了点头,他也觉着,这件事明眼人一眼就有很多的疑点。 只是不知道皇上是打算浪费京兆伊这颗棋子,还是到时候有其他的打算。 “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哥舒朗问道,这语气听来,颇有一种难以压制的激动感。 他倒是挺想现在就进宫看看,看看皇上究竟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毕竟这份账单和他也有关系,按理来说,之后皇上也应该下达一份旨意,让他进宫的,哥舒朗想着。 军师跟在哥舒朗身边良久,一见哥舒朗这个表情就知道哥舒朗在想什么,委婉的劝阻道:“二皇子,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按兵 不动,不管外面闹成什么样子,不管皇上现在下达什么决定,都暂时和咱们没关系,就算是有动作,也至少要等到半日之后。” 没有一个皇上不是多疑的,如果在京兆伊刚被抓进皇宫的时候,哥舒朗这边就有动作,不明显的就是在告诉皇上,他们一直在暗中观察着皇上的动作么,说不定反而对哥舒朗不利。 “你应该知道,朕的眼里容不得沙子,这份账单还有那个先生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朕一个解释,不然,你就不要怪朕,直接把罪名给你定下来了。”皇上冷着脸,很是严肃的说道。 实际上对于这个结果他是不满意的。 从某种程度上说,京兆伊这几年以来做事还是比较靠谱的,把京城的治安也是管理的井井有条,而且从来不会给皇上制造什么为难的事情,所以如果不是逼不得已,皇上不想让京兆伊牵扯到这件事里来,更加不想让京兆伊直接栽在这件事上。 不然的话到时候皇上还得再想办法找个人来替代现任京兆伊的位置,到时候那人比不比得上京兆伊还是不一定的。 但是看侍卫头领这一脸挫 败的样子,就知道衙门这一行根本没什么收获。 对于皇上的心理,京兆伊也是有一部分猜测的,这会儿听皇上这么说,更加确定,其实皇上还是给他留着一线生机的,而他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一线生机,等秦楚人那边再把老先生的问题给解决了,就可以了。 “回禀皇上,微臣做事向来奉行一个问心无愧,微臣说没有在突厥二皇子那里见过什么账单,就是没见过,今天这小丫鬟烧的究竟是什么账单,微臣也不清楚,但是可以知道的是,她说的那位老先生当初来衙门,的确不是鉴别什么账单,而是鉴别一个古本。” 京兆伊有条有理很是自信的说道,再看那慌里慌张的小丫鬟,明眼人都会觉着那小丫鬟有问题,皇上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那个哆哆嗦嗦的小丫鬟,又看了看镇定自若的京兆伊,哈哈笑了两声。 “爱卿说没关系,朕自然是愿意相信你的,但是这小丫鬟是你府上的人,又是在这种时候,烧毁了一份账单,这件事,你总该给朕一份解释的,不然,朕也没法给突厥二皇子一个交代不是,他也说了,账单 是在衙门丢的。”皇上眯了眯眼睛,语气略微有些威胁。 “其实只要你承认了,是秦楚人或者说是孟衍让你这么做的,朕也不会去过分的责怪你,毕竟你也是受了别人的威胁,但是你要是一直不说实话,朕就只能等着你的解释了。” 这话其实说的挺明白的。 就是如果京兆伊把锅都推到孟衍和秦楚人的身上,皇上就当做没他的事情,只给孟衍安排罪名,一切皆大欢喜。 要是京兆伊还坚持偏袒孟衍,那皇上也就只能下狠手了。 “我不用过去,就知道一点,京兆伊一定会咬紧牙关,不说关于孟衍和账单的任何事情的,皇上就算是想拿着这个事儿给孟衍定罪,也还是过于强硬,恐怕这事儿还得拖一会儿呢。”哥舒朗拿着茶杯盖撇着茶杯中的墨子,深呼了一口气。 军师点了点头:“据眼线说,那份账单被烧的很厉害,里面的一些字迹都看不到了,唯一比较庆幸的,就是那个小丫鬟是整本烧的,所以还是能看出来账单的大概形状。想来也是更加直观明了的证明这小丫鬟烧毁的是一份账单,而不是别的什么。” 第四百八十六章 寻找 “虽然账本已经烧得不成样,但还是要看皇上怎么想,单单只凭一个烧毁的账本,和一个丫鬟的空口白言,皇上也拿捏不住他们。”哥舒郎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窗外似乎在想些什么。 如果情况不到情非得已的地步,哥舒郎也不会露面,毕竟这么大好的借刀杀人的机会可以除掉孟衍,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呢。 此时的京兆尹有些语塞,因为账本确确实实是在衙门丢的,这是无法改变的。 “回禀皇上,微臣的为人相信皇上再清楚不过了,微臣认为这账本即使是在衙门丢的,也不能直接说明就是微臣拿的。” “但这丢账本你总有责任吧!”皇上的语气越发的不友好。 “皇上说的极是,就现在来说仅仅只凭着这信口雌黄的丫鬟说的,都是极不可信的!”京兆尹内心有些慌乱,他不知道秦楚人现在什么情况,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自然不能露怯。 “听你这么说,当天还有一个老先生在衙门鉴别古本?”皇上抿了口上好的茶,接着说道。 “是,那位老先生的确是微臣请到府上鉴别古书的,他可以证明微臣那日所发生的事 情。” 京兆尹说道。 皇上冷哼了一声。 似乎在说着,既然你不承认,那我就只好让你当垫背的了。 “好,来人呐,去把那日在衙门里,为京大人鉴别古本的老先生请来。”随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渐渐离去。京兆尹紧张的攥紧了手掌,心里默念着:“我的命就全在你手上了,可千万不能出错啊!” 随后,皇上就安排了京兆尹和那个丫鬟。 京兆尹临走前看了那丫鬟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说了一句:“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另一边的秦楚人漫无目的的找那个,当日在衙门的那个老先生。一边走一边嘀咕道:“没错呀,就是这里啊!” 秦楚人看着系统给的提示,又看了看周围。不禁吐槽:“你会不会搞错了呀!” 小神仙无奈的翻了翻白眼:“本系统怎么会骗你呢!你能不能好好看看再说!”秦楚人眨着楚楚动人的大眼看了一周后,才发现在一个草垛旁边有个不大的屋子,秦楚人快步走了过去。 那老先生一直在鼓捣自己的东西,根本没有发觉秦楚人的到来,那老先生戴着一副比较古式的西洋 眼镜,在一堆书里面坐着。这老先生一转头才看到,秦楚人那张小脸,说实话有点被吓到。 “你这姑娘,进别人的家里不知道敲门吗?”老先生抚了抚心口说道。 秦楚人不以为然的说道:“我敲了,你没听到。” 老先生看了秦楚人一眼后,问道:“来找我什么事啊!” 听到老先生这么说,秦楚人也就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挑明了来意:“您就是那天来衙门鉴别字迹的那位老先生对吗?现在京兆尹京大人现在现在遇到了麻烦,不知道您是否能帮我们这个忙?” 那老先生轻蔑的哼了一声说道:“我就是个只会鉴别字迹的糟老头子,哪里能帮的上你们呢?”秦楚人看着老先生把头转了个方向后,也随着换了个地方。 “话虽这么说,但是如若没有您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又何必来找您呢?”说着,秦楚人笑了笑。 “说吧,要我这老头子帮你们什么?先说好了,杀人放火的我是不会干的!” “哎,我们只是想让您说个谎,如果有人问起您那天去衙门是干什么的,你就说是去鉴别古书的。”说完后,秦楚人看着那个头发花白的 老先生的下文。 “不行,我都这岁数了,不能说谎!” 突然小神仙说:“咱们剩的时间不多了,皇上的人快要找到这了。” 秦楚人也不磨磨唧唧的了,直接问道:“说吧,怎么样你才可以帮我们!” 那位老先生对于秦楚人这个变化,也是有些诧异,怎么好有礼貌一姑娘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这个呢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从你那番话中听出,京兆尹有古书?如果可以让我看看的话,我就帮你们。” “这还不简单,你帮过我们之后,自然就能看到。”秦楚人说完之后,就离开了。就怕这性命攸关的事情出任何的差错,秦楚人又去寻找着对京兆尹有力的证据。 站在不远处的山头上,看着不远处有几个黑点往这里移动。想必是皇上的人,秦楚人也没多想就往回赶。 不久之后,老先生就被带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到的老先生就对皇上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 依旧是那么威严的声音。 “草民叩谢皇上。” “听说你那天在衙门,帮京大人看古书?这事可是真假?” 站在下面的老先生内心 有些慌张,但都这么大岁数人了,啥没见过。 “回皇上,这事是真的,我那日确实是在衙门帮京大人看古书。” 另一边,哥舒郎有些坐不住了,“不行,我还是得去宫里看一下,以防生出什么不必要的变故。”随后叫上了军师带上了一队人马,就往宫里赶去。 在经过皇上一番盘问之后,皇上又权衡利弊了一下局面。就算现在把京兆尹扳倒,也对孟衍没有什么损害,反而还失去了这么一位能力不错的人。 吩咐人,“来人啊,把京兆尹和那个丫鬟带上来!” 过了不久,京兆尹和那个丫鬟走了进来。 “你个贱婢还有什么好说的,到底是谁指使你陷害京兆尹的,说出来朕兴许还能饶你一命。诬陷朝廷命官可是要诛九族的!” 本来内心还有些不安的京兆尹听到皇上的这番话后,才暗暗沉下了心。 “皇……皇上……” 那个丫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整个身体颤颤巍巍的像是要晕过去似的。刚要说些什么,宫外的太监尖着嗓子喊道:“哥舒郎觐见!” 皇上面上划过一丝不爽,但是人家都堵到家门口了,也就只好让哥舒郎进来。 第四百八十七章 蛛丝马迹 而跪在地上的丫鬟不自觉的颤抖,哥舒郎大步走进来。 “见过皇上!” 皇上看了看风风仆仆赶来的哥舒郎有些诧异。 “不知二皇子来宫里所谓何事,不过也正好,我正在审查账本的事情,本应该喊上你的。” 哥舒郎朝皇上做个辑后说道:“我这次来宫里,为的就是这件事!” 皇上对哥舒郎的这句话,略带些讽刺意味的挑了挑眉,“哦?” “对,我这次来就是想来告诉皇上,这本账本其实就是我和摄政王交易的账本!” 听到这话的皇上立刻来了兴致,迅速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哦?二皇子此话何意?朕记得那日在中秋宴会上,你可不是这样子说的。”此时的哥舒郎有些语塞,本想着让这件事情不要那么快的结束,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圆场。 这不靠谱的哥舒郎内心还在想着该怎么说显得比较合理,以至于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好在哥舒郎出门他的军师总是伴随左右。“回禀皇上,我家二皇子今天突然想起来了而已。”这么说的话虽然有些很令人难以相信,但是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就在这边案情还处于在 僵持的状态,布日固德已经带领着一大批人马从突厥火速赶往这里抓捕哥舒郎。皇上略微思索后看着哥舒郎:“既然二皇子都这么说了,那么这个账本肯定是了……” 皇上说完这句话后,突然没了下文。京兆尹刚刚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那么京兆尹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皇上突然把矛头指向了京兆尹,意思还是和前面的一个意思,如果认了那就没事,如果不认那么就替孟衍去死。 局面再度陷入僵持状态,京兆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皇上,微臣自然是身正不怕影子歪,虽然二皇子的账本是在微臣衙门丢的,但是怎么也不能说明这丫鬟烧得就是!”听京兆尹这么说,皇上无奈的捏了捏眉有些发痛的眉心,因为两人说的全部都不无道理。 这时原本站在一边默默无声的老先生突然出声:“启禀皇上,草民认为两位大人说的都有道理,与其站在这里僵持下去,还不如给京大人一个机会,让京大人再去详查这件事情,说不定能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皇上微微的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说什么,但是就现在的局面来看 哥舒郎就算是不同意也不可能,只得等着皇上的意思。 “这位老先生说的,朕觉得不无道理,与其在这还不如去查清楚。” 现在看来双方各执一词,都不肯松口。就单从京兆尹跟孟衍的关系来看,就算是皇上为他硬生生的扣一顶莫须有的罪名,京兆尹也会承担着。既然没有办法除掉孟衍,还不如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此时的京兆尹听到皇上的话后,暗暗松了口气,这样一来也算是拖延了时间,看皇上的样子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这事就由这位老先生监督一下吧,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查清楚这件事,否则按罪处罚!” 说完话后,皇上就离开了。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哥舒朗一脸不屑的看着京兆尹,他自认为自己处理的很干净了,就算是处死京兆尹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他们只需要再等等,哥舒朗和他的军师就离开了。 紧跟其后的京兆尹命人把那个烧账本的丫鬟带了回去后,那位老先生就一直缠着京兆尹要那本古本,本来就不耐烦的京兆尹说了句:“别烦我!”后,那位老先生果然乖乖的就没有再说话。 另一边, 秦楚人在查找着哥舒朗最为亲密的人的人际关系里,发现有个被认做是背叛了哥舒朗的巫医被处死了,这让秦楚人有些怀疑。那段时间恰好和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有点吻合,但是也许做的不是这件事情,而是这件事情的准备工作。 想到这里的秦楚人,开始往这个方面查。在路上本来沉默无言的小神仙开口说道:“果然不出你所料,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皇上给了京兆尹三天时间让他查这件事。” 秦楚人撇了撇嘴说道:“现在才开始要查,刚开始干嘛去了。” 这一边,京兆尹对这件事情本就毫无头绪也不知道从何查起,就只能审问那个烧账本的丫头,京兆尹刚从上面到地牢里就看到了那个丫鬟已经死的透透的了。这让本就没有头绪的京兆尹更加的像一只无头的苍蝇。 内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从上次事情发生到现在,京兆尹现在最信任的就是秦楚人了,只好在内心祷告着秦楚人能帮他脱离这次牢狱之灾。这边的秦楚人查遍了这个巫医和哥舒朗所有的关系往来,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眼看着时间慢慢的来 到了最后一天,京兆尹的夫人从起来到现在就没停下一直哭哭啼啼的嘴里一直念叨着:“相公你要是走了可让我们怎么办呀!” 京兆尹也知道她是在关心她,但是内心的焦急和烦躁,使他忍不住吼了她一句。 跑前跑后的秦楚人没找到一点证据,秦楚人的心里也是有些焦急。她来到了那个巫医的家里,刚进门就一股浓烈的草药的味道和一种不明气体混合的味道,呛得秦楚人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秦楚人捏着鼻子竭力的在屋里翻找着,后来无奈的瘫在椅子上,气愤的拍着桌子。突然一个信封从桌子底部掉了下来。秦楚人打开之后翻看着,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就往回赶。 而此时的京兆尹表面上故作镇定,其实内心慌得一批。还有七个时辰就到了皇上约定的三日之期的最后期限。在最后到来的那一刻,京兆尹觉得没有什么是比等待死亡还可怕的了,那种恐惧,他真不想在尝试第二次。 天渐渐明亮起来,鸡刚打完鸣后,一堆侍卫就破门而入,带走还在屋子里看古本的老先生和已经失去希望的京兆尹离去。 第四百八十八章 处死 另一边的哥舒朗也起身准备出发,出发前还得意的笑了笑。谁又知道布日固德已经快要来到这里了呢,京兆尹和哥舒朗时隔三天后又站在了这里,皇上此刻看起来也是精神抖擞。 “爱卿,朕要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这是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我希望爱卿不要让我失望啊。” 在来的路上京兆尹想了挺多,最后总结出来一个想法,那就是不到最后死的那一刻永远都不要放弃,是不定会有奇迹出现。 “回禀皇上,微臣什么都没查到,但是微臣是永远都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真相,哪怕是我死了以后。” 皇上也没有想到京兆尹的态度会那么坚决,内心又是暗暗下下了决心要除掉孟衍。 哥舒朗站在一旁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在等着那个结果。 皇上假装很惋惜的叹了口气,“唉,不是朕没有给你机会,只是爱卿你不珍惜,来人呐……”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面相脏兮兮的小乞丐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秦楚人。京兆尹的眼神里瞬间流露出感激的目光。 “妾身参见皇上!”秦楚人简单的行了个礼后便说道:“皇上凡事都不要这么快 的下定论呀!” 听到秦楚人说这话的哥舒朗忍不住开口:“难不成秦小娘子还有什么发现?” 秦楚人冷冷的看了哥舒朗一眼后:“那倒是比不上二皇子您那人,做事都处理那么干净,还真是让我好找啊!” 话里话外都充斥着淡淡的讽刺,哥舒朗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很好奇秦楚人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证据,足以证明孟衍和京兆尹是无辜的。秦楚人自然不想跟哥舒朗有过多的交流,就单刀直入主题。 “妾身已经找到人证了,就是这个乞丐!”秦楚人指着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皇上好奇的示意让那个小乞丐说话。 “草民叩见皇上,我那日在街上看到这位大人和这位大人在说着什么伪造账单的事情。” 小乞丐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哥舒朗和军师,哥舒朗脸上划过一丝慌张,军事丝毫不慌说:“谁知道这人是怎么来的,说的话可信度一点都不高。” 秦楚人白了那军师一眼:“说的也是,也不知道是谁因为一个丫鬟说的那些话就信了。” 军师被秦楚人的话堵的哑口无言,就没在说话。秦楚人不屑的看着哥舒朗说道:“妾身做 事自然不能被别人留下可以说闲话的地方。” 说着便将那封从哥舒朗处死的巫医家里的找到的那封信递给了皇上,皇上看完之后怒气大发,“枉我对你们突厥还抱有一丝的信任,谁知道你们就拿假的账单来,而且还要无限给京爱卿!” 看到秦楚人拿出那封信的时候,哥舒朗就已经有预感自己会失败了,真是百密一疏啊。军师还在努力的辩解,“说不定这封信根本就不是巫医写的,而是你模仿的呢?” 秦楚人好像早就回料到会这么说,于是从怀里拿出一个旧旧的大本子,“妾身早就料到您会这么认为,所以妾身把巫医所写的药方的字迹带了过来,正好老先生也在这里,正好一辩真假。” 皇上不由得有些佩服秦楚人,句句话都堵的对方哑口无言。 经过一番鉴别后。 “经过草民鉴别以后,我可以确信这封信是由巫医所写的。” 皇上立即拍案而起,“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朕给你们突厥机会,你们突厥就是这么回报的吗?来人呐……” 这次又没说完,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突厥大皇子布日固德觐见!” 皇上看着 像滚豆子一样,一个接着一个来的人不禁有些愤怒。 布日固德一路上风尘仆仆,刚到就听他人说,哥舒郎去了皇宫。布日固德立马动身来到皇宫,生怕这边再出什么乱子。 “参见皇上!” 布日固德为表达诚意,特地行了个大礼。 “行了,起来吧,你看看你们突厥做的好事情,我这么信任你们签条约,你们居然拿本假的账单!” 布日固德听了这番话后,才觉得自己来晚了,该闯的祸都闯了。 “启禀皇上,我这次来就是专门为了把我这不听话的皇弟带回去,好好教育一番,还请皇上可以同意。”布日固德只好如实的说道,在一旁的哥舒朗一些诧异,父皇为什么会派布日固德过来,还要把自己给带回去。 从布日固德来势汹汹的样子来看,就可以看出这次行动不简单。 “可是你这皇弟,在我这里犯下了不少错误,朕总不可能就这样子放他走吧,难以服众啊!”皇上为难的说道,实际上根本就不想放他走。 而且还可以根据这次他犯下的错位,狠狠地敲诈突厥一笔。布日固德厌恶的看了一眼哥舒朗后笑着说:“这个您 放心,皇弟犯下的错就是我的错,我们突厥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 听到布日固德这么说,皇上倒是对那个令人满意的答复充满了兴趣。 “好!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倒是想看看你给我满意的答复究竟是什么?” 秦楚人看着哥舒朗被完好无损的带走,内心有些愤愤不平。但是迫于皇上的威严,还是妥协了。 刚从皇宫里出来的布日固德,已经快等不及了。向底下手下挥挥手之后,两个侍卫把哥舒朗绑了起来。哥舒朗早就料到会是这个样子,但是没有想到会那么快。至少也要出了皇宫的大门。 “布日固德,你这么做,父皇是不会放过你的!”哥舒朗挣扎着。 布日固德突然转过头来直勾勾的看着哥舒朗后:“你觉得我会冒险做父皇不让我做的事情吗?” 布日固德的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 像是在对哥舒朗下达了最后处死的命令,哥舒朗不再挣扎,而是认命的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的来临,而布日固德面朝着太阳,张狂的笑着。仿佛看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只要哥舒朗一死,那这个突厥将会是布日固德的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逼婚 自那日之后,京兆尹就被无罪释放。次日,皇上就收到了来自突厥的书信,上面写道:“由于哥舒郎妄图造反逃脱,已处决!”后面还附加着突厥想要签的条约。皇上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着实震惊了。 再怎么说哥舒郎好歹也是皇子,就这么随随便便杀了想必布日固德也是个有手段的人,不然哥舒郎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皇上洋洋洒洒签下条约,命人送了消息回突厥。 这件事情就像是一个平静的湖面上投进了一颗石子,最总回归于平静。使湖面泛起涟漪的是哥舒郎,最终沉入湖底的也是他,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这边事情刚解决完,小神仙就传来提示音,“宿主完成这次任务,系统奖励宫外独居别院!目的还是为了更加方便完成任务。” 秦楚人的手里突然多出来一把钥匙,“耶,终于有一个自己的房子了。” 秦楚人带着那串钥匙,回到了太子宫里。 收拾了一番后,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走了出去。 另一边,刚从王府出来的秦楚人看到孟衍有些慌张的从王府出去了,疑惑地看着孟衍离去。秦楚人自然不知道孟 衍此去是为了何事,所以她就在王府里静静地等着孟衍回来。 一个时辰前,孟衍突然收到皇上口谕,命他即刻进宫,说有要事与他相谈,孟衍也只好应了口谕,速度往皇宫去。可是这次皇上叫的不止孟衍一个人,还有凤安郡主。孟衍刚从殿外进来看到凤安郡主就知道皇上这次召他过来所谓何事。 “微臣参见皇上。” 孟衍行完礼便没有在说话,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那个摄政王啊,还记得朕之前说过要和你跟凤安郡主指婚的事情吧,正好朕今天有些时间,便把你们二人叫来,想着商讨一下,订婚的日子。” 凤安郡主听到这话,故作娇羞的看向孟衍,可惜孟衍从头到尾就没有正眼瞧过她,这让凤安郡主有些吃瘪。 孟衍知道这件事情是个棘手的事情,可以说孟衍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娶凤安郡主,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再者后面又出了不少事情,差点让孟衍锒铛入狱,这件事情就没拿到正面上说过。 这次突然提起让孟衍有些失措。 “回皇上,微臣认为应该以国家社稷为重,这订婚一事微臣还暂时没有考虑。 ” “现在考虑也不迟啊!”凤安郡主忍不住的说道,却被皇上一个眼神吓得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郡主你先回去吧,这订婚的日子就由朕和摄政王来商讨就好。” 凤安郡主还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愤愤的离开了大殿。 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孟衍和皇上二人,空气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其实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针锋相对了,只是没有明面上表现出来,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孟衍你不要不知好歹,朕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你还不领情!” 此话一出孟衍暗暗的笑了。 只是孟衍无时无刻都在提防着,所以他不可能对皇上撕破脸。 “皇上在说什么,微臣听不懂。” 回答不想回答的问题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不懂。 “朕知道,你还在因为上次的事情心里埋怨朕,但是这事情一码归一码。”皇上冷哼一声:“哼,这件事情没得商量,如果你抗旨不尊的话,朕也就只好公事公办了。就算凤安郡主在怎么不舍,朕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你如果想看着秦楚人给你陪葬的话,朕也不拦着 。” 听到皇上提到秦楚人孟衍瞬间慌了,孟衍他就算是自己死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秦楚人为他陪葬。 孟衍眼神里带着些许怒意:“如果,微臣娶凤安郡主的话,皇上是不是就能放过秦楚人?” 皇上一语不发,孟衍只得答应这门婚事。皇上想要弄死一个人还不简单,孟衍就怕自己也没有办法保护秦楚人,他亏欠她太多了,他只能竭尽自己能力,去保护她。孟衍坐在马车里一脸的沉重。 孟衍刚走,凤安郡主又回到了殿中,看到皇上的表情就知道孟衍已经答应了,内心按捺不住地激动。一边往回走的凤安郡主心里盘算着明天找什么理由去见孟衍,而秦楚人在摄政王府已经等了很久了。 看孟衍还没有回来,内心有些焦急。 “你别走来走去的了,你不累我都看累了!”小神仙吐槽道,显然秦楚人现在没有心情搭理他。 不久后孟衍回到了府上,看见秦楚人在门口等待着他,一扫脸上的疲惫。 “怎么才回来,皇上叫你去为难你了?”秦楚人冲了上来担心的问道。 孟衍笑着摇了摇头:“我们进去吧,我就是有点累 。”秦楚人也没有放在心上,两人吃晚膳的时候说说笑笑,似乎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当当当,我有房子啦!”秦楚人拿出那把钥匙。 “你买房子了?不住太子府了?”孟衍连着问了两个问题。 秦楚人笑着说道:“对啊!” 孟衍其实想让她住到王府,毕竟这么大个王府就他一个人。 但是看到秦楚人那么开心的样子,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样也挺好的,两人来到院子外面坐着。 “你看月亮好大好圆啊!”秦楚人指着天上的一轮满月,孟衍顺势往天上看,一把圈住秦楚人的腰,飞到了屋顶上。 两人坐在屋顶上,赏着月亮。突然秦楚人说:“感觉缺了点什么!” 孟衍神秘的从身后拿出一瓶上好的桂花蜜酿,“这个吗?” 秦楚人瞪大了眼:“还是你了解我。” 秦楚人小口小口的饮啜着。 白净的脸蛋上泛出丝丝红晕,眼神微微迷离。孟衍不禁笑道:“酒量不好还喝这么多。” 听到这话的秦楚人:“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一瞬间的寂静,孟衍笑了笑看着秦楚人说道:“也许吧,也可能不会。” 第四百九十章 订婚 又是一片沉默,突然孟衍说道:“你喝醉了,我们走吧。” 此时的秦楚人意识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嗯”,孟衍扛着秦楚人从屋顶上飞了下来,孟衍把秦楚人放到客房后转身就离开了,本来喝的迷糊的秦楚人睁开了眼睛。 她知道孟衍和凤安郡主的婚事是皇命,俗话说皇命不可违。而她又怎么可能会嫁给一个有妇之夫呢,她做不到。特别是听到了孟衍的回答后,秦楚人的内心更加明白了。最起码现在还可以再陪他一段时间。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秦楚人一直在努力的让自己不要看起来那么难过,很晚才睡着。第二天却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秦楚人摁着发痛的太阳穴,嗓子也有些疼。出来才知道,凤安郡主在门外吵着要见孟衍。 秦楚人不禁冷笑道:“还没过门就急着来这,这是有多恨嫁啊!”管家听到秦楚人这么说,内心表示赞同点了点头。 随后孟衍听到动静后也出来了,秦楚人本想拉着孟衍离开,却发现自己没有资格。 “把门打开,让她进来吧。” 刚打开门就听到凤安郡主那嚣张跋扈的声音:“你要 是在不让我进去,我让孟衍砍了你们的狗头……” 不知道怎的秦楚人莫名的想笑,站在外面的侍卫被凤安郡主骂的狗血淋头,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变化,但就是不让她进来。 “进来吧。”孟衍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话,凤安郡主看到孟衍后像条饿狗一样扑了上来。看到站在一旁的秦楚人高傲的冲她翻了个白眼。刚进来就像个狗皮膏药似的黏在孟衍身上。让秦楚人最为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孟衍在凤安郡主扑上来的时候没有躲开。 而是任由她怎么粘着,秦楚人苦笑着转身走了回去,路过厨房。想到昨晚两人都喝了点酒的秦楚人,吩咐厨房做两份醒酒汤送到房间。 另一边,凤安郡主一看到孟衍就不停地说着话,凤安郡主可能是从孟衍成年以后离得最近的一次了吧,孟衍没有抗拒她这让凤安郡主有些激动。孟衍因为宿醉脑袋本身就疼,现在又有个人在他耳边念叨。 让他耐心失去了大半,整个王府的人都能看出来孟衍不爽,唯独凤安郡主一个人还在那里不停地说话。 “你别说话!”孟衍实在受不了了,一把推开她, 摁着自己发痛的太阳穴。 然而凤安郡主还觉得自己很成功,从丫鬟那里取来食盒说道:“我做了点心,你要不要尝尝?”孟衍还没有抬眼看那糕点长什么样子,就闻到一股油腻的味道,这下连抬眼都懒得抬了。 还在一脸期待的凤安郡主只好默默地收回自己辛辛苦苦练了一晚上做出来的糕点。凤安郡主看到孟衍那敷衍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也只能憋着。孟衍想着昨晚回来后就睡下了,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 看孟衍起身的凤安郡主也急忙起来,“我帮你研墨吧!” 说罢,撸起袖子就要研墨。 秦楚人洗漱之后,两碗醒酒汤早已送了过来,趁着还有些温热,就急忙给孟衍送了过去。没想到却看到这样一幅场景。秦楚人定了定情绪后,敲了敲门后进来说道:“你的醒酒汤。”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似乎不想在这里多带一秒钟,孟衍端起醒酒汤一饮而尽。然而这一切在凤安郡主的眼里却变了原本的意思。 她送来的东西,孟衍正眼瞧都不瞧一眼,而秦楚人送来的东西,却喝的那么干脆。凤安郡主心里 想着,不自觉手中研墨的力度加大。 一不小心就用力过猛,把研好的墨全部溅到孟衍的东西上,头还在疼的孟衍看到东西被墨渍掩盖,心里更加烦躁。 一语不发的孟衍用力的推着凤安郡主出去,迫于无奈的凤安郡主被推到门外后,也没有气馁,开始在王府里四处转了起来。 平复好自己情绪的秦楚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没想到凤安郡主这个不速之客却闯了进来。门外的丫鬟一直在阻拦,可是凤安郡主在王府里转了这么久就只看到这个院子装扮的比其他的都要好看,执意要进去。 门外的丫鬟也拦不住,只得让她走了进去。而在屋内的秦楚人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满怀心事的收拾着自己东西。 直到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后,秦楚人才发觉有人走了进来。凤安郡主本以为这个院子是孟衍为了迎娶她,所装扮的。没想到却是给秦楚人当客房的。 内心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的凤安郡主想要找茬。“哟,原来是秦楚人住在这里呀!我说这里怎么装扮的那么好看。” 然而秦楚人并不想理会凤安郡主,继续自顾自的收拾着 东西。 “哎,不过你也住不久了,这里马上就是我的了。”凤安郡主继续酸酸的说着。 “我跟你说话呢!”看到没有人理她的凤安郡主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打断了秦楚人收拾。 “你听到没有,这里马上就是我的了!” 秦楚人回怼:“哦?是吗?我记得孟衍还没有答应吧!” 凤安郡主冷哼一声:“就在昨天我和孟衍的婚事就已经定下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秦楚人不由得有些惊讶,随即变回了原来那张漠不关心的表情。另一边,孟衍处理完事情之后,准备去别院叫上秦楚人一起用早膳。 后听丫鬟说,凤安郡主也跑到了别院,孟衍立刻赶了过去。此刻的凤安郡主还是一副不依不饶咄咄逼人的架势。 好在,秦楚人并不在意她怎么说,只是现在她的脑海里全是那句昨天就定下来的婚事,然而孟衍竟然没有告诉她。秦楚人内心自嘲着:“是啊,人家未婚妻都找上门了,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死乞白赖的住在这里。” 此时赶来的孟衍,以为凤安郡主在赶秦楚人走,冲了上来,一把把凤安郡主推开,作势不让秦楚人离开。 第四百九十一章 晕倒 “你起开!”秦楚人冷漠的说道,孟衍没有丝毫要让的意思。 “好!那你现在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答应那门婚事了?” 孟衍只能点头。 “那你觉得我还有什么理由住在这里,让别人说我的闲话吗?”秦楚人一脸漠然的看着孟衍说道,此刻孟衍缓缓地放下双臂。秦楚人拿着包袱就要离开,刚走到门边突然折回来。孟衍以为她反悔了,谁知道秦楚人用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看着孟衍。 “对了,差点忘了,祝你幸福!”孟衍嘴角那抹刚刚勾起的弧度,缓慢的放了下去。 凤安郡主气愤的冲着秦楚人的背影吼道:“快走,走的越远越好!” 小神仙突然冒了出来:“怎么?心痛了?” 秦楚人没有说话,快步走了出去,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一点声音发出来。直到从王府里出来,秦楚人剩下的也就只有抽噎了。 王府里,孟衍落寞的坐在地上,凤安郡主想要上来扶他,却被管家拦住。凤安郡主自然是不愿意,孟衍怒吼:“把她给我送出去!”这句话一字一顿的说出来后,凤安郡主就不再挣扎。 最后说了句“我明天还会来 的!”说完也从王府里出来了,嘴里不停地咕哝着什么。 秦楚人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因为是新房子,都没有打扫过,诺大的房子静悄悄的,像是应了秦楚人现在的内心。她默默地一个人收拾干净,然后一个人安静的躺在床上,两眼空洞无神。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 然而孟衍没有颓废,派了一批人马寻找秦楚人。然而一天过去后,了无音讯这让孟衍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这门婚事。 第二天,孟衍为了躲避凤安郡主早早的就出门了,这时天才微微擦亮,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让孟衍体会到了那种孤独。秦楚人一整天都待在自己的新房子里,整个房间安静的不能在安静,她需要时间。 直到晚上半夜三更,才觉得肚子饿。忍受了下半夜饥饿的秦楚人也早早的就出来了,家里一点东西都没有。秦楚人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啊走。 就在抬眼的一瞬间,她看到了孟衍,于是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孟衍在秦楚人的背后大喊她的名字,使得秦楚人停下了脚步。孟衍从背后抱住了她,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谁都没有先说话,直到 秦楚人觉得自己的左肩似乎有丝丝湿意,立刻转过身来。秦楚人不确定,所以就没有说,而是一直盯着孟衍看。 孟衍拉着秦楚人的手,来到一片草地。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这门婚事吗?”孟衍冷不丁的说话,把秦楚人吓了一跳。 “不……不知道。” 孟衍叹了口气后:“皇上拿你来要挟我,我没有办法。” 秦楚人瞪大了眼睛说道:“你傻吗?” 孟衍转过头来认真的盯着秦楚人的双眼:“我不傻,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 秦楚人看着孟衍突然就笑了。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反正你早晚娶得都是别人。” 秦楚人哽咽的说出这句她最不想面对的话。 孟衍没了下文,秦楚人站起来离开了这里,孟衍却无力挽留。 此时天已经快亮透了,秦楚人饥饿的往街上走去。突然在一家医馆面前晕倒,秦楚人无力地在内心吐槽:“我的天我怎么这么倒霉。” 在晕倒前秦楚人好像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管了不管了先晕过去再说。 等到秦楚人悠悠转醒之后已经是下午了。 秦楚人刚想从床上下来,就听到一个调侃般的声 音响起:“你可终于醒了!我都在坐了一上午了。” 秦楚人疑惑地看着那个在屏风后面的男人,“你是?” 那个男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你练你的救命恩人都记不住,哎。” 秦楚人无奈的撇了撇嘴说道:“你有跟我说过你叫什么吗?况且我是晕倒了哎!怎么可能记得你是谁!” 那个男人突然靠近秦楚人,“那姑娘您可记好了,本公子站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唐单名一个域。”秦楚人刚想从床上起来,却又被摁了回去。 “你这病还没好呢!” 说实话刚起来的时候,秦楚人就一阵头晕目眩,只好又坐了回去。 另一边孟衍发了疯般的找秦楚人。“王爷,秦小姐的住处已经找到了,但是里面没有人。”一个侍卫前来报告。孟衍焦急的用拳头锤了下桌子,那个侍卫还以为说错什么了,吓得扑通一声跪下。 孟衍不耐烦地让侍卫赶紧走:“继续给我找,找不到别回来见我!”侍卫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 另一边,唐域给秦楚人端来一碗小米粥,和几碟清淡的小菜。 “你现在就只能吃一些清淡的,别的吃不了。”唐域手里拿 着把扇子,自顾自的说。 “哦。”秦楚人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再加上她饿了很久了,于是唏哩呼噜的就解决完了。 眼前这个大男生,看着像是比自己小。 秦楚人在床上了躺了一会后,就能下来了。在临走之际秦楚人拿着一些银两,想要感谢唐域。 唐域却推辞。 “你不用推辞,这些你应该拿着。” 听完这句话后,唐域摇了摇头说道:“我的意思是这些银两还不够!” 秦楚人瞪大了眼睛,“还不够?你是来抢钱的吗?” 另一边,本就烦躁的孟衍总是被凤安郡主骚扰,这不又来了,“王爷,我给你带了西洋玩意,您要不要来看看?” 孟衍冷漠的说:“不用了,我不感兴趣。” 这句话,浇灭了凤安郡主的热情。 只好默默地收起那些东西,“王爷您要是饿了,就吱一声,我在外面……” 话还没有说完,孟衍就毫不留情的下达了逐客令。凤安郡主眼底的笑意一点点的消失殆尽。 “我下次来再给你行不行?”秦楚人恳求般的说道,唐域一口否决了秦楚人的想法,带着秦楚人出去看了一眼,秦楚人才发现他们在山上。 第四百九十二章 出此下策 站在山头上的秦楚人由不得惊呼了一声,“我们怎么在山上!” 唐域笑了笑没说话,淡定的从屋里拿出一份食谱,秦楚人疑惑地看了两眼,瞬间愣住了。秦楚人刚刚吃下去的可不止是那几两银子,这时一份药膳,千年人参,天山雪莲之类的。 唐域一把拿过那份食谱,好笑的问道:“你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么贵了吧!” 秦楚人撇了撇嘴:“我也没求着你给我吃!”一脸死鸭子嘴硬的表情。 “你要是不吃,你现在恐怕都站不起来,更别想着能从这里离开,到时候啊,倒在半山腰本公子还得大发善心的把你扛回来!”唐域不以为然的说道。 秦楚人微瞪唐域:“那现在怎么办吧,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内心后悔的要死。 唐域绕着秦楚人转了两圈,打量般的说道:“那你就留在山上做两个月的苦力吧!这次救了你本公子自认倒霉!” “应该是我倒霉吧!被你给救了。”秦楚人回怼道。 两人回到屋里,秦楚人才发觉这个房子从外表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一间房子,实际上里面却朴实无华的很。 经过秦楚人的一番深思熟虑后 ,反正自己也不想回去面对孟衍,面对那份感情,还不如给自己一点时间冷静一下。 “好了,本姑娘决定要留在这里了。”秦楚人突然说道。 “那好,你去把刚才用过的碗筷都洗了。”唐域报复般的说道。 “好!”秦楚人不情愿的答应着,毕竟寄人篱下还是得懂点规矩。 秦楚人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划了一个大口子,“哦,这是救你的时候划得。”唐域不以为然的说道。 就在秦楚人专心致志的洗着盘子的时候,唐域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对了,你叫什么?”吓得秦楚人手一抖把碟子给摔了。 “我。姓秦,名,楚人,嘿嘿!” 唐域咬牙切齿的说道:“秦楚人!” “哎哎哎,我又不是故意的。”说完秦楚人丢下盘子就跑了,剩下唐域一个人在处理残局。 另一边。 “一群废物,这么点地方,找个人你们都找不到!再去找,不要落下任何一个角落。” 孟衍焦急的训斥着侍卫。所有人都离开后,孟衍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把头深深埋在臂弯之中。 孟衍害怕极了这种失去的感觉,就像是有人拿把刀从他身 上活生生的割肉。 转眼便到了晚上,依旧是没有她的消息。孟衍独自一人爬上屋顶,喝着桂花蜜酿。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她还在的那天。 她是第一个走进孟衍心里的女人,也是最后一个。 那天晚上,孟衍在屋顶坐了一晚上,知道天擦亮才回房。 刚刚洗漱完毕的孟衍,就有侍卫来报,说有秦楚人的踪迹。孟衍一扫疲惫,激动地问着她在哪。 “回王爷,我们在城中已经找遍了,并没有发现秦小姐的踪迹,所以我们扩大了范围,在城郊有一座名为乌临的山下,意外的发现了秦小姐衣服的碎片。” “她怎么会跑去哪里?” 孟衍急忙的带上一批人,火速赶往乌临山。站在王府门口的凤安郡主看到孟衍出来了,刚想说话却被一行人直接无视。在去的路上孟衍脑补了无数种可能性,但是越想越害怕。 “你跟着王爷。”凤安郡主对一个黑衣人说道。 一大早,还没有睡够的秦楚人就被唐域拉起来。 “干什么啊!一大早上的扰人清梦,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宁拆十桩婚,不扰一清梦吗?”说到最后,秦楚人被唐域烦的也只好起来 了。 “我跟你说,一天之计在于晨。”唐域拉着秦楚人来到一片空旷的草地上,做“拉伸运动”。 “那你可真无聊!”秦楚人朦朦胧胧的跟着唐域做。 几分钟后。 “你别说,还挺管用!”秦楚人精神抖擞的看着唐域。 两人洗漱完之后,唐域又拉着秦楚人来到厨房。 “你干嘛?做饭这种事情就不用叫我了吧。”秦楚人一脸的抗拒。 “你帮我打下手。” 唐域嫌弃的看向秦楚人:“你做的东西能不能吃还是个问题。” 秦楚人白了唐域一眼也没说啥。 “帮我把那个小葱拿过来。”唐域指了指墙角。 “呐!” 唐域看了一眼秦楚人拿过来的小葱,“你就不能剥一下吗?” 另一边,孟衍带着人马不停蹄的来到了这里。一堆人在树林里找着秦楚人。他们来到了山顶上,还在剥葱的秦楚人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她。 “你快点我马上要用啊!”唐域刚说完转眼一看,秦楚人拿着东西走了出去。 “不是,你出去作甚?”唐域拿着锅铲也一起跟了出去。 而刚刚赶来的孟衍正好看到这一幕,秦楚人和唐域像极了一 对夫妻! 孟衍眼底的深意更加浓烈了。 “你,你怎么来了?”秦楚人有些慌张的说道。 孟衍一把抱住了秦楚人,“我好想你,你怎么跑这来了?” 秦楚人对孟衍的行为感到诧异,僵硬的站着。 “他是谁?”孟衍心怀敌意,然而秦楚人有意和孟衍拉开距离。 “王爷,他是谁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孟衍全然不在意秦楚人的态度,直接把矛头全部对向唐域。 “我叫唐域,她现在是我的丫鬟!”唐域一脸的骄傲的说道。 “丫鬟?”孟衍危险的微眯眼。 秦楚人直接拉着唐域回到房子里,关上门,任凭孟衍在外面怎么喊秦楚人都当没听见。 屋内秦楚人和唐域两人面面相觑。 “什么味道?唐域你的锅糊了!”秦楚人好心的告诉唐域。 “我的锅!”唐域小跑到厨房。 “楚人,你把门开开我们有话好好说!”孟衍依旧站在门外,试图和秦楚人说话。和孟衍一同在门外的侍卫忍不住笑出了声,能让孟衍如此难堪的也就只有秦楚人了。 “笑什么笑,你们几个下山去准备一下,我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孟衍只好出此下策。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中毒 这边。 “禀报郡主,王爷去了乌临山,属下听到王爷好像在寻找一个,名叫秦楚人的女人。还有就是王爷打算在乌临山上留宿。” “行了,你下去吧!”凤安郡主捏杯子的手指渐渐泛白。 “凭什么,她秦楚人可以让孟衍这么喜欢!”凤安郡主内心依旧是愤愤不平,“你们几个带上东西,我们也去乌临山!” 一个丫鬟说道:“郡主,山上会有很多蚊虫,您确定要去吗?” 凤安郡主愤怒的把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怎么?你一个小丫鬟也要管我?” 那个丫鬟被吓得跪在地上:“郡主,奴婢错了。” “来人,这丫鬟以下犯上,带下去。”这时凤安郡主的内心才有些得以平息。 刚来到山脚下的凤安郡主就有些退缩,“什么鬼地方,这么多草。”但是为了孟衍,她还是咬着牙爬了上来。 刚搭好军帐的孟衍,突然看到凤安郡主。 “你怎么来了?” 凤安郡主看到孟衍还是关心她的,她内心才平衡了一些。 “怎么,就允许你上来,我就不能来了?”说完就自顾自的跑了上来。好在这片地方足够大,迫于无奈的孟衍只好命 人去帮凤安郡主,这让她越发得意。 “呐,这个你拿着,照着这上面的图案去找,别找错了!”唐域塞给秦楚人一个药草形状大集,秦楚人有些忧心的看着门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的秦楚人,就被唐域一把无情的推了出去。 “早去早回哈!”唐域在门缝里露了一张欠扁的,说完迅速关上门,秦楚人只好背着箩筐认命的去采药材。 刚出门就看到孟衍和凤安郡主微微愣了一下,要说孟衍来这里是稍微合理,但为什么凤安郡主也跟着一起来了,来这诚心给秦楚人添堵吗? 本来还想全凤安郡主回去的孟衍,看到秦楚人出来后,瞬间把凤安郡主丢下,小跑着跟上秦楚人。“楚人,你总算出来了,你能不能听我给你解释,我……” 孟衍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楚人打断:“王爷,麻烦您安静一点。要不然就回去陪您的未婚妻,别跟着我!” 孟衍瞬间闭上了嘴。 然而,凤安郡主哪能那么容易就放弃,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跟了上来。 “王爷!”凤安郡主找了半天才看到孟衍和秦楚人蹲在一棵树下,采药材。 孟衍看着凤安郡主就头 大的很,“你怎么过来了,回去吧!” 孟衍毫不留情的赶她走。 “这里又不是你一个人能来!”说完凤安郡主就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你们都给我走,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秦楚人大声的对孟衍吼道,老虎不发威真把她当病猫啊。 “楚人,我……” 孟衍还想解释却被秦楚人无情打断:“现在!立刻!马上!” 无奈的孟衍只好远远地跟着她。 一直想要靠近孟衍的凤安郡主,在几次失败之后,把目标转向了秦楚人。 于是,凤安郡主冲着秦楚人走过去。 “喂,你在干什么?”凤安郡主见秦楚人不搭理她,也没再自讨没趣。 三人辗转来到深山之处。秦楚人烦躁的翻着书,嘴里咕哝道:“不是说在深山就会有吗?难道还不够深?” 好奇的凤安郡主看着书上药草的形状,再看向地面。 “那里那个是吗?”凤安郡主指着山洞旁边一个水坑旁。秦楚人对比着看了一下,好像是的。 两人有些欣喜的走了过去,而孟衍始终离她们三尺远。秦楚人小心翼翼的用小铲子挖掘,而凤安郡主在一旁帮忙扒拉着药材的叶子。 “谢谢 啊!”秦楚人收回了自己的笑容,不过该谢的还是要谢。 没有得到回应的秦楚人看向凤安郡主,之间她一脸惊慌的看着地上。 “怎么了?”秦楚人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有……有蛇!”凤安郡主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孟衍站在三尺远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条蛇又粗又长,“怎么办啊?”秦楚人默默出声。 “哎,打蛇打七寸啊!”小神仙好心出声提示。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孟衍快速拉着秦楚人离开原地。那条蛇浑身花白红点,在山洞边上真的非常不起眼。 遭殃的就是凤安郡主了,咬完人的蛇发着“咝咝咝”的声音离开了案发现场。孟衍上前查看,这才几秒,凤安郡主的嘴唇就已经开始发紫。 “快把她抱回去!”秦楚人毫不犹豫的说,孟衍看了看秦楚人,抱起了她。 “唐域,快开门!”秦楚人焦急的拍着门。 “来了来了。”刚打开门的唐域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郡主她上山采药的时候被蛇咬了,你快点给她看看!” 秦楚人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孟衍到屋内,示意放在床上。 “不是,你怎么知道我会医术 ?”唐域好奇的问道。 “从你救我,到药膳再到今天采药,不瞎的都能看得出来你会医术。别废话了,快看看。”秦楚人一口气说完。 唐域这才开始帮凤安郡主看病。 “这个蛇毒是在什么地方中的?” 秦楚人如实回答。 唐域一脸高兴的说:“这蛇是一味极难得到的药材!” 秦楚人皱了皱眉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药材,你快看看这个怎么解。” “这个呢,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得看你们愿不愿意了。”唐域不紧不慢的说道。 “什么办法,我们都愿意。”孟衍突然出声。 “我先写个药方,暂时抑制住这个蛇毒,但是期限为七天。你们去邻近的那座山上把一个叫御灵的人请来。”唐域一边写着药方一边说道。 秦楚人由不得好奇的问:“这个毒你解不了?还是这个叫御灵的人会解?” “你去了就知道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看了暂时缓和的凤安郡主,孟衍松了口气。秦楚人直接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段时间我帮你照看着她,但是时间一到她的命可就谁也留不住了。”唐域说了最后一句话后离开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出发 没过一会,孟衍和秦楚人就准备出发,临走前唐域塞给秦楚人两样物件。一个是一封信另一个便是驱虫粉。 这瓶驱虫粉看起来就和普通的不太一样,这瓶驱虫粉通体是粉色的。 “这时专门驱一种特制的大黄蜂的,这种大黄蜂凶狠无比,如果哪里被叮上一下,如若不及时医治,那个被叮的地方将会局部僵硬化。简单来说就是被叮上就会直接残疾,并且无药可治,除非养这个黄蜂的主人愿意把蜂王交出来。” “省着点用,我也就这么一罐。”唐域有些不舍得看着那瓶驱虫粉。 脑海里的小神仙一番科普,不得不让秦楚人有些担忧这次的外出。靠近乌临山的那座山叫洁离山,因为这座山的山头常年被冰雪覆盖。 但是仔细这么一想,乌临山,洁离山名字意外有些相配。两人收拾好就准备出发,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言,而孟衍一直很小心的照看着秦楚人。 “王爷担心我作甚,你怎么不去担心山上那位!” 秦楚人话里带着一股浓烈的醋意,但孟衍愣是没听出来:“我从始至终就只会担心你。” “妾身看倒未必,刚才王 爷明明那么担心郡主!”秦楚人微微撇过头来看着孟衍那张完美侧颜说道。 “刚刚我那么紧张,仅仅只是为了郡主的身份,她要是受伤了皇上能绕过我们这些人吗?”孟衍耐心的解释,这时秦楚人的内心才得到缓解。 就在此时,皇宫内, “你说什么?摄政王人呢!” 前来禀报的太监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回皇上,就连凤安郡主也不在宫内。听郡主宫里的婢女说,郡主跟王爷一起去了乌临山。” 听到这的皇上突然咧开了嘴角,“朕就说嘛!行了,把我派下去的人都喊回来吧,别打扰他们小两口。”然而皇上此时已经忘记,两人还没有成婚的事情。 这洁离山可比这乌临山高的多了去了,想要一天之内爬上去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孟衍和秦楚人花了一天的功夫,才从乌临山脚下到洁离山脚下。 这时天已经黑透了,两人走了半天才发现不远处有个村庄。两人欣喜的快步走了过去,“大妈,来两个肉包子。”孟衍拿着两个热乎乎的肉包子递给了秦楚人。 “没想到这里大半夜还有人卖包子!”秦楚人接过两个包子 。 “你不吃吗?”秦楚人刚接过来才发现孟衍也没有吃过。 “我不饿,像我们习武之人饿个三天都还能踢能抗的。”孟衍解释道,实际上是由于两人出门太过匆忙,根本没带什么东西。 秦楚人撕下半个包子说道:“我吃不下了,给你呢!” 这个理由完全没办法让人拒绝啊,秦楚人内心还在窃喜。 结果孟衍却把那半个包子放起来。 “你干嘛啊?”秦楚人疑惑地问。 “这次吃不了留着明天吃。”孟衍一脸认真地看着秦楚人说。 秦楚人被逗笑了,“你怎么这么笨啊,我的意思让你吃了。” 孟衍不以为然的说道:“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想留给你最好的。” 这天晚上,两个人挤在一间小破旅馆里,一夜无眠。第二天两人又开始了征途,一路上小动物多的不得了。因为洁离山上猛兽多,所以居住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都是过路的樵夫天太晚回不了家,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度过一夜。 好巧不巧这时候天下起了大雨,两人找了一个山洞躲避。因为上一次蛇的原因,孟衍这次特地的查看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让 秦楚人进来,刚升起火的孟衍听到“咕噜”的声音,“你等我一会。” 说完就离开了山洞。 “你去哪啊?”秦楚人忍不住问道,回答她的就只剩下噼里啪啦的雨声。因为两人躲的及时,所以两人并没有湿透。 等到孟衍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孟衍手里提着一只野兔兴冲冲的跑进来,得意的对秦楚人说:“你看我抓到什么了。” 秦楚人忽然间有些心疼他:“你看看你都湿透了!” 孟衍脱下湿衣服挂在一边烘干,秦楚人就在火边烤野兔。野兔刚烤好孟衍就一把夺了过去。 “你吃兔腿。”撕下两只腿全都塞到秦楚人的手里。 这雨下了半天还是没有停,此时孟衍打起了喷嚏。 “你怎么样,没事吧!”秦楚人想要靠近孟衍帮他看看情况,没想到孟衍却一把推开秦楚人。 “离我远点,我怕传染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这身子骨怎么就这么弱,啊切!” 好在只是轻微的小感冒,也没有发烧,只是走起路来有些飘。雨停了,两人只能继续赶路,路上都是泥泞,特别容易滑倒。孟衍突然走到秦楚人面前,微微蹲 下。 “你干嘛啊?”秦楚人疑惑地问道。 “路滑,我背你!”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背。 秦楚人笑着走了过去:“就你?你自己走路还轻飘飘的呢,我才不要你背,我怕滑倒。” 说着笑着往前跑,孟衍在后面追。 转眼就到了第三天,两人才到山腰。奇怪的是山腰这里一棵树都没有,光秃秃的看起来有些荒芜。 两人加快脚步,刚走没多久就看见前面黑之间又夹杂着不少的嫩绿色的一片。 “走,去看看!”两人来到这里才发现,这些竟然都是槐花树。 只不过每棵树下都像是被浇了一种黑色的物质,不然这些槐花怎么能变成黑色呢。两人转了一圈之后,发现这个地方也不是很大。于是准备在这里休息一会,再继续赶路。 “警告,这里有大黄蜂出没,请宿主尽快离开此地。”小神仙发出刺耳的警告,说明这次的危险不是一般的小。 秦楚人一把拉住刚想离开寻找食物的孟衍:“我们先走吧,我总感觉这里怪怪的,不安全。” 孟衍也打量了四周,认同了秦楚人的想法,毕竟这里黑黢黢的一片,任谁看都会觉得不安全。 第四百九十五章 受伤 此地的确不易久留,两人走到槐树林出口的不远处。 “出口呢?” 出口也是黑乎乎的一片,一阵强烈的蜜蜂翅膀震动的声音。 “堵在出口的不会是蜜蜂吧?”孟衍好奇的问。 “没事,这槐树肯定招蜜蜂。”说完就要拉着秦楚人的手过去。 “你还记得我们临走之前唐域给我们一瓶驱虫粉吗?说明这一定不是一般的蜜蜂,还等什么还不赶快跑!”秦楚人说话越来越大声。 两人迅速跑回槐树林的进口处,本以为从槐树林里跑出来蜜蜂便不会在追了,谁承想蜜蜂也跟着一起飞了出来。 秦楚人迅速拿出驱虫粉撒了出去,瞬间蜜蜂消失了大半,“呼,早知道这么好用,就早点拿出来了。”秦楚人松了口气。两人累的直接坐在地上。 “我先进去看一看吧!”孟衍突然站起来说道。 “不能浪费时间了,救人要紧,我去!” 秦楚人不想让孟衍以身犯险。 “宿主你要想好哟,你虽然百毒不侵但是蜜蜂蛰入可没有抵抗能力。” 秦楚人微微愣神,她还以为百毒不侵之后就无敌了。 “还是我去,我怎么可能让你进去送死呢?”孟 衍强硬的阻止秦楚人。 “你也知道是去送死,我怎么可能看着你进去呢?” 刚说完秦楚人就有些后悔。 这句话不表明了秦楚人现在的态度吗! 孟衍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我知道你不舍得,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进去的!” 两人争执来争执去,都不肯让步。 “那我们一起去,这条路是一定要走的!”秦楚人只好出此下策,孟衍看秦楚人那倔强的小模样只好答应。 另一边,唐域悉心照顾着凤安郡主,门外郡主的丫鬟和摄政王的侍卫又吵起来了,唐域不耐烦的走出来关上门。 “你们想做甚,吵架去一边吵去,别在本公子门外吵吵嚷嚷的!烦都要给你们烦死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哪了就还有三天半的时间了。”越说到后面唐域越担心,担心这两个人为了自己的一点点私欲丧命。 两队人不听这句话还好,听完之后吵得更凶了。唐域无奈的关上大门试图掩盖他们吵架的声音,“哎,现在的年轻人啊!” 两人准备好后,进入槐树林。秦楚人用手肘捅了捅孟衍说道:“喂,你有没有感觉到怪怪的。” 孟衍看到秦楚人那副害怕 的样子,抓住了她的手。 “别怕我在这里!” 这句话让本来躁动不安的秦楚人顿时安心不少,两人走到树林的中间依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于是两人都放松了不少。 “现在应该没事了。”秦楚人抬起那只被孟衍攥紧的手,示意他松开。孟衍笑着把手从整个攥住转而变为十指相扣。 忽然一只从灌木丛飞出来的蜜蜂飞了出来,秦楚人毫不知觉,就在那一瞬间孟衍冲了过去。 却不曾想被秦楚人挡住,那只蜜蜂直接蛰在了秦楚人膝盖的后面。 随之,蜜蜂也就死掉了。起初被蛰的地方就像跟普通的蜜蜂蛰了一样,红肿了一大片。 “太不小心了,来我背着你走。”说着便蹲下了。 秦楚人没有告诉孟衍被蛰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冲他笑了笑任由他背着。因为此时秦楚人已经快要感觉不到那条腿的存在了,就算是走路的话,估计会很快的被发现。 “你啊,每次都是那么大胆,到头来受伤的还是自己!” 秦楚人安静的趴在孟衍的背上一言不发。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孟衍停下来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你快走吧!” 秦楚人催促道。 因为孟衍背着秦楚人所以两人的进程并不是很快,孟衍背着秦楚人走到了傍晚。 “今天的晚霞真好看!” 秦楚人此时已经察觉不到那条腿的存在了。 孟衍顺势往天空上看了看:“没有你好看!” 秦楚人笑着问:“你什么时候学的那么油嘴滑舌了!” 两人一笑而过。 此时的天空已经快黑透了,孟衍小心翼翼的把秦楚人放在一个大石头上:“我去打些野味,你在这里坐好,等着我。” 说完活动了一下筋骨就跑了出去。 秦楚人用力的捏着腿上的肉,一点痛意都没有。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这种黄蜂貌似被它的主人改造过了。如果十天之内没有解药,这条腿就彻底废了。”小神仙道。 秦楚人苦笑着点头,看着那片宽广的天空,秦楚人竟然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释然。 这时秦楚人准备拖着那条腿刚站起来,走了两步,孟衍就回来了。“你站起来作甚?我不是让你在这不要动吗?” 秦楚人笑了笑又坐了回去,孟衍感觉怪怪的按理说秦楚人应该怼回来才是。 孟衍没有想那么多,熟练地升起火,烤起 野鸡。 “鸡腿给你,以形补形。”孟衍用力的扯下那条鸡腿。 两人说说笑笑吃完晚饭后,“照这个样子我们明天上午就可以到了。”孟衍有些高兴地说道。 秦楚人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你怎么了?”孟衍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啊,我能有什么事。”秦楚人依旧笑着,可是秦楚人越笑,孟衍就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也没有办法过多地去询问,孟衍只好自己疑惑。 “对了,你腿怎么样了,我给你看看。” 孟衍说完就要去查看,秦楚人慌张的用手把腿往回撤。 “没事啊,还能有什么事。”。 孟衍这才发觉不对劲。 “不行我看看!”态度强硬不容拒绝。 秦楚人的那条腿失去了知觉,自然动不了。孟衍迅速的掀起裤脚,才看见被蛰的地方毒素以网状往四周扩散。 “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孟衍双眼刹那间红了。 “这有什么好说的,哎呀没事!”秦楚人打哈哈般应付道。 孟衍生气的掐了她腿一下,由于秦楚人已经失去了知觉完全没有察觉到。孟衍不可置信的再次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不敢相信的往后退了两步。 第四百九十六章 好强的气场 “你实话跟我说,你现在到底怎么样!”孟衍蹲下来一脸认真。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透。跳跃的火光倒影在孟衍的侧脸。 “真的没事,可能这只蜜蜂恰好有毒而已。”秦楚人还是不想把这个坏到极致的消息告诉孟衍,她怕他会愧疚。 “你还在骗我,你明明都已经没有知觉了还要硬撑着!”孟衍满眼的都是心疼和愧疚。 “我不想让你担心。”秦楚人笑着解释道。 孟衍背过身去说道:“那你明天怎么办,最后还不是要被我发现。上来!” 语气强硬不允许秦楚人有丝毫的拒绝。 “干什么?”秦楚人疑惑地趴在孟衍的肩上问道。 “当然是带你回去找唐域解开你腿上中的蜂毒,不然还能干什么。” 孟衍背着秦楚人往回走。 “不是,你疯了?我们马上就要找到御灵了,你现在回去凤安郡主怎么办?” 秦楚人想要挣扎着从孟衍的背上下来。 “什么都没有你重要!”孟衍此话一出秦楚人微微愣神。 “我……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秦楚人很小声的问道,但孟衍还是听到了。 “当然了,你就像太阳一样缺了你整个 世界都没了阳光和色彩。” 孟衍停下脚步认真的说。 “心动了?”小神仙调侃道,秦楚人懒得搭理它。 “那你先放我下来,我有话要说。”秦楚人此刻的内心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担忧,仿佛这两种情绪紧紧地缠绕着她的内心。 孟衍小心翼翼的扶着秦楚人。 “我知道你很担心我,但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御灵。”秦楚人认真的盯着孟衍的眼睛。 “可是……” 孟衍还没有说完就被秦楚人打断。“最起码,我现在没有危险不是吗?又像你说的那样,你觉得我们现在返回去,就算唐域真的能把我的蜂毒给解了,你觉得凤安郡主的死,皇上不会怪罪下来吗?” 孟衍仔细一想好像也很有道理,经过秦楚人的一番游说之后,孟衍选在背着秦楚人继续寻找御灵。因为秦楚人明白能住在这个山上的绝非一般人,况且那槐树林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自然生长,而是有人尽心布置的。 加上小神仙告诉她一些关于这个蜂毒的事情,大概就能猜测出御灵八成就是养这个毒蜂的主人,在这里继续找御灵或许她的腿还能有一线生机。秦楚人把 自己大概知道的东西全部都告诉了孟衍。 因此孟衍也不会再想着带秦楚人回去,两人摸黑前行一路上秦楚人说了很多,孟衍走的很累。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孟衍累的只好坐在一边休息,秦楚人也醒了过来。 “我们一起看日出吧!”秦楚人看着那片太阳还未出山的天空说道,孟衍不想扫了秦楚人的兴,笑着答应了。 于是两人坐在山边,静静地等待着太阳公公的到来。 “你看!你看……”秦楚人兴奋地指着天边刚刚露出额头的太阳,转头一看才发现孟衍靠在秦楚人的肩膀上睡着了。 “小神仙,消肿的药膏。”秦楚人在心里默念,一瓶冰凉的药膏便出现在她手里,秦楚人掀开孟衍的衣服,才发现孟衍背着她双臂的地方已经磨得通红。 秦楚人心疼帮孟衍抹上药膏,孟衍睡得很浅一下子就醒了。 “你……你自己擦吧。”秦楚人脸微微一红把药膏塞进孟衍手里。 孟衍笑了一下:“哎呀,本王够不着啊!” 秦楚人只能硬着头皮帮他擦完肩膀,说道。 “你脚上肯定也磨肿了,擦一擦。” 秦楚人坐了回去。 “还别说, 你这药膏比宫里的好用多了。”孟衍用力把秦楚人背起来继续走。 “不行的话别逞强!”秦楚人小心翼翼的环着孟衍的肩膀。 走了没有多远就看到那间洁白的房屋。 “想必那里就是御灵所在的地方了,我们快一点。”秦楚人趴在孟衍的背上,站着说话不腰疼。 走到半路,孟衍小心的把秦楚人放下来,查看被蛰的地方。网状似乎比昨天大了不少,“你再坚持一会马上就要到了!”孟衍说着又背上了秦楚人继续往前走。 两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这个房子前面,“你先在这坐着,我先去看看有没有人。”孟衍说完就小跑过去,秦楚人只好老实的坐在那里。 一直盯着孟衍后背的秦楚人,没有发觉自己的身后站了个人,直到小神仙提示。 “喂,你很喜欢他么?”身后的人突然问道。 “对啊!”秦楚人不自觉的回答。 转过头后才发现是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女孩子。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小女孩天真的歪着脑袋问。 “你不也在这里吗?我们其实是来找御灵的。” “你们找她干什么,她可凶了!”小女孩一脸认真。 秦楚人忍不住笑出声:“也不算是我们找她,是我的一个姓唐的朋友让我带一封信给她。” 此刻秦楚人已经大概的猜测出,站在她面前的就是御灵。 这时孟衍跑了回来,“我敲了好长时间的门,没有人回应。” 孟衍有些沮丧。 秦楚人笑着说:“当然了,因为御灵就在这。”说着看向了那个女孩子。 “姐姐你可真聪明,连我是谁你都能知道。”御灵没有惊讶反而有些开心。 “你就是御灵?”孟衍有些怀疑似的看着御灵。 “当然了,如假包换的御灵。”御灵俏皮的一蹦一跳的走向屋子。 “你小心点!”孟衍小心翼翼的扶着秦楚人,从他们出来到现在还剩下两天的时间了。回到屋里的御灵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御灵看着秦楚人拖着一条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我说怎么我养的黑蜂怎么都死了,原来是你们搞得我黑槐林一团乱。”御灵擦着手里的那把镶嵌着猫眼宝石的匕首,身上散发的那种气场不由得让孟衍一惊。 她一个看着还未成年的女孩子,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气场,都有些让孟衍自愧不如,但更多的是防备。 第四百九十七章 杀了他? 防备的孟衍拉着秦楚人往后退了两步,“警告此人功力深不可测,请注意!”小神仙提示道。 “你们说怎么赔我啊!” 说着御灵瞬间收回了气场,像一个天真的女孩子般。 “这些黑槐可是我费尽心思种出来的,没了黑蜂也就相当于没用。”御灵愤愤不平的看着两人。 “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一定会赔您的。”秦楚人没有办法毕竟有求于人。 “赔?你们真以为你们有几个臭钱就能赔的起?”御灵一脸不屑看着两人。 场面一度尴尬的不知道让秦楚人怎么接下去。 “听说你们此次来是为了救人?” 御灵看了看秦楚人那条没有知觉的腿。 “我的那位朋友也没有说,非要您过去,只是让我们送封信过来。”秦楚人看御灵望向自己的腿,连忙解释道。 “哦?这个死鬼就不能亲自来见我,非得写信,对了,那你这腿不治了?”御灵吐槽完唐域还忍不住提上一句秦楚人的腿。 “她的腿还请御灵小姐麻烦帮她治疗,无论是什么代价!”孟衍一脸决绝的拜托御灵。 他身为当朝摄政王这样的语气已经很底下了。 “你们 先把那封信拿过来,我看看。” 御灵没有接着孟衍的话继续说,而是岔开了话题。 两人把信封交给御灵后就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你说,御灵要是不愿意给我治怎么办?”秦楚人眉头微皱有些担忧的问道。 孟衍拉着她的手:“我孟衍不论是用什么手段什么方法,都一定会让她治好你的蜂毒。” 秦楚人最害怕的就是这样,生怕孟衍一个死脑筋就去做什么傻事。两人刚出来没多久,就听见屋里传来东西都摔在地上的声音,两人急忙赶了过去,才发现御灵脸上愤怒的潮红还没有退下。御灵示意他们出去,几分钟后屋里所有的东西都归到了原位。 “这信我已经看了,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救那个什么凤安郡主,但是你们都是宫里的人,我已经破例答应了一个。只是你这腿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怎么说服我,让我给你治。”这些话御灵像是咬牙切齿般说出来的。 “要不是那丑唐域逼我,我才不可能答应治宫里的人!”御灵在一旁不停地嘀咕。 秦楚人也不是个喜欢磨磨唧唧的人,于是直接问御灵:“你说吧,什么条件才 肯治我,如果我能做的到。” 御灵一看是个爽快人,也没有多说什么:“你把他给我杀了,我就答应你。”御灵指着秦楚人身旁的孟衍说着。 听完这话的秦楚人一脸决绝的直接拉着孟衍走,“你想都别想,不可能!” 秦楚人红着眼睛从里面走出来。 “你这是何必呢,你这腿一定是要治的!”孟衍知道如果十天之内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秦楚人就会离他而去。 两个人来到那条蜿蜒的小路上,“你知道吗?在爱情里面每个人都是自私的!”风吹乱了秦楚人的发丝。“只有真正相爱的两个人才会更加的自私。” 孟衍不明白秦楚人说的意思。 “就是,我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意看着你在我面前倒下,就像你一样不愿意看见我在你面前失去生机一样。”秦楚人微微哽咽着说道,两个人依偎着在草地上坐着。 突然身后传来御灵的声音,“喂,你们两个真以为自己很伟大吗?我要救你,然后看着你们两个人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御灵一脸得意的拉起秦楚人回到了屋里。 “你忍一下,你只需要再被这个蜂王蛰一次就好了,这 个毒就解了。哎,可怜了我的黑槐蜜!”御灵说到最后开始叹起气来。 一阵剧痛过后,秦楚人腿上的黑色毒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两人抱在了一起。御灵看见了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随后拿出一瓶药膏。“你涂一下,涂完以后我们好上路,据你们说的时间来推算,我们再不走就怕是来不及了。” 说着便走了出去,秦楚人帮孟衍涂完之后慢慢的走了出来。 “我们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吧?虽然下山要比上山快,但是恐怕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秦楚人担忧的看向御灵。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知道有一条近路,如果快的话明天下午就能到!”御灵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说道。 “那就好!”刚说完孟衍就从屋子里出来。 “你们都还没有吃午饭吧,稍等啊!”御灵说完径直走到了厨房。 “怪不得唐域这么奢侈,原来御灵你也是这么做的!”秦楚人看着桌子上的食物,不由得咋舌。 孟衍疑惑地问:“什么奢侈?” 秦楚人只好一一解释。 三人准备出发。 “这条近路虽然近,但是有点危险。”他们一边走御灵 一边解释,“那里有一个名叫断思涧,顾名思义就是只要你到了那就会一瞬间忘记所有的思念。因为那里是一个高达数丈的悬崖。” “那这得又多高啊,才能让人一眼就能忘记所有的杂念。”秦楚人好奇的问道。 “你到了就知道了。” 说着三人便加快了脚步。 断思涧深不可测,底下深到看不见白茫茫的一片。上面晃着一个木制的吊桥。 刚到的秦楚人就被眼前所震撼到了,虽然周围环境属实不错,但是断思涧真的很吸睛让人根本没有办法移开双眼。具体上来说的话就像是有一种魔力,让人深深的不能自拔。 御灵敌意先过去,刚走到桥头,一阵乱箭射了过来。御灵身手矫捷的躲避着,没有反击的情况下硬是躲开了那么多乱箭。 “亭邡你什么意思?”御灵愤怒的看着吊桥对面的人,愤怒的吼道。 “你还不明白吗?我就是要让你过不去,他唐域凭什么让你为了他破了你儿时立下的誓言。”一身黑袍的亭邡邪魅的笑着。 “你们注意点,这个亭邡是我们家族的一个败类,是我跟唐域的死对头。”御灵只好简单解释一番。 第四百九十八章 赶路 好在对面只有一个人,这个亭邡目标也只是御灵。 “待会我引开他,你们趁机过去,这小子平时井水不犯河水的,今天犯的什么毛病。”御灵嘱咐两人,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冲到了吊桥的对面。 看的两人都惊到,直到御灵和亭邡在对面打斗的声音,两人才想着快速过来。孟衍一把圈住秦楚人的腰,快步冲了过去。 虽然速度没有御灵快,但是也不慢。亭邡看着两人在吊桥上多次想去阻拦,却被御灵拦住。 “你个败类,既然自找麻烦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御灵出手,招招致命。 直到两人过来之后,亭邡求饶:“姑奶奶,你用的着每次跟我打都下那么狠的手吗?” 御灵停下来,亭邡迅速跑走。 “为什么要放他走?”秦楚人不解的问道。 “他也是个苦命的人,只不过是在修行这条路上走岔道罢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御灵收起手里的武器,带领着继续往前走。 “看你们对我很好奇的样子,我就跟你们讲讲吧。”御灵自顾自的说着。 “唐域我跟亭邡是同一个师门下的弟子,我们都是孤儿,准确的来说我们都是被 抛弃的人!”御灵说到这里竟然有些忧伤,整个天真灿烂的脸庞上挂着别样的情绪。 “你们没有想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的想法吗?” “唐域,他去找过,只不过结果不是很令人开心罢了。”御灵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他们说,“唐域的父母乃是当朝的朝廷命官,只不过在好些年前就已经走了。” 听到这里的秦楚人不由得想岔开话题,“好了好了我们说点别的吧!” 御灵看着秦楚人那想要逗她的模样笑了,“你们知道我今年多少岁了吗?”御灵突然发问。 秦楚人上下打量了御灵一番,“我觉得顶多18岁。” 御灵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50岁了。” 孟衍和秦楚人不可置信,异口同声的说:“怎么可能!” “我们师门不同于别的门派的修行,我们是医术,毒术,剑术……说多了你们也不懂,就是很多种掺杂在一起。因为我们修行加上吃的与常人都不同的原因,导致我们现在的模样。”御灵长篇大论的解释了一番。 只见孟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内心不禁腹诽道:“怪不得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原来本就与我们普通人 不同。” 秦楚人看见孟衍在发呆用手肘捅了捅。 “怎么了?” 孟衍笑了笑说:“没什么。” 说着三人就来到了山脚下,此时太阳才刚落山。 “太好了,我们肯定能赶上!”秦楚人高兴地说。 另一边,唐域收拾着残局。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吐血了,要是在第三次之前还来不到,可就完了。” 凤安郡主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不仔细看还以为已经死了。 与此同时。 “这都六日了,怎么还没回来!” 皇上有些愤怒的训斥着那些个跪在底下的太监。 “哼,要是郡主明日未时还没回来,就派人给我上山去找!” 一群太监着急忙慌的从大殿内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哎,这年头连个太监也不好当了。” 三人下山以后,又走了一段路程,这时天还未完全黑透。 “我们先休息一晚再说吧,况且你这腿上的蜂毒不知道有没有解除干净,还是休息一下的好。”御灵指着一家客栈说道。 本想拒绝的秦楚人听到御灵的话后,也只能乖乖地走进客栈。 “老板,两间房。”御灵出声说道。 还未等秦楚人出声询问,客栈老板回道 :“好嘞,客官二楼拐角请。” 刚上楼御灵径直走进一间房立马关上了门。 “御灵,咱们两个不是住一间房吗?”秦楚人急的小脸通红,在夜色下衬的显得更加有些娇羞。 御灵打开门:“你这腿需要有人晚上起来帮你看看,我可没那功夫。” 言外之意就是让他们两人住一间房。 孟衍拉着秦楚人的手微微向御灵点了点头,走到了另一间房。孟衍刚点上烛火便询问道:“你的腿感觉怎么样?” 说着就要脱下秦楚人的鞋袜,秦楚人本能的往后缩了缩。 孟衍笑了:“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早点睡,我就在外面的守着有什么事喊我一声,我便过来。” 说完就要离开,秦楚人突然拉住孟衍的手。 “你……你到床上来睡吧!” 孟衍疑惑地“嗯?”了一声。 秦楚人急的拉起被子说了一句:“爱睡不睡!” 说完便卷着被子滚到了里面。 裹在被子里的秦楚人心砰砰直跳,直到秦楚人感觉自己身旁的地方微微塌陷了下去,才敢睁开眼睛。 没想到一睁开俩人便对视上了,孟衍轻轻扯开秦楚人裹着的被子说道:“别闷着了。”说完 就睡了过去。 秦楚人也渐渐的进入睡眠,直到半夜突然感觉腿上有些冰冰凉凉的,转了身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早上,秦楚人被御灵喊起来才发觉自己的腿好的多了。 秦楚人起来的时候还蹦跶了两下,端着早饭进来的御灵调侃道:“一晚上,好挺多,都能乱蹦哒了!” 秦楚人白了御灵一眼,看着桌子上的早饭忍不住大快朵颐。 看着站在一旁的御灵秦楚人问道:“你也过来吃啊!我跟你说这个馅的包子味道绝了!” 说完御灵看了看桌子上的食物又别回了脑袋:“你们吃吧,我吃不惯!”说完就走了出去。 两人在屋内解决完早饭以后下楼看见御灵一个人在门外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型马场。 “走,我们去看看马,这样能早些到。”两人赞同的点了点头。 三人骑着马一路奔驰。没过多一会就到了乌临山脚下的一个客栈。 “咱们先去喝个茶,喝完再说!” 御灵迅速从马上下来,秦楚人和孟衍对视一样不约而同的觉得御灵在拖延时间,不过两人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任由御灵拖延。 “老板,来一壶你们这最好的茶。” 第四百九十九章 回宫 三人坐在离乌临山不远的茶馆喝茶,孟衍像是听到什么动静一样,跑到一个较为高的山丘上往远处眺望。 “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孟衍从山丘上跳下来,对着两人说道:“拿东西,我们快走!”两人迅速拿上东西上了马。 “我在出发之前就在担心这件事,皇上本是想早点为我和凤安郡主早点定下婚约,我上次为了你的安全只好答应。皇上应该也听到我和凤安郡主来乌临山的事情,只是那么长时间不回去,皇上不着急皇后自然也会着急。”孟衍自顾自的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皇上派人来乌临山了?”御灵一听就明白,于是三人加快速度来到乌临山脚下。 “希望不要和他们撞上。”孟衍嘀咕道。 最害怕的事情往往最容易发生,两队人马恰好在山脚下相遇。御灵顿时有些后悔在茶馆里停下,现在整的这么麻烦。 不过好在皇上那些人没有马,三人点头示意也算是打过招呼了,皇上派来的人带头的恰好是孟衍之前的一个下属,那个将领像是意会到什么似的说道:“所有人原地休息一会。” 只不过在这些人里有 一些皇上的人,“我们还是尽快赶往郡主那里吧,王爷刚从另一边赶过来,指不定郡主那里发生了什么!” “我说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出了什么事情我担着!”那个将领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上前劝说的士兵。这一群人安静的坐在乌临山脚下,约莫过了半个钟头才准备出发。 三人本想弃马徒步往上爬,御灵阻止道:“不用,乌临山没有洁离山陡峭,我来过好几次都是骑着马上来的。”于是三人骑着马慢慢的走,骑马总归比徒步要快多了。 秦楚人忍不住好奇的问:“御灵我总觉得你跟唐域的关系应该不止是同一师门的关系吧?”御灵看了看秦楚人什么也没有说,也算是默认了。 然而唐域从早上就一直坐在山头前等着,都快成块望夫石了。直到三人出现在唐域的视野,他才把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放回肚子里。 御灵拖延时间为的就是折磨唐域的那颗小心脏,唐域拽着御灵房间内,还顺便关上了门,秦楚人和孟衍两人在门外听不真切。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下次能不能别再把你养的那些带毒的东西放出来,搞得我这一 身绝世医术都没办法展示。”唐域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御灵禁不住大声笑出来:“你还好意思说,你这绝世医术连我的毒都解不开!”唐域白了一眼御灵,示意她赶快帮凤安郡主解毒。 “你能不能好好学学怎么解开我制作的毒,省的每次咱俩冷战的时候,你都遇到这样的事情,这已经是第三回了!”御灵一边忙活解毒一边说道。 “哼,如果说前两次是巧合,那这第三次就是你故意为之!”唐域忿忿的看着御灵。 御灵停下手里的动作,“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每次和我吵架惹我生气,我能乱砸东西吗?” 秦楚人和孟衍在外面禁不住笑出了声,唐域打开门恶狠狠的看了俩人一眼又关上了门。 两人不再凑热闹,走到了山前查看皇上的人何时到。此时皇上派的人已经走到半山腰,不消半个钟头就能上来。 孟衍突然攥住秦楚人的手:“你现在,能明白的我的心意吗?” 秦楚人低着头半天没有出声,孟衍紧张的看着秦楚人。 “以前我只觉得只有放手,才是爱,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我突然发现只有真正相爱 的两个人在一起才是真正的爱。” 秦楚人说完之后眨着眼睛看向孟衍。 秦楚人此话一出孟衍激动地不得了,最后在秦楚人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赶来的唐域和御灵看到这一幕,互相推搡着,秦楚人孟衍转过头忍不住的笑了。 “毒我已经解了,但是她还没醒,至于什么时候醒过来就是她的事情了。” 四人回到屋内围着凤安郡主盯着她看。 然而凤安郡主刚醒来的时候差点被吓到,“你们干什么,差点吓到本公主!” 凤安郡主被吓得蜷缩到角落,中气十足声音和音量四人都放下心来。谁知道屋漏偏逢连夜雨皇上派的人,刚好冲了进来。 还有就是凤安郡主的丫鬟和孟衍的侍卫,不知道怎的其中有两人期间吵得最凶,这几天没了声响。 唐域一看那丫鬟看那侍卫的眼神笑了,叹了口气腹诽道:“哎,你们俩主子不对付,怕是苦了你们这一对了!” “摄政王何在?”一个穿着便服的太监高声喊道。 “微臣在!”四人一同跪了下去。 “传皇上口谕,命摄政王带着凤安郡主即刻回宫。” “是!” 说完话的太监 看向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凤安郡主,内心已经想好了回去该怎样跟皇上交代。 “起来吧!咱家在外面等候片刻,摄政王务必快点,别让皇上等急喽。”说完雄赳赳的走了出去。 没办法只能苦了大病初愈的凤安郡主只能一人骑在马上,侍卫在前面牵着慢悠悠的走着。尤其是下山下坡也多,经过几次颠簸之后,凤安郡主终于吐了。又因为这几天一直昏迷,所以根本没吃什么东西。 于是凤安郡主怀恨在心,坚持快点回皇宫。然而唐域和御灵作为证人愿意跟孟衍一起回宫里。因为孟衍早就预测到这次回到皇宫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一路上秦楚人和孟衍说了很多,但是他们都愿意一起去面对。只要两人在一起不管结果是好是坏都值了。 刚回到皇宫的凤安郡主便挺不住了,晕了过去。 “回禀皇上,郡主只是身体虚弱了些,加上已经好几天未进食所以才会昏倒。微臣开一些补气血的药,郡主再好好养养就无大碍。” 皇上生气的挥了挥袖子,示意让他赶紧离开。那大夫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拿起箱就速度的离开了。 第五百章 回宫 唐域和御灵两人好奇的在大殿里左看看右看看,好奇的很。好奇着这个令他们非常讨厌的地方。 御灵的亲生父母也是当官的,准确来说他们整个师门里的孤儿多多少少都跟皇室有些关系。御灵的生母因为爱上了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抛弃了她和她的父亲,后来她的父亲因为承受不住打击自杀。 从而致使御灵成了孤儿。 “皇上驾到!” 两人冷不丁被门外扯着嗓子喊的太监吓了一跳。御灵好奇的看着那个一身黄袍长相威严的男人。 直到唐域拉了拉她的衣袖,这才安分的低下了头。 “哼,孟衍你到底把郡主怎么了,她怎么会如此的虚弱不堪!还是说你因为朕指腹为婚你心中不满,故意拿郡主出气!”皇上那处处充斥着我在生气的声音,在偌大的大殿盘旋。 “回禀皇上,微臣怎会做出如此不齿的事情,还请皇上明察!”说着顺势跪了下去。 “皇上请明察!”三人一同跪了下来。 “哼!那你且说说,若朕发现事实与你说的不相符,要你好看!”语气有些缓和的皇上坐在椅子上。 “回皇上,那日本是微臣一人独自去了乌临山 ,怎奈郡主也跟了上来,微臣曾劝说过郡主,无奈郡主又怎会听得进去。”孟衍详细的解释道。 皇上拍案而起:“那照你这么说还怪郡主不成,依朕看来还是你办事不力。” “回皇上,微臣自认为并没有什么错的地方!”孟衍也不可能一味的臣服着皇上,任他诬陷自己。 秦楚人看局面有点要往不可挽回的地步走,急忙扯了孟衍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回皇上,本是我一人前去采摘草药,王爷跟着一起郡主自然就跟着,王爷劝过郡主,但郡主很有信心的不回去,迫于无奈只好让郡主跟着。这期间王爷一直有在保护郡主!” 秦楚人突然停了下来:“只是……” 皇上不耐烦的看着底下几人:“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一条有毒的小蛇,不小心冲撞了郡主的玉体这才使得郡主虚弱不堪,加上郡主刚大病初愈,您一个口谕让郡主舟车劳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郡主这才更加虚弱。”秦楚人三言两语就把矛头指向皇上。 认真听着的御灵和唐域忍不住的笑了,皇上急的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这,这两人是做什么 的?”只好转了话题。 “草民御灵,草民唐域参见皇上!”两人也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行了,行了都起来吧。”皇上烦躁的挥了挥手示意。 “谢皇上,因为郡主中了蛇毒,所以秦楚人跟王爷马不停蹄的赶往洁离山来寻草民,让草民喂郡主医治。”御灵出声解释道。 听到这的皇上语气也放轻了不少,但还是有些责怪的语气在里面。 “原来是这样,不过王爷下次可不能带着郡主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还好有这位神医鼎力相助要不然郡主那条小命得交代在那里!” 御灵不客气的回答着:“哪里哪里,还是郡主吉人自有天相。” “还想着有下一次?”秦楚人忍不住内心腹诽。 “皇后驾到!”门外的太监依旧扯着嗓子喊, “皇上~”皇后凤冠霞帔婀娜多姿的走了进来,“皇上,怎么就能这么算了!我们的凤安何时受过此等委屈,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皇后向来宠爱凤安这个妹妹。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皇上身边,经过秦楚人旁的时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皇上都看的一清二楚,无奈的看着皇后。 “皇后说的在理,来人啊… …” 皇上无奈只好从了皇后的想法。 谁知道凤安郡主也来了。 “皇上,你就放过王爷吧,是凤安一时太过任性,还让王爷费劲心思为了救凤安不远数里为凤安寻觅神医救治。” 此刻的秦楚人差点没有憋住想要吐槽凤安郡主的行为。 皇上为难的看着皇后说道:“凤安说的也在理,不知皇后怎么想的。” 皇上快要被这两人折磨死了。 皇后不解的看向凤安郡主,最后只得作罢。 “谢皇上!” 说完皇上挥了挥衣袖说道:“行了,朕也乏了,你们退下吧!” 孟衍一行人退出去后,凤安郡主说道:“皇上什么时候为凤安定下订婚的时间?” 皇上无奈的看着凤安郡主:“你啊你,你看不出来吗?再者说你这身子虚弱的很,等你什么时候养好了再来跟朕说这些。” 凤安郡主撇了撇嘴,也没说什么就退下了。她其实很明白孟衍喜欢的一直不是她,本来从这次毒蛇的事件就已经让她明白了,但是她还是不信孟衍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 刚从皇宫出来的几人像脱了缰的野马,自由的在街上肆意奔跑。 “还是外面世界好,以前常听 师傅说皇宫像个牢笼一样,今日一见真是如此。” 四人坐在一家饭馆的上座,御灵站在窗前感慨。 从这个窗户往外看,整个皇宫一览无余,真的很大。 “想什么呢?反正我们今生与这个皇宫就此别过!” 唐域举起了酒杯。 四人吃完饭后,又在街道上转悠。 傍晚,一抹暖暖的余晖照在一棵银杏树上,树上的叶子显得更加的熠熠生辉。 “我们有缘江湖再见!”唐域大声喊道,几人抱了抱后就在街道分道扬镳了。 秦楚人和孟衍手拉着手走在无人的街道上,余晖把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两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很快便回到府中。 秦楚人不想刚回来就住在孟衍的府上,孟衍一把拉住想要离开的秦楚人,飞上了屋顶,一样从怀里拿出了一瓶上好的桂花蜜酿。秦楚人看着笑了笑打开酒瓶,畅饮了一番。 “你还记得那天你在这里问我的那个问题吗?”孟衍认真的看着面色微红的秦楚人。 “嗯?我问了什么啊?” 秦楚人迷迷糊糊的根本忘记了自己那天说了什么。只记得自己那天喝了很多的酒,至于自己说了什么都是酒后乱说的罢了。 第五百零一章 敞开心扉 孟衍拢了拢秦楚人额前的碎发,眼底所及之处都是柔情。 “你那天说我们会不会一直会维持现在这个样子!”秦楚人擦了擦嘴角溢出的桂花蜜酿,笑着看向孟衍。 “哦?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秦楚人转头继而看着天上的一轮弯月,孟衍微微用力的扳正秦楚人的身子,四目相对,产生了微妙的感觉。 “我孟衍对着月亮发誓,我今生只爱你一个,也只会娶你一个人!” 两人的额头紧紧靠在一起。 “你起开,我可没说要嫁给你。”秦楚人笑着推开了孟衍。 孟衍的语气突然变了,让人听不出来是喜还是怒。 “那你还想嫁给谁?” 秦楚人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拿着酒瓶对着月亮一饮而尽。 “我当然要嫁给最爱我的。” 脚下突然被屋顶瓦片绊住,孟衍拉住秦楚人的手,将她牢牢的抱在自己的怀里,轻声说道:“那我将会是最爱你的那一个!” 怀里的可人儿半天没有什么反应,孟衍才发觉秦楚人已经在自己的怀里睡着了。孟衍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里想着自己说的话也不知道她听到没有。这可是他第一次向 别人表明自己的心意。 房门突然被打开,一道强烈的光照射在秦楚人的脸上。“喂,快起床!”秦楚人听着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不满的翻了个身。 “快起床啊!”加大了音量才使得秦楚人微微睁开一条缝。 “嗯?我还在做梦吗?御灵你怎么在这?嗯,肯定还在做梦,御灵他们早就走了!” 说完吧唧了一下嘴巴,继续睡了过去。 “我说秦大小姐,情敌都上门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闷头睡大觉?”御灵无奈的坐在床边,看着睡得跟小猪一样的秦楚人,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嗯?情敌?在哪?”捕捉到关键词的秦楚人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就在门口啊!快点起来。”御灵看见秦楚人坐了起来,顺势就要把她拉下床。 秦楚人揉着还没睡醒的眼睛就要出去,却被御灵一下子拽回了屋里。御灵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就这样出去,还一身酒臭。” 秦楚人在自己的衣服上嗅了嗅。 “的确有些难闻!但是都堵到门口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事。” 说完就要跑,御灵依旧拽了回来。 “像王爷这样的好男人打着灯笼 也找不到了,咱们呐,既不能输人也不能输气势,你明白吗?”御灵急忙催促秦楚人去洗个澡再出来。 刚洗完澡的秦楚人出来,才想到自己那次已经把自己的衣物全部打包带走了,有些无奈的看着那身旧衣服,考虑着自己要不要穿回去,御灵突然闯了进来。 “时间紧迫,咱们就快点,这是我的衣服,我穿着比较宽松,想必你肯定能穿的下我就拿来了。” 说完就急忙退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催促一下。 秦楚人看着那件衣服,不得不拿起来穿了上去。 因为生活的地方不同,御灵家乡的服饰也和这里的不大一样,乍一看还有些异域的感觉,但是仔细一看又不是很像。 秦楚人好奇的扒拉着胸前的那朵胸饰小穗花,御灵惊奇的的发现这件衣服好像格外的适合这件衣服,内心不禁腹诽。 “果然,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这件衣服不大不小,正正好好的勾勒出秦楚人的身材,但又有些若隐若无,引人遐想。为了搭配这种感觉,御灵特意给秦楚人梳了个新的发型。 起初,秦楚人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没想到后来越看越顺眼 。此时的孟衍也被一阵嘈杂的声音。 “来人啊,外面发生了什么?” “回王爷,郡主在门外已经等候多时了。” 外面的侍卫应着,孟衍差点忘了自己这次一回来就跟侍卫说过,不要在让闲杂人等进来。无奈的孟衍只好起床,亲自去打发人。 洗漱完毕的孟衍正准备前往,恰好看见走廊另一端的秦楚人和御灵。两人推搡,看到孟衍后瞬间噤了声,秦楚人走到跟前不自然的打了招呼。 “咳,早上好。” 孟衍看呆了,忍不住凑近她伏在耳边说道:“你,今天很好看!” 秦楚人顿时涨红了脸蛋,不知道说什么。 “对了,你怎么在这?” 孟衍好奇看着御灵,御灵不以为然的指了指墙头:“我啊,爬墙进来的。” 秦楚人和孟衍都用着诧异的眼神看着御灵。 一时让御灵有些手足无措。 “哎呀!你俩看啥呢,门外还有个麻烦等你俩去解决呢,快走快走。”说着推着两人往门外走去。内心不禁暗骂唐域:“你个胆小鬼,不陪我一起进来!看我怎么整你。” 本身就还没还未好痊愈的凤安郡主站在王府门口多时,看起来 更加若不禁风。 大门刚打开,凤安郡主就来了精神,“王爷……” 刚想出声就看到佳人在侧,顺间噤住了声,只得用恨恨的眼刀剜着秦楚人。 察觉到来自凤安郡主不善的目光后,更是昂首挺胸,这下激怒了郡主,但在孟衍面前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王爷,我来看看您,听说王爷在我中毒期间的悉心照料……”凤安郡主一边说着一边想方设法的凑近孟衍。 “悉心照料你的是我好不好!”唐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孟衍直接忽视了凤安郡主,径直走到唐域面前,邀请他在王府坐会儿。 唐域悄咪咪的凑近:“你就这样把人家晾在一边不好吧!” 孟衍没有理会唐域说的话,只是笑了笑。 凤安郡主攥紧了手掌,她都这样卑躬屈膝了孟衍还是那么不当回事。他们四人说说笑笑走进王府,凤安郡主刚想跟上还是被门外那几个不懂人情世故的木头脸侍卫挡住。 忿忿的看着他们,凤安郡主只能转身离去,心里想着得想个办法,让孟衍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意。 刚看到秦楚人装扮的唐域,忍不住出声夸赞。 第五百零二章 你做决定 “你这打扮,简直了呀!”唐域忍不住围着秦楚人转了几个圈,孟衍一把拉过秦楚人拥进自己的怀里,一语不发。 似乎在用行动证明着自己现在的不爽,唐域尴尬的笑了两声,挠了挠后脑勺。秦楚人挣开孟衍的禁锢,好奇的问他们为什么在这里。 “我们呐……说来话长,不请我们进去喝杯茶?”御灵卖关子般的看着秦楚人,他们才发觉一直站在外面。 唐域出声附和道:“就是,我现在渴的要命。” 毕竟这里是王府,秦楚人看向孟衍。 “你做决定就好。”孟衍毫不犹豫。 “什么嘛!就请人喝个茶还要我做决定……”秦楚人越发觉得这句话越听越不对劲。 孟衍眼底全是笑意。 唐域和御灵两人直接走了进去,两人也跟了上去。秦楚人看着御灵把茶壶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后出声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那个,唐域你来说。”御灵突然撂挑子不说,看着一旁胡吃海塞点心的唐域。 “嗯?我,咳咳。”唐域胡乱抹了把嘴上的点心渣娓娓道来。 “昨日,我本和御灵一起准备回去,路途有些远,本想着在客栈住一晚就回去,谁知道她看到路边 卖簪子的摊子那里围了一堆人,你们也知道她这人爱凑热闹,结果就赖着不肯走了。”唐域两眼发光的看着御灵手边的绿豆糕停了下来。 御灵一把拿了过来,“继续说,说完了再给你。” 秦楚人看着两人,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唐域只好认命的继续说,边说还不忘记往嘴里塞点心,眼看着桌子上点心就没了。 “她在那里,听别人说有个不远万里的突厥商人,来这里专门办一场簪花大会,不过啊,这突厥人办的大会就是与众不同,听说簪花大会就跟比赛一样,这么费心费力的办一场大会,就只是为了一睹我国美人的风采。” 说完的唐域向御灵伸了伸手,御灵不情愿的给了唐域,继续补充:“不过,只有这个突厥商人邀请的人才可以观看簪花大会,没有邀请的就算是皇上也不行。” “这个人什么来历,这么肆无忌惮?”孟衍蹙着眉头思索,“本王觉得此事不是那么简单,想来一定有什么猫腻。” 秦楚人赞同的点了点头。 唐域口齿不清的问:“怎么样,需要我们帮忙吗?” 孟衍看了一眼御灵继而看向唐域,“御灵留下,你就算了吧 !” 被糕点噎到正在喝茶的唐域差点被呛到,“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 孟衍三人看着唐域笑了,怎么样就是瞧不起你的表情。 “别呀,你们就忍心让我这个神医,这么回去?” 唐域被三人推搡到门外,秦楚人不禁笑了出来:“怎么,难不成我们还得送你几只老母鸡让你带回去?” 三人爆笑。 在唐域无敌的厚脸皮下,孟衍只好让他留下来。 顺便让唐域给孟衍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功力。 “照你们这么说,那洋人昨晚就已经抵达京城了,不消三日,他们就能搭建好舞台。”孟衍若有所思的说道。 “但是这个突厥商人会不会邀请我们可就不清楚了。”唐域也一脸正经的摸着下巴说道, “不会,他一会邀请我。”孟衍把目光转移到秦楚人的身上。 “我?”秦楚人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对!既然是一睹美人风采,自然会在开始之前调查一番。”孟衍点了点头。 御灵也赞同的看了看秦楚人,“如果她不邀请你的话,那只能证明他的嫌疑更大了。” 三人坐在桌子旁边商讨了半天。 知道秦楚人的肚子响起,孟衍才想起他们都没有吃 东西,吩咐了后厨后看着唐域。唐域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瓜子,“上次你欠我的银子什么时候给我?” 孟衍疑惑地看着唐域,孟衍才恍然大悟。秦楚人一脸别人欠我五百万辆的表情看着唐域,唐域得意的晃了晃脑袋。 一个巴掌就落到唐域的脑袋上,“你能不能别这么财迷!”御灵怒瞪着乌溜溜的大眼仿佛要打死他。 唐域瞬间闭上嘴收起那副欠收拾的表情,秦楚人笑道:“还是你管用!” 孟衍吩咐下人把仓库里的现银都拿来,没过一会一箱箱现银摆在唐域面前。 孟衍不屑的说:“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只要你能背得动,就拿走吧!”秦楚人还不忘记补刀。 最后唐域找了块超大的布匹,拿了一百五十两。 “你怎么拿一百五十两呢,我记得应该是一百两。”秦楚人也不甘吃亏的问道。 因为钱是孟衍的秦楚人心里想着自己一定得还给他。 唐域转过头来贱嗖嗖的笑着:“那五十两是照顾凤安郡主七天的费用。” 御灵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唐域,唐域一边往后撤一边说:“哎哎哎,我还给他们优惠了呢!” 两人打闹着离开了王府, 孟衍和秦楚人才得以安静的吃了早膳,吃完才发现都已经上午了。 两人收拾了一番后,准备去唐域两人所在的客栈会和。 “走吧!”御灵拉着秦楚人的手就往外走。 秦楚人问道:“去哪?” 四人并排走在街上,简直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令人不爽的是凤安郡主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看孟衍没有阻止就厚着脸皮跟他们走在了一起,一直努力的往孟衍的地方靠近。 唐域一把拉过秦楚热挡住凤安郡主“进攻”的步伐。 秦楚人莫名被拉倒裁缝铺里。 “你们拉我来这里干什么,我又不缺衣服。”说着就想离开。 孟衍一把拉过,“参加大会,总得有身行头吧……” 秦楚人觉得有道理,任凭裁缝给自己量腰围,旁边的孟衍眼神暗了下去,拉开正在专心致志工作的裁缝。 秦楚人问道:“你干嘛?” “我来量。” 孟衍拿起裁缝手里的工具,秦楚人这次明白是怎么回事。凤安郡主站在布匹旁看着两人,攥紧手里的布。 “小姐?小姐?不买的话别这么用力揉我们家布啊。”没有眼力见的裁缝小二冷不丁说了一句,让凤安郡主差点没冒出火来。 第五百零三章 本王有的是钱 “我抱着病体来看你,你就是这样……”凤安郡主看了一样举止亲密的两人,转身离开裁缝铺。 “量好了,我们去选布匹。”秦楚人拉着孟衍。 “全部都来一件,不同款式!”孟衍拉回秦楚人。 本来觉得以自己还能承担得起一件衣服的价格的秦楚人,听到孟衍这么说,差点没直接过去。 “不要这么多,浪不浪费啊!”秦楚人略带责怪的语气说着。 孟衍俯下身来盯着秦楚人一字一句的说:“我的就是你的,再者说,本王有的是钱,你尽管浪费。” 秦楚人不由得红了脸颊,忘记了身边还有俩吃瓜群众,御灵羡慕的看着这两人,继而转头看向唐域,唐域也疑惑的看着御灵。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说着胡乱的抹了抹脸。 御灵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算了!跟你个死脑筋有什么好说的。” “老板,三天时间能做完吗?”孟衍看着店里众多布匹,担心时间不够。 “王爷什么时候要我们就什么时候做完!”裁缝店老板自然不肯放过这么大的客户,点头哈腰的应着。 四人刚刚离开裁缝铺,老板立马关上门忙活去了。 四 人转身来到全京城最好的酒楼,孟衍早就订好的位置。刚落座,就看见唐域将自己的魔爪伸向猪蹄,而御灵看上那盘芙蓉桂花糕。 “你们不是吃不惯吗?”秦楚人想起那次在客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抱着猪蹄子不肯撒手的唐域口齿不清:“唔,我们,尝试了,一哈,发现还,还不错。”看着狼吞虎咽的两人秦楚人哭笑不得。 酒足饭饱后四人喝着茶,讨论着哪里的胭脂最好。秦楚人:“你也真厉害,才不到两天总感觉你已经把京城逛了个遍。” 御灵大手一挥:“害,都是无意间听别人说起的。”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好像是有人起了争执。” 秦楚人刚想起身,被孟衍按了回去。 “我去看看,你别去。” 说罢起身走了出去。 “这位客官真是抱歉,酒楼上座已经被人包下了,恐怕我们这小酒楼招待不了您了。”小二卑躬屈膝的道歉,对面的人还是得理不饶人。 “我家爷,好不容易来你们京城一次,这么不赏面子,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一个魁梧的壮士站在瘦弱的小二面前。 小二额头上已经冒了 一层密密的细汗,面前这位看着就不好惹,上座的那位更是惹不起。 小二急的差点哭出来,“不识好歹!兄弟们,给我砸了这破酒楼,给他们长长记性。” 屋内和屋外的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住手。” 四目相对隐隐约约有火花冒出,只是那么一刹那。 对面的人看到孟衍愣了愣,随即换上一张笑脸:“原来王爷在这。” 孟衍看着对面的人挑了挑眉:“你认识我?” 对面的人显然是被问住了:“害,谁能不认识当朝王爷呢。” 从这个人的面上表情来看就有点问题,孟衍看着隐约有些眼熟的面容,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这人。 “上座我包了,有什么问题吗?”孟衍慵懒的斜睨着对方。 “不敢不敢,小的这就带人离开。”说完急忙往外走,孟衍喊住他们。 唐域在上座等了半天看孟衍还没有上来,不免有些担心,从屋里跑出来瞧了瞧。 “你,跟他道歉!”孟衍指着刚才咄咄逼人的大汉。 “我?你想的美!”大汉顺势挺了挺那壮实的胸脯。 “本王说话从来不说第二遍!” 当然除了对秦楚人。 孟衍危险的眯了眯眼 睛。 唐域突然站在孟衍旁边说:“这人就是那个办簪花大会的突厥商人。” 此刻孟衍的眼睛里充满着好奇和防备,对面的那个人继续跟孟衍道歉,“王爷,手下人有些莽撞还请王爷见谅,道歉!” 壮汉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人,最后只能对小二道歉。 “那王爷您慢用,小的就先行离开了。”说完这才灰溜溜的离开了酒楼。 小二一直向孟衍道谢。 “你怎么知道那是突厥商人?”孟衍疑惑地看向唐域。 “那天我见到过一次,正好就瞧见了。” 四人离开酒楼,径直往御灵说的全京城的最好的胭脂所在的地方走去。 刚到就一阵芳香扑鼻,不愧是全京城最豪华最全最好的胭脂铺。各式各样的胭脂摆放有序,一目了然让人赏心悦目。 老板是一个中年女人,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贵气,即使身上并没有带什么贵气的饰品。那种感觉就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请问这里最贵的胭脂在哪里。”孟衍上来就问。 老板笑着摇摇头笑着说:“最贵的不一定最适合,在我这里买胭脂一定只卖最合适的。” 秦楚人赞同的点了点头。 拉着御 灵一起去里间和老板一起调最合适的胭脂,孟衍和唐域只好坐在外面等候。 “你说他们办簪花大会的最后目的是什么?”唐域一脸正经的思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孟衍甩下一句话后,便四处转了转。走到香膏的前面,瞬间被一个香膏吸引住,外表有镂空的印花。 “把这个包起来!”孟衍迫不及待的拿出来,味道是一股较为浓烈的紫檀香,但是淡淡的涂一层味道却不一样。 唐域却在一边吐槽孟衍太娘了,大男人买什么香膏。 没多一会秦楚人就和御灵一同走了出来,淡淡的胭脂让御灵显得更加的可爱活泼,但是秦楚人就不一样了,朱红的嘴唇看起来更为惊艳,是那种华贵的惊艳。 “多谢老板费心了。”看着买了一堆的东西,秦楚人向老板道谢。四人便离开了那家店铺,路上孟衍把那盒香膏送给了秦楚人。 而可怜的御灵只能在一旁羡慕的看着,都怪唐域这个抠门的家伙。秦楚人的东西不知道比御灵的多了多少倍。 “对了,要不你们去王府住吧,省的我们天天出来碰面,怪麻烦的。”秦楚人看了看已经接近傍晚的天空。 第五百零四章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刚想拒绝的御灵,就看着唐域恬不知耻的说:“可以吗?可以吗?”兴奋地不得了。 孟衍没有任何反应,淡淡飘来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秦楚人跟着孟衍先回了王府,这两人去客栈取回自己的包袱。 “这次玩完了就安心的待在山上吧,要不然就回师门!”御灵揪着唐域的耳朵。 “哎哎哎,疼,不也还是你先要出来的吗?现在又怪我作甚,加上我们已经答应了他们,怎能说话不算话。” 唐域说的话句句在理,但是御灵一句也听不进去。 “你再说话,我就把你嘴缝上!” 此话一出立马让唐域这个碎嘴的闭上了嘴。 用完晚膳后,秦楚人和孟衍两人在府门外等了好久,御灵两人才来到。 “我还以为你们要不来了呢!”秦楚人立马迎了上去。 四人一同回到府上。 “房间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若是觉得累了现在就可以去休息。”秦楚人说道。 四人在外面转了一天的路,腿脚自然已经酸累,互相道过别后就各自回了房间。孟衍为了能够离秦楚人近些,特意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了离别院近的地方。 深 夜,一行人爬上了王府的围墙。 一行人熟练地在王府里穿梭着,似乎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的熟悉。“你们两个跟我来,你们两个去那里。” 黑衣人分成了两波,三个人直直的奔着孟衍的主卧去了,明显的就是来刺杀的。 两人来到御灵跟唐域的地方,与这黑衣人计划不同的是,他们没想到深更半夜的还有人会出来。 两个黑衣人悄咪咪的垫着脚来到唐域的门外,突然一个丫鬟从后面的花园里走出来,因为平时低着头走路习惯了,以至于晚上走路也是低着头,不成想撞到了两个黑衣人。 尖叫了一声,昏了过去。 孟衍睡得地方本就与唐域他们所隔一间书房,本身孟衍睡得就很浅,听到这声尖叫立刻起身。 瞬间整个王府灯火通明,唯独后花园没有亮,黑衣人只好退到花园里。 管家带着人四处查找,孟衍看着秦楚人被惊醒后出来,立刻走了过去,轻声道:“怎么出来也不知道多穿件衣裳,着凉该当如何。” 说着把自己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披在秦楚人的身上。秦楚人拉了拉披风感觉暖和的很。 “报告王爷,没有发 现贼人的踪迹。”管家跑了过来,孟衍环视着四周的建筑,突然让所有人都不要出声。 带着两三个人往后花园走去,“分开,你们几个往墙边摸过去,我从中间过去。”孟衍压低着声音。 几个家丁就从四周围了过去,那几个黑衣人听觉及其灵敏。五个人一直往中间靠,生怕被发现。 然而孟衍正从正前方前进,当五人发觉有人往这里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带头的那个人破罐子破摔,“你们上去,我顶着。” 说罢,四个人轻盈的从围墙内跳了出去,只剩下带头的那个人,只不过他开口的那一瞬间孟衍就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昨日在酒楼里面,跟小二一直吵吵嚷嚷的那个人,因为声音极具辨识度,孟衍一听就知道了。等到管家带着人往这里赶来的时候,那人已经逃走。 本身孟衍就无心抓他,不过知道了身份后更没有必要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后花园回了去。 唐域刚刚被醒来凑热闹的御灵喊醒就得知事情结束了,苦恼的又爬了回去,继续睡觉。 知道了这黑衣人是何人的孟衍一夜没有睡着,一直在思索着他们为何会 来王府,孟衍并不记得自己招惹过他们。 因为晚上那么一档子事情,导致四人日上三竿都还未起床。 最后还是管家先叫醒了孟衍,“王爷,凤安郡主在外面求见。”管家也是可怜这个郡主,天天不分昼夜的往这里跑,最后还是被自己主子无视。 孟衍不爽的起床洗漱,管家听到响动后就回去复命了。 起来的孟衍不是先去门外看凤安郡主,而是喊上其他三人,才往外走。在外面站了快一上午的凤安郡主还是没有离开,揉了揉发酸的脚踝,继续在外面等着。 王府的大门刚打开,一只带着带着装饰的飞镖直接擦过凤安郡主的脸几厘米,插入王府的大门上。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飞镖上,根本没有人在意刚刚飞镖差点伤害到凤安郡主。凤安郡主只好在原地生气的跺了跺脚。 “这突厥商人的送邀请函的方式也是真够特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下战书的呢。”唐域在一旁说着。 凤安郡主突然捕捉到关键信息,她和皇上早就有所耳闻有个突厥商人来这里为了办一场簪花大会花了不少人力物力,只为一睹美人风采。 “邀 请你的,去不去!”御灵不怀好意的看着秦楚人,“你们都为我准备了那么多我不去岂不是浪费了你们的好意。” 凤安郡主看着几人,还在怀疑自己为什么没有收到邀请,难不成是这个突厥商人看不起她还是什么。想到这忿忿的离开了王府的大门口,四人看她离开后也回到府里。 不知道怎的孟衍央求秦楚人再跳一次惊鸿舞,就在那么一瞬间孟衍似乎回到了他们两人刚刚相见的那一天。 御灵和唐域两人在一旁叫好,秦楚人低下了头。 刚回到皇宫的凤安郡主就被皇上喊到了御书房。 “听丫鬟说你又去摄政王府了?”皇上双手背在身后。 “回皇上,是的!”凤安郡主也毫不含糊的回答。 皇上突然把手里的书摔在桌子上。 “哼!皇室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凤安郡主只好在下面默默地听着挨骂,突然皇上停了下来。 “对了,刚刚你的丫鬟送来一份邀请函,朕帮你收着了,你这次在簪花大会上好好表现,让我好有理由尽快为你俩订婚。” 听到这的凤安郡主突然就两眼放光。 “是皇上。”说完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第五百零五章 没有可比性 皇上看着凤安郡主的背影叹了口气,始终是个孩子,无论这件事上给了她多少苦头,一个甜枣就能让她彻底忘记之前的苦。 很快簪花大会便开始了,自那次黑衣人深夜潜入王府后,便没了响动。孟衍也渐渐放下戒备心来。 “有没有信心?”好几天没冒泡的小神仙突然冒泡。 “还是有点紧张……”秦楚人手心里全是汗,身上穿着昨日孟衍命人从裁缝扑里取回来的衣裳。 “紧张什么,是本系统让你没有安全感了吗?”小神仙和秦楚人打着哈哈时,孟衍不知何时来了,看着秦楚人一个人对着镜子傻笑。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说着顺便来了个摸头杀。 “啊?没什么。”秦楚人这才反应过来。 “不紧张吗?听人说,这次是大范围比赛,不论是花魁还是名门千金还是皇室公主都有。”孟衍调侃着说。 “别说了,你越说我越紧张。”秦楚人急的脸颊微红甚是可爱。 “听说夺得最后桂冠的有神秘的奖品,既然是突厥商人想必能当成最后的奖品也是非常稀有的。”不知道何时唐域也站在门口。 四人说说笑笑,准备出发 。 凤安郡主命人带句话给孟衍,“你就说我想在开始之前见他一面。” 谁知道那丫鬟不靠谱,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时间到了,凤安郡主也没有看到孟衍,只能失落的回去了。 现场人满为患,不过好在每个被邀请的人都会有一个专属的上座,一个类似于主持一样的人跑上台上,维持了一下秩序。 孟衍他们在最西南方而凤安郡主他们在最西侧,如果不是有什么必要这两人都不会碰面。 “谢谢大家,非常支持我们这次的簪花大会……” 说了一大堆,听得秦楚人都快睡着了。 “大家可能对制度不太熟悉,因为我们采用的是突厥的制度,希望大家可以谅解。” 秦楚人这才打起精神,孟衍站在那里一直打量着那个壮汉,希望可以从他的动作里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我们面前有五位德高望重的人物,当然了大家都认识,我就不在过多地解释了。”台下坐着皇上,突厥商人,孟衍,,孟续,和京兆尹。 秦楚人还在好奇京兆尹为什么会坐在那里的时候,就开始宣布第一场的比赛规则。 “我们簪花大会以比赛的制度,选 出最后的胜出者。比赛一共有五场,自然是一场比一场难,现在开始我们的第一场比赛,第一场我们比的是胆量。” 听到这秦楚人来了兴趣。 “现在在场的很多都是千金富贵,有些从小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所以为了接下来的比赛更加的顺利,我们先筛选掉第一波连台都上不了的第一波人。” 底下人议论纷纷。 “不会吧,连台都不敢上!能想出这种比赛方式的人也是够厉害。” “你别说万一还真有人连台都不敢上的呢!” 一共有一百多名被邀请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青楼女子,这类人自然都不会害羞到连台都不敢上,秦楚人就坐在孟衍的不远处的身后,就看到有些女人借着上台表演明目张胆的向孟衍抛媚眼。 秦楚人气的,就差直接窜到台上向全世界告知,台下这个男人是我的,你们都不能觊觎。 秦楚人看孟衍看的太过专心致志,连孟续在打量她,她都没有察觉。 本来觉得第一轮比赛刷不掉多少人,谁知道在秦楚人上场前就已经又十八个人被淘汰了。好巧的不巧的是凤安郡主和秦楚人恰好是在一起的。 凤 安郡主作为皇室的代表,体现的自然也是一种优雅大方。而秦楚人就不一样了,一股迎面而来的惊艳和性感又不失俏皮。 加上孟衍之前送的香膏搭在一起简直是绝配,凤安郡主跟秦楚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所以第一关对于秦楚人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压力。但是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一下子去掉了不少的人。 在比赛期间,孟衍一直防范着坐在他身旁的那位突厥商人,不知道怎的越看越熟悉。但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 知道比赛结束后,孟衍才放下对他的警惕。唐域跟御灵一听大第一场这么无聊,就没在看,去别的地方寻找美食去了。 “咱们走吧。”孟衍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拉着秦楚人的手。 秦楚人瞬间脸红了,抽回了自己的手:“这样不好吧!” 孟衍突然凑近,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威胁道:“是拉着你还是抱着你走,你自己选一个。”秦楚人默不作声,孟衍拉住手,秦楚人没有再挣开。 然而这一切都被孟续看到,一想到秦楚人还是自己的小妾大庭广众之下和孟衍这样,不免觉得自己已经被秦楚人从头绿到脚。 但 是碍于孟衍的身份和权势,孟续也不敢轻举妄动。 四人回到府中已是下午,午后的太阳懒洋洋的照在大地上。 “从见那个突厥商人我就觉得这些人做这些的目的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孟衍想着自己一上午所看到的事情。 “那个壮汉,从所有人一开场就离开了这里,在舞台的另一面还有个人和他一样。”秦楚人把自己看到的奇怪的地方说出来。 然而御灵和唐域两人听得一脸懵。 “看来我们只能等下次比赛再继续观察他们,不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这时管家跑了过来,在孟衍耳边说了几句,孟衍起身要离开。 秦楚人好奇的看着孟衍:“你要去哪?” “乖,外面凤安郡主找我。我去去就回。” 孟衍说完就管家一同走了出去。因为凤安郡主特地吩咐了管家只让他跟孟衍一个人说。 “又是她!这个什么凤安郡主怎么这么阴魂不散,早知道让她被毒死好了。”御灵为秦楚人打抱不平。 门外。 “你来作甚?”孟衍甚至连一眼都不想多看眼前这个女人一眼。 没想到凤安郡主说话却是带着哭腔。孟衍不禁有些心烦。 第五百零六章 放花灯 本想着速战速决的孟衍,只好耐下心来询问。“你有什么事就说。” 凤安郡主看着这个自己喜欢了这么长时间的男人,这么对自己心里更是委屈了几分。 抽噎的声音越发大起来。 “你有话就说别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孟衍直接甩了一句话,凤安郡主瞬间安静下来。 “我让丫鬟来和你说,在比赛之前见一面,你怎么没来?你就这么讨厌我……”凤安郡主红着眼眶质问。 “什么丫鬟见一面,我都不知道,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孟衍耐着性子解释完就命人把门关了起来。 然而凤安郡主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孟衍不知道。有些高兴,想到孟衍不知道眼神暗了暗,一会去就把那个丫鬟打发了。 “坏了本郡主一上午的心情,罚!”由于第二场比赛的命题谁也不知道,且时间是在第二天的下午。 孟衍可比这三人忙多了,一直在处理这几天和上山那些天积攒起来的政务。 “好无聊啊,你说我们是不是不应该留在这里。”唐域对着屋顶咆哮,无聊的就差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我也这么觉得!”御灵双手托着下巴, 秦楚人一语不发,孟衍走近一看原来是睡着了。示意两人小点声音,把秦楚人抱到书房的软塌上。 “晚上我们出去玩!”孟衍甩下一句话让这两人瞬间精神头十足。 时间过得飞快,孟衍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处理了所有的事情,秦楚人早就起身,和御灵唐域两人在花园里赏花。满园的荷花没差点被被他们给整秃了。 孟衍瞬间有了放弃带他们出去放花灯的念头。 “你说什么?放花灯,花灯是什么?”唐域和御灵两人完全对花灯没有任何的了解。 “花灯就是长得像花的灯,只要你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愿望放到河里如果有幸能飘到很远的地方,就能实现。”秦楚人解释了一通,因为秦楚人本身就对花灯比较感兴趣。 四人走着走着,秦楚人突然在河岸边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那就是京兆尹和京夫人。 “你们在这作甚?” 秦楚人不禁白了一眼京兆尹,来着除了放花灯不然还能做什么。 无奈京兆尹和京夫人已经放完,刚准备回去。 “对了,祝你成功!” 京兆尹说完就带着京夫人离开了四人的视线。 两人的身影已经走 远,秦楚人还在看,嘴里嘀咕道:“真羡慕,我什么时候也。” 孟衍突然攥住秦楚人的手,低声说道:“你想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 御灵和唐域打过招呼后,就跑到别处玩去了。 秦楚人忍不住白了一眼孟衍,:“怎么可能你别想了!” “我们可以私奔!”孟衍这话一出有些惊呆了秦楚人,没想到他为了她可以舍弃王爷这个位置和她私奔。 孟衍看秦楚人愣住了,拉了拉秦楚人将她拥入自己怀中。 “只要你想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和你离开。” 秦楚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孟衍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可秦楚人未必愿意孟衍为了自己舍弃一切。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孟衍眼前走过,孟衍立即跟了上去,壮汉带着几个人,一直在围着人们放花灯的这条河一直转。 孟衍一直盯着这些人,盯到眼睛都快花了,这些人突然停下。霎时间本来人头攒动的街面上,那几人的身影突然消失,直到几分钟后油突然出现。 秦楚人和孟衍等到那些人离开了之后,小心翼翼的来到河边。 “怎么就消失了,那么一会儿?”孟衍不解的看 着湖面。 突然在河的对面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孟衍只好速度赶过去,没想到只是普通的打架。等到孟衍再回头的时候,就看不见秦楚人的身影。 “说好在原地等我的呢,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孟衍一边嘀咕一边环视四周,寻找着秦楚人的身影。 没想到又在原来的位置看到秦楚人,孟衍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冲了过去。 “你干才干嘛了?我怎么没看到你。”孟衍疑惑地问道。 “我没干嘛啊,我只不过是蹲了下来看花灯啊!”秦楚人不解的看着孟衍。 “我明白了,他们刚刚没有消失,只不过是他们蹲下来了。因为人多骂我们只能看到上半身和头,所以他们蹲下就像消失了一样。” 孟衍拉着秦楚人来到刚才那几个人蹲着的地方,在河的边棱上发现了一些粉末。只不过大部分粉末都被包在一个小布包里,每个人蹲着地方都有一个布包。 孟衍搞不懂这粉末到底是什么东西,只好带了一点回去。 刚和御灵唐域碰面,御灵就狐疑的在孟衍和秦楚人的身上闻来闻去,“你们刚刚干什么了,你们身上怎么会有我们师门独 门研制的千毒散?” 还在啃糖葫芦的唐域也闻了闻,结果笑着说:“嘿嘿嘿,没闻出来。” 四人立即回到了王府里,孟衍拿出自己在河边看到的白色粉末。 “是这个吗?”孟衍把白色粉末瘫在桌子上。 “是不是我们师门的千毒散,试试不就知道了!”御灵不以为然的说着,唐域像是预料到什么一样缩回了自己的手,让御灵捉了个空。 “给我!” 语气不容抗拒,唐域只好伸出手掌,贱嗖嗖地说道:“那你可要轻点哦。”御灵瞬间失去了想要扎他的冲动。 但是转念一想万一这是,唐域的计谋呢。御灵还不犹豫的扎了下,唐域的那滴血滴入白色粉末里转瞬即逝,然而普通的人的血就像普通的那样滴在粉末上。 “是我们师门的!”御灵和唐域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我觉得八成是亭邡那小子干的!除了他没别人了况且其他的师弟师妹都还没有下山历练。” “这么说来的话,难不成是亭邡勾结了这突厥商人?”孟衍疑惑地猜测。 “我觉得不应该,以亭邡的性格估计不会与这些人合作,八成只是利用他们罢了。” 第五百零七章 来了还想走? 御灵看着桌子上的粉末,“对了,你们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孟衍详细的一一道来。 “这个粉末叫千毒散,这虽然不致命但是如果人长期服用的话可能会变成一个行尸走肉的傀儡!” 御灵盯着粉末不禁出了神。 “傀儡?”秦楚人看着粉末。 “傀儡就是为人所用的,没有思想感情的一个人。”小神仙出声解释。 “难道没有办法解开吗?不过好在,我们在来之前已经把他们布下的布包全部带回来了。”孟衍突然说道。 御灵捏着下巴,“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开,只是太耗血了,刚刚你也看见了我们的血根本不会融进粉末里,自然我们的血就是解药。我害怕的是师门里剧毒众多,我们还没有全部习完,就怕他下的毒是我们不会解的。” “亭邡到底想干什么!” 唐域有些生气,三番五次的找他们俩麻烦不说,现在还要连累其他无辜的百姓。 眼神有些发冷的御灵,看着粉末:“这样,我先去通知师祖,让他尽快下山协助我们调查,唐域明天就跟着你们一起去现场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 四人只好先暂时这么决定 ,不然也没有办法。 房内。 “御灵你确定要帮他们吗?我记得师祖跟我们说过世间杂事我们不要过多地干涉。” 御灵瞥了一眼唐域,“怎么?你害怕了?既然是亭邡犯的错,我们就应该弥补,铸成大错才是过多地干涉。” “哎!” 唐域叹了口气就从房内出去,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躺在床上的秦楚人有些睡不着。 “怎么了?在担心明天的比赛吗?有本系统在包你赢!”小神仙拍着胸脯。 “不是,我就是觉得这些事情来的太突然了,让我有些难以接受。算了不想了,睡觉。”秦楚人安静的睡过去,小神仙只能安静。 清晨的太阳总是那么活泼,一缕阳光照在秦楚人的脸上,突然一只大手挡住了那道阳光。秦楚人刚睁眼就看到孟衍那张放大的俊脸,“你你你,怎么在我房间!” “你怕什么,我们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看到秦楚人娇羞的模样,孟衍忍不住想逗逗她。谁知道没等秦楚人的下文,唐域和御灵两个闪亮的灯泡,瞬间在门外亮起来。 收拾整顿过后,四人坐在房内用膳。 “也不知道今天比 赛比什么!”秦楚人兴致缺缺的啃着馒头。 “不用担心,本王在,相信自己的实力。”孟衍的声音铿锵有力,安全感十足。 很快第二场比赛宣布开始。 “谢谢大家的捧场,我们第二场比赛即将开始。” 今天的人依旧是很多,众多百姓聚集在场外,本就毒辣的太阳显得更加闷热,孟衍命人端了冰块送到秦楚人的那里。 唐域在一旁为,秦楚人扇扇子。然而这一切都被凤安郡主看在眼里,“哼,秦楚人你也就只能得意这一时了!” “簪花大会第二场正式开始……” 维持完秩序的壮汉,再一次和昨天一样离开了现场,唐域悄悄的跟了上去。 “在比赛之前我先报一下人数,总共一百五十人,第一场淘汰三十八人。恭喜一百一十八人过了第一关。” 秦楚人百无聊赖的看着台上的人。 “第二场我们要比的就是才智!俗话说得好,女子无才便是德,相信这局一定会淘汰不少的人。” “才智?” 秦楚人质疑般的说道。 “这算什么,系统在手天下你有。” 小神仙自夸的功力真不是一般的高。 比试才智的话,那些 青楼女子自然就落后许多,当然肯定也会有一些有读过书的人,但是极为少数。 看着前面的这些人,秦楚人瞬间觉得自己就算不靠系统也可以赢,前面的人拿着一堆字画,只要参赛的人,只要创作出第一个字跟这字画上的字一样即可。 看到这里秦楚人不禁有些跃跃欲试,当然其中也不乏又那些胡诌八扯的人,这也是会被淘汰的。 轮到秦楚人,孟衍抛去一个加油的眼神,然而凤安郡主在上的时候,孟衍来头都没有抬一下。 命题一个字。 “天”。 秦楚人在脑中思索。 “天上月,地上霜,花上芬,心上伤。”虽然简单但是却透漏着不可捉摸的信息。 然而凤安郡主险些被淘汰掉,命题是个“甘”在众多命题里属于是中等难度。 另一边,唐域跟着那个壮汉,来到昨日放花灯的那个河边,几个人还是昨晚一模一样,只不过他们拿出的布包却不一样。 唐域只好悄咪咪的看着他们,人太多,根本打不过,所以唐域放弃了这个想法。这边的比赛也进行的差不多,因为孟衍需要在现场所以秦楚人也没有先走。 看见唐域急 匆匆的跑了过来,秦楚人迎了上去,“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唐域气喘吁吁的。 “我刚刚追上去看到的和你们昨晚看到的差不多,唯一不太相同的就是,他们每个人手里拿的布包都不一样,你们那天晚上拿回的都一样吗?”唐域急忙的询问。 放着粉末的布包全是孟衍收起来的,秦楚人并不了解。 “走,快去和王爷说,我总觉得事情不太简单,我先去找御灵。” 两人分道扬镳。 无奈孟衍身边围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秦楚人挤了好半天才挤过去,结果不知道是谁绊了一下,秦楚人整个直接倒向孟衍的怀里。 全场安静了下来,秦楚人立马站了起来,却被孟衍又拉了回去。 “怎么?来了还想走?”孟衍戏谑的说道。秦楚人的脸蹭的一下红了。 看到秦楚人娇羞的模样,孟衍才肯放开。周围投来各式各样的目光,大多数都是嫉妒的目光。 “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秦楚人趴在孟衍的耳边说着,孟衍被秦楚人吹出来的热气,耳朵痒痒的。 “好!”孟衍看向皇上,皇上并没有阻拦,孟衍顺利突破重重障碍,走了出来。 第五百零八章 无毒 “什么事情这么急,非要现在说,难不成唐域那里出什么事了?”孟衍一语击中。 “对,唐域跟着上去后,发现他们跟昨天晚上一样,只不过,他们手里布包的颜色和毒药也不同。” 秦楚人大概说了一些,孟衍皱起了眉头。 “那天晚上因为太过于昏暗,所以我并没有上心看颜色。” 这下有些让孟衍犯难,另一边,唐域迅速的跑去见御灵,御灵坐在一堆蜡烛之间,正在写着什么。 “你快停下来,我有事和你说。”唐域上气不接下气的往前走。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王爷和秦楚人呢?”御灵上前扶着唐域。 唐域把自己从河边拿来的布包里面的毒药,一堆一堆的放在御灵的面前。 “你看,昨晚我们只以为有一种毒药,没想到他们每个人放的毒药都不一样,而且如果他们不是利用了每天那条河水会涨潮的原因,我们都不可能会发现他们在河水里面动了手脚。” 御灵仔细的看着一共其中毒药,跟唐域不一样的反应是御灵突然笑了起来,“那他可真是想错了。” 唐域疑惑地看着御灵。 “你还记得亭邡叛变的前一天吗? 师祖那天正好在教我们学习如何使用毒药,期间他开了一句玩笑。他说,把这七种毒药混合在一起就是世间的剧毒。” 唐域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那节课,我好像睡着了。” 御灵不禁白了一眼,“接着我们就下课了,那天之后亭邡就叛变了。知道后来的有一天师祖上课又提到了,跟我们说,这七种混合在一起就是无毒!” 两人恍然大悟,知道第二场比赛结束后,孟衍和秦楚人急匆匆的赶了回来,看着坐在院子里悠闲地嗑着瓜子喝着茶的两人,秦楚人不禁有些诧异。 “你们,想到解决的办法了?”秦楚人坐了下来,孟衍急忙赶回自己昨晚放毒药的地方,确认后急匆匆的赶了出来。 三个人坐在一起嗑着瓜子有说有笑,孟衍不免有些生气。 “请你们来是让你们帮助调查的,如果吃喝的话请去酒楼。” 秦楚人看着孟衍的那张严肃的表情,连忙解释了一边。 “这么说的话,亭邡算计错了!”孟衍不确定的问了问。 “是的,要是他那天再多上一节课,也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与此同时。 “你们投完了?”是身穿 黑袍的亭邡背对着那个突厥商人。 “没错,我们的大计就快要得逞了。突厥商人放肆大笑。” 亭邡转过身来:“布岚斯,任何事情都不要高兴地太早。” 说完就离开了哪里。 布岚斯冷笑着:“要不是你有点用处我能对你这么客气。” 这位突厥商人,其实也不算是商人,他是哥舒郎手下的手下,因为小的时候曾经被哥舒郎救过一次,于是一直跟随哥舒郎,但是哥舒郎一直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在返回突厥的路上,遇到了亭邡。 秦楚人站在院子里伸着懒腰,孟衍从身后抱住了她。 “等这些事情结束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孟衍出声试探性的询问着。 秦楚人半天没有说话吗,孟衍仿佛知道了答案一样,他不应该逼她的,再多给她一些时间。 唐域和御灵两人识相的溜走了,“走,昨天不是没放的成花灯吗!我们今天再去。” 秦楚人赞同的点了点头。 很快天就渐渐的黑了下来,月亮依旧那么亮堂堂,只是今晚的星星有些少。 孟衍拉着秦楚人来到一个卖花灯的铺子上,“老板,还有花灯吗?”孟衍出声询问。 老板 是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没有了,昨晚上来放花灯的人有点多,早就卖完了。” 孟衍拉着秦楚人准备去下一个铺子。 “年轻人,我这里还有一些剩下的材料,你们可以试着自己做一个。”老人连忙喊住孟衍。 秦楚人赞同的点了点头,于是两人在老人的铺子里忙活起来。 “是这么做的吗?”秦楚人拿着花灯的支架,问老人。 老人笑着说:“对,小姑娘第一次做吗?做的挺不错的。” 孟衍举起自己做的支架,“你这个做的……小伙子还是跟你媳妇学学吧。” 秦楚人刚想出声解释,就被孟衍拦住。 秦楚人拿着自己糊好的花灯,问老人多少钱,老人忙摇着头说:“不要钱不要钱!” 孟衍不由分说直接塞了一锭银两给老人。 拉着秦楚人就在街道上跑了起来,老人看着离去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 相对于昨晚,今天的人就很少,只有寥寥几个人在河边,两人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拿着毛笔在花灯上写着什么。 “给我看看你写了什么?”孟衍好奇的往秦楚人的花灯上看。 “不许看!看了就不灵了。”秦楚人把花灯往身 后藏。 “那你写的是什么?”秦楚人急忙转移话题。 “我写的啊。不告诉你。”孟衍看了看手里的花灯,孩子气的扭过头。 两人把花灯放在河面上。 “现在可以说了吗?”秦楚人好奇的问。 孟衍含情脉脉的看着秦楚人,秦楚人被突如其来的深情惊到,有些不知所措。 “我当然是写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咯。”孟衍继而看向河面。 “那你写的是什么?”孟衍冷不丁一问,秦楚人才反应过来。 “我写的是愿我喜欢的人,可以愿望成真。”秦楚人俏皮的笑着,然而出来散心的凤安郡主恰好坐在河面桥上的凉亭里。 看着底下说说笑笑,打闹的两人不免心情有些好,但是定睛一看竟然是孟衍和秦楚人,心里一紧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你知不知道你做的花灯有点丑。”秦楚人调侃着孟衍飘远的花灯。 “有吗?虽然比你的差点但是也没有那么难看吧!” 孟衍打量着自己的花灯。 “我感觉你在说我的花灯也丑,明明就是你的丑!” 两人在河边打闹着。 另一边的唐域和御灵,在一家酒楼里吃饭,发现出门没带钱。 第五百零九章 你不配! 深夜的一条街道上,安静的不像话。 “都怪你,出门不带银子,下次再也不跟你一起出来吃饭。”御灵揉搓着发酸的胳膊,因为没有钱,酒楼老板只好收留两人在酒楼里刷了半夜的盘子。 “我还以为你带了。”唐域瘪着嘴说道。 “得得得,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御灵懒得干唐域再斗嘴。 刚回到王府,却发现王府的门紧紧地关上了,御灵幽怨的看着唐域,两人只好坐在门口,等着早上起来站岗的侍卫帮忙,开一下门。 夜晚的风吹得御灵瑟瑟发抖,唐域悄悄地抱住御灵。天微微亮,两人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躺在王府门口。 闻讯赶来的秦楚人和孟衍忍不住笑了,躺在地上的两人悠悠转醒。 “笑什么笑,你们不等我们回来就关门,也太不仗义了!” 唐域揉着腰,浑身酸痛,头重脚轻的。 御灵不轻不重的打了唐域一下,“还不是因为你!出门吃饭不带钱。” 秦楚人扶着两人进府中,洗了个澡的唐域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将计就计,等到最后看看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只能再做决定。” 御灵看着早膳说着。 说着自己没有胃口的唐域默默地啃了三个包子一晚粥,四人收拾整顿好后准备出发。 今天穿的衣服应该是所有衣服里面秦楚人最喜欢的一件,加长的袖子,和开了叉裙摆,修长白皙的腿若隐若现。 脸上未施粉黛,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下了凡的仙女。不消片刻,御灵为秦楚人化上胭脂。朱红的嘴唇,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钩心摄魄。 看的孟衍都有些惊呆了,“要不你再换一身?”孟衍突然提议。 “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看的。”说着还提着裙摆转了两圈。 孟衍大步上前,揽住秦楚人伏在耳边说道:“太好看了,我觉得只能穿给我看,其他人都不配!” 秦楚人一把推开孟衍,孟衍心情大好的笑了。第三场比赛即将开始,秦楚人的身边站满了人,御灵和唐域都快被挤的没边了。 孟衍回头一看,只用一个眼神,御灵和唐域瞬间感觉宽敞许多。在凤安郡主身旁多了一位人,是皇后。 “第三场比赛即将开始,上一场比赛原有一百一十二人,淘汰三十二人,还余八十人。” 秦楚人一点也不觉得惊 讶,毕竟上一场靠的不仅仅是势力,靠的还是运气,运气不好有实力也难。 “第三场比赛,我们比的是女红!相信很多人都不会,我们这次实行的是通过制度。通过的票数由我们台下的几位大人来顶多,四人算优秀,低于两人或等于两人则直接淘汰。” 这场比赛直接加大了难度,如果之前两关都过了的话,只能说明运气不错,这关只能靠自己的真正的势力了。 所有的剩下的人都被请到台上,台上每个座位上都放着准备好的针线。 “比赛时间是三个时辰,时间一到停止手中的动作。”随着一声响彻天的敲锣的声音,所有人都开始拿起针线,唯独秦楚人没有动。 “比的是成品的话,其实做工细不细致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自己的这个座屏看起来都要别的要好看,才能一击即中的吸睛。既然要好看,那么就要颜色多样。” 可是放在面前的只有比较简单的一些颜色,秦楚人看了看别的人的篮子里放的,颜色各不相同。 突然秦楚人站起来向第一位参赛的人,要了一根自己没有的颜色,以此类推,最后一个的时候, 秦楚人手里就有了许多的颜色。 耗费了不少的时间,秦楚人拿起针线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刺绣这种简单色事情,自然是交给本系统啦。”小神仙在比赛中终于派上了用场。 秦楚人看着屏幕上的一幅幅绝美的刺绣,都没有选,而是选择了一个简单的家居图。小神仙疑惑地问,“干嘛不选其他的?” 秦楚人并没有回它,小神仙只能默默地看着秦楚人。时间很快到了,随着一声锣响,所有人停下了动作。 还没有做完的凤安郡主懊恼的放下手中的针线,悄咪咪的看向秦楚人的,无奈秦楚人遮的严严实实的。 接下来就是展示,这些人的刺绣作品不是太难看就是还没有绣完,整个看起来完全没有一点新意可言。 能通的绝对是有实力的,凤安郡主绣的是百鸟朝凤图,本是想给皇后一个惊喜,但无奈的是,时间不够多,况且这个又有难度。 此刻是凤安郡主刺绣的展示,凤安郡主一直盯着孟衍看,孟衍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没有选通过。 凤安郡主就知道会这样,但是心里的生气还是压不住,接下里的就是秦楚人的凤 安郡主依旧盯着孟衍,毋庸置疑的是全票通过。 秦楚人的这个应该是所有人中最完整的一个,院子里玩耍的孩童的衣服的颜色各式各样,让人忍不住想去一个一个细细的看。 凤安郡主的内心的愤怒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 “这次一共淘汰掉六十二人还剩十八人。” 人一下子就少了很多,秦楚人揉着有些泛痛的手腕,想着接下来的比赛难度会越来越大,就不免有些头疼。 刚刚结束后,秦楚人本想找孟衍,没想到凤安郡主直奔着孟衍就冲了过去,秦楚人呆在原地。 凤安郡主愤怒的质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通过我?” 孟衍懒得看她:“郡主,我只是凭着感觉通不通过,而并非刻意的针对你。” “那你为什么要通过秦楚人的人。”凤安郡主急的快要哭出来了似的。 孟衍嗤笑一声:“因为你不配!” 凤安郡主直接呆在原地,孟衍的那句你不配,在脑海里盘旋着,不停地重复的播放着。那句话对凤安郡主来说是多么的刺耳。 然而孟衍径直的走向秦楚人,脸上带着笑意,才更加让凤安郡主痴狂,让爱意变成了恨意。 第五百一十章 我和她你选谁 孟衍径直走到秦楚人的面前,“走吧!” 秦楚人心里有些好奇凤安郡主找孟衍说了些什么,但是看孟衍不提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四人一起走在回府的路上。 “不得不说,你绣的确实比那些人好的多。”唐域忍不住拍马屁。 “不像某人,啥都不会,一天就知道吃和欺负我!”唐域嫌弃的看了御灵一眼。 “臭小子,你是不是活腻了!”御灵扬手就要打唐域。 四人的身影和打闹的声音传入孟续的耳朵里,另一边,凤安郡主看着孟衍同秦楚人离去的身影,攥紧了手掌指甲嵌入皮肉里都不自知。 “我要你们都不得好死!”凤安郡主释然的转身回去。 “现在比赛都快要进行到第四场了,现在就还剩下十八人,也不知道下面回出什么比赛题目。”御灵喝了点酒后,站起来轻飘飘的,险些站不住脚跟。 唐域一把抱住御灵:“不会喝酒还喝!” 说完,拉着已经陷入沉睡的御灵回到了房间。 此时,秦楚人微红的脸蛋让人看了忍不住想亲一口。 “孟衍,你,你告诉我,我跟凤安郡主之间你选一个你选谁!”秦楚人喝醉了 指着孟衍旁边的一个花坛逼问。 孟衍拉回秦楚人伸出来的手指,“我在这。” 秦楚人努力的想睁大眼睛,“说!你选谁!”不由得提高了音调。 “我,当然是选你了!”孟衍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我好害怕啊!你跟凤安郡主跑了怎么办?嗯?”秦楚人迷迷糊糊的说着,还不忘锤了孟衍胸口几下。 孟衍看着怀里的人,忍不住笑了:“我孟衍这辈子只会跟着你跑!” 孟衍轻松的抱起秦楚人,带回别院。 一切处理完之后,孟衍帮秦楚人盖上被子,转身要离开,却被秦楚人抓住了手掌,“不要走!”秦楚人在梦里念叨。 一抹淡淡的月光应在秦楚人的脸蛋上,樱红的嘴唇显得格外的诱人。 “好,不走!”孟衍鬼使神差的吻上去,自顾自的说道:“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秦楚人恰好吧唧了下嘴巴,背了过去,仿佛在说着自己不愿意,但是手却不肯松开。 无奈的孟衍顺着秦楚人的方向,跑到床上睡着了,清早一声鸡鸣,孟衍睁开了双眼,一眼就秦楚人还睡在自己的身旁。 “真好!”嘴里忍不住嘀咕了句 ,一道暖暖的阳光照射在秦楚人的脸上,悠悠转醒的秦楚人看着孟衍放大的俊脸忍不住叫出声来。 还好孟衍眼疾手快捂住了秦楚人的嘴巴,“你,你怎么在这?”秦楚人忍不住出声质问道,孟衍一脸委屈的看向秦楚人抓住他的那只手到现在都没有分开。 “是你抓着我不放的,这不能赖我,但是我会对你负责的。”孟衍一脸认真的对秦楚人说,秦楚人的心忽然漏了两拍,心跳加快。 “谁,谁要你负责了!”说着从床上跳下来,推着孟衍让他离开自己的房间,孟衍不用说也知道秦楚人的意思是什么。 厚着脸皮在门口:“那你快点洗漱,我等你!”说完就回到自己的卧房。 唐域一大早就看着精神抖擞的孟衍坐在正厅里,差点怀疑秦楚人是不是把自己的拉伸操传授给孟衍了,唐域围着孟衍打量。 “看完了没有!”孟衍不耐烦地看着唐域。 唐域尴尬的笑了笑,刚想解释什么,就看到御灵和秦楚人从走廊的另一端走过来。孟衍快步迎了上去,秦楚人看着今天反差极大的孟衍有些不适应。 饭桌上。 “这个你吃吗?”孟衍 拿着两个包子询问。 唐域忍不住插嘴道:“你说的不废话吗?她每次吃的不都是这个吗?” 秦楚人白了唐域一眼,伸手接过孟衍拿着的充满爱意的包子。御灵只能在一边干羡慕,企图眨眼暗示唐域,“御灵!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眼睛中风了,咋一直眨呢。” 唐域一脸认真地放下碗筷,上前查看御灵的眼睛。御灵气的直接推开,“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站在一旁的丫鬟都忍不住笑出声,用过早膳后,几人早早的就来到了比赛的地方。特意来到那条被投过毒的河水旁边,检查有没有毒。 一番捣鼓后,御灵站了起来。“确认了,没有毒,这下恐怕亭邡要失算了!” 四人急忙赶回比赛的场地,现场的人依旧是多的很,不同的是在东西两侧都放上了位置。上面坐着许多的有钱的商贾,和一些纨绔子弟。在场地的四周挂上了布帘,就连顶上也封上了黑色的布匹。 众人都不知道他们这次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第四场比赛马上开始,请剩下的所有人上台。” 秦楚人看着底下人头攒动,不禁有点头疼,突然孟衍的 侍卫跑了过来,硬生生的为秦楚人开辟了一条路出来。 坐在台下的孟衍朝秦楚人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秦楚人在御灵的带领下举步维艰的走上了台子上。 “我们第四场的比赛,靠的是运气和眼力,这一关和第一关差不多。但是这关乎到你们下一场的比赛。” 说完,四周的布帘被放了下来,全场寂静。 “这一关就是寻找自己的搭档,在这期间全场会一直安静,一共有十八位参赛的人,我们会让十五位公子上台,没找到搭档的三位就会直接被淘汰掉。当然也不排除有两位参赛者在一起,也会直接淘汰。” 听清楚比赛规则后,秦楚人内心不禁有些慌乱,手心都出了汗。运气的问题,谁能定夺,秦楚人不准备用系统。 “开始!”一声令下,秦楚人能清楚的感觉到台上多了一些人,女生好辨认,但是能否在所有公子过来之前确保自己会遇到。 听到规则的孟衍就有些不太爽,一想到秦楚人要和其他人在一起合作的场面,孟衍就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一片黑暗之中,秦楚人接触到不同的人,但是都是女人,仿佛自己跟男生绝缘了一样。 第五百一十一章 是我 同样处在黑暗中的孟续,也时刻关注着孟衍的动作,忽然从顶上传来一道强劲的风,没个十年八年的根本练不出来。 就是这样的带头,忽然在顶上传来很多风声。忽然一个剑出鞘的声音彻底让孟衍绷不住,凭着听力和感官感受到那个人飞到了台上。 孟衍脚尖一点也冲了上去,与那人在台上周旋,孟衍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是他送秦楚人香膏的味道。 那人像是突然定住身了一样,孟衍再也没有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孟衍循着味道抓住了秦楚人张牙舞爪的手。 秦楚人还在心里想着,什么人一直在台上走来走去,冷不丁被抓住手掌。惊呼了一声,“是我!”孟衍压低了声音,时刻保护着秦楚人。 然而,孟衍起身的后一刻孟续也紧随其后,只是听着台上杂乱的脚步声,孟续失去了方向在台上走来走去。 忽然被一双手抓住,刚想挣开的孟续就听到:“时间结束,让我们揭开帷幕。” 一阵强烈的阳光随着布帘的拉开照射在所有人的身上,孟衍一直寻找的那个人在所有人接受不了阳光挡住眼睛的那一刻迅速从台上溜了下 去。 台上莫名多了两位男子,让主持的人微微一愣,由于一位是太子另一位是摄政王,并且皇上坐在下面也没有说什么,只好当做没看见。 孟续挣开眼睛看到抓住自己手的是凤安郡主,内心不禁有些失落。凤安郡主的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孟续的身上。 看着孟衍紧紧抓住秦楚人的那只手,一股怒意从心而发。如果自己把两位上台的事情条命了说,不禁秦楚人会输自己也会输。 一股强烈的胜负欲驱使着凤安郡主憋了回去,台上不仅有两位参赛的站在一起还有一个是两位公子站在了一起。 “淘汰十四人!” 不是两人在一起的就是还没有找到。其中两位就是秦楚人和凤安郡主,秦楚人看了看自己和别的人相隔的距离还真不是一般的远。 好在孟衍上台,让秦楚人逃过这场考验运气的比赛。 因为这场简单所以早早就散了场,唐域坐在椅子上一点都不老实,“王爷,你能给我说说为什么你这么准确的找到了秦姑娘,难道这就是缘分吗?” 孟衍忍不住白了一眼唐域,“香膏。”孟衍不想过多地解释,他倒是想这是缘分 ,但实际上确实是因为味道。 “那你这鼻子也太灵了!”唐域完全忽略孟衍的白眼,毫不保留的夸赞孟衍。 “明天就是最后一场了,我们要不要把有人投毒的事情告诉皇上,以便将计就计。”御灵突然间想起。 “这些人不敢明目张胆的跟我面对面,只会在底下耍一些小把戏。”孟衍不屑冷哼。 “对了,这七种毒药,最后引发是根据一个特质的气弹引发,所以如果有大量的浓烟的时候,你们尽量捂住鼻子,这烟虽说没有什么致命的毒性,但是还是对人不好。”御灵站起来解释。 孟衍看着御灵答应道:“好!到时候我会命我所有的人在场外埋伏,你们负责把亭邡制服就好。” 分工明确以后,开始各忙各的,孟衍出发去皇宫告诉皇上这件事情。只有秦楚人一人没有事做,百般无聊的坐在院子里看着御灵和唐域对打。 另一边…… “主子,您说的没错,这个摄政王的武功确实不低,而且有着异于常人的听力!”布岚斯看着手里的一副美人出浴图。 “哼,就算他武功再怎么高强,还不是中了我下的毒!我们只需要 静观其变即可,按照计划来,不要打乱计划。” 黑衣人退了出去,“你不要小觑这个孟衍,他的能力不仅仅只是你看到的那一点!” 亭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谢主子提醒,我会注意的!”布岚斯只能俯下身对亭邡表示敬意。 现在还不是他翻脸的时候,布岚斯不知道的是就算是他现在所有的人手都不是亭邡的对手。 孟衍快马加鞭的来到皇宫外,“宫外摄政王求见!” 皇上有些有些好奇孟衍此时来皇宫所谓何事,“宣!” “微臣参见皇上!”孟衍刚想行礼就被皇上拦住。 “行了,都是自己人不用行礼。” 孟衍单刀直入的直接说出自己来所谓何事。 “禀皇上,微臣来时因为发现了一件事态紧急的事情!” 皇上一下子来了兴趣,“什么事情让摄政王快马加鞭来皇宫?” “微臣几日前,发现有人在百姓喝的水里投毒!”一听这个的皇上瞬间不淡定了,因为他还在喝茶,一下子变得非常愤怒,气的直接把茶碗直接摔在地上,“是何人如此大胆,你为何现在才上报!” 孟衍早就预料到皇上会是这个表情。 “回皇上,经过微臣查证他们在河水里投下七种剧毒。” 皇上一听到恨不得把自己前几天喝的水全部吐出来。 “但是恰好这七种剧毒放在一起,没有毒!” 皇上突然一下释然。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孟衍低着头:“微臣绝无半句假话,只是这投毒之人不知道。” “那你现在有什么办法找出这投毒的人吗?”皇上这才悻悻的坐会椅子上。 “回皇上,微臣猜想这投毒之人十有八九就是那新来的突厥商人!” “布岚斯?摄政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皇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孟衍。 “皇上,投毒之人是不是突厥商人明天第五场比赛结束时,就能知晓。” 孟衍懒得再多费口舌。 “那你可有什么计划?”皇上只好等着明天比赛的结束。 “我们只需要将计就计!把场内所有的百姓全部换上我们的人,以气弹为信号,到时候所有人躺在地上假装中了毒就好,那人自会露出马脚!” 孟衍解释了一番。 “那好,这件事情朕就全权交给你去办!”皇上委以重任。 “微臣定当不负皇上所望!” 说完便退了下去。 第五百一十二章 最后一场 带着大批侍卫的孟衍悄悄的回到王府里,带着唐域在王府空阔的后花园里。 “你们的任务很简单,明日换上普通老百姓的衣服混在人群中。到时候唐域会带着一批人扩大一圈围在比赛周围防止其他老百姓入场,坏了我们的计划。” 孟衍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任务。 唐域假正经站在上面说:“我们以气弹为号,只要气弹一响,我们就假装中毒昏过去。” 一个侍卫不解的询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起来?” 唐域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的看向孟衍,孟衍说道:“到时候,听我的口号为令,切记不要让任何一个人逃走。” 御灵和秦楚人跟没事人一样坐在一边看戏。 “记住时间,所有人分批次从王府离开,千万不要让别人察觉,如果有人监视你们,抓到格杀勿论。” 孟衍继续补充道。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四人坐在石桌边上,御灵递给孟衍两颗药丸:“这颗你在与他正面交锋前吃下,这一刻你可以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给他服下去。” 两个药丸一个黑一个白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这颗黑色的是可以防百毒的解药,药效为一个时辰,所以 说你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解决他们,不然我就没有办法保障你的安全。” 唐域微微有些发酸的看着那颗解药,嘴里嘀咕道:“平时也不见你给我,这一颗解药在市面上可是有市无价。” 孟衍听到唐域说的话,连忙要给御灵银两,御灵连连摆手:“钱就不用了,就当交个朋友。” 秦楚人笑了:“我们不早就是朋友了?” 御灵眼珠子骨碌一转:“朋友之间就更不需要了!” 唐域这个扣得要死的男人还是从王府的库房里抗走二百两银子。 另一边,布岚斯看着黑衣人问道:“王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只是进进出出的人有些多,并无其他的异常!” 窝在靠背里的波斯猫发出叫声,“那就好,把监视王府的人都撤回来,明天就是最后一仗了!”布岚斯顺着波斯猫的猫毛。 次日清晨,四人整装待发的坐在桌子边用早膳,唐域狼吞虎咽的模样御灵由不得眉头一皱:“唐域你吃东西能不能给我消停点!” 塞得满嘴都是的唐域支吾着,“今天可是有硬仗要打,我得多吃点不然到时候没有力气怎么办。” 这个理由竟然让御灵有 些无言以对。 “唐域你去吧,一定要守好了,不能让任何一个不相关的人闯进来。”孟衍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虽然平时看起来不太正经的唐域,此刻看起来有些严肃。 “好,我先去了!” 说完就小跑着离开了王府。 孟衍牵着秦楚人的手,把那颗御灵给他的解药塞到秦楚人的手里,秦楚人知道自己百毒不侵又把它塞回去。 孟衍看着秦楚人坚定的眼神只能作罢。 “我们走吧!”三个人也从王府出发。 因为今天是比赛的最后一场,人来的都比较早,直到快接近上午的时候人陆续才到满。布岚斯身旁的那个壮汉伏在布岚斯的耳边:“今天的人感觉都怪怪的,但是也说不上是哪里有问题。” 布岚斯不耐烦地一巴掌撇过壮汉的脸,“没有发现就别在这里瞎说,让人不得安宁。” 壮汉只好退到一边。 孟衍细细的打量这他们,果然所有人都来齐了。 俗话说好的开头是成功的一半,孟衍看见远处的唐域朝自己示意已完成。 “好,接下来就是我们最激动人心的一场比赛了……” 秦楚人懒得听台上的人在哪里说一些无关紧要 的废话,转身询问御灵:“你们拿下亭邡有把握吗?” 这句话问到点子上了,“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可能有些吃力,但是还有唐域,虽说他武功不大高,但是也还是有些用处的!” 秦楚人有些疑惑:“他武功不高能有什么用处?” 御灵看着远处走过来的唐域:“当然是在我撑不住的时候帮忙挨两下揍。” 这两人的脑回路始终和普通人不太一样,“接下来有请我们剩下的四组参赛人上台。” 御灵让她放心,秦楚人就和孟衍一同上台。 “这第五场比的就是两人之间的默契考验,我的手里有五个题目,每个题目是不同的考验内容,所以说根本没有作弊的可能性。” 秦楚人伸手抓了一个纸条,反应过来时才发现他们好像是最难的那一个。 “当然了,如果两组同时都过关的话,我们将会根据所抽的题目的难度来判定谁是第一名。” 然而这题对与秦楚人来说的话,根本不算是什么,主要看孟衍可不可以猜的到。 秦楚人他们抽到的是猜猜猜,就是一个人做动作,另一个人根据做的动作来猜词,第一轮当然是秦楚人胜出,因 为模仿的全是动物。 此时只剩下孟续凤安郡主和秦楚人这两组,另外两组都被淘汰掉了。 时间只剩下最后半柱香的时间,虽然两组都通过了,秦楚人的想对难一些自然就成了第一名。得了第一的秦楚人总感觉脊背后面发凉,凤安郡主忿忿的瞪着眼睛看着秦楚人。 秦楚人自然是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时间到了最紧张的时刻,在比赛台子的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盒子,在赢了比赛后的秦楚人心里就在想奖品不会就是那个气弹之类的,果然女人的第六感就是最强的。 即使秦楚人在开之前就有想过,但是当真正打开的那一刻,秦楚人被巨大的声响和一阵滚滚的浓烟熏的眼泪直流。 为了不让事情穿帮,秦楚人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倒在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角落。坐在椅子上的布岚斯悄咪咪的看着倒下的众人,忍不住大笑。 “我终于哥舒郎报仇了,哈哈哈哈。”孟衍好奇的看着笑的疯狂的布岚斯,把那颗御灵给他的毒药丢进他的嘴里。 顺着喉咙就被布岚斯吞了下去。 “你怎么,你怎么没有晕过去!” 看到布岚斯惊恐的面容孟衍大笑。 第五百一十三章 退婚 这时,亭邡从比赛台子的后面站了出来,布岚斯发疯般的冲了过去,用力的往上提亭邡衣服里衣领,本身就比亭邡矮的布岚斯此刻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 亭邡微微一用力就把布岚斯甩到一边去,气道:“办事不利的废物!” 御灵和赶来的唐域冲了上去。 “活擒!”孟衍一声令下,躺在地上的人全部站了起来。 布岚斯一看大是不妙,刚想带人撤退就被团团围住。 在赛场四周还有余党,靠近皇上的一些侍卫直接将皇上围住,以保护他的安全。 “你说你要是再在师门多待一天,你也不会落得如此的下场!” 御灵和唐域单手拽住亭邡的胳膊。 孟衍则道:“你刚刚吃的是毒药,没有解药你必死无疑!” 而还想负隅顽抗的布岚斯突然听到孟衍说的话,顿时停下动作。 就在他迟疑那一瞬间,全部人都被生擒。 “王爷,我们就先走了,亭邡这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耍花招从我们手底下逃出去,就先告辞了了!” 御灵和唐域押着还在挣扎的亭邡离去。 孟衍一等人押着布岚斯,浩浩荡荡的往皇宫赶去。 皇宫内。 “说 ,你是什么人?”皇上看着布岚斯免不了生气,大胆到在京城河水里面投毒。 布岚斯直视着皇上不屑的冷哼。 “回皇上,这人嘴硬得很,不如让微臣审问他,也省的脏了着皇宫重地。” 皇上挥了挥衣袖,也无心管这些事情:“那就有劳摄政王了。” 一行人押着布岚斯退下了,秦楚人一等刚想退下,皇上突然问道:“这件事情摄政王立下了汗马功劳,不知道摄政王想要什么赏赐?” “微臣不敢当,只是有一事还请皇上开恩!”孟衍弯下腰。 皇上疑惑地问:“什么事情需要摄政王这么大费周章的?” “回皇上,微臣别无所求,希望皇上可以解除微臣和郡主的婚约!” 孟衍一鼓作气的说了出来。 皇上拍案而起:“大胆!朕为你指的婚约你竟然要退,你把朕放在眼里了吗?” 所有在场的人都下了一跳。 “回皇上,微臣罪该万死,恳请皇上把婚约解除!”眼看着皇上的怒气越长越高,孟衍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就在秦楚人想着如何化解这次的事情,谁承想凤安郡主站了出来。秦楚人想她看去,发现她竟然让秦 楚人有些看不透了。 “回皇上,我不想嫁了!” 凤安郡主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着实让皇上有些意想不到,“郡主,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凤安郡主突然跪下,“回皇上,我没有胡闹,我就是突然不想嫁了,况且这次事情王爷立下汗马功劳,看在王爷功劳的份上,也请皇上收回成命!” “唉,也罢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情朕也搞不懂,随你们去就是了。” 皇上叹了口气无所谓的看着发凤安郡主。 “谢皇上!”说完凤安郡主就退了出去,孟衍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凤安郡主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离去。 所有人都离开了,大殿内显得格外的冷清,偌大的地方好像还回旋着他们刚刚说的话。 婚约解除了,孟衍开心的像个孩子,只是今天凤安郡主的举动实在是让他们匪夷所思,但是婚约既然解除了,他们就可以畅通无阻了。 “我终于可以得到你了!”孟衍一脸的坏笑。 秦楚人用力的推开孟衍,“别闹,正事还没有办!” 孟衍这才想起来还有布岚斯没有审讯,带着秦楚人来到地牢。 “你在上面待着,也可以去花园 里走动走动,听丫鬟说那里的海棠花开了,底下脏乱,我去去就回。”孟衍不忍心让秦楚人看到里面惨绝人寰的样子。 其实秦楚人的心里都明白,乖巧的答应后,孟衍带着几个侍卫进入了地牢。 待在外面百般无聊的秦楚人,听孟衍那么一说有些想去花园里看看海棠花,几个有眼力见的侍卫紧跟其后。 要说地牢里关的都是什么人,亡命之徒自然是不少,还关着许多能人异士。说是能人异士根本不过分,花式刺杀的人也是多的数不胜数。 孟衍一行人径直来到最后一间牢房,布岚斯气定神闲的坐在稻草上,让孟衍觉得有些好笑。 “将死之人,还装什么!”孟衍拿起桌子上放的鞭子。 “说,是谁派你来?不说……哼哼。”一旁的侍卫威胁般的哼了两声。 “我布岚斯英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被亭邡那小子利用!”布岚斯提到布岚斯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我回突厥的路上遇到亭邡那小子,他跟我说哥舒郎是被你们这些人害死的,他说可以帮我报仇,我一时猪油蒙了心就信了。”布岚斯一脸的悔恨。 布岚斯看着透过房顶一 小格窗户透出来的光。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被那黑心的布日固德害死的,我就觉得我对不起哥舒郎!枉他培养我那么多年,最后还是落得了这么个下场。” 孟衍命令所有侍卫全部退了出去。 “上次在赛场喂你吃的是毒药,这颗是解药。”孟衍从怀里掏出那颗黑不溜秋的药丸。 布岚斯摇了摇头,“我进来的那一刻就没想过要活着出去,我这辈子也是白活了!” 孟衍看他去意已决也没有强留。 带着众多侍卫从肮脏不堪的地牢里出去了,布岚斯慢慢的死在毒药之下。 “回皇上,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孟衍一字不落的全部告诉了皇上。 “哼!这个突厥三番两次的冒犯,实在难以忍受!来人!”皇上高声喊道。 一群穿戴着盔甲的侍卫冲了进来。 “你们带着人押送到突厥去,让布日固德给我个说法,不然这事就没完!” 孟衍交代完后急匆匆找秦楚人,得知秦楚人在花园的孟衍这才闲适的慢慢走了过去。 然而秦楚人刚到花园看着那片红彤彤的海棠花,就看到了自己现在最不想见的人,但是既然碰上了,为何要走的是她! 第五百一十四章 在一起吧 两人都在看着池塘边上的海棠花,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还是凤安郡主先开的口,“这海棠花真好看!” 丝毫都听不出来刚刚被退婚的难过的神色。 “我还是觉得你身后的广玉兰好看!”秦楚人只好强行接话。 “广玉兰就算再洁白芳香总有一天还是会看腻的!”凤安郡主直视着秦楚人,说的话含沙射影的。 “那又怎么样,至少他现在只喜欢广玉兰,不喜欢海棠花!”秦楚人也学着她的语气说道。 “你!别太过分,就算退婚了又怎样,迟早有一天你们会悔恨的!” 凤安郡主说着用力的扯下一朵广玉兰。 “那也好过现在!”秦楚人不甘示弱的回怼。 “我们走!”凤安郡主见斗不过秦楚人,带着丫鬟离开了花园。 孟衍大老远的就看见两人在那里,不知道说着些什么,急忙赶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这么快就审讯完了?”秦楚人看到孟衍不免有些诧异。 “是啊,你也不看看是谁,对了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孟衍看着凤安郡主离去的背影。 “没什么,那女人除了会耍耍嘴皮之外,还能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两人相视一笑慢慢的在花园里散步。 还没有走远的凤安郡主还是忍不住把手里的那朵广玉兰狠狠地碾碎。 “给我等着!” 说完恨恨的从花园里冲了出去。 御书房内。 “你说什么?凤安自己把婚约解除了?不可能啊照着她那个性子不可能会这么容易放手!”皇后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 “唉,皇后不必多虑万一是凤安这孩子自己想清楚了呢?”皇上看着一惊一乍的皇后安慰道。 “希望是这样吧!”皇后小声念叨。 等到两人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洁白的鸽子被黄昏镀上了金边,影子投在地面上被拉的又细又长。 秦楚人不禁有些感慨,御灵和唐域两个人一走之后,整个王府显得更加的冷清,孟衍抱下树上的鸽子,取出里面的信封。 “你看,是唐域给我们写的信。”孟衍有些欣喜的喊着秦楚人。 信上:“唉,不满你们说亭邡这小子在半路上逃跑了,不过好在是在山林里,不认识路根本逃不出去,最后亭邡把自己封在一个山洞里,简直是叔可忍婶不可忍,御灵直接在外面生火硬生生的把那货熏出来了!哈哈哈不 跟你们说了,御灵喊我……” 两人看着信笑个不停,有的时候秦楚人还挺羡慕这种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孟衍紧紧地握住秦楚人的手。 嘴里嘀咕道:“真想一辈子都不放开!” 夜晚,孟衍兴冲冲的拉着秦楚人的手跑到后花园里。 “拉我出来干什么嘛?”秦楚人不满的揉着朦朦胧胧的眼睛。 “待会会有好看的东西!”孟衍伸手指了指天空,随后一朵朵烟花在天空中绽放着,红的黄的绿的…… 多种多样,有的花式不一样,有的颜色不同。秦楚人眼睛都快要看花了。 “怎么样好看吗?”孟衍一脸的喜悦。 秦楚人此刻醒了大半,激动地点了点头。 “那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孟衍一脸期待的看着秦楚人的反应。 “嗯,嗯?”秦楚人看烟花看的入了迷,胡乱的敷衍,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我不管你答应我了!”孟衍耍无赖的黏着秦楚人。 “我哪有?我那是一时嘴快!”秦楚人死鸭子嘴硬,一直不肯承认。 两个人找了块干净的草地,躺下。 孟衍突然想起今天秦楚人看到唐域的那封信的时候,眼神力透露出 来的那种羡慕的神情,藏也藏不住。 “我们以后归隐山林,做一对云游四方的伴侣好不好?”孟衍出声询问。 秦楚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孟衍的侧脸:“你真的要为了我舍弃你现在所拥有的吗?” 孟衍转过头对上秦楚人的眼睛,“没错,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任何一切不重要的东西,对于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唯一!” “谢谢!”秦楚人突然出声感谢。 搞得孟衍一脸茫然:“突然说谢谢干嘛?” 秦楚人的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为我可以舍弃任何东西!” 在认识孟衍之前秦楚人从来没有也不敢想,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一个人坚定且执着的喜欢自己。 “傻瓜,以后不许在对我说谢谢,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孟衍看着要哭出来的秦楚人,不知道该怎么哄只好出声威胁。 “哪有你这么哄女孩子的!”秦楚人不满的嘟囔。 “那你要我怎么哄你?”孟衍突然凑近让躺在草地上的秦楚人有些猝不及防,措不及放的心跳。孟衍看着秦楚人渐渐羞红的脸蛋,忍不住笑了。 “还笑!还不是都怪你!”秦楚人站 起来责怪道。 “我错了……”孟衍求生欲满分,不管自己干什么了,第一时间认错。 “回去睡觉吧!”孟衍抓住往前奔跑的秦楚人看着时候也不早了。 “好!”孟衍积极的把秦楚人送到房间门口,刚想把一只腿跨进去,却反遭秦楚人无情的关门杀。 “王爷快去睡觉吧!明天见哦!”屋内传出秦楚人调皮的声音,孟衍笑了笑走了回去。 …… 翌日,清晨的太阳还没有把秦楚人喊醒,孟衍却异常兴奋地一遍一遍的拍着清楚人的房门。 “醒了没呀!没醒的话我待会再来!” 孟衍在外面勤快的敲着门。 三遍过后。 “孟衍!你到底想干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秦楚人咬牙切齿的打开房门。 没想到却迎面一阵花的芳香。 “给你的!” 孟衍把一束野花塞到秦楚人的手里,就跑了回去,剩秦楚人一个人在原地迷惑,“大早上就送花,肯定不安好心。” 刚用完早膳的秦楚人收到某人送来的一支做工精细的簪子,上面刻着孟衍两个字,同样在孟衍的头上也有一支一样的,里面刻着秦楚人。 “你这时什么时候做的呀?” 第五百一十五章 视察民情 秦楚人疑惑的看着这只簪子没有展现孟衍所期待的欣喜。 “你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那咱们再换一个!”孟衍有些失望说着, “没有,没有只是有些诧异,我昨天才答应的你,这簪子做工也细致得很,就是好奇你什么时候做的!”秦楚人连忙解释说。 孟衍神秘兮兮的招了招手示意靠近一点,秦楚人不自觉的向他靠近。孟衍突然亲了秦楚人的脸颊一下。 “你…….你亲我干什么?”秦楚人顿时涨红了脸蛋,孟衍像是得逞了一样笑着。 …… “郡主,他们两人一直在府上,没有出去,只是行为举止比以前更加亲密了!”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男人向凤安郡主一直报告这两人的行程。 从她泛白的指关节就知道凤安郡主到底有多愤怒。 “知道了,你下去吧!从今往后就不用了在盯着他们了!” “是!”说着便在屋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凤安郡主看着放在室内养着的广玉兰,恨恨的一片一片的捏碎花瓣,“我看你们这次怎么办,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平静的一天过后,孟衍就差连他们以后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第三日一 大早。 “王爷有您的信。”孟衍好奇的打开那封信后,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秦楚人在一旁好奇的问:“怎么了,是哪位小姑娘给你写的情书吗?” 秦楚人拿起书信看了一遍后也是有些凝重,“怎么样你要去吗?” 这张信上写着要孟衍即刻启程去外地视察民情。 “这么急的话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孟衍依依不舍的看着秦楚人。 “没事你去吧,我在家里等你!” 这一句家里,让孟衍有了异样的感觉。 “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孟衍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了,我说你去吧我在家里等你!”秦楚人一脸的疑惑。 “好,我快去快回,一定不让你久等,你一定要在家里等我!”孟衍不舍的抱住秦楚人。 “你先别急着走,中午再走也不迟,既然是去外地替皇上视察民情自然要多备些厚衣服,千万不要着凉了,还有多带这些吃的,路上别饿着了……” 秦楚人像个老妈子一样啰嗦,孟衍却一点也不嫌烦,反而兴致勃勃的看着秦楚人。 从早上一直到孟衍准备出发的那一刻,秦楚人一直都在说个不停 。 “你路上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逞能……” 孟衍不舍的看着依旧念叨的秦楚人,真的好想连她一起带着。 “要不你跟我走?”刚说完这话的孟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不行不行,这一路上太辛苦了,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辛苦!” 秦楚人看着孟衍一脸的为自己着想,笑了。 她不是怕孟衍在路上收到风寒之类的小毛病,只是她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此行一定不会那么的顺利。 “好了,我肯定是不能陪你一起去了,只能你自己一个人去了!”秦楚人抱了抱孟衍。 在场的侍卫不免有些震惊,这还是他们的那个王爷吗,在秦楚人面前就像一只被顺了毛的狮子。 直到孟衍出发的那一刻,秦楚人都是笑着的。 “我们走!”孟衍没有再回头,他怕他不舍得离开她。 “郡主,王爷已经收到那封去外地视察的信,并且已经出发了。”一个侍卫站在门外说道 “好,你先下去吧!”凤安郡主站在屋内,招来一个她最为信任的丫鬟,“你去……” 丫鬟害怕的往后推,“郡,郡主,这样做不好吧。” “怎么?本郡主说的话你都当听不见 吗?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凤安郡主生气的看着那个丫鬟。 “是,是,奴婢这就去办!” 说完速度的从屋里跑了出去。 门外的丫鬟看着跑出去的那个,忍不住嘀咕道:“也不知道郡主最近是怎么了,突然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是啊是啊,之前的郡主虽然有点嚣张跋扈,但是…….害!” 凤安郡主在屋里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你们很闲吗?有时间在这里议论主子还不快去做事!” 门外的丫鬟一哄而散。 …… 皇宫内。 “押送军求见!”门外的太监嗓子依旧是那么敞亮,正在练字的皇上忍不住手抖了一下。 “宣!” 一队人浩浩荡荡的从门外挤了进来。 “禀皇上,我们押送布岚斯到突厥后,见到了布日固德,只是……” 看着底下的人支支吾吾的,皇上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别支支吾吾的,布日固德他说了什么?” “回皇上,布日固德的意思是大概就是布岚斯是哥舒郎的余党,不仅不向我们道歉,而是向我们道谢,写我们帮助他们产铲除了哥舒郎的余党!” 底下的人一口气说完了, 长舒一口气。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好你个布日固德,竟然敢无视朕,传指令下去,所有把守边境的将士统统死守防线,若是突厥一行人敢越界,直接开打!”皇上愤怒的把笔恨恨的摔在宣纸上,好好地一张宣纸就这样被浪费了。 “回皇上这,恐怕不大好吧,我们才刚与突厥签订协约不久就反约是不是有些……”接下来的话押送军根本没单子说下去。 “哼,这个突厥三番两次挑战我的底线,还想让我们遵守条约,这怕是不可能了,如果他们没有做什么越界的事情,我们自然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皇上从位置上绕下来走到押送军的面前。 “是,是皇上!”说完撒腿就跑,仿佛站在大殿里的是个什么怪物一样。 “哼,这个押送军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皇上摇了摇头转身回到了座位上,“来人呐,把朕的东西全部换一下!” 另一边。 孟衍刚走没多久秦楚人就在担心,一直在庭院里走来走去。看的丫鬟都有些头疼。 “秦小姐您就别再转了,转的我们都头疼。” 然而秦楚人像是进入循环模式一样,没有停下。 第五百一十六章 出发 还在气愤中的皇上,突然凤安郡主来大殿。 “皇上您也别生气了,刚才的事情我在外面多多少少听到了一点。” “那郡主你有何想法?”皇上突然想听听凤安郡主的想法。 “回皇上,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突厥送来王爷的余党您心里是什么感觉。” 皇上突然觉得凤安郡主和之前有些不大一样,变得聪明了很多。 “那朕应该会很高兴,但是这也不是他们能这么无视朕的理由!” “皇上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但是您想想,布日固德那人的性子可能他也是无心之举,皇上也不要太过于琢磨他说的那些意思。”凤安郡主劝说着。 皇上思索一番觉得自己也有些过了,自己好歹是一国之君。 “罢了罢了,朕心里有分寸,你就不要担心这些事情,这些事情不该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该想的事情。”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皇上抬头看向郡主:“你知道王爷最近怎么样?” 凤安郡主顿时有些慌张。 “王爷他应该在王府里好的很!” 凤安郡主努力不让自己显现出异样。 “行了,退下吧,以后你和孟衍的事情我也懒得 管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郡主,凤安郡主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烧掉。 与此同时。 一个刚进王府没多久的丫鬟上前劝导。 “秦小姐,奴婢知道您是在担心王爷的安危,但是你这样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放宽心等待王爷回来。” 秦楚人听着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回到房间休息。 这时管家敲了敲秦楚人的房门,“秦小姐,我们王爷临走前把王府交给您打理,不知道秦小姐现在有没有时间跟下人们交代一下?” 坐在床上的秦楚人有些诧异,孟衍怎么会把王府交给她,转念一想也觉得没有那么怪异, “管家,您先把所有下人召集一下,我马上好。” 管家转身回到正厅,告知所有的下人。等到秦楚人来的时候正厅里站满了人。 “大家应该都知道王爷把王府交给我了吧,既然这样有没有人有什么异议?”秦楚人看着众人,“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就都退下吧,大家和以前一样就好。” 然后,管家转身把一本账簿呈了上来。 “秦小姐,哦不,应该是王妃,这本账簿是王爷一直在看管和查阅的,王爷临走前特意让我交给您。” 底下 的下人开始议论起来,足以见得这本账簿的重要性。 秦楚人接过那本账簿。 “大家还是和以前一样喊我秦小姐吧,毕竟王妃这个位置是不是我坐还未成定数。” 管家见秦楚人有些坚决,也就没有在过多地坚持。秦楚人一眼便望见今日早上,上前劝说的小丫鬟。 “你叫什么,以后你就跟着我吧。”秦楚人指了指那个丫鬟。 管家立马回答道:“回秦小姐,她叫莫云是府上新来的丫鬟,如果小姐想要丫鬟的话府上还有很多。”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是新来的不太信任她。 莫云被点到名有些惊讶。刚想解释自己可能不太行,秦楚人就说:“我看中的人比那些老丫鬟差不到那里去。” 管家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等到所有人都退下宽敞的正厅里只剩下秦楚人和那个小丫鬟莫云。 莫云有些好奇秦楚人为什么会选自己。 “不知道秦小姐选我,有何目的?” 秦楚人一挑眉,不禁觉得着丫鬟胆子有些大的异常。 “因为你有胆量。”秦楚人毫不含糊的回答。“对了,你家是在何方?父母是做什么的?” 一连几个问题问的莫云有些晕。 “回秦小姐,我是从突厥边境过来的,边境除了战争就只剩下盗贼和悍匪,父母早些年就遇害了,我有个哥哥,但是和我走散了。”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秦楚人有些慌她可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憋了半天僵硬的说:“你,你别伤心了。” 丫鬟莫云噗嗤一声笑了。 “秦小姐真好骗!” 秦楚人不禁有些生气。 “秦小姐别生气,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只是奴婢早就释怀了。” 秦楚人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谁让自己选了这么个丫鬟陪着自己。 忽然管家带着几个侍卫走了进来,“秦小姐,这几个人都是王爷的亲信,临走前特意让他们跟在您左右保护您。” 秦楚人有些感动也有些责怪,孟衍为什么不带着自己的亲信走反而留给他,只不过这些侍卫看着有些眼熟。 秦楚人挥了挥手:“下去吧,我在王府能有什么危险!” 几个侍卫没有动,一人说道:“回秦小姐,王爷特意吩咐了让我们寸步不离的保护您。” 这么一队人天天跟在自己身后,秦楚人想想都觉得有些不适应。 “那你们在暗中保护我总可以了吧,你们这么一队人天 天跟着我,我都替你们累。”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之后只好妥协,退下之后秦楚人和莫云聊起天。 …… 孟衍带领的一队士兵一上午的时间已经出了京城。 “回王爷,照我们这样的行程约莫两天内就能到达。”一名士兵道。 看着遥遥无期的路途,孟衍突然很想秦楚人,不知道她是否也在想念自己。 “王爷,听说我们这次去的地方离突厥很近,那里是个不怎么太平的地方…….” 孟衍看了一眼那个说话的侍卫,有些面生恐怕是新来的。孟衍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京城投毒的事情才刚刚结束就把自己派遣到离京城距离不近的地方。 侍卫看着孟衍沉默,以为他生气了连忙跪下。孟衍烦躁的让他退下,召集所有的将士。“接下来的路途中可能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是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没有什么难题。” 说这些的目的只是为了鼓舞士兵,这其中有不少的新兵如果有人临阵逃脱那么就会一个接着一个的逃离这个队伍。 这时孟衍最担心的事情,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出发前好好筛选一下士兵。 “如果有人想逃,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第五百一十七章 侍卫的心上人 待在王府里百般无聊的秦楚人,喊来一个侍卫,“你去集市上买些话本和干果回来!”侍卫只好领命,明明这件事情可以让丫鬟去做。 还不是都怪这个侍卫站的实在是太明显,秦楚人记得那日她明明说过要他们暗中保护,那侍卫直接爬上房顶,坐在房顶直勾勾的盯着秦楚人。 秦楚人想不发现也难,刚到集市的侍卫看着众多话本犯难的时候突然一个丫鬟冲了过来,“帮我!”那侍卫看着来势汹汹的一个壮汉。 觉得自己打不过,拉着那个丫鬟就跑,跑到一个巷子里,四处看不见人才停下。两人相视,不自觉的惊讶:“怎么是你?” 这两人因为吵架结缘,后来事情结束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侍卫叫柏危丫鬟叫叁桦,柏危疑惑地看着叁桦:“你不好好在在郡主府上跑出来干什么?” 叁桦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我出来帮郡主办事,无奈半路遇见了人贩子,我喊了半天救命都没有人帮我,我就只能跑再后来你就都看见了。” “你也是真够倒霉的,对了郡主让你办什么,我可以帮你”柏危好心的说道, 说白了就是想跟叁桦多一些接触和见面的机会。 叁桦有些紧张,攥紧了手里的信封故意的岔开话题:“不用,你出来干什么,不好好保护你家王爷。”柏危无奈的摇了摇头。 “王爷收到皇上的书信,外出视察民情去了,我却被王爷留下来保护秦小姐的安全。”顺势扬了扬手里的话本和干果一类的东西。 天微微暗了下来,“我该走了,不然郡主该说我了。”叁桦有些担忧的看向天空,柏危先走出去看了看四周觉得没有危险后再让她出来。 “对了,你以后会经常出来吗?”柏危有些不死心的问道,叁桦羞涩的点了点头,两人便分道扬镳。 在王府里的秦楚人左等右等不见那侍卫回来,刚想派人出寻找,就看见他从府门走了进来,有些失落的样子。 秦楚人看他那模样忍不住调侃:“怎么遇到自己的心上人了?”没想到柏危的反应极大,让秦楚人坐实了她的想法。 “柏危不敢!”侍卫连忙跪下,秦楚人笑着说:“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我也不过是随口说一说,不过你呀要是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就要放手去追 !” 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秦楚人被莫云带去用晚膳,秦楚人看着一大桌子的食物,“以后所有的食物全部减半,这么多也吃不了。” 天已经黑透时,孟衍一行人已经扎好军营,准备休息,明天好赶路。军帐外狼嚎纵横,有些新来的士兵害怕的整晚都没有睡着。 睡在硬硬的板床上的孟衍回想着与秦楚人的点点滴滴,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此时的秦楚人用完晚膳,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想起孟衍那天在屋顶对她说的话。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秦楚人梦见了孟衍满脸是血的跟她说着让她快走,从梦中惊醒的秦楚人擦着额头上的汗。 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事情要发生,秦楚人起床脑海里不断闪现着那个画面,心里总觉得孟衍出什么事情了。 拿着自己的东西就要去看孟衍,在莫云的安慰下秦楚人才渐渐平复了心里的情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有本系统在你怕什么,孟衍现在安全的很,你不用担心。” 小神仙的话就像是一颗强力定心丸,让秦楚人彻底平静下来。 …… 郡主府上,“我让你送的信你送 过去了?”凤安郡主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丫鬟叁桦,放心的让她退了下去,“今天上午别忘了帮我看看有没有来信,有的话记得帮我拿回来。” 叁桦其实有偷偷打开信封看过里面的内容,她实在是害怕的紧,万一摄政王要真出了什么事情查到了郡主后果不堪设想。 犹豫的叁桦站在门外想要进去劝说,但是在是没那个勇气,这样一来不就等于变相的承认了她偷偷看过信么,后来因为太害怕也没有说什么。 还在路上的孟衍也是担心秦楚人,想到她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心里就踏实了不少。 因为王爷不再府上,他们这些侍卫也没有什么事干,柏危出门碰碰运气看还能不能遇上叁桦,谁知道刚出门没多久就看见了忧心忡忡的叁桦。 “喂,我们又见面了。”柏危上前主动打招呼然而叁桦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的往前走,“你怎么了?”柏危不甘心的继续追问,叁桦这才反应过来。 “没什么,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柏危不相信,如果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至于看起来这么忧心忡忡的。 只不过柏危没有继续 追问,而是到路边采了一捧小野花送给叁桦,这些行为还都是拜秦楚人所赐。 叁桦看着这个王府的人,心里想着到底要不要把事情告诉他,但这样就相当于是背叛了自己的主子。柏危跟着她走了一段路,叁桦眼看着地方就要到了立马停下,把手里的花塞会柏危的手里。 看着叁桦一系列的动作,柏危还以为叁桦要拒绝他。“在这等我,我待会有话跟你说。”叁桦突然想透了,如果自己不告诉他如果王爷被盖上通外敌的罪名,那柏危岂不是也跟着一起连累了。 况且万一郡主失败了,遭殃的可是自己的主子。结果不论是好是坏都对叁桦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可言,与其这样放任不管还不如告诉柏危让他们放手一搏。 叁桦小心翼翼的取出放在鸽子身上的信,放走鸽子。 两人找了个安静且简陋的小茶馆,柏危一听到叁桦有事情对自己说忍不住有些激动,一路上一直催着叁桦快点说。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思,但是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叁桦认真的拉着柏危的手一字一句认真的说着,柏危有些不理解。 第五百一十八章 半夜溜出去 “你现在听好了,郡主勾结突厥皇子布日固德要给王爷下套,至于怎么陷害王爷我还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可以确定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况且我也不想让你受伤但是为王爷你必须要告诉秦小姐。” 这么多的信息量让柏危有些承受不住,“你的意思是,王爷现在有危险?”叁桦点了点头,“现在有没有危险我不知道,但是以后肯定会遇到危险!并且郡主派人盯住了你们王府,最近才撤下来。” 柏危忽然有些坐不住,“郡主的人盯着我们王府,这我知道,王爷说郡主并没有什么恶意,我们就当张一只眼闭一只眼。” “叁桦,如果我这次能平安回来的话,你愿意嫁给我吗?”柏危转身刚想走差点忘记自己跟她来这里的目的。 叁桦不好意的低下来头,微微的点了点头,柏危高兴地抓住叁桦的手,这让叁桦更加的羞涩涨红了脸蛋。 “我现在要去办正事了,你乖乖等着我回来娶你。”柏危跟叁桦道别,叁桦点了点头:“你回来我就嫁给你。” 两人分道扬镳,柏危急着去跟秦楚人报信,然而叁桦拿着那封信回到了郡 主府上,“路上你有遇到人吗?”凤安郡主好奇的问。 叁桦惊的直接跪下,以为自己说出去的事情被发现了,“没,没有郡主。”凤安郡主拿起信封说道:“你害怕什么,我只不过是看你这次回来的有些晚,问问你而已难不成你真遇到了” 叁桦连忙摇头,“行了你退下吧,真是不禁问。”凤安郡主刚想打开信,看到叁桦在边上让她退了下去。 现在就只能靠柏危和秦楚人了。 孟衍才走了没多久就看见有人撑不住,上下眼皮打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所有人原地休整一会。” 像是释放了一样的士兵到头就在地上睡下,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孟衍往前去打探前面的地形。 柏危急急忙忙的冲回王府,秦楚人还以为哪里失火了。“你做什么这么急?”秦楚人疑惑地看着柏危,柏危原本是不想告诉秦楚人怕她想多了。 但是秦楚人依不依不饶的,柏危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个所以然,秦楚人认为这里面必定有猫腻,对柏危用了实话实说的技能。 “在路上你到底遇到了什么,或者是知道了什么,快说!”秦楚 人一脸精明的盯着柏危,柏危不受控制的娓娓道来。 这下秦楚人惊呆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封命令王爷去视察民情的那封信是凤安郡主拟造的?”柏危只好点了点头。 “不行,孟衍现在肯定有危险,我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我要去帮他。”秦楚人急忙回到自己屋内收拾东西。柏危拦住了秦楚人:“秦小姐你不能去,王爷让我们保护你!” 一脸焦躁的秦楚人回怼道:“那怎么你走了我留在这个是非纷多的地方就算是保护我了吗?”柏危突然就不知道如何应答,好在莫云拉住秦楚人。 “秦小姐,你先冷静下来,咱们先好好想想怎么可以出的了这京城。”莫云拉着秦楚人坐到床边,“您想想现在是白天如果您大张旗鼓的就这么出去了,万一被凤安郡主的人撞见岂不是功亏一篑?” 秦楚人仔细一想也是很有道理,一挑眉:“那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莫云眼珠子骨碌一转道:“我们可以等到晚上再出发,既不会不撞见还能悄然无声的离开京城。” 柏危觉得这个方法不错,顿时表示赞同,虽然孟衍现在很 可能处于危险之中,但是如果自己连出都出去不去还谈何去救王爷。 三个人只好等到晚上,“等到快邻近晚上的时候,你就去往外散播我去城郊游玩去了,你可明白?”秦楚人吩咐着管家,虽然管家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 “起来吧,咱们继续赶路!”孟衍刚从前面回来,前面的路有些陡峭,如果自己不抓紧往前走的话,那么他们今天晚上还要在树林里过夜。 几个士兵不满意的嘟囔着,孟衍解释一番这些士兵才有力气有盼头的往前走。 时间已经邻近傍晚,为了不引人注目,秦楚人只带了柏危和莫云。本来就是轻装上阵,秦楚人和柏危看着莫云手里的东西忍不住笑了笑。 还是莫云这个孩子心细,做什么事情都能顾全大局,她说的话句句有理要是在朝堂之上说不定能引领朝堂要是走向。 “姑奶奶,我们是轻装上阵,你带这么多的东西做什么?”柏危忍不住翻看了下莫云都带了啥,大部分都是一些秦楚人爱吃的东西。 因为实在是太多了,秦楚人只能让她带两大包东西,好在莫云的力气也大,再拎 两包也不在话下。 等到管家派人出去散播消息的同时秦楚人三个人悄咪咪的从王府里溜了出来,此时的天还没有黑透。 三人找了一家特别不起眼的小客栈,等到天黑透了才走,柏危留下自己的好兄弟也就是剩下的那几个侍卫,帮他打掩护。 柏危还是花了不少时间,费了不少物力才说服,柏危差点就把自己的家底都要掏光了,想着自己还要省钱去媳妇顿时有些不忍心。 照例,管家来到秦楚人的房门却不见人,“秦小姐她说她太累了,想早点休息,而且她明日还要去城郊,所以就先休息了。” 管家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离去。 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三人换好装备以后连夜出发,谁承想城门的门口晚上也有人把守。 “我先去引开他们的注意,你们俩趁机出去!”柏危计划着,秦楚人询问道:“那你怎么办?”柏危指了指那堵高的不像话的围墙。 “这么高,你确定你能爬出去吗?”莫云有些不可置信,柏危等得不耐烦,“如果我要是没有什么超出常人的地方,你觉得王爷会这么信任我吗?” 第五百一十九章 奇怪的客栈老板 柏危看着磨磨唧唧的两人,直接冲了出去,站在城门口的士兵看到柏危追了过来。两人只好趁这机会跑了出去。 在门外等了许久的秦楚人,有些担心带着莫云站到那堵高高的围墙下。对面的柏危三下五除二直接飞了出来。 看的两人有些目瞪口呆,“啧!看什么呢?还不快跑!”柏危拉着秦楚人跑起来,终于跑到城外的树林里才安心的停了下来。 另一边,孟衍带着一批士兵紧赶慢赶终于在下山之前找到了,一个破旧的客栈,走在木板上面每一脚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生意冷清的很,屋内昏暗的火光闪烁着,“有人吗?”因为实在是过于寂静,孟衍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变小,生怕打破了这份安宁。门外破旧的灯笼在冷飕飕的夜风中晃动着,站在门外的士兵都有些害怕。 这个客栈虽然老旧,令人意外的是有三层,正好能够住下所有的人。突然从柜台下面冒出来个人,就算是武功再过高强的人也会被吓一跳。 因为冒出来的这个人长得实在是有些难以言喻,“小伙子,要住房吗?”客栈老板的声音像极了一个八 十岁的老奶奶,“是,这三层我都包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孟衍只能在这里落脚,好让士兵休息一下。 “好,你们稍等一会,我这个客栈啊长时间没有人来了,我去给你们收拾一下。”客栈老板的身高就像是一个七岁多的孩童。 站在门外的士兵隐隐约约听到里面的声音,“我听说啊,靠近的人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好人,这里有四个特别出名的怪人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 其他人听得有些入神,孟衍打开门让所有人进去,这个士兵才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完,因为地区原因,这里比京城冷的多,所有人一进去就像舒展开了一样。 客栈的老板慢慢悠悠的从楼上下来,楼梯的木板被踩的一直响,“收拾好了,各位客官里面请,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吩咐。”听着老板客套的话语,众人才有些放下心来。 “老板,热几壶酒送上来。”孟衍敲了敲柜台,老板的身高不太够所以孟衍需要踮起脚往里面的地面看去。 突然对上老板那浑浊的眼球,孟衍丝毫不惧。“好嘞,客官请稍等。”刚刚下来准备方便一下的士兵总 感觉这老板声音有些怪异。 孟衍有些惊讶的说着:“没想到你这里还有酒!”老板突然哑着嗓子笑了笑,“我们这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我做不到的。” 时间已经挺晚的了,等到客栈老板把酒送上来以后,所有的士兵都已经快睡下了。孟衍把热好的酒发给士兵后,自己也喝了两杯,没想到这酒初入口时甘甜可口,没想到后劲十足,孟衍没喝几口便倒下了。 还在树林里摸索的秦楚人,不停地小心翼翼的避开所有的障碍物,好在有柏危在前面开路,“不是我说,这树林是没有人来过吗?连一条能过人的小路都没有。”秦楚人险些被地上的藤蔓绊倒。 “还不是莫云要走这里,不然我们也不至于半夜了还在这树林里。”走在前面的柏危责怪道,“秦小姐,要是不想早些见到王爷的话,我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莫云有些委屈。 “行了你,你少说两句,要是莫云给你弄哭了我跟你没完!”秦楚人只好帮衬着莫云,“对了,你说你家靠近这里?” 莫云一边走一边和秦楚人说着话,“是啊,只不过有些人都不信我能活 着从那地方出来,可能是我运气很好吧。”黑暗中莫云看不清秦楚人的表情。 “这个人不简单,但是她并没有伤害你的意图,宿主放心。”小神仙在秦楚人的脑海中闪现,“对了,你是怎么进的王府?”秦楚人突然有些好奇她的身份。 走在前面的柏危突然停下,压低了声音:“别说话,有什么东西在向我们靠近。”黑暗中秦楚人只能听到三人有些剧烈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在我们身后,你们两先到我后面去,我来解决这个东西。”柏危缓慢的转动着身体,秦楚人紧张的抓住莫云的手腕。 感受到秦楚人的紧张,莫云拍了拍秦楚人的手背,“不用担心,不过是几条饿狼罢了。”瞬间秦楚人有些佩服莫云,但是好奇高过佩服:“你怎么知道是狼?” 听到这话的莫云有些沉默,“我从小就在林子里混,这声音我一听就知道是什么。”秦楚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听着前面打斗的声音,秦楚人有些担心柏危的安危。突然传来柏危的声音,“解决完了,我们快走吧,尽量在天亮之前走出这片林子。” 虽然 天色昏暗,秦楚人什么都看不见但是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不由得低声惊呼:“你受伤了?”柏危用手撕下一片衣帛紧紧勒住出血的地方,“没事,不小心被狼抓了一下。” 看着柏危这么努力为他们开辟道路的份上,秦楚人用了系统里的技能让柏危的伤快速愈合,三人继续在黑暗中默默前行。 终于,天渐渐亮起来,三人也早就已经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另一边,孟衍揉了揉眼睛,才发觉身边的异常,四周什么东西都没有,连那个破旧的客栈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孟衍是被冷醒的,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地上,周围躺着的都是士兵,孟衍急忙前去查看,还好都只是睡着了而已,孟衍一个个的把他们都喊醒。 看着周围的地形,昨天晚上在这里明明就是有一个客栈的呀,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了,而且还消失的了无痕迹,孟衍仔细的回想着昨天的情景。 等到所有人都醒过来后的表情和孟衍一样,都是一脸的茫然。自己明明在床上躺的好好地为什么会在地上醒来,好在这片沙子比较多所有人都没有感染上风寒。 第五百二十章 做梦 看着所有人都清醒过后,孟衍命令所有人集合,准备清点人的数量,士兵了三遍之后还是没有齐。确认不是数错之后,开始四处找人,然而还是一无所获,最终确定是失踪了。 失踪了三个人,孟衍询问了一下跟他们这三人住在一起的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早早睡下了,没有喝孟衍送来的酒。 无奈之下,孟衍一行人只好继续往前走,看看他们是不是先行出发了。 从树林出来的三人,找到一个山洞作为落脚的地方,莫云知道晚上的饿狼绝非普通的狼,他们的利爪里面都有毒,轻的人会四肢自动脱离身体,更别说像柏危那天晚上用力的砍树枝,重的则会直接当场爆体而亡。 看到柏危这么强健有力的砍着树枝,莫云都开始怀疑自己昨天晚上是不是听错了,天刚亮莫云就一直盯着柏危腿上的伤口看。 到了山洞后,莫云从自己带的那些东西里面找出药为由,要帮柏危包扎一下。“我觉得不用了,刚开始的时候是有些疼,到后来就完全没有感觉了。” 秦楚人笑了笑没有说话,柏危对别的人碰自己都会有些抗拒,然而 莫云在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一把抓住柏危腿,掀开裤腿。 看见只剩下淡淡的粉红色的疤痕在上面,莫云顿时有些惊住了,从疤痕来看的确是有毒的狼没有错,但是一夜之间好的只剩下疤痕这时怎么回事。 秦楚人看见,莫云这么反常的动作只是有些惊讶,看到自己腿上的伤好的快消失的柏危也有些惊讶。 “我昨晚明明被狼抓了,怎么一晚上就变成了这样。”说完还用力的搓了搓腿,确认无误后才得以释怀。 柏危放下裤腿,“现在还是赶路最重要,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去打点水。”说完就要往外走,莫云一把拉住柏危,“这个地方的河水不能喝。” 两人疑惑地看着莫云,“我刚刚看了他的伤口,这种伤口是这里一种常见的狼的一种,他们的利爪里含有剧毒,这剧毒就来源于这些树的藤蔓,然而这些藤蔓的源头就来自于这里的河的最深处。” 两人这才明白,莫云摇了摇头从包袱里拿出水,“怪不得那么沉,原来你都把水带上了。”秦楚人忍不住调侃道,缓解了有些尴尬的气氛。 莫云看着柏危的眼神多 了一些说不出的东西,三人休息了半个时辰,出发继续往前走,“先说好了,前面的路危险重重,一不小心就可能命丧黄泉,你们要想好了。” 柏危像看着神经病一样看了莫云一眼:“我们都你走到这了,你觉得我们会半途而废?”说着拿起自己的剑就往前走。 “真是不知者无畏。”莫云和秦楚人跟了上去,孟衍此时已经快要到了,但是越往里面走天气就越热,干燥的让人喘不过来气。 不得已孟衍只能让队伍停下,但是即使是这样也无济于事。简直就是进退两难,在恍惚之中孟衍仿佛看到了湖泊,急忙赶了上去,结果越追那个湖泊就跑的越远,一直循环直到渴死。 突然惊醒的孟衍,让站在一旁的客栈老板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老板的声音恢复了一个青年的声音,只不过身高还是那么矮。 孟衍直接拔出剑架在老板的脖子上,没想到老板的身手更加敏捷迅速的躲开了。“你耍的什么花招,为什么我会做那样的梦!” 老板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怎么能说那是梦呢?你刚所看到的将会是你们以 后的样子。”孟衍有些迷惑,“简单来说你们只要出了我这客栈的门以后,你就会陷入你梦中的困境。” “说,你把我的三个人藏到哪里了?”说着孟衍再次举起自己的剑,“哎呦,我说小伙子你这人怎么动不动的就舞刀弄枪的,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我给你们喝的酒是我自己独创的酒,它叫梦乡,所谓的就是只要是人喝了之后就会马上进入梦乡,而我则可以在你进入梦里的那一刻为你编织一个美丽的梦。”两人坐在桌子边上聊了起来。 客栈老板拿起酒杯,痴迷的闻了闻。“所以说那三个人没有喝这个,所以我在里面看不到他们。”孟衍若有所思的看着老板,老板赞同的点了点头。 孟衍有些不相信客栈老板所说的那个梦是真的,下了楼之后刚打开门就被外面的热浪打了回来。听到响动的士兵都跑了下来,只剩下那没有喝酒的三个人还在熟睡当中。 “请老板给我们指条明路。”孟衍卑躬屈膝的说着,那些士兵都还是一脸的茫然,老板笑了笑说道:“要我帮你们也可以,只不过你得把那三个人给我。” 老板刚说完就被孟衍拒绝了,“为什么一定要要人?其他的我都可以满足你。”老板摇了摇头说道:“你看看我这小身板,每次来客人都得费劲的爬上柜台,我就想要几个人留在这里帮我而已。” 结果孟衍还是不肯松口,老板有些生气:“哼!就算你不给我这三个人,你们就以为走的了。”士兵在底下议论纷纷,孟衍只能做做样子,“那你等下,我去询问下他们的意见。” 结果那三个人一开始是不同意,但是一想到自己不留下来则会害了这帮兄弟,于是只能赞同,孟衍答应着他们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一定会回来救他们回去的。 几人商定好以后,老板给他们每个人都服下一颗长得像玻璃球的东西,“你们可以走了,这三个人我就留下了,放心如果三个月之内没有客人上门的话,我就会放了他们。” 所有的人看了看留下的那三个人,转身走了,老板一把拉住孟衍:“你要记住,这个药只能保你们半天的时间,你们一定要快。”孟衍点了点头后带着士兵离开了这个破旧的客栈,等他们回头看的时候那座客栈消失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然后 那颗服下去的药丸化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把他们与外界隔离开了。孟衍虽然还能看到热浪,但是却感受不到温度。 队伍之中突然开始嘈杂起来,“我跟你们说我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在书上才能看到的一幕!” 孟衍依稀能听出来个大概,这个其实是别人根据八卦设下的幻境,只有通过了客栈老板的那一关,不然就没有办法从客栈里出来,直至被老板耗死。孟衍就当是个笑话,一笑而过。 “不过我上次还没有跟你们说完,其实我们还算是好的,路过这里就像是过关一样,还好我们先遇到的是客栈老板,不然其他的人我们非死即伤啊!”底下有人瞬间不服。 拍着那人的肩膀说道:“也不知道你在哪里看到的野史书,大家别信,这些纯属无稽之谈!”那人也不生气,“你还真别不信,等下我们会遇到一个脾气非常火爆的人,这个八卦幻境就是那个人设下的,书上说他这个人最讨厌别人打扰他了。” 空口无凭,所有人只能翘首以待。 …… 三人来到了一片宽阔的地方,没有花草树木只有一片土地,只是这 土地与普通的土地有些不同,有的地方湿有的地方则是干的。 “你们要注意,湿的地方一定不能踩到,只能走干的地方。”莫云抓紧了手里的包袱先行走了过去。站在中间招呼着两人,示意让他们快点过去,谁知道这些地面像是活了一样开始动起来。 站在里面的莫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好走的不是很远,轻轻一跃就飞了过来,秦楚人看着移动的地面不禁有些好奇,想要用手触碰地面,却被莫云一把拉了回来。 “我小的时候听我外婆讲过这个地方,但是我从来没有来过,我外婆说这里的地形十年换一次,没想到被我们撞上了。”莫云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柏危有些嫌弃的看向莫云,“还好我和秦小姐没有过去,不然要被你害死了!”话刚出嘴,柏危才后知后觉自己说的话有点重。 气氛有些迷茫,秦楚人立即出声调和,“对了为什么不能碰这个地面?”莫云没有说话,捡起路边的一颗石子投了进去,“我外婆说,这个地方在转换地形的时候千万不能在里面。不然会被侵蚀,这块地里面有着一种能 溶解人的一种液体。” 那颗石子,渐渐的被地面吞了进去,吞完后地面上还冒着缕缕的白烟,“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柏危不得不承认,如果他们这一路上没有莫云的话他们早就在刚开始就阵亡了。 “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离开这条路了,如果要等的话至少要等个一年半载的。”莫云冷漠的回应着,三人只好从旁边的树林里穿过去。 秦楚人依旧跟在柏危的后面,“那我们穿过这片林子去的地方是哪里?”莫云帮秦楚人压低头后说道:“应该是通往王爷走的那条路,这样一算的话,说不准我们还能遇到王爷!” 听莫云这么一说,秦楚人瞬间来劲了,“那我们快点走吧,对了,我上次问你是怎么进王府的你还没有回答我呢!”看着秦楚人好奇的样子,莫云只好娓娓道来。 我一个人从这个地方跑出来,他们都不相信我一个人可以从这里出来,他们都在骂我是骗子,我四处转悠想找一份工作做着,最起码可以保证自己的一日三餐温饱的问题。 我在一家名气不错的医馆里帮忙开药,我一直一来都是兢兢业业,从来 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然而那个大夫却不是一个正经的大夫,开药的时候经常写错字,我对医术也略有研究,每当我发现的时候就会帮他改正。 没想到他不但不感谢我,反而还骂我多事。直到有一天终于出事了,他开错药方家属抓错了药,病人因为药方的问题而去世,那家属上门来讨命债,他却诬陷我说我故意抓错的药才导致病人的离去。 那些不明事情的人,就开始把我拉到街上殴打,揪我的头发,踹我的肚子。再然后我就被王爷带回了王府。 秦楚人听着莫云的事迹,不禁有些难过,她一个女孩子竟然经历了这么多,“还好老天让我遇到了王爷,不然我现在还活不活在这个世上都是个未知数。” 莫云看着秦楚人突然有些悲伤的脸蛋,故作开心的说着。不知不觉三人已经快到尽头了,“看到了吗?我们快要到了。”莫云指了指前方。 另一边,安静下来的队伍,默默地跟着孟衍往前走着,不知道怎的也找不到尽头,一眼望去就看不到尽头。 半天的时间快要到了,孟衍有些焦急,因为他知道在这层薄薄的保护 下,外面是有多么的灼烈,热浪一直在孟衍面前荡来荡去,看的孟衍有些眼花。 “王爷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出路,这么一直走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带头的士兵开始起哄,一个大胆的侍卫从屏障里冲了出去,孟衍还没有来的及阻拦就听到啊的一声。 闯出去的那个人,先是脸色涨红,想要从外面再回到这个集体的屏障里,显然是不可能了。那人的脸色一直涨到朱红色倒在地下开始抽搐,过了没有一会孟衍以为结束了的时候。 那人就开始自燃了,吓得众人立马闭上了嘴,谁也不想沦为那样的下场,孟衍看着已经救不回来的人,只能放弃往前继续走。 就在时间还剩下最后那么一点点的时候,孟衍焦急的看向前方,把手里的剑用力的往地里插,身体却被拉扯着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此时的孟衍被一个壮汉拉着,“你,弄脏了大爷的鞋,给你个机会帮我把鞋擦干净,不然的话就别想从我这里离开。”说着还指了指自己那双破旧的布鞋。 还处于迷茫中的孟衍被人拉住了衣服,条件发射般的抓住了那人的手,甩了出去。 第五百二十二章 救王爷去 站在孟衍身后的士兵开始议论纷纷,“你们说这人不是找死吗?就算是当今的皇上也得礼让我们王爷三分。” 之前说他们会在这里遇到一个脾气非常火爆的人的人站出来说道:“完了,我们怎么来到这里了。”所有人向他看去。 “你们有所不知,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设下幻境来迷惑他人,只要我们一旦与这里的人 发生了实质性的冲突,就会彻底的进入这个幻境。”站在一旁的士兵责怪道:“你怎么不早说,现在可怎么办!” 那个被孟衍摔在地上的壮汉,从地上爬起来,孟衍以为他要反击,谁知道那个壮汉爬起来,突然坐在地上,这一系列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操作。 此时的街道上已经有许多的人在围观,那壮汉跌坐在地上突然哭起来,“我要告你们!欺负良民,呜呜呜呜。” 站在一边的热心居民说道:“你们可真是晦气,刚来就遇上他,你们可要好自为之啊,不过十有八九你们今天是跑不掉喽!” 那人说完后转身就走,像一道烟一样在空气中消失了,孟衍好奇的看着那人,壮汉哭完后站起来拉住孟衍的 手,力气大的孟衍都挣不开,然后就陷入一阵昏迷,凭空消失在众人眼前。 站在后面的士兵像是没了头的苍蝇,乱的向一锅粥。此时那个讲故事的士兵站出来说道:“大家现在不要慌,我在书上看到过,只要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都不要慌,我们现在只有找到那个这里的主人,完成他三个要求,他就能放过王爷。” 这时那些士兵才安静下来,开始寻找那个这里的主人。 走到尽头的秦楚人看着前面一片亮光,只是有一道看不见但是又撞不破的屏障,柏危和秦楚人齐齐看向莫云。 然而莫云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进去,柏危一直在屏障的边缘上试探,用脚踢用剑划用火燎都没有办法。 气的柏危啐了口水,嘴里骂骂咧咧的,谁知道那屏障自动开启了一道人形拱门,三人喜出望外,挨个走了进去。 三人在里面走来走去,发觉这里的人好像都看不见他们,都在自己忙自己的事情。“注意,我们不要和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说话,不要故意去打扰他们。” 莫云突然拉开秦楚人,即将和一个卖菜的大妈撞 上。“为什么?”秦楚人心有余悸的看着莫云,“这是幻境……”莫云的话还没有说完,柏危就跟一群人打了招呼。 这群人恰好就是孟衍带的那些士兵,里面有柏危认识的人,一群人来到一个宽阔的地方,四下无人。 “王爷呢?我们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救王爷回去?”柏危一直四处望着,但始终没有看到孟衍,秦楚人焦急的问:“他人呢?没和你们在一起吗?” 带头的士兵垂着头,“王爷他,刚来就跟一个壮汉撞上发生了冲突,被那壮汉拽着走,然后就凭空消失了。”莫云急忙问道:“是一个很爱哭的壮汉吗?”一群士兵连忙点头。 “糟了,王爷现在一定在宗人府!”莫云大事不妙的说道,秦楚人听得有些迷惑,“这里是个高级的幻境,外来的人只要不与幻境里的人发生冲突就能平安的走出去。”小神仙出声解释。 “那有什么办法吗?”秦楚人急忙求助系统,“没有办法,就算是用了时光倒转你也赶不上他们进来。况且你和孟衍也不是一路的。” 秦楚人无奈的低着头,“有是有,但是需要有一个人与这 里发生冲突才行。”莫云捏着下巴,秦楚人猛地抬起头,“真的吗?” “我骗你干什么,只不过我们还需要找到这里的主人火烨,这个幻境就是他设下的,只有找到他并且完成他的三个要求,才可以把王爷救出来。”莫云一字一句的说着。 无论怎么样,他们都要试一试,秦楚人和柏危都愿意为了救王爷与人发生争执,“你们听好了,待会我们去救王爷,莫云你就带着这些人去出口的地方等着我们。”柏危指挥着。 莫云只好答应,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人,企图想要冲散他们这些人。“所有人排成一竖排,从人们的缝隙中溜出去。”秦楚人急中生智。 等到所有人都出了,只剩下秦楚人和柏危两个人被围在人群的中央,两人奋力一冲冲开了人群的包围。 还在气喘吁吁的秦楚人看见莫云往她这个方向跑,塞给她一张地形图后就离开了。秦楚人疑惑地打开地图,上面标注了他们会在哪个地方可以遇见火烨,能遇见火烨的地方只有两个。 为了节约时间,两人只好分开走。“只不过这三个要求能不能完成 还是个问题。”柏危说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小神仙,你知道火烨在什么地方吗?”秦楚人悄悄在脑海里询问,小神仙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他都不在这两个地方,他在这两个地点的最中间。” 秦楚人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说她不会害我的吗?”“她是没害你啊,只不过这次火烨确实不在这两个他经常去的地方。”小神仙解释道。 无奈之下,秦楚人看着那个地形的图发现在最中间的那个好像是个青楼…… “我们去这里。”秦楚人指了指地图的中间,很显然柏危也看出来这是个青楼,“别闹了秦小姐,我们还要去救王爷呢。” 有些无语的秦楚人白了柏危一眼,“我说去这就去这里,你去还是不去?”柏危只好连忙答应,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去这里,但是他的知觉告诉他跟着秦楚人走就没有错。 “你知道火烨的三个愿望是什么嘛?”秦楚人忍不住问小神仙,“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一个可以帮你即快速又没有难度的完成三个愿望的方法。” 本来有些失望的秦楚人听到小神仙这么说顿时充满了希望。 第五百二十三章 假冒芍药 “快说快说。”秦楚人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小神仙只好一一道来:“这个火烨在多年前有个心上人,只不过后来在一场火烨制造的战争里意外的死去了。” 疑惑的秦楚人不禁好奇的问道:“那这跟我完成他三个愿望有什么关系。”小神仙忍不住想给秦楚人一拳:“废话,当然是利用他爱的人的容貌来迷惑他呀!”秦楚人突然一脸的抗拒,“这样不太好吧,骗人我可做不来。” 小神仙忍不住鄙夷这个女人,说的好像跟她之前凭空捏造的事情还少一样,“反正办法就是这么个办法,如果你不想救王爷的话那就不用好喽。” 一路上秦楚人都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选择这个办法,用了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不用万一救不出王爷可怎么办。邻近的时候,秦楚人突然下定了决心。 “你在外面等着我,我一个人去。”秦楚人看着面前的那座房屋,“不行,万一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王爷还不得把我丢到荒郊野外去!”柏危一脸你想都不要想。 无奈,秦楚人只好出此下策,“咳咳,如果你非要进去的话我也不拦着 ,只不过我这嘴能不能管住不告诉叁桦那就是个问题了。” 此时的柏危瞬间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会把自己和叁桦的事情告诉秦楚人,在柏危再三的思考之下,终于屈服了。“那好,我就在这里等你,如果你遇到什么危险的话,就大喊我一定立马进去。” 两人商量好后,秦楚人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小神仙帮我变吧!”说完后就变成了一个妙龄少女,脸上带着红色的面纱。 “小神仙这是什么诡异的装扮?”秦楚人一边走着一边询问着小神仙尽量不让自己显现出异样,“你懂什么,要想勾起一个人最深处的回忆,那么第一次相见就是最好的例子。” 秦楚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场宴会上,因为一首曲子火烨瞬间喜欢上了这个女子,这个女子就叫芍药。当然火烨建造这个幻境大多数也是为了祭奠这个叫芍药的姑娘。” 小神仙说了一大通,秦楚人在场内转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人,“人在哪呢?”秦楚人有些急不可耐,“你现在肯定看不到,你先去那个舞台的后台,一会火烨就出现 了。” 听话的秦楚人来到后台,这里一堆姑娘在换衣服,着实有些辣眼睛。“对了他们这是在举行什么嘛?”秦楚人看着这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好奇的问道。 “花魁大赛。”此刻的小神仙已经懒得解释。此时场外,一身火红的衣服躺在嘴上层的俊美的男子便是火烨,只不过火烨一看就是花心的男子,根本不能和王爷相比。 秦楚人待在后台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一个年龄看起来很大的女人急匆匆的从外面冲进来,四处打量着人,突然把目光放在秦楚人的身上,“你还在这干嘛?我都在台上叫了你好几遍了,快跟我走。” 不由秦楚人分说,就拉着秦楚人跑到台上,秦楚人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塞上一把琵琶,“跟随着内心就好!”小神仙准备看戏。 一首离人骚随口而来,配上那琵琶有些凄惨的意境,秦楚人清澈的声音在宽阔的房内环绕。 当秦楚人刚开口的第一句火烨就惊的直接从椅子上跌落下来。嘴里念念有词:“芍药……” 秦楚人一曲完毕后整个殿内响起响彻天的掌声,在外面的柏危还以为 出了什么事。唱完后秦楚人就从台上下去了。 刚走到后台就被一个有力的双手抱住,“真的是你,是你吗芍药?”说着松开了抱着秦楚人的手,看着那层面纱,但却一直不敢掀起来。 不得不承认秦楚人看到火烨的那一刻有被惊到,在秦楚人的心里火烨的形象一直都是个糟老头子要不就是一个中老年人。看到他的那一刻,落差真的挺大的。 火烨闻着秦楚人身上那种熟悉的味道,慢慢的揭开了面纱。结果火烨猛地又放了回去,吓得秦楚人以为是露馅了,内心慌的很。 “真的是你!”火烨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用力的抱住秦楚人,虽然秦楚人不讨厌帅哥但是总这样被帅哥抱有些吃不消啊。 被抱的喘不过来气的秦楚人,“你,你能先放开我吗?”听到秦楚人这么说的火烨暮地松开,高兴地不知所措像个得到自己心爱的玩具的孩子,这不禁让秦楚人内心的负罪感又加深了几分。 “我们走,这里人太多了。”火烨小心翼翼的扶着秦楚人上了楼,“对了忘记告诉你了,这个是有时长限制的哦。”小神仙突然很 煞风景的来了一句。 刚到房间的秦楚人就想表明自己的目的,没想到却被火烨堵上嘴,“别说话,先坐下来喝口水再说。” 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秦楚人只能照做。“你别说话,先让我说,你知道吗芍药这些年来我有多想你吗……” 秦楚人听完火烨诉完衷肠都快要睡着了,突然“现在我说完了,到你说了。”秦楚人立马站了起来,“其实我并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芍药……”还没等秦楚人把话说完,火烨就打断了秦楚人话。 “这个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我想知道的是你来这里并且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是为了做什么。”火烨一改刚才的情绪,反差的让秦楚人受不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芍药,难道我不像吗?”秦楚人好奇的是这个,“从你刚才一进门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假的,即使你长得再像,也不可能和当年的她一模一样。” 秦楚人有些为难的模样,“是,没错,我是假冒的,但不过我要是没有苦衷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火烨顿时来了兴趣,“哦?这位小姐有什么苦衷能让你冒充芍药,来骗我?” 第五百二十四章 救出 尽管这件事情真的很让人生生气,但火烨看向秦楚人的眼光总是那么的深情,仿佛根本不介意她冒充的这件事。 “我夫君被你们这里的人关起来了,我来是希望你能够放过他!”秦楚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要哭的前奏。火烨顿时有些手忙脚乱,毕竟秦楚人现在可顶着芍药的脸。 即使火烨在内心告诉自己无数遍,芍药已经被自己害死了,但还是忍不住的去心疼秦楚人,不忍心让她受一点的委屈。 “可以!但不过你也知道需要满足我三个要求才可以。”火烨爽快的答应了,秦楚人看着火烨爽快的样子心里还有些愧疚。 突然抓起她双手的秦楚人不禁被吓了一跳,“第一个你已经完成了,至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就不在过多地问了,这第二个则和第三个结合在一起好了。”火烨思考般的捏着下巴说道。 “那第三个和第二个是什么?”秦楚人忍不住好奇的问,然而火烨没有回答,而是拦住秦楚人的腰,从窗外往下跳,突如其来的操作吓坏了秦楚人。 然而等待秦楚人的并不是与地面接触的疼痛,而已一种自 己踩在柔软的棉花上的感觉,秦楚人这才放心的睁开眼。不睁眼还好一睁眼差点没把自己给下晕过去,他们走在云朵上。 看起来真的很梦幻,“你是怎么做到的?”秦楚人忍不住问站在一旁的火烨,“你别忘了这里是我创造的,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秦楚人恍然大悟。 一步一个脚印缓慢的走在云朵上,“这最后一个要求就是你在这个云朵上再唱一次你在台上唱的歌。”由于秦楚人站在这么高的高空实在是害怕,刚想以自己没拿琵琶为理由想要下去。 没想到火烨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精美的琵琶,比刚才的好看多了。“这是她的琵琶,你好好的拿着,让我再听最后一次吧。”说着把琵琶递给了秦楚人。 看着有些许可怜的火烨,秦楚人只好接下琵琶,坐在云朵上唱起了那首离人骚。响彻整个天空。 此时,孟衍正坐在宗人府的大牢里,孟衍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进这个地方,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的歌声不禁有些陶醉。 但那声音让孟衍感觉有些熟悉,孟衍不敢确认,只能继续想办法如何出去, 窗外的声音戛然而止,孟衍由不得鼓起掌。 此时,秦楚人的时长已过露出了本来的模样,“你本身长得也还不错,下次可以尝试着直接用自己的容貌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可能会更快。”一曲过后的火烨不免显得有些释然的模样。 “是时候跟之前的自己做个了结了。”火烨伸手接过秦楚人递过来的那把琵琶,用力的折断了,“这应该是这个幻境之中最真实的一件东西了。”火烨说完带着秦楚人下来。 秦楚人跑到那么高的地方,差点没把柏危给整晕过去,柏危本来只因为只要是在这个青楼里面谁也跑不掉,没想到还有上天的这种操作。 “现在可以放了我夫君了吗?”秦楚人迫不及待的询问,火烨戏虐的笑着问道:“真是你的夫君吗?你们成婚了?”秦楚人倔强的答应着,“对啊对啊!” 火烨突然来了兴致,“走,我陪你去把你夫君放出来!”火烨故意把夫君二字念得很重,让秦楚人一脸的娇羞。 走向门外,带上柏危大摇大摆的从这里离开,去了宗人府。一路上柏危不停地问道:“秦小姐你是怎么做到那三个 要求的,可以告诉我么?”秦楚人看着柏危一脸好奇的样子,故意卖关子不告诉他。 谁知道柏危还耍起小脾气,“不告诉我,我就把你去青楼的事情告诉王爷!”柏危模仿着秦楚人的语气说道。 最后秦楚人只能答应他,等到事情都结束了之后再告诉他,跟他讲。柏危这才罢休,来到宗人府,火烨大手一挥就把还在牢房的,孟衍召了出来。 还在思考着自己到底该怎么出去的孟衍,暂时有些不能场景的转换。突然看到秦楚人兴奋地冲了上去,“你怎么来了?你没有受伤吧,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 一连接着好几个问题砸在秦楚人的脑袋上,秦楚人悄咪咪的趴在孟衍的耳边说道:“咱们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完之后再说。”孟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秦楚人直接道谢,想要把孟衍带走,“等一下,你们如果能证明你们是夫妻就可以走了。”火烨坐在上面,看着两人。 在场的人都有些惊呆了,这时什么鬼要求也实在是太过敷衍了吧。只有孟衍一个人意识到,事出有因,火烨这么要求肯定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哎呀,我刚才就不小心嘴瓢说你是我的夫君,这人怎么还抓住不放了呢。”秦楚人一个劲的在那里嘀咕。恰好孟衍就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笑了笑。 趁秦楚人不备亲在了她的脸颊上,“这样可以了吗?”孟衍转头看向火烨,火烨挥了挥手示意你们随意。 突然被亲的秦楚人还站在原地蒙圈,直到孟衍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是没有反应,孟衍只好把她扛了起来,脚离开了了地面秦楚人这才清醒。 柏危跟在后面一直忍不住的笑,火烨也跟在他们的身后。看着他们打闹的样子禁不住就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几人一路赶到这个幻境的出口,火烨一直跟在他们的后面,以至于秦楚人以为火烨不想放他们走。 “你们应该是最后看到这个幻境的人了!”火烨看向这个繁荣的幻境,“怎么,你要解除?”秦楚人忍不住问,“这里面有我跟她太多太多的回忆,我不能一直沉浸在自己给自己创造的美梦里,谢谢你让我醒过来。” 说完还感激的看着秦楚人,秦楚人也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这事情的发展实在是不受秦楚人的掌控。 第五百二十五章 被堵在这里了 “不过不得不说,我刚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一种很花心的样子,但是现在看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秦楚人看着火烨。 火烨笑了笑,“也许是伪装的太久了,我连我自己都快认不清了。”火烨随手一挥,身上的一衣服变换了颜色,一袭白衣让他看起来就像傲然枝头的一朵梅花。 道过别之后,孟衍带着人刚想从出口出去,没想到却被一道无形的铡锋打了回来,火烨立马上前查看,此时的孟衍已经昏迷的不省人事。 另一边,“说!到底是谁把信息泄露出去的!”凤安郡主的样子有些狰狞,“到底是谁坏了我的计划!” 从那日管家散出秦楚人要去城郊游玩时,得到消息的凤安郡主忍不住的冷笑,如果秦楚人一直待在王府反而不好下手,凤安郡主带着人在城郊埋伏了许久都没有看到秦楚人。 后来线人来报秦楚人已经离开王府了,但是不是往城郊。让凤安郡主瞬间意识到有人把事情告诉了秦楚人,这才让秦楚人逃了一劫,这个叛徒不找出来实在是难以解凤安郡主的心头恨。 “ 郡主,府上的丫鬟侍卫都在这里了。”一个年迈的老人,“让那些不在我身边做事的人都离开吧,他们不可能知道这件事。”凤安郡主说着遣散了一些人。 愤怒的凤安郡主看着剩下的几个丫鬟,“能知道这件事的还可以自由出入的就只有你们三个!”凤安郡主指向以叁桦为首的三个侍女。 吓得三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要是你现在承认的话,我可能会饶你一命!”凤安郡主俯下身子看着三人,叁桦本身胆子就不大,现在这么一激更是害怕,只能招认。 “亏得本郡主那么信任你,你就这样子报答我的吗?”凤安郡主恶狠狠的看着叁桦,叁桦已经哭成个泪人了。 几个侍卫把叁桦绑了起来,“给我送到皇宫的地牢里面,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几个侍卫拖着叁桦往地牢走去,底下的侍卫和丫鬟议论纷纷,“郡主怎么了,之前不是这样的!” …… “既然这样就只能拜托布日固德了。”凤安郡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手里拿着笔,念念有词的,在纸上写下:“秦楚人已去,两人务必杀尽!”字字里都充满了对 两人的恨意,孟衍那天在比赛的台下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仍旧历历在目。 另一边收到信的布日固德有些张狂,“没想到凤安郡主也有求我的一天,那我怎么又好意思让郡主失望呢!”说着带上人,来到孟衍所在幻境的地方。 这个地区有出了名的四大魔王,前两个不归布日固德管,后面这两个就比前面凶残的很,一个叫混铡这人最喜欢的就是各种各样的人头,越是好看的他就越喜欢,人送外号虎头铡。 另一个叫明灭,最擅长的就是杀人于无形,善于利用人的心理情绪从而引导人的心魔,让人走向一条不归之路,相当于是杀人的理想于无形之中。 布日固德带着两人火速赶往这里,就为了堵孟衍和秦楚人两人。因为孟衍受了伤,这些人只能在这里呆着,简直就是腹背受敌进不得退不了,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这里。 “他刚刚被混铡的铡锋伤了心脉,好在王爷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加上火烨幻境的阻挡只是有些受损,但还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不然可能会心脉尽断,武功全失。”小神仙立即给孟衍做了个全身的检查 。 听到小神仙说没有伤害到重要地方,秦楚人就放下心来。眼看着天已经黑了,火烨和秦楚人把剩下的人安顿好以后带着莫云和柏危来到出口。 “混铡你什么意思!”火烨高声喊道,外面即刻传来声音不过是布日固德的:“怎么样送你们的一份大礼,喜欢吗?哈哈哈哈,如果你们现在出来的话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所以说他们现在是被困在这个幻境里面了,随后布日固德的声音再次传来:“秦楚人我知道你在这里,如果你们早点出来的话我兴许会饶你一命!”秦楚人不屑的回答道:“我出不出去与你有何干系,如果你想要的等的话就等本姑娘在里面玩够了再说!” 说着拉着一行人离开了出口,“秦小姐现在怎么办,这个人堵在这里根本让人没有办发出去!”莫云的脸上挂着一丝丝的漠不关心,似乎只是在跟他们客套。 “你放心,我怎么把你带出来的我就一定会把你带回去!”秦楚人眼神的坚定让莫云的内心有些触动,“真,真的吗?”秦楚人看着莫云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拍着胸脯保证。 这时一直沉 默的火烨开口了,“现在有两个对我们不利的消息,第一就是这个幻境根本撑不了几天后就会坍塌了,第二就是外面等着我们的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 本来以为还能在幻境里躲上两三天的秦楚人顿时有些慌乱,“不知道这个布日固德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想到这里的秦楚人有些疑惑,这时一个侍卫前来报告:“秦小姐,王爷已经醒了我们不让他乱动,可他非要见您。”火烨笑了笑,几人只好接受了现在的情况。 “没事,你还有本系统呢!”小神仙厚道的笑了笑,“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有没有什么地方还痛?”孟衍看到秦楚人那紧张的模样,心酸的直接把秦楚人拥进怀里。 好一会后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我不是让你在王府里好好呆着吗?”说完孟衍一脸责怪的看向站在一旁的柏危。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秦楚人看了看站在一旁委屈的柏危解释道:“你别怪他,是我非要来的,如果不是柏危我现在可能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呢。” 第五百二十六章 呆在这里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是出什么事情了吗?”孟衍握紧秦楚人的手,担心她在他王府里还受伤。“这个事情的话你就得问柏危了,我可不是最了解的,柏危最清楚了!”秦楚人揶揄道。 柏危站在一旁连瞪秦楚人都不敢瞪,只好把事情原原委委的说了出来,孟衍有些不可置信,“郡主她怎么会?”但事实就是这个样子,就算在不可置信也已经成为了事实。 接着秦楚人又把这里的事情和孟衍说了,孟衍深深的皱起了眉头。“这样看来,凤安郡主很有可能是和布日固德串通起来,专门杀我们的。” 可怜的火烨莫名的被牵扯上了,孟衍激动地想要去跟布日固德理论,但是却被自己身上的伤痛到瞬间跌坐回去,“你在这里好好养伤,一旦出现什么差池你的武功会全部流失,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养伤!” 秦楚人只好暂时安抚一下孟衍现在激动的情绪,只是现在他去了也没有用,要是有用的话混铡就不至于把孟衍从出口处打回来。 天已经黑透了,秦楚人好不容易等孟衍睡着了才悄咪咪的溜出来,刚出来就看到火烨 在院子里的凉亭里坐着,揶揄道:“怎么不再陪陪你的夫君!”依然还是把夫君两字念得很重。 秦楚人撇了撇嘴只好装作不在意,“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不也是。”火烨拿起手中的酒杯看着走过来的秦楚人,恍惚之间又把秦楚人看成芍药。 “你还说想要放下她呢,我现在看你满脑子里全是芍药!”秦楚人无奈的摇头自顾自的倒了杯酒,也不知道火烨是不是喝醉了,脸涨得有些红红的,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可爱。 夜里突然惊醒的孟衍察觉到秦楚人不在他的身边,不禁有些担心。出来就看到火烨和秦楚人喝酒的一幕,气愤的孟衍压抑着伤口的疼痛一把拉回了秦楚人。 “哼!我从见你第一面就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人,现在看来还真是没错!”说着扛走了还想要喝酒的秦楚人,“酒!酒呢,我还要喝……” 听到这话的孟衍惩罚性的拍了下秦楚人的屁.股,秦楚人闷哼一声睡了过去,就刚刚这么一段时间,伤口就让孟衍疼的不行,直接把秦楚人丢在自己的床上一起睡。 早上起得很早的柏危兴致勃勃的来喊孟 衍起床,就看到现在的一幕,秦楚人把脚翘在孟衍的身上,一只手放在孟衍的肚子上,此刻的孟衍已经醒了,为了不打扰秦楚人继续睡觉只好一动不动的躺着。 柏危何时见过这样的王爷,有些没忍住的笑了出来惊扰了秦楚人,孟衍龇牙咧嘴的瞪着柏危,瞬间让柏危觉得危机四伏的跑了。 醒来的秦楚人还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自己手下有什么东西,用力的拍打几下,瞬间让孟衍痛不欲生。 秦楚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床上,刚想起来就被宿醉的脑袋疼的躺了回去,一时之间两人的鼻子距离都不到一厘米,呼吸互相交错。随着孟衍的慢慢靠近,秦楚人闭上眼睛。 谁知道听柏危说秦楚人在王爷房间的莫云过来喊两人一起去用早膳,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很识相的却又很尴尬的退了出去,“怪不得柏危那个家伙不让我进来呢,都怪他没有说清楚!”说完忿忿的走了。 用早膳的那段时间氛围总是让人迷惑,秦楚人时不时的和火烨尬聊两句,可怜的孟衍只能坐在床上看着两人坐在桌子前用早膳。 “为今之计只好让王爷先养 好伤,外面的两个人就算是再强也是有弱点的,等到幻境破碎的那一刻,我们有那么一段时间可以逃跑,只不过要看运气了。”火烨自顾自的说着。 秦楚人顿时有些疑惑,“为什么要看运气?”火烨叹了口慢慢的道来。 我年轻的时候年轻气盛,和明灭打下赌约,如果赌约输了就要和对方过招,并且过招的时候需要先让对方一回。 然而明灭擅长的就是引人的新模,如果赌约我没有输的话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我被他引出心魔,但是我的师傅曾经教过我一招如何收回自己的心魔,只不过是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从那以后我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有漏洞,直到我遇到芍药,为了给她展示我的能力我竟然害了她,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在创造这个幻境,只不过还有很多不能让我满意的地方。 这个幻境破碎的时候,天空上会出现很多出口,只不过如果不在一起的话就会被分散到不同的地方,运气差的可能会直接被送到敌人的面前。 听火烨讲完这些,秦楚人不禁有些感慨。“好,现在我们只能在这里呆着了 ,对了你这至少可以再维持几天?”秦楚人好奇的问道。 火烨看着碗里的食物,“最多七天,要是运气不好的话就是四天。”秦楚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其他的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虽然时间省的不是很多了,但是可以做的事情却很多,为了孟衍可以更快的好起来,秦楚人看了看系统里的东西,再看了看还剩下不多的绿帽值,顿时有些灰心。 “算了,用一个初级的吧,这样的话恢复的也能快一点。”秦楚人这么想着,不出第二天孟衍就能活蹦乱跳的了,秦楚人不由得怀疑这个东西的效力,才初级就可以下床走动。 百无聊赖的秦楚人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带着孟衍去外面玩,虽然孟衍的伤还没有完全的好,但是人总是会被闷坏的嘛! 是的,从孟衍可以活动了之后,一直吵着要出去,要练会武被秦楚人残忍的拒绝,然后锁在屋子里好好养伤。 现在秦楚人一改主意,孟衍也开心的不得了,秦楚人叫上火烨和柏危莫云三个人后,一起护送孟衍去晒太阳,到了以后就没有一个人再去管孟衍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从天而降 因为这里实在是比外面的景色好看的多了,秦楚人一直欣赏美丽的景色不停地赞叹着,仿佛忘记了自己是被困在这里的,天是蔚蓝色,空中不断有青鹤飞过,微风吹在人的脸颊上感刚好。 “这里是我对她表明心意的地方,自然设计的就要好看一些。”火烨一边撩拨着河里清澈的水一边说道,“其实我有时候还挺羡慕你们这些人的,想喜欢谁就可以娶谁。”孟衍听着秦楚人的感慨,眼神不由得暗淡。 忽然从天上掉下来两个人,“不用害怕,这就是比较倒霉的进入这个幻境的方式,从天而降!”火烨站起来,稍微一动力,还在河水里面挣扎的两个人就面对着地倒在河的岸边。 秦楚人赞叹着这个火烨的这个技能,其余还在旁边玩的几个人看着从天而降的两人,好奇的围了过来,秦楚人还在好奇声音为什么这么耳熟的时候,两人站了起来。 “都怪你,你腿我干嘛!我跟你说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看师祖饶不饶得了你!”这个身形矮小的女子不停地拨弄着身上的水草,“师祖只不过是看你好欺负,你还真把自己 当个宝了……” 顿时两人才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转过身来。“御灵,唐域!”“秦楚人,孟衍!”御灵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伸手就要抱过来,孟衍突然上前挡住御灵的前进,示意她身上有些脏。 御灵不好意的笑了笑,由于这两人的从天而降秦楚人一行人只好仓促的回去,等到两人洗漱收拾好之后已经是下午了,火烨命人拿来自己珍藏多年的好茶,泡上一壶不知道的哈以为来这里游玩来了呢。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不过你们两人的出场方式也真是奇特,从天上掉下来。”秦楚人回想着两人下来时的场景忍不住笑,御灵默默地瞥了一眼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唐域。 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唐域这小子,用力的推了我一把然后我就掉进来了,我们知道这里有个幻境但是没有想到我们是从天而降!” 说完了又默默地瞪了唐域一眼,“还不是你让我推的吗?”唐域忍不住说道,却被御灵一个眼神吓了回去,“我们来这里是来招人的,你们呢,不过说来真的是好巧啊!” 秦楚人和御灵一直聊天坐在边上的几个 大男人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听两人聊天ring的都快睡着了。 “你还记得亭邡吗?”御灵突然问道,秦楚人抿了口茶回答道:“还记得啊,怎么了,那么大个坏蛋谁会不记得?”秦楚人继而撇了撇嘴。 “哎,我们那日抓他回到师门后,我们以为师祖会直接把他就地处决,没想到师祖却说先把他关起来,后来跟我们说亭邡这么做都是被人蛊惑的,所以就派我们两人出来找一个叫做明灭的人!”御灵一边回想着一边说道。 听着明灭这个名字秦楚人不禁觉得有些耳熟,“火烨我好像记得你跟说过一个叫明灭的人是吧?”突然被问到的火烨回想了一下:“是啊,我跟你讲过我们之间的故事!” “那也太巧了了,那个叫明灭的人就在出口的地方堵我们呢!”秦楚人释然的说道,御灵急的直接就要往出口的地方去,被秦楚人拉住。 秦楚人告诉了她为什么他们一直都待在这里,而不去出口,顺手指了指伤病孟衍。孟衍听两人谈话,坐在椅子上都快睡着了。 无奈的御灵只好退了回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出口 出不去,想回去这也回不去!”御灵看了看火烨,不禁有些失望的嘀咕道:“做幻境都不知道给自己留个逃生的密道!” 秦楚人拉住御灵示意她不要说下去,因为火烨也是被明灭伤害过的人。御灵听完后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白衣飘飘的男子。 “不可能吧,我看他一点都不像!”秦楚人无奈的耸了耸肩,“那你们抓明灭干什么,他能干什么?”御灵收回了看火烨的眼神。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师祖在我们临走之前告诉我们,解铃还须系铃人就让我们来找这个叫明灭的家伙!” 秦楚人捏着下巴思索道:“难不成明灭可以引发人的心魔,也可以收回人的心魔?”御灵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 “我也在想是不是这样,但是我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如果说明灭是这样一个人的话,那他为什么不做一个好人,而去当一个害人不浅的坏蛋!”这时一直坐在边上沉默不语的火烨来了一句:“坏蛋真的要比当好人容易!” 从火烨的话里面就可以听出,火烨之前恐怕也不是什 么好人,只不过现在因为一个叫芍药的女人改变了自己,火烨真的是用情至深,但没想到却被自己一手给毁了。 “那你不想收回自己的心魔吗?”秦楚人看着刚想离开的火烨出声问道:“如果可以的话,那又未尝不可呢?”火烨说完就转过了头。 一脸欣喜的秦楚人急忙问道:“那你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火烨直接毫不犹豫的说道:“没有,但是我可以帮助你们,但是明灭这个人,我们能不能说服还是个问题。” 火烨的话刚好说道点子上,这让两个人犯了难,“哎,看来是不怎么可行的了。”秦楚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正在吃东西的御灵。 “嗯!我们师祖有办法,只不过我们师祖治救我们师门里的人。”御灵突然瞪大了眼睛说道,火烨眼前一亮,“真的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加入你说的师门!” 御灵摇了摇头,“你还真是天真,我们师门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地方,你需要通过重重的考核和检验,师祖他对外来加入的人就是那么的认真。”火烨看着稚嫩面容,却说出这样张狂的话,实在是让人有些惊讶。 第五百二十八章 你夫君 听见御灵这么说火烨不但没有灰心,“是吗?那我更期待了。”秦楚人立马打圆场:“好了,这些事情还是等我们先出去再说罢!” 另一边,皇宫内,正在批阅奏折的皇上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孟衍了,“最近摄政王在忙些什么,这么多天都未见他身影,朕还有些不习惯。” 站在一旁的孟续手上帮皇上研墨的动作一顿,回答道:“回皇上儿臣也多日未见,想必皇叔他可能忙于前几日的事情有些劳累,只是休息段时间罢了。” “说的也是,对了,早上就听郡主说要来给朕说些事情,怎么现在还没来?”皇上放下手中的笔,恰好凤安郡主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孟续立马上前,“郡主,父皇正说起你呢,你这就来了!”说着就从屋内退了出去。“哈哈,郡主你上回不是说有事要跟朕商量吗?”皇上站了起来。 “回皇上,没错我有事要跟您说,这对您来说可是个好消息。”凤安郡主行礼之后坐了下来,皇上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哦?是什么?” “皇上是不是最近没有见到王爷了?”凤安郡主故意卖关子 ,“是啊,这怎么了,刚刚太子还跟朕说着呢。”皇上疑惑地看着凤安郡主。 凤安郡主捂着嘴笑了笑,“从上次突厥账单的事情我就看出来,皇上始终对王爷心中存有芥蒂,这不我来帮您了吗?”皇上顿时有些慌乱,他知道孟衍怎么可能是那么好对付的,万一被他抓住什么把柄,都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皇上急忙从上座走了下来,“郡主你可是对王爷做什么了,朕劝你最好立马停手,王爷他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看着皇上这么慌乱的样子,凤安郡主禁不住内心有些瞧不起。 “皇上这就不用担心了,我们已经做好了完全之策!”凤安郡主回答道,“你们?难道还有谁?”皇上疑惑地同时,孟续从门外走进来。 看的皇上只能无奈的叹气,“连太子你也跟着郡主胡闹!”两人立即表示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一定不会拖累别人,皇上看着两人,“你们说的倒是轻巧,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受伤,朕的心里又怎么能好受。” 皇上自知自己根本对付不了孟衍,“你们两个把干的坏事都跟我说明白了!”皇上有些上扬的语气让 两人误以为他生气,与是两人一一道来。 “好啊!朕怎么没想到!”最后听得皇上直接连连叫好,“我们在他们的路上设下了重重的困难,如果王爷真有几分本事回到京城,儿臣也和郡主在京城做好手脚,摄政王这次怕是插翅也难逃一劫!” “如果遇上了什么事情,你们两个一定要和朕商量一下。千万不要擅自做主,万一出点什么差错,你们的小命朕也保不住!”皇上实在是放心不下,只好出言警告。 两人从屋内退出来,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 翌日,秦楚人刚起来就看到外面天空的异象,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依旧清晰可见,立刻冲到火烨的房间门外,用力敲打着门板。 “火烨,起了没,你快点起来看看外面的天空,是不是我们剩的时间不多了!”天空已经不是蔚蓝的颜色,而是呈现出一片灰色,就连太阳都快消失不见。 还在熟睡中的火烨听到急促的敲门声,立即起床,看着门外大惊小怪的人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还早着呢,看样子外面的这几个人并没有攻击幻境。”说着伸手摸了摸秦楚人的脑袋安 抚着。 恰好被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的孟衍看到,孟衍不禁有些生气,冲了过来暴力的直接把秦楚人扛走。刚被摸头杀的秦楚人还在迷茫中,突然重心不稳的被抱起来有些害怕。 “孟衍,你放我下来!我还有事要跟火烨说!”秦楚人轻轻地拍打着孟衍的后背,她怕用劲过猛会把孟衍弄伤,但是孟衍却装作没有听见,直接扛到自己的房间。 放下,关门一气呵成,御灵和唐域两个吃瓜群众默默地从门缝中收回自己的脑袋,火烨笑了笑也关上了门。 “孟衍你干什么!”秦楚人有些哭笑不得,“你不许再给我去见那个叫火烨的家伙,他对你绝对不怀好意!”孟衍在秦楚人面前不敢太过生气,会吓到她。 看着孟衍这么坚决的样子,秦楚人只好敷衍式的答应,但是寄人篱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可能不见呢。 为了防止火烨再对秦楚人做什么越界的动作,孟衍像个跟屁虫似的一直跟在秦楚人的后面,让秦楚人有些头疼,“你的伤还没有好,你现在快去给我养伤,不要再跟着我了!” 这句话秦楚人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孟衍都是很倔强的摇头,“算了,算了,等会吃完午饭你就不许再这个样子了,不然我会生气的。”孟衍只好答应。 秦楚人转过身的那几分钟,孟衍的手里就出现了个花环,“送给你!”不由分说的直接往秦楚人的手上套,秦楚人看着粉嫩的手环,不禁好奇孟衍是在哪里找到的花。 孟衍顺手指了指墙外,有那么几枝伸了进来,都被孟衍折走了。 “你去洗手,我先去正厅等你!”两人闻到饭香,秦楚人先行走了过去,一桌子上的都是好吃的,“这个可好吃了!”火烨看见秦楚人两眼放光,立即夹了一块肉给秦楚人,然而却又被孟衍看到。 火烨挑衅的看向孟衍,这让孟衍更加坐实了火烨对秦楚人有想法的念头,“我刚刚和御灵他们两人商量过了,我们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我们必须主动出击!”火烨看着孟衍受伤的地方。 “那你们有什么计划吗,我们现在真的就是瓮中的鳖,只能等待了。”秦楚人一边吃一边说着,“我们已经计划好了,只是不知道你夫君的身体好的怎么样了?”火烨还是很着重强调夫君这两个字。 第五百二十九章 火烨的话 火烨的话一出,把一直在认真吃饭的两个人惊呆了:“什么?你们俩进展这么快的吗?上次我们走的时候,你们两个人还是那样的呢,怎么现在就成夫妻了?”唐域惊讶的看着两人。 “对啊,你们两个成亲怎么不留我们呢,我们又不急着走,留下来喝杯酒的时间还是有的!”御灵责怪般的看向秦楚人,此时的秦楚人已经不想再解释什么了,只是敷衍的笑了笑,秦楚人明白这件事情就是越描越黑。 坐在一边的孟衍出声:“我身体好的很不用你担心倒是你,我觉得在临走之前我们必须要决斗一下,省的你还对楚人有什么别的想法!” 其他的几个人再次惊讶,“什么叫对楚人有什么想法?我们好像错过了什么。”唐域说着看了看还在努力吃饭的御灵,秦楚人无奈的扶额,火烨对她不过就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关心,没想到孟衍误会了。 只不过火烨也没有解释,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事情越来越乱,秦楚人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想拦住孟衍但是用尽了各种办法还是没有用。 “在这之前我想问一下在座的各位,你们 谁把我墙头上的几枝花折下来了?”火烨的语气有些严肃,秦楚人立即联想到孟衍给自己编的那个手环,“是我!”孟衍有些心虚的摸了下鼻尖。 秦楚人还以为火烨要生气,谁知道火烨一脸释然的样子,“没事我就是好奇,虽然那花对我挺重要的但是……”火烨没有继续说下去。 几人又来到御灵和唐域从天而降的河边,秦楚人担心的看着孟衍,“你注意点分寸,别伤着孟衍。”秦楚人只好低声跟火烨说,火烨笑着点了点头。 怎奈孟衍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好歹也是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她怎么就那么不信任他呢。火烨的笑容在孟衍的眼里看起来就像是讥笑,在嘲讽他。 一场激斗过后,谁输谁赢不言而喻,火烨放下手中的剑,“要不是你身上有伤我怎么可能会对你手下留情。”说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真的只是把楚人当妹妹看,你别过介意!” 说完转身离开,“哎,现在你满意了?”秦楚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帮孟衍放下手的东西,御灵和唐域跟着火烨一起离开了。 河边只剩 下秦楚人和孟衍两个人,“我太害怕了,害怕你会离开我!”孟衍一把抱住秦楚人,用力的抱住仿佛这样就能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这样就不会再分开一样。 “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的。”秦楚人看着患得患失的孟衍发誓般的说着,两人在河边坐了许久才准备回去。 “我们商量好了,现在他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准备明天就开动。如我们现在看到的,天上已经裂开了,到时候我会尽我所能的扯开那个裂缝,这时候会出现很多小的裂缝,你们只需要在别的裂缝还没有变大的时候,一起从裂缝中出去。”火烨指着天空。 秦楚人看着天空中的那条裂缝,缝里面黑黢黢的一片,谁也不知道会通往哪里。“好,就这么定了!”所有人表示赞同。 在环境之外的布日固德看着出口,一个虎头虎脑的人跑过来,这个人就是混铡,此刻的布日固德已然成为了突厥的接班人。“太子我们已经在外面守了那么多天了,要我说还不如直接攻击,把他们逼出来!” 混铡的身形让人望而生畏,足足比布日固德高出一个头, 但是他奉承布日固德卑躬屈膝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滑稽加可笑。 “你急什么,既然答应了郡主弄死他们,我又不是做不到,他们现在在我们的地盘上,你觉得他们还能跑了不成!”布日固德最烦这种自以为是的人,说话的语气里不禁有些不爽。 “是是是,太子说的对,他们在我们的地盘上怎么可能跑得掉呢!”混铡立马奉承道,“他们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既然结局都是一个死字,那我们为什么不把它变得有趣一点,反正本皇子最近闲来无事,正好陪他们玩玩!” 布日固德看了看幻境,张狂的笑着,混铡在一旁也奉承的笑着,“我笑就算了,你有什么事情可开心的?”布日固德突然停下来看着混铡,“我这是在为您高兴啊!”混铡立马解释道。 “哼!那你可真是高兴地太早了,你给我看着住了,一旦出了什么事情,立马上报!”布日固德吩咐混铡,“好的,太子我一定会好好地守住这个地方的!” 等到布日固德走远了之后,混铡立马放松了下来,“什么狗屁太子,老子容易吗!”说着随便找了个树荫 坐了下来,“就你想舒服的躺着,我们就不想?就知道使唤别人!”说着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我们必须做好万全之策,才能保证孟衍他不会或者回到皇宫!”凤安郡主和孟续坐在花园的凉亭里,“我有一个计策,既然他们两个这么相爱,如果一方受了伤……”两人奸诈的笑着,像是有十足的把握。 幻境内,几人都已经准备好,格格不入的还是莫云,“我跟你先说,这个混铡唯一的弱点就是他害怕痒,虽然这个弱点只能靠近的时候才能发挥作用,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们。”火烨看着天上的裂缝说道。 “我们走吧!”火烨大手一挥,天上的云彩都变成阶梯一般,所有人看着这奇特的一幕,一步一步的往上走,“等到我把裂缝扯得足够大的时候,就是你们离开的时候!”所有人点头表示明白。 等到所有人都爬上最高的地方,火烨又把云彩变成一个超大的平面,踩在上面软绵绵的,莫云还好奇的蹦跶了两下。 外面的混铡睡得依旧很沉,打呼噜的声音跟打雷似的,这声音似乎是怕布日固德听不到还是怎样。 第五百三十章 这叫意境 在火烨和天空上的裂缝之间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火烨吃力的扒拉开,天空的四周也随之出现小的裂缝,整个天空就像一面破碎的镜子,一点一点的碎裂。 随之裂缝越来越大,裂缝里出现一阵强风把人往里面吸。幻境里面的所有东西也都在慢慢的破碎,秦楚人和孟衍带着人有秩序的离开了这个幻境。 火烨依依不舍的看着这里的一切,幻境里刮起强风,云彩都在摇摇欲坠。“快走!”秦楚人刚想却叫火烨却被孟衍一把拉了过去。 “走啊!”孟衍冒着强风走到火烨身边,怕他没听见一样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火烨这才回过神来,“你先走,我想……再待一会。” 无论孟衍在他耳边怎么喊叫,火烨都像没听见一样,最后孟衍只能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这个裂缝通向的是一个山洞。 秦楚人和柏危一起把刚出来的士兵安顿好,“火烨他人呢?”孟衍摇了摇头,“他怎么了,不会还没出来吧?”秦楚人焦急的问道。 “我怎么喊他都像没听见一样,我只好先出来了,按理说他的东西他最了解,放心他一定会 没事的!”孟衍安抚道。 幻境内,强风大到人都睁不开眼,火烨这才准备要走,无奈云彩太轻了,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致了,火烨被云彩带到了另一个地方,就被裂缝的强气流吸了进去。 直到火烨出来的那一刻,这个幻境彻底的崩塌,发出很大的声响,吓得躺在树荫底下的混铡直接滚出来,“什么,什么声音?”混铡迷迷糊糊的看向幻境。 被幻境炸伤的火烨躺在混铡的另一边,“其他人呢,不会就只有火烨这个小子一个人出来了吧?”混铡顿时有些慌乱,连忙带着火烨去见布日固德。 另一边,秦楚人和孟衍一直在山洞里左等右等却不见火烨,只听见“嘭”的一声,他们才意识到火烨没出的来,“不可能的,他对幻境这么了解一定不会困在里面的!”秦楚人不相信,带着人就去外面找。 “太子,我在幻境外面一直守着,只不过只出来个火烨,其他的人都没有看到!”混铡支支吾吾的说着,布日固德生气的把手里的酒杯摔在地上,“你确定你一直在外面守着?” 混铡顿时慌了起来,“我,我就睡了 ,那么一小会。”说着还用手比划着一小会是多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们要的是秦楚人和孟衍,你把这小子抓了有什么用!”布日固德咬牙切齿的看着跪着地上抖得跟筛子似的混铡。 “太子,我觉得利用一下火烨说不准能把其他的人给找出来。”混铡突然想到,布日固德冷哼一声:“你怎么就确定那些人会来救这个小子,万一他们不会来呢?” 场面顿时陷入尴尬,“算了算了,现在也就只能这么办了,你可得把这个人给我看住了,要是再溜走了,你的脑袋也别想要了!”布日固德只能出此下策。 另一边孟衍看着秦楚人着急的样子不禁有些吃醋,但是找人归找人,“你别喊了,喊的本系统脑袋都疼!”小神仙突然说话。 “你知道火烨在哪里吗?”秦楚人寻人无果只好求助小神仙,小神仙打了个哈欠像是刚睡醒,“你别找他了,你去了就是去送死的!”秦楚人顿时明白火烨在什么地方。 拉住还在找人的孟衍,“火烨现在可能落到布日固德的手上了,我们得去找他!”孟衍拉住想找布日固 德的秦楚人,“不行,你去就是送死的!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火烨可是为了我们的安危才没能及时的出来,我们总不可能见死不救!”孟衍看着秦楚人一脸决绝的模样只好妥协。 准备商量一下计划再去,不然这样直接闯进去会有很大的风险,“我们可以悄悄的绕过去……”此时的一行人已经来到布日固德的驻扎的地方。 “这个突厥太子也实在是太过张狂了,不仅威胁王爷您不说,就连出门也就只带了寥寥几个人!”柏危盯着布日固德的所在地,“可不是吗,就他这样的我一拳能打三个!”御灵在一旁附和道。 一边说着还比划了几下,无意间撞到后面的树干,几个护卫听见声音立即赶了过来,秦楚人和孟衍一行人只好赶紧撤退,“都怪你,没事你瞎比划什么!”唐域和御灵跑得飞快,还忍不住的说话。 一行人只好退到山洞里,“柏危你带着人从西面包围,莫云你带着人从东面……”被提到的莫云不可思议的指了指自己,秦楚人笑了:“你要是说你不会武功的话我还真不相信 !” 不好意思的莫云只好点头答应,但是她脸上丝毫没有那种紧张的表现,让秦楚人不由得有些疑惑,一个女子就算会点武功,让她带人包围肯定也会有点慌乱。 情形这么紧迫的情况下让秦楚人没法再去想别的东西,等一切都商量好以后,一行人才开始悄咪咪的出发。 已经醒过来的火烨看着自己被人绑在柱子上,一直在挣扎,坐在一旁的混铡还在喝酒,“你,你小子,怎么也想不到有落在,我,我手里的一天吧!哈哈哈哈。” 身上被炸伤的地方已经被人处理过了,“谢谢……”火烨的声音极小,小到自己都快听不见了,“嘿嘿,你啊,还和当年一门样!”混铡端起酒杯对着那根柱子说话。 一旁的侍卫有些不好意的说道:“大人,他在另一边!”混铡立马不爽的转过头对着侍卫说道:“你懂什么,这,这叫意境!” 说完还是转到了火烨的面前,“你放心,咱俩这么多年的友谊是还在的,我们只是利用一下你……”火烨不屑的转过头,“你别跟我提当年的事情,要不是你……算了我也不想说什么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 营救失败 喝的醉醺醺的混铡差点摔倒在地上,“当年的事情,兄弟我确实是对不住你,但是……”混战还没有说完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站在一旁的侍卫,一脸嫌弃的把混铡扶到屋内,火烨看着自己被绑起来,也没有办法去怎么挣脱,况且自己身边还站着两个根木头有一拼的侍卫,心里只能祈祷着秦楚人和孟衍不要来。 然而事与愿违,此刻的孟衍和秦楚人已经带着人来到,他们所在的地方。“按照我说的做!”秦楚人看了看柏危和莫云,这件事成败再次一举。 还在睡梦中的混铡被明灭一巴掌扇醒,这么多年来能叫醒混铡的也就只有明灭了。“你干什么!”被人打扰的混铡内心极其的不爽,双眼怒瞪着明灭。 “太子,找你商量抓他们的事情。”明灭言简意赅的说完后扬长而去,不管混铡的脸色有多难看。“臭小子神气什么……”混铡不爽的盯着明灭的背影嘀咕。 布日固德坐在营帐里,看着浑身酒气的混铡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让你好好看着火烨那小子,你竟然给我喝酒!”“太子,我只不过是……”混铡的话还 没有说完就被布日固德打断。 “我不管你什么原因,如果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抓不到秦楚人一行人,我拿你的头当椅子坐!”布日固德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混铡只好依着布日固德。 过了没多一会后,天彻底黑了下来,秦楚人刚想动手被孟衍阻拦,“再等等。”于是一群人躲在树丛后面伺机而动。莫云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面纱,秦楚人并没有在意她的这一举动只是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是去劫人又不是去偷东西。 孟衍看着营帐里最后一盏灯熄灭以后才准备进攻,两边都带着人悄咪咪的进入众多军帐里,秦楚人和孟衍则从正面出击,孟衍一直走在秦楚人的前面保护她。 “不好我们中计了!”孟衍拉着秦楚人就要往外面跑,因为营帐里静悄悄的连一个人都没有,孟衍不禁在内心责怪,都怪自己没有一直看着他们,是他太轻敌了。 谁知道秦楚人怕其他的两个人出什么危险早就跑到两面去了,孟衍出声的那一瞬间整个军营灯火通明。 孟衍一直跑,跑到一个山丘的背面躲起来后安抚道:“没事了。”这才发觉有 些不对劲,自己拉着的不是秦楚人的纤纤玉指。孟衍猛地一回头,却被那人一棒子打晕。 混铡骂骂咧咧的:“这辈子除了俺爹和俺老大摸过俺的手,这个人还真是大胆妄为!”混铡拖着孟衍回到了军营。其余的人也都被布日固德布下的陷阱抓住。 被绑在柱子上的火烨看着被抓进来的人,心里着急的很。等到秦楚人悠悠转醒才发现自己被抓到这个地方,看到孟衍还在昏迷中,用力的蹬了几下孟衍的鞋子,无奈孟衍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醒了?”火烨等了半天,秦楚人才醒过来。这个营帐里只有孟衍秦楚人和火烨,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秦楚人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孟衍却醒了。“你们来救我干什么,你们来了也是来送死的,他们是不会伤害我的。”火烨无奈的说着。 “你为了我们才会被他们抓,我们怎么可能会见死不救。”秦楚人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绳子,“你要是因为我们而受到什么伤害,楚人她还不得愧疚死。”孟衍也在挣脱绳子,手法娴熟的很。 两人很快就挣开了束缚,“火烨你没事 吧?”秦楚人想要上前查看,却被孟衍往后一拉:“我来看看。”“我没事,就是被幻境炸出点伤,很快就会好的。” 孟衍看了看受伤的地方,却发现这才不是过了这么短短的时间,伤口都已经开始结痂了,火烨还想说什么,却被孟衍堵住嘴。 两人立马拿起绳子躺了回去,假装还没有醒。没想到却是御灵和唐域。“你们没事吧,我们来救你们了。”说着两人就要解开绳索,没想到又有人往这边走,唐域和御灵根本无处可藏,只好站在帐帘的后面,祈祷不要被发现了。 过了一会外面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了,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走了出来,布日固德突然一下从门外进来,差点把御灵和唐域吓过去。 “现在都到齐了吧!”顺势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相信你们也应该知道是谁派我来的把,不过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你们就要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布日固德轻佻的看着秦楚人说道。 秦楚人同孟衍一起站起来,“哼!布日固德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孟衍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布日固德刚想上前,就被御灵和 唐域拦住。 “我可以很明确的跟你们说,火烨他被我们下了毒,如果你们还想让他活命的话就别给我张狂!”御灵只好退了回去,“既然你们都要死了,我们不如玩把大的!”布日固德两眼放光。 火烨愤怒的吼道:“你一个大男人,用我来拿捏别人,你可真是够阴暗的!”说完他又想起混铡那日对他说的那句话,果然她就不应该相信那个混蛋的话。 这句话彻底惹笑了布日固德,“我就喜欢听别人说我阴暗,你再多说两句,你说的越多我越开心,哈哈哈。”秦楚人拿布日固德没有办法,如果杀了他岂不是破坏了两国之间的关系。 “那好,既然你想玩我们就陪你玩,不过提前说好,如果我们赢了,你就必须给我放了火烨。”秦楚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不愧是秦楚人啊,巾帼不让须眉!”布日固德眼神里透露着不一样的东西。 秦楚人不屑的冷哼,“对付你这种小人,还谈不上须眉,你最好不要耍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不然的话我就算是拼了命也会让你死在我前面!”这么有底气的话,全部来自于系统给予的勇气。 第五百三十二章 再次进入 看着秦楚人毫不畏惧的样子,布日固德内心有些不淡定,招来两个侍卫把他们重新绑上。御灵和唐域也不例外,说实话他们俩是可以逃走的。 “你真的有把握吗?”面对御灵的质疑秦楚人看了看自己剩的不多的绿帽值,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只好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实际上还会遇到什么样的磨难谁都不知道。 另一边柏危和莫云被关到另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显然没有秦楚人那里环境好,阴暗潮湿还时不时的有老鼠爬来爬去。把醒来的柏危吓得魂都快飞出来了,然而莫云却很淡定的站在那里丝毫不受老鼠的影响。 混铡一边拿着酒壶一边晃晃悠悠的走进来,指着柏危的鼻子就是一阵骂骂咧咧,“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终于给老子抓住了……嗝”说着还打了个酒嗝。 然后又晃晃悠悠的走出去,柏危这才松下一口气,“莫云你还在吗?”“不出问题的话我未来的几十年都会在。”莫云的声音不知道怎的听起来有些粗。 “你是不是生病了,你声音怎么变了?”柏危被绑着还不老实屋内昏暗的看不清,莫云轻轻地咳了下 ,声音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这一天,布日固德都没有再来找他们,让秦楚人的内心不禁有些着急。“不知道这个布日固德又在搞什么鬼。”御灵和唐域已经靠在一起睡着了,还真是有够漠不关心的。 平静的过了一天后,清晨的日光打在地面上,布日固德带着混铡把秦楚人和孟衍等人全部招在一起,拿出一个小巧的锁卦盒,火烨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会有这个,我不是已经销毁了吗?”火烨对那盒子里面的东西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这个就是害死芍药的那个有问题的幻境。 混战站在一旁奸诈的笑着,“你觉得还能是谁,当然只有我了,哈哈哈哈。”火烨不可置信的看着混铡,“你个小人,为什么要把它留下来!” 这个幻境不仅仅是危险还具有不定性,对火烨来说就是个不定时的炸弹,根本没有办法预料到这个东西什么时候会毁掉。 “还是多亏了咱们俩的兄弟情啊!”混铡靠近火烨,火烨突然就想起了销毁幻境的那天他和混铡一起喝的酒,“你个卑鄙小人,竟然拿梦乡来蒙骗我!” 站在一旁的 布日固德示意让混铡退下,“既然这样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只要你们能从里面平安的出来,我就可以放你们走,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愤怒的火烨看着那个盒子,“你算什么东西,你这就是让他们跟去死有什么区别!”说着竟然吐血了,“火烨你可千万别激动,你知道我们给你下的什么毒吗?这种毒还是从你们那里流传出来的。” 高兴的混铡指了指御灵,“怎么可能?”御灵不敢相信,他们师门的东西从来不外传,难不成?“没错就是亭邡给我们的,怎么样你气不气!” 因为这次出来只是为了抓人,所以根本没有带解药,就算是知道解药也需要去采,实在是太过奸诈了。火烨的脾气本身就比较暴躁,这种毒药是随着人内心的焦灼的程度一点一点的渗透到心脉里面的。 也就是说他们如果不能快些出来的话,火烨可能性命不保。“怎么样?你们是选择现在去死,还是进去死?”布日固德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有机会自然是要闯一闯,不能就这样放弃,混铡和明灭在布日固德的身边,孟衍和火烨又受了伤, 就算是御灵再厉害也不可能打的过他们。 “我们答应你。”秦楚人分析了一下局面,只能答应。“不行,你们不能去!”火烨悠悠转醒脸上挂满了恐惧,不禁都让秦楚人有些好奇这个幻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秦楚人安抚道:“你就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出来的!”说是这样说,但是火烨怎么可能不担心,这个可怕的东西是自己创造的怎么可能放任自己做的东西去害人。 一脸抗拒的火烨忍不住想起了,芍药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实在是太可怕了。秦楚人看了看孟衍相视点头示意,准备要进去。 “哎,人太少了也不好玩啊,要不然……”布日固德突然改变主意,把孟衍带的那些人全部带了上来,“这样人不就多了嘛。” 火烨用自己身上的力气挣开束缚,拔出身旁侍卫的剑,割开手掌把血滴在水壶里,塞给秦楚人,“拿着!对你们有用。”说完就晕了过去。 几人准备好后纵身一跃就进去了,“太子这样能行吗?万一他们就出来……”混铡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布日固德一脚踹的后退了好几步,“别给我乌鸦 嘴,出来了你就第一个死的!” 说完拿着幻境放到屋里放了起来,混铡拍了拍身上被踢的地方嘴里骂骂咧咧的,“要不是老大不在我能听你的,简直是痴人做梦,等老大来了,就是你的死期!” 明灭在这段时间里一语不发,似乎是不想掺和到这件事,一直盯着莫云看,总觉得有些眼熟,虽然带着面纱还是隐隐约约透露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还在骂骂咧咧的混铡刚想让明灭帮忙把火烨抬到屋里,明灭转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气的混铡又是一顿骂骂咧咧,身边的侍卫都不敢靠近他。 回到营帐的布日固德坐在椅子上,门外进来一个侍卫,“太子有您的信!”布日固德欣喜的拿起那封信,“你先下去吧!”等人走了以后才打开。 “郡主,你既然把这件事交给我,我又怎么回让您失望呢!”说着就笑了起来,眼神里 充斥着说不尽的奸诈。 刚刚进去的秦楚人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眼皮仿佛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都抬不起来,意识依旧很清醒,听着身边人的说话声,身体仿佛不受自己的控制一样的往下沉。 第五百三十三章 另娶他人 身体在以很缓慢的一个速度往下坠落,就像是一个折了翼的鸟在高空往下坠落。直到身体掉在了一个地方,秦楚人这才慢慢转醒,。 一睁眼就是惊悚之际的场面,秦楚人掉进了一个悬崖,身体停下是因为自己被悬崖边上的一根不是很粗壮的树枝勾住,吓得秦楚人不敢动。 秦楚人一直在喊小神仙无奈小神仙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怎么喊也不出来,直到那根树枝一点一点的在秦楚人的眼前断掉,身体开始往下坠,又开始承受不住地出现晕眩的感觉。 再次醒来又是同一个场景,秦楚人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在这悬崖峭壁上根本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抓住,再次看着那树枝一点一点的裂开,重复上一次的感觉。 秦楚人这才体会到什么叫做死亡的恐惧,可怕的并不是掉下去的那一瞬间,而是看着树枝一点一点的断裂。 第三次,秦楚人走到自己不能在这么坐以待毙,开始挣扎着往墙壁上攀援,动作过于激烈还没碰到墙壁就掉下去,直到最后一次,秦楚人成功的趴在悬崖的峭壁上,双手上因为强烈的求生欲,已经鲜血淋 漓。 这时地面的重心突然发生改变,悬崖的峭壁变成了地面,那根树枝也变成了地面上的一根小树枝,秦楚人这才明白,这是让人无限循环死亡,如果不作出改变的话就会一直循环下去。 就在秦楚人还在好奇其他人在哪里的时候,秦楚人的耳边无故传来一声声喊叫的声音,秦楚人突然感觉自己头疼欲裂,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猛地一瞬间,秦楚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孟衍的怀里,身边围着莫云和柏危一脸焦急的样子。“终于醒了!”孟衍高兴地抱住了秦楚人,“你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吗?” “我怎么了?”秦楚人还处在茫然之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啊,刚才晕倒了。”秦楚人刚转过头就看到孟衍脸上挂着陌生的感觉,突然一把刀刺进秦楚人,发出噗的一声。 秦楚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孟衍,秦楚人闭上眼的那一刹那孟衍都在笑,又开始了重复,秦楚人立马躲开孟衍,却被柏危和莫云抓住,重复了上一次的场景。 第三次秦楚人醒来之后立刻往别的地方跑,但是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不让她跑出去 ,眼看着孟衍越靠越近秦楚人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把和孟衍手里一模一样的刀,但是她还是不敢刺出去。 直到这次被孟衍脸上的笑容的驱使下,秦楚人不自觉地把手里的刀伸了出去。秦楚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孟衍死之前看自己的那个眼神。 痛苦的秦楚人跪在孟衍身边无声的哭泣着,突然场景又开始变幻。 秦楚人站在京城的街上,站在人群里面看着由远及近的孟衍身穿一身喜服,新娘不是她,秦楚人看着新娘竟然是凤安郡主。 秦楚人不敢相信,“孟衍!”秦楚人愤怒的看着笑的一脸甜蜜的孟衍,“哪里来的刁民竟敢直呼王爷的名讳!”平时对秦楚人和蔼可亲的管家,现在竟然一脸的决绝。 就连孟衍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来人把这个人给我带下去!”突然上来的几个侍卫架住秦楚人就往地牢走。孟衍转身要走,凤安郡主突然拉住孟衍,“哎呀,你和人家今天大婚,这样的话不太吉利。”孟衍听了凤安郡主的话示意放开秦楚人。 凤安郡主透过面纱向秦楚人投来个讽刺的笑容,秦楚人冲破重重障 碍,直接把凤安郡主打倒在地,孟衍突然拉住秦楚人,啪的一声秦楚人的脸上出现一个五指分明的掌印。 “来人,快把这个疯女人给我带走,郡主好心好意放你离开,可你还不知好歹,拉下去打五十大板,送来王府做苦力!”孟衍脸上的深情以前是给自己的。 现在却对着凤安郡主让秦楚人一时无法接受,直到打击的疼痛感袭遍全身,才回过神来这一切都不是梦,五十大板怎么能受的下来,秦楚人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之后就被人带去一个乌漆嘛黑的地方,秦楚人走到这里是王府里的小柴房,冷冷的夜风直直的从门缝灌进来,秦楚人瑟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加上伤口没有及时的处理,第二天便得了风寒。 即使是这样孟衍也不看她一眼,孟衍把自己的全身心放到凤安郡主的身上,就连她得了风寒也不让她停下一分一刻。 秦楚人看着两人坐在池塘边上,有说有笑不禁红了眼眶,“你怎么说变心就变心!”秦楚人的指甲狠狠地掐进手掌的肉里,鲜血直流。 “三天时间,杀了他们你就可以解脱了 !”秦楚人站在灶台边上正在为两个人准备晚饭,一个身穿黑衣袍的男人站在床边,地给她一包有毒的粉末,至于怎么做只能看秦楚人怎么想的了。 秦楚人把粉末悄悄地收回自己的衣袖里,她并不舍得放,“你总有一天会放进去的!”说着那黑衣人便走了,接下来的几天里,秦楚人出了日常跟踪他们,其他的一切倒也相安无事。 直到有一天,秦楚人拿着毛巾刚从厨房里走出来,一个丫鬟急急忙忙的把手上的饭菜放到秦楚人的手上,“姐姐,我内急,你先把这个送到王爷的房间!谢谢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秦楚人只能把这些东西送到孟衍的房内,秦楚人看着屋内的设施不由得想起以前的种种,知道孟衍突然出现在屋里,不然秦楚人还真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 “你在这干什么?”面对孟衍的质疑,秦楚人不由得害怕了,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就出出去了,直到下午传来一个噩耗,“楚人姐姐,王爷喊你过去一趟。”秦楚人放下手里的活,急忙赶去,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喊她。 谁知道孟衍的屋内站满了人。 第五百三十四章 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欣喜的秦楚人小跑着,因为还下着小雨路又滑,跑的急不小心磕在青砖石上,鲜血立刻把秦楚人身上的衣服染红了,秦楚人立刻爬起来继续跑。 “王爷,您……”秦楚人看着面前站着这么多的人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凤安郡主一脸痛苦的睡在床上,孟衍的看着秦楚人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给吃了。 “我且问你,这上午的饭菜可是你送来的!”孟衍的声音无处不充斥着一股严肃,“是,是我!”秦楚人顿时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为何要害郡主肚子里的孩子!” 孟衍的神情表露出一种失子之痛,秦楚人这才知道凤安郡主怀了孟衍的孩子,绝望的跪下,膝盖上的磕伤再次受到重重的创伤,膝盖上的痛怎么也比不过孟衍对她的态度。 “我,我没有做,你信我一次好不好?”秦楚人半天才回过神为自己解释,“那你说是谁干的,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孟衍大声喊道,“真的不是,是一个丫鬟把饭菜递给我,让我送来的。”秦楚人卑微的跪在地上解释。 “来人,把这个害王妃流产的贱婢给我带下去,没有我的命 令不许放出来!”孟衍下达的命令刻不容缓,两个侍卫粗鲁的架起秦楚人的胳膊往地牢拖,秦楚人两眼失神,“你为什么都不肯相信我……” 阴暗潮湿的地牢,秦楚人缩在最阴暗的角落。听着牢门锁被人打开这才有反应,孟衍走了进来,秦楚人的眼睛里才充满了光亮。 “王爷……”秦楚人的声音沙哑的像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孟衍快步上前提起秦楚人的衣领,“你这个贱女人!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郡主从此以后都不可能再怀上了!” 孟衍的眼神是秦楚人从未见过的,秦楚人这才明白孟衍亲自来这里的原因,“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好了!”秦楚人也不指望着这个绝情的男人可以相信她。 让秦楚人意想不到的是孟衍一巴掌扇了过去,他为了郡主竟然打她,因为受伤加上好多天没有吃饭,秦楚人现在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在悲伤,一阵天旋地转的晕了过去。 朦胧间听见孟衍在说话,“把她给我弄醒,别让她死了,死了太便宜她了!”说着一桶冷水从秦楚人的头上灌下,此时不算是入冬但也入了深秋。 这桶冷水 让秦楚人忍不住一直打哆嗦,瞬间就醒了,才发现自己被绑在架子上。孟衍早就扬长而去,留下两个长相凶残的侍卫,手里拿着用酒泡软的荆棘,一下一下的在空中挥舞着。 空气中在那一刻弥漫着酒味,“王爷吩咐让我们好好招待你!”说着那长满刺的荆棘一下一下的挥舞在秦楚人的身上,衣服上开出一朵朵鲜红的血花,期间孟衍又来过几次。 恶魔一样的孟衍,秦楚人早就看透了,这才短短一天,秦楚人就已经奄奄一息,手掌中被孟衍钉上了钉子,从手心钉到手背的木头里,锤子一下一下的重重的敲打在秦楚人的心上。 夜晚的寂静,不禁让秦楚人想起以前的孟衍,可是现在什么都变了,以至于秦楚人一看见孟衍的脸都会忍不住的哆嗦。 “现在你明白了吗?”那个穿黑袍的男人出现在秦楚人的面前,“你现在还不愿意跟我走吗?”秦楚人看了看这个令她恐惧的地方无力地点了点头。 手上撕心裂肺的疼痛比不上现在心上的疼痛。 两个月之后,在京城外的一处竹屋里秦楚人看着手上的伤痕发呆出神。“怎 么,你还在想那个男人?”穿黑袍的男人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我才没有,我现在恨不得把他给杀了!”秦楚人紧紧地攥紧手掌,“那就好,明天我就可以帮你杀了他。”黑衣人说着就要离开,秦楚人喊住他。 “我想亲自杀了他!”秦楚人眼中的决绝,让黑衣人有些看不明白秦楚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好,我会准备一下,你明天和我一起。”说完就消失在空气中。 第二天,秦楚人拿起黑衣人送来的衣服,“这是?”秦楚人看了看那件火红的衣服,“这是一个和亲国公主的衣服,我们借机进入王府。” “和亲公主,王府?”秦楚人不禁有些好奇,“没错,郡主不能怀孕后,皇上又为孟衍选的一位和亲公主。”秦楚人攥紧了手里的衣服,很快就换好了。 在竹屋的不远处站着一群和亲的队伍,所有人的目光都无神。“我已经把他们都控制了,我们只有五个时辰。”说着秦楚人被一股力量推着往前走。 上去以后,轿子就开始动起来,但是却安静的让人感到可怕。很快轿子就停在了王府的门口,秦楚人 透过头上的盖头看着王府的张灯结彩心里才稍微平衡了一点。 拜完堂以后,秦楚人一直坐在屋里等着孟衍进来,谁知道等到半夜也没有人来。秦楚人直接掀开盖头出去寻找,发现孟衍已经喝醉坐在门口。 此时已经是深冬,不管秦楚人怎么拉孟衍,孟衍却不动分毫。孟衍喝醉了,嘴里咕哝着:“什么和亲公主,本王不娶!”秦楚人手上动作一顿。 “你就这么喜欢凤安郡主吗?”秦楚人用力直接把孟衍甩到屋里,悄悄的溜到凤安郡主的屋内,打晕带到成亲的屋内。 看着两人渐渐转醒,孟衍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楚人,“你……你不是”秦楚人早就把两人绑了起来,“再次看到我你是不是很惊讶?”秦楚人看着孟衍有些惊慌失措的表情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凤安郡主也悠悠转醒,看到秦楚人那张脸不由得一惊,“我想你们也应该知道我现在是来做什么的,我可以让你们两个人活下去,但是你必须说服王爷心甘情愿的娶我,不然……” 说着秦楚人把手里的利刃亮出来,在空气中比划着,发出簌簌的声响。“你想都别想!” 第五百三十五章 心魔 孟衍决绝的别过头,“是吗?郡主你说这把刀要是在你这个脸蛋上画上那么几道,啧啧,一定会很好看的!”秦楚人作势把刀撇在凤安郡主的脸上。 凤安郡主恐惧的摇摇头,“别,我说,我说。”孟衍不可置信的看着凤安郡主,“你怎么?”“王爷,你就先娶了这人然后我们……”凤安郡主一脸奸诈的笑着,趴在孟衍的耳边。 两人商量完后,孟衍刚想说好,黑衣人突然出现。“你怎么还没动手,难不成你忘记他怎么对你的?”秦楚人笑了笑,“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只不过逗他们玩玩谁知道他们还真信了。” 一脸戏谑的样子,让孟衍都快认不出来当初跪在他脚边让他相信自己的那个人了。“你刚才明明说了,只要让王爷娶了你,你就能放过我的!”凤安郡主大声喊道,恐惧的看着秦楚人手里的东西。 “闭嘴,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秦楚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放过他们,秦楚人回想着自己在地牢里的那一天,自己受到的可比他们所受的痛苦一千倍。 已经被愤怒充满头脑的秦楚人 拿着刀子在凤安郡主的脸上划了几道,不管凤安郡主怎么求饶秦楚人都没有停下,秦楚人放下手中的刀子,看着孟衍那张让自己心动的俊脸下不去手。 “算了,让你们死的痛快一点吧。”秦楚人转身拿出之前黑衣人给她的那包有毒的粉末,放在本来两人的交杯酒里,“这次就彻底的成全你们!”秦楚人用手撬开凤安郡主紧咬的的牙关。 毫不留情的灌进去,孟衍看着凤安郡主渐渐的倒在自己的面前,也没有抗拒反而一脸平静的喝下那杯酒,“呵,你果然不爱我了!”那杯酒没有毒秦楚人故意没有放,就是想让孟衍遗恨终生。 让他也体会一下,爱而不得的滋味。秦楚人离开后的三天,就在街上听闻,当今摄政王沉迷于女色,因为郡主的离去,自刎在郡主的墓前。 秦楚人不可置信的听着那些人的谈话,来到王府的门前只见一片的肃穆。画面像是定格在那个地方,然后一点一点的破碎了。 “她醒了,她醒了!”唐域欠扁的声音在秦楚人的耳边响起,秦楚人微微抬起手臂挡住那刺眼的阳光,那张令她恐惧又让她迷 恋的脸暮地映入眼帘,吓得秦楚人往后一缩。 “你……你没死?”秦楚人突然来这么一句让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御灵看着有些不正常的秦楚人问道。秦楚人没有理会,还是一语不发的坐在那里。 突然一个声音从天空中传来,“你这小丫头实力还不错,我还以为你像那几个人一样再也醒不过来了。”几人齐刷刷的看着周围,“你是谁?”秦楚人疑惑地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即将会遇到更难的问题,哈哈哈。”声音说道这里戛然而止。在这片空阔的草地上,还有几个人躺在地上,再也没有醒过来。 孟衍担心的刚想触碰秦楚人,可秦楚人本能的往后退。孟衍这才察觉到秦楚人的不对劲,“这是怎么回事?”秦楚人在心里想着,“不会还要……” 小神仙出声解释,把秦楚人吓了一跳,“你还好吗?”小神仙的声音有些虚弱,“你,你怎么了?还有刚才发生的都是?刚刚说话的是?”秦楚人一股脑的把自己的疑惑全说出来。 “你刚才所遇到的都是自己的心魔,不过还好他 还没有痛下杀手,不然我也没有办法。”小神仙说着说着就没了踪影。 孟衍知道秦楚人刚才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所以也没有继续在她周围,起身去看那几个已经醒不来的士兵,一个个都眉头紧皱,看起来痛苦极了。 “把他们都杀了吧,给他们个痛快。”说话的是莫云,孟衍看着那几个人还有呼吸,又怎么忍心痛下杀手。 站在一旁的莫云冷哼一声,“如果你不动手的话,他们就会一直痛苦到死去。”孟衍危险的眯起双眼,“你是什么人?”莫云突然愣了一下,“哈,被看出来了?” 另一边的秦楚人这才缓过劲,御灵就忍不住的询问,“你刚才是怎么了?”秦楚人实在是不愿意去想那些她最讨厌的画面,面对御灵的询问还是一一把自己所遇到的全部告诉了御灵。 “这么说,你是进入自己的心魔了?”御灵捏着下巴思索,“怪不得,你刚刚昏迷的时候身上散发的那种感觉和亭邡身上的一样。” 无聊的唐域突然跑到孟衍的身边,莫云尴尬的笑了笑声音也变成了男人的声音,“算了,既然进了这里早晚都要被你 们给发现的。” 御灵扶着秦楚人慢慢的走了过来,“什么意思?”秦楚人刚好听到莫云说的话忍不住问道,“你不是王府的丫鬟吗?”莫云笑了笑:“这么多人里面就你最好骗了。” 说着从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俊美的脸庞,“你是?”唐域惊讶的看着那张人皮面具问道,“易容之术?”御灵惊呼出声。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难不成你就是飒怜?”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那个说话的侍卫,“飒怜是谁?”孟衍不爽的盯着这个男人看,莫云的身材突然伸展开来变成八尺男儿。 “缩骨你也会?”御灵更是惊讶的看着莫云,“回王爷,飒怜其实是那四个人的老大。”孟衍奇怪的看着飒怜,“混铡他们的老大?之前怎么没听你们说过?” 那士兵叹了口气,“这飒怜之所以没有说过,是因为好多人都说他已经死了。”飒怜无奈的耸了耸肩,莫云的那身女装穿在飒怜那身上格外的别扭。 孟衍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自己的换洗衣物,“你身高跟我差不多,你穿这个可能会舒服一点。”说着把衣服塞到飒怜的手里。 第五百三十六章 暴露 趁他换衣服的时间,秦楚人立即询问小神仙,“还在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现在都快被搞晕了。”半天没有回应秦楚人还以为小神仙又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他身份刚刚你也知道了,就那样呗。” “我问的不是这个。”秦楚人的声音有些焦急,“你说的是你刚刚遇到的那些事情吗?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进到你的心魔里,所以我扣点绿帽值不过分吧。”小神仙还以为秦楚人因为自己扣了绿帽值而有些着急。 还没缓过神的秦楚人才明白,“难不成你就是?”小神仙还没有等秦楚人把话说完,“没错,悬崖边上的树枝,刺伤孟衍的那把刀,和帮你的那个黑衣人都是我,我能力有限只能出现那么一会,不然的话你可能在第一关就出不来。” 听完小神仙解释秦楚人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里面,就自己出来了。换好衣服的飒怜样貌和孟衍不相上下,“现在你可以说说你为什么会变成莫云在王府吗?” 孟衍看到飒怜一出来就急不可耐的问道,“我当然是你带回去的,当然我跟秦楚人说的那些也不是混 乱便造的。” “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孟衍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心底忍不住起防备。“也可以这么说吧,但是我现在对你们来说可是很重要的!” 随意坐在草地上的飒怜并没有理会孟衍的防备之意,“你什么意思?”秦楚人看着飒怜,“难不成你知道这个幻境怎么出去?”飒怜摇了摇头。 “怎么出去我倒是不知道,但是这里面的每一个危险的地方我都了如指掌。”孟衍听了之后只好松开紧握剑柄的手,现在多一个人知道总比没有知道他们会面临什么的好。 已经缓过劲的秦楚人把孟衍拉倒另一边,“你没事了?”孟衍关切的问着,秦楚人还是有些受不了,瞬间把自己的手缩了回去退后几步,“我已经没事了。”孟衍看着秦楚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会让你变成这个样子?”孟衍激动地抓住秦楚人的手,秦楚人急忙往后退,御灵一直在看着这两人,急忙跑过来。“王爷你先松开手,先听听楚人要说什么吧。” 孟衍只好松开手,“我觉得这个飒怜不像是在说谎,我 们暂且留着他。”秦楚人又往后退了几步,隔得老远的飒怜就喊道:“楚人说的没错我赞同!” 惊讶的御灵捂着嘴,“这也能听到,这个人绝对的不简单,就算是你们想杀了他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秦楚人说完就离开了,孟衍还想上前询问,被御灵一把拉住。 “你还去干嘛,我跟你说她刚刚都遇到什么了……”御灵把秦楚人跟她说的都告诉了孟衍,孟衍不禁红了眼眶,“她……这么害怕失去我。” 另一边,布日固德看着那个装幻境的盒子不禁有些疑惑,“你说这玩意真的就那么可怕吗?”混铡在一旁附和道:“当然了,这个东西可不止是火烨一人的力量这个里面可是我们老大为火烨精心布置的!” 布日固德看着混铡一脸精明的样子:“听你这么一说,难不成……”混铡放下手中的酒杯娓娓道来,眼里满满的都是对飒怜的敬佩:“这个幻境虽说力量不够大,但是里面却设有很多的难关,出口更是让人捉摸不定。” 幻境内,“你们别看现在风平浪静,一旦我们越过那道草地和土地接壤的地方才算是 真正进入幻境,前面的这些不过是小把戏。”飒怜顺势看了看还躺在地上的那几位。 “听你这么说,你对这里很了解的样子,难不成你之前来过。”唐域坐在草地上出声问询问,“我之前是来过一次……”飒怜没有说下去。 说着解开衣服,孟衍立即捂住秦楚人的眼睛:“你要干什么?”飒怜没有解释,转过身去。在飒怜白皙的后背上有一条从肩头直至腰部的伤痕,乍一看甚是憾人。 “你这是?”秦楚人把孟衍的手用力的扒拉下来,看到这么触目惊心的一幕。“这是我上次来的时候被人暗算的。”飒怜快速的把衣服套了上去。 孟衍不屑的嘟哝:“说的就跟你有伤一样……”“谁能暗算的了你?”秦楚人好奇的是这个,“你觉得这四个人之间谁最难控制?”飒怜没有回复而是反问。 “明灭?”秦楚人一下就想到没怎么露过面的明灭,“没想到你这么聪明,没错就是明灭。”飒怜毫不掩饰的回答。 “作为老大也能被自己的小弟暗算也是……”唐域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御灵揪着耳朵提溜到另一边。“你不 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御灵出声教训道。 因为但从飒怜的易容和缩骨的能力来看,绝非善辈。“那火烨和芍药的事情?”秦楚人很想知道那年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就说来话长……”飒怜没有说完就被孟衍打断,“那你就长话短说!”秦楚人没有理会孟衍说的话,“哈!王爷说得对,等我路上慢慢和你说好了。”飒怜说着还挑衅的看了孟衍一眼。 柏危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那现在怎么办?”这时说出来所有人心中的疑惑,“我们等到天黑了之后再出发,这样就可以减少被发现的可能。”飒怜故意说得很轻松。 不禁让这些原本很紧张的士兵放平了情绪,“对了,火烨之前给你的东西给我。”飒怜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孟衍护住火烨给的东西,“不行,你现在是什么人危不危险我们都不知道。” 飒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你喽,反正这东西怎么用,你也不知道,放在你手里也是没有用。”孟衍看了眼秦楚人这才不情愿的把手里的东西拿给飒怜。 “那我们就先等到天黑之后再说吧。” 第五百三十七章 怪物 把东西拿到手上的飒怜,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去。看到飒怜这个样子,其余的人也都随意的找个地方坐下来,养精蓄锐准备今天晚上出发。 孟衍本想拉着秦楚人去树荫下休息,却被御灵打断,“你现在还是离她远点,她现在可能心里还是有些不适应。”孟衍叹了口气,只好坐到柏危的身边。 “你知道这里都有什么嘛?”秦楚人坐下环顾着四周的环境,询问着小神仙,“我只知道这里总共设有五个关卡,第一关就有可能丧命,宿主你还是小心为妙,虽然你百毒不侵。”小神仙出声好心的提示。 就连小神仙都不知道,秦楚人看了看飒怜,此刻的飒怜微微闭着眼睛,秦楚人这才打消想去问飒怜的想法,只能静静地等待着夜晚的来临。没有一会,天就已经黑了下来,四周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呜咽的声音。 听得御灵浑身打颤,“什么声音这么渗人,大晚上的。”唐域颤颤巍巍的跑到御灵的身边,好像御灵是什么护身符一样。飒怜伸了个懒腰后,孟衍也随之站起来。 孟衍看着那些士兵实在是有些犯愁,有些都是第一 次出来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形,实在是倒霉的很。 “这条路很短,这个地方充满着未知的怪物,我们需要屏住呼吸一口气走到头,但是我知道一定会有人忍不住,无论如何都要撑到最后。”飒怜看着站在面前的众人。 命令着所有人,“如果有人实在是撑不住,就给我直接冲。”孟衍不知道会面对什么,但是他唯一想保护的人就只有秦楚人。“这种怪物,只有鼻子和眼睛是存在的,他们听不到任何声音。”飒怜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带着人进入。 飒怜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身,“如果有人被抓伤,还跑到安全的地方的话,请你们自行解决自己。”飒怜的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难不成有传染性?”御灵好奇的问道,飒怜没有回答也就算是默认了。 黑暗中,孟衍突然感觉有人抓住了他的手,刚想甩开就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我想和你在一起。”秦楚人紧紧握住孟衍的手。 孟衍没有说话,也握住秦楚人的手坚定不移的往前走,另一只手放在剑柄上,准备随时出击。 草地和土地的接壤处,所有人都深吸 一口气一步迈了进去。进去后他们仿佛到了另外的一个世界,这里安静的不能在安静,一行人走路的声音都显得很大。 这个地方昏暗的伸手不见五指,秦楚人握住孟衍的手的沁出一层密密的汗,然而走在前面的飒怜却很轻松,出声说道:“大家快脚步,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此刻所有的人都已经快憋不住了,秦楚人再次抬眼的时候就看到他们走的路的两遍到处都是冒着绿油油光的眼睛,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让秦楚人不由得瘆得慌。 走在前面的御灵虽然疑惑飒怜这家伙为什么能喘气,但是也不敢放松一丝一毫。点后的几个士兵显然是已经快憋不住了,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有几个跑了起来。 秦楚人看着那些人,不由得有些担心,孟衍抓住秦楚人的手也快步往前走,突然一个士兵倒在地上,涨红的脸表示他已经憋不住了。 四周绿油油的眼睛都在伺机而动,走在前面的已经垮了过去,“呼,我憋不住了!”士兵贴在地面上,深深的呼了口气。秦楚人刚想出声阻拦,却被孟衍一把捂住。 自己都已经快自顾不暇 了,还有时间管别人吗?孟衍拉住秦楚人的手冲了起来,秦楚人只感觉四周的风好像都有了方向一样簌簌的向倒在地上的士兵冲过去。 四周绿油油的眼睛快速的聚集到一起,秦楚人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不由得惊呼,孟衍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秦楚人这才意识到,看着快速往这里移动的眼睛。 迅速的把孟衍推了出去,孟衍死死地抓住秦楚人的手,连同其他剩下的人都憋不住了,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四周的东西立即被那些人分散,还有直直奔着秦楚人飞了过来。 在千钧一发之际,孟衍拽着秦楚人拉到安全的地方,所有过来的人都不敢喘息,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就会招来横祸。飒怜站起来说道:“我们现在已经安全了。” 在他们的身后传来那些人的惨叫,在这寂静的夜里实在是太渗人了。 孟衍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因为在进来的那一瞬间,一声撕扯的声音在秦楚人的后背,“孟衍……”秦楚人的声音略微哽咽,孟衍紧紧抱住秦楚人感受到背后的异样。 镇定的说道:“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 的。”孟衍慌张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宿主,您百毒不侵根本不会被传染的啦。”小神仙突然提了一句。 本来还在以为自己要完了的秦楚人,心里突然释然,这种人生大起大落的感觉真的是不想再体验第二遍了。唐域紧张的询问,“你没事吧!” 听到御灵中气十足的声音唐域这才放下心,“你别动,你一定会没事的!”孟衍连忙把秦楚人抱起来找飒怜,秦楚人本想告诉他。 可是没想到孟衍这么紧张,就想耍耍他。“飒怜你快救救楚人!”孟衍的声音有些哽咽掺杂着一些举足无措的腔调。 “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御灵和唐域立马跑了过来,拿出火折子点亮火把。火把一亮,身后的那个地方许多东西扑了上来,但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他们。 这时许多人才看清,刚刚追着他们跑得东西是什么,人的形状,但是已经瘦成皮包骨头的模样,甚是骇人。还有一些的嘴上还有鲜血在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秦楚人背后一条狰狞的伤口出现在大家的视野,秦楚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只觉得身后火辣辣的疼痛。 第五百三十八章 她真的只是暂时睡着了 一直很关心秦楚人的飒怜转过了身子,“我,我也没有办法。”孟衍绝望的跪了下来,趴在秦楚人的肩头,秦楚人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湿漉漉的,难不成他哭了? 一阵寂静,孟衍抱起秦楚人向前走,嘴里念念有词:“你没事,你不可能有事的!”理智的飒怜一把拉过孟衍,“你要干什么?” 孟衍挣开飒怜的那只手,没有理会径直的往前走。飒怜跑到孟衍的面前,“她都已经被传染了,你还要去哪里?这根本就无药可救,你能不能理智一点?” “不要你管!”孟衍根本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大声的对着飒怜吼道。“这根本不可能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孟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跑到唐域的面前。 “唐域,你,你不是医术很高超吗?帮我救救她!”孟衍此刻已经顾不上什么身份,扑通一声的跪在唐域的面前。 唐域在今天之前根本就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更何况是解呢。唐域犯难的看向飒怜,“我跟你说她在被抓到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无药可救了,你明白吗?”飒怜蹲下对已经泣不成声的孟衍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还以为她是个能耐之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飒怜嗤笑一声看着躺在孟衍怀里的秦楚人。孟衍依旧不放弃,“她只是暂时的睡着了,我们去找个安静的地方。” 站在孟衍身后的飒怜大声喊道:“别怪我没告诉你,她现在是很安静等她醒来的时候我们这些人都会遭殃!”火烨的这句话惹起了众怒,“王爷您要不……” 有人想出声阻拦,孟衍僵在原地,一语不发。几个士兵想上前把秦楚人给抬走,孟衍紧紧抱住不让他们动她分毫。飒怜低声说,“那好,我们现在不动她,我们把她绑起来总可以了吧?” 说着几个人把孟衍和秦楚人分开,御灵在一旁劝道:“先把她控制起来,万一她要真像那些东西一样,她如果伤害到了其他的人,她自己也会恨自己的。” 这一番劝说,孟衍才松开紧紧抱住秦楚人的手。一行人把秦楚人绑好,丢在一个角落里,就离得远远的。只有御灵唐域和孟衍在一旁照看着,“楚人你睡吧,我一直在。” 孟衍握住秦楚人的手说道,御灵和唐域无奈的摇摇头。秦楚人现在恶作剧的 心思还是没有打消,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所有的人全部都围在秦楚人的身边,瞪着大眼看着她。 因为背上的伤,秦楚人的脸苍白的很。“怎么可能没有反应呢?”飒怜好奇的看着秦楚人,秦楚人直接翻了个白眼。飒怜试探性的把自己的手指伸到秦楚人的面前,秦楚人突然咬上去。 把毫无防备的飒怜吓得往后退,孟衍看着秦楚人紧紧地抱住秦楚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只爱你一个!”秦楚人笑了。 飒怜像是看到什么一样,“这,这还会笑?”孟衍看着秦楚人。此刻的秦楚人因为后背的伤已经不想再装了,“快给我松绑,我后背好疼啊!” 其余的几个人都目瞪口呆,飒怜更是成了个好奇宝宝,“这咋还能说话呢?你不是已经被传染了吗?”说着好奇的给秦楚人把了个脉。 “没有事?不能啊!”确认没有事情后孟衍迅速的把绳子解开,唐域拿出自己随身带的药品给秦楚人上了药。秦楚人这才解释自己百毒不侵,“那你昨晚为什么不说?” 站在一旁的御灵一下子抓住了重点,秦楚 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就是想恶作剧一下……”秦楚人以为孟衍会生气,没想到孟衍再次抱住秦楚人。 “太好了,你没有事!”然而昨晚想要劝孟衍把秦楚人丢掉的士兵有些慌张,一直在往后退,秦楚人看了叫他过来,那个士兵更是惊慌失措,嘴里一直说着放过自己。 本身就没想把他怎么样的秦楚人,禁不住笑了。“你又没有错,干嘛这么害怕,我呢只是想给你句忠告,枪打出头鸟,人怕出名猪怕壮懂吗?” 那士兵连忙点头,因为受伤的原因孟衍强烈要求在这里停留半天,飒怜只好答应,转身去找些吃的。秦楚人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好像是一个幽深的小巷子,狭长潮湿。 好在在旁边有个草垛,这些人才得以落脚。孟衍看秦楚人没有什么问题了,才放下心。昨天晚上的一关,剩下的的人已经不多了。 秦楚人坐在一旁发呆,直到飒怜浑身是血的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白布,白布上一点血迹都没有,白布里鼓鼓囊囊的。 “呐,给你们。”唐域接下,打开一股香喷喷的肉包子的味道,在场的 所有人直接上去疯抢,他们已经来到这里快两天了,也不知道火烨在外面怎么样了。 秦楚人拿着孟衍拿给她的包子啃着,飒怜坐到了秦楚人的旁边。“你不吃吗?”秦楚人好奇的看着飒怜。 坐在一旁的飒怜,看着溅的一身的血根本没有胃口,“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从这里出去以后能不能过得去还是个问题。” 秦楚人笑着说:“不是还有你吗?”火烨看着秦楚人叹了口气,“昨晚你差点把我们这群人给吓得半死,尤其是孟衍。”秦楚人三下五除二的把手里的包子吃完。 故意往飒怜的旁边挪了挪,“你能和我说说剩下的几关都是什么样子的吗?”飒怜看着秦楚人好奇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只有前面的两关需要你们自己,剩下的三关都是时间的问题,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飒怜不想多说什么,秦楚人还不依不饶的说道:“那你跟我讲讲火烨和芍药的事情也是可以的。” 飒怜不耐烦地看着秦楚人,没办法只好答应,“我先跟你说好了,我跟你说你不要和火烨提起这些事,我怕他会发火。” 第五百三十九章 他们的往事 “你不是他们的老大吗?还会怕他们?”秦楚人看着飒怜揶揄道,“你听不听,怎么废话这么多,你要是不答应我,我还怎么给你讲?” 本身就有些烦躁的飒怜有些暴躁,“好好好,你说嘛,我不讲了。”从远处走过来的孟衍看着秦楚人一脸好奇的样子,也坐了过来,飒怜实在是无奈只能讲。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挺久的了,那时候,他们五个还是在一起玩的好兄弟。虽说他们其中的人有些坏,但是都是对着别人的,直到有那么一天。 火烨和明灭的关系本身就很好,那天他们一起出去上山打猎,因为那天恰好下雨了,两个人只好到镇子上去躲躲雨。这个虽然是个小镇,发展的却比有些城发展的更是快,只是那里的老百姓活的都不怎么顺心。 两个人来到一个不大的酒楼里面,一边喝酒一边看着窗外的雨什么时候能停,在酒楼的对面恰好是一个富人聚集喝茶的的地方,两人好奇的往茶楼里面看。 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在给里面的富人唱歌,唱的就是那首离人骚。明灭和火烨两个人对这个叫芍药的女子一见钟情, 两人不甘放弃的来到那座茶楼。 只知道她叫芍药,一直是在这里给有钱人唱歌的金丝雀。火烨他们知道了以后每天都会来这里坐上一坐,久而久之的就熟悉了。 虽然两个人都喜欢芍药,但是芍药只喜欢火烨一个人,于是明灭就怀恨在心。两个人虽然都不摆在明面上说,但是火烨能察觉的到明灭对芍药的爱慕。 两个人在一起之后,感情迅速升温。火烨为了帮芍药赎身一直在努力的攒钱,等到钱攒够的那一天,明灭彻底和火烨两个人撕破脸面。 但是这并不能妨碍火烨和芍药感情的发展,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有两年就有了个孩子,怀孕的那些天火烨一直在努力的攒钱,初为人父的喜悦让明灭红了眼。 那时候的我就一直放任他们,并没有去理会。火烨为了哄芍药的开心,从她开始怀孕之前就一直在建造这个幻境,这里就像是火烨为芍药打下的江山一般。 这个地方在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这个地方美的根本不能语言形容。都是按照他们相遇相识的地方构造的。一直不甘心的明灭,一直在筹划着 搞毁火烨的这个幻境。 不过好在火烨一直很小心,一直都没有让明灭得逞。但是这仅仅只是火烨认为的,其实明灭早就威胁了混铡帮他搞毁这个幻境,你们也知道混铡这个人心浮气躁的。 只要明灭稍微对混铡稍微一动手脚,混铡立刻就会走火入魔严重的话可能还会暴毙身亡,无奈的混铡只好答应。 这个幻境跟其他的幻境也有所不同,这里的所有的东西都会随着火烨的内心的状态变化而变化,明灭掌握了这个弱点之后就开始制造一种东西。 就在火烨把芍药带进来的那一天,混铡也跟着偷偷进来了,把明灭自己创造的一种迷雾似的东西放到水井了,只要人服用三天之后就会渐渐的出现幻觉直至把火烨内心深处的东西染脏之后开始爆发。 那天恰好是芍药的生产期,火烨坐在门外听着声音逐渐走火入魔把这里快毁掉…… 飒怜突然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好奇的等着他的下文,可是他迟迟没有再说话。“怎么了?”秦楚人好奇的问道。 他们这才发觉飒怜的眼眶有些泛红,他继续说道。 我那天也和明灭一起进来 ,明灭进来是为了把芍药抢走,我记得我当时就站在火烨的后面,看着火烨自己把芍药一剑捅死的,捅了不止是一两下,三下四下…… 直到火烨累了,外面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明灭很伤心,但远远比不上火烨亲手杀了自己心上人的那种悲伤。 火烨他不敢相信,一直颓废。有一次我亲眼看见火烨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被我及时的阻止这才没有出什么事情,后来就变成了你们现在看到的样子了。混铡和明灭混在一起,火烨则和客栈老板做着各不相干的事情。 而我也渐渐的淡出他们的世界,所以外界都在传我死在了火烨的幻境里。实则不是,火烨走火入魔的那天我想上前阻拦,没想到却被明灭背后暗算。 听完这些,秦楚人还是有些难以消化,没想到那么阳光的火烨竟然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事情,孟衍听完之后紧紧的抱住秦楚人。 “如果是我在走火入魔之前我一定会为了防止伤害到楚人,先自行了断。”孟衍看着飒怜,飒怜嗤笑,“如果她怀孕了,只要再等等你就能看到自己的孩 子了,你还会这么做吗?” 这句话堵得孟衍顿时不说话了,“所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他们相遇相识的地方构造的?”秦楚人看了看周围询问道。 “没错,不过已经没有当年的样子了,加上火烨后来想要把这个东西销毁,也就更加不像了。混铡也是挺有一招的,不然也没有办法把这个让火烨充满恨意的地方留下。”飒怜突然站起来说道。 御灵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他们实在是太惨了,不过我们第一关遇到的那些东西都是什么?”飒怜转过身看着御灵,打量了一番:“你个小姑娘问这么多干什么?” 御灵刚想出声反驳,唐域坐不住了,“你爱说不说!”飒怜差点没有笑出来,“那些人是这个镇子上的一部分走火入魔的人,但是不知道怎就变成了有传染性的怪物。” “因为我后来有再进来过一次,是为了火烨拿芍药生前的那把琵琶。”飒怜自顾自的说着,秦楚人突然想起之前的那把精美的琵琶,没想到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的故事。 “不过火烨也是够狠心的,直接把那把琵琶销毁了。”秦楚人看着飒怜。 第五百四十章 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飒怜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秦楚人,“你说什么?火烨把琵琶给毁了?”秦楚人茫然的点了点头,“对啊,他当着我的面给毁了,怎么了?” 因为飒怜知道火烨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明白那把琵琶对于火烨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秦楚人坐下叹了口气,“他说他想放下,就把那把琵琶给毁了,但是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他想要放下可没有这么简单。” 一群人陷入了沉默,还是唐域先打破的这份寂静,“时候到了吧,我们应该出发了。”飒怜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好。” 过了一会,所有人已经准备奔赴第二关了。“第二关是这五关之中最简单的也是最难的一个。”士兵听飒怜这么说有些疑惑,“怎么最简单,也是最难的呢?” “因为这个镇子里弥漫着一种能让人致幻的迷雾,它会让你看到你内心深处最想要的东西,只要你忍住了就不会出事,但如果你没忍住那便会死无葬身之地。”飒怜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那瓶火烨在他们临走之前给的。 飒怜的动作极其的小心,这个仿佛就像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用 指尖点了点,在每个人的眉心上点了一点。“幻境这里说到底还是假的,如果你真的被这假象给迷惑就真的出不来了。” 当飒怜在孟衍眉心点的时候孟衍的内心是抗拒的,“这个可以帮助你们不被这里其他的村民看见,不然到时候你们出了什么事情,这些村民就会第一个把你抬走。”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里的村民实际上没有什么杀伤力,只不过被这里的水给变得特别的古怪,他们本身就是热衷于帮助人,只要你陷入迷幻之中就会被他们认为是没有生命气息的人。”飒怜只好一一解释,省的到时候再有人来问他为什么。 这一路上他都已经听了不下数十个为什么了,现在的飒怜只觉得口感舌燥。尤其是他出王府前带的那些东西,现在还是得他自己拿着。 “那村民现在是不是只是行尸走肉?”秦楚人有些好奇,飒怜点完最后一个转身回答:“没错,可以这么说,也可以说是傀儡吧,毕竟他们连生命气息也没有。” 众人了解后准备出发,孟衍紧紧抓住秦楚人的手不敢再放开,秦楚人笑着看了看孟衍,御灵和 唐域还在不停地拌着嘴。“走吧。”飒怜认命的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提上。 出了这个巷口秦楚人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围绕着自己脸上也痒痒的。这里是晴天但是却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迷雾,给这个小镇更是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刚开始还什么都没有看见,走了一会后渐渐的就能看见人了。秦楚人一行人静悄悄的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就连呼吸都是缓慢的,没有人敢大声喘气。 生怕扰乱这个小镇的清净,“这个小镇很长,我们估计两天才能走到尽头。”飒怜看着这群小心翼翼的人,告诉他们大可不必这样。 所有人这才放心的正常呼吸正常的走路,只不过两天的话是不是有点太长了,这里吃的喝的都要靠飒怜一个人为他们解决,挺辛苦的。 一行人边走,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因为四周实在是太安静了,没有人愿意出声打破这片宁静,四周突然窜出来一堆人,吓得那些士兵直往前窜。 “你们大惊小怪什么?”飒怜一脸的无奈,“真是服了你们这些人了的。”御灵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要是没进来过也会被吓 到的好不好!” 秦楚人观察着这些人,他们虽然脚是着地的,但是却像没穿鞋子用脚掌走路的一样。不管脚步有多快,一点声音也没有。 面色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但是两眼无神看着前方,但是却有目的性的向前走着。“别看了,再看就要跟着人家跑了。”孟衍拽了拽秦楚人。 秦楚人这才发现自己好奇的都快趴到人家的身上去看了,冲孟衍尴尬的笑了笑。一行人不停歇的往前走着。 …… “你们说这都两天了,这个东西怎么没有动静了?”布日固德疑惑地看着混铡和明灭询问,“八成是人已经死在里面了吧,哈哈哈哈。”混铡喝了点酒说话有些飘。 看着眼前的布日固德渐渐的成为两个三个四个……倒了下去,“这混铡酒量还真差,才这么一杯就到了,哼哼。”布日固德说着也倒了下去煤制油明灭还在一本正经的坐着。 其实明灭他本身不想害别人的,自从上次在幻境里把火烨和芍药害惨了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再伤害过人了。明灭原本想着把这两个人弄醉,再把里面的一行人放出来,然后再把幻境给 放回去神不知鬼不觉的。 就在明灭刚刚拿起的那一刻,一直被绑在其他营帐里的火烨冲了出来,一把夺过那个幻境,“你想干什么?”火烨气势汹汹的看着明灭。 “我还能干什么?再者说了我干什么需要你管?”明灭一脸不屑的看着火烨,火烨突然有些痛心疾首,“怎么难道你害死芍药一个人还不够?你还要害死多少人你才能放……” 被下了毒的火烨剧烈的咳嗽起来,“芍药到底是谁害死的,你比我更清楚!”火烨一提到芍药,明灭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哼,要不是你,现在芍药都和我已经有好多的孩子了!”火烨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够了,你不要再说了,你别忘了你的孩子和芍药是谁亲手了结的。” 明灭狰狞的看着火烨,“没错,我是忘不了他们到底是被谁亲手害死的,但是芍药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一辈子都不会。”火烨的眼神里散发出不一样的情感。 明灭突然抓住火烨的衣领,“凭什么,明明是我先认识的她,可她为什么偏偏喜欢你!”没错,明灭早就认识芍药,并且两人也相识。 第五百四十一章 往事依旧 他们是在一个下雨天认识的,那天明灭和火烨一起来小镇买一些需要用的东西,准备回去的时候火烨说出了一个幼稚的话。 “我们玩捉迷藏吧,谁先找到谁就可以获得一个陈记的大肉包子,好不好?”明灭那时只是为了那个肉包子才答应了他,结果没想到两人玩着玩着天空下起了大雨。 还在寻找火烨身影的明灭被雨给淋湿了,无助的站在街头四处看着。芍药打了一把伞从明灭的身后走了过去,从那以后两人相识。明灭还不懂什么叫喜欢,只是觉得自己看见芍药心里便十分的欢喜。 因为这次的贪玩耽误了不少时间,明灭回去以后没少挨骂,火烨却幸灾乐祸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明灭,火烨说跟他玩游戏纯属就是在耍他。 不过明灭心中也不气,那一整天脑袋是都是芍药的身影。再后来两人也有相见过,只是那时他们都还小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下面就是火烨和芍药的认识,火烨一把拍掉明灭的手,“你喜欢她,那你为什么不帮她赎身还让她继续在那里受罪!” 明灭红了眼眶,“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 该这么做的,但是我这么做的话我根本就抢不回来芍药!”火烨喜欢芍药,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但是芍药却不这么认为。 “你知道你们两个在一起后,芍药有来找过我吗?”明灭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火烨不可置信的看着明灭,“怎么可能,你别想在骗我,芍药她怎么可能会去找你呢?” 明灭冷笑:“你知道她和我说了什么吗?她说她要的你永远都给不了她!”“我已经把我认为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了,还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火烨根本不相信明灭说的那些鬼话。 “她说她最想要的就是自由,她从一出生就沦为歌姬,最向往的就是自由,她没想过选择了你,就像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一样的还是禁锢着她。”明灭冷静的说出这段话,想要把火烨手里的东西抢过来。 火烨瞬间往后退了一大步,“你别想骗我,我不会信你的,你就是想把他们给害死!”明灭看着激动的火烨,“那你觉得你能把他们救出来?这里面可都是我的杰作,你想弄开没那么容易。” “哼!我就 算是毁了也不会给你!”火烨说着向外面跑去,“给我抓住他!”明灭命令着门外的侍卫,因为火烨受过伤又被下了毒自然是不敌这些侍卫。 拿着幻境跑了许久,“你觉得你能跑到哪里去,当年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提,你到底想怎么样?”明灭很快追了上来。 红着眼睛的火烨,紧紧地攥住东西。“我不想怎么样,但是你别想动他们分毫!”明灭没有办法,“那好我答应你不伤害他们,但是幻境你必须给我留下!” 火烨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还是想拿着这个东西去害人,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把他给我带回去。”明灭看着倔强的火烨也没有办法,只好让侍卫先把他带回去,拿了个以假乱真的幻境放了回去。 现在看来也就先只能这样了,只不过这混铡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幻境是假的。明灭快速的把布日固德给弄醒,“干什么?” 睡得正香的布日固德被弄醒心里十分的不爽,“太子,我刚刚看到混铡这小子喝醉了想要把您的东西给拿走,我把他打晕了,您可要好好的看管着才是。”明灭不乐 意奉承,但是现在不能不奉承着。 布日固德狐疑的坐起来,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又看了看趴倒在桌子上的混铡心里顿时信了明灭的话。“好啊,这小子连我的东西也敢动手看我不……”布日固德刚想把趴在桌子上的混铡给打醒,却被明灭给拦住。 “太子,混铡只是喝醉了才会这样,不如您消消气,就算您把他弄醒以后也是不会认的!”明灭这么一番说道,就算混铡真这么干了,布日固德也不能动他。 还有些头晕的布日固德摆了摆手,“算了,你说的也有那么几分道理,看在你帮我拿回来的份上,我且饶他一回。”布日固德把东西揣到自己的怀里离开了。 另一边的火烨,被人又绑在了原来的位置上。明灭这次多加了几个人手来看管,“火烨你现在把东西交出来还不算太晚,不然的话……”明灭没有把话说下去,因为他也不知道火烨不交出来会怎么样他。 “如果你觉得我会把东西给你的话,你可以继续问我要!”火烨这是铁了心了不给明灭,明灭无奈的摇摇头,他想通了,不想再跟火烨争辩什么。 于是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和火烨说话,“我是真的想把他们放出来,只不过如果把幻境给毁了的话混铡一眼就能看出来。” 被绑在架子上的火烨冷笑,“怎么你出来混了这么些年,就混成这个样子,连混铡都害怕,你放心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给你的!”执拗的火烨依旧不想给明灭。 “那好,我就把话放在这,你爱给不给,现在就算你拿到了那东西你也没有办法打开。”明灭说完就离开了,叫两个人日夜不分的看着火烨。 幻境里,“飒怜还有多久到啊!”御灵和唐域已经累到连话都快懒得说,“你们才刚吃过午饭走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就喊累,最起码要走到天黑。” 两人绝望的看着挂在天空的大太阳,心里实在是不想走下去了。于是两人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去,“呼,舒坦!”坐在阴凉处的御灵舒适的不得了。几个垫后的士兵看了也是心动不已啊。 也跟着御灵找了个地方坐了下去,这一坐便没再起来,御灵好奇的看着这些迷雾,心里有些烦躁这些迷雾带来的触感,但是却怎么也挥散不掉这种感觉。 第五百四十二章 幻象 刚想问问怎么回事的御灵却发现飒怜他们已经走远了,连忙拉上坐在地上的唐域向前寻找着飒怜他们,好在他们反映的及时,没走多久就看到了飒怜他们,只不过和御灵一起坐下的士兵却没能在跟的上来。 一行人继续在迷雾中穿梭着,谁也没有察觉到人的消失。一直到了晚上,飒怜停在了一家客栈的门前,“还好今天走的比较快,不然明天可能还要继续在这个鬼地方个呆一晚上。” 此刻已经是下午接近晚上的时候了,此刻的迷雾已经不像是白天那样薄薄的一层,现在变成了比较浓重的雾气。“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去就回。”飒怜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以后,快步走了进去。 这个客栈张灯结彩的,看起来就像是有人刚结过婚一样的喜庆。但是在这摇曳的风里,秦楚人看到那鲜红的灯笼慢悠悠的摇晃着,一直以一个速度摇晃着,没有停歇。 昏黄的灯光照射在地上,显得有些斑驳。一行人等了没有一会后飒怜就从里面跑了出来,“太好了,我们有地方睡觉了,我们快进去吧!” 所有的人听了之后拿起自 己的东西跟着飒怜一起走了进去,这么喜庆的客栈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穿的比较喜庆的一个女人站在门口往里面招呼人。 但是她仿佛就只能看见飒怜一个人,其他的都看不见。飒怜说过以后从怀里掏出一大把的银子放到桌子上。随后孟衍去安排了人住的地方,秦楚人御灵唐域和柏危几个人一起坐在桌子边上。 反正他们也插不上嘴只能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秦楚人这才发现飒怜这个人还挺健谈的,虽然不知道两个人聊天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小,但是秦楚人听得却格外的入眠。 奇怪的是秦楚人竟然一句也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想睡过去一样,其他人也和秦楚人一样。 就在秦楚人快要睡着的时候,孟衍从屋里跑了出来。孟衍一把抱起了秦楚人,秦楚人倒在孟衍的怀里,问着熟悉的味道秦楚人这才安心的入睡。 此时的迷雾就像滚滚的浓烟一样,飒怜在和老板的谈话过程中得知她原来是这家客栈老板刚过门的妻子,只不过自己的丈夫无心在家做生意。 非要跑到外面去航海冒险,现在 已经去了三个月了,从和老板结完婚已经三个月没有接到丈夫的而来信。没有办法自己又脱不开身去找丈夫,更何况也找不到自己的丈夫在哪里。 听完这些事的飒怜倒是挺可怜这个妇道人家的,于是从怀里多拿出来一些钱后,放到桌面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这个客栈里睡着的所有的人都不敢忘记飒怜白天所说的话,一直没有敢睡觉,但是这并不妨碍迷幻人的幻想出现,孟衍现在最想完成的事就是带着秦楚人和自己手下的士兵一起离开这个破地方。 睡得最香的唐域,最想的就是和一起开一家医馆赚大把大把的银两,然而御灵现在最想的就是把唐域暴揍一顿,然后让他改掉爱财的毛病。 当然,飒怜并没有进入自己的幻象里,当他看到秦楚人的幻象的时候竟然看不到,飒怜更是好奇这个秦楚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能不被传染还没有被这个幻象给迷住,飒怜一晚上都在想着这个玩意。 白天没有跟上来的那几个人,下场就是被村民们带去活埋了,大晚上的一群人站在黑灯瞎火的土地上,几个人拿着铁球吭哧吭 哧的一顿挖,挖完一个挖另一个,乐此不疲的循环往复。 然而这样的话又能在底下待多久,等人走了以后很快就被山里的野狼刨开吃掉,可能连骨头都不剩,这就是飒怜所说的死无葬身之地。 在这寂静的一夜中,有的人沦陷在迷雾为他们编织的美好的幻象,致他们于非命。但是很大的一部分都是源自于他们本身的贪婪。 几乎没有人能抵挡得住这种身处险境致命的诱惑,有得到美女的,有发大财的,有娶到自己喜爱的人的,还有的则是希望自己能够好好的活着。 那一堆的士兵之中能撑下的根本没有几个,飒怜看了半天才发现,只有一个年龄比较大的老兵活了下来。这让飒怜不由得有些佩服这个老兵的。 一夜过后很多的人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一夜没睡的飒怜一大早就把他们几个人喊了起来,每个人起来的脸上都挂着满足的表情,。 然而睡过去的那些人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除了一个老兵之外其他的全部都阵亡,这让孟衍不禁有些愧疚,自己没有保护好他们。 但是孟衍也不可能直接在脸上表现出 来,有一些的人多多少少的都是有些感情的,孟衍沉默不语,所有人也都没有说话。“我们把他们埋起来吧。”孟衍看着一具具躺在自己面前的士兵内心还是忍不住的愧疚难过。 秦楚人安抚般的摸了摸孟衍的手背,告诉他,他还有一个自己。好在这个客栈的后面就是一个山,几个人趁着天还没有完全的亮起来,就把那些士兵悄悄的运了出去。 这些人和第一关唯一的不同的有两点,就是第一死的快乐,第二不用那么面目全非,让人都没法看下去。 虽然说这样的做法和那些村民做的根本没有什么多大差距,但是最起码他们还可以再看他们一眼,最后再好好地道个别。“我们是时候该走了!”飒怜拿着铁球看着依依不舍的孟衍有些烦躁。 等他们所有的东西都搞好的时候,空气里的迷雾这才稍稍的缓慢的散了回去,就像有人在收放这个迷雾一样,看的秦楚人不禁有些好奇。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发了。”飒怜拿着自己的东西,想要早点离开这个地方,没有人反驳后,一行人又开始了长途漫漫的征程。 第五百四十三章 破裂 走在路上的飒怜一行人,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几人只好停下来找个地方避雨。幻境外,火烨借着如厕的时间,下定决心似的划开手腕。 鲜红的血液往外涌,站在外面的侍卫闻到这么浓重的血腥的味道,立刻把火烨拉了出来。随即带到明灭的面前,火烨癫狂的看着那个本身就已经破的不成样的幻境。 见到活火烨的那一刹那,明灭有些吃惊。“你疯了?你为了救他们连命都不要了?”明灭冲上前看着火烨手腕的伤口,无奈火烨用力大伤口很深根本止不住。 “我火烨这辈子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你害死别人了。”火烨用力的把手里的东西用的摔在地上,周围的血液像是有生命一样钻了进去,此刻就算是能力再强的人也无法修复这个幻境。 幻境内,孟衍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心里想着不能一直坐以待毙,谁知道天空突然打雷,锃亮的闪电像是把天空豁开一个大大的口子。 闪电之后就是更大的暴雨降临,飒怜也很奇怪这里为什么会突然下雨。街上的行人依旧在自顾自的走着,浑身被打湿了也全然不顾。 飒怜伸手 接过雨点,竟然是粉红色的雨。过了不久之后街上遍地都是一片猩红。身后的泥地都被染成了红色,几人惊悚的看着遍地的血水。 “这是怎么回事?”孟衍转过身来看着一脸沉默的飒怜。 “火烨用自己的血要把这里给浸没。”所有人突然看向飒怜。 “那我们怎么办,岂不是要被淹死在这里?”唐域瞪大了眼睛。 一直沉默的御灵看着有些不对劲的飒怜,“血?火烨他受伤了?” 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火烨怎么会流血,飒怜定了定神,“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看怎么从这里出去。” 不顾一切的飒怜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几人不见飒怜身影,孟衍有些着急想要出去找飒怜,被秦楚人拉回,“你还是别去了,你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更何况这里危险重重你还没有找到他,自己出事了怎么办?” 秦楚人的话刚说完,就看见飒怜怀里抱着一堆的油纸伞冲了过来。这时的雨像是不要钱一样没命的往下下,地上的积水也快没到脚脖子哪里,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把这里给淹没。 “我刚刚出去看了,这里最高的地方就是西 南的一座山,虽然不是很高却很陡峭。我们必须爬到哪里才能保证我们不会在出去之前被这些血水给淹死!”其余的几人听飒怜这么解释。 事不宜迟立刻出发,再停留那么一段时间这里的地面估计就可能被淹了,只有四把油纸伞,御灵和唐域一把,秦楚人和孟衍一把,柏危和那个老兵一人一把。 几人动作迅速,其中就属唐域和御灵两人跑的最快。孟衍为了防止秦楚人后背上的伤碰到水,直接拦腰把秦楚人抱起来快步走。 此刻的雨水已经到了膝盖的下面,也让人的行动有些不方便。柏危踉跄着往前走,还是落到了最后面。 山脚下的路全是泥泞的路,在水里显得尤为滑。孟衍防止滑倒一步一个脚印的十分的小心,秦楚人不禁有些担忧他。 尽管是这么小心,孟衍抱着秦楚人还险些滑倒。“孟衍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你这样只会让自己走的更困难。”孟衍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就算是有伞遮挡的情况下,孟衍还是湿透了,秦楚人的身上愣是一个雨点都没有。差点滑倒的孟衍只好把脚上碍事的鞋子给脱了 ,泥泞的土地被雨水冲刷过后有些锋利的石子就显露出来。 历经了千辛万苦后,孟衍终于爬上了那座山的半山腰,秦楚人也得以落地。因为山体陡峭有多可以攀援的地方,泥土更是很少。 一开始秦楚人还没有注意到孟衍的脚上,后来秦楚人一回头才发现身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血。孟衍一步一个血脚印,看的秦楚人很是心疼,为了自己连脚掌划破了都不吭声。 飒怜看着山下的水,“我们先休息一下吧,这水一时半会的还上不来。”这座山上有一个小巧的凉亭恰好能站下几个人。 秦楚人心疼的看着孟衍,让他坐下。秦楚人小心翼翼的把孟衍的脚抬起来。孟衍有些别扭的想要把脚收回去,却被秦楚人用力的握着,被石子划伤的地方痛意直接向孟衍袭来。 脚底下已经快被石子划烂了,皮肉绽开。秦楚人看着心里难受的落下的眼泪,还在觉得别扭的孟衍感受到脚背上点点的湿意。 “没事,大男人就这点伤怎么能算的上叫伤呢!”孟衍毫不在意的说着,秦楚人从唐域那里拿来药,直接往孟衍的脚上撒,痛的孟衍 直抽冷气。秦楚人撕下衣服内衫的下摆,一层一层的把孟衍的脚给裹的严严实实的。 “什么没事,你说你受伤了还怎么保护我?”秦楚人满意的看着自己裹的,勉强还能走路,虽然就是难看了点,但是碰到水不能一下子全部浸透。孟衍知道秦楚人是在心疼自己,把秦楚人揽到自己的怀里。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一会,飒怜看着渐渐往上涨的水,心底寒意一点一点的加深。到底是什么事情能把火烨逼到用这样的方式救他们出去。 等到这个水涨到一定的时候,这个幻境会承受不住的出现裂缝,到时候他们就可以趁这机会从幻境里出去了。 水位涨的很快,从山上往下望去到处都是血红的一片,刺痛了飒怜的眼睛。他们兄弟五个以前关系很好的,怎么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说到底还是情字害人不浅,慢慢往上涨的水面上漂浮着许多的木头,“我们走。”这个地方很快也要被淹没了,现在必须抓紧往上走。 只是就算是在这个地方的最高处,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幻境破裂的那个时候。秦楚人扶着走路一瘸一拐的孟衍。 第五百四十四章 不要窝里横 看着孟衍脸上痛苦的神情,秦楚人都想背着孟衍往上走。孟衍看了看秦楚人的小身板,笑着摇头。 幻境外,一个眼尖的侍卫看着明灭营帐里的一幕,飞快的跑到了布日固德的营帐告知布日固德一切。“什么?”布日固德手里拿着自己父皇写来的信,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来报信的侍卫。 “太子,小的说的千真万确,如果您还是不信的话,可以移步去明灭大人的营帐一看便知!” 布日固德看着侍卫脸上一脸坚定的样子,“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侍卫离开之后,布日固德从怀里拿出那个假的东西,用力的晃了几下。放下手中的书信跑到明灭的营帐之外。 “明灭你现在就算是阻止我也没有用了!”火烨无力的看着眼前的明灭。 “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们就一定能从里面出来呢?”明灭眼神里有些急切,此时的火烨已经失血过多,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嘴里的话也说不清楚。 站在营帐外的布日固德知道自己不能和明灭对面硬碰硬,只能站在门外等待时机。 幻境内,几人打着伞,站在山顶最高的一块大 石头上,看着水慢慢的往上涨,但是天空丝毫没有要破裂的意思,这让飒怜有些着急。 “现在怎么办,山顶我们也上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御灵最害怕的就是被水淹没的那种感觉了,心里不禁有些恐惧。 飒怜丢掉手里的油纸伞,看着不远处有一根粗壮的木头想要把它拉过来。如果水一直没到他们站的地方,甚至可能把他们淹没,这个木头也好作为一缓冲的东西。 几个人站在突出的石头上,渐渐上涨的血水,看起来甚是壮观。几个人就像是站在一片大海上突出的礁石上遇难的人。除了等待别人的救援,根本毫无他法。 那水渐渐的没过御灵的腰,御灵恐惧的直接跳到唐域的怀里。天上的雨渐渐的小了下来,但是还是一直在下,一直不停的下。 缓缓的没过脖子,秦楚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即将被水淹没。下意识的盘住孟衍的脖子,现在水才到孟衍的肩头往下的位置,看到有些惊慌的秦楚人不禁笑出来。 秦楚人回瞪,“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笑的出来?”孟衍用力的把秦楚人往上扛,自己则在底下撑着。站在一旁 的飒怜一语不发,静静地看着水盖过他的下巴。 “大家伏在这根木头上!”飒怜一边说着一边把木头推了过来,好在这个木头够大,不然七个人都放不下。 孟衍一只手放在木头上,另一手则暗暗的托住秦楚人。直到几人双脚离开石头,猩红的雨水不断的往嘴鼻子和耳朵里面灌,秦楚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死亡的边缘。 谁知道这时又开始刮起了大风,使得水面不平静。御灵像是看到什么了一样,惊讶的出声,“你们看!”天边裂开了一道黑黢黢的裂缝。 几人齐心协力的往那个方向划,但是风就是从裂缝的那个地方吹过来的,几人逆着风滑到了裂缝的前面,没想到这时候风更大了。 “这个裂缝太高了,我们必须站在木头上才能够出去。”飒怜说了这么一番话,所有人都沉默,那就说明必须要有一个人留在最后况且能不能出的去也是个问题,毕竟现在风这么大。 那个一直不说话的老兵和孟衍一同出声,表示自己留下。“王爷,请您让我留到最后吧,我已经到这个年纪了,如果您为了让我出去而在这个地方牺牲, 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无奈的孟衍看着老兵一脸坚决的样子,想必是怎么说也不可能说的动他这颗想留到最后的决心。几人先把娇小的御灵送出去,接着秦楚人……. 在幻境外,火烨撑着自己最后一口气等待着,御灵的突然出现让站在门外的布日固德心里一惊,难不成自己怀里的这个是假的? 吓的布日固德立即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看了看自己父皇写来的书信,想必再拖延一段时间的话,他们就算是想伤害自己也不可能碰到自己的一根汗毛。 孟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老兵和摇摇晃晃的木头,只能出去。刚看清眼前的场景的飒怜连忙跑到火烨的身旁,“你怎么样?” 迷迷糊糊中的火烨看着飒怜,嘴里嘀咕着:“我这是要死了出现的幻觉吧。”说完就彻底的睡了过去,飒怜一脸愤怒的看着明灭。 “你到底想干什么,非要害死这么多人你才开心是吗?” 明灭这才看清飒怜,“大哥,你,你怎么在这里?”秦楚人扶着孟衍坐到椅子上,把身上的水用力的挤出衣服。 “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在这里,你到底对火 烨做什么了,逼得他用这样的方法?”飒怜已经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火气,也许是天生就对飒怜害怕,明灭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我什么都没做,是他自己这么做的!” 明灭的话刚说完,混铡拿着两壶酒来到明灭的营帐。“明灭来陪我喝。”混铡嘴里的喝一杯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屋里站满了人。 瞬间看到正在逼问明灭的飒怜,激动地跑了过去,“大哥,你这些年去哪了呀?小弟我想你想的好苦啊!”说着还有模有样的抹了抹眼泪。 “我不在,你们就是这样欺凌别人的?”飒怜看到混铡气更是不打一出来,说的混铡立马缩回自己放在飒怜身上的手。 “他现在死了,你开心了?”飒怜转身看着火烨。 屋内顿时陷入寂静,“现在不是窝里横的时间,我们先去找到罪魁祸首再说!”秦楚人看着这样的场面忍不住出声。 孟衍随即附和,“我们先去找布日固德算账!” 几人说着,飒怜把倒在地上的火烨扶起来,看了明灭一样也没有在说什么。正在营帐里急的走来走去的布日固德,心里盼望着他们能再晚一些出来。 第五百四十五章 你相信我吗 站在门外的侍卫挡住几人的去处,飒怜看见一个解决一个。很快几人就来到了布日固德的营帐,还在思索着到底该怎么办的布日固德被吓了一跳。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如果你说实话的话我们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孟衍把布日固德绑起来,绑的严严实实的学着之前布日固德威胁他们的语气。 之前有火烨来威胁他们,现在火烨已经被他们害死了,他们已经无所畏惧了。“哼,你算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布日固德依旧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孟衍立刻把手里的那把剑拔出来,剑锋紧紧地贴在布日固德的喉咙,吓得布日固德:“说,我说,你先把剑拿下来。”孟衍这才把剑收回剑鞘里,“说吧,如果你说的有半句假话,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跪在地上的布日固德支支吾吾的显然是不想把人供出来,“这个说来话长,在一天深夜……”布日固德说的尽是一些废话,孟衍不耐烦地直接把布日固德脚筋给挑了,一声惨叫响彻天空。 “如果你说的还是废话,你的另一只腿也别想要了!”孟衍眼神冰冷的 看着布日固德,这让站在一旁的秦楚人忍不住想起之前自己的心魔,孟衍对待她的也是这个眼神。秦楚人不禁打颤。 一想到自己以后会彻底残疾的布日固德连忙说道:“别,我跟你说,在你后面左手边的柜子里有东西,你帮我拿出来。”孟衍半信半疑的翻看柜子,里面放着一叠的书信。 “这是凤安郡主和我的全部书信的来往,你们可以随意查看,如果我说的有半句假话,你们现在就可以把我杀了!”布日固德的左脚还在隐隐作痛,也不敢说假话。 孟衍急忙的拆开所有的书信,里面凤安郡主竟然在里面说帮助布日固德在我国攻得领土,画外音不就是要造反吗?此刻的孟衍想立刻把这些证据送到皇上的面前。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孟衍直接忽略一脸痛苦的布日固德,几人刚从营帐里出来就被逼的退回来。 此刻的布日固德得意的笑了,“怎么?现在你才开始怕了?”营帐外这一块地方都被突厥的人包围了。 孟衍踢了一脚笑的癫狂的布日固德,“你现在给我老实一点 ,你现在可是人质,我这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到你的脖子上。” 被恐吓的布日固德立刻闭上了嘴,营帐外的是突厥新上任的一个将军。“里面的人快点出来,不然我一把火把这里给烧了!”声音粗犷有力,孟衍把剑架在布日固德的脖子上,缓缓的走了出去。 “你们谁都不要动,把手里的武器放下!不然的话……”孟衍威胁似的晃动了几下架在布日固德脖子上的剑,但是竟然没有一个人把手里的武器放下。 这下轮到布日固德着急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照他说的做!” 站在一旁的秦楚人环顾了一下四周,来的人足足有没有上千也成百了。那个带头的将军大手一挥所与人才把手里的武器缓缓的放下。“全部退后,你们现在唯一的太子可在我的手里,要想让他活命,就给我照做!” 此刻孟衍说话的语气像极了打劫的土匪,不过哪里的土匪能像孟衍一样好看呢。包围起来的士兵只好缓缓的开出一条小道。所有人跟随着孟衍的步伐,缓缓的往外走。 直到孟衍他们退出来十步以外,孟衍把布日固德往前一推, 所有的士兵蓄势待发往前追,布日固德被吓得瘫软在地上,那个带头的将军赶忙过来扶着布日固德。 “太子,您没事吧?”布日固德不在意的挥挥手。 “你们一定要把孟衍那小子给我抓住!不然我这口恶气下不去!”得令的将军带着人连忙追赶他们。 本身脚就受伤的孟衍跑的比较慢,几人来到分岔路口,“我们分开跑!”几人点了点头分开了,赶来的将军带着众人直直的往孟衍所跑的方向跑去。 很快他们就追上了孟衍,孟衍只能停下来,因为在他们的面前是一个很高的悬崖,孟衍不由得握紧秦楚人的手。“摄政王,听闻你身边有一位长得美若天仙的女子,不会就是您身边的这位吧,啧啧,果然是名不虚传。” 孟衍见那人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秦楚人,立刻把秦楚人拉倒自己的身后。“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孟衍不甘示弱的问道。 “我的意思是,你们现在跑不了了,要是你能把你身边的那位娇娘子赠与我,本将军兴许还能放你一马!”那人笑的更加变态。 “我孟衍上战场这么多年来,从来就不需要 靠女子来帮我博取生还的机会。” 此刻的孟衍怎么可能会把秦楚人交出去,两人看着靠的越来越近的那些士兵,继而看了看深不见底的悬崖,“你相信我吗?”孟衍抱住秦楚人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我相信你!”秦楚人回馈一个坚定且信任的眼神。 “那你待会抓住我的手,一定不要松开!”孟衍抓紧秦楚人的手嘱咐道。 将军看着两人即将跳下去,“放箭!”一声令下,数百只箭飞了过来。 孟衍用自己的后背为秦楚人挡住那些伤害,两人齐齐的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悬崖。孟衍用力的把秦楚人翻到自己的上方,两人迅速的掉落。 “娘的!”那将军站在悬崖上方骂了句。 “将军,咱们的箭上都是淬了毒的,再加上这么深的悬崖,想必他们是不可能活着从里面出来了。”一个士兵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说道,“老子眼又不瞎,还用你说?” 将军骂骂咧咧的带着人回到了营帐里,“怎么样?抓到人了吗?”此刻的布日固德的一条腿已经废了,一想到是孟衍把他的腿弄废的,布日固德就牙咬切齿。 第五百四十六章 坠入山崖 “这……”将军支支吾吾的。 废了一条腿的布日固德本就愤怒加上痛。“你别给老子废话人抓没抓到!” “回太子,没,没抓到。”将军吓得直接跪了下来。 布日固德气的把杯子摔倒地上,却牵扯到伤口内心说不出的酸楚。“废物,都是废物,不知道父皇养你们这些废物到底有何用,抓个人都抓不到!” 底下的一群人只能默默的听着布日固德破口大骂,“太子,那孟衍被淬了毒的箭射中,又掉下了悬崖,能生还的几率很小……”将军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布日固德这才降下半边的火气,一想到自己的腿被孟衍废了一条,打心底里的想把孟衍亲手给了结了心底才痛快。“行了行了,我也不追究你们了。” 另一边,还在奔跑的飒怜一行人,“别,别跑了,他们,没追上来。”实在是跑不动的唐域回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立即停了下来。停下来的飒怜这才想到,火烨的遗体还留在布日固德的那里。 刚想跑回去,御灵从怀里拿出一包粉末对着三人一阵乱洒,“你个臭娘们搞什么?”混铡被粉末弄得快看不见路了 ,三人停下来。 “你刚刚洒的是什么?”飒怜看着粉末严肃的问道。 御灵拍了拍手上残留的粉末,“哼,当然是……不告诉你。”御灵一脸嬉笑着看着三人。 “你个臭娘们看我……”混铡这个暴躁的脾气看着御灵娇滴滴的样子,就很好欺负。 混铡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御灵打断,“别动,我这指不定下了什么毒。” 吓得混铡一动不敢动,飒怜和御灵虽然相处不久但是清楚御灵不是那种会肆意伤害他人性命的人,但是这个行为让飒怜很反感,“说吧,你想干什么?” 御灵打了个响指笑着说:“不愧是大哥,脑袋瓜子都比别人的要灵光,我自然是要他了。”御灵绕着三人转了一圈,指着明灭。 “你要他作甚?”飒怜虽然不想在看见这个人,但是那么多年的情谊放在那里,怎么可能任人伤害。 “怎么?不行?”御灵看着明灭,飒怜转过头说道:“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告诉我你要他干什么?”御灵冷哼一声:“你觉得就以你现在的情况还想跟我谈条件?” 站在一旁的明灭想说些什么,看到飒怜却又没敢开口。“ 你行除非你和我保证不伤害他的性命,我就答应你。”御灵从怀里掏出一股特质的绳子。 随意的摆了摆手,“我御灵是那种人吗?只要他不反抗我保证他连屁大点的伤都不会有。” 明灭看着御灵手里的那股绳子,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难不成你是…….” 御灵满意的看着自己打的一个蝴蝶结,“没错,我们是亭邡的师姐和师兄,这次抓你回去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让你解决。”飒怜忽然有些明白,放心让两个人把明灭给带走。 “哎哎,你下的毒还没解呢!”混铡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突然想了起来。 但是御灵没有回头,背对着两人,“那是面粉!”两人这才知道自己被御灵给耍了,混铡刚想追上去被飒怜一把拉住。 “你跟她计较什么,你真的以为以她的手段弄死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飒怜的一番话才让混铡恍然大悟。两人悄悄的来到布日固德的营帐外,两个侍卫把火烨的遗体拉倒布日固德的面前。 布日固德发泄般的用自己那条没费的腿用力的在火烨的身上踹,“叫你骗我!”嘴里还念念有词,混铡飞快 的冲了上去,一个铡锋之间布日固德的另一条腿也没了。 两个人带着火烨,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 坠落悬崖的秦楚人本能的闭上眼睛,脑海里突然响起小神仙的声音:“触发支线任务,请问宿主是否接受?”秦楚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猛地坠落。 一道刺眼的光芒照射在秦楚人的脸上,灼热的感觉包围了秦楚人整个人。就连地面都有些烫人,秦楚被那道刺眼的光芒照得脸上火辣辣的。 秦楚人这才站起来,看望着四周。周围都是一片树林,一颗高大的树矗立在群树之中,秦楚人这才想起孟衍不见了,四处寻找孟衍。 这里的温度实在是太高了,秦楚人往四周一看根本看到头,没有一个人的踪迹,这让秦楚人吓坏了,自己一点事情都没有孟衍却不见了。 四处寻人无果的秦楚人,失望的坐在一块大石头的背后。莫名听到一阵喘息的声音,围着石头走了一圈,根本没有人秦楚人累的直接扶着石头坐下。 没想到自己沾染的一手都是血,这才发觉可能有什么在石头的上面,石头凹凸不平都流血了,无奈石头太高了, 秦楚人娇小的身形根本爬不上去。 秦楚人看了看四周,搬来一块一块的碎石,虽然不大但是能够让秦楚人站的更高一些,秦楚人用力的抓住凸出来的石块,突然看到孟衍的衣服的布料。 一个愣神从石头上直接滚了下来,头磕在了一块很钝的石块上,疼的感觉瞬间袭遍全身。秦楚人没有停顿忍着痛意,搬了几块比较大的石头,用力一蹬这才爬了上去。 凹凸不平的石头让秦楚人的膝盖咯的生疼,躺在上面的正事孟衍,猛烈的撞击之下,孟衍的头部一直在不停地流血,都快染红了这一块大石头。秦楚人害怕的看着孟衍,“不,不会的。” 绝望的看了看四周,根本没有任何的人,而且秦楚人又一点医术也不懂。小神仙突然说话:“支线任务,两个时辰快要过去,还剩下三十秒宿主是否接受任务。”无奈之下秦楚人只能答应,“恭喜宿主接受支线任务,奖励绿帽值。” 秦楚人看着就算加上刚刚的绿帽值也不能彻底的治好孟衍,一时间犯了难。“宿主可以使用初级愈合术,最起码可以立即止血。”小神仙看着秦楚人给宿主支招。 第五百四十七章 支线任务正式开启 “使用初级愈合术。”秦楚人看着被扣掉的一点绿帽值,孟衍后脑勺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秦楚人这才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 最起码现在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宿主,这里是一个小村庄,面积很广泛与世隔绝的一个世外桃源。”小神仙为秦楚人介绍着接下来任务的完成的地方。 “因为宿主意外的受伤,来到这个地方,本系统隐约觉得这里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所以本系统在宿主的昏迷的那段时间进行了一段自我更新替换。”小神仙在秦楚人的脑海里面叨叨,听得秦楚人脑袋都快要炸开了。 “支线任务又叫田园任务,绿帽值还绿帽值,但是完成任务不仅能获得绿帽值还能获得田园能力值,不同值能兑换不同的东西,当然田园能力值远远不如绿帽值,但是两个值之间可以互相兑换。” 小神仙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秦楚人没有心思去顾及到什么任务,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怎么从这里出去。 躺在石头上的孟衍深深的蹙着眉头,一只羽箭的羽毛隐约从孟衍的背后漏出来,秦楚人这才发 现孟衍的背后有一支折断的箭,好在这支箭远远的偏离了要害的位置。 秦楚人心疼的看着孟衍紧皱的眉头,用力的把孟衍身后的那支箭拔了出来,孟衍吃痛的冷哼一声,俊美的脸上也沁出一层密密的细汗。秦楚人迅速的撕下衣服的下摆,给孟衍缠了上去。 这块石头又高又大,秦楚人根本没有办法背着孟衍一起下去。秦楚人试探的把脚伸出去,踩到那块石头才把另一只腿慢慢的放下来,谁知道那块石头像是故意和秦楚人作对一样,一个不稳直接让秦楚人摔下去。 脑袋再次与一块石头相撞,秦楚人挣扎了几下后迷迷糊糊的就晕了过去,朦胧之中像是听到了人的呼喊的声音,秦楚人心里想着:“终于来人了。”之后就彻底的晕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很精致的木屋里,淡淡的木头的香味让头疼欲裂的秦楚人舒缓下自己紧皱的眉头,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女孩从外面走了进来。 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秦楚人的声音沙哑至极,自己说话的时候都把自己吓到了,“小姑娘,这是哪啊? 和我一起的那个男人呢?” 秦楚人一边说着一边环视着四周,“仙女姐姐你先把这碗药喝下去吧,我待会再告诉你,不然我可不会和你说的。”那小姑娘嬉笑着看秦楚人,无奈之下秦楚人只好捏着鼻子把那碗黑乎乎的药一股气灌下去。 喝过药的秦楚人声音顿时好了大半,“现在能和我说了吗?”秦楚人刚说完突然一阵晕眩的感觉席卷了全身,直接软软的躺了下去。 等到秦楚人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屋里似乎站着两个人,一个声音苍老,另一个就是喂她吃药的那个小女孩。 “奶奶,你确定你们没有认错吗?”小女孩坐在一个摇摇的椅子上发问。 “哎,奶奶怎么可能会出错,前一天刚算出来会有天降之人降临我们这里,今日这两人便闯到我们祭祀用的高台上,这一定不是巧合!” 听着自己奶奶那么坚决的声音也不好再继续质疑,“只不过奶奶,为什么这次天降之人会是两个,另一个还收了那么重的伤,庄记上可从来没有出现过。” 小女孩的发问让那位老奶奶顿时哑口无言,“大人的 事情,你小孩子就别插嘴多问了。” 委屈的撇了撇嘴,“奶奶,你每次都是这样……” 躺在床上的秦楚人听了个大概,身子这才能动一动。祖孙二人立即跑到跟前,秦楚人一想到小女孩在自己喝的药里下了药就十分的抵触他们,小女孩也察觉到了,“奶奶说,怕你一醒过来就四处乱动,所以才让我给你放了点药让你睡了一天。” 饶是小女孩这么解释,秦楚人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那老人拿起桌子上的蜡烛轻轻的点燃,小女孩顿时大叫,“奶奶,你怎么舍得点蜡烛!这不是祭祀的时候才会用的嘛?” 那老奶奶叹了口气,拿着蜡烛向秦楚人走过来,“小孩子别咋咋呼呼的,去上我屋里睡觉去!”小女孩听着奶奶严肃且不容抗拒的语气只好,跑了出去。 “姑娘,请受老身一拜!”那老奶奶把蜡烛放在头顶向着秦楚人跪了下去,秦楚人不禁有些惶恐,立即从床上下来,扶老奶奶起身:“奶奶快快起来,我可受不了您这一拜。” 被下了迷魂药的秦楚人此刻浑身还是没力气,扶老奶奶起身已经用尽了自己全 身的力气,过了好一会才缓的过来。昏暗的烛光照射在老奶奶那被岁月划伤的脸庞上跳跃。 “奶奶请问,和我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呢?”秦楚人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孟衍。 “老身把他安排在你旁边的一个房间里了,还请您不要担心。”老婆婆毕恭毕敬的说着。 秦楚人一时之间还接受不了一个老人对自己这么说话,“刚刚听你们说他伤的很重?”秦楚人不由得担心。 “是啊,从脉象上来看根本没有存活的可能性,但是全身上下只有那个没有伤及到要害的箭上,但是箭上有毒。”老婆婆的一番介绍不由得让秦楚人更担心。 连忙就要起床去看看没有,可是刚刚一下床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瞬间上来了,秦楚人险些摔倒在地上,老婆婆扶了秦楚人一把这才没有摔倒。 “您放心那毒已经被我们给解了,不知道为何还是醒不过来,只能看那位公子的造化了。”老婆婆看着秦楚人那双担忧的眸子解释道,“只是您,一直担心别人自己伤成什么样了,都不担心一下吗?” 没有老婆婆的提示,秦楚人还没有发觉自己受伤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成为天降之人 秦楚人这才看了看自己,手腕脚踝胳膊肘膝盖脑门都是擦伤病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他们却很夸张的给秦楚人包上了厚厚的一层纱布。 “有些事情晚上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您身上的药力还没有退散,您还是在休息一会吧。”老婆婆安抚着秦楚人,得知孟衍暂时没有性命之忧的秦楚人这才得以安心的睡下去。 渐渐的天亮了,轻柔的微风拂在秦楚人的脸上,一觉睡到大天亮的秦楚人被这轻轻的微风吹醒了。睁开眼一看,是那个给她送药的小女孩拿着扇子给秦楚人扇风。 只不过这扇子的形状真奇怪,这样的扇子扇出来的风怪不得不大,跟一个残缺的扇子只剩下扇骨有什么区别。“你醒了?”小女孩看着渐渐醒来的秦楚人,端起一碗放在桌子上的食物走了过来,依旧是有些黑乎乎的。 看的秦楚人实在是没有什么食欲,“能带我去看看他吗?”小女孩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放心这里没下药,你喝了我再带你去找他。”秦楚人半信半疑的喝下那碗黑乎乎的类似于粥的东西。 这东西虽然黑乎乎的但是味道吃起来还不错, 秦楚人尝了一口后一饮而尽,喝完后还有些意犹未尽。小女孩带着秦楚人来到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显然没有秦楚人住的那个房间好,既不通风也没有一点的阳光。 毫无生气的孟衍躺在床上,苍白的面容让秦楚人心头一紧。小女孩站在门口默默的退了出去,只留秦楚人一个人在屋里,秦楚人握住孟衍有些发凉的手。 “他虽然伤口愈合了,但是脑袋里面有撞击留下的血块,压迫了他的神经,而且这个神经还是不同的。”小神仙和秦楚人说着,“很严重吗?”秦楚人担忧的看着孟衍。 小神仙叹了一口气,“有本系统在,什么疑难杂症治不好?”秦楚人本来还有些难过的心情,瞬间被小神仙逗笑了。 秦楚人看了一会孟衍,就从房间里出去了。这一出来才发现这个地方好像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个地方是如此的贫困,所有的房子都是木头制作的,就连人脚上穿的鞋子也都是木头做成的木屐。 走在街上的每一个人身上穿的都是麻布衣裳,和秦楚人身上的一点也不一样。秦楚人从房间了出来,街上的所有的人都 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向着秦楚人行跪拜。 这一跪就没在抬起头,秦楚人还是有些迷惑。直到那个昨天晚上在秦楚人房间的老婆婆出现后,秦楚人这才有些头绪。 这个村庄叫天济村,村如其名,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被上天救济过的人。因为秦楚人从山崖上坠落,恰好掉在这里,就被认成了天降之人,而且还要帮助他们,这让秦楚人更加的迷惑。 “这里和外面都很落后,所以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帮助这里的村民!”小神仙的一番解说,秦楚人无奈的扶额,因为孟衍的原因所以秦楚人只能无条件的接受这个现实。 “我答应你们。”秦楚人答应了之后,所有的村名开始欢呼,像是有什么特别值得他们高兴的事情。那个老婆婆拉着秦楚人,回到了房间里。 刚回到房间里,老婆婆就把门窗都关了上去。“您……”老婆婆刚想说话,却被秦楚人打断。 “老婆婆您能不能别再用您来称呼我,您年纪那么大还用您来称呼我,我真的很别扭。” 说实话秦楚人已经忍了好久了,“我姓秦,名楚人,你们可以喊我楚人或者 是秦姑娘都可以,但是千万别再用您来称呼我!” 老婆婆慈祥的笑着说道:“您,哦不,秦姑娘和别人真的不太一样。” 听老婆婆这么一说,秦楚人顿时有些好奇,“我和哪些人不一样?” 老婆婆娓娓道来:“我们这个村庄,每当遇到困难或者是灾难的时候上天就会派您,秦姑娘这样的天降之人来帮助我们这个小村庄。” 秦楚人顿时有些明白了,“我哪里是什么天降之人,不过是被人逼的跳下了山崖的苦命人!”秦楚人在那里自言自语的嘀咕,老婆婆喊了秦楚人一声秦楚人这才回过神。 上面几个天降之人教了他们木匠活,如何治病救人识别草药,如何做衣服,如何生活做饭,如何冶炼铁器。但是却没有教他们如歌建筑更加坚固的房子,教他们播种,教他们如何收割,教他们如何获取种子。 从上个天降之人到现在已经过去百年有余,见过上一任天降之人的老人几乎该去的都去了,所以没有可以打包票的确认秦楚人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天降之人。 好在老婆婆用她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村里的一些年老的 组长共同出面这才认为秦楚人是天降之人。从秦楚人穿的衣服和说话的方式与他们的都有所不同,老婆婆断定秦楚人就是。 秦楚人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些教你们的天降之人应该都是被逼下山崖的苦命人,要不然怎么会来到这里呢。”说实话,秦楚人觉得这里和原始的生活根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这要是让自己来改变这里人的生活状况,那自己岂不是要待到猴年马月,其实好像也还不错,但是孟衍的病情刻不容缓。 两人说着,天突然暗了下来,屋里变得乌漆嘛黑的,“老婆婆您能点一下蜡烛吗?”秦楚人试探的询问着,老婆婆没有动,而是叹了口气。 “这种蜡烛我们一般很少会用,教我们做蜡烛用来照明的人,是用动物的油脂做的,无奈最近几年,动物总是无故的频发死亡。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不敢使用蜡烛了。”老婆婆解释一番秦楚人这才明白。 小神仙突然出声:“触发任务:交给他们改善方法制作蜡烛,成功获得田园能力值一百,失败回扣绿帽值百分之十。”小神仙这话一听就是不允许拒绝的。 第五百四十九章 中毒 当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把孟衍给治好,秦楚人只得接受下这个任务。“奶奶,我知道蜡烛的制作方法,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带我去看看为什么动物会无缘无故的死去,如果这个解决不了的话,会给你们以后带来很大的麻烦。” 老婆婆忽然瞪大了她那浑浊的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楚人:“您真的会制作蜡烛?这样的话,我们族人以后晚上就不用摸黑了。”秦楚人看着老婆婆开心的样子心里也跟着开心。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带您去,跟上天祭祀,好让老天爷知道我们已经在您的帮助下走出了困难!”老婆婆激动地握住秦楚人的手。 老婆婆接着和秦楚人说着村里的情况,这里的族人虽然不多,但是确是划分了等派的,分别是金木水火土,最高级的就是火。 所谓的就是火是热和光明象征着纯洁,其余的几个等派都是平等的,在这几个等派之间是存在着竞争的,明争暗抢的。这位老婆婆就是整个村庄的大祭司,也是地位最高的一位老人。 尽管是这样也还是会有人不服,全都被老婆婆武力镇压,虽然老婆婆 的年级很大但是要是论起实力的话在整个村庄了也是数一数二的。 “秦姑娘以后就叫我芸婆吧,大家都是这样叫我的。”秦楚人乖巧的点了点头,芸婆把大概的情况都和秦楚人说了,在屋里实在是太过于无聊。 秦楚人本想着出去转转熟悉一下环境,芸婆却说:“那我让珏带你转转,虽然人不多但是地方很大,让珏带着省的你迷路。”秦楚人只好答应,芸婆口中的珏就是那个小女孩。 “我就不陪你了,我去准备下午的祭祀!”芸婆说着把珏喊了进来。 “你叫珏?”秦楚人看着眼前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女孩,不知怎的有些头疼。“对啊,我叫珏!”说着就带秦楚人从木屋里走出去。 在村子木屋的周围四处转,秦楚人好奇往里面看,有些木屋里面竟然连床都没有。“他们怎么都没有床?”秦楚人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这有什么了,村民们几乎都没有床。只有三张床。” 珏在前面带路毫不在意的说道,秦楚人更好奇了:“不是有人教过你们木匠吗?为什么会没有床?” 珏叹了口气停了下来看着好奇的秦 楚人:“我也是看庄记的时候大概看出来的一点。” “庄记上记载的都是那些天降之人给我们带来的好处,只不过有一些隐晦没说出来罢了,那些天降之人来到这里看我们好欺负,教给我们一些皮毛,说着是教了,实际上还是跟没有一样。”秦楚人看着珏的那张小脸,不禁有些惊讶。 小小的年纪就懂了那么多,“其实我一点也不相信什么天降之人,我只相信我们自己!”珏扬起那张稚嫩的小脸冲秦楚人喊道,本以为秦楚人会生气,秦楚人却蹲了下来。 看着那张小脸表现出来的那些与这个年级不符的神情,有些心疼,“你说的对,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天降之人,我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那你会帮助我们吗?”珏的脸上还是充满了期待。 秦楚人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道:“当然了,姐姐可是一个会仙术的普通人。”珏的眼神里投射出希望的神情,忽然又暗淡了下去。 秦楚人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珏没有再说什么带着秦楚人往木屋群居以外的地方往外走。 这里的环境和秦楚人从山崖上掉落的地 方很相似,但是这里到处都是一些秦楚人没见过的植物,满是植物的地方自然是土地比较肥沃的地方,地面也是比较的潮湿。 “我们的动物全都是散养的,不知道从上面时候开始所有的动物都会来这里吃草。”珏小心翼翼的走着,一边为秦楚人解释。 两人走着忽然来到一片比较空阔的草地上,这片草地上有鲜嫩的小草和一些矗立的紫色的花朵,妖艳的紫色在这里是非常的少见的,珏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妖艳的紫色霎时间喜欢的不得了,也不敢采只是蹲在花的旁边默默的看着。 她们已经走出了挺远的地方了,村里的族人一般都不来这里。秦楚人站在一个比较高的山丘上看着周围。忽而看见在不远处有几头长得像牛的一样的动物。 听芸婆说动物会无缘无故的死亡,秦楚人边想着上前去查看一下。“我们去看看那几头牛吧!”秦楚人询问着珏,已经看得痴迷的珏不愿意过去。 无奈之下秦楚人只好自己一个人过去,走近看了才知道这些就是牛除了和普通的牛的毛发颜色不太一样,其他的好像都长的差不多, 秦楚人仔细的看着这些牛。 怎么看也看不出来有什么毛病,更何况她也不是专业的人士。刚想问小神仙原因,在秦楚人左手边的一只牛忽然浑身开始抽搐,两眼泛白。秦楚人吓了一跳,直到那头牛抽搐倒在地上秦楚人才敢上前查看。 那头牛的嘴里还有一些紫色的花瓣,依旧是在抽搐个不停。秦楚人忽然想到珏,立刻转身跑了回去,呼喊着:“不要碰花!” 然而事与愿违,珏兴奋的直接摘下了那朵紫色的花趴在花蕊上深深的闻了一下。手里的花从珏的手里掉落,秦楚人更是没命的往前奔跑。 “这是附子花,毒性极强,如果不及时救治的话可能数分钟后,就会直接丧命。”小神仙忽然在秦楚人的脑海里说话,秦楚人气喘吁吁的跑到珏的身旁,珏已经开始浑身抽搐,恶心的要吐出来。 “小神仙救她!”秦楚人毫不犹豫的说道,“宿主你可想好了,这样的话您的绿帽值剩下的可就不多了,可能自己连保命的没有了。”小神仙好心出声提示着秦楚人。 秦楚人依旧是毫不犹豫,“救!任谁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第五百五十章 死亡原因 此刻的秦楚人害怕极了,珏的那张笑脸还在自己脑海里闪过。叮咚的一声,珏渐渐的不再抽搐,只是虚弱的睡了过去。秦楚人抱起珏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刚回到村名居住的地方的时候,所有人立即冲了上来。 “她怎么了?”询问的是一个长相英气的女人,手里还拿着一把烧红的铁棒。她叫炎然是金等派的首目,珏是芸婆的孙女,珏从小就没了父母一直是和芸婆一直生活。 其他的人都在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他们说的话太快了,秦楚人根本就听不懂,说的慢一些秦楚人才能明白,秦楚人没有理会那些人的议论抱着珏回到了木屋。 忽然有一个声音说了一句话,这是秦楚人唯一听懂的话:“她跟本就不是什么天降之人,她跟本就是个骗子!”随后很多的人都在秦楚人的背后说着骗子,之类的话。 秦楚人不由得冷哼一声,冲着那些人喊道:“说我是天降之人的是你们,说我是骗子的还是你们,你们到底要我怎么做!”秦楚人这么大反应显然是把这些人给呵斥住了。 炎然先出面打圆场,“行了,都先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吧!”这群人才离开,芸婆闻声赶来。看着昏迷不醒的珏,顿时老泪纵横。 “珏,怎么了?”芸婆小心翼翼的把珏放在床上,秦楚人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芸婆还以为珏怎么了,连忙跪下来:“秦姑娘请你一定要救救珏呀!我就她一个孙女了,我不能没了她啊!” 一边说着一边磕了几个重重的响头,吓得秦楚人直接也一起跪了下来。“芸婆你别这样,珏她是中了毒,但是已经解了,现在只是在昏迷中罢了。” 听了这话的芸婆又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谢谢秦姑娘,谢谢……”秦楚人赶忙把芸婆拉起来,芸婆看着珏的脸色渐渐好转道正常的脸色,这才放下心来。 “不知道珏她中了什么毒,会到现在还在昏迷中?”芸婆坐在桌子边上,看着一脸淡然的秦楚人问道。 “附子花,而且我认为这些花也是导致动物大量死去的原因。”秦楚人捏着木质的茶杯说道。 芸婆突然认真起来,“秦姑娘说的可是经过查证了?” 秦楚人看着芸婆说道:“我亲眼看见一头牛吃了这个花以后直接倒在地上的。你们死的那些动物是不是 身上都有毛发,而且是群居还是喜欢吃草的,并且是浑身抽搐死亡的。” 秦楚人一语便道出死去动物的所有特征,芸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楚人连声应着:“是的是的,秦姑娘您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不是珏告诉你的?”秦楚人摇了摇头。 “这种话可以通过皮肤和口腔鼻腔从而使人中毒,珏就是闻了闻这样子的花才会晕过去的。” 芸婆听着口腔鼻腔这些词有些茫然,“那这种花的毒是怎么解的?”芸婆更在意的是这个。 如果他们掌握了解毒的方法后就无后顾之忧了,秦楚人又摇了摇头,“这种花的毒发作的极快,你们根本来不及去救治它们,他们就已经死去了。” 芸婆失望的低下头,“那怎么办?” “我观察了这些动物,吃东西都喜欢到土地肥沃的地方吃草,而这种花恰好开在那种地方,只要你们把那些花连茎带跟的全部拔除赶紧就好。”秦楚人通过小神仙告诉她的直接一字不落的全部告诉了芸婆。 芸婆感激的点了点头,这时珏醒了过来,芸婆急忙跑了上去关切的问道,“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珏摇了摇头,芸婆拉着珏给秦楚人磕头。 急忙把这祖孙俩人拉起来,“你们不用这么客气的。” “多亏了,秦姑娘救你,要不然你这条小命可就玩完了!”芸婆开着玩笑般的告诉了珏安全的重要性。 “你救了我?”珏一脸的不信任。 芸婆当即给珏的后脑勺轻轻来了一下。“臭丫头怎么说话呢!秦姑娘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现在的秦楚人已经不在意这些了,“你们想怎么认为我就怎么认为我吧,反正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个骗子。”芸婆又又突然跪了下去,秦楚人无奈的扶额这里的人怎么动不动就跪着,比皇宫里跪下的次数都要多。 此时的芸婆以为秦楚人要抛弃他们,所以吓得直接跪下来。但是这怎么可能呢,秦楚人还有系统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哪能就这样说不干就不干了,秦楚人现在只不过是被那些人说的话刺痛了。 “我既然答应了你们,就一定会做到,把我所知道的都会教给你们。”秦楚人对他们实在是没辙了。 珏的眼睛突然一亮:“真的吗?”秦楚人突然觉得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女孩自己就不应该救。 难不成自己说了这么,都是废话纸上谈兵? 三人坐在屋里聊了会天,珏就去准备午饭了。芸婆也要去准备祭祀的东西了,因为刚刚被声音吸引过来还没有准备齐全。没有事情干的秦楚人就去看孟衍。 此刻孟衍的脸色还是很苍白,秦楚人握住孟衍的微微发凉的手,用力的搓了搓。过了没有一会后,珏就端着午饭走了进来。 他们的午饭就是早上一碗黑乎乎的东西配上一小碟的野菜,其他的什么也就没有了。秦楚人看着难以下咽的食物,又摸了摸自己饥饿的肚子只好吃了起来。 早上的那碗黑色的味道类似于米糊糊,味道还算是可以。但是这个野菜就有些难以下咽了,不仅没有油连盐都没有,秦楚人直接一口吐了出来。野菜的有些发涩的味道在秦楚人口中蔓延开来。 看到的珏不禁有些生气,“你不吃能不能不要浪费!” 秦楚人立刻拉着珏的手问道:“难不成你们就吃这个?” 接着珏摇了摇头,“有的人连这个都吃不上,你还这么浪费!” 听到这个消息的秦楚人不禁有些心疼他们,怪不得一个个都看着面黄肌瘦的。 第五百五十一章 祭祀 没有秦楚人那么白的吹弹可破肤色和肌肤,秦楚人一脸错愕的表情让珏有些不爽,“不吃的话我拿走了。” 此刻的秦楚人只觉得自己现在肩上的任务重大,喝了一碗粥的秦楚人才勉强的不让自己肚子一直叫,坐在孟衍的床边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外面嘈杂的声音让秦楚人有些头疼,忽然芸婆走了进来拉住秦楚人的手问道:“动物死的这件事情必须就得解决,今天一上午又死了不少。”秦楚人还睡得有些迷糊随便应付的嗯了两声。 然后就被芸婆拉到了外面,门前站着一堆的人。都是要准备去把那些有毒的附子花斩草除根的人,秦楚人顿时有些茫然:“你们去吧,找我干什么。” 这时炎然站了出来说道:“听芸婆跟我们说,这个花只要一闻就能中毒,所以我们在想,怎么预防我们闻到这个花。” 秦楚人顿时有些愣神,“你们带上面纱不就好了吗?” 在场的所有的人脸上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秦姑娘嘴里所说的面纱是什么?”芸婆好奇的问道,秦楚人无奈之下只能帮助他 们做了简易版的面纱。 他们这里所有的人穿的都是麻布衣,哪里去找什么面纱,只好把麻布衣撕成正好能包住嘴巴和鼻子的大小,直接往头上一绑就好了。 一会后所有人全副武装的离开了这里,去动物经常出没的地方。瞬间就只剩下珏和秦楚人两个人,这群人走了之后秦楚人就觉得自己身上的重担不是一般的大。 自己又不可能在这里住一辈子,自己必须先做好万全之策,万一到时候孟衍好了要离开这里,自己也好有个交代。 秦楚人拉着珏的手问道:“珏你几岁了?”珏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我已经十二了!”秦楚人没想到珏看着不大却已经十二了,秦楚人继续问道:“那你读过书没有呀?” 珏疑惑的问道:“读书是做什么的?”秦楚人这才知道这里的人根本没有读书,连吃饭都是个问题那里来的时间读书呢。 “那姐姐教你识字好不好?”秦楚人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 自己可以在这里帮助孟衍恢复的同时,帮助这里的人。可能呆的时间不长,但自己可以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可以写下来,正好教珏识 字,就算其他的人不认识最起码还有珏。 听到秦楚人要教她识字的珏兴奋的拍了拍手,“好啊好啊,奶娘说文字是力量最大的象征,他们这些人里面除了长老和奶奶认识几个字,其他的人都不识字。” 秦楚人不由得摇了摇头,真心感觉自己到了一个原始时代的感觉。于是让珏带自己去厨房,因为没有笔墨秦楚人只能拿烧火的棍子在地上写字,然后教珏认识。 在教的过程中,秦楚人意外的发现珏比普通的小孩要聪明的许多,很多字教过两遍以后珏就能自己把那个字写出来了,这让秦楚人有些欣喜,本以为自己需要教很长的一段时间现在看来根本不需要。 两个人就在地上一边练习一边教着,一会的功夫下来秦楚人把最基本的一些字教完了。再去提问的时候珏一字不落的全部说了出来。秦楚人欣喜的摸了摸珏的脑袋夸赞道,“珏真聪明!” 被夸了的珏更是开心,因为学会了文字看那些碎嘴的人还怎么说,自己是奶奶的拖累。想到这里的珏更是想多学一些想着自己以后能帮助奶奶。 秦楚人摇了摇头说道: “再聪明的人,也是需要时间来一点一点的学会的,不能急于这一时。”因为秦楚人教她,珏感觉秦楚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这个努力的小女孩,秦楚人在自己内心给自己打了打气。没多久这些村民就回来了,此时已经接近傍晚了。 傍晚的夕阳照射自芸婆的脸上,给本就和蔼可亲的芸婆增加了几分暖心的感觉。从这次的事情来看,所有的村民已经没有了上午对自己的那种恶意。 这时那个上午带头说秦楚人是骗子的那个村民站了出来,跟秦楚人道歉。随即就跪倒了一大片,让秦楚人有些措手不及。 等村民都散了以后,芸婆让秦楚人准备准备,芸婆已经准备好了祭祀的东西。祭祀这件事情在芸婆的眼里看来,就是越快越好。秦楚人只能答应,毕竟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也不能太过于随心所欲。 过了一会,秦楚人跟着芸婆和众村民来到了她和孟衍一起坠落的大石块的地方。上面还是血迹斑斑,秦楚人好奇的问道:“你们怎么不清理一下?” 芸婆摇了摇头说道:“这时天 神帮助我们这些人的痕迹,擦不得!”秦楚人只好无奈的收回自己冒出来的疑惑,这个祭祀好像很隆重。 所有的村民都来到了这里,秦楚人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的村民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很多,这个地方几乎都要站满了。 随着祭祀的开始,秦楚人便不再四处观望,专心致志的看着芸婆。站在祭台前面的芸婆嘴里似乎在念着什么咒语,秦楚人认真的听了半天也没有听懂芸婆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 所有的仪式进行到了最后,此刻的天空也已经快黑了,秦楚人基本上只能看到祭台周围的人,最后一项就是在地上跪拜行礼。秦楚人只好跟着所有人一起跪了下来。 等所有人再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四周突然亮了起来。秦楚人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当然是夜晚里最常见的萤火虫了。所有的村民开始大惊小怪的喊叫,秦楚人听个半天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天神显灵了!”之类的话,秦楚人想解释,但是感觉自己的这个解释又显得比较的多余,秦楚人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看着芸婆快乐的笑着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 我今年九岁了 所有的村民欢呼雀跃,秦楚人身上天降之人的光环又镀上一层光芒。直到所有的萤火虫散去以后村民们才停下来。 随后,秦楚人跟着芸婆来到靠近祭祀的地方的一片空地。村民在这里举行篝火会,秦楚人看着珏特别高兴的样子。 虽然这件事情的确挺让人开心的,“你不知道,我们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吃得上肉,一般根本吃不到。再加上最近动物频发死亡,食物方面的更加紧张。”秦楚人安静的坐在一个地方,一个长相乖巧的女孩跑到秦楚人的面前跟秦楚人解释。 “你是?”秦楚人疑惑的看着这个女孩,自己脑袋里没有关于这个女孩的印象。 女孩友好的笑了笑,“我叫慕,是水族的族长。”秦楚人之前听芸婆说过,五个族长之间就水最温柔。 今日一见果然是,“你好,我叫秦楚人你可以和芸婆一样叫我秦姑娘就好。”秦楚人向来对这种长相乖巧的女孩子有好感。 于是两个人坐在一起看着村民欢乐,“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 想到这秦楚人问道,慕笑了笑说:“我不喜欢吵闹。”简单的一句解释,秦楚 人便没有再说话。 忽然珏兴高采烈的用一张干净的树叶托着一块牛肉跑过来,“秦姐姐,这时奶奶让我给你的。” 秦楚人摸了摸珏的脑袋,秦楚人接过后看着那块肥硕的牛肉,因为中午也没有吃什么,此时的肚子已经饿的不行了。秦楚人一口咬了上去,果然不出她所料,这块肉实在是太腥了。 没有任何调味,一股淡淡的血腥的味道在秦楚人的口腔蔓延开来。但是相对于中午的那些野菜,这块烤肉已经好了很多了。 这种味道难免不让秦楚人联想到自己在吃生肉,这个想法在脑海里炸开。味道不禁让秦楚人特别的有代入的感觉。 秦楚人啃了两口差点吐出来就没有再继续吃,珏看着秦楚人难以下咽询问道:“怎么了难道不好吃吗?这可是我认为最好吃的东西了。”秦楚人笑着点了点头,任务还真是重呢。 狂欢过后,秦楚人就回到了木屋,预备明天把制作蜡烛的方法告诉村民。“制作蜡烛除了蜜蜡和从动物身上提取的油脂还有另外一种方法。”秦楚人提着小神仙在脑海里跟自己说的这些有些茫然。 秦楚人一 个人实在是睡不着,转身来到孟衍所在的那个房间。虽然这里正值酷夏,但是孟衍房间里的温度始终是比秦楚人的那个房间的温度要低的很多。 这里也没有被褥之类的,只有一张薄薄的麻布当做被子,和很多张麻布叠加起来当垫子。这样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秦楚人一想到还有人直接睡在地上,就不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很难。 这一晚,秦楚人怕孟衍着凉,直接睡在孟衍的旁边了。清晨,这里没有阳光照射进来,只有阵阵的寒气从地下冒上来。最后秦楚人是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的,秦楚人揉了揉发涩的眼睛。 一睁眼差点被吓到,孟衍醒了侧卧在秦楚人的旁边,正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秦楚人。“你,你醒了?”秦楚人有些怀疑,毕竟从山顶上摔下来伤到脑袋可不是小伤。 结果孟衍一开口更是吓到秦楚人,“对啊对啊,人家早醒了呢,只有姐姐还在睡懒觉!” 什么?姐姐!她现在看起来很老吗?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秦楚人立刻坐了起来,询问道。 “不认识。”孟衍说着摇了摇头。秦楚人不由得看 向孟衍,他竟然不记得她是谁了! 欲哭无泪,秦楚人激动地抓住孟衍的胳膊:“你,你好好看看我这张脸!” 孟衍天真的在秦楚人的脸上认真的扫描了一遍,最后憋出一句:“姐姐你脸上有东西!” 秦楚人根本顾不上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现在内心的千言万语交织在一起。“不是,你就算是失忆了,也不用这么天真的看着我啊!” 还坐在床上的孟衍忽然站起来,“我今年九岁了,姐姐真好看!”秦楚人无奈的扶额,什么东西,难不成自己夫君摔成了一个傻子了? “正常,正常,压迫神经很有可能造成这样的状况。”小神仙不以为然的解释着。 但是这种事情怎么能让秦楚人不抓狂。这才睡了几天就变成了一个九岁的小屁孩,“你说这不会没救了吧?” 此刻的秦楚人心急如麻,“你放心什么疑难杂症本系统解决不了的,你只要好好的完成任务,这点都是小意思。”听着小神仙这么轻松地语气,秦楚人这才慢慢的放下心来。 “那你叫什么,你知道吗?”秦楚人帮孟衍整理了一下衣服。 “姐姐说我叫什 么我就叫什么!”孟衍一边说着一边歪着头看着秦楚人,秦楚人被看的心里一慌。 随后,珏端着和昨天一样的食物进来了。“这位大哥哥醒了吗?”珏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秦楚人的跟前。秦楚人无奈的点了点头,指了指脑袋摇了摇头。 珏瞬间意会了,跑了出去,没过一会把慕给带了进来。“秦姐姐,慕是我们全村最好的医师,可以让慕帮忙看看。” 从慕一进来秦楚人就发觉有些不对劲,慕的脸上展现的那种少女的娇羞,秦楚人可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但是她一个还没有长开的小姑娘,秦楚人没有多说什么。 让慕给孟衍看一下,虽然小神仙是那么说,但是万一在自己完成任务中除了什么事情,那还不是功亏一篑。慕在把脉的是都不敢正眼看孟衍一下,然而孟衍极其的不老实。 低着头看慕,突然笑了出来,“哈哈哈,姐姐你看这个姐姐脸红了,她脸红了!”秦楚人无奈的扶额,孟衍的这种落差秦楚人实在是接受不了。 慕把完脉后,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秦楚人让珏照看一下孟衍,自己追了出去。 第五百五十三章 做蜡烛 “慕,他怎么样?”秦楚人看着跑的满脸通红的慕问道。 谁知道慕就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他,他没事,就是身体有些虚弱。至于失忆的事情的话也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说完,慕就跑走了。秦楚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到了木屋。看见珏和孟衍玩的正欢。 看到秦楚人一来孟衍就直接扑了上去。“姐姐,你去哪了?”孟衍眨着眼睛看着秦楚人。 “姐姐,没干什么,你饿不饿呀?”秦楚人不着痕迹的挣开孟衍的束缚。 孟衍一脸不乐意的看着秦楚人,“要抱抱!”说着还嘟起嘴。 秦楚人立刻被孟衍的这副模样逗笑了:“不抱,吃饭吧!”秦楚人拉着孟衍的手坐到桌子的旁边。 孟衍嫌弃的看了看碗里的东西,“黑乎乎的一定不好吃!” 果然就算是失忆了,习惯还是不会改变。“那你不吃,姐姐吃了。”秦楚人说着就把碗里的东西全部喝了个精光。站在一旁的珏连忙跑出去,一会后拿了一块和昨晚上一样的烤肉。 试探性的把肉放到孟衍的眼前,孟衍就接住了。没有一会就吃了个精光,向孟衍这样驰骋沙 场的人对于这点血腥的味道根本没有感觉。 “这不是篝火才有的吗?”秦楚人看着珏。 “我跟奶奶说,大哥哥醒了奶奶就拿了块给我,正好是昨天晚上剩下没烤的,奶奶烤了让我送过来。”珏解释后秦楚人这才明白,吃完的孟衍说自己困了,秦楚人根本没有时间陪孟衍在这里睡觉。 看着孟衍渐渐入睡后,就和珏一起出来,准备把制作蜡烛的方法告诉他们。秦楚人跟着珏一起来到芸婆所在的地方。忽然手里多出来一个装满虫子的小瓶子,秦楚人知道这是小神仙弄出来的。 “这个叫白蜡虫,是一种寄生在树上的虫子,它的分泌物就能制作成白蜡,而且这种虫子不灭只要是有树,就会一直繁衍下去。”小神仙在秦楚人的脑海里解释省的待会穿帮。 此时的芸婆在教训村民,旁边还站着两个男人,经珏的介绍。秦楚人才知道长得比较魁梧的男人是木族的族长,一个瘦弱但是此时怒瞪圆目的男人是土族的族长。 因为一些族内的斗争起了争执,几个人正吵得不可开交。秦楚人一过去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嘴,秦楚人本 来还想听听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芸婆吵成这样。既然都闭上了嘴,秦楚人自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芸婆,我找你是想把制作蜡烛的方法教给你们,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时间。”秦楚人故意问了问他们有没有时间。芸婆看了看两个男人,随即说了一句:“两个族长吵来吵去成何体统!” 两个男人都低下了头,芸婆看了看便没有再说话。跟着秦楚人一起走,“不知道秦姑娘口中所说的制造蜡烛的方法是什么?”芸婆直接问。 秦楚人笑着说:“别急,跟我来。” 小神仙在脑海里指引着秦楚人,来到一片树林里。“就是这了!”秦楚人看着这一片的树林。 珏和芸婆都很疑惑,“难不成这些树都能是做成蜡烛?”芸婆欣喜的看着这片树林。秦楚人摇了摇头后拿出手里的那瓶白蜡虫。 随即跟他们解释起来,芸婆和珏看到这瓶白蜡虫非但没有惊讶,反而充满了好奇。“你们不问问我这是从哪里来的吗?”这下轮到秦楚人怀疑了。 好奇的看着白蜡虫的珏笑着说道:“你是天降之人不管你有什么,那有什么好奇的? ”芸婆赞同的点了点头,秦楚人这才明白就因为一个天降之人自己就是所向无敌的了。 想着就把那瓶白蜡虫倒在了一颗树上,秦楚人找来碎石块在树上做了个标记。“这个需要等一段时间,我们才能见到成果。”芸婆看着那些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虫子,眼里都是好奇。 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获得田园能力值一百。请问宿主是否花费十个田园能力值激活田园商铺?”秦楚人毫不犹豫的激活,店铺里的东西很多都是暗的。 店铺里的东西都是一些家常的东西,柴米油盐很多植物的种子之类的。秦楚人往后面翻了翻还看到了许多构造图,有房屋的构造图和很多家具的构造图。 这下秦楚人可有的忙活了,“触发任务,教会他们做菜,和做饭,奖励能力值两百。”小神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但是这下自己有九十能力值自己还怕啥。只不过就算是自己有,也不可能给他们带来一劳永逸。 像那些生活的必需品,自己就算是有再多的能力兑换出来的终究有一天还是会被他们消耗完。又会陷入现在的危机,秦 楚人想着和芸婆珏往外走了走。不知不觉就走了很远,但是芸婆和珏的腿脚都很麻利,不想秦楚人走了一会就有些喘。 秦楚人突然看到一片汪洋,激动的跑了过去。珏和芸婆无奈的在后面跟着,咸咸的海风打在脸上,秦楚人舒服的闭上眼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海水是咸的! 想起自己曾在一本书上看过,从海水里面可以提取到盐,这样的话应该就不用愁他们以后会没有盐了,秦楚人高兴的立刻打开了系统界面搜索找到海水盐提纯的方法。 看到价格后,瞬间不高兴了,一百五能力值。现在自己就只有九十,算了还是等等吧,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秦楚人顺便在店铺里找到盐,一小瓶就要花费秦楚人五能力值。 看的秦楚人不禁有些肉疼,但是为了任务,秦楚人狠下心来兑换了三瓶,这应该能够撑一段时间了。几个人一边往回走秦楚人一边想着待会怎么去教他们做饭。 突然秦楚人在页面里看到,田园能力值和绿帽值之间有个对等的符号,不由得有些好奇。秦楚人好奇的戳了戳,页面顿时显示兑换成功一个绿帽值。 第五百五十四章 成为一个大厨 “能力值能和绿帽值进行对等交换,只要你获得足够多的能力值还怕没有绿帽值吗?”小神仙不由得揶揄道。反正走在路上也无聊,秦楚人就和小神仙一直在对话。 好半天小神仙没哟理会秦楚人,突然出声把秦楚人吓了一跳。“每个任务都是含有附带的任务属性的,但是含量是多少我就不知道了。”任务属性把秦楚人整的有些茫然。 小神仙顿了顿接续解释,“比如说你接下来的这个任务,任务属性就是厨艺。”小神仙这么一解释秦楚人立刻明白了。 刚刚兑换成功后,田园能力值就只剩下二十五了。秦楚人也不慌,兑换了一瓶食用油耗费掉二十能力值。 三人一直走,一直到了上午他们才回来。秦楚人直接提出要和芸婆去厨房,他们的饭菜都是统一发放的,所以也就只有一个厨房。 虽然说是厨房,但其实就跟篝火上面架着一个锅一样。有的族人已经在这边等好了,就等着芸婆回来开始准备午饭。秦楚人好奇的看着食材,其实野菜的种类倒也很齐全。 秦楚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看什么东西眼前 都会标识出这个东西的名字。就像野菜,芸婆看了看之后才准备开始做饭。 “你们做的这个根本不能吃,不仅对身体没有什么好处,而且还难吃。”秦楚人的话一出口后就有人疑惑的看着秦楚人,秦楚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芸婆的反应让秦楚人能接受一点,“秦姑娘难不成你会做?”秦楚人立刻点了点头,“我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说着芸婆就把昨晚上剩下的一些肉拿了过来。肥瘦相间正和秦楚人的心意,只不过他们做饭的这口铁锅为什么会如此的厚,这样受热很慢,而且每次洗刷也很麻烦,秦楚人想着待会把这个问题和芸婆说一下。 想着秦楚人拿出来一瓶盐和一瓶油出来后,所有的人满心期待的看着秦楚人的操作。秦楚人一拿上这些东西,感觉自己好像仿佛本身就会一样,想到小神仙说的任务属性,也就没太在意。 这口锅预热了一会后,里面才开始发热。秦楚人小心翼翼的到了几滴油进去。因为要把那块肉上的油全部卤下来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的油,肉也早就让芸婆切成适中的大小块。 肉入锅 的那一瞬间瞬间噼里啪啦的响起来,一阵香气开始飘散出来。所有的村民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香气,所有的人紧紧的围在旁边。 本身锅边就热,被村民围的密不透风,秦楚人不一会就满头大汗,然而这个过程是漫长的。芸婆看到秦楚人一直在不停地擦汗,很快的便将村民遣散开。 只剩下几个帮忙的留在周围,秦楚人在查看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有一些和长得和辣椒十分相似的东西,但是他们貌似都不怎么喜欢吃,在角落里放了一堆。 秦楚人看到后拿了几根让人去洗了,秦楚人把切好的野菜一股烟的全部放了进去。拿着一个简易的木铲子翻来翻去。在最后把切好的辣椒放进去,就大功告成了。 芸婆的一声令下,所有的村民排好了队站在锅前。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个木碗,做的很是粗糙。秦楚人看了看这么多的村民,想着自己做的这些可能不太够。 于是给每个村民发的都是比较少,即使是这样也还是有人没有分到,秦楚人让他们不要丧气,自己会再做的。 吃了秦楚人做的饭的芸婆忍不住的夸赞, 珏吃完以后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秦姐姐不喜欢吃我们做的呢!”秦楚人看着珏吃完了还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笑了。 顿时吃了秦楚人做的东西的村民都不停的夸赞,秦楚人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秦楚人刚刚去食材储放的地方看到了她喝的米糊糊是什么做的。 仔细一看是面,但是这个面却又不是那种特别细腻的样子,里面还有一些颗粒。这些面呈淡灰色,一熬煮后就变成了黑乎乎的了。这个量特别的多,秦楚人笑着叫来两个人拿了一个容器,让他们把这些面给和起来。 因为秦楚人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词叫面疙瘩,心里就抑制不住的想做。恰好芸婆也说了,这个虽然好吃,但是肉怎么可能天天都吃的上,正好就做面食。 秦楚人烧开了一大锅的水,里面还是加了很多的野菜,粗略的编织了一个简陋的漏勺。秦楚人这才发现这里的人是真的很聪明,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自己描述一下。 最后他们做出来的和自己想的基本上是所差无几的,秦楚人一边把面糊倒在漏勺里一边晃动,让芸婆在下面搅动 锅里的水,因为面糊比较多,最后做了一大锅。 秦楚人就做了这么两锅,自己的半瓶盐就快没了。自己还真是低估了这个消耗的量了。分到的村民一直在欢呼,似乎在用肢体上来表达东西的好吃。 如果不是秦楚人意外来到了这里,他们可能一辈子都尝不到咸是怎样的一个味道。“不知道秦姑娘每次往锅里放的白色粉末是什么?”芸婆不禁有些好奇。 因为那玩意看起来实在是太像他们这里的一种毒药了,所以芸婆一开始看到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但是秦楚人不是天降之人吗,自己应该相信她。 “这就是你们吃的东西多出来的一种味道。”秦楚人笑着看着芸婆。 “对啊,奶奶你没有体会到有一种很微妙的味道吗?”珏一脸的兴奋看着秦楚人。 “这个味道,叫咸。这个白色粉末就是这个味道的主要来源……” 秦楚人的话还没有说完,珏就把盐抢了过去,“加了这么点酒很好吃,那我要是直接吃呢?” 还没等秦楚人出声阻拦,珏就已经把盐灌得一嘴都是。秦楚人好笑的看着珏还问道:“好吃吗?” 第五百五十五章 寻找食物 不出秦楚人所料,三秒后珏把嘴里的盐全部吐了出来。还抑制不住的想要往外吐东西,秦楚人赶忙盛了一碗汤让珏漱漱嘴。“秦姐姐这个东西一点都不好吃,又苦又涩的。”秦楚人笑着看着珏。 “这个东西不能多吃,好的东西也要适量多了就画蛇添足了。”珏听着秦楚人解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总感觉秦楚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处理好饭菜的事情,秦楚人盛了两大碗疙瘩汤端了回去。秦楚人知道,一旦村民吃过这个后还哪能吃的下他们之前的东西,叮咚一声在秦楚人的脑海响起。“恭喜宿主获得二百田园能力值,目前有二百零五能力值。” 看着自己有了点能力值,秦楚人这才安心。端着两大碗回到木屋,秦楚人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刚想喊孟衍吃东西,转头却看见孟衍躺在床上睡着了。按理说之前睡了那么多天,现在不应该困才是。 “压迫到的神经会让他嗜睡,加上他现在的记忆是处在自己九岁的时候,小孩子容易累着。”小神仙一番解释后秦楚人这才放下心,她就怕孟衍像几天前一样睡了过去。谁知 道,睡着的孟衍的鼻子依旧是很灵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立刻从床上蹦跶下来,“开饭喽开饭喽。”孟衍欢呼着跑到秦楚人的身边,闻着那碗疙瘩汤稀里糊涂的喝了下去,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连着把秦楚人的那碗也给喝了。喝完之后打了个饱嗝后,冲着秦楚人憨厚的笑了笑。 无奈的江时月只能端着碗问道:“你吃饱了?”孟衍摸了摸肚子笑着说:“姐姐我吃饱了!”听着孟衍对自己的称呼,秦楚人还是有些不适应,尬笑了两下就离开了。 等到秦楚人再回来的时候,孟衍早就在床上睡了过去。秦楚人下定决心,攒够绿帽值把孟衍治好就离开这里。本来还担心,孟衍会妨碍到自己。现在看他这么能睡秦楚人也就放心了,关上门后找到芸婆。 “芸婆,带我继续去周围转转吧。”中午做饭的时候看到那么多种类的野菜,秦楚人也想出去看看,自己能不能找到一些吃的。 “任务,教他们种植。完成一个奖励三百能力值。”小神仙突然在江时月的脑海里发布任务。 但是这并不妨碍,秦楚人想和芸婆一起看看 ,顺便找找那块地方比较适合种植。完成一个就能获得三百,这未免也太简单了。但是秦楚人想到一个关键的地方,不禁好奇的问道:“所有的农作物都是有一定的生长周期,但是我不可能在这里呆上这么久的。” “你看看店铺里有个东西叫聚泉壶了吗?那个壶里面有用不完的水,而且这个水可以让植物一夜之间就成熟,但是这个东西不仅有期限还分等级。”听小神仙这么一说,秦楚人打开了店铺一看。 有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壶,分别是上中下级虽然样子长得一样,但是颜色却不一样。最低级的需要十天才能成熟,最高级的自然是一夜就能成熟了。等级高的自然就贵。一个高级的期限为一个月,需要耗费二百能力值。 这让江时月一上午的努力全都没了,江时月叹了口气,五天十天的自己根本等不了,自然就是最高级的了。但是只剩下五个能力值,只能兑换最低级也是最基本的种子,那就是葱花的种子。 看到这,秦楚人顿时不觉得自己的任务轻松了。芸婆拿出两个长相类似于篮子的容器,准备和秦楚人 一起出去。秦楚人好奇的看着这个篮子,“这个也是他们教的吗?” 芸婆摇了摇头说道:“这是我们族人自己琢磨的!” 听到这个的秦楚人不由得惊叹,他们的智商绝对比外面的那些人的智商高的不止一星半点。这种篮子的编织的手法极其的复杂,虽然很粗糙但是看到这个足以说明了。 芸婆带着秦楚人走向之前相对的另一个方向,这里的土地虽然不是非常的肥沃,相对的杂乱的植物也没有很多,只是在路边有点零星的杂草。 走了没有多远,秦楚人就看到一种树上结着红色的东西,秦楚人走近一看面前立即显示,这个是山楂做冰糖葫芦的山楂。而且山楂树不止一星半点,沿着路有上百颗。 芸婆见秦楚人对这东西感兴趣便走了过来,“秦姑娘这个东西一点都不好吃,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秦楚人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你们不知道怎么做,这个东西呢既可以吃,晒干之后还能是入药,经常吃这个还能预防一些疾病。” 但是这个山楂多半是帮助消化的,芸婆不是很相信想起自己小时候和自己的 爹娘一起上山。自己看着红彤彤的果子,咬了一口又酸又涩的根本不好吃。秦楚人没有反驳芸婆,而是看向这些山楂,这里四周似乎有鸟儿之类的。 一些山楂都被啃啄了,“芸婆你要是信我的话,就听我的不会出错的。”秦楚人直接说道,芸婆见识到了秦楚人做饭的手艺和凭空出现的那些东西,芸婆自然是不信也要信。接着芸婆就没有再说话。 看着一些被啄食的山楂,秦楚人不禁有些可惜。但是现在秦楚人不准备摘回去,反正自己现在也没有办法获得糖,还是等到明天再说。 两人拿着篮子继续往前走,一路上看到许多能吃的野菜,但是这里的村民似乎都未曾涉及过,秦楚人一一的把那些能吃的野菜全部摘了回去。不知不觉就摘了满满的两个大篮子,秦楚人还想往前走,却听芸婆说道:“前面有条河,河里有怪物还是不要去的好!” 这不禁让秦楚人有些好奇,河里能有什么怪物。秦楚人执意往前走,芸婆拦不住只好跟着秦楚人一起往前走。秦楚人在河边张望了半天都没有发现怪物的痕迹,芸婆也在好奇。 第五百五十六章 怪物=鱼 忽然从水里蹦出来只欢快的鱼儿,吓得芸婆往后退了好几步。秦楚人的反应却不一样,鱼当然是能吃的东西怎么可能放过。“芸婆,你不要害怕这根本不是什么怪物,这些东西叫鱼,是能吃的一种动物。” 听了秦楚人的一番解释,芸婆半信半疑的往前走了两步。“之前听老人们讲过这个东西会咬人!”秦楚人好奇的脱下鞋子往水里走了几步,就知道咬人是怎么一回事了。芸婆想阻拦秦楚人也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河里的鱼多的都快要泛滥了,秦楚人才刚走了几步,就能感觉到脚边有许多的鱼儿在游动。这里的河水不算是很清澈,但是走近看的话还是能看到底。芸婆见秦楚人站在里面半天都没有是,这才放下戒心。 秦楚人把手里的菜篮子放到岸上,随意的薅下岸边长长的杂草放在岸边。秦楚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做着一切熟练的不能在熟练了。秦楚人随意的在水里一捞就抓到一只,很大的鱼,足足有秦楚人一个手臂那么长。 秦楚人吃力的把那条鱼提了上来,用刚才的杂草挽了一下从鱼的腮出穿了过 去。站在岸边的芸婆还是很害怕,秦楚人努力的让芸婆不要害怕,但是那么长时间的思想想要一朝一夕改掉也不是那么容易。 坚决不碰那条鱼的芸婆,为了表示自己的坚决往后退了好几步。秦楚人不由得笑出来,还真是个倔强的老婆子。秦楚人也没有再坚持,把鱼挂在一颗树上准备下去再摸一条,像这么大的两条就可以了。 接近傍晚的时候,两个人满载而归,因为两条鱼的原因,芸婆只能提着那两个篮子。秦楚人看芸婆游刃有余的样子,忍不住把手里的鱼悄悄的放在上面。被芸婆嫌弃的抖动下来,好在现在的恐惧已经变成了嫌弃。 再过段时间的话,估计就不反感了。不出秦楚人所料,自己把那两条硕大的鱼带回来的时候,村民都唯恐避之不及。直到芸婆把今天秦楚人跟她说的和村民们解释了,就有几个大胆的村民上来摸摸鱼。 于是秦楚人就抓住了这几个村民,让他们把鱼给清洗了。芸婆喊上两个女村民一起去清洗野菜,秦楚人把清理的方法告诉了他们后就没有跟着一起去。 而是去储存食物的地方 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是她没有发现的。因为鱼本身就腥,好在秦楚人今天出去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姜,但是只有姜还是远远不够的。 秦楚人一边想着,一边翻看着。这里的东西就只有上次秦楚人看到的那几样,不由得让秦楚人有些失落。失望的秦楚人走到这件屋子的最里面,闻到了一股让秦楚人熟悉的味道。 好像是酒的味道,秦楚人循着气味看到一口大大的木桶里散发出来的。秦楚人打开后,确定了这就是她要找的酒。虽然有酒可能就是有粮食,但是秦楚人并不准备找这些粮食。 这个东西呈乳白色,味道跟外面的高粱酒十分的相似,秦楚人欣喜的用木碗舀出来一些,秦楚人端着木碗走了出来,珏好奇的问道:“秦姐姐你把这个拿出来干什么,奶奶说这些东西发出的味道太刺鼻了,准备丢掉呢。” 珏的话不禁让秦楚人惊讶,这么好的东西居然要丢掉,好在自己来的是时候不然就要被丢掉了。“这个东西大有用处呢,等你奶奶回来的时候,我会告诉她的。”秦楚人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此时的铁锅也让 村民加热好了,清理鱼的也回来了。秦楚人让村民把鱼给分成了一大块,改上花刀。尽管秦楚人都已经准备好了,还是有人质疑这么难闻的东西能否好吃。 还在忙活的秦楚人秉着不知者不怪的心理,耐心的解释着:“这个等我做出来后你们就知道了,它们不仅肉质细腻,熬出来汤也是相当的鲜美。” 经过秦楚人这么一描述,所有的村民不仅都咽了咽口水。秦楚人把油放进去,就把鱼丢了进去,好在这口锅大,不然连一条鱼也放不下。另外一口锅架在旁边,秦楚人炮制把鱼放了进去,倒上清水。 先煮上那么段时间,秦楚人就被珏拉倒一旁闹着让秦楚人教她识字。因为那边有村民帮忙看着秦楚人也不担心。和珏蹲在一旁,教珏识字。 为了防止珏忘记,秦楚人又提了昨天学习的东西,没想到珏一字不落的全部记下来了。所以秦楚人今天就多教了一些,摸索着看看珏明天是否还能记得。 这样口头上教一下,让秦楚人觉得不踏实,想着等自己攒够了能力值,教他们做纸。这样两个人也就不用一直在地上写写 画画的了。 很快,鱼就煮开了。秦楚人拿出切好的姜片和找到的酒。秦楚人放了很多,因为她怕放的少了鱼还是会一股腥味。秦楚人嘱咐村民多煮一会,煮的时间越长鱼汤就越加的鲜美。说到这秦楚人都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转身回到珏的身边,教珏识字。时间过得很快,天都快黑了,秦楚人这才把今天教的东西全部提问了一边。 跳跃的火光映在人们的脸上,秦楚人撒上盐后一股香气铺面而来,然后在撒上今天下午采摘的野草,闷了一会后就开锅了。 因为煮很久,所以一大锅的鱼汤都泛白了。秦楚人尝了尝,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很多,鱼肉也鲜嫩。 所有的村民和中午一样,有条不紊的排着队。因为整整煮了两大锅,所以绰绰有余。有些饭量大的还想来第二碗,因为还剩了许多秦楚人毫不吝啬的给他们盛了。 此时的秦楚人有些担心,孟衍现在怎么样了。趁着现在还能看见路,秦楚人端着食物,回到了木屋。孟衍还是在床上熟睡,但是秦楚人一来,孟衍就醒了。 因为吃的是鱼,秦楚人特地强调了要慢慢吃。 第五百五十七章 刺杀失败 可是孟衍跟听不见一样,还是和中午一样的狼吞虎咽,还好没有出什么事情,不然秦楚人也没有办法了,吃完晚饭后的孟衍似乎活跃的有些异常,不像中午似的吃完就睡了。 天空很快就黑了,秦楚人想着孟衍现在的心智跟九岁的孩子一样,应该会怕黑。就粗制滥造了一个火把,这个火光,应该能撑到下半夜。 既然孟衍醒了,秦楚人也就不好意思在孟衍的身边看着他了。况且,现在的孟衍可不是一般的能闹腾,秦楚人明天还有许多的事情,根本经不起他这么折腾。 安抚孟衍睡到床上之后,就回到另一间木屋里。深夜,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潜入了秦楚人的房间。劳累了一天的秦楚人睡得昏昏沉沉的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来了她的房间。 随后又有一个身影潜入秦楚人的房间,很显然前面的一个人被后进来的一个人吓到了。立即把手里的凶器收了回去,逃跑般的离开了秦楚人的房间。 后一个进入秦楚人房间的自然是孟衍,孟衍努力的往秦楚人的怀里挤了挤。秦楚人忽然惊醒,看着自己的怀里多了个人顿时愣住了。但是鼻尖萦 绕的味道,让秦楚人忍住了想要把怀里的人丢出去的冲动。 看着孟衍不吵不闹的,秦楚人也没有多问继续睡觉。就在秦楚人刚要入睡的那一瞬间,孟衍很欠揍的来了句:“姐姐,姐姐,你睡了吗?”秦楚人无奈的回答道:“睡了。”孟衍回了句:“哦。” 被吵醒的秦楚人不由得吐槽孟衍现在智商,如果孟衍好了以后会不会记得自己现在蠢傻呆萌的模样,如果孟衍还记得的话,那孟衍的脸色会是什么样子的。 那个画面秦楚人想想都想笑,被孟衍这么一闹,秦楚人的睡意全都被孟衍赶跑了。怀里的孟衍也是极其的不老实,转来转去的。压得秦楚人的胳膊生疼,“别乱转了。小心我把你丢下去!” 无奈的江时月只好出声威胁道,但是这招貌似对孟衍不怎么管用。不耐烦的秦楚人直接从床上下来了,孟衍也随之跟着秦楚人下来。秦楚人看着夜晚的星空,想起之前孟衍对她说的那些话,但是现在。 秦楚人无奈的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孟衍,虽然人还是那么个人,但是内心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姐姐,姐姐,我跟你说哦, 刚刚我来的时候,你的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哦!” “怎么可能,你不要瞎说啊,姐姐可是会生气的!”秦楚人不是很相信,只是认为这是孟衍因为刚才自己威胁他的话而吓唬自己。然而月光下,孟衍的双眼里透漏出的真诚,让秦楚人开始怀疑。 不会真的有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吧,“姐姐,人家没有骗你哦,那人还拿着一把锋利的东西抵在你的脖子上呢。”秦楚人想了想,在这里她也没跟任何人结仇了,怎么可能会有人要害她呢。 秦楚人摇了摇头,努力的把孟衍的话从自己的脑袋里晃出去。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继续睡觉,孟衍刚想进去,就被秦楚人赶了出去。委屈巴巴的孟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清晨,秦楚人又是被嘈杂的人声吵醒的。不得不说这里的人起的可真是早,但是起的特早的那些人,为了不吵到别人刻意的把任何的声音压倒最底。 后来天渐渐亮起来,人越来越多声音也就越来越大。珏比以前要听话的许多,进秦楚人的房门也知道敲门了。秦楚人很是欣慰,这就是文字的力量吗? 为了方便,自己也不可能每天 都给那么多的人做饭,岂不是要把自己累死。秦楚人把做饭的技巧跟几个做饭的村民说了说,那些村民摆了摆手秦楚人还以为他们是听不懂。 接着他们却说,“我们都会了,您不用再说了。”再一次让秦楚人惊叹,这里的人学习的能力还不是一般的强。这些人如同炮制的做出了疙瘩汤,秦楚人端给孟衍后。孟衍又跟前一天一样。 所以说,孟衍现在是白天睡觉晚上闹腾,这不禁让秦楚人有些头疼。难不成自己以后的每个晚上都要被孟衍吵醒。想想就很不爽,但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秦楚人看着孟衍熟睡以后,就离开了。所有的村民都站在了一起,因为秦楚人和芸婆说过了,自己今天又很多的事情要交给他们。 站在最前面的以此是几个族长,秦楚人今天需要把种葱教给他们,所以需要用到的东西很多。秦楚人大致的和炎然说了说,需要用的工具的样子,特地强调了不需要很厚,只需要薄薄的一层,最前面一段尽量做得锋利一点。 顺带着把锅的事情也和炎然说了,炎然说最迟今天下午能做出来,秦楚人没想到能那么快, 因为自己今天种的东西需要的东西也不是很多。 土族的族长需要去看一下地形,哪里适合种植东西。得到任务的族长带着村民就出发了。木族的族长需要和秦楚人沟通一下,秦楚人大概和木族的族长说了下椅子的简单的雏形,木族的族长瞬间意会。 像做木匠的这些东西,还是画图比较靠谱,但是目前没有只能嘴上描述一下。水族和火族的人需要和秦楚人一起再去采摘东西。 秦楚人没有发觉慕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秦楚人带着所有的人离开木屋。在采摘的路上秦楚人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不自觉的也被感染了。 看到能用的上的草药,和能吃的野菜就让他们全部采了去。“对了,芸婆我听珏说,你要把屋里的桶散发着难闻气味的东西丢掉?” 芸婆站在秦楚人的边上点了点头说道:“也不知道是那些人搬进来,放了挺久之后我才发现。” 秦楚人这才知道这些东西,不是芸婆他们刻意搬进去的。因为一般这些地方只有妇孺才会进去,男人一般不进去,秦楚人又想到男人喜欢喝酒,说不准的话还真是他们搬进来的呢。 第五百五十八章 制作成功 “芸婆那东西我有用,还是留着吧。”秦楚人指挥着村民,芸婆疑惑的看了看秦楚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等到地上的野菜之类的被秦楚人扫除的差不多了,秦楚人这才带着几个大胆的村民下河摸鱼,令秦楚人没想到的是,这里的鱼不止是一个品种,还有很多别的种类。 这条河流虽然不是很深但是里面鱼的种类很多,一个村民摸到一条滑溜溜的,双手抓住那条鱼却蹭的一下滑了出去。秦楚人的眼前立即显示,这条鱼是鲶鱼,这种鱼没有鳞片浑身上下到处充满了粘液。 这种鱼相对其他的鱼来说味道更加的鲜美,而且鱼刺也是很少。秦楚人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在抓捕这种鱼,很快就捞上来四大条,秦楚人带着人心满意足的回去。 他们一上午采摘的东西足够吃上好几天的了,一路上秦楚人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但是一转头那种感觉却又消失不见了,秦楚人也没有再纠结。 因为所有的人今天工作的都是很多,饭量应该也比平时也多。更加让秦楚人震惊的是留在村里制作工具和椅子的那些人。所谓 人多力量大,数量更是让秦楚人为之惊叹。 在木族制作椅子的地方前面,一字错落开的椅子多的都快出界了。秦楚人仔细的看着那些椅子,第一把粗糙的很,椅子的一面有些扎人。越到后来做的都快让秦楚人自叹,外面那些人做的了。 “秦姑娘,您觉得怎么样?”秦楚人看到最后一把椅子的时候,木族的族长跑了过来。 秦楚人指了指椅子上的花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木族的族长脸上大惊失色,“这个是我最后的一个失误,我想着只好这样来改变一下这个失误,所以就在上面画了个花纹……” 那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秦楚人笑着说道:“你做的很好,以后可以再这个地方加。”这虽然只是个失误,但是却让他学会了举一反三遮盖这个失误的能力。一个上午能做出来这么多把椅子,也是相当不错了。 满意的离开木族的地方,秦楚人看到跑来的炎然。“秦姑娘,您可算是来了。” 秦楚人不禁有些疑惑,“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炎然摇了摇头,“不是,您上午交代我做的东西早就做出来了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秦楚人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情,急忙往他们那边走。 “我们做出来后,自作主张的在东西的后面按上了木棍,想着如果木棍和那个东西彻底的黏在一起是否能好一点。”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秦楚人检查了一下铁锨,跟自己在外面看到的几乎所差无几。在铁锨和木棍的接触到的地方,炎然用废弃的铁水灌了进去,这样就不容易和前面的东西脱离开了。 “没有什么大问题,你做的很好!”秦楚人夸赞道。 突然炎然从怀里拿出一把刀,“这是我根据您早上说的改良的一把刀,送给您防身。”秦楚人看着那把虽然钝但是轻薄的匕首,笑着收下了。 突然秦楚人意识到,炎然的话里有些不对,转身问道:“什么防身,难不成有人想害我?”接着秦楚人又想起孟衍昨晚说的话。 炎然的眼里有些失色:“一切都有可能。”接着炎然之后就没有再说话。 秦楚人看了看他们做的那些工具,足够今天下午使用了。但是要做到每个人手里都有的话差的还是很远的。做这个东西就 是体力活,炎然一个女人做这个实在是有些小材大用了。秦楚人叮嘱了几个注意的事项,下午继续制作后就离开了。 回到做饭的地方,前几次做的都是一些比较清淡的。在这个没有那么多调味品的情况下,秦楚人也做不出来一些味道上的变化,只能改善一下之前的做法。 “秦姑娘,您看这样行吗?我洗了好几遍,这个东西身上的黏糊糊的东西越洗越多,好不容易洗干净了。”洗鱼的村民恰好提着鱼回来了,秦楚人看了看那鱼,这个东西不需要洗的那么干净,留一些在上面会使味道更好。 指导着几人把鱼处理好后,秦楚人看到了炎然他们改良过的锅,虽然比之前的要好很多,但是秦楚人依旧觉得这个还是不太适合做饭。 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用起来先。这个锅预热的比之前快多了,很多村民都好奇的看着那些东西。 秦楚人特地找了几大块肥肉,把油卤下来后剩下的油渣放在一旁,没想到却被几个调皮的小孩子拿走了。悄咪咪的吃过以后,吵闹着还要吃。那些东西油腻得很,秦楚人没想到小孩子竟然喜欢吃 这个。 “等姐姐下次做好不好?”秦楚人蹲下来安抚着几个哭闹的孩子,几个孩子立马不哭了,跑到一边玩耍去了。因为秦楚人手上所剩的油已经不多了,所以还是能省着点用就省着点用。 听芸婆说,他们以前的这些肥肉在提取过油脂后就直接丢掉了。秦楚人不禁觉得有些可惜,一边和芸婆说着一边把切好的鱼块放到锅里。倒上满满的一大碗芸婆要丢掉的东西,芸婆就有些好奇。 像这种味道奇怪的东西,还能做出来这么好吃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于不可思议了。倒入的东西堪堪没过鱼块秦楚人这才停下来,一个人照看四个锅实在是太累了。芸婆喊了几个之前做饭的人来帮助秦楚人。 “这个东西名字叫酒,准确的来说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但是单单从这个味道闻起来的话就很想,女人一般不喜欢,但是这个确实一些男人的挚爱。”秦楚人盖上简易制作的木盖,跟芸婆解释。 这个地方顿时就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酒香,配上一些鱼肉的香味,芸婆忽然觉得这个名叫酒的东西也没有那么难闻和难以接受。 第五百五十九章 第一次种植 忽然有几个男人从这里走过,闻到这个味道不禁有些沉醉。这让秦楚人更加断定了,这个东西是男人搬进来。那些男人发现秦楚人在盯着他们看,就连忙跑开了。 很快,锅里的汤汁就被全部锁到鱼肉的里面去了。秦楚人捞出自己放进去的姜片,灌上半边的水,直到煮开。秦楚人今天发现了一种可以提鲜的野菜,好像叫什么韭菜,秦楚人也不大记得叫什么。 只记得以前自己,吃到鲜美的韭菜包子都要夸上一夸。鱼汤在上面沸腾,鱼肉躲在底下翻滚着。盛出来的时候撒上一点韭菜花,简直就是完美。 所有的村民放下手中的活计,有条不紊的排着队。此时秦楚人又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看,秦楚人猛地回头对上了慕的眼睛。慕尴尬的低下了头,继续摆弄手里的草药。 这次的发现不禁让秦楚人怀疑上了慕,但是慕这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女人,为什么会盯着她一直看,这让秦楚人百思不得其解。以至于中午吃饭的时候,都是心不在焉的。 “姐姐,姐姐?”孟衍调皮的在秦楚人的面前晃了晃。 “啊?怎么了?”秦楚 人这才回过神来。 “我还要吃!”孟衍端起自己空了的碗,秦楚人只能起身再去帮孟衍再盛一碗。 突然听到储放食物的地方有声音传出来,因为周围没什么人,所以声音就显得有些大,秦楚人在外面都能听的一清二楚。为了听完整他们说话,秦楚人故意放慢了自己手里的动作。 听这声音,貌似是慕的声音和一个秦楚人不太熟悉的人,“你还有什么用!”声音听起来有些愤怒。 “娘,你,你别说了,会被听到的。”这是慕的声音。 “哼,我才不怕被人听见呢,我跟你说曳就要回来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也要把曳给我勾住了,在让那个秦楚人的占了先机你就彻底完了,你听没听到!”很长一段时间里面的人没有再说话。 秦楚人以为他们发觉外面有人了,刚想回去就听到慕恶狠狠的声音,“我知道了,我是不会让让他被人抢走的。”秦楚人听到这句话后,感觉他们像是要出来了似的,来不及走,直接躲到一个角落。 心里祈祷着不要被发现,出来的是慕和一个年纪已经很大的女人,眉眼间和慕有些相 像。那个女人看了看锅中木勺后,环顾了一下四周,离开了。 蹲在草丛后的秦楚人等她们走远了以后才出来,此时的脚已经蹲麻了,站起来时险些摔倒。秦楚人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走,回到木屋的时候,孟衍已经睡下了。 只留下秦楚人的那只空碗放在桌子上,秦楚人这才慢慢的放下手里的东西,捏了捏发麻的脚踝。心想,现在自己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她要是下毒秦楚人倒是不怕,最怕的还是慕对孟衍下手。 但是一想起那天慕给孟衍看病的时候的情景,秦楚人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叹了口气把东西都收拾好后,找到土族的族长。“今天找到了,适合种植的地方了吗?”因为这些人回来的比较晚,现在才开始吃饭。 土族的族长嘴里支支吾吾的,秦楚人笑着说道:“不急不急,您先吃完的再说。”说完后秦楚人就在四处溜达了一圈,顺便看看这里的地形,省的到时候自己不知道往哪里跑。 没过多一会,土族的族长就带着秦楚人来到一个和河流的上岸。这里很宽阔,几乎没有杂草,而且土地肥沃。最主要的 还是靠着河流,浇灌什么的也都会很方便。 “一开始我们是在那面找的,无奈杂草实在是太多,我突然想到这个地方,我小时经常在这里玩耍。想起来,已经挺久没有过来了。”秦楚人仔细的观察着土地,一边听着土族族长絮叨。 随后秦楚人点点头,“那好就是这里了。”因为秦楚人还观察到,这个地方类似于一个圆形,在这里没多远的地方,秦楚人居然看到了之前看到的海,但是这个河流明显的和海不是一个源头。 过了段时间,大家都休息好了。因为第一次种的也需要很多,就只带了寥寥的几个人。其余的人都留在村里帮忙。秦楚人让那些人都拿上炎然今天制作出来的那些工具,有些人好奇的看着那些东西,左摸摸右摸摸。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地方,珏今天一上午都在说自己要跟着一起来。正好让珏看着,记下来秦楚人就不用再把方法些下来。秦楚人划分了一块地方,让村民把这块地给翻了了几遍。 再挖出一条条道,秦楚人把种子撒进去后让人盖起来。土族的族长带了木桶过来,刚想去河边打水秦 楚人摆了摆手,拿出自己兑换的聚泉壶。 所有的人都好奇的盯着那个熠熠生辉的壶,看着秦楚人从里面到处源源不断的水。尽管很多人都在惊讶,但是没有一个人出声问这个水壶的出处。这样也省的秦楚人去解释了。 “我浇的水不是一般的水,它第二天就能长出来,但是你们的话就要经过一段时间他们才能成长。”秦楚人说不大清楚,只能把侧重的点放到方法上。 珏站在一旁听得很认真,“秦姐姐,在这之间需不需要做什么?”珏的发问正好问到点子上了。 “我们需要根据种植不同的东西,来区别对待他们,但是最重要的就是需要每天给他们浇水,和除杂草。” 站在一旁的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芸婆站在一旁看着珏满意的点了点头。芸婆作为村里最大的祭司,其他的村民都认为芸婆应该全身心的投入到村里的事情,不应该来照顾一个小孩。 很多的村民都劝阻过,也有的村民想在珏笑的时候抱走,但是都被芸婆拦下来了。在些年来芸婆已经听到过无数的劝阻,但是芸婆还是一直坚定着自己的想法。 第五百六十章 一点就通 因为这一切,珏从小的时候就听过无数次了。因此珏比其他同龄的孩子都要乖,也没有什么玩伴。珏这么乖巧就已经让芸婆很欣慰了,现在还这么好学。 一行人检查了一遍之后,秦楚人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周围有些放养的动物,这些东西很可能会被践踏,我们需要留人在这里看着。”秦楚人话音刚落,就有几个村民表示自己可以在这里看着。 秦楚人给他们分配了一下时间,带着剩下的人,去之前放白蜡虫的地方。“恭喜宿主获得三百能力值,希望宿主再接再厉。”秦楚人不禁翻了个白眼,自己可是要就孟衍她不努力谁努力。 带着人来到这地方,秦楚人估摸着时间都过去了了挺长时间的了,应该差不多了。很快秦楚人就找到自己做过标记的那棵树。在树上有很多的小虫子爬来爬去,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是根本难以发现的。 这颗被标记的树,上面都已经布满了白色的分泌物。“这些白色的东西就是做蜡烛的主要东西,和提取动物体内的油脂差不多。”秦楚人一边说,一边拿出炎然上午给自己的匕首把树 上白色的分泌物给刮下来。看着秦楚人这么做,很多人也跟着一起刮。 就只有一棵树,所以很快就被弄干净了。秦楚人嘱咐他们挂的时候尽量避开那些虫子,刮完后秦楚人又让几个个子比较高的男人抓一些虫子放到别的树上。 这棵树上的白蜡虫明显的比自己放上来的要多出不少,秦楚人看着刮下来的东西,估摸着这些东西可以做五到六支蜡烛。 做完这些后,秦楚人就带着人回去了。一路上人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他们刮下来的东西能不能做成蜡烛,秦楚人笑着没有解释。 刚回到村里的木屋的时候,秦楚人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东西。在秦楚人的面前摆着不少的桌子,秦楚人看着那些桌子。 从一开始比较小巧的一个,开始慢慢变大。“秦姑娘,您看我做的还行,我是根据您和我说的那些突然觉得可以做一些这样的东西。” 秦楚人忍不住出声夸赞,“做的很好,一点就通。” 木族的族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也还是秦姑娘您教的好,要不是您我怎么可能做的出来这样的东西。”看来这里的人还 真是一点就通,秦楚人就想着那天是不是不用自己说他们就能做出床。 因为他们的桌子全部都是石头做的,不仅不好移动而且如果是新的石桌石凳的话会非常的咯人,然而木头做的比较好移动,而且不容易坏。 此时的天已经微微的暗了下去,芸婆立即招呼着那些人做饭。然而秦楚人和那些会从动物身体里油脂的人,去做蜡烛。当然珏依旧是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秦楚人的后面。秦楚人拿她没有办法,就只好让她跟着。 那些人把那些分泌物,和蹭下来的树皮之类的东西用一种特殊的手法分离开了。在容器里就只剩下白色的蜡状物。再倒入制作蜡烛的容器里,在利民放上一根可以引燃的棉絮。秦楚人仔细的看了看放进去的棉絮,就知道这种的棉絮放在蜡烛里会自行的灭掉。 已经准备好了蜡烛,自然棉芯也要抓紧制作出来。等几人做完了之后,天都已经黑了,只有一点暗暗的火光在远处闪烁着,秦楚人突然想起孟衍还没有吃饭。 迅速的跑回了屋里,屋里没有人。秦楚人有些着急,这里的人他除了跟珏熟悉一 点还真不知道他能跑到哪里去。秦楚人四处寻找,终于在饭桌的前面看到了孟衍。 秦楚人那颗担忧的心这才放下来,等秦楚人定了定神之后,秦楚人这才发现坐在饭桌的都是一些族长和长老之类的人。见秦楚人一来,这些人立刻站了起来。 “秦姑娘,来,来这里坐。”芸婆招呼着秦楚人坐到自己的身边,秦楚人好奇的看着这些人坐到了芸婆的身旁。这些人才坐下来。 “秦姑娘,有些事情我也累了,这些个倔老头不相信你会制作出蜡烛,非要过来看看!” 听着芸婆铿锵有力的声音,秦楚人这才明白这些长老不相信秦楚人能做出蜡烛,现在专门来看看,还真是难为这些老人了。 只不过秦楚人没有生气,招呼着人把刚刚做出来的蜡烛拿到了这里。顺便还拿了一支以前的蜡烛做对比,让秦楚人没想到的是那些分泌物足足做出来,不下十支的蜡烛。 秦楚人小心翼翼的拿着那两根蜡烛走到火堆旁边点燃,秦楚人做的蜡烛明显比之前做的那些蜡烛要明亮许多,秦楚人把两根蜡烛放到桌子上,看着那些长老。 那 些长老顿时就无话可说,突然一个最年长的长老站起来向秦楚人行跪拜之礼,秦楚人被下了一跳,“秦姑娘我们天济村就只能靠您了。”然后所有的长老都跪下来。 芸婆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赶紧起来,这样会把她给吓到的。” 果然,芸婆最了解秦楚人了。等到所有的人都起来以后,秦楚人才敢说话。“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来帮助你们的,但是我是不可能一直都待在这里的。” 顿时桌子上议论声四起,“秦姑娘,您不待在这里,您还要去哪里?”另一个长老又说道:“是啊,秦姑娘,难不成您要回到天上去?这,多年来,也没有能回的去的啊!” 听他们一番说道后,秦楚人才明白他们是没是意思。之前,从山崖上跌落的那些天降之人没有一个人离开的了这里,秦楚人早就知道。 除了自己掉下山崖的那一面山崖,这里三面都是海,怎么可能有人能回的去,但是秦楚人怎么能和那些人相提并论。“这个我自有办法就不劳各位长老费心了。”秦楚人不想跟他们多解释些什么,反正和他们说自己会离开就好。 第五百六十一章 总有一天会离开 气氛逐渐有些尴尬,秦楚人打算盛完饭后离开。无奈孟衍那家伙死活不走,赖在桌子边上。那些长老也是相当的有眼力见,就离开了。 只剩下珏芸婆和秦楚人孟衍四个人,饭菜有些凉了秦楚人只好把火堆再次点燃。芸婆和珏走到秦楚人的边上,“秦姐姐,你真的会离开我们吗?”珏的声音有些哽咽,秦楚人忽然有些不舍得。 转过身来,看着珏说道:“我总会有离开的一天,所以珏你一定要好好的学习我教给你的那些。”珏非常懂事的把眼泪憋了回去,点了点头。 “秦姑娘教珏学的什么?”芸婆站在一旁问道。 秦楚人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跟芸婆说过,“是文字,我打算在这段时间里把,我所认识的文字全部教给珏,不过珏也很聪明。” 在秦楚人说完后芸婆突然变得非常兴奋,“您会文字。太好了,太好了!” 此时芸婆的样子在火光的映衬之下显得有些骇人,芸婆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前几天占卜的时候,说会有文字流传到我们这里,没想到就是您!”秦楚人没想到芸婆居然会占卜,只不过占卜对 于秦楚人来说也没有什么用。 为了照顾孟衍。秦楚人立刻把饭盛到孟衍的面前,“对了,芸婆曳是谁啊?”今天下午秦楚人听到这个曳,心里也是很好奇,便想着能不能从芸婆口中知道一些有用的信息。但是显然芸婆被惊到了。 “秦姑娘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芸婆的声音突然有些变小,这让秦楚人更加好奇这个叫曳的到底是谁。芸婆叹了一口转身坐回桌边,“曳是珏的亲哥哥。”“珏还有哥哥?”秦楚人之前就听芸婆说过。 珏是她唯一的亲人,“曳是珏同父异母的哥哥,这件事说来也不怕您嘲笑。当年珏的父亲和另一个女人乱搞,生下的曳。后来被村民发现,经过劝阻以后才有的珏。”芸婆的一番解释,眼中赫然闪烁着泪花。 “对,对不起啊,提到了您的伤心事。”秦楚人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连说话也有些结巴了。芸婆没有出声,而是转身离开了。剩下珏,“奶奶一直不承认我这个哥哥,但是大家都把曳当成了未来的接班人。” 经过珏的一番解释,秦楚人这才明白慕的娘亲对慕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 思。“那慕和曳有什么关联吗,现在曳又在哪里?”秦楚人一连好几个问题问的珏晕头转向,珏沉默了好半天。 这时秦楚人才发现自己不应该问她一个小女孩,毕竟珏承受了不少的压力。秦楚人摸了摸珏的头,看着天已经黑透了,拿了根蜡烛个珏让珏一个人离开。珏拿着那跟今天刚做好的蜡烛,左看右看欣喜的拿着离开了。 两个人解决了晚饭后,就回去了。秦楚人刚想关上门,就被孟衍从外面打开。不得不说这人脑子是出了问题,但是力气和那股倔强倒是一成不变。孟衍站在秦楚人的门前,双手插着腰说道:“我要保护姐姐!” 不由得把秦楚人给逗笑了,“你一个九岁的小孩能保护的了我?”忽然孟衍身上的感觉变了,直直的向秦楚人走过来。秦楚人被孟衍这突然地变化吓得往后退,一直倒在了床上。孟衍的脸越靠越近,秦楚人的呼吸不由得急促。 “当然是,姐姐这么好看,万一被人掳走了岂不是我的损失!”孟衍的画风突然转回了九岁的智商上,吓得秦楚人拍了拍胸口。 秦楚人还以为孟衍好了, 心有余悸的说道:“你想保护就保护吧,记住不能打扰我睡觉!” 说完后就把孟衍推到了门外,重重的关上了门。结果孟衍就在门外坐了一夜,等到秦楚人起来的时候,孟衍还坐在秦楚人的门前。 看到秦楚人起床后,就自己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有了三百的能力值,秦楚人又可以兑换好多的东西。秦楚人忽然想到山楂,嘴突然就馋了。花了五十能力值兑换了好些糖,然后又兑换了一些床的制作图纸,农用工具图纸和很多种子,总共花掉秦楚人二百多的能力值。之后秦楚人这才欢喜的出去。 先兑换的都是一些基础的,因为太复杂了怕这些人看不懂,而且一个床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搞出来的。 先把手里的图纸拿给木族的族长,“秦姑娘,这,这是纸吗?”让木族的族长在意的不是上面画的东西,而是这张薄如蝉翼的纸。秦楚人知道他们这里没有纸,而且如果有纸的话那就说明又文字。 但是秦楚人不想多说些上面,直接和他解释上面的东西。直到木族族长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以后才离开。一路上秦楚人就 在寻思着,自己种的葱花除了能做调味的,还能做些什么。秦楚人忽然想到一个东西,转身回到了木族。 “你能给我做一个短短的圆木棍吗?要那种打磨好的那种,还有要小的很细那种木棍一头尖一头钝。”秦楚人知道这一定难不住木族的人,但是打磨东西真的是太过于消耗时间了,只不过是秦楚人想要的话,族长当然乐意之至。 虽然木族的族长看着那张图纸跃跃欲试,但是秦楚人需要的东西还是放在第一位。族长答应后,秦楚人就离开了。然后把另外一份的图纸交给了炎然,炎然二话不说就拿下了。虽然炎然对纸也很感兴趣,但是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 随后吃过早饭后,就有昨天安排在那里看守土地的土族人跑了过来。“秦姑娘,那东西长,长出来了!” 看着他一脸欣喜的模样,秦楚人笑了。“先吃点东西吧,待会我们一起去把那些东西给采摘回来。” 那个土族的人这才平息下来,看着村里的变化,有些诧异。不仅是椅子就连木头制作的桌子都有了,当然是开心的不得了,跟一些村民们开始欢呼起来。 第五百六十二章 美味的葱花饼 芸婆坐在秦楚人的旁边说道:“秦姑娘真的很感谢您,以前他们这些村民的脸上从来没有展现过这么多的笑容,看着他们脸上日渐繁多的笑容,我心里是真的很欣慰。”秦楚人笑了笑没有说话。 解决完早饭后,秦楚人带着更多的人来到了昨天那块地。让一些人把葱收割了以后送回去,秦楚人又让他们把另外的一些地给翻翻,顺便告诉了他们那些种子的种植的方法,秦楚人这次兑换的是一些农作物。 有小麦,稻子,玉米,和黄豆,让他们种植。秦楚人让珏在一旁好好的看着,自己带着人回到了村里,叫上一些妇女去采摘山楂,一开始他们还不知道秦楚人口中的山楂在哪里,秦楚人只好带着他们去。 到了地方以后,秦楚人特意告诉他们不要摘那种很小的还有被鸟儿啄食过的。接着又把处理山楂种子的方法教给了他们后,就离开了。转身回到了让他们种植的地方,现在所有的东西都已经盖上了,就等着秦楚人来。 无奈的是,秦楚人兑换的这个聚泉呼会跟着秦楚人。一旦超过一定的距离后,那个聚泉壶就会 被系统自动收回。秦楚人和小神仙说过好多次,小神仙也没有办法。秦楚人给那些作物浇上水后,又留下了几个人在这里看守。 接着秦楚人就带着人来到了河边抓鱼,因为不能多吃别的肉,秦楚人就只能带着村民来抓鱼吃。很快这些人就盆满钵满的回到了村里,此时秦楚人让他们处理的山楂也早就处理好了,秦楚人满意的看了看山楂。 虽然还没有到饭点,秦楚人就先让村民给自己预热锅。秦楚人转身跑去木族,找自己需要的东西。木族的族长早就准备好了,拿着那一大把签子和那个秦楚人说的擀面杖等着秦楚人了。 过来的秦楚人正好看看床他们做的咋样了,进展比秦楚人想象的要快床的基本轮廓已经出来了,然后就差在加固一下了。秦楚人指点了一下哪里有些问题后,抱着那堆东西就离开了。 那些小孩,从昨天听秦楚人说要做好吃的给他们吃,一直惦记到了现在。在这个地方连小孩子玩耍的东西都没有,然而有些孩子跟着自己的爹娘学了一身的本事。此时所有人都在各忙各的根本没有人能帮秦楚人 。 于是,秦楚人把珏叫了出来,让珏带着大一点的孩子去洗洗手。珏很听话的就带过去了,经过了一上午的种植秦楚人已经有了上千的能力值。就在秦楚人一个在锅边,把砂糖融化成糖浆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在看自己。 但是这次是浑身发毛的感觉,这炎炎的夏日秦楚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一种冷血的动物给盯上了一样,秦楚人努力甩掉那种感觉。不过好在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秦楚人也就没继续在意。 很快,秦楚人分配着那些爱吃的孩子做什么,一群孩子帮忙吧山楂穿到签子上,还有几个拿着木板等待秦楚人把山楂在融化的糖浆里面裹上一圈。做了许多后,秦楚人觉得可能有些吃不了,秦楚人就停止了。 等糖葫芦凉透了以后,秦楚人才把糖葫芦从木板上取下来。一串一串的分给那些小孩子,自己就吃了一串,因为自己太想念这个味道了,秦楚人吃完后还觉得意犹未尽,想着自己还要不要再做一点。 就在秦楚人纠结的时候,有许多的人跑了过来。这些都是吃了糖葫芦的那些人, 想问问秦楚人还有没有。她们从来没有吃到过这样的味道,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奇妙,但是让人又很上瘾。 因为这些人的需求,秦楚人又做了很多,直到山楂用完了。芸婆一边尝着糖葫芦一边夸赞,“这个味道实在是太奇怪了,我小时候怎么没有发现这个红彤彤的东西这么好吃。”秦楚人不由得笑了笑。 眼看着就要到饭点了,秦楚人又在系统里面兑换了一些东西,胡椒粉辣椒面之类的东西,反正秦楚人现在也不是很心疼。顺便兑换了一些明天要种的种子,把剩下的能力值全部转换成了绿帽值。 看着绿帽值渐渐多起来,秦楚人不禁有些高兴。随后秦楚人在储放食材的地方找到那些面粉,里面有颗粒现在也没有能过滤的东西所以秦楚人只好叫来几个人帮忙挑一下里面的颗粒。 虽然这样很麻烦但是还是有必要的,在挑拣的时候秦楚人带着剩下的人一起去处理今天采摘回来的葱花。拿出刀只要葱叶不要葱白,把所有的葱叶放在一个容器里,加上自己今天兑换的调味品放在一旁腌制。 随后把那些挑拣好的面加 上水后和成一个大大的面团,把面放在一个密闭的容器里放在阳光底下让它发酵一下。然后架起另一个很大号的锅,秦楚人在储放食物的地方意外的找到了鸡蛋。 在锅中加入水,加入野菜再加上打好的鸡蛋,做出了一大锅的野菜鸡蛋汤,味道也是相当的鲜美。今天捉到的那些鱼,秦楚人已经让村民把这些与放到一个大木桶里,等到要吃的时候就不用跑到河边现抓。 一切准备好后,秦楚人先是把面揉好,在擀面杖的作用下擀成了一张大大的黑色的面饼,在面饼的上面放上自己腌制好的葱花,然后对折起来,用力的一压。秦楚人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只不过自己的脑袋里突然闪现了这么一个想法。 对折好后,压成一张不厚不薄的面饼,然后放到锅里煎炸一会,外面金黄焦脆,里面柔软还有那些调味品的作用下,这个东西变得特别的美味。再配上秦楚人做的那锅野菜鸡蛋汤,别提多好吃了。 村民吃饭的速度很快,秦楚人一个人有些赶不上他们吃的速度。芸婆站在一旁品尝,一边喊着让几个人过来帮一下秦楚人。 第五百六十三章 脑子有问题 一段时间过后秦楚人和那些人菜堪堪停下手里的动作,村民们都是第一次吃这么新奇的东西自然各个吃的都是直拍着肚子叫好。秦楚人这才拿着做好的东西回到木屋,今天的天气格外的热。 但是孟衍的屋里要比其他的地方要凉爽的许多,这不得不让秦楚人怀疑这个地方是不是一个天然的冰窖,小神仙出声解释道:“你想的没错,这里就是个天然的冰窖,而且这个冰窖还是分格局的。” 听到小神仙这么一解释,秦楚人顿时好奇心爆发。因为单从自己教给他们种植东西后,储放也是个问题。虽然他们储放的地方也是凉爽干燥的地方,但是说不准哪一天就会因为天气的原因返潮。 那么储放在那里的食物将会毁之一旦,相对冰窖不仅寒冷干燥还能延长食物的期限。“这个冰窖的格局有三个的地方,从左到右依次排开的会越来越冷。最后一个都可以把水冻成冰。” 虽然这是一个好的消息,但是越冷的地方自然也就越难挖开。秦楚人只能把这件事情给搁置一下,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如果把这个地方挖成了冰窖 那孟衍岂不是要和自己挤在一个屋子里。 无奈的秦楚人更是想把这个想法给搁置起来,等什么时候需要用到刨土的工具并且制作出来的时候,秦楚人再和他们说吧。秦楚人看着孟衍吃完饭后就自己回到床上睡觉,自己想着也得把自己的那些种植东西的方法也得写下来了。 接着秦楚人就从系统里面兑换出纸和笔,自己一个埋头苦写起来。反正自己下午也没有什么事情,外面又那么的热还不如老实的呆在屋里写东西。 因为麦子和稻子的饱腹感强,而且还不容易变质。秦楚人在种植的时候就让人多种了点,秦楚人想着现在自己先帮这些村民多囤积一点,然后自己离开了也不至于会饿肚子。秦楚人在桌子上写着写着就想睡觉了。 突然珏从外面走进来,把秦楚人给惊醒了。“秦姐姐教我写字好不好?”珏看到桌子上的东西,忍不住的跃跃欲试。秦楚人先把自己写的那些东西收起来,以免给弄混了。秦楚人沾了沾墨水,抓住珏的手写字。 珏很聪明没一会就能自己写了,只不过秦楚人看着这个珏的握笔的姿势实在 是有些头疼,怎么改也改不过来,索性秦楚人也就放弃了想要矫正的想法。但是珏写出来的字却很好看。秦楚人不由得有些疑惑,“你真的是第一次写字吗?” 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纸,点了点头。那么珏铁定是个天才了,秦楚人有教给了她一些字,然后为她布置了一些作业。秦楚人坐在桌子的而另一边写着自己的东西,画面真的很安详和谐。 没多久后珏就写完了,秦楚人没办法只好用剩下不多的能力值在系统里面兑换了一本关于农业的描述,珏爱不释手的拿着那本书一直看。突然一个人闯了进来,那个男人长相和这里的村民极为不符,像极了白面的书生。 但是他说话的语气与他的长相完全的不符合,珏愣了一下喊了一声:“哥哥……” 虽然在统领这个村庄上面两个人是各有争执的,但是珏和曳的关系是不错的。“你在这干什么呢?”曳的声音有些粗犷,秦楚人看着脸听着粗犷的声音总是忍不住的想笑。 “我在看书呀!”珏兴奋的举了举手里的书,曳连忙跑了过来看着珏手里的那本书发现了自己竟 然看不懂。曳暗暗的从怀里拔出剑,电光火石之间曳拿着那把剑抵在了秦楚人的脖子上。 一脸狐疑的盯着秦楚人看,秦楚人顿时觉得这种发毛的感觉有些熟悉。“今天中午是你?”秦楚人不敢确定。 曳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是我,但是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把我不认识的东西流传到这里来,说!你是何居心?” 听到这秦楚人只能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珏立马上前跟曳解释,“这是天降之人秦姐姐,哥你快把剑放下,你都快把秦姐姐的脖子划破了!”不说秦楚人还没有感觉,一说秦楚人顿时觉得脖子上一阵刺痛。 然而一直睡在床上的孟衍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醒了,拿起自己的剑速度极快的把曳的剑给挑开,站在秦楚人的面前,大声的对着曳喊道:“不允许你们欺负姐姐,小心我可是会武功的!” 孟衍一边说着亮了亮自己的剑,一道光芒照在孟衍的剑上反射在曳的脸上。显而易见孟衍的剑比曳的剑要更加的明亮光滑,曳顿时就看上了这把剑但是没有表露出来。不耐烦的询问道:“这人又是谁?” 这时珏也 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这事和秦姐姐一些下来的,我只知道这个哥哥脑子有点问题!”虽然孟衍的智商暂时停留在九岁上,但是孟衍能明白珏说的脑子有问题不是什么好话。 立刻回怼道:“你才脑子有问题,你全家脑子都有问题!”孟衍说完后在场的人都安静了,孟衍似乎是觉得还不解气,还想去追着珏打,被秦楚人一把拉住了。随后孟衍只能忿忿的坐回了床上。 结果珏悄咪咪的告诉了秦楚人这个房间其实是曳的,秦楚人就忍住吐槽道:“怪不得人这么冷,原来住的地方都是这么冷!” 恰好被曳听见了,“你个女人在说什么?我可不相信什么天降之人的说法,我只相信我自己所看到的!” 站在曳身后的珏无奈的说道:“哥,我觉得你现在还是闭嘴为妙,不然等会奶奶来了肯定少不了你的一顿打。”这才让曳放下手里的剑,三个人心平气和的坐在桌子的边上。说实话曳看到村里的变化这么大,还是有些惊叹的。 曳好奇的摸摸着看看那,“对了,哥我先去把奶奶叫过来吧。”珏说完就跑出去了。 第五百六十四章 没事了,您继续 对于这种一上来就对别人指手画脚的人,秦楚人自然也是没什么好气。“你是从哪里来的?”秦楚人对这个曳十分的好奇,但是曳直接忽略了秦楚人的提问。 随意的在秦楚人写的东西上乱扒拉,秦楚人也懒得管反正这小子也看不懂。转身坐到孟衍的身边,孟衍眼里都是心疼的看着秦楚人的脖子。 “姐姐。吹吹就不痛了。”秦楚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里想着算了不能和那种人一般计较,反正也是小伤。秦楚人就安抚孟衍,没过一会孟衍就睡着了。 坐在桌子前的曳抓耳挠腮的看着秦楚人写的那些东西,为了证明证明自己能看懂还转来转去的。这个曳和珏的性格也是十分的相识,一开始都是对秦楚人没有什么好感。随后,芸婆就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秦楚人又看了一眼曳,提溜着曳的耳朵就要打。 站在一旁的珏立刻阻止,秦楚人转身看了看孟衍。连忙摆手示意芸婆停下,芸婆这才堪堪住手曳一脸狐疑的看着秦楚人。秦楚人把三个人拉倒门外,关上门以后无所谓的说道:“现在没事了,芸婆您继续。” “你这 个女人……”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芸婆给带走了,芸婆虽然不喜欢这个曳但是也没有表现的太明显。曳和珏都是在很多议论下长大的,对于芸婆的那些小动作曳又怎么能看不出来芸婆不是很待见自己。 站在门口的秦楚人看着曳和芸婆走远了之后,才和珏一起回到了屋里。秦楚人先是给自己定下个目标,朝着这个方向完成。如果孟衍在完成这些目标之前被治好了,自己就和孟衍一起把剩下的都给做了。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在完成这些目标后秦楚人一定有足够的绿帽值可以救治孟衍了。“这种情况越早诊治就越早好,虽然我可以救的好他,但是这前提一定是他能撑到那个时候。”小神仙突然说道。 秦楚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妙,本来以为只要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攒够了绿帽值就能救得了孟衍,没想到实则危机四伏。“而且,如果不尽快治的话,可能会有后遗症!”小神仙今天还真是语出惊人。 “后遗症?”秦楚人不大了解这个词,“就是可能会落下病根。”小神仙想了想说道。 “那现在有没有能够快 速积攒能力值的办法?”秦楚人此刻有些慌乱,孟衍可是为了救自己被箭射中才掉下的山崖。 但是很久小神仙都没有再说话,秦楚人还以为是没有,刚想着如果现在没有什么更快的办法积攒能力值的话,拿自己就多多种植一些东西。但是这样的话村民们可能会吃不消,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去难为别人。 突然小神仙再次说话,“也不是没有,你现在有三个大任务,第一个就是我们刚刚提到的冰窖的挖掘,能力值是十五万。还有一个就是在这里制造更加牢固的房子,也就是土培的房子,获得能力值三十万,最后一个就是你现在的任务,我算了一下系统里所含有的种子加上种出来东西触发的别的任务总共算下来的话有好几千万。” 听小神仙说话,秦楚人这才渐渐的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就目前看来,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可行。第一个耗费时间的同时还能做第三个,然而第二个不仅耗时耗力秦楚人还要时时刻刻的盯着。 但是第三个又太耗时间了,小神仙也叹了一口气就没再说话了。秦楚人想着,明天先把种植的 那些东西收割了再说这个冰窖的事情。而且一旦这个冰窖开挖,秦楚人就能收到能力值,能不能挖完就是这些村民的本事了。 生存最重要的不是一味的依赖别人,而是要学会自我生存。秦楚人想了半天菜总结出来这么个道理,所以自己不能一味的帮助,也要让他们适当的自我成长。计划好了的秦楚人心里这才平静下来,很快珏就把一本书给看完了。 不由得让秦楚人有些惊讶,“这么快就看完了?要不要我考考你啊!”所有的孩子基本上一听说要考验就会退缩。可珏不一样,一听说秦楚人要考验高兴的两眼发光。但是怎么说一整本书总不可能全部都记住了。 秉着不太相信的心里,秦楚人随意的翻开了一页提问。珏竟然对答如流一字不差,秦楚人惊讶了,这孩子不会是过目不忘吧。秦楚人又提了几个,这才相信这个事实。那这样的话自己教起来就轻松多了。 高兴的秦楚人还想再多试试珏到底能记下多少的字,突然曳闯了进来。“进来连门都不知道敲……” 秦楚人实在是不太想搭理这种没有礼貌的人。珏立 刻抬头看着秦楚人说道:“秦姐姐其实曳哥哥不坏的。” 无奈的秦楚人叹了口气,看在珏的面子上自己还是对他客气点。“你……有事吗?”除了这个秦楚人也问不出来别的。 曳的脸上忽然有些窘迫,手挠后脑勺不敢正视着秦楚人的眼睛说道:“那个什么,你能,教教我么?” 因为曳说的非常模糊,秦楚人根本就没有听清,珏却笑了,“哥哥你想要学就直说呗,何必为难秦姐姐的耳朵。”曳恨不得上来把珏给好好整治一顿,自己这些天不在村里这孩子都学了些什么。 “那个先说好,我是因为担心珏的原因才来找你学习东西的,你别多想。”曳立刻届时,但是对于秦楚人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只不过是自己教珏的时候有个人在旁边听。秦楚人无所谓的耸耸肩,随后秦楚人就教起了珏。 空余的时候秦楚人还是有些好奇这个曳去了什么地方,但是曳专心致志的学秦楚人刚刚教的那些东西根本没有搭理秦楚人。无奈的秦楚人只好把自己的好奇心给压下去,当曳一提起来的时候秦楚人还是非常的好奇,立刻竖起耳朵听。 第五百六十五章 敢动他 我让你们一无所有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曳刚想说看到秦楚人一脸好奇的样子,瞬间就噤住声。“爱说不说!”秦楚人很讨厌的看着这个人,并决定自己再也不要理会这个人。曳看着秦楚人一脸愠怒的样子,笑了起来。 秦楚人这才发现曳笑起来挺好看的,但是很快就把这个想法晃出了自己的脑袋。和慕这个想害自己的女人扯上关系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不是那次秦楚人意外的听到了那番对话,秦楚人就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女人想害死自己。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午就过去了。秦楚人带着孟衍一起去吃饭的地方,惊喜的发现做饭的那些人真是什么东西看一遍就会。曳好奇的东看看西看看,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他没有见过的。 惹得众多人笑了,但是东西刚被制作出来的时候这些人不也是这样的吗?秦楚人看着一张张的桌子,看起来和酒楼差不多。突然有个人来喊秦楚人,秦楚人把孟衍安顿好后就跟着那个人走过去。 虽然这个人没有说什么,但是秦楚人还是感觉有些怪怪的。很快这个人就把秦楚人 带到一个她不认识的地方,秦楚人这才立马收住脚步没再往前走,“你是谁,在往前走可就是没有人住的地方了。” 秦楚人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忽然一个外力打在秦楚人稚嫩的脖子上,秦楚人就晕了过去。两个人迅速的把秦楚人带到了河边的地方,专门绕了小路,把昏迷的秦楚人和孟衍放在一起。迅速的离开了这里。 天还没有黑透,有一个村民说自己的孩子不见了,芸婆带着众村民四处寻找。“按理说这些地方都是平日里孩子们玩耍的地方,怎么可能会走丢呢?”芸婆有些怀疑,突然想到一个不好的想法。 为了证实自己内心不好的想法,芸婆带着人来到了河边。秦楚人和孟衍躺在潮湿的河边,在另一边的河岸上还搁浅了一个娇小的身影,那个村民发了疯般的跑了过去,只有芸婆和珏还在原地。 此时的秦楚人和孟衍才醒来,“姐姐,我头好痛!”孟衍看到秦楚人便撒娇,秦楚人摸了摸孟衍的后脑勺果然被人打出两个鼓起来的大包。本身孟衍的脑袋里就有伤,是谁这么狠心又伤害他。 但是相比之下最 重要的还是那个孩子,秦楚人扶着孟衍站起来。芸婆小心翼翼的扶着秦楚人,秦楚人的脖子后面有一道明显的淤青。只是让秦楚人没想到的是,那些村民抱着孩子跑了过来,把刚刚从河岸上的秦楚人差点推下去。 还好芸婆拉住了秦楚人,“你们干什么,不许欺负姐姐!”孟衍第一个站出来维护秦楚人,把秦楚人揽在自己的身后。 孟衍扫视了一圈所有人,只有慕心虚的四处闪躲眼神。“你赔我孩子!”秦楚人刚想说话就听见那个村民撕心裂肺的吼。 “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动你的孩子了?”秦楚人不解的看着这些人,突然这个村民的丈夫从那个溺水的孩子的手里抽出一根布条。这里所有的人就秦楚人和孟衍衣服与这里的人不一样。 然而这个孩子手里攥住的布条的颜色,和秦楚人身上的一样。“你是说我把你家孩子给推下去的?”秦楚人真的感觉很好笑,仅仅凭着这个布条就能够证明了吗? 那人看了一眼芸婆,见芸婆没有阻拦的意思说道:“这里除了你的衣服是这个样子的,难不成还有别人?” 面 对这样的质疑秦楚人也没有办法解释,因为这里除了自己的衣服是这个样子的别人也没有,但是这个衣服条是怎么到这个孩子手里的秦楚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宿主这个孩子还有救,在三个时辰之内救治成功奖励一万能力值。” 一听到这个孩子能救治,秦楚人顿时一点都不慌了。“你的意思是我害了你的孩子,害完之后不逃走还在这里睡一觉,还有如果真是我推的话,这个孩子就算是有再强的定力也不可能在水里牢牢的抓住这个布条不松手啊!” 很快秦楚人就把几个疑点说出来,让这个村民哑口无言。但是即使是这样逞口舌之快这个孩子也醒不过来。秦楚人本来还想帮忙救治这个孩子,何况还有一万的能力值呢。谁知道这个村民不分明辨是非直接把这个罪名硬生生的扣在秦楚人的身上。 让秦楚人哭笑不得,“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害你的孩子呢?他和我没有仇没有怨的我有什么动机去伤害你的孩子?” 尽管秦楚人说的再多,那个村民也依旧不依不饶。慕躲在人群中暗暗的笑着,这样下去芸婆根本不可能保 得住秦楚人。 芸婆难做的看着秦楚人,谁知道那个村民话锋一转把矛头指向了孟衍。“是他一定是他,他这个人脑子有问题,一定是他害死我女儿的。”芸婆的脸上突然一副释然的模样,如果秦楚人被陷害芸婆肯定会力挽狂澜,因为秦楚人对他们还有用。 但是如果把矛头放在了孟衍的身上,脑子有问题就成了这些疑惑的掩盖的绝佳解释。站在人群里的慕,暗叫不好。没想到会让孟衍引火上身,但是自己又不可能出手相助。不然自己的事情不就暴露了吗。 这些人针对秦楚人可以,但是当那个村民说孟衍脑子有病的时候,秦楚人第一次萌生了想打人的念头。“这件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你们要是动他,我让你们变得一无所有!” 说谁都行,就是不要动孟衍。当然孟衍也一脸的不甘示弱,“你们要是敢动姐姐,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秦楚人刚才那一番威胁的话,霎时让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事情越发陷入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但是秦楚人怎么可能会放弃。 “我能救活这个孩子,你们谁做的出来承认!” 第五百六十六章 原形毕露 一听到秦楚人说能救会自己的孩子,那个村民立刻变脸。秦楚人不由得冷笑,果然人不管是再怎么变化,唯一不变的就是人性。 站在人群中的慕忽然有些慌张,因为这里的孩子基本上都是会水的。慕担心孩子会自己游上来,所以专门把孩子的脑袋摁在水里,怎么可能还会有救。但是从这些天秦楚人所做的这些事情来看这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慕有些慌张,万一真的能把这个孩子给救活,那自己岂不是暴露了。就在这犹豫不决之间,慕还是选择不要出来。万一秦楚人只是在吓唬自己呢,其实秦楚人也早就猜到是慕的杰作。 只是秦楚人没有想到,一个长相这么乖巧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情。“求求您了,如果您能把我的孩子救活,我可以不计较您的所作所为的!”那个村民直接跪在了秦楚人的面前,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疼爱自己孩子的娘亲罢了。 但是这个幕后的人,秦楚人是一定要揪出来的。忽然曳听到声音也赶了过来,明白事情后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秦楚人。连他也不相信自己吗,这倒也是两人才认识不到 一天怎么可能会相信她这个外来的人。 在这个孤立无援的地方,秦楚人只能靠自己。“那好,你现在就把她抱回去,我来救她这个孩子说的什么,你们可要听好了!”秦楚人忿忿的看着这些不能明辨是非的人说道,芸婆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在有系统为这个孩子续命,要不然这个孩子早在争吵中就离去了。秦楚人消耗了一点的绿帽值就把这个孩子救了回来。但是秦楚人要求所有的人都离开这个屋子,只留她一个人在那个屋子里。 所有的人站在门外,慕焦急的走来走去,找秦楚人的架势很有可能能把孩子救回来,如果自己在不做出什么的话,自己所做的一切就会暴露。突然慕停下脚步邪魅的一笑,这个笑容恰巧落在曳的眼睛里。 曳顿时觉得这个女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追着自己叫曳哥哥的女孩了。慕突然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发出声音让所有的人都注意到她。“你怎么了?”珏先出生询问。 “你们说,她会不会把孩子救好了以后,会教唆孩子说别人是凶手?”慕装作一脸无辜 的样子。 “不,你们什么都没有听到,我,我什么都没有说!”随后在场的人都七嘴八舌的议论。 珏意味深长的看了慕一样,“秦姐姐不是那个样子的,你们不要胡思乱想!”珏努力出声为秦楚人辩解,曳迅速的捂住珏的嘴,不想让珏掺和到这件事情里来。然而秦楚人在屋内看的一清二楚,那个孩子早就醒了。 一脸惊恐的样子,秦楚人努力的让这个孩子平静下来,这个孩子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不出秦楚人所料,这个人就是慕。随后秦楚人就把门给打开了,“你们进来吧,但是不要大声说话会把她吓到的。” 站在门口的秦楚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慕,让慕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这个孩子很诚实,如果是说谎的话是根本不大可能的,所以刚刚慕的那个样子说的话,全部都不攻自破。所有人看着瑟缩在角落的那个女孩。 那个村民显然还是不太相信秦楚人,“慕,你来帮她看看!”在这群村民的眼里在秦楚人没来之前,慕在人们的眼里跟秦楚人的待遇是差不多的。自从秦楚人来了以后,好像什么都变了, 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这……”慕还是很犹豫的,那个村民直接一把拉过了慕,“让你看看就看看,墨迹什么?”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所在角落里的女孩看着越靠越近的慕,不由得瞳孔缩小,脸上都是惊恐的神色。 任谁被一个人抓着脑袋一直摁在水里,谁都会恐惧。“别过来,求求你了别过来!”那个女孩突然惊慌失措的开始抓自己。秦楚人立刻上前把慕给往后推,安抚着那个孩子。好一会那个孩子才安定下来。 “来,我们不要害怕,告诉大家是谁好不好?”秦楚人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轻柔,似乎这样能够缓和这个孩子的痛苦。 那个孩子慢慢的抬起头,看着慕的那张脸还是很害怕,“是她,就是她!” 所有的人都看着慕,虽然那个女孩没有指任何一个人,但是大家都能感觉的到这个孩子说的是谁。所有的人开始议论纷纷,“不,不是我,是这个人教唆的,不是我!”慕突然感到一阵孤立无援,然而水族的人都很厌弃的看着慕。 他们都没想到他们的族长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秦楚人满意的看着 现在的结果。为了不打扰这个小女孩,秦楚人把所有的人都给请了出去。“这个孩子,怎么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狠毒!”“竟然是你害了我女儿,你拿命来!” 激动地神情,把慕吓得直接抱头蹲在地上。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抓住慕的手,离开了这里。那个村民这才感激的看着秦楚人,“对,对不起啊,是我错怪你了!”秦楚人这才感觉到自己虽然顶了个天降之人的身份,但是大家都把她当做一个普通人。 秦楚人没有责怪这个村民,任谁做了孩子的母亲以后都会是这个样子,为了自己的孩子就算是自己牺牲了,也在所不惜。这件事情就不欢而散,此时的天空已经黑了。 还好有秦楚人制作的蜡烛,这才让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曳拽着慕来到了村的后面,慕挣开了曳的束缚。“你实话跟我说们是不是你做的?”曳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但是又很生气的样子。 慕不愿意去欺骗曳,但是又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管你什么事!”慕只能冷冷的说着,“从小你就喜欢管我,长大你还想管我!” 第五百六十七章 你看我怎么整你 “那你就去伤害别的人?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曳的声音冷冷的。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是吗?”慕转过身来看着曳。 曳冷哼一声:“你不用再跟我装,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慕声音忽然提高:“怎么你想去告发我么?” 在曳眼前的这个女孩的声音几乎歇斯底里,“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如果今天那个孩子没有被她给救回来,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毫无保留的说出去,现在……你好自为之!”曳说完就离开了。 忽然慕在曳的背后发狂的吼道:“她她她你们的眼里就只有她。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这个女人付出代价的!”曳停顿了一下就离开了。在这张乖巧清秀的脸上绽放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狠毒。 早就回到房间的秦楚热心疼的看着孟衍,瓮声瓮气的问道:“疼吗?”孟衍很乖巧的摇了摇头,“姐姐不疼我就不疼。”秦楚人花了一些绿帽值把孟衍的脑袋给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就离开了。 然而孟衍紧跟其后,秦楚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回去吧,我没事别担心了。”说着就把门给关上了,孟衍就打起十二 万分的精神坐在秦楚人的门前。躺在屋里的曳脑海里不断响起慕的声音,叹了口气爬了起来。 把孟衍拒之门外的秦楚人,回到屋里揉着自己的脖子。今天下午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下这么狠得手。感觉到疼痛的感觉稍微消失了一点后,秦楚人这才安心的回到床上睡觉。 摸黑来到秦楚人的房间门前,“来者何人?”孟衍警惕的看着前方。 借着淡淡的月光看到了曳的那张臭脸。曳不禁在内心吐槽孟衍这人真傻,“你来干什么?”孟衍还记得白天的时候这个人欺负秦楚人,内心更是拉响了警钟。 但是曳一句话也没有说坐到孟衍的身边,孟衍狐疑的盯了曳半天。发现这人没有恶意后才把手里的剑给收回剑鞘里面。曳开始打量着孟衍,这个人说话看起来呆呆的傻傻的但是身手却不是一般人。 没有学过武功的曳,但是能从孟衍的身上感到与平常人不同的气息。继而把视线放到孟衍的那把剑上,今天下午看了一眼后,曳就喜欢上了那把剑。“我是来保护你姐姐的,你在这里干什么?” 想要得到那把剑的曳准备和孟衍搞好 关系,说不准这个傻小子什么时候就把剑送给自己了呢。“我才不信,你一点是来伤害姐姐的!”孟衍依旧忘不了几天下午,孟衍看到曳拿着剑指着秦楚人的脖子的时候。 那一瞬间他从未感觉到如此的心慌,就像是有人抓住自己的心脏一样狠狠的拧了一把。“那是个误会!”曳想要解释,但是孟衍却不乐意听,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这个行为简直把曳给幼稚到了。 忽然一个细小的声音从脚边传来,两个人警惕的看着发出声音的地方。 两个人盯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原来是只蛇,吓得曳立即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在秦楚人的门上。“你害怕这个?”孟衍借着月光看了看那条小蛇,是没毒的蛇。 “你,你快把它拿开。” 曳脸上的表情,让孟衍忍不住想逗逗他,谁让他欺负秦楚人呢。孟衍应了一声轻轻地用剑把那条小蛇挑起来。 就在曳放松了之后,孟衍转过身来朝着曳跑,嘴里还念念有词,“叫你欺负姐姐,你看我怎么整你!” 被孟衍吓得直接跑出很远的曳,气喘吁吁的看着孟衍,“我,我错了,你别追了。” 两个人这才回到秦楚人的房间门口。曳没想到这个孟衍傻傻的还这么爱记仇,真是小看了他了。 两个人一直坐在门口,直到天亮。两个人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睡在秦楚人的门前。把刚刚起床的秦楚人吓了一跳,看到脸之后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只不过曳为什么会在自己的门前,不会是孟衍半夜给抬过来的吧。 此刻的秦楚人在脑海里补着一出大戏,两个人醒过来还没察觉。孟衍看了眼秦楚人,睡眼朦胧的扒拉开趴在自己身上的曳,回到自己的房间。曳看着秦楚人那张脸,有些看的痴迷了,一时间忘记自己在哪里了。 “喂,喂,你没事吧!”秦楚人在曳的面前晃着手,还好曳最后回过神了。 不然秦楚人以为这个曳昨晚上在这里睡了一晚上,变成脑瘫了。芸婆会不会让自己负责,“没事。”曳说完就离开了。 剩下秦楚人一个人在原地茫然。昨天种植所得的能力值全部兑换成了绿帽值,救那个女孩耗费了不少,帮孟衍消肿也消耗了一点。昨晚秦楚人被脖子疼的一直没怎么睡着,即使是这样秦楚人也没有用绿帽值。 利 用救女孩的能力值,秦楚人兑换了一些能力值,又兑换了一个名叫梿枷的工具,这个工具是用于把麦子从麦穗上脱落下来的,还有一个是一个重量型的工具,用来反复碾压麦子使麦子与外面的一层皮脱落。 转身秦楚人就来到了人们吃饭的地方,突然被一道力量拽了过去。是芸婆,把秦楚人拽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芸婆,你这是?”秦楚人好奇的看着芸婆。 “我……我找你有事。”芸婆还没有说秦楚人就知道是什么事情。 “那件事情,您觉得怎么样合适,就怎样处理,我不是很在意。”秦楚人不太想和芸婆说这个事情。说到底秦楚人只不过是个外来的人,然而慕是水族的族长,虽说这种伤害孩子的事情是非常可耻的。 但是只要秦楚人不追究,芸婆就有办法压制下来。芸婆感激的看着秦楚人,但是秦楚人没有忘记提醒芸婆。“你是可以保住她的命,但是水族的村名会不会相信她这个很重要。”秦楚人说完就离开了,留下芸婆一个人深思。 来到这里秦楚人就已经习惯了这样,在别人需要你的时候,你比什么都重要。 第五百六十八章 她背后的模样 来到人们吃饭的地方,秦楚人照旧把那些需要用到的图纸拿给他们看,之后就和往常一样拿回屋里,看着孟衍把饭吃完后,秦楚人就离开了木屋。 此时木族的人已经把第一个床给建造好了,秦楚人特意的检查了一遍后,发现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就能用了。木族的族长喜出望外,这第一张床自然是给自己用了,再也不用担心晚上会有虫子爬到自己的身上了。 之后秦楚人又来到炎然的地方,发现他们已经把秦楚人心里差不多的那个锅做出来了。炎然累的满头大汗,虽然只是早上。秦楚人把手里的那个碾压作物的工具给炎然看,虽然这个不是铁的,是一块很大但是圆滚滚的巨石。 他们需要找到一块很大的石头,并且把他们打磨的光滑一点。炎然犯难的皱起眉头,但最后还是答应了。秦楚人笑着离开了,在这里所有的人看似都像个没事人一样,但是一个个的都在观察着慕的举动。 以至于慕直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因为秦楚人是把东西拿回去的,所以没有听到芸婆是怎么惩罚慕的,忽然珏跑了过来。“秦姐姐你 真的决定要原谅她吗?”秦楚人早就发现了,珏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慕。 “你奶奶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你就不要担心啦。”秦楚人摸了摸珏的头。 但是珏抓住了秦楚人的手说道:“但是她是不可能会感激你的,反而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你。” 秦楚人突然有些懵,“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才知道珏好对此看见慕欺负别的小孩子。打他们但是这些孩子都不敢说出去,珏自然也就没有说出去,说出去也不一定有人相信。因为这个村里,除了火族的人非常受人敬仰,在下面的就是水族的了。 “姐姐,你不知道,这个慕仗着自己是水族族长的身份欺负过多少人,也就奶奶还把她当个宝。”珏有些愤愤不平的看着秦楚人,秦楚人笑了笑,毕竟懂医术的人又不是很多,而且慕小小年纪就当上了水族的族长。 那肯定是有一定的原因的,“好啦,既然你觉得她不是个好人的话,你怎么不去跟奶奶说呢?” 珏此时脸上的表情更是丰富,“我跟奶奶说,奶奶总是摇摇头,啥也不说。” 秦楚人突然 笑出声,安慰道:“好啦好啦,你要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因为有事情要忙,所以秦楚人没有时间再跟珏多说。带着一堆人回到那片种植作物的地方,如果他们工具制作的快的话,他们预计在三天之后就能吃到白面馒头了。秦楚人欣喜的看着面前一片黄灿灿的麦子笑了。 在这之前秦楚人就让他们做出了镰刀,比起直接用手去拔的话要省力气。本身就不大的一块地,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收割完了。 让一些人把这些收割麦子的地方翻一下就好了,有人就问:“秦姑娘,那这个剩余的部分不用了吗?” 早就料到会有人这么问,秦楚人笑着回答:“这个东西在土里扎根扎得非常的牢固,是根本拔不出来的,而来如果把这些直接翻到土的下面的话,还可以帮助新的麦苗生长。”所有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又叫上一批,去还没有开垦的地方开辟了几块地出来,种上秦楚人给的种子。等到所有东西都收割完以后,因为没有代步的工具所以秦楚人准备下午做一个出来。就先让那些人把麦子稻子和黄豆均匀的 铺在有阳光的平坦的地方。 把能拿回去的都带了回去,秦楚人特意叫上几个人带了一些稻子和黄豆回去做午饭。随后秦楚人回到了村里,几个小孩子缠着秦楚人给他们做冰糖葫芦,实在是拗不过他们,秦楚人只好让他们去清洗山楂。 叫上几个成年人,去河边和那些孩子们一起,虽然有些人觉得多此一举但是没有人敢反驳。正好让那些人把带回来的黄豆和一大块的肉拿去一块洗洗,等到人们都过去了,秦楚人这才放下心来。 如果再出现昨天一样的事情,秦楚人还真是无力对付。走在路上,秦楚人找了几个手上有厚厚的老茧的男村民,找块石头把稻子上的稻给弄下来,再从皮里面搓出来。因为他们的手上都是一些老茧所以不会有什么痛的感觉。 交代好这一切后,秦楚人才回到锅边把自己上次用剩下来的糖和签子统统拿了出来。开始融化砂糖,小孩子想吃的心急迫,所以很快就从河边回来了。还有几个成年的女人在河边一边剥豆子一边聊着天。 一开始来的时候,秦楚人有些听不懂他们再说些什么,现在 渐渐的他们聊天的时候也能插上两句话。秦楚人觉得自己做的速度都比不上他们吃的速度,糖都快用完了还有些孩子说自己还想吃。 秦楚人告诉他们这个东西叫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因为有些孩子在珏的耳濡目染之下觉得秦楚人说什么都是对的,一旦有一个人觉得秦楚人说得对,所有的人都会认同。几个男村民干活很快,这就把半小木桶的米搓了出来。 还有人好奇的问,秦楚人没有回答只是让他们等一等就知道了。让那些吃过的孩子去把这个米拿到河边淘一下,几个孩子闹哄哄的把那桶米给端走了。秦楚人看着他们的步伐还真有些担心他们会把这桶米给弄撒。 随后,几个洗好菜的村民就回来了。刚熟的黄豆没有晒过的那么硬,可以炒着吃味道也是相当的美味,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把黄豆浸泡在水里,这样他们就能有豆芽吃了。秦楚人一想到又好吃的就动力满满。 奇怪的是,今天没有看到芸婆和曳。但这并不能阻挡秦楚人做好吃的步伐,秦楚人满意的看着面前的这个锅,放进一点点在系统兑换的油。 第五百六十九章 这小子好像在保护我 毕竟这个油也是挺贵的,秦楚人现在简直是惜能力值如命。随后把切好的肉放进去,几个闻到香味的妇女上来帮忙,秦楚人立刻要求他们去舀一碗酒。 看着卤出油来后,秦楚人才把葱放到锅里,再放入洗好剥好的黄豆。香味顿时四溢,许多人都围了上来。秦楚人把酒倒进去后,就让它闷着了。让一个比较靠谱的人看着,秦楚人拿起洗好的米分三次倒在了三个锅里。 随后秦楚人挨着在里面倒了水后,给他们都盖上锅盖。防止蒸米饭的压力会顶开锅盖,秦楚人特意找了几块干净的石头压在上面,让人一直往底下添火就行了。没过一会菜和饭都熟了,然而曳一直在一个角落里看着忙碌的秦楚人。 眼里散发出说不出来的光芒,香味实在是太诱人了,曳从角落里出来。强着要帮忙,但实际上是想自己先尝尝什么味道。有几个看着曳长大的人,知道曳是什么德行不允许曳上去。一群人哄堂大笑,曳也不好意思的只能下来。 总之这顿饭,人们都吃的很开心。等到所有的人都吃完了后,秦楚人才看到芸婆过来。秦楚人立 即给芸婆盛了饭送到她面前,“怎么了?”芸婆的神情和以前吃饭的感觉一点也不对,秦楚人就想问一问。 但是芸婆好像不肯说,秦楚人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让芸婆安静吃饭,不然就凉了。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吃大米,所以还有一些人不吃菜只吃米饭都觉得特别的香。有的人一连吃了好几碗。 导致米饭都快没了,锅里的菜还有一堆。有些人表示黄豆有点难夹,索性就不吃了。秦楚人笑了说道:“那是你没有吃对方法。”几个人好奇地问怎么吃,秦楚人用眼神指了指坐在一边没有说话的曳。 直接把黄豆炖肉放到米饭里,多盛些汤拌在一起直接往嘴里塞的曳,看着大家都在看自己,停下了自己扒饭的动作。如果秦楚人记得没错的话这已经是曳吃的第四碗了,大家相视一笑后继续吃饭。 秦楚人盛了饭后就端回了木屋,走在半路上曳突然追了上来,帮助秦楚人拿。秦楚人好笑的看着曳,“你嘴边还有米粒!”曳窘迫的用手背蹭了蹭,秦楚人没有多说什么就和曳一起回到了木屋。 一直站在俩人身后的一个角 落里的慕,紧紧的握住了手掌。“起床吃饭了!”曳直接把孟衍身上的东西掀起来。孟衍一看是曳,心里顿时不想起,但是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立马起来了。 让秦楚人有些好奇,这两人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是孟衍的话,估计会很讨厌曳。为什么曳这么对他,孟衍却毫无反应。秦楚人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个所以然,小神仙突然搭话:“你想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哟。” 听着小神仙这么欠扁的声音,秦楚人就知道小神仙不安好心,它肯定是要先斩后奏,先给自己讲了再扣掉自己的绿帽值。于是秦楚人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小神仙,小神仙无趣的撇了撇嘴,便没有再说话。 吃过饭后,这个曳就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秦楚人不耐烦的转过身说道:“你就没有什么事情要做?”曳看见秦楚人转过头,便掩饰般的踢路边的石子不说话。秦楚人拿他没有办法,只能让他跟着。 值得秦楚人高兴地事情就是自己上午需要的东西他们都做好了,于是秦楚人带着一堆身强力壮的男村民去把麦子跟稻子打了。这种体力活当 然是把他交给有力气的人做了,秦楚人和曳坐在一个阴凉的地方。 秦楚人已经把这个工具的使用方法告诉他们了,所以秦楚人也没有必要在这里看很长的时间,秦楚人在这待了一会后,就离开了。当然曳还是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秦楚人的身后,秦楚人想着自己放养的那些白蜡虫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于是回到村里面带上几个心细的人,拿上工具就往树林里面走去。曳立刻上前拦住秦楚人,因为曳知道这个树林人容易走丢,所以不允许秦楚人进去,秦楚人不禁有些好笑的看着曳,“那这些怎么办?” 曳眼咕噜一转,把秦楚人手里的工具放到后面的人的手里说道:“你们应该都知道怎么做,所以多一个人少一个没有关系的。”在曳的强烈要求下,秦楚人只能妥协,总觉得这个小子是在保护自己。 但是问起来的时候却又不说,以至于秦楚人这下午都挺闲的。突然想起还有运输麦子的工具还没有做,于是便不再无聊的看着他们了。躲在暗处的慕,看着曳处处的保护着秦楚人心里更是不爽。 但是秦楚人白天有 曳看着,晚上有孟衍守着自己是一点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自己上次做事情的纰漏,已经让秦楚人和曳非常的警惕自己。慕只好回到自己的房子里面。秦楚人一边走着一边兑换了一个板车的简易教程。 来到了木族族长的地方,这个木族的族长就跟曳的亲爹一样,一看到曳就开心的不得了。因为这个族长年轻的时候因为自己的失误,让自己的妻女双双因为自己离世了。所以那一段时间他在自己的低谷期,当时的曳还小。 帮助了他走出了阴霾,所以族长把曳就像儿子一样。秦楚人没有很多时间来想这些东西,把板车拿给木族的族长,族长立刻开始动手。站在这里一直监工的秦楚人这才知道他们的制作速度为什么那么快。 因为这个族长的分配的能力真的是很强,虽然他说的很快,听起来乱的一批,但是人们的动作却因为一句乱糟糟的一句话有条不紊的动起来。这样不仅省时间还非常的省力气。每一个部件他都能说出比较好的一个方式去完成。 这些都是秦楚人这才发现的,觉得自己的手底下又多了能帮助自己的人了。 第五百七十章 下毒 两个人站在那里什么事情也不做的话,也不太能说得过去。于是秦楚人就来帮助做轮子,根据这个车身找到大小合适的木头。秦楚人先让族人把找到的木头给锯下厚厚的一层,然后让曳把中间的部分给掏空。 这件事情对于曳来说简直就是小意思,很快就搞定了。在曳掏空的期间让木族的族长做了一个中间支柱的轴,利用大小固定在曳掏空的里面架住,经过一番磨练后,秦楚人这才完成一个。 随后有做了一个,他们很快就把车身给架好,就只差把轮子放上。秦楚人看着天色还早,准备去看看有什么能把麦子和稻子装起来的容器。虽然他们穿的衣服都是麻布衣,跟他们装东西用的麻袋的材质非常的相似。 但是如果拿他们的衣服做麻袋装东西的话,芸婆可能会觉得有些浪费。可是除了这样也没有办法了,秦楚人立刻让人缝制了几个麻袋。看到他们用的针秦楚人有些惊讶,他们用的针和他们的差不多。 有个村民就开始解释,“这是一个跟您一样美丽的女子送给我们的,她的名字我们也记不大清楚了,您现 在住的那间房子就是她的。”怪不得那间房子装扮的那么精致,原来还是好几百年前的人。 他们手里的针是一般家庭都会用到的绣花针,但是这里的村民却无法达到那么细的线。经过一番了解,他们做的这些线都是拆了继续用的那种。不过好在秦楚人今天刚刚种植了棉花,明天如果他们能把纺车做出来的话。 那他们就能穿上那种棉质的衣服了,想到这秦楚人笑了。可是有人却叹气,因为这种炎炎的夏日还不是让他们最难受的时候。等到冬季到来的时候才是最难过的,不仅有人吃不饱穿不暖,他们的房子木头制作的冬天还会漏风。 听到这里秦楚人陷入了沉思,果然冰窖还是难逃一挖,土培的房子也需要抓紧建造不然的话到了冬季,不仅是秦楚人和孟衍会受苦,这些村民也会受苦。秦楚人叹了口,好在距离冬季还有一段时间。 他们缝制好了麻袋后,秦楚人就拿着麻袋跑到板车那里。已经做好了,曳尝试着拖拽,秦楚人故意悄悄的站在板车的后面。没想到曳的力气不小,直接把车子往前拽了几下。因为 没有绑绳子,所以人拽的话还是比较费劲的。 秦楚人从上面走下来,找来四个人。两个在前面拉有两个人在后面推着,因为是空车所以四个人要轻松的很多,再加上这个是木头的也重不到哪里去。到了种植的地方秦楚人就有办法了,利用麦秧可以编制一个拳头那么粗的绳子。 到了之后,那些人也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弄好了,就等着秦楚人过来指示他们怎么做了。趁着编制绳子的时间,在那些的稻子和麦子中有许多还没有从麦粒里出来的一些麦穗。秦楚人让他们对着风口把麦穗吹出去。 很快,几个人把绳子编制好,麦子里面的东西也都弄出来了。秦楚人把麦子和稻子全部分开装,装到麻袋里。放到车子上,不多不少刚好够装两板车。秦楚人就先跟着他们这群人一起先回去了,随后就没有再跟过来。 知道曳的力气大,秦楚人就想让曳去帮忙,结果曳来了一句,“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吗?” 这样没有由头的来了一句,让秦楚人措手不及。“你想的也太多!”秦楚人话音刚落,曳就随之一笑。 “那就 好。”秦楚人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不过这个小子好像还挺开心的样子。秦楚人没有多想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饭,在下午的时候秦楚人突然就想吃点酸的,不是山楂的那种的酸。 想起自己之前抓的鱼,想着今天要不要给他们来一个醋溜红烧鱼,想着秦楚人就不禁咽口水。中午尝到美味的曳已经跃跃欲试了,秦楚人立刻让孟衍去把放在木桶里养着的那几条鱼拿去处理了。 因为曳的力量异于常人,四条鱼他拿起来一点也毫不费力,只不过不知道怎么处理。好在几个路过的村民告诉了他,把鱼开膛破肚处理干净后就好了。曳的动作非常快,加上自己有点担心秦楚人。 一直躲在暗处寻找时机的慕,看见此刻的秦楚人落单了。于是上前凑近乎,慕觉得自己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秦楚人,自己总可以在她做的东西里面动下手脚。毕竟慕现在在所有的村民面前都已经信任全无了。 可能也就只有秦楚人一个人会相信这个慕会洗心革面,慕在秦楚人的面前忏悔,小声的抽泣让慕看起来更加的可怜。说 着秦楚人就要相信了,忽然曳从河边回来,看到了慕在跟秦楚人说话。 并没上前阻止,而是站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看着两个人。毕竟慕是曳从小的玩伴,长大以后就有人经常说两个人般配之类的。那个时候的曳在所有人不断地念叨之下还真以为自己喜欢慕,但是出去了这么些时间后,曳却发现自己根本不在的喜欢是什么。 躲在隐蔽的地方,一方面是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些什么,另一方面曳真的很希望小时候的那个慕可以回来。慕在跟秦楚人说话的时候,趁着秦楚人不注意把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倒在了锅里。 因为锅本身也比较大,所以倒进去的药水就像是刚刷完锅的痕迹,一般人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察觉不到这个药水的颜色是墨绿色的。慕看到自己的奸计得逞后,就迅速的草草了事。秦楚人看着转变如此之大的慕,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 叹了口气,转身就看到了已经走出来的曳,挥手示意让他赶快过去。曳也没有出声说,就是想看看秦楚人察觉危险的能力怎么样。已经有所察觉的秦楚人想了很多个可能。 第五百七十一章 收割 最后只能只能确定慕会下毒,人只有在下完毒以后才会这么匆匆的想要离开。曳一边切着鱼一边看秦楚人的反应,秦楚人看了一眼四周如果想要在食物里下毒不大可能,因为食物一直在曳的手里,但是在锅里的话便极有可能。 索性秦楚人就趴在了锅边上看,小神仙解释道:“这个不是那个附子花碾压后的草汁吗?”秦楚人还想伸手沾点鬼使神差的往嘴里伸,小神仙已经来不及阻止。好在曳一直在观察着秦楚人,一把拍掉秦楚人的手。 顿时秦楚人白皙的小手上面就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红印子,“你干什么?”吃痛的秦楚人站起来冲曳吼道。 曳也没有生气,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吃了你就死定了。”随后霸气的把锅给轻飘飘的提走了。 在这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说过话,秦楚人只好再找另一口锅,现在自己必须得赶快的从海水里提取盐,不然照这个速度消耗下去,对于秦楚人来说还真不是一个小数目。接着秦楚人又从系统里兑换了醋和酱油。 秦楚人并没有想法把醋和酱油的制作方式告诉他们,而是预备写 在自己的那本书里。把饭菜做好后,秦楚人就端了回去。即使是两个人互相不理会但是曳还是一直跟在秦楚人的身后。 因为从上一次曳和慕的谈话中,曳在心底总是隐隐的感觉慕是因为自己所以才会对秦楚人下手的。直到把秦楚人送回去之后,曳才回去。因为接下来的时间孟衍会保护秦楚人,只是曳现在有些好奇秦楚人和孟衍之间是什么关系。 今天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明天找机会问问了。曳站在门前看了一会就离开了。突然被孟衍叫住,因为此时的天已经黑透了,秦楚人这里送来了好多蜡烛。想着曳可能会用到,于是就让孟衍拿给他。 此时的孟衍极不情愿的把蜡烛塞到曳的手里,“赶快走吧,姐姐好像不太喜欢你。”孟衍在曳的耳边胡扯了一句,但是曳并没有在意,拿着蜡烛后就离开了,蜡烛点亮以后整个屋子里面透亮。 虽然现在的产量还达不到每家每户都有,但是只要白蜡虫繁衍的够快,那么这个蜡烛就是源源不断的,秦楚人看着孟衍吃完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孟衍照常来到秦楚人的门前坐着。 躺在床上的秦楚人睡不着,干脆起来拿出自己上次还没有写完的书,继续写顺便把今天想写的东西全部写在了上面。就在秦楚人快要写完的时候,孟衍敲了敲秦楚人的门说道:“姐姐,不晚了快点睡觉吧。” 随后秦楚人就把蜡烛熄灭的,孟衍不管记忆还在不在,秦楚人永远都是孟衍的第一位。秦楚人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是舒畅。孟衍和曳两个人是相当的有默契,孟衍昏昏沉沉的离开了秦楚人的房间。 然而曳却坐到了秦楚人的房间,刚出来的秦楚人还以为孟衍怎么变了个样,原来是换人了。这两个人每天轮流的看着自己,秦楚人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今天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你很烦你知不知道。” 此时的秦楚人因为刚起来说的话有些不是很友好,曳眼底的光芒暗了几分。“你和孟衍是什么关系?”曳却答非所问。 秦楚人毫不犹豫的告诉了曳,“他是我夫君。”曳有些不懂夫君是什么意思。 “就是夫妻的关系。”秦楚人不耐烦的解释,离开了这里。果然,曳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他们两个人之 间关系,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子的关系。 “怎么可能?”曳追了上去,希望秦楚人是跟自己开玩笑的。 转过身整暇以待的看着曳,“不然你觉得会是什么关系?” 曳有些语无伦次,“他,那么傻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 眼神突然变冷的秦楚人,“我跟你说,他不傻。要不是我们被人追杀,我们也不会来到你们这个破地方!” 话刚说完秦楚人这才发现自己说话有些太重了,想要解释曳却离开了。因为昨天芸婆从珏的口中得知慕这个人做事的手段,所以就让曳帮忙看着秦楚人。曳转身来到慕的身旁,自己不能跟着秦楚人,那跟着慕总归是可以的。 “昨晚是你帮了她?”慕一边整理着药材,一边问道。慕不用想这个时候能找自己的除了自己的娘就是曳了。 “我不是在帮她,我只是不想看全村一帮人都被你给害死了。”曳随口一解释。 慕转过身来看着曳,“怎么不去看着她了,哦,看着我可能更加简单一点吧。”慕自顾自的自嘲般的说着,但是曳没有回答,就一直站在慕的身边。 解决完早 饭后,秦楚人向往常一样把需要制作的东西的图纸交给了他们,临走之前秦楚人还特意的跟木族的族长特意强调了纺车的几个重要的地方。秦楚人恰好看到在纸张的制作里面需要用到的也有棉花,而且棉花的种子还可以用来养蘑菇。 这样作用就很大,交代完后秦楚人就带着人来到了他们种植的地方。那些好奇的村民已经随意的在拨弄棉花,因为棉花一夜就可以长熟所以现在有些摇摇欲坠。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这雪白的东西。 一个个的都在议论着这个东西要怎么做才能好吃,直到秦楚人过来几个人才散开。经过秦楚人的一番解释,他们才知道这玩意不是用来吃的。“好了,你们可以用那些麻袋把这些棉花挨个摘下来。” 秦楚人喊着几个人摘棉花,另外的那些人去另外的一片土地里,去挖掘土豆,还有一些别的蔬菜。此时的麦子又熟了,不过现在他们没有时间来收割麦子。秦楚人就只好先把这些放到一边,这个泉水还有能让长出来的作物不垂不到,如果没有动物的踩踏之类的。这些东西就相当于是不会坏掉的。 第五百七十二章 偷看 因为村里囤积的野菜不够多了,所以很多村民都跟着芸婆一起去采摘野菜去了。采摘完野菜以后,学着秦楚人的样子让人捉了些鱼回去,芸婆这几天都没怎么出面,一直是秦楚人在指导着大家干活。 其实不去采摘野菜的话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今天秦楚人把昨天种植的蔬菜全部带回来了。秦楚人本来以为,有些蔬菜需要在寒季生长,比如说白菜就是在冬天种植的。没想聚泉壶的作用还挺大,不仅可以快速生长,还可以让不是在这个季节的东西生长的很好。 突然秦楚人就像捡到宝了一样,这样还可以种植许多不是这种地区的水果,比如说苹果香蕉梨之类的。但是秦楚人现在手里没有种子,只能作罢。看着日渐繁多的能力值,秦楚人感觉到安全许多。 秦楚人坐在树荫底下估摸着自己照着现在的这个速度还有多少天就可以攒够绿帽值了,算了半天由于数字太复杂,秦楚人就放弃了。百般无聊的坐在树荫底下,其实没了曳跟在自己的身后,秦楚人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叹了口气,想着是自己把曳亲手赶走的, 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来让人家回来。不过还有珏陪在自己的身边,虽然珏在秦楚人的身边一直央求着秦楚人教自己文字,但是秦楚人还是很满足的。 在这里秦楚人从来没有真正的感到过温暖,除了珏和曳那种莫名来的保护。在这里孟衍根本保护不了自己,秦楚人真的很迫切的想把孟衍给治好。从孟衍跌落悬崖时候的样子,一直紧紧的捂住胸口。 因为在孟衍胸口下面的衣服里有凤安郡主造反的信,孟衍他一定非常想把那几封信交给皇上,不然又怎么会在坠落的时候不去护住自己身上最重要的地方,想着想着秦楚人就出了神,珏在秦楚人旁边喊了好半天一直没有反应。 本来想跟着慕的曳却发现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无论曳跟慕说什么,慕都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最后曳直接放弃了说教的办法。只能一直在慕的而后面跟着,然而慕会故意的把什么东西撒到曳的身上,仿佛曳跟不存在一样。 最后曳也不能说她什么,毕竟是自己非要跟在别人身后的,于是曳就离开了。为了防止秦楚人看见自己心烦,所以 曳一直在秦楚人的身后悄悄的跟着没有让秦楚人发现。 其实芸婆这么多天不见秦楚人的原因,一是因为最近真的挺忙的,二是自己根本没有脸去见秦楚人,她竟然会为了慕那样一个人去跟秦楚人求情。如果慕得不到控制的话,她还会去伤害别人,和秦楚人。 一开始的时候,芸婆只是以为慕这个孩子从小腼腆,不喜欢跟外人说话,所以内向。知道实情以后,才明白原来不是这个样子。其他的人是根本不敢和慕一起玩,只有曳会跟慕一起玩。 因为慕的娘亲从小就在给慕灌输曳会当上火族的族长,让自家的女儿一定要攀上曳。只不过慕不喜欢曳,一开始也都是一直在硬撑着和曳一起玩,后来才发现曳有些地方是真的很让慕着迷。 坐在树荫下的秦楚人这才回过神,拿起珏放到自己手里的树枝在地上涂涂画画的。一直悄悄的跟在秦楚人的后面的曳十分好奇两个人在哪里写什么。其实珏早就发觉曳一直跟在秦楚人的身后,故意让秦楚人教自己东西。 这招肯定能把曳给逼出来,因为在这个村子里除了芸婆和那些长 老会认识一些字之外,就属曳认识的最多。果然不出珏所料,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从秦楚人后面的另外一棵树上跳下来了。 “你们让我看看你们写的啥?”曳一上来就毫不含糊的询问,秦楚人都看到曳这么不计前嫌的说话了,自己也不能一直老追着那件事情不放。秦楚人随手拿了个树枝塞到曳的手里,没有说什么。 为了逼走曳,慕也是煞费苦心。看到曳终于跟着秦楚人的步伐离开了以后,慕立刻把自己手上拿的东西放下,换上了别的衣服。整个村里在秦楚人还没有来之前就属慕的衣服最好看,因为慕自己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拿着绣花针瞎琢磨。 没事的时候就在布上随意绣两下,慕拿出自己认为最好看的一件衣服换上。把脸上的灰烬洗干净了之后,悄咪咪的来到了孟衍的房间的窗户,看着正在熟睡的孟衍。 其实每天在秦楚人离开了之后,慕都会偷偷来看孟衍。慕第一次见到孟衍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好像喜欢上了这个男人,曳和孟衍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每次慕来了之后都要在窗边看好久。 把自己打扮的 好看一点,为的就是让孟衍在无意间醒来以后看到最好的自己,无奈慕已经蹲了好几天了,每次孟衍都是睡得死气沉沉的。但是慕依旧不放弃,一直坚持来。其实睡在床上的孟衍早就有感觉,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小孩子心性的孟衍还以为只要自己动了就会有人抓到自己,所以每次孟衍都绷直了身体一动不动的。每每到最后孟衍都是不堪负重的睡了过去,慕瞧见时间差不多了也就会自动离开了。 把东西都收割完以后,秦楚人带着村民们回来了。一上午的时间,就把作物给种完了也收割完了,下午秦楚人就在村里专心致志的搞这些棉花。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出来棉被,毕竟冬天棉被这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了。 看着他们衣不蔽体的模样,秦楚人很难想象他们之前是怎么熬过冬季的。秦楚人带着村民们回来的时候,芸婆早就回来了。组织了村民开始做饭不需要秦楚人的指挥了,秦楚人满意的看了看他们。 然后就离开了,随后喊上几个人把昨天运回来的麦子放在外面晾晒,不然麦子太湿了容易发霉,还不好磨制成面粉。 第五百七十三章 预备 中午的饭还没有搞好,秦楚人又带着人去把棉花从壳里面剥出来。秦楚人一边剥壳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把冰窖搞好,现在有了麦子跟稻子虽然不会饿到,但是储存且是个问题。 现在只要把御寒和饱腹的食物搞好,其余的等到有了空余时间再去种植也不迟,也可以种一些简单的作物,让大部分的人力全部都在挖掘冰窖上。秦楚人想着就想去找芸婆探讨一下。 但是秦楚人却有一些犹豫,芸婆不知道是不是还是不想见自己。突然芸婆自己走了过来,“秦姑娘吃饭了。” 秦楚人脸上愁苦的表情在芸婆的眼里一览无余,“好。”秦楚人让村民去吃饭后,自己才动身过去。 现在珏和曳在帮忙给村民们盛饭,秦楚人回到木屋把孟衍给喊出来一起出来吃饭。正好吃饭的时候可以和芸婆谈一下,盛了饭后秦楚人坐到芸婆的旁边。“芸婆,我有件事情想和您说一下。” “嗯,秦姑娘你说。”芸婆连眼皮都没带抬一下。 这次事情过后在芸婆和秦楚人之间的关系造成了不小的影响,秦楚人没有在意芸婆的表情直接提出了自己 要挖冰窖。“不知道秦姑娘嘴中的冰窖是何物?” 看到芸婆疑惑的样子,秦楚人特地卖了一个关子神秘兮兮的说道:“吃完饭后我带您去看一下。” 随后两个人便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好了,咱们现在就去吧。”芸婆脸上的表情也有所缓和。 秦楚人有些忍不住笑了出来,芸婆这人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磨不开面子。要不是秦楚人先来找芸婆,芸婆都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来见秦楚人。刚刚去喊秦楚人吃饭,芸婆脸上的僵硬都被秦楚人看到了。 这人之间一旦有了隔阂,那就是无法弥补的。秦楚人现在做的就是要努力的把俩人之间的关系给缓和。秦楚人交代了其余的人去剥壳,然后带着芸婆回到了居住的地方,秦楚人先带着芸婆去一个村民住的地方。 “您觉得这里怎么样?”秦楚人询问道,这个地方有些昏暗和潮湿时不时的还有一些虫子爬过去。在秦楚人来的这段时间里秦楚人到没有发现有老鼠之类的虫子,就连蟑螂都没有见到过。 只不过这些依旧不能阻挡秦楚人挖冰窖,“这里不就是我们居住的地方吗? ”芸婆环顾了四周着实没有发现有什么比较特殊的地方。 秦楚人拉着芸婆来到孟衍住的那间房子,“您觉得在感觉上和那间房子比有什么区别吗?” 秦楚人说完后,芸婆便闭上眼睛用力的感受着秦楚人口中所谓的差异。半天芸婆憋出来几个字,“有点冷。”除了这个好像也没有别的了。 “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冷吗?”秦楚人顺着芸婆的话问下去。 “这个我不知道。”芸婆一脸真诚的看着秦楚人。 “因为这个地方是个天然的冰窖,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但是我知道这个地方的下面很好!”秦楚人的一番解释芸婆还是没有懂。 最后秦楚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问道:“寒冷的时候河面上是不是会有一层厚厚的东西在上面?” 芸婆一脸惊讶的看着秦楚人,不可思议的说道:“你怎么知道?”看到芸婆这个表情秦楚人差点没忍住。 这个不应该是每个人都知道吗? “这个冰窖就是能在这样的天气把水冻成那种厚厚的东西。”秦楚人说完以后芸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因为之前就有族人在抱怨过,如果冬季的 时候的冰能保存到现在这个季节的话就不会那么酷热了。 虽然现在也不是很热,但是炎炎的太阳实在是让那些在田地里工作的村民被晒的受不了。但凡要是有块冰在身边也不会那么热。现在这个愿望似乎像是要实现了,“而且寒冷的地方就比较干燥,还可以储存很多的食物。” 这时,芸婆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在储存食物的那个地方,会经常看到有水在木屋的边上渗出,很容易就把周围的那些干燥的食物弄潮。一开始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之后即使是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也没有更好地一个储存的地方。 看到芸婆这个样子,秦楚人就知道这件事情八成是得到了芸婆的同意了。芸婆很高兴,于是组织了今天晚上的篝火晚会,和人们一起共享这个消息。吃过饭的孟衍像往常一样回来睡觉,秦楚人告诉了孟衍这个事情。 但是孟衍却是一脸毫不在意,到头就睡过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可能没有地方睡了。但不过晚上孟衍也不睡觉,白天秦楚人不睡觉到也还好。芸婆去准备晚上的篝火晚会,俩个人商量着明天再 开始挖。 秦楚人想起如果想要把麦子磨成面粉的话,需要一个筛子。但是筛子可能对于他们来说制作的可能没有那么好用,所以秦楚人干脆就在系统里面兑换了两个。反正现在自己有不少的能力值,兑换十个也不在话下。 于是秦楚人去看了看麦子,一开始他们想直接铺在地上晒。秦楚人知道这样不仅会让麦子有灰尘在里面,到时候磨制的话也不大好。秦楚人在回去的路上意外的发现在他们居住的地方的后面有一个石磨。 这个石磨是用来磨豆子之类的,但是看起来已经是好久没有人用了。想着自己到时候可以用这个来做豆腐,因为豆腐还可以做出许多的美食,秦楚人想到这里已经开始嘴馋了。喊上几个人把河里有的荷叶全部摘下来。 不过好在河里的荷叶很多,不然还真的不够秦楚人用的。秦楚人让人把荷叶铺在地上拿出许多的黄豆开始晒。很多的村民表示自己认识黄豆,以前是有的但是后来就渐渐的没有了,可能他们不会种的原因。 有这个石磨的话,就不用秦楚人一直看着了,说不准他们会用豆腐做什么好吃的。 第五百七十四章 丢人经历 今天的太阳真的是超级给力,很快就把黄豆给晒的破壳而出了。但是这个样子的黄豆现在还不能享用,必须等到黄豆全部晒干了以后才能放到石磨里,这样的豆腐会更加的细腻。 秦楚人嘱咐看着的人一会翻一下后,就离开了。准备把挖冰窖需要的东西让炎然先做出来,这个东西和铁锨差不多,但是却比铁锨的难度高一点。但是这些都难不倒炎然,一下午的时间就做出来了。 这时人们已经把棉花的壳给剥完了,秦楚人接着和他们一起把棉花里的种子给剔除,但是没有丢掉,因为棉花的种子可以弄蘑菇出来。小鸡炖蘑菇的味道那也是无可挑剔的。今天的珏也没有再粘着秦楚人。 有些村民就在笑珏,小孩子心性。秦楚人摇了摇头,因为秦楚人知道珏在干嘛。经过这几天秦楚人的教学之下,珏已经把最基础的东西全部都掌握了。大概也就是秦楚人所能想出来的,还有所记得的字全部都教给珏了。 因为上午自己跟珏说了个算数的题目,却把珏给难住了。毕竟也没有学过算数,秦楚人并没有责怪珏。但是珏却不 依不饶的让秦楚人给她讲讲怎么做的,秦楚人拗不过只好讲了。随后珏又让秦楚人出个难题,这可把珏给难住了。 看着珏抓耳挠腮也做不出来的样子,秦楚人笑了。虽然这只是最简单的,毕竟是没有学过的。秦楚人想要和珏讲一讲,但是珏却倔强的拒绝了。吃饭的时候珏还一直在那里思考,秦楚人也没有阻拦。 毕竟学习也是一件好事,秦楚人跟珏说过自己教给她的这些东西以后都要一一的教给自己的村民们。珏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个东西的传承就算是珏不想教,芸婆也会劝导的。和这些人解释完之后,就有些尴尬的笑了。 这件事情也没有和其他的人说过,可能其余的人都觉得秦楚人偏向珏,做事情没有一碗水端平。为什么不教自己家的孩子,之后这里救陷入了一团沉默。秦楚人意识到了以后就离开了,在这里继续带着也挺难受的。 随后秦楚人就去准备今天晚上吃什么,篝火和晚饭不冲突。秦楚人回到储藏的地方,找出一些长得比较青的黄豆,开始一个一个剥出来。曳一直在秦楚人的身后,听着她们 刚才的对话,曳差点没忍住上去说。 她们的那些孩子,根本就不想学。甚至在珏学的时候故意讽刺珏,可能也是被慕给传染的。慕打压他们,他们就去打压比他们更弱小的。曳这些年一直没有在村里,曳放下手里的东西和秦楚人一起剥黄豆。 “你不是好奇我以前是在哪里的吗?”曳先开口说话,秦楚人还以为这个人没安好心,想要吊自己的胃口,看了一眼曳嗯了一声。曳叹了一口气后便说起来。 “我一直在外面,其实外面比这里好多了。至少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没有那么多的流言蜚语,我一开始是一直往外走,直到走到尽头。有一天我却发现了一个身穿白袍胡子花白的人,让我不要走下去,让我尝试攀爬这个山崖。” 说到这里曳突然停了下来,秦楚人疑惑的看着他。曳却撩开自己衣服的下摆,露出了膝盖的地方受的伤,那是一道很狰狞的伤疤。不像是刀疤也不是划痕之类的。 “这个地方是我在攀爬的时候双手撑不住的时候用膝盖顶的,但是这么高的山崖我怎么可能爬的上去。没到半路我就摔下 来了。但是我没有放弃,我还是爬。就在我以为我要成功的时候,再次摔下来。” 忽然曳又停了下来,眼里面竟然闪烁着泪花。“我痛到昏厥过去,那个胡子花白的人说我太没有用了,让我不要爬了!” 秦楚人突然笑了出来说道:“然后你就回来了?” 曳抽噎了一下说道:“那倒没有我跟他打起来了,我没能打得过他,之后我就醒了。” 这下秦楚人笑的更加放肆了,曳的这段经历也实在是太好笑了。曳瓮声瓮气的看着秦楚人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你了吗,实在是太丢人了。” 笑声半天才堪堪停住,“那你是怎么跟别人说的?” 不知道怎的秦楚人好奇曳和别人是怎么说道,“还能怎么说,当然是出去游历了一番了。” 这回秦楚人没有笑,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站在曳的后面一直笑。“曳哥哥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么一段经历。” 珏的声音很高,曳立刻捂住珏的嘴巴神经兮兮的看着四周说道:“别说出去!”珏立刻乖乖的噤住了声。直到曳把她松开,珏立刻拿出秦楚人今天上午给她 出的难题,珏已经解出来了,而且也是对的。 虽然秦楚人不知道她是怎么算出来的,但是秦楚人没有多问。只是夸赞了几句,并不想要打算深交珏算数。不仅浪费时间而且还用不到,他们现在只需要用到文字就可以了。秦楚人简单的和他们解释了一下,曳和珏也没有多问。 剥完黄豆以后,秦楚热就找了个比较大的容器把黄豆放在里面然后倒上水,可能晚上就能吃到了。秦楚人和曳一起来到剥棉花种子的地方,把剥出来的棉花种子拿走。秦楚人专门找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 分开,撒上水,静置着就好了。做完这些的秦楚人,决定去和曳一起看看他们这里的动物都长什么样子,上次只看过牛并没有看到其他的。但是听两个人跟自己的描述的样子好像也和上面的差不多,来到之后秦楚人才发现跟他们说的几乎差不多。 当然秦楚人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来找鸡的,只不过这里的鸡貌似都是黑色的没有别的颜色的。都是乌骨鸡,“这个我们都是不吃的!”珏突然说道。 秦楚人突然有些惊讶,他们竟然不吃这个。 第五百七十五章 生病了 “为什么?”好奇的秦楚人询问道。 “不能吃啊,你看着乌黑的样子,肯定不能吃!”珏一脸嫌弃的看着那些乌骨鸡。 这些鸡不仅味美而且还可以入药。“那你们还养它们干什么?”秦楚人突然很好奇他们为什么养。 曳和珏没有说话,眼神瞟了一眼鸡窝里面的鸡蛋。秦楚人不由得叹息这些人还真的是不会享受,“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美味!”秦楚人说完就开启了漫漫的抓鸡之旅,最后在两个人的帮助下,秦楚人终于捉到那只看起来最老的乌骨鸡。 老鸡炖出来的汤的味道是相当的醇厚的,走在路上秦楚人跟他们描述那个味道。差点没被两个人追着打,烧了一大锅的开水。秦楚人让孟衍把鸡给解决了,自己实在是不敢看那场面,但是吃起来是真香。 处理过后,在鸡的肚子里放上去腥的东西,直接丢到锅里面煮着。三个人又来看豆芽,虽然豆芽的芽并没有出来的很完全,秦楚人就决定吃它了。储放食物的地方,放着芸婆割剩下的牛肉,秦楚人就想到自己之前吃过的一道菜。 又辣又香的,秦 楚人毫不含糊的直接拿起牛肉切成小块,在锅里放油放入辣椒粉,这样油就变成了红色的油。两个人站在一旁被呛的不得了,秦楚人便让两个人去淘米。因为晚上有篝火,所以秦楚人并没有做的很多。 放入牛肉爆炒,再放入豆芽,一直翻炒均匀然后放入一小碗的水后盖上盖子等待一会就好了。隔着不远的人们都问道味道就往这里冲,不知道秦楚人今天又给他们做了什么好吃的。秦楚人看了看他们的活还没有干完,立刻让他们就干活了。 蒸上米后,他们的那锅鸡汤就完成了,秦楚人尝了尝觉得味道拆差点放上调味品后又炖到了开饭。此时的鸡肉已经非常的软烂,一扯就能扯下来。秦楚人撒上葱花后,就给人们盛了上去。 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不夸这个鸡汤的味道美妙的,随后而来的便是爆炒豆芽牛肉,那又辣又香的味道刷新了他们对味道的认知。配上一碗米饭,有的人已经吃的直打嗝,还不停的和旁边的人议论着明天吃些什么。 脸上洋溢的都是幸福的微笑,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说着就算现在是马上到 冬季了自己也很开心,还有一些人吃完了菜忙着叫糟了,待会还有篝火会自己都吃不下了。 所有人都不屑的看着那个人,篝火会上的肉怎么也比不上秦楚人做的饭。接着天就慢慢的黑透了,大家有条不紊的到达篝火的地方。秦楚人眼珠子一转,拿出自己之前的那些调料。酱油醋,辣椒,盐,油,和现兑换的孜然。 准备让这些村民再大吃一顿,此时的秦楚人已经习惯了烟熏火燎的感觉。秦楚人突然被人抓住,秦楚人回头一看是孟衍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姐姐,你上哪里,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没有呀,姐姐今天就在这里,哪也不去哈。”秦楚人安抚般的拍了拍孟衍的手背,随后秦楚人决定掌厨这次的烤肉。孟衍乖巧的蹲在秦楚人的身边,曳也是一样蹲在秦楚人的另一边,让人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好在此刻的人们正在载歌载舞的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的,秦楚人也都已经习惯了。在那大块的肉上抹上油,再抹上酱油在撒一点点的盐,然后在撒上辣椒粉再加上孜然粒就是一块完整的烤肉了。 刚烤 好一块,两个人便在抢,秦楚人无所谓的说道:“你们俩别抢了,待会我再烤!”两个人跟没听到一样,继续抢。最后孟衍还是没有能抢得过曳,秦楚人淡淡的瞥了一眼曳。随后很多村民都不跳舞了,被秦楚人的烤肉的味道吸引过来了。 秦楚人觉得自己要是开一个烤肉的铺子,说不准还能赚发了呢。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越来越暗,但是这个并不妨碍他们吃。突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他们才知道要下雨了,让秦楚人快点把东西收了后就赶快离开。 这里的天气怪得很,只要一打闪电,不出半个时辰肯定会下雨。他们都是非常的忌讳雨水淋到身上,因为有些身体不好的人会因为淋了雨水而受风寒。医术也不是很发达,所以经常会有人在这种天气过后就死去了。 等到秦楚人收完东西以后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雨水已经噼里啪啦的下下来了。孟衍把自己的外衫脱掉罩在秦楚人的头顶后,刚脱下自己身上的麻布的曳默默的收了回去。三个人一起冲了回去,曳的身上淋了很多的雨。 找这样的情况洗个热水澡就能解 决了,秦楚人跟他说过以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点上蜡烛后才发现,这个木屋居然漏水。因为木屋整体比较简陋,所以上面一层都是用厚厚的一层茅草盖住的,风吹日晒的难免会漏雨。 心细的孟衍立刻检查了一下床铺的周围,“姐姐,床那里是干的,你去睡觉吧。”孟衍为了帮秦楚人挡雨,自己却淋湿了大半。秦楚人知道孟衍身强力壮的,但是在这个时候难免会有一些意外的发生。 秦楚人消耗了一点绿帽值自动烘干了孟衍身上的雨水,秦楚人笑了笑就回到床上睡着了。孟衍看到秦楚人入睡也就把那根蜡烛吹灭了,坐在桌子的边上,看着秦楚人入睡的脸庞。 外面的雨稀里哗啦的下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才停下来,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这一夜,秦楚人睡得格外的安心可能是下雨的作用。 起床之后,秦楚人就听到有人在说曳好像生病了,秦楚人想到了自己之前已经和曳说过了。随后秦楚人安置好孟衍,就去看望曳,好歹他昨天晚上也是和自己一起回来的。生病了这些人自然找到慕,并且让慕给医治了。 第五百七十六章 医治不好随我处置 等到秦楚人赶到的时候慕正在帮曳看病,把了会脉后慕看了看曳的脸色。站起来之后摇了摇头不说话,秦楚人看着曳的脸色似乎不应该很厉害。为什么慕不说话一副要挂了的表情,“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芸婆急切的抓住慕的手,眼里都是慌忙。虽说这两人的关系从小以来就不是特别的好,但是一旦遇到了什么危险芸婆还是对曳关怀备至的。“芸婆,要是普通的还好,但是他的身体烫人的很,这个我也没有办法。” 说完之后慕还看了一眼曳,一脸表情似乎告诉着你要完了,其他的人都有些惋惜。芸婆真的没有办法了,慕是他们这里医术最高的一位了,如果慕都说了没有救了那么几乎就是被判上死刑了的。 对于风寒,秦楚人自然是不在话下,只不过想看看这些人都是什么反应。突然一个眉眼之间和慕相似的中年女人冲了进来,抓着慕的手喊道:“不行,你必须把他给我医治好,否则你就别再叫我娘了。” 慕一脸的不耐烦,甩开那个女人的手说道:“我都说了救不了就是救不了,你听不懂吗?” 忽然 芸婆直接跪在了慕的面前,“我芸婆今天在这里求求你了,如果你医治好曳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听到这话的慕忽然两眼放光,一脸高兴的看着芸婆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芸婆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就有人在叹气。这些关心曳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只有几个人留在这里。珏一脸担忧的看着曳,曳的脸色非常的不好。 如果不及时降温的话,很可能会把脑袋给烧糊涂了。秦楚人关切的上前摸了摸曳的额头,温度实在是高的吓人,忽然慕拽住秦楚人的胳膊往后一拽,秦楚人险些倒在地上。好在后面有芸婆扶着,要不然就摔了个屁蹲。 “你给我起开,你算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会做做菜,种种地,你还能干什么?”慕一脸狠毒的看着秦楚人。 秦楚人立刻站起来毫不示弱的看着慕,“怎么,你不也就只会害害人,救救人,污蔑人吗?” 秦楚人的一番话直接堵的慕说不出话,芸婆立即从中打圆场。“秦姑娘,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芸婆说着把秦楚人拉倒一边,秦楚人从慕刚才的面部表情就能判断出慕根 本没有十足的把握。 如果继续拖下去,曳很可能会智力下降又或者没挺过来。“芸婆,我可以不和这个人一般见识但是你要想清楚了,如果这个女人不会医治反而在这里死马做活马医把曳给耽误了,这可不是小事了。” 听了之后,芸婆和慕都顿住了。“秦楚人,你别在这里装了,这里就我一个医术的,你在这里装什么?”慕反应过来后立刻回怼,脸上还有一丝心虚的表情。慕是想着自己给曳开没有高温的药。 万一就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但是这一切都被秦楚人给看穿了,慕心虚的咽了口口水。芸婆迟迟没有反应,然而慕的母亲却骂骂咧咧的吼道尽说一些难听的话,芸婆回头瞪了她一眼后,慕的娘亲乖乖闭上了嘴。 “秦姑娘,你的意思是你也会治病救人?”芸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庄记上面记载下来的天降之人都是只会精通一门,并不是像秦楚人这样啥都会的。秦楚人表面上看起来无所谓,但内心已经很焦急了。 突然间秦楚人想到之前的那个落水的那个女孩,“芸婆你觉得我会拿曳的生命安全 开玩笑吗?再者说上次的那个落水的女孩,不也是我给救回来的?”几个人突然想到了之前的那个小女孩,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忽然慕在一旁添油加醋般的说道:“那次肯定是那个小女孩没有被淹死,她只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芸婆你可千万不能相信她。”芸婆一时脑袋里有些混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任秦楚人,万一真相慕所说的呢。 这下可把秦楚人给气坏了,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后芸婆开口说道:“秦姑娘,不如先让慕来医治,如果她医治不好的话,你再上。”芸婆这几句话在别人眼里就是委曲求,在秦楚人的耳朵里就像在说,让秦楚人等曳快要没了的时候在让秦楚人医治。 本来能救活的一个人非要整成这个样子,秦楚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答应。但是秦楚人肯定得保证曳的人身安全,无奈的看着慕说道:“如果两个时辰之内你没有把曳给医治好,那么你就得任我处置!” 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慕高傲的看着秦楚人答应了,既然都答应了,秦楚人也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直接去看看 有什么吃的。刚到吃饭的地方,却发现孟衍自己出来了。“宿主宿主,有一个好消息您要听吗?”消失了挺久的小神仙突然说话。 一上来就是好消息,秦楚人当然要听了。“孟衍的脑袋正在自己慢慢恢复中。”小神仙一说完秦楚人自然是很激动。 询问道:“那大概需要多久啊?”“少则三年多则十年,还得保证他的脑袋一直处在自我恢复的状态。”小神仙的一番解释,顿时让秦楚人没有了动力。 “你说的好消息不跟废话一样吗?这么长时间,我呆在这里估计都快要成野人了!”秦楚人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已经快想不起它之前的颜色了。这里的衣服秦楚人根本穿不惯,更别提待三年这么长的时间了。 顿时小神仙就没再出声,秦楚人试探性的询问道:“你今年几岁呀?” 孟衍冷漠的看了秦楚人一眼说道:“十三。”这么一会的功夫,孟衍的天真去哪里了,秦楚人突然有些想念九岁的孟衍了。 此刻的孟衍吃饭坐姿都是特别的端庄,和之前完全不同。现在也不会喊秦楚人姐姐了,只会说:“喂,那谁……” 第五百七十七章 治病救人啊喂 每次秦楚人被孟衍喊成喂,那谁的时候,秦楚人总能听见自己的心碎了一地的声音。相比之下还是九岁的孟衍可爱多了,吃过饭后秦楚人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孟衍的后面。秦楚人看着孟衍总觉得孟衍已经恢复了以前。 但是说话的时候又有些不经意间透漏的稚嫩,然秦楚人觉得这样的孟衍也别有一番魅力。秦楚人一边想着一边低着头走,谁知道孟衍忽然停下了脚步,秦楚人直直的撞在孟衍的后背,秦楚人好奇的问道:“走啊,怎么不走?” 半天孟衍才憋出来一句话,“茅厕在哪?”秦楚人指了指茅厕所在的地方,秦楚人一开始还笑,顿时发现了一个问题。孟衍为什么会不记得茅厕在哪里,不会是随着脑子变好记忆也会随着消失吧? 所以秦楚人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跑到了茅厕不远处等待孟衍,准备伺机而动。孟衍一出来秦楚人就直接问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秦楚人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孟衍的那张俊美的脸庞,如果他把自己忘了那可真的是太悲催了。 一时间孟衍忘记推开了离自己很近的秦楚人,孟 衍只感觉任何人他都不想靠近只有面前站着的这个女人。孟衍当然记得秦楚人是谁,只不过作为十三岁的孟衍有些不好意思叫出口,后来憋了半天,再加上秦楚人的好奇追问,孟衍最终憋出来一句:“秦姐姐……” 说完后便执拗的别过了脑袋,秦楚人这才放心的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孟衍不会因为脑袋渐渐好起来忘记自己是他姐姐。秦楚人都已经习惯了孟衍对她的这个称呼,“但是,他一旦好起来就不会喊你姐姐喽。” 这时候小神仙抱着一种你打不到我的心态,毫无压力的说出了这句残忍的话。秦楚人没有说话,想着今天如果不是因为曳生病了,现在都已经开始挖冰窖了。秦楚人把孟衍送回房间之后,孟衍和以前一样到头睡在了床上。 秦楚人看着熟睡的孟衍这才离开了,半路就被炎然拉过去看看他们昨天下午的成果。果然不出秦楚人所料,他们做的太过于厚了,而且还很沉。虽然这些村民有力量,但是秦楚人想着如果能做的轻便一些,这个冰窖就能早一点完成。 不过好在今天有事情耽搁了,秦楚人 毫不犹豫的让炎然重新制作。炎然本来一脸的高兴,却被秦楚人无情的修改整垮了,这个可是他们耗费了不少时间做出来的。但是秦楚人让修改的话,自己也就只能修改。 随后秦楚人就来到剥棉花种子的那里,今天还没有搞完秦楚人让他们加快了速度。自己还要做灯芯的,可不能耽误。秦楚人带着几个人拿上工具后,准备去收自己昨天种植的东西。刚来到就看到几个人坐在那里聊天。 “秦姑娘你可不知道,昨晚那个雨下的有多大,我们都快被淋湿了,但是种植的地方却一点也没湿,然后我们站在那个地里面也没有被淋湿。”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跟秦楚人说着几个人昨晚的见闻。 其实秦楚人也不知道那个泉水还有这个作用,没有太过惊讶让人快点收了种植的东西后,秦楚人带着几个人就离开了,提前在他们要种植的地方浇上泉水后才离开,教给他们如何种植之后秦楚人才安心的离开。 在医治曳之前秦楚人必须把这里的东西给收了,因为这里面有姜。姜可以驱寒取暖,可以让曳发的烧给降下来。接着再用 之前的那些药材医治就好了,秦楚人和慕医治的方法只不过是差了那么一点。 刚回到村里,就有人急急忙忙的喊秦楚人过去。秦楚人不急不慢的把任务给他们分配好之后才往曳的那个地方赶去,顺手拿了几块姜。有些人很不理解,但是秦楚人也没有多做解释。 芸婆站在曳的身边急的团团转,“你不是说你能救好吗?” 芸婆质疑慕,然而慕还不认错。“我就是这样救别人的,如果他没有好只能说明他这个人有问题!”听到这里秦楚人忍不住冷笑一声,看着慕。 明明自己不会救人还把错都怪在别人的身上,这让秦楚人对她更加的不爽了。 “我说是那条疯狗在乱叫,原来是你啊!”芸婆刚刚被慕怼的哑口无言,秦楚人一来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秦姑娘,请你一定要救救曳!”说着芸婆又要习惯性的跪下。 秦楚人立即抓住芸婆说道:“不要老是下跪,你的跪下其实在我的眼里并不值几个钱,所以不要下跪。”秦楚人说的这句话是非常的有道理的,但是芸婆却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的曳已经嘴唇 开始泛白干裂了,面色异常的红润。秦楚人立即上前摸了摸曳的额头,珏在一旁已经快泣不成声了,红红的眼睛说明了珏现在非常的难过。秦楚人一试才知道慕的药不但没有作用。 还把曳本身就高的温度再次提升,秦楚人立刻将屋里的人都给赶了出去。先是拿了块湿毛巾覆盖在曳的额头上,水分可以加快曳身体内积压的温度的发散。不至于让曳很难受,秦楚人立刻跑了出去,让几个人按照自己的方法把姜给熬煮成一碗浓浓的姜汤。 对于曳秦楚人还真的不是不舍得用绿帽值,是因为现在的这个状况如果要花费绿帽值的话,秦楚人这些天的努力全部都会付诸东流。秦楚人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解开曳的衣服帮曳擦拭身体好让提问快点降下来。 谁知道覆盖在曳脑袋上的毛巾上的水分蒸发的很快,秦楚人觉得自己不能再犹豫了,一把掀开曳的衣服闭着眼睛擦拭,秦楚人胡乱一通的擦拭让昏迷的曳醒了过来,现在的曳只觉得浑身燥热无力,现在连睁眼都很费劲。 胡乱擦过一通后,秦楚人立刻去把曳脑袋上的毛巾给换掉。 第五百七十八章 人性本善 此刻才发现曳醒了过来,秦楚人尴尬的笑了笑后把曳的衣服拉回了原来的地方。此刻曳的内心总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但身体传来异样的感觉让曳清楚这不是梦,曳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这种眩晕的感觉曳在小的时候就体会过一次,只不过这次的更加强烈罢了。小时候的那次,曳一直处在昏迷的状态不知道是谁怎么救治好了他。不用想秦楚人也知道是谁救的曳,只不过曳那次过后,芸婆的容貌一夜之间变得苍老了许多。 因为曳没有制止,秦楚人一直在帮曳擦拭着身体,眼睛一直是离开曳的身体的。直到秦楚人感觉自己的整个胳膊都不是自己了,才停下,摸了摸曳的额头后,温度有所下降,秦楚人继续擦拭着。 直到温度和自己的差不多为止,这顿时间曳总觉得自己已经没得救了,小时候就经常听人们说如果得上了这种病,多半会没救了。曳一度想让秦楚人停下,想让秦楚人陪着自己走过人生的最后一段路。 无奈的秦楚人用力的给曳发着烧的脑壳来了个脑瓜崩,“你放心有我在你是不会死 掉的!”秦楚人说完继续擦拭着曳的身体,曳拿秦楚人这股倔强的劲没有办法只好自己一个人独自的在哪里伤感。 秦楚人就一边帮曳降温,一边听着他伤感。经过曳这么一说,秦楚人这才知道曳原来还比自己大三岁。后来温度降得差不多了,一碗浓浓的姜汤送了过来,秦楚人又让他们把被子都给集中一下给曳裹上。 曳刚喝了一口姜汤就想吐掉,这玩意可比生吃姜还辣。又辣又热又甜实在是让曳难以下口,秦楚人问道:“那我给你调成苦的怎么样?”曳连连摇头,一股气的把那碗浓厚的姜汤给喝了下去。 然后秦楚人又把聚集起来的那些所谓的被子全部盖到曳的身上,曳似乎觉得自己的脑袋清醒了好多。因为喝了姜汤后身体开始浑身发热,加上裹着那么多的被子,曳很快的就热的受不了了。 刚想把被子拿下来,就被秦楚人制止。如果现在把被子拿下来那喝姜汤还有什么用,曳只好乖乖的裹着。曳在昏迷的时候隐隐约约的听到了秦楚人和慕的争执,问道:“你是为了赢慕才会医治我的吗?” 秦楚人实在很想 不明白曳为什么会这么想,秦楚人果断的摇了摇头后说道:“我救的任何一个人那都是说明他有救,而不像有些人虽然身体没有病但是心却是已经坏死的了。”站在门外的慕当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但是没有办法只能恨恨的握紧拳头,曳忽然笑了。秦楚人嘱咐着让他一直裹着后,秦楚人离开了房间,然后紧紧的关上门。芸婆很担心曳的状况,但是曳想在不能受风不然自己做的一切就白费了。 秦楚人解释了一番后开始熬煮普通的医治风寒的药,起初秦楚人是没太看懂那些装着药材的上面都写着的是什么。芸婆看了看说道:“这些都是慕她自己一个会用的,这些应该是她自创的一下记录不同药材的东西。” 突然秦楚人有些佩服慕,如果把害人的那些聪明才智专心致志的放在这个上面,相信这里的医学绝对不会这么落后,连一个发热的风寒都救治不了。随后秦楚人找到了几位祛除风寒的几味药材,按照系统提示的药方放在药炉里面熬煮。 不久后,秦楚人就熬制好了,端着碗进去后发现曳很听话的裹着被子,“你 现在可以松开了。”秦楚人的一声令下曳才松开,秦楚人立刻让曳自己把身上的汗擦一擦。然后让曳把药喝下去,一开始曳不愿意和,后来去秦楚人没办法拿出砂糖后曳才闭着眼睛把药喝了。 让曳好哈休息,秦楚人就出来了,从开始到结束秦楚人用了也不过一个半时辰。慕是个能说到做到的人,此刻的她已经准备好了秦楚人所谓的任她处置。但是秦楚人却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 慕还是一脸茫然的看着秦楚人离去的背影,内心有些慌乱。在脑海里想着无数种秦楚人处置自己的画面。一个比一个恐怖,一个比一个惊悚,导致慕看见秦楚人就有些后怕。秦楚人其实是故意没有说慕一字一句的。 对任何人最大的处罚就是精神上的出发,慕就是个很好的例子,秦楚人预计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慕会一直很害怕秦楚人的到来,因为慕已经在脑海里面补充了很多秦楚人恐怖的画面,远比秦楚人实际上做的要狠毒多了。 芸婆见秦楚人出来之后立刻走了进去,看见曳像睡着了一样。还以为秦楚人医治失败了,害怕的把手指放 在曳的鼻子下面,睡梦中的曳被弄醒,芸婆喜极而泣,曳顿时有些愣神了,因为芸婆在曳的面前总是以一个倔强而脾气又坏的老婆子的形象。 “太好了,你终于没事了。”芸婆一边念叨一边走了出去,曳觉得有些奇怪。 但是没有多想刚想睡下,慕就冲了进来急忙的询问道:“那个女人是怎么医治你的?”曳自然是不想告诉这个疯女人,立刻让慕从自己的房间里面出去。 无奈之下慕只好离开了,秦楚人知道人的本性是并不坏的。如果慕换一个娘亲的话也许就不会出现这个情况了。所以秦楚人耗费了一千能力值把一本很厚的医学宝典兑换下来,预备留着给慕。 虽然慕不认识字,这以后就全靠珏来告诉他们了。秦楚人忙完之后,才回到吃饭的地方,那些人也已经把棉花给搞完了,秦楚人立刻把下面的工序告诉他们后,那些村民又开始忙活起来。 这时候秦楚人突然很想种桑树,想到就干秦楚人带着几个人来到了树林里面,准备找几个地方种几颗桑树,不仅会结果实,如果自己再养一些蚕的话就可以做蚕丝衣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 新的发现 因为昨夜刚下过雨,泥土很容易被抛起来,所以趁着泥土还松软,几个村民开始干活。种植桑树的地方和白蜡虫繁殖的地方比较相近,秦楚人交代了需要注意的事项后就离开了。准备去看看白蜡冲经过雨水的冲刷之后,会不会因此受到什么影响。 来到地方之后秦楚人仔细的观察了一边,几乎和小神仙说的相差无几。路上有些泥泞,秦楚人时常会因为不小心滑倒,好在周围树木比较多。还想往里面走走的秦楚人突然一脚踩空了,这个地方被树叶全部盖住了,在外面根本看不到底下是个小洞。 早就习惯的秦楚人迅速的抱住周围的一棵树这才得以幸免,不过秦楚人突然发觉自己抱着的这棵树的手感有些怪怪的。一看,这棵树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的东西,秦楚人凑近一看原来是云耳。 不同地方的叫法都不同,它有个俗称叫黑木耳。秦楚人看了看周围,这些树上有的有有的没有,而恰巧秦楚人抱住的这棵树已经死了。这个黑木耳就生长于朽木之上,要说这个味道还真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于是秦楚人立刻跑了 出去,好在这个地方离居住的地方也不远。秦楚人立刻喊上芸婆带上几个人过来采摘云耳,芸婆还以为发现了什么好东西。谁知道芸婆一脸质疑的看着秦楚人,有些怀疑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自己所认为的秦姑娘。 “怎么了?这个东西可好吃了,你们不摘吗?”秦楚人当然不知道芸婆他们为什么不动,但是这丝毫不影响秦楚人高兴。 站在一旁的芸婆叹了口气说道:“秦姑娘,我们虽没有您那么神通广大,但是您莫要蒙骗我们,这个东西是不能吃的。” 听了芸婆说的话,秦楚人有些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云耳,再三确认之后这个东西就是云耳。怎么会不能吃呢,这个东西凉拌或者是炒菜都很好吃。“芸婆我秦楚人行的直坐的正,为什么要蒙骗你们呢?” “秦姑娘您当真不知道这个东西有毒?”芸婆已经见识过秦楚人的神通广大,不相信秦楚人竟然会不知道这个东西有毒。 听了有毒两个字秦楚人好像明白了,“芸婆这个东西生吃确实是有毒,你们可能吃错了方法了!”这个云耳刚摘下来自然是不能食用的 ,因为里面含有很多的毒素。 芸婆这才明白,因为以前有个小孩子玩耍的时候来到了这里,误食了这个东西之后就中了毒。所以芸婆和他们都认为这个东西有毒根本不能吃,要是能吃的话他们还何愁冬天的时候没有东西可以吃。 但是有毒的念想在他们的脑海里,已经存活到现在,秦楚人一时说没有毒他们是不大相信的,所以秦楚人先让他们采摘回去,不要动等她回去了再动。毕竟秦楚人也怕有人会误食了这个东西,到时候麻烦的可是自己。 几个村民手脚麻利的迅速采摘了回去,因为这个东西需要在太阳底下暴晒,很大的一个云耳会缩的很小,秦楚人就让他们把能看到的东西全都采了回去。 几个种桑树的人赶了过来,让秦楚人过去,秦楚人交代好以后这才回到种桑树的地方。地面上已经被刨出来几个大坑,种植树的话秦楚人也不知道会不会一夜之间长出来。秦楚人洒下种子之后,拿着聚泉壶里里外外浇了好几遍。 这才放心的回去,芸婆带领着那些人已经把云耳都给采摘了回来,整整两大木桶。秦楚人 知道一定还有很多,这个树林子很大说不定什么时候再去里面看一看还能发现一些什么好东西。 秦楚人先让人把这些采摘回来的云耳清洗了几遍,洗去很多的泥土和树皮渣。然后找了一块太阳直射的大空地,摘了很多的荷叶铺在地面上,把所有的木耳放在上面暴晒。照着这个太阳的力度不出两天就能晒得缩成一小块。 让人在这里看守着,每隔两个时辰就给翻一翻有利于受热均匀。眼看着到了吃饭的点了,秦楚人刚想从晒云耳的地方离开,突然看向地上的荷叶,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快速的跑到了长有荷花的地方,这是一片很大的湖泊。 但是这里的水不是流动的,秦楚人立刻挽起裤脚从岸边下去。这个地方的淤泥很多,秦楚人小心翼翼的走到了荷花的旁边,卷起袖子往淤泥里面一摸果然不出秦楚人所料。这一大片的荷花,底下一定有很多的莲藕。 秦楚人没有以身犯险,拿起自己摸到的那个莲藕就上岸了。这个消息还是稍微等一段时间再跟他们说吧,其实有很多的东西能吃,他们不是没有发现就是不知道 。秦楚人突然觉得挺可惜的,自己一定会把认识的东西都告诉他们。 随后秦楚人就回到了居住的地方,孟衍不再跟以前一样而是自己出来了。秦楚人为了防止孟衍乱跑,让珏跟着孟衍。然而曳此时就像是没生过病一样,精神百倍的出现在秦楚人的面前。 这里的人生病来得快,如果医治得当的话去的也快。因为这次的事情,曳对秦楚人有了很大的改观。曳经常看着秦楚人发呆,但是秦楚人却有意的躲避着曳的目光。珏坐在孟衍的身旁,缠着孟衍给她讲故事。 此时的孟衍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对于珏这样没有什么恶意的小孩子还是一如既往。失魂落魄的慕来到了吃饭的地方,因为自己没有医治好曳反而被秦楚人强了风头,所以被自己的娘亲臭骂了一顿。 说实话,慕应该是在这种辱骂之下长大的吧。这样子的生长环境真的很容易让一个人的性格变得很孤僻,而且暴躁。这也是秦楚人发现了慕和别人的不同之处,俗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忽然慕看见孟衍没有和秦楚人在一起,旁边只有一个珏。 第五百八十章 我要对你不客气了 于是慕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和孟衍独处的机会。慕随便抓来路边的一个孩子,这里的孩子对于慕呢,那可算是言听计从了。生怕慕一个不开心就打他们,但是此时的慕心情极好没有去理会那个孩子眼中的畏惧。 如果在以前,慕肯定会恶狠狠的瞪着那个孩子。慕交代完了之后,那个孩子装模作样的把珏给引开了。珏拍了拍孟衍的胳膊说道:“你要在这里乖乖的哦。”说完之后就离开了,孟衍不禁在内心笑。 珏被那个孩子引走以后,慕装作去和秦楚人说话一样其实只是借位,秦楚人也并没有发现慕的阴谋诡计。慕装作自以为很好的姿态慢慢的往孟衍那里走去,“秦楚人让我带你去个地方。”慕压着声音。 但是这个声音在孟衍的耳朵里却不是那么的好听,孟衍也没有见过慕发坏的样子。但是孟衍也没有放下警惕心,慕说完之后一语不发的往秦楚人那里走去。慕突然觉得孟衍和之前有些不大一样了,孟衍身上的那种冷漠感深深的吸引了慕。 “她说她一会就来。”慕连忙抓住孟衍的手臂,孟衍狐疑的转过头, 看着慕。但是慕撒谎已经成性,根本不会觉得自己在撒谎,仿佛自己就是在帮忙。孟衍相信了,所以转身就跟着慕走了。 …… 这边,曳还在一直不断的盯着秦楚人,秦楚人这下实在是忍不了了。冲着曳说道:“你看我干什么,不许看。”除了这个秦楚人似乎也说不出来什么了,但是曳还是不依不饶的盯着秦楚人看。 “因为你长得好看啊。”曳笑着说道,秦楚人知道自己好看,但实在是抵挡不住曳这样的看法。 不想理会曳转身去找孟衍,过去之后才发现孟衍已经不见了。秦楚人立刻找到了珏,“孟衍哥哥人呢?我不是让你看着他的吗?”珏也是才刚刚回来,看着秦楚人这个样子顿时有些慌乱说不出来话。 “我,我才刚回来,没,没有看见。”珏的眼眶微微发红,秦楚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了,松开紧紧抓住珏的手。孟衍对这里一无所知,这个地方很可能让孟衍迷路。虽然没有野兽什么的,但是秦楚人还是非常担心。 曳立刻抓住秦楚人的手安慰道:“不要慌,我们一定能找到孟衍的。”因 为孟衍对于这些人来说根本没有什么用,所以秦楚人很担心仅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难以找到孟衍。此时的小神仙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任凭秦楚人怎么喊都没有出声。 为了不引人注目,曳找了几个跟自己关系还不错的村民,让他们去四处寻找。秦楚人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做饭,现在只想找到孟衍。 感觉到自己干错事了的珏,在一旁小声抽泣。“你别哭,我没有责怪你,我,我只是太着急了。”秦楚人立刻哄珏,珏慢慢的停住了声音。 “刚刚有个人叫我出去,说是奶奶找我,但是我到了奶奶的屋里,奶奶却不在。然后我就回来了。”秦楚人听珏这么说立刻问道。 “是谁把你叫走的,这个人有什么特征吗?”秦楚人想从这个人身上找点关键的信息,珏摇了摇头,只是个普通的男孩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征。 没有任何消息的秦楚人无奈的叹了口气,秦楚人准备自己去找,让曳在这里等着。珏忽然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他经常被慕欺负,他也是带头欺负别人的那个男孩。” 一提到慕秦楚人立刻明白了,从 一开始慕看孟衍的眼神就不太对,会不会相对孟衍做什么。秦楚人有些不敢想象,让曳在这里等着那些村民的消息,自己则跑去慕的住处。 曳怎么可能放心秦楚人一个人对付慕,让珏在哪里等着自己则追上秦楚人,此时的秦楚人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万一慕真的对孟衍做什么秦楚人一定放不了她。 另一边,慕带着孟衍来到了自己住的地方,但是慕好像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孟衍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是这个地方吗?”这个房间里摆放着孟衍都不认识的东西,还有一股淡淡的草药的味道。 然而秦楚人的身上并没有这个味道,忽然慕转身抱住了孟衍。“我,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你。”孟衍着实没有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顿时有些惊讶。 虽然孟衍的智商处在十三岁的位置,但是本性却还在。孟衍立即推开了慕并说道:“你做什么,我不喜欢别人抱我。”慕听到以后,把抱换成了牵手。 之前慕经常看到秦楚人牵着孟衍的手走,但是孟衍却像条件反射一般迅速的抽离自己的手。“你可以出去吗?”慕非常的不 理解孟衍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冷淡,慕不相信自己没有秦楚人有魅力。 因为天济村里的美并不是秦楚人那样的,而是长得越乖巧的越受人喜欢。在慕的事情没有被暴露以前,慕还是有很多的追求者的。就算是慕的事情被暴露以后慕的追求者反增不减。 不甘放弃的慕一个劲的往孟衍的面前凑,孟衍一直往后退心里对这个女人的厌恶程度慢慢的增加。“你要是再往前一步,我就不客气了。”孟衍出声威胁道。 一听到不客气三个字,慕还以为孟衍被自己的美貌给打动了。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说道:“真的吗?那你对我不客气吧。”说着缓缓的迈出了那一步。 说到做到的孟衍立刻掐住了慕的脖子,孟衍这个想法已经在心里埋了很久了。慕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理解的不客气和孟衍说的不客气不是一个意思。 脸蛋瞬间涨红,这个涨红却不是因为孟衍的掐。其实孟衍并没有用力,只是将这个女人和自己保留了一个手臂的距离,虽然孟衍不太想触碰慕,但是慕再往前凑,孟衍可能就真的忍不住想把她给来上一拳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 变相的惩罚 赶到的秦楚人恰好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孟衍提溜着慕的脑袋就像玩的似的。慕为了不让自己喘不上来气,用力的踮起脚尖。慕越往上孟衍就再往上提,直到慕一动不动的孟衍这才没动。 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状况,秦楚人立刻让孟衍把那只手松开。孟衍先是询问着慕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再凑上来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就松开,要是不可以的话我一直这样好了。”慕觉得自己还能解释一下。 但是孟衍这么问,如果慕同意了那就是承认了,不同意就还要被孟衍这样继续掐着。再三衡量之下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答应的好,于是一言不发开始装死。 秦楚人立刻把孟衍的那只手给拍掉了,“我让你不要乱跑的呢,你来这里干什么?”秦楚人说话的声音不自觉打了起来。孟衍委屈巴巴的抱住秦楚人的手臂,看起来楚楚可怜。 可是在秦楚人的眼睛里,孟衍的这个行为一点也不可爱,顺便甩开了那双抱住自己手臂的人。慕嫉妒的看着秦楚人冲孟衍吼道:“为什么她可以我不可以,为什么?我哪里没有她好?” 刚到的秦楚人 有些茫然询问道:“刚刚你们都发生了什么?”孟衍立刻双手掐腰,这个动作与孟衍的样貌和身上的阳刚之气完全的不符合,但是看上去又没有什么违和的感觉。 “这个人一直往我面前凑,不仅抱我还摸我手。所以我才那样的,秦姐姐我好怕哦。”孟衍解释完之后委屈巴巴的看向秦楚人。 自己所做的不要脸的事情被孟衍说出来,慕的脸一下子涨的彤红结结巴巴的解释道:“你瞎说,你们别相信他,我根本没有那么做。” 孟衍说完慕对他做了什么之后,秦楚人突然非常的赞同孟衍刚刚的所作所为,如果自己要是在的话可能就不只是现在这样这么简单了。 现在秦楚人看着慕,觉得自己如果再不给她点惩罚的话可能慕还会变本加厉。于是拿出自己早就兑换的那本关于医学的书说道:“上午的惩罚,给你!”说完塞到了慕的手里。 本身还有些害怕的慕,秦楚人突然提到了上午的事情,狐疑的打开那本书。这本关于医学的书,上面不仅记录了很多治病的药方,还有很多草药的图片,和很全的功能介绍。 “这 本书我知道你看不懂,从现在开始你有不会的就去找珏问,在我临走之前如果我提问你,你都能全部答上来的话我就不把今天的事情给说出去。”秦楚人把惩罚和想让慕想做的事情结合起来。 慕在面对现在的这个情形,如果这件事情被说出去的话,自己以后肯定是嫁不了人的。芸婆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行为,看到秦楚人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慕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因为秦楚人要离开这里的话,那就是天方夜谭。 这也是慕毫不犹豫的答应秦楚人的一个原因,秦楚人当然知道慕在想什么,但是秦楚人没有点明。毕竟学东西这件事情,还是要样她自觉感到开心才是真正的在学习。 随后秦楚人就带着孟衍离开了,慕还是不大放心,生怕秦楚人会说出去。所以一直跟在秦楚人的后面,秦楚人转过身来说道:“我说到做到。” 然后就离开了,慕半信半疑的打开那本书,翻了几页忽然看到几种自己认识的草药。但是这本书上除了这些图画以外,没有一个东西是自己认识的。突然想到秦楚人和自己说的不会的就去找珏,刚 想去但是又放不下面子。 来回几趟慕累的坐在自己的门前,放弃了去找珏的想法。 此时的人们都已经吃完饭了,秦楚人这才回来。珏一直站在原地等待他们回来,站的脚都要酸了。“如果慕要是来问你什么的话,你就把你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告诉她,如果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再过来问我。” 刚回来的秦楚人想着先把这件事给交代了,珏有些好奇秦楚人给了慕什么东西,慕会有不会的问自己。 然而秦楚人也早就料到了这个慕会磨不开面子来问珏,所以就让珏在慕的面前多转悠转悠。秦楚人能打包票这个慕一定对那本书充满了好奇,如果自己能把慕引向一个好的方向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如果慕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错误,对于那些孩子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站在秦楚人身旁的曳非常佩服秦楚人的做法,看着慕和珏的手里面都有书了而自己还没有心里不禁有些酸酸的。 几个人都没有吃饭,秦楚人立刻自己下厨给他们几个开小灶。找到自己刚从荷塘里面挖出来的莲藕,长长的一节足够他们吃的了。几个人好 奇的看着秦楚人手里的东西询问道:“秦姐姐这是什么呀,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是你新种的吗?” 秦楚人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说了这个叫莲藕,随后让曳拿着去河边洗干净,而自己转身去烧水。珏帮忙抱柴火,然而孟衍只能坐在一边等着吃。秦楚人拿出种植的土豆,和很大的那种不辣的辣椒。 接着拿出自己兑换的那些调味品,适量的倒在一个一个木碗里。拿上一口小锅把油给烧热后倒在自己调制的那碗酱料里面,然后再加上一些香菜。秦楚人之前有吃过凉拌的莲藕,但是不知道怎么做的。 这个调料还是系统提示着放什么放多少调制的,曳洗完回来以后,秦楚人就把那个莲藕切成很薄的一层,然后全部丢到锅里面煮上一会。不能煮的太久,半柱香的时间时间再少一点就正好。 然后秦楚人迅速的把那些莲藕捞出来,晾凉放在另外的一个盘子里面。然后放上自己刚刚调好的酱汁翻拌,一股浓郁的香味就飘出来了,几个人迫不及待的想尝一尝。却被秦楚人一把给打断。 “等一会,别急着吃,还有呢。” 第五百八十二章 学会自我创新 另一个锅里,秦楚人放着蒸熟的土豆。让曳赶忙去取一些麦子过来,研磨。然后用自己兑换的木筛过滤掉那些磨不碎的麦子皮。迅速的把面粉和上,把蒸熟的土豆碾压成泥以后和面粉一起和在一起。 再把红色的辣椒切成丁,放在面粉里。加上调料,秦楚人就放在锅里煎起来,那香味瞬间迸发出来了。刚刚出锅的几个,瞬间就被这几个人给拿走。秦楚人想阻拦都来不及,因为刚出锅实在是太热了。 接个人心急的想吃,结果却被烫的龇牙咧嘴,秦楚人看着几个人的表情笑了。冷却过后的土豆饼实在是美味的很,刚刚吃过饭的芸婆路过,被香味所吸引。结果又吃了整整两大块,就连凉拌藕也被芸婆消灭大半。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慢,秦楚人看着快要积攒够了的绿帽值,决定加快自己的写东西的速度。虽然自己能兑换的出来,但是秦楚人还是想亲自写一本送给他们。吃过饭后,秦楚人检查了一下曳的身体状况。 还是有点虚弱,所以芸婆立刻让珏带着曳去休息了。秦楚人在外面也没有事情干所以带着孟衍回到了房 间,孟衍睡觉,秦楚人就自己一边研墨一边写字。下过雨的下午,阳光透过层层的树叶照射在地上。树底下凉快得,但是孟衍的这个房间更加的凉爽。 一直在写字的秦楚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劳累,秦楚人觉得现在这个村庄的人数并不是很多,就算是自己在这里把所有的作物都给种上,他们也不一定能忙乎的起来。所以秦楚热选择了书写的方式,等到他们繁衍的多一点的时候再来种植也不晚。 现在秦楚人几乎是想起什么就写什么,写在书上的秦楚人几乎就不会再去种植了。剩下的这些时间,秦楚人准备忙活冰窖和房子的事情。很快时间就快邻近晚上的饭点了,秦楚人还在奋笔疾书的写着,生怕自己落掉什么。 忽然有人来敲门,秦楚人还以为是村民来喊人吃饭的。谁知道木族的族长突然一下进来了,秦楚人立刻停下来自己手中的动作,疑惑的问道:“木族长,您有什么事情吗?” 木族长喜出望外的说道:“我在外面找了您一圈都没有找到您,您原来在这里呀。您让我制作的纺车我都做好了,就是想请您去看 一看是不是哪里还需要修改的。” 秦楚人笑了笑,她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秦楚人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后,叫上孟衍和自己一起去。说实话,木族长制作的纺车简直和秦楚人想象中的几乎相差无几,秦楚人不太会弄这个东西。 那边的棉花都已经弄好了,秦楚人把纺线的手法告诉给那个领头的大娘。这个线制作出来也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秦楚人并不想把东西一下子全部说出来,反正他们也不会做。 随后秦楚人来到了炎然那边,炎然看着制作出来的东西有些犯难。秦楚人看了看,比今天中午的要好很多,至少拿起来没有那么重了,但是这个形状还需要在改改。相信很快就能改好了,秦楚人说了几个需要注意的地方。 坐在饭桌前的珏跑到秦楚人的面前说道:“秦姐姐,你快来看看,他们做了什么好吃的。”说着珏拉着秦楚人的手来到了饭桌的面前,竟然是面条。 “这个是奶奶想的方法,秦姐姐你觉得怎么样啊?”珏一脸等待着被夸的表情。 秦楚人摸了摸珏的脑袋,芸婆还真是厉害。秦楚人立即坐下来 尝了尝味道,出乎意料的竟然还不错,秦楚人吃了两碗。 芸婆笑着看着秦楚人说道:“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秦楚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想到秦楚人还没有离开这里,他们就已经学会了创新了,不再一味的依赖别人了。 吃过晚饭的秦楚人和孟衍走在星空之下,没想到这里晚上的天空意外的好看了许多。天上的星星都在一闪一闪的,秦楚人一时有些看呆了,自己来到这里还没有像现在这么放松过了呢。 但是孟衍很煞风景的说道:‘咱们走吧,这里乌漆嘛黑的我有点害怕。’说着催促着秦楚人往前走,秦楚人没动孟衍就在秦楚人的后面推。最后被逼无奈的秦楚人之后快速的离开了这里,回到屋里秦楚人点上了蜡烛。 孟衍跟着一起进到了屋里,秦楚人想着自己再继续写一点,顺便把明天孟衍就没有房间住的消息告诉了孟衍。“你明天可能就没有房间了哦。”秦楚人轻描淡写的说着。 “那,那我睡哪里?”孟衍有些局促的攥着手,要是搁之前孟衍可能巴不得和秦楚人一起睡。秦楚人指了指自己屋里的床 没有说话,孟衍看了看那张床说道:“那你睡哪?” 正在写字的秦楚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还能睡哪里,当然是和你一样了,不过你白天睡我晚上睡,这也没有什么。”秦楚人的一番解释之后,孟衍才反应过来自己晚上是不睡觉的。 自己就能心安理得的和秦楚人在一个房间里了,想想就有些开心呢。孟衍趴在桌子的另一边看着秦楚人,秦楚人打了个哈欠之后就爬到床上睡觉了。孟衍轻轻的吹灭了蜡烛,坐在房间里看着秦楚人。 虽然很昏暗几乎看不见人,但是睡在床上的秦楚人依旧能明显的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你别看我!”秦楚人实在是忍不了了,这个人难道就一点也不困吗?孟衍没有回答,只是转移了视线。 很快那种感觉就消失了,秦楚人迅速的入睡了。就这样,孟衍坐在椅子上一直发呆出神到了白天才发觉有些困。 等到秦楚人一起来,孟衍就跑到床上睡觉了。秦楚人起床伸了个懒腰,看着外面忙碌的身影内心也充满了动力。随后,秦楚人就去查看早饭是否做好了,今天必须要开动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 开始挖掘 早饭早早的就准备好,秦楚人看孟衍那么困的样子,就没打算让他自己过来。于是秦楚人端着东西回到了木屋,孟衍和往常一样吃完就睡。 这时,曳忽然跑到了秦楚人的房间。“你身休息好了吗,就出来瞎溜达。”发烧虽然算不上什么伤筋动骨,但是也要休息的呀,不然很容易会复发的。 尽管秦楚人给曳说了很多不好好休息的坏处,曳还是执意不走还说要帮忙。秦楚人没有办法只能让他留下,随后秦楚人带领着那些村民来到了孟衍住的那间房子。喊上几个人把床抬到了秦楚人的房间。 曳才有些诧异的看着秦楚人询问道:“你跟……孟衍睡一个房间?”秦楚人当然没有觉得哪里有什么大问题,当然是点头示意了。 “你一个女孩子跟一个男人睡在一个房间里面,这……不大好吧。”曳试探性的说着,但没想到秦楚人的反应这么大。 秦楚人提溜着曳的耳朵,只说了一句话:“要你管!” 此话一出,曳哪敢还说些什么呢,拿起工具便开始干活。另一边,因为孟衍和秦楚人的房间靠的非常的近,所以孟衍 被叮叮当当的声音给吵的无法入睡。不过后来因为实在是太困了,所以还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秦楚人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个地方,房子根本不要拆。而且房间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所以收拾起来也方便。根绝小神仙的提示之下,秦楚人找到了最佳的挖掘的地方。 当然是先挖一个进出的楼梯啦,因为这些人的力度控制的不是很好,所以这个楼梯被挖的坑坑洼洼的。能挖成这个样子已经是很不错的了,秦楚人也没再过多的计较,让他们继续照着这个方位挖到靠墙的地方。 估计需要挺长时间的,所以秦楚人没有多在这里照看。有些东西还需要秦楚人去教他们,他们这些人很聪明。只不过是缺少一个引路人而已,秦楚人看了看他们支线的手法,根据系统的提示告诉他们那里还可以改进一下。 等到线做出来以后他们就可以去做衣服了,用棉花做的衣服一定比这些的麻布衣的舒适感提高了不止是一个档次。接着秦楚人带着人来到种植的地方,他们已经收割了三茬的麦子和水稻了。 所以秦楚人现在能确定他 们冬天不会被饿到,被开垦出来的土地已经很多了。秦楚人也不打算继续种植麦子跟水稻了,所以空出来一块很大的空地。秦楚人犹豫着自己要种点什么在上面。 实在是想不出来的秦楚人随意的在系统里面兑换了一些蔬菜的种子,白菜,油菜,还有一些被他们称之为野菜的东西。这些东西的种植的方法也比较简单,秦楚人浇上水以后就离开了。 突然秦楚人想到油菜的菜籽可以榨油,那他们的油就可以从油菜这上面提取了。秦楚人高兴的往回走。回到挖冰窖的地方,他们越挖手法就越熟练,慢慢的就挖的很平整,还不容易坍塌。 这里的方方面面秦楚人都要查看,秦楚人让他们继续挖,自己则兑换了许多的工具的图纸打算给他们送过去。珏一直跟在秦楚人的身后,忽然慕出现在两人的视野。 她双手背在后面,一脸犹豫不决的样子。秦楚人大概知道她想要干嘛了,好在两人走出木屋的距离不远。秦楚人赶回去拿了许多的纸,还有珏经常用的笔跟研墨的东西,“她不好意思放下面子来找你,那你就自动过去 好了。” 虽然珏还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但是秦楚人都这么说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秦姐姐,你说她如果还是很逞强的样子怎么办?”珏有些担忧,如果慕还是很倔强的样子不仅珏不想教,慕也会学习的非常不舒服。 但是秦楚人觉得应该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的,慕都已经站在两个人的面前了。说明她想知道,既然珏已经自己过去了,所以她是不会放过着机会的。秦楚人安慰着珏,如果自己不想的话就回来。 随后珏自动跑了过去,虽然慕的脸上还是一副非常扭捏的样子。珏似乎说了什么话之后,慕就放下自己的姿态了。看着两个人渐渐的走远了,秦楚人这才来到木族长那里,木族长的家里已经堆积了不少的床。 而且是一个比一个做的都要精致,秦楚人找了几个人先把几个做好的床给几位族长抬过去。秦楚人想到一个好的办法,床这个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所有的人都很想要。 既然是这个样子的话,秦楚人觉得可以规定一个制度,两天为一个赛时。哪一个族干的活最多,就可以奖励给他 们床,反正早晚也是都要发展到每家每户的,还不如让他们为了他们所期待的东西努力。 这样不仅可以提升动力,而且如果是每家每户的发的话。如果有人拿得到有人就拿不到心里肯定还是会很不舒服的。可能会给木族带来不少的困扰,秦楚人的想法和木族长一拍即合。 所以等待会吃饭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来齐了秦楚人就准备把规定好的东西告诉给大家。随后秦楚人就把手里一次性兑换的图纸全部都给了木族长,木族长看着手里的那一沓图纸有些惊喜。 “这些呢,等我们把所有的床分到每家每户之后,我们再开始研制这些东西。”秦楚人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木族长,随后族长就把这些图纸像宝贝一样存放到自己制作的一个很难打开的箱子里。 这个箱子的锁的外形让秦楚人意外的觉得有些熟悉,随后滑到系统一看。这是一种很高级的锁,不要任何的锁栓,只需要木头。一般的人是根本打不开的,就算是能打得开也得耗上那么几个时辰。 秦楚人看了由得夸赞,“这个是你自己制作的吗?你也太厉害了吧!” 第五百八十四章 随便你挑 木族长不好意的挠了挠了头说道:“也没有,但是就是头脑一热做出来的,一开始我觉得没有什么用,知道后来呀才发现这个东西一般人都解不开,只有我自己能解开,所以就把它改良了一下做成了锁。” 好奇的秦楚人左看看右看看,询问道:“我可以试试吗?”木族长点了点头,秦楚人一开始觉得没有那么难,最后还是在小神仙的指引之下才打开。足足花了秦楚人半柱香的时间,秦楚人才得以打开。 本来木族长以为这世界上只有自己能打开呢,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 思。秦楚人说道:“这个东西打开不是很容易,但是不代表打不开。只要你肯耗时间,给这个锁多弯上几道就更加难以打开了。” 跟木族长的族长说了一下这个锁的原理,木族长只会做出来,不知道原理。所以秦楚人很害怕那一天,脑子一热就把打开的方法给忘掉了,这里面的图纸可就遭殃了。说完以后秦楚人就离开了,来到了炎然的地方。 显而易见,炎然这个地方并不比木族长那里好,炎然最近因为秦楚人要的东西越来越难以把控。秦楚人坐在炎然的旁边,看的出 来炎然在想些什么。“这个东西并不是任何人一开始就会的,以后有的是时间咱们可以慢慢的练。” 炎然感激的看着秦楚人,炎然又一次有幸见识到孟衍的那把光亮的剑。所以炎然一直在期盼着那一天,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做的和孟衍手里的那把剑一样就好了。 随后秦楚人把手里准备好的很多农具和一些日常会用的一些工具。比如说是鱼叉,菜刀,锤子之类的,这下可把炎然看楞眼了。怪不得一开始秦楚人跟他们说都是一些最基础的,现在的形状更是千奇百怪的。 还 有一个是非常小巧的钉子,炎然看着都快想要放弃自己手里的这个工作了。秦楚人笑着说道:“慢功出细活,不能急。”其实炎然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有点急,但不过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理智的。 虽然炎然知道秦楚人说的这些道理,但是每当自己做的不合心意的时候就会非常的急躁。秦楚人拍了拍炎然的肩膀刚想走就被炎然拽住,“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炎然此刻的表情对于秦楚人来说实在是过于陌生了。 因为秦楚人从来没见到过炎然扭捏的样子,“你想要 干什么直说,你这样……我害怕。”秦楚人确实是有点害怕。“就是那个,我想看一下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男人的剑可以吗?”炎然见秦楚人有些犹豫,便拉着秦楚人跑到自己的房间里。 “我就是看一眼,这里的东西随你挑。”炎然指了指屋里面所有的东西,包括她自己最喜欢的一把砍刀。从刀刃上看,秦楚人就知道这个已经年代久远。 况且秦楚人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喜欢砍刀这种武器呢。屋里面全都是炎然自己以前闲来无事做的一些东西,还有一个比较古旧的箱子。 第五百八十五章 意外的收获 秦楚人对那个箱子有些好奇,炎然不怕秦楚人好奇,就怕秦楚人对自己的东西都不感兴趣。 随后炎然给秦楚人打开了这个箱子,秦楚人这才发现这里装的都是黄金。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炎然说道:“这个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炎然无所谓的看着那箱子的黄金说道:“这个应该是我小时候出去玩,然后在一个路边捡到的,因为颜色闪亮闪亮的所以我就把它带回来了。”秦楚人看着这些的黄金不由得感叹,捡到了黄金都不知道。 随后秦楚人给她 讲了这个叫做黄金,价值非常的高。但是炎然在这里当然用不到的,所以炎然更是一脸的无所谓。一开始就只是为了好看才拿回来的,后来玩腻了就一直摆放在那里,自己也没有想着去把它丢掉。 秦楚人觉得如果自己离开这里的话,路上一定会用到钱,所以秦楚人就向炎然索要了几个并答应了炎然刚刚的请求。炎然为了表示自己的感谢,把这一箱子的黄金全部搬到秦楚人的房间,反正自己也不需要。 午饭时间到了,秦楚人带着孟衍一起出来吃 饭。此时的冰窖已经挖出来了一个雏形,上面通风的楼梯已经挖好了,里面人们安装上了蜡烛。反正现在蜡烛的供源不缺了,他们也不用担心。 这次午饭吃的是茄子,加上米饭。秦楚人满意的看了看这些菜,看来做饭的这一方面教给芸婆就是没错了。 接着秦楚人借着吃饭的时间,把刚刚自己和木族长一起去商量的事情跟大家说了。虽然有些人表示不能理解,不能同意。好在同意的人很多,很快就把那些不和谐的声音给压住了。 很多人吃饭的 时候表示自己现在干劲十足,然后又多吃了好几碗饭。这个规定就很简单,每个族长在两天之内选出自己任务最勤快的两位自己的族人,因为床的制作并不是那么的简单,所以木族长两天最多能制作出十张床。这样的速度已经是相当快了,几乎也没有什么人有意见。 秦楚人吃完饭之后和孟衍一起回到屋里面,孟衍后来说嫌弃太吵了。秦楚人让孟衍稍等一会把,孟衍的床抬到了曳的房间里。 虽然曳有些抗拒,但是在秦楚人的“威逼利诱”之下还 是妥协了。“这几天孟衍就睡在你那里了,不许给我欺负他!”秦楚人故意很严肃的说着。 随后几个人在秦楚人的指示下,再继续往里面挖。秦楚人坐在上面写着字,感受着冰窖带来的阵阵凉意。几个挖的村民一边搓着手一边上来了,“这也太冷了,为什么越往下就越冷啊?” 秦楚人简单的跟他们说了一下,这个冰窖是天然的要说是怎么形成的秦楚人倒还真不知道。冰窖的作用倒是能说上两句,随后秦楚人就差遣他们回去多穿点衣服再过来。 第五百八十六章 计划 但是曳丝毫没有反应,秦楚人有些好奇。 “你不冷吗?”曳坐在秦楚人的旁边说道:“我……早就习惯了。” 聪明的秦楚人一听就能从曳的话里面听出来别的意思,这个房间本身就是曳的,冬天的时候这个地方肯定是更加的冷。怪不得曳第一次盯着自己的时候,秦楚人总觉得自己被什么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一样,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不知道,其实芸婆还是很关心你的,是你误会她了。”秦楚人想要帮芸婆解释一下,但是却被曳给打断。 “你知道什么,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听到这话,秦楚人就知道曳对芸婆的误会已经很深了。“你知道上一次你生病的时候,芸婆是怎么求慕的吗?她毫不犹豫的跟慕跪下了,她可是整个天济村的最高祭司,她什么时候也需要向别人低头了?” 如果说芸婆向自己下跪,可能是因为她们对于天降之人的这个理念,觉得秦楚人本身就是很高贵的,所以向秦楚人低头下跪是符合他们的逻辑的。但是芸婆向慕跪下,性质和感觉立马就变得不一样了。 面对秦楚人的说辞 ,曳把头抬了起来。这些事情自己都是不知道的,“怎,怎么可能?”秦楚人不管曳是什么样子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能不能解决这俩人之间的关系最主要的还是要看他们两个人。 一个人是误会,另个人是伪装。伪装的还在继续,然而误会的却已经知道了真相,这些就让他们自己解决。秦楚人转过头来继续写着自己的东西,经过好几个日夜的坚持,秦楚人觉得自己已经快写的差不多了。 今天的冰窖一开工,秦楚人的能力值瞬间暴增了,距离救治孟衍已经不远了。但是在小神仙的提示之下,秦楚人这才发现自己还有好多没有写上去的,根据系统的提示之下秦楚人整一个下午都在填充着自己认为写完了的书。 几个村民多裹了点衣服走了过来,继续在里面挖掘着。越到里面越冷,如果只是进去拿一下东西的话,不会感觉到很冷,只能感受到阵阵的凉意。像他们这样长时间呆在里面肯定会生病的,所以秦楚人又从别处找来几个比较闲的人来帮忙。 一会换一班人进去,这些人不能在里面久待。一下午的 忙碌,这个冰窖秦楚人想要做成三个大的空间,第一个地方已经被挖掘出来一半了。因为冰冷所以这里上方的泥土也不会坍塌,他们挖掘的时候就比较费力。 因为土是很硬的,这些上面的图自己不去动是不会坍塌,除非这个地方开始自己融化。秦楚人告诉他们要做好心理的准备,这个地方越到里面会越冷。两队人换着挖掘的话还好,冷的人出来之后也没有闲着,去大太阳的底下去做一些比较悠闲的活计。 因为棉线制作的过程需要很心细,所以大部分都是一些妇孺在这。还有几个年纪很大的老爷爷,因为干不了其他的活计只能在这里帮忙。 一下午的时间过去了,秦楚人整整写了好几十张。所以秦楚人决定出去看看,一边走着来到晒东西的地方。铺在地上的荷叶都被晒的卷起边了,这些荷叶隔两天就会换一次。池塘里的荷叶就快要被揪没了的感觉,他们也没有船,但也不是不可能游到湖中心。 在给木族族长的那些图纸中有船的图纸,况且这里的人都会水也不怕有什么事情。他们做出船只的话,那就能下 海了。说不定运气好的话还可以见到外面的世界,这些都得让他们自己去探索了。 晒在地上的云耳已经缩成一小块了,这才一天过去,等到明天大概就能吃了。秦楚人随意的拨弄着,看到了旁边的麦子。如果冰窖挖完了的话,麦子磨成面粉的事情也得提上来。 除了挖冰窖之外,秦楚人还要做的就是建筑土培的房子。这里也没有外面建筑房子的东西,但是土培的房子也不差,可比现在的这个木头搭制的房子牢固多了。 等到房子开始建筑的时候,秦楚人手里的能力值就足以救治孟衍了。还有一些准备留着从这里出去用,如果不够的话再在这里多呆上那么几天也就能攒够了。毕竟现在种植作物都是上万的能力值。 只不过秦楚人想把最重要的东西先做完,而并不是一味的去为了自己的能力值,而不管不顾他们的生活。至少在秦楚人离开后的这个冬季,他们至少可以过的很安心。秦楚人起身,回到房间里叫上孟衍一起去吃晚饭。 被挖掘的声音吵得很久才睡着的孟衍此刻并不想起床,但是在秦楚人的“摧残” 之下,孟衍不得已从床上起来。一旦起来,孟衍的困意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秦楚人一直拉着孟衍的手,走到了吃饭的地方。 让秦楚人值得高兴的是,珏和慕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讲些什么。慕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珏的面上也不大好。“怎么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秦楚人坐下后询问着。 “秦姐姐,我们发现一个很重要的地方,这个书上很多的药材我们都没有,而且还有的根本就不会生长在这个地方,你给我看了也没有用啊。”珏转过头来看着秦楚人,这个事情秦楚人当然知道。 只不过药材的事情,秦楚人虽然能帮的上忙但是秦楚人还有许多别的事情要忙,所以根本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一些。“傻丫头,你说你们在这里会遇上那种特别难得的药材所得的疾病吗?” 秦楚人因为知道他们无非也就是,风寒之类的罢了。所以他们吃的东西营养倒也挺均衡的,再加上秦楚人现在的种植,他们以后不止是有这些。但是那些食物顶多吃坏肚子而已,如果真的得上了因为缺乏药材不能治疗的事情的话,概率还是很小的。 第五百八十七章 人间将多一份美好 听了秦楚人的一番解说,他们倒也觉得很有道理。并不在纠结这些的问题,珏把自己写的东西拿到秦楚人的面前,上面的都是一些秦楚人没有教过的生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些字也不怎么常用,而且一般都在医学书上才会出现的字。 看了之后秦楚人不知道该怎么说,突然晚饭做好了被端了上来。秦楚人先让他们吃饭,这个事情待会再说也不迟。其实秦楚人现在已经在内心思量着,怎么快速的跑出来。但是秦楚人思考的程度都没有两个人吃饭的速度快。 现在秦楚人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一种什么样子的体验。秦楚人一边吃饭一边看向两个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忍不住的想拿着饭碗跑。无奈还有个孟衍在身边,搞不好孟衍会被抓。 突然孟衍伏在秦楚人的耳边说话,把正在出神的秦楚人给吓了一跳。“我们是不是要和他们比赛赛跑啊?”一句话差点没让秦楚人喷饭,她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是要逃跑的吗? 最后还是在小神仙的帮助之下,勉勉强强的教会了珏的那些生字。“很难吗 ?这些我都会。”孟衍坐在一旁说道,秦楚人疑惑的转过了头问道。 “这……你都会?”这不可能啊,秦楚人觉得孟衍连记忆都消失了,怎么可能还会记得那些字呢,接着孟衍点了点头。 “这些字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但是我一看到它们我就知道它们叫什么怎读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很奇怪。”孟衍一通解释,秦楚人觉得也是非常的奇怪。 没想到小神仙便在一旁开始吐槽,“奇怪啥呀,你见过失忆的人醒来之后变得不会写字,不会吃饭,不会睡觉了吗?”秦楚人听着小神仙的吐槽说道:“吃饭睡觉不都是本能吗?难不成写字识字也是孟衍的本能?” 小神仙像是孺子可教般的嗯了两声,秦楚人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也没有那么的难以接受。所以秦楚人就把教珏识别这些难懂的字的任务,就教给了孟衍。 “以后不懂得就去问你孟衍哥哥吧,秦姐姐。有点忙。”即使是到现在秦楚人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不会,珏瞬间意会的笑了笑。 几个人协商好后,就在饭桌上聊起天来。秦楚人仔细的打量着慕,发现 仅仅就是这一天的时间慕的变化就非常的大,跟之前咄咄逼人的样子简直就是变了个人。不过这样对她对别人都都好,以前是她小抗衡不了自己的娘亲,现在不一样了。 慕抬头发现秦楚人正在打量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和秦楚人刚见她的时候一样,模样乖巧。 “你觉得你有什么变化吗?”秦楚人的突然发问,让慕有些措手不及。珏很识相的把孟衍拉倒别的地方去了,剩下两个人在饭桌上。 慕低着头几根手机紧张的绞在一起,心里在想着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沉默了好一会后,慕才说话,“我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真的很混蛋,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那样,但是我现在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想现在只有好好的为他们做贡献,就是对他们的最大补偿了。”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秦楚人觉得她说的对,说的也有不对的地方。“人,不应该活的那么累,自己开心就好。”秦楚人说完这句话后就离开了,只有慕一个人坐在那里。 因为下午秦楚人说的那些话,曳到现在还不明白芸婆为什么一直 对自己是那样,没有吃饭也没有休息。只是默默的点了根蜡烛在房间里静静的呆着,忽然芸婆端了晚饭到了曳的房间里面。 “今天怎么没趣吃饭,是不是觉得不饿了。你小子个头不小,胃口不大,快过来把饭吃了。”芸婆走到曳房间的桌子边上把东西放下来,语气不自觉的透漏出一股严厉的感觉,但是曳还是没有说话。 芸婆没有发觉曳现在有些不对劲,现在只想让他吃完饭赶快好好的休息。昨天刚好的病,今天就那么拼命的干活。芸婆也从曳的丝丝谢姐之中发现曳对秦楚人有意思,但是芸婆知道秦楚人是个有主见的人。 庄记上也不是没有记载过,天降之人可以与这里的村民在一起的。芸婆见曳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有些愠怒的走了过去,像往常一样提起曳的耳朵,但是曳没有像以前一样让芸婆松手。 芸婆立刻发现了不对劲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曳这才有了点反应,但是一直看着芸婆没有说话,芸婆还以为是他和秦楚人之间的事情。 随后芸婆就叹了口气说道:“这种事情不能强求,再 说了她已经有了丈夫了,你呀就别再想着……”毕竟这种事情是很残酷的,所以芸婆的声音很温柔。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曳给打断了,“你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曳把脸抬起来芸婆才发现曳的眼睛红了一圈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手忙脚乱的也不知道该说些啥,才能让这孩子不要哭。 因为曳从小到大就没有人疼爱,跟珏不一样。虽然都是一个爹生的,但是待遇却不一样,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可能就来自于芸婆的态度吧。曳从小到大就没有哭过,自己摔倒了就自己爬起来,从来没有奢望过有人能帮助自己。 就连着周围的村民都很讨厌他,曳也是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芸婆看着曳问瞬间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但是芸婆迟疑了,一直没有回答。 两个人坐在屋子里一语不发,曳冷冷的说了句:“拿上你的东西,出去。”芸婆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了曳的那张委屈的脸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想自己还是让曳一个人先冷静一会吧。 芸婆真的很怕曳知道了以后会责怪自己,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第五百八十八章 化解矛盾小能手 见芸婆走了之后,曳吹灭了蜡烛就睡下了。芸婆一直站在门外久久的不能平息心里的感受,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太过于自私了。 天济村里没有什么男女歧视,有的只不过身份歧视罢了。就因为曳的父爹当年犯下的错有了曳,就让曳承受这份来自爹的罪恶感吗。芸婆其实并不是不喜欢曳,只不过是用了自己的另外一种方式来关照他。 没想到现在却是对于曳的一种压迫,芸婆这种的方法能让自己心安理得的照顾着曳。但是这份沉重的爱一直压在曳的身上,直到今天曳听到秦楚人说的那些,曳忽然觉得是自己一直没能理解芸婆。 这一夜,芸婆思来想去的决定还是明天好好的给曳一个解释,不能让曳还继续承担着这份罪恶,是时候该解脱了。同样的,曳也没有睡着,辗转反侧始终想不明白芸婆为什么会那样对自己。 但是曳想通了,既然芸婆是爱自己,那自己默默的知道不就好了。想到这里曳这才释然,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因为心里在担忧一些事情,所以芸婆很早的就起来了。想着自己的说辞,但是见到 曳的那一瞬间把千言万语都变成了一句对不起。曳还是有些茫然的,被芸婆拉回屋里。 桌子上还放着芸婆昨晚端来的东西,曳一口也没有动,芸婆见状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现在也长大了,有些东西我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然后芸婆就把自己想说的全部一嘟噜的全部说哦出来,曳的脑袋里面一直是嗡嗡作响的。芸婆说的那些曳总觉得自己才是一个罪恶的人,自己从小到大没少给芸婆惹过祸,从芸婆的态度上来看,芸婆是爱他的,可惜他那时候只是被愤怒和委屈冲昏了头脑。 两个人的一番互相倾诉之后,关系变得更加的好了。曳其实非常的感激秦楚人,要不是因为秦楚人跟自己说的这些,芸婆可能到现在也不会告诉自己这些事情。 …… 孟衍又在秦楚人的房间里整整守了一夜,天亮的时候因为觉得困了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秦楚人小心翼翼的把孟衍扶到自己的床上,经过昨天晚上秦楚人和慕的谈话中秦楚人突然觉得今天是很美好的一天。 的确今天是很美好的一天,秦楚人像往常一样四处的溜达 。突然看见珏和慕在面就跑了过去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呢?” 原来这俩人看到书上这么多的药材,想着能不能在这里找到一点。这里的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高山,只有很高的一个山崖。秦楚人看着自己有些多余,然后就识相的离开了。 自己前些天中的桑树也不知道长没长出来,秦楚人想到便立即走去想要去的地方。“因为桑树生长的周期时间比较长,所以宿主需要多次为桑树浇水,他们最快就能在三天之内长出来并且结果实。” 小神仙一番解释之后秦楚人就不太想去看了,现在肯定长的还没有秦楚人高。但是小神仙说需要浇三次水,想了想还是过去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此时的桑树已经长出树苗了,虽然不算是很粗壮,但是也能跟一个成年人的一个手腕那么粗了。 之后秦楚人又在树的周围撒上水之后才离开,想到桑树秦楚人有些犯愁,自己上那里去搞蚕。秦楚人记得之前小神仙有说过不能兑换出活物。“你是不是笨,本系统知道这里,哪个地方有蚕,不过跟外面的不大一样,他们这里的蚕是黑 色的?” 让秦楚人有些意外的是这里竟然已经有了蚕,竟然还是黑色的,突然好奇道:“那你说它吐出来的丝会不会是黑色的呀?”秦楚人觉得既然是黑色的蚕,吐出来的应该就是黑色的。小神仙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样的宿主也是挺奇葩的了。 “人家是长得是黑色的,但是又不代表人家是个小型染坊吧。”秦楚人知道了以后轻轻的嗯了一声,但是现在秦楚人并不打算去找,反正现在也还没与之长大。自己去找那么急,让吃什么。 现在已经到了饭点了,秦楚人像往常一样吃饭,然后看着村民挖冰窖。唯一不同的就是慕和曳都有了很大的改变。秦楚人早上刚见到曳的时候,还以为换了一个人。因为曳把自己身上的那种戾气给丢掉了,剩下了阳光的一面。 “谢谢你!”曳上来就是感谢秦楚人,秦楚人还不知道怎回事,等曳给秦楚人解释完了之后秦楚人才明白怎么回事。只不过秦楚人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两个人就解决了矛盾。 “我跟你说现在慕的变化超级大,你要不要去看看?”秦楚人试探性的问着曳, 但是曳立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想见到慕。秦楚人转念一想也是,曳应该也不想看见慕这个人。但是秦楚人觉得这两个人说不准在未来的日子里会发生点什么。 随后曳就跟随着其他的村民下去挖冰窖了,这个冰窖,秦楚人约莫算了一下,如果不吃不喝的话两天一夜就能完成,但是这又不是什么很急的事情,那就慢慢来。即使是这样秦楚人还是给这个工程定个最低期限,十天。 这应该是最底了,昨天就一天。他们已经把楼梯给挖出来了,还有半个小冰窖。相信如果稍加努力的话,四天内完成是没有问题的。秦楚人就怕越到最后,那个泥土会变得很硬到时候会很难挖掘。 秦楚人看的出来曳是真的很开心,今天的工作都很卖力的在挖掘。跟以前不一样,以前就知道偷懒,和耍嘴皮子。曳比其他的人都要小他们也都不好说些什么,能说的也就只有秦楚人,偏偏秦楚人还不说他。 很多时候曳就捞了个清闲,但是一旦有什么大的问题,曳帮起忙来绝对不含糊。秦楚人倒是挺欣赏曳的这一点的,大小事情都能拎得清楚。 第五百八十九章 地形 中午很快就到了,秦楚人这些天一直在准备着挖掘冰窖。现在的天气也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炎热,秦楚人准备今天下午去勘探一下地形。自己要在储存食物的地方和种植作物的地方取中间,但是秦楚人不知道这些地方距离都是多远。 “想什么呢?”芸婆看着正在吃饭的秦楚人出了神,出声提醒。这下秦楚人才反应过来,笑了笑询问道。 “你们有这里的地形图吗?”秦楚人也不知道他们会有,芸婆转过身警惕的看着秦楚人,秦楚人被芸婆的反应吓到了,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情。 过了好一会,芸婆见周围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伏在秦楚人的耳边说道:“不知,秦姑娘要地形图做什么?”从芸婆的解释中秦楚人才知道地形图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只有每一届的大祭司才知道。 而且,芸婆从接手到现在以来都没有打开看过。秦楚人还以为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既然有了地形图就好办了。“能不能借我看看,我有用处。”秦楚人略带一点恳求的语气,从芸婆的表情上来看,能拿到的几率应该是挺小的。 “你……要这个作甚,你莫不是想要离开?”芸婆有些惋惜的说道,秦楚人没想到芸婆能说到她要离开的事情,秦楚人无奈的看着芸婆。 自己早就说过有一天自己总会离开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我想要建造比你们现在更加牢固的房子,不是要离开了。再者说要离开也用不到这个东西,我自己有办法。”秦楚人的一通解释结果让芸婆更加担心了。 万一哪一天秦楚人悄悄的走了……秦楚人仿佛看出了芸婆的忧虑,放下手里的东西安抚道:“我跟你说,如果有缘的话我们肯定是能再见面的。”芸婆像是释然了一样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知道自己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能活多久还是个问题。吃过饭,秦楚人让珏带着孟衍一起回去,自己则跟着芸婆到了一个放着地形图的东西。芸婆小心翼翼的拿出那个尘封已久的盒子,盒子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芸婆拿着湿毛巾擦了好几遍,才把上面的灰尘擦干净,露出这个盒子原本的颜色。盒子上面的花纹,秦楚人越看越熟悉,但是却又想不起在哪里看到的。芸婆 还没有打开,双手就已经在颤抖了。 “怎么了?”秦楚人把芸婆缓缓的扶着坐在床边,听芸婆说这个应该是全村年纪最老的东西了。这个东西是第一个天降之人留下来的,而且天降之人的说法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以前并没有。 看到上面的花纹,再加上那个时候留下来的迷行的说法,秦楚人大概能才出来,这是个上面人了。这个人估摸着是个行走江湖的算命的骗子,给自己搞了这么一个玄乎的身份,也真是不害臊。 因为他所以就出来了那么多的天降之人,和固封已久的思想。秦楚人顿时对于他们天济村的庄记有些好奇,芸婆拿出了一本老旧的书籍。这本书籍是羊皮缝制的,周边的颜色已经开始泛黄了。 上面的文字更是让秦楚人觉得好奇,因为秦楚人根本看不懂。芸婆为秦楚人解说,这是他们自创的一种记录东西的文字,因为实在复杂所以根本就没有往外面传过。也就只有每一任的大祭司才能看的懂。 秦楚人这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人懂文字了,这本庄记上的字实在是过于复杂,碎玉秦楚人来说 就是一本鬼画符,根本看不懂。芸婆解释说,这个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先祖创造的所以是极其的珍贵的。 这本庄记很厚,足足有三个成年人手臂的宽度那么厚,里面还没有写完。因为保存的还是比较得当,庄记没有任何的损伤。秦楚人实际上挺佩服他们的,竟然能自己创造文字。但是能懂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秦楚人看着这本庄记不知道说些什么陷入了思考之中。这个地方除了一面对着大海,其他的地方都是封死了,这就只能说明他们这些人是从海上过来的,不过也有可能是从山崖上掉落的,如果是从山崖上坠落的又为什么会不懂文字呢? 这让秦楚人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最终觉得自己想这么多也没有用。“芸婆,这个我拿走了,让我研究一下。”随后秦楚人就把那张有些破旧的装着地形图的盒子拿走了。芸婆刚想上前和秦楚人一起,转念一想自己跟着不如让曳跟着。 于是赶忙跑到曳挖掘冰窖的地方,告诉曳让曳去看护着那个地形图。但是曳能从芸婆的眼神里面看出来,芸婆的意思绝对没有这么单纯。 曳正好也没有理由一直跟着秦楚人,不如将计就计喽。 回到房间里的秦楚人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赫然装着一张不算是很破旧的地形图。想必是他们每隔一任就会对这个地形图进行翻新吧。秦楚人没有在意,只是看着那张地形图发觉有些不对劲。 随后曳就闯了进来,两个人对视一直没说话。“你来干什么?”秦楚人先发问,曳摸了摸他的鼻子,秦楚人一看曳的这个小动作就知道曳有点心虚,忍住没有笑。 “那个,芸婆让我来的,说是怕你会弄丢,所以派我来看看。”曳假正经的坐下来,看着秦楚人放在桌子上的地形图。这也是曳第一次见到这个地形图,小时候就听族人们说这个地形图只有每任的祭司才能看见。 今天一见还真是三生有幸,即使是曳第一眼看这个地形图,看着秦楚人的眉头紧锁。就知道秦楚人正在思考何事,曳轻轻咳了一声默默地把地形图给转了个圈,秦楚人这才发现是自己看倒了,怪不得自己一直看不明白呢。 秦楚人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坐在这里这么半天觉得有问题,结果是自己有问题。 第五百九十章 土胚房初建筑 “你找到这个看来看去的是要做什么么?”曳突然出声询问,一下子把秦楚人刚刚找到的几个有标志性的地方给忘记了,不禁有些恼火,说话没有过脑子。 “关你什么事?”随后又在地形图上仔细的扒拉着,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话有些过激了,刚想道歉没想到曳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秦楚人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随后就出来了,只看地图自己根本找不到在哪里。后来根据小神仙的提示之下,秦楚人才找到三个地方的折中点。要离海,冰窖,种植作物的地方近,还要空阔适合建筑房子。秦楚人找了个标志性的一个东西,自己一步一步的测量距离。 一下午才测完,来到种植作物的地方,顺便看看今天种植的东西怎么样。找到这么一个合适的地方后,就已经快接近天黑了。回到居住的地方,发现曳已经离开了,随后在饭桌前看到孟衍和曳两个人坐在一起。 好像还在聊着什么,貌似还是挺开心的,孟衍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秦楚人立刻走了过去,孟衍立即拉着秦楚人的手坐在自己的旁边。“秦姐姐,我 跟你说哦,这个坏蛋刚刚在说你的坏话,他说你很笨。” 孟衍的声音并不小,曳能够明显的听到。脸上立刻露出不高兴的样子,把孟衍硬生生的拉过去说道:“你不是答应过我了吗,不告诉别人的,你怎么转脸就跟别人说?” 只不过孟衍没有很生气,朝曳翻了个白眼之后继续和秦楚人说着。说的什么秦楚人就没有再继续听,只记得那天应该是孟衍来这里最开心的一天。 第二天的早上,秦楚人早早的起来了,经过一晚上的休养生息已经恢复了活力。像往常一样吃过早饭以后,秦楚人就来查看他们昨天的挖掘冰窖成果了。果然不出秦楚人所料,昨天一天就把这个第一个冰窖挖出来了。 这第一个冰窖没有那么寒冷,和地面上的温度还是有挺大的差距的。里面四周不大通风,作为一个冰窖,第一个没有那么大的储存能力,可以储存一些当季的蔬菜瓜果之类的但是一定要通风。 不然东西很容易腐烂,秦楚人找到一个绝佳的通风的地方,于是让他们开通。里面的光亮也不是很充足,秦楚人制作了几个简易的火 把放在里面。这样更加方便他们挖掘,秦楚人跟他们说了一下大概要挖多大之后就出来了。 外面的温度,秦楚人就很想回到里面。但是没有办法,今天还要去寻找适合建筑土胚房的泥土。还有石子,石子的话并不是那么的难得,在他们经常去洗刷东西的地方有着很多的鹅卵石,这些可以作为石子。 估摸好房子的长度和宽度后,秦楚人让木族长寻找适合这些长度的木板。“土胚房一般都是以石子混上泥土之后作为墙角,放入木板制作的模具内人工分段分层夯实成墙。”小神仙解释着。 在秦楚人回去的路上,小神仙告诉秦楚人离这的不远处,能烧制瓦片的泥土。秦楚人随后根据小神仙的提示之下找到了。房顶,到时候肯定需要木头来当做房梁,秦楚人预备先让木族长备着一样长的木头,用到的时候就不用现找了。 一上午很快过去了,冰窖挖了一半了,秦楚人准备下午开始建筑土胚房。这样能力值瞬间就暴涨,自己也有足够的能力值救治孟衍了。想着孟衍很快就能恢复了,秦楚人干什么动很有干劲。 中 午吃过饭以后,秦楚人带着一些人拿上制作好的工具,按照小神仙的指示之下,很成功的把墙角给立起来了。就地取材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在好几次的尝试之下终于把房子的墙角给搞定了。 经过了第一次的经验,下面房子的建筑也一定会很简单。土坯房的墙角立起来,整整花了他们一下午的时间。途中有几次成功的立起来了,但是秦楚人不满意再加上这样的话可能会不稳,秦楚人就让人立马拆了。 每一个房子的安全性,秦楚人都要好好的把关。如果没有小神仙秦楚人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天快要黑透了这些人才回去。晚饭已经做好了,秦楚人满足的坐在饭桌的边上,想着一些事情。 现在自己的能力值足够多来救治孟衍了,不过剩下的就不能够支持他们离开这个地方,秦楚人想着今天晚上医治孟衍。等到孟衍好了之后,自己再和他一起在这里继续生活一段时间。 吃过晚饭后,珏拉着刚想要离开的秦楚人,秦楚人疑惑的转过身。珏指了指手里的纸张,秦楚人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尽管自己现在再怎么 急,面对珏的请求,秦楚人还是答应了因为这是秦楚人答应过珏的。 今天的字数显得格外的多,秦楚人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听着孟衍低沉的嗓音秦楚人越来越困,差点就睡着了。孟衍看着即将入睡的秦楚人,担心会着凉。珏瞬间意会孟衍的意思,让孟衍把秦楚人快送回去。 谁知道因为今天实在是太过于劳累了,秦楚人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即使现在的天还没有完全的黑透,秦楚人也睡的甚是香甜,以至于忘记今天晚上要干什么了。孟衍把秦楚人背回去后,又回到吃饭的地方。 小孩子的求学心强,孟衍立刻赶了回来,慕恰好也坐在珏的另一边。赶过来的慕看到了孟衍对秦楚人那么温柔的一面,心里面也彻底的对孟衍死了心。但是死心归死心,喜欢还是继续喜欢着。 一直不自觉的想要往孟衍的身边靠,每一次都是被珏巧妙的挡开了。慕还不自知,知道珏看着慕,慕才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在珏的目光之下,慕立刻回归了平时的那种学习的状态。 但是偶尔还是会偷偷的看上两眼,孟衍也没有在意。 第五百九十一章 沉睡 只要慕做的不太过分,孟衍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很过激的情绪变动。天渐渐的黑透了,孟衍也回到了房间里,看着秦楚人。秦楚人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孟衍,已经自己恢复到了十六岁的记忆了。 坐在椅子上的孟衍,看着睡在床上的秦楚人不自觉地出了神。不知道怎么的,秦楚人好像对于现在的孟衍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力,孟衍立刻别过头不去看秦楚人。这样一个寂静的晚上就过去了。 昨晚睡的很香的秦楚人还做梦了,自己和孟衍一起离开了这里。然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秦楚人直到天亮的时候嘴角上都挂着一抹甜蜜的微笑,困乏的孟衍看着这个微笑,总觉得秦楚人一定是梦到自己了。 于是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睡觉,秦楚人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还是在这里,内心忍不住的失落。失落过后,秦楚人才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责怪小神仙不喊自己。小神仙可不背这个锅。 “我哪里没有叫你,我叫的我嗓子都快冒烟了,你睡得跟头猪一样!”小神仙毫不犹豫的解释着,还不忘数落秦楚人几句。秦楚人觉得现 在要是小神仙在自己的面前,秦楚人能立刻追着小神仙打上三百个回合。 无奈自己现在的小命都在人家的手里,秦楚人只能忍着。秦楚人立刻起床看到了孟衍安稳的睡在床上瞬间就安心了,于是走了出去迎接一下今天的阳光。 “这个救治孟衍的过程会比较的长,您需要耐心的等待着哦。”小神仙好心的提示,秦楚人这才想到自己昨晚还没有做的那件事情,转身回到了屋里。 看着床上的孟衍,秦楚人询问道:“多长时间?”每次小神仙觉得长的时间,对于秦楚人来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秦楚人只希望不要是以年为单位。 “最长三天,最底的话直接就能醒过来。”小神仙解释着,秦楚人这才松了口气。看着系统的界面,秦楚人把昨天获得的那些能力值兑换成绿帽值。绿帽值的数字瞬间蹭蹭的往上涨,秦楚人立刻兑换了。 “恭喜宿主完成最终任务,获得三十万能力值!”小神仙的提示音在秦楚人的脑海里响起,没想到兑换之后还能获得能力值,秦楚人有些喜出望外,现在自己从这里出去的方法秦楚人就不 担心了。 因为秦楚人实在是等不及了,虽然很喜欢九岁的孟衍但是秦楚人更希望孟衍是一个健健康康的人。秦楚人乖巧的蹲在一旁,孟衍半天没有反应,想着可能还有一段时间,秦楚人就离开了房间。 这次可是怎么叫都叫不醒了,秦楚人也就没有把饭端回来。今天还要挖掘冰窖,秦楚人看着已经挖出来的空间觉得还不错。因为实在是很冷,秦楚人准备让木族长给这个地方加上木门,隔开来。 温度冷的墙上都有些结霜了,在灯光的照射下,秦楚人意外的发现好像还挺好看的。于是指导这几个人,继续挖下面的。秦楚人发现了这些人像是干活都不会累一样,根据小神仙的指示告诉他们要挖多少后就离开了。 因为孟衍醒来的话可能需要那么些的时间,所以秦楚人准备早点把房子的事情给他们给搞定了。这样等孟衍一醒过来,秦楚人立刻就能带着孟衍离开这里了,又或者没有醒过来自己也能带着孟衍离开。 只要墙角立起来其他的也就没有什么很大的难度了,经过了昨天一下午的经验,他们今天的速度明显要 快了很多。秦楚人清点过村里的房屋的数量,出去那些没有人住荒废的屋子。剩下的也不是很多,所以今天一天就能把所有的墙角给立起来了。 秦楚人觉得没有问题之后,就离开了,因为实在是太晒了。回到房间之后,秦楚人想着去冰窖里面坐坐,没想到人全部都站在外面。有些人的身上眉毛上结了一层洁白的霜冻,鼻子冻得通红。 就连曳也一直坐在太阳底下一直搓手,已经换了一拨人下去继续挖了。秦楚人看着这些人没有事情可做,想到了要烧制屋顶的瓦片,带着这些人来到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空旷的地方。 早上秦楚人就和芸婆说过,没想到芸婆的速度那么快,把秦楚人需要的东西全部送了过来。烧制瓦片的泥土比其他的泥土有很大的粘性,很多人都没有见过这么有粘性的图。秦楚人先是自己做了一遍给他们看,让他们跟着做。 对于形状其实要求也没有那么多,只要和秦楚人做出来的大小弧度差不多就好了。很多人都表示太简单了,没想到一上手就狠狠的打脸了。形状不说有多的难看,他们可能 总是觉得大力出奇迹吧。 刚要完成一个,一高兴一用力就坏掉了。秦楚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冲洗过手之后。剩下的就是烧制了,这是秦楚人根据小神仙的说法下,用很大的石片加上这样粘性很强的土搭起来的一个简易的烧制东西的地方。 需要有个人一直在一边添火,像这样厚度的瓦片一般需要烧制三个时辰。时间长了容易裂开,秦楚人把制作好的第一批瓦片放进去烧制,准备看看出来是什么样子的。三个时辰对于秦楚人来说一直在这里烧火的话就太浪费了。 叫来一个人烧,秦楚人自己一人来到了建筑土坯房的地方检察一下墙角。如果不合格的话现在推倒还是来的及的,秦楚人看了看昨天下午立起来的,觉得效果还不错。检查过一遍之后,发现没有什么问题才离开。 这时秦楚人突然想到自己种植的那颗桑树,不知道现在长成什么样子的了。等到秦楚人赶到的时候,那几棵树已经长得比周围的树还要高了。只不过还没有结果罢了,秦楚热拿出聚泉壶继续往树根浇水。明天的话应该就能看见桑榆树上的果实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熬夜烧制 现在距离三个时辰过去还有一段时间,秦楚人并不想把时间浪费了。回到挖冰窖的房间,此时的冰窖已经快完成了。秦楚人拿出自己还没有写完的东西,现在已经写了厚厚的一本了,只不过还有一些没有补充明白。 有了这些秦楚人就放心多了,随后三个时辰到了之后秦楚人火速赶到烧制的地方。几个人团团的围住,本来就在火堆的旁边天气又热,人一多更是热。等了一会后,烧制的瓦片彻底的冷却下来,秦楚人才仔细的观察着。 照这个样子继续烧制的话,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除了有一些形状非常奇怪的,秦楚人看了都忍不住想丢掉。想一想还是算了吧,起码还能用。只有几个靠近火源太近了边缘已经有了要裂开的痕迹。 所以秦楚人特意叮嘱过他们,因为很成功所以秦楚人就想赶快的完成。曳带着这堆人去跟冰窖的人换了一下,秦楚人只好把手法再跟他们说一遍。好在他们很厉害,半个时辰就捏出来一大堆。 秦楚人这才发觉这一个烧制的地方根本不够用,所以秦楚人立刻找人另外搭建了四五个。 此时也已经快邻近晚上了,秦楚人准备明天再继续,谁知道那些村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有房子住了,根本没有丝毫的困意。 其余的活计如果晚上要做的话,需要灯光不仅耗费蜡烛而且还耗费人力。烧制不仅有火光,而且晚上也没有那么的热。对他们来说是个不错的时间,秦楚人见村民们一再坚持就没有在劝阻。 只是让他们休息一会吃过饭之后,再来干这个也不迟。一个个的干劲十足的,走路都不禁带着风。留下几个人看守着烧制,其余的人全部去吃饭增加体力。秦楚人在过去的路上顺便看了看孟衍,此时的孟衍睡在床上一动不动。 于是秦楚人就没有再多加的担心,小神仙都说了可能会有三天自己担心也没有用,还不如把这份担心放在工作上。今天一天的时间把墙角全部立了起来,秦楚人准备明天告诉他们如何建筑墙面。 这种土坯房有很多的好处,冬天可以御冷,夏天还可以防潮不容易生出那些因为潮气而来的虫子。安全系数相对于那些木头房子着实安全了许多,秦楚人看着人们脸上幸福满足的笑容 ,心里忽然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珏和慕一整天都在研究那本书根本不知道秦楚人最近在干些什么,在吃饭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人们议论的声音才知道秦楚人在干些什么。虽然两个弱女子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少添点麻烦还是可以的。 于是两个人吃过饭以后就回到了房间,点上蜡烛继续钻研。秦楚人也就没有在意这两个人的行动,吃过饭以后这些人拿上工具之后和秦楚人一起来到了烧制的地方。因为一个房子占地的面积很大,几乎四五个同时烧制,也需要烧上几十个来回。 所以秦楚人没有让他们彻夜的工作的打算,每个烧制的地方都坐着一些妇女,有些还带着孩子。玩泥巴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少得了他们,秦楚人仔细的把制作的过程和他们说了,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的发生秦楚人几个地方来回的跑。 一旦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是操作不当,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曳看着秦楚人这么劳累的样子,贴心为秦楚人送来杯水。因为周围实在是过于的炎热,秦楚人看都没看直接喝了下去。秦楚人本来就忙了一 天了,此时大半夜的不休息,秦楚人也很受不了。 但是为了他们,秦楚人还是依旧在坚持。后来曳悄悄的告诉几个村民,起哄让秦楚人回去休息。秦楚人自然是拒绝的,“那怎么行,你们也都是劳累了一天了的,你们能撑得住我怎么就撑不住了呢?” 几个人似乎早就知道秦楚人会这么说,心里自然是早就准备好了一番说辞。“秦姑娘,您说的我们心里都知道,但是如果您要是休息不好,我们的这个活计万一出点差错……那可就不好了吧。” 这句话秦楚人很明显的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为了让秦楚人休息也真是废了些心思。正巧秦楚人也担心孟衍一个人,所以就没有再继续推辞。反正他们也都已经掌握了手法跟技巧,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还不如回去好好的养精蓄锐呢,秦楚人道过别以后一步一步的往回走。曳小跑着赶上秦楚人,往秦楚人的手里塞了一根蜡烛以后就跑了回去,秦楚人还没能来得及说一声谢谢曳就跑开了。 秦楚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拿着蜡烛走了回去。相比之下还是屋里面凉快 了许多,孟衍还是安静的躺在床上,秦楚人把蜡烛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静悄悄的看着孟衍,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沉睡之中秦楚人觉得有一双有力的大手把自己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这种感觉秦楚人觉得不真切,也就权当是个梦了。刚躺倒床上的秦楚人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的睡了过去,那双有力的大手的主人坐在床边。 借着淡淡的月光仔细的打量着秦楚人的脸颊,因为长时间的在外面暴晒,秦楚人的肤色有了明显的变化。白皙的皮肤也被强烈的太阳晒得有些泛红,甚至秦楚人娇嫩的脚上赫然有几个已经被磨破了的水泡。 尽管秦楚人自己受了多少的伤,秦楚人始终没有耗费半点的绿帽值给自己治疗。秦楚人做的自己用一点就少一点,自己今天的一天的努力全部都会化为乌有,而伤口明天还会继续再出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触碰着秦楚人的脸上,感觉到异样的秦楚人一把抱住那只手。为了不让秦楚人被自己吵醒,那只手干脆就一直被秦楚人给抱着。夜里很是寂静,正值酷夏一阵阵的蝉鸣声音传过来。 第五百九十三章 痊愈 一觉醒过来后,秦楚人觉得动力满满。不觉得自己的怀里抱着一只手,手的主人正是孟衍,秦楚人看着孟衍伏在自己的床边睡着了。秦楚人一度怀疑自己梦游了,把孟衍强行拽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自己抱着孟衍的手睡着了。 顿时秦楚人觉得自己绝对是疯了,立刻下床小心翼翼的把孟衍的胳膊抬起来。绕到孟衍的后背,准备把孟衍给拖回去,无奈两个人身形的悬殊实在是有些不一样。秦楚人拖拽了半天孟衍的位置也没有丝毫的移动。 这实在是让秦楚人很好奇,自己昨天晚上梦游的时候力气应该很大,不然是怎么把孟衍这家伙拖到自己的床边的。秦楚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环住孟衍的腰身用力的往另外一个方向拉扯。 但是依旧不见有任何的成效,秦楚人还想继续忽然孟衍出声了。“这可是娘子新学的招式?”吓得秦楚人直接松开了手,孟衍在秦楚人拖拽的时候把自己全身的重心放到了秦楚人的手上。 并没有想到秦楚人会突然松开手,孟衍直接摔了下去。一声响动,秦楚人立刻慌了手脚想要把孟衍立刻 扶起来,听声音大概是撞到头部了。“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让我看看?”秦楚人手忙脚乱的想要帮孟衍查看一下。 但是却被孟衍一把拥入怀里,这种感觉秦楚人实在是太想念了。“娘子……”抱了好一会孟衍默默的出声,秦楚人听到孟衍对自己的称呼瞬间脸红了,推开孟衍背对着他。孟衍立刻站了起来,知道秦楚人怎么了。 轻轻的把脑袋放在秦楚人的肩膀上,秦楚人只觉得肩膀微微的一沉。“娘子,你害羞了?我可记得你对别人说我是你夫君的时候可没有那么害羞啊,还很理直气壮呢!”秦楚人这才知道自己跟曳的那番对话被孟衍听了去。 内心有些急又气,但是又拿孟衍没有办法。干脆不出声,让这份尴尬随风而去吧,“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孟衍一直趴在秦楚人的耳边说着对不起,秦楚人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孟衍。 “你能痊愈就是对我的最大的鼓励,你知道吗,没有了你我照样活得很好。但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想你了。”说完秦楚人一头扎进孟衍的怀抱,这结实的 胸膛秦楚人不由得怀念。 但是孟衍没有出声,秦楚人为了在这里生存下去已经很努力了。虽然孟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好起来的,但是自己醒过来了就要帮助秦楚人分担起一些责任。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受苦受累,孟衍紧紧的抱住秦楚人。 “一切有我呢,别怕。”孟衍的这一句话秦楚人就很知足了,秦楚人久久不能自拔。突然曳闯了进来,把正在拥抱的两个人给吓到了。“你进来不知道需要敲门吗?”秦楚人有些气愤,这个曳自己曾经说过他,但是他就跟没听到一样。 站在门口的曳略微显得有些尴尬,“芸婆说你没有出来吃饭,特地让我给你送过来。随不起我下次一定会敲门的,你快吃吧。”随后就把手里的饭菜放到了桌子上,秦楚人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虽然孟衍还记得之前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但是孟衍现在可没有那么好说话。孟衍一直站在原地,曳看着孟衍的背影不知道孟衍在想些什么。只是以为孟衍发呆了,随后走到孟衍的身边,一把拍到孟衍的后脑勺上。 “你干什么呢,还不赶快吃饭? ”曳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来临,说完还邀功似的看向秦楚人。秦楚人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想要看看孟衍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反应。只不过孟衍显然是有些愣住了,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干打自己的后脑勺呢。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曳看见孟衍还站在原地,动作保持着自己刚刚被曳打了脑袋的那个姿势。曳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今天怎么那么不乖呢,赶快坐下来吃饭。”说完把手搭在孟衍的肩膀上,硬生生的把孟衍给拽到到饭桌边上。 秦楚人看了差点没有笑出来,如果是之前的孟衍的话秦楚人到觉得还挺正常的,但是现在的话……秦楚人现在就只觉得自己现在有好戏看了,一边吃着饭一边看戏,多么舒适的一件事情。 但是孟衍秉着不知者无罪的心里,只是把曳放到自己身上的那只手给拍掉,坐下来和秦楚人一起吃饭。这是孟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动作,曳顿时有点感觉自己遭受到了侮辱的感觉,自然是要好好的“教训”孟衍一番。 “你小子,对你曳哥就不知道温柔一点。你刚才那一巴掌打到我的 手背上,你看看你看看我的手背都红了,我跟你说你这么冷漠跟暴力以后是找不到媳妇的。还有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你说话呀……” 随后曳就开启了自己的长篇大论的模式,听的秦楚人的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孟衍也终于忍受不住,转过头轻轻的瞥了曳一样。但是这个眼神里包含着别样的感觉,吓得曳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最后才堪堪的走到秦楚人的旁边,孟衍淡淡的看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默默的来了一句:“离她远点。”其余的也没有多说,曳往后退了一小步,把自己的脑袋微微的探了过去。 “我跟你说这个孩子八成是被掉包了,秦姑娘你难道没有察觉吗?这个人虽然外表看起来和那小子长得一模一样,但是眼神行为举止和说话的方式和那个小子完全的不一样。秦姑娘你快走,我来保护你!” 听着曳那坚决的声音,秦楚人没觉得有多么的感动,现在内心只想爆笑。孟衍实在是太会耍人了,曳看着还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秦楚人顿时有些着急,“秦姑娘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 挑衅吗 看着秦楚人不为所动,曳预备拉着秦楚人就要往外跑,但是孟衍似乎早就知道了曳的行动一样,并没与丝毫的动作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放下!”语气中含着不可拒绝的命令,让曳不由自主的放下抓住秦楚人的手腕。 这时秦楚人再也看不下去了,拉着曳坐到桌子边上,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曳。但是曳丝毫的不相信,虽然秦楚人之前跟他说过孟衍只是受伤了,但是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好了。 尽管曳再怎么不相信,最后也就只能屈服于现实之中的理论。吃过饭以后,曳拿着东西出去了秦楚人这才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孟衍也不由得跟着心情变好,两个人聊了一会之后,秦楚人拿出来一个小巧的盒子。 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这是孟衍在布日固德的那里拿到的凤安郡主通敌的证据。看到这个证据孟衍眼前一亮,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就在寻找这个东西。但是摸遍了全身也没有发现任何的东西,想着可能是在坠落的时候掉没了。 内心虽然有些失落,但是还是一心想要赶快回去把这个事情禀报给 皇上。看到这份证据之后,孟衍又重拾回了希望,这个可是一份有力的证据。只不过他们现在失踪已经快有一个月多了,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所以孟衍非常的着急,秦楚人和孟衍说了一下自己的规划。但是孟衍还是有些急迫,在秦楚人的安抚下这才好些。“我们现在不能自乱阵脚,而且我想要帮助完他们之后再离开这里。” 孟衍知道这里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对于这里秦楚人也很是向往,秦楚人就像能和自己的伴侣一直恬淡的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这里有山有水有河流。孟衍正是可以为了秦楚人而放弃一切东西的男人,但是此刻孟衍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两个人商量了之后,决定最迟三日之后动身。太晚的话就不好了,而且现在外面的情况也是未知的。孟衍真的很害怕自己一出去,看到自己以前生活的地方都被人给占领。 秦楚人安抚着孟衍,“你不要担心,你想想突厥的皇上已经在你的强势战略之下已经向我们低头了,有威胁的只有那两个皇子哥舒郎和布日固德,但是哥舒郎 已经不算是个威胁了,并且我们在坠崖的时候布日固德已经断了一条腿了,在这一个月里恐怕也是养不好的。” 听了秦楚人的一番解说,孟衍这才定下神来。商量过之后两人就去办正事了,在这段时间里面孟衍一直没有怎么在大家的面前走动。所以孟衍在出来的时候,难免不像动物一样被人围观。 甚至有些村民根本不知道孟衍的存在,秦楚人特地的教给了孟衍一个任务就是帮助自己去找一些蚕宝宝,其他的事情秦楚人也不舍的让大病初愈的孟衍去做,所以秦楚人根据系统的指示下告诉孟衍大致的方位后就离开了。 只剩下孟衍一个人独自寻找,孟衍来到这里的时候一直是昏迷的,也没有再这里转悠过自然是不知道怎么走。但是秦楚人忘了这一点了,孟衍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这里人的的动作。有的人在晒东西,有的人在搓棉花,有的人在制作床具,还有的人在打铁。 虽然不是很繁荣,但是却异常的和谐。孟衍一路走了过去,曳正好看到孟衍。今天曳被孟衍吓了一跳,于是想要在孟衍的身上找回自己今天早 上丢失的面子。“你要干什么去?”曳也不管孟衍是不是真正的孟衍了。 “我要去一个地方。”随后孟衍跟曳说了一下秦楚人跟自己说的一个地方,曳当然对这里熟悉的很,所以自告奋勇的要带孟衍去找蚕宝宝。对于这种送上门的服务,孟衍正好不知道路又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于是跟在曳的后面一直外目的地走,走到没有人的时候曳突然来了一句:“你说你小子怎么能配得上秦姑娘的喜欢呢?”孟衍早就看出来了,曳主动带着自己来找东西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而且在之前的一些行为动作,和话语里孟衍很清楚曳绝对是对秦楚人有意思。“你觉得呢?”孟衍不回答而是反问曳怎么看,曳忽然停下了脚步说道。 “我觉得你根本配不上秦姑娘,你这么懦弱胆小什么都需要秦姑娘照顾,还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曳说着有些愤怒,孟衍对于他这种的行为根本不屑一顾,不管曳再怎么说孟衍都没有生气,除非触及到孟衍的底线。 “我现在可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一句话彻底让曳愤怒,曳的个子只是比孟衍 矮了那么一丢丢,曳用力的攥紧孟衍的衣领把孟衍提起来。孟衍一脸漠然的拍掉曳的手说道:“我是看在娘子的面上不对你动手,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对我动手!” 那个娘子的称呼,曳在秦楚人一次教珏的时候听到过,这是夫妻之间的一种称呼。但是现在这个称呼深深的刺痛了曳的内心,这是曳一直向往的对秦楚人的一种称呼。曳转身给孟衍来了一拳,孟衍没有还手。 而是找到一些能把人捆起来的东西,两个人的力量悬殊较大,曳很快就被孟衍给绑起来了。曳很好奇孟衍想要干什么,不会是要对自己下杀手吧,曳内心甚至不觉得恐慌反而有一丝丝的得逞。 如果秦楚人知道了孟衍把自己给杀了,是不是就不会和孟衍在一起了。但是事情却没有曳想的那么简单,孟衍把曳绑在树上以后就去寻找蛇了。孟衍还记得曳最害怕的就是蛇了,这样不仅伤害不到曳还能把他给好好教训一番何乐而不为呢。 等到曳看着孟衍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这才觉得孟衍果真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曳用力的想要挣开束缚。 第五百九十五章 桑树 看着孟衍一点一点的靠近,曳慌了。“你,你想干什么,别以为你拿着我最害怕的东西就可以把我吓唬到了!”曳故意放大声音来壮胆,孟衍停下来站在离曳几步远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把蛇放在地上。 那条小蛇像是收到指令一般,直直的向曳的地方缓慢的蠕动。这是一条没有毒的水蛇,本身孟衍就没想着要怎么害他。看着曳那张慌张的脸庞,孟衍得意的挑了挑眉随后离开了。 看到孟衍离开的曳大声喊道:“你快把这个东西给我抓走!”孟衍没有回头,而是按照秦楚人的指示寻找黑色的蚕宝宝。过了不久,孟衍还是能听到曳鬼哭狼嚎的声音,但是没有丝毫的心慈手软。 毕竟曳在自己生病的时候照顾了秦楚人,孟衍因为这一点并没有计较曳的那些对于秦楚人的逾矩的行为。孟衍这样已经是很放任了,曳看着慢慢的从自己身下环绕着的那条白色的小水蛇。 吐着粉红色的信子缓缓的往曳的身上蠕动,曳被吓得大叫。无奈在这个地方根本没有人来,就算自己再怎么叫也没有人能听得见。曳只好看着那条白色的小 蛇,缓缓的爬到自己的肩膀上,给自己来了一个神情的对视。 曳在内心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但是曳还是不断的回想起自己看到的一幕。曳和珏的爹就是被毒蛇害死的,这在曳的小时候就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他看到一只五彩斑斓的蛇,静静的盘卧在爹的身上。 过了不久孟衍终于找到了,看到了已经解脱的曳,那条小蛇已经顺着曳的脑地爬上了树顶上。孟衍默默的走过来,松绑。曳紧紧的闭着双眼,孟衍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这两个人再怎么说,也是一起保护过秦楚人的。 …… 另一边,秦楚人来到烧制的地方,看到所有的人都不在了。只有几个还在烧制的人们坐在火堆的旁边,不远处堆放着昨晚烧制的那些瓦片。那些瓦片摞起来足足有一面墙那么长那么宽,秦楚人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没有任何的问题之后,秦楚人才带着人开始建造土胚房。把那些泥巴掺到一定的粘稠度后开始往墙角上不断的堆积,和磨平。一面墙在两三个人的努力之下一上午的时间就建造起来了,其余的人找到自己想 要居住的家后开始建造。 因为是他们以后自己要居住的,所以这些人都格外的卖力和用心。秦楚人没有过多的留在这里,而是让人们继续烧制这些瓦片虽然很多但是可能远远的不够。随后秦楚人来到了木族长的家门口,本身木族长也是想来帮忙的却被秦楚人给阻拦。 “您要是也去,这木头的房梁谁来给我准备,这个房梁可是这个房子最关键的地方!”秦楚人拉着木族长回去,木族长叹了口气知道这个房梁非常重要之后脸上的无奈和不爽一扫而尽。 拉着秦楚人来看他储放木头的地方,秦楚人看着这里放了这么多的木头,大小和宽度都是一样的。能保持一样的木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是木族长的脸上稍微的有些不大开心,秦楚人便询问道。 “怎么了,很快就有新房子住了,木族长难道不开心吗?”木族长没有说话,转而坐到一旁说道:“这怎么会呢,只不过这些树木被砍伐了,我内心却是十分的痛惜的。”想着秦楚人还没有来这里之前,这些树木可都是自己的宝贝。 秦楚人立刻明白了,这些 树木可都是有限的资源,他们没有树木的种子。就算是有这些树木也不可能在一时半会之间长出来,为了解决木族长心上的遗憾,秦楚人准备下午去种植树木,毕竟要用到树木的地方还是很多。 自己和孟衍商量要在这里呆上最后三天,正好三天可以让一颗树木长出来。秦楚人笑着说道:“你所担心的我都能解决,而且这些都是你的宝贝,你的宝贝只不过是换了另一种方式陪在你身边而已啦。” 安慰过后,秦楚人让人把这些木头全部搬到土胚房的地方,以便明天好用到。因为这些泥土需要经过一天的暴晒才能安装上房梁,不然容易坍塌,而且这些房梁很容易会砸到人秦楚人不想那么急功近利。 村民们都在忙活着,秦楚人站在一边满意的看着。孟衍跑了过来,宝贝似的打开自己找到的那些蚕宝宝。秦楚人嘱咐了一下他们就离开了,和孟衍一起去自己种植的那些桑树。此刻的桑树已经长得比周围的树都要高。 而且上面还有很多红彤彤的桑榆,秦楚人突然很想吃。孟衍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手上的蚕宝宝放到一 个比较安全的地方,一个纵身就飞了上去。秦楚人在下面敬佩的看着孟衍那潇洒的身姿,不由得赞叹自己的眼光真好。 站在树上的孟衍寻找着最好吃的,很快就摘了一大堆的桑榆下来了。秦楚人满意的尝了尝,不愧是聚泉壶浇出来的桑树,就连桑榆都那么甜。随后几个人想要把蚕宝宝全部放到桑树上,这些蚕宝宝因为没有吃过桑树叶所以这些蚕宝宝根本就没有产过蚕丝。 更别说这里有桑树了,秦楚人央求孟衍抱着自己一起上去。孟衍没有拒绝,秦楚人小心翼翼的抱着那些蚕宝宝。孟衍环住秦楚人的腰身一个纵越飞上了桑树上,秦楚人和孟衍一同坐到一个比较粗壮的枝丫上。 开心的把手里的蚕宝宝放到桑树上,秦楚人开心的坐在桑树上。孟衍一脸宠溺的看着秦楚人,两个人坐在桑树上一边吃着桑榆一边嬉闹。这一幕被尾随着孟衍的曳全部看到,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低下头离开了这里。 从孟衍的身手上来看,自己根本不及孟衍的十分之一。自己出了蛮横,也没有什么优点了,所以秦楚人才那么喜欢孟衍的。 第五百九十六章 大展厨艺 曳这么想着,垂头丧气的离开了。恰好被坐在树上的两个人看到,秦楚人想要下去。孟衍不同意。秦楚人怕曳想不开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孟衍说道:“如果你不给他当头一棒,他根本不会放弃你,你想要的这样的结果吗?” 秦楚人沉默了,觉得孟衍说的也对。随后两个人把曳的事情抛着脑后,秦楚人看着天已经不早了,和孟衍一起赶到做饭的地方。 早就有所准备的秦楚人决定给孟衍露一手,虽然孟衍见过秦楚人做饭的样子,但是还是依着秦楚人的性子。早早就晒好的云耳秦楚人立刻让人拿出来,用热水冲泡那些个被晒的缩起来的云耳逐渐舒展开来。 所有的人都看着这有趣的一幕,秦楚人随后又拿来早就泡好的豆芽。这次的豆芽可比上次的要好很多,芽已经全部都抽出来了。秦楚人准备做一个豆芽木耳炒牛肉,这个菜虽然很简单但是要做的分量很多,所以有的时候秦楚人翻来翻去实在是累的很。 接着孟衍绕到秦楚人的身后,握住秦楚人的那只手秦楚人便轻松了许多。秦楚人多向往这样子的生活, 两个人一起做饭一起居住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在孟衍的帮助之下秦楚人很快就炒好了菜,其余的人已经生活把米饭给蒸了起来。秦楚人见他们还没有蒸好米饭,带着几个人和孟衍一起来到了池塘的边上,很多人很好奇秦楚人要干什么。 直到秦楚人告诉他们这个淤泥里面有能吃的东西,所有的人都是不信的。但是孟衍脱下鞋子卷起裤腿就下去了,孟衍也知道这些个荷花的底下有很多的藕。等到孟衍提着两节长长的藕上岸后,他们这些人才信。 随后几个人效仿着孟衍,下去了。秦楚人告诉他们少摘一点,这个东西不好放,一个人站起来说道:“怕什么秦姑娘我们不是有您挖的冰窖吗!”秦楚人这才想到自己挖的冰窖,笑着看着他们,但是不知道今天的冰窖挖的怎么样了。 几个人提着在淤泥底下摸的藕回到了村子里,秦楚人立刻安排了几个人去清洗。随后又烧了一些水,抓了很多的云耳放到热水里面泡开。清洗过的藕切成片,然后放到水里面煮。这个凉拌菜秦楚人只给几个人做过。 但是这次略微 的有所不同,这次秦楚人可把自己能放的东西都放到里面了。胡萝卜黄瓜白菜和一些小青菜,再调一点酱料后凉拌菜就完美的出锅了。很快就开饭了,几个人塞得满嘴都是,吃的满嘴流油。 一边吃着还不断的夸赞着秦楚人的手艺好,秦楚人笑着早就对这一切习以为常了。孟衍老实的坐在秦楚人的边上静悄悄的不说话不给秦楚人惹麻烦,然后和秦楚人一起吃过饭后,准备去冰窖的地方去看看。 这次屋里面的温度降得比以前的都要低,秦楚人一开始觉得只是凉爽并没感到非常的寒冷。呆久了之后秦楚人的双唇开始打哆嗦,秦楚人迅速的绕到了冰窖的下面,前面的两间都已经挖出来了,现在就只差第三间了。 秦楚人轻轻的推开那扇门,第三个房间里周围都晶莹剔透的一片。秦楚人能感受得到这些晶莹剔透的东西都是冰块,散发出幽幽的寒意,秦楚人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孟衍脱下身上的外衫披在秦楚人的身上。 这个地方还真是一个天然的冰窖,孟衍看着也觉得很神奇。孟衍之前见过的冰窖也没有见过这个 样子的冰窖,周围都是冰而且还这么冷。感觉人在里面待久了都能变成冰块,这个冰窖能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好冰窖了。 因为实在是太过于寒冷,所以孟衍没有呆很久过了一会之后就从冰窖里面离开了。这个冰窖还没有挖完,因为是冰块所以比较的费劲需要一点一点的凿开,但是这个进度是相当的快了已经。 几个吃过饭的人披上厚厚的野兽的皮毛后,走了进去。这些野兽的皮毛,一般都是人们开始过冬了人们才敢拿出来穿着的,因为这里根本没有什么野兽,所以野=野兽的皮毛也是相当的珍贵。 不是特别寒冷的时候,他们都不敢穿。而且这些皮毛一般都是冬天的时候每家每户人过冬的救命符一样,但是秦楚人现在已经把棉花种植了出来,相信再过段时间他们就能盖上棉被了。 棉衣的制作步骤比较难,所以秦楚人先让他们制作棉被。不仅简单还可以御寒,棉被相对于冬天简直就是一个好到不能再好的御寒的东西了。秦楚人准备今天下午去种植树木,毕竟这是自己答应了木族长的。 别的地方也都没 有什么需要自己的事情了,秦楚人像是变戏法一样的,把自己从系统里面兑换的那些种子放到孟衍的面前。拿出自己那本写好的书,让孟衍对照着书上的页码给这些种子都给标上名字,然后整齐的理好放到一个个小小的袋子里面。 这种细致的活更适合秦楚人来做,但是秦楚人不想让孟衍出去受累。而且自己只是去告诉他们怎么种,自己只是去负责浇个水,而且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孟衍见秦楚人再三要求自己做这个,也只好答应。 安顿好其他的人之后,秦楚人带着几个人来到了一片比较空旷而且靠近树林的一片地方种植树木。秦楚人让他们按照顺序在地上挖坑,挖到半只腿深即可。秦楚人吩咐完后就坐到了树荫底下。 看着村民们卖力的挖坑,不知道木族长怎么听说秦楚人真的过来种树了,木族长高兴的直接赶了过来。秦楚人看着这么一大片的树林,突然觉得木族长储放的那些树木根本没有什么,反而自己还得在这里浪费时间,无聊的秦楚人看着这些人挖着坑,被跑来的木族长吓了一跳。 第五百九十七章 观察 “您怎么来了?”秦楚人看着飞奔而来的木族长,没想到木族长平日里看着那么老实的一个人,跑起步来显得异常的有活力。在秦楚人的询问之下,木族长便开始了自己表达自己对树木的喜爱之情。 虽然秦楚人不是很想听他说的这些,但是毕竟要尊老爱幼秦楚人耐着性子听着。随后秦楚人让他们挖的那些坑几乎都挖的差不多了,秦楚人起身木族长也跟着一起,秦楚人随手分了一把树木的种子给木族长。 让他帮着忙撒一下,木族长好奇的看着这个种子,很难相信这么小的种子会长出来粗壮的大树。但是照着秦楚人的动作把树木的种子撒到坑里面,还剩下几颗木族长央求让秦楚人给自己,秦楚人见状觉得没有什么就给了木族长。 拿到种子的木族族长也不看了,直接回到家里去了。秦楚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让人们把坑填上自己待会好浇水,秦楚人刚浇完水后孟衍就赶过来了。孟衍听到秦楚人在这里就赶过来了,想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帮得上的忙。 但是秦楚人已经忙活完了,孟衍把秦楚人交给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之后才 赶过来的。顺便还把秦楚人写的有些混乱的的地方给重新整理了一下,秦楚人回到房间之后看着自己写的那些东西在孟衍的修改过之后显得更加的明显直接。 两个人看着天色还算早,想着出去看一看。不知不觉的两个人就走到了海边,秦楚人准备明天忙完了之后把盐的提取的方法正好教给他们。虽然自己的那本书里面也有写,但是自己亲手看着他们会了之后秦楚人才会放心。 微微的海风吹在两个人的脸上,孟衍仔细的观察过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可以离开的地方。“我们怎么离开这里,这个地方我看过了根本没有什么出路。”秦楚人自然知道,但是并不想把怎么出去告诉孟衍。 于是秦楚人沉默了一会,笑着说道:“会有办法的。”孟衍有些好奇,但是秦楚人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有办法只是现在不能告诉自己罢了。孟衍就没有多问,天色渐渐的变黑,两个人一路慢慢的走了回去。 吃过饭以后,两个人和平时一样回到房间里面到头就睡下了。因为两个人的床是相对着的,所以孟衍一个转身就能看到熟睡的秦楚人 。因为之前的原因,孟衍并不觉得非常的困乏,反而比较的有精神。 在睡梦中的秦楚热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看,非常的不舒服,转了个身继续睡。孟衍见自己看不到秦楚人的脸蛋后就转过去了,眼睛盯着屋顶一直没有睡着。直到快接近凌晨的时候才渐渐的入睡,不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这次生病的原因。 这次孟衍睡得特别的沉稳,睡得特别的死,就算是秦楚人叫也叫不醒。早上一抹阳光从门缝中照射进来,秦楚人满意的伸了个懒腰后起床了。来到这里之后,秦楚人也变得气的很早了。 还在沉睡中的孟衍连呼吸的声音都很微弱,连打呼噜的声音都没有。秦楚人试探性的探了探孟衍的鼻息,小神仙突然说话:“你放心,这个人没死,只不过他在睡着的时候进入了脑袋的自我修复期,这个时候他会睡得比以往都要深。” 因为小神仙的突然出声,秦楚人差点把自己的手指戳到孟衍的脸上。“你下次能不能在说话之前做个提示,你这样一惊一乍的我没病都被你吓出病来了。”小神仙在无形之中撇了撇嘴说道:“好 好好,不过你别吵醒他,他在自我修复,这个样子可能会维持一段时间。” 在小神仙的解释之下,秦楚热就没叫孟衍起床而是自己一个人出去了。早饭早就准备好了,因为孟衍还没有醒,秦楚人准备把食物端回去。珏很乖巧的帮助秦楚人,不然秦楚人一个人端着实在是太吃力了。 并且秦楚人知道珏一定是有什么问题要问自己,或者是孟衍,但是孟衍还没有起只能自己答复了。谁知道两个人回到屋里的时候,孟衍恰好醒了过来。珏乖巧的坐在旁边,两个人火速的把早饭给解决了。 秦楚人让孟衍帮助自己把珏给教会了,自己则出去了。珏从一开始就跟孟衍接触过,从一开始到现在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珏看着孟衍的眼神里都是探究好奇。孟衍不喜欢这样子的眼神,轻轻咳了一声。 随后珏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拿出来,孟衍言简意赅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全部都教给了珏。秦楚人去了隔壁房间里的冰窖转了一圈,瑟缩着脖子回到屋里。孟衍见状立刻上前抱住秦楚人,帮着秦楚人搓手。 “那里冷,不要经常去。”孟 衍关心的语气里又夹杂着一点点的 抱怨,秦楚人忽然看到房间里面还有个珏询问道:“怎么了,还没有解决完吗?”孟衍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说道:“解决完了。” 此时的珏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离开了,慌忙的向秦楚人道过别之后就离开了房间,一路小跑着跑到了慕的房间里。坐在房间里面的慕正等待着珏的答案,但是珏此刻愣了神,因为珏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现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 因为昨天晚上曳的神情有些不对劲,所以珏今天才格外的观察这两个人。慕在一旁喊了珏半天,可是珏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慕只好放弃等着珏自己反应过来,好半天珏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慕好奇的问道,但是珏并不想把自己看到的告诉慕,生怕慕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分心。“没事,没事,我们继续吧。”随后珏拿出来今天孟衍教给自己的东西,开始告诉慕。 有的时候,小孩子太过聪明了也不好,什么事情都能看懂,心里的感触和成长也就越多。俗话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第五百九十八章 马上完工 冰窖的挖掘可能还需要一上午,越到里面的冰块就越难凿开。还好秦楚人提前让人做了木门阻挡寒气的散发,不然现在那个屋里都充满了寒气,要溢出来的那种感觉。 两个人交谈了一会儿后,就往建筑土坯房的方向走去,秦楚人远远的就看见了曳在忙活。恰好曳也转过头看着秦楚人,眼里却尽是失落和难过,但是曳很快就把情绪给压了下去,孟衍却看得一清二楚。 简单的打过招呼后,秦楚人上前查看着土坯房的牢固程度。虽说是昨天完成的,但是在这个日头下已经全部都晒得干燥了。里面可能还是会有些不牢固,在外面的牢固下也不会坍塌。 照着这个牢固的程度,秦楚人立刻让人架上房梁,这个高度秦楚人怕有些人都够不到。索性让这些村民们先休息一会,秦楚人立刻和孟衍一起去木族长的家里准备制作几把八字梯子。 这个梯子不仅牢固而且安全性也高,重要的是结构简单很容易就能做出来,秦楚人把制作的方式告诉木族长。孟衍有些疑惑秦楚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但是也没有多问什么。两个人趁着 制作的时间,让那些村民一起去挖冰窖。 人多力量大,那些人拿上工具之后就往冰窖的地方走去,曳意味深长的看了秦楚人一眼之后就离开了。秦楚人也知道必须让曳死心,不然会越陷越深的。时间过的很快,梯子做完了,秦楚人立刻让人架房梁上去。 房梁架上去之后,秦楚人指导他们把早就准备好的稻草厚厚的铺了一层在上面。有些人就疑惑的问道:“秦姑娘难不成就铺一层稻草在上面就完事了,这下雨天岂不是漏雨。”秦楚人也没有很不耐烦,毕竟自己还没有把烧制出来的瓦片的作用告诉他们。 随后秦楚人指了指底下堆积的那些瓦片,很多人立刻明白秦楚人什么意思,于是便没有在出声音。铺好稻草之后秦楚人把怎么铺瓦片的方法告诉他们后,就让他们自己动手。因为只有一把梯子,所以只能一间房子一间房子铺。 铺一层稻草铺一层瓦片再铺一层稻草跟瓦片,这样就已经很牢固了。秦楚人满意的看着已经铺好的这件房子,里面很宽敞也比木头制作的房子凉爽许多。就是冬暖夏凉的好地方,秦楚人 看着那些烧制的瓦片。 很有可能不够,秦楚人低估了使用的数量了。秦楚人告诉他们如果用完了还需要再烧制,至于烧制的办法和材料自己都告诉过他们了。秦楚人嘱咐完后和孟衍一起离开了,时间不早了秦楚人在回去的路上就听到了不远处的声音。 午饭早就做好了,每次芸婆创新的菜式都让秦楚人很惊讶,这些东西都不用自己去教了,让他们自己摸索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秦楚人预备下午带一些人和芸婆一起到海边,把海盐的提取的方式告诉他们。 现在做饭所用的盐和一些调味品都是秦楚人兑换的,一旦秦楚人走了之后可能盐就没了,所以秦楚人必须在走之前告诉他们盐的提取方法。而且用盐腌制的一些东西都能保存很久,比如像腊肉之类的。 还有酱油和醋的制作方法秦楚人也都一字一句的写在了那本书里面,都是根据系统的指示写的最古老也是最简便的制作的方法。秦楚人神秘兮兮的坐在芸婆的旁边,孟衍也跟着秦楚人一起坐到了边上。 “芸婆,你下午有时间吗?我有事情要告诉您,是一件非 常重要的事情。”秦楚人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着,芸婆爽朗的笑了笑说道:“秦姑娘找我,我自然是什时候都有时间了。” 于是秦楚人让孟衍加快了吃饭的速度,让人带上需要用到的工具,锅还有一些别的东西。芸婆很好奇秦楚人为什么要带上这些东西,秦楚人也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在这些事情的经过之后,芸婆知道秦楚人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也没有多问。 可怜的就是带着工具的那些人,海离村民们居住的地方还是有一段比较长的路程的。这些人一开始还觉得没有什么,直到走到半路上累的没差点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在这些村民之中有一个力气非常大的村民,一个人背着一口大锅,一声不吭。 秦楚人早就观察到了,对着那些走不动的村民夸赞这个人。其余的人笑了笑也都站了起来,孟衍走在一旁看见自己的女人去夸赞别的男人体力好,孟衍实在是受不了。一个人径直走到两个人抬着的一口大锅,孟衍一把抢了过来。 一只手举着故意从秦楚人的面前走过,秦楚人不禁笑道:“你 幼不幼稚!”其他的人也都跟着笑起来,笑的最欢的就是那两个人被抢走锅的人终于解脱了。孟衍到没有觉得很沉,只不过锅底脏兮兮的。 拿了一会之后很嫌弃的还给了那两个人,秦楚人看着孟衍的双手,掏出自己的手帕为孟衍仔细的擦拭了一遍。那些跟随着的村民们都看破不说破,有一些从来没见过孟衍的村民,四处打听着。 一开始他们只是以为孟衍是秦楚人的弟弟,毕竟孟衍那时候的说话语气真的很让人怀疑。因为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跟着孩子一样,所以他们只是认为他在跟秦楚人撒娇。并不知道孟衍是因为头部受了重创,才会这个样子。 虽然是去干活的,但是所有的人面上漏出来的都是喜悦之色。芸婆隐隐约约觉得会有事情要发生,但是又很那说的准是什么事情。就连芸婆的卜卦都是非常的模糊,这让芸婆有些害怕这件事情的到来。 一行人慢吞吞的,终于赶到了海边。秦楚人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立刻让他们把带的东西全部架起来,自己则和一些人去找柴火,然而体力活就落到了孟衍的身上了。 第五百九十九章 提取盐 很快几个人找到打量的柴火后就回到了海边,秦楚人立刻按照系统上面兑换的盐的提取方式往锅里面加上海水。虽然很多的人很疑惑秦楚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芸婆让他们都不要问。 因为芸婆知道秦楚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理由的,而且比较抵触自己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要解释一遍。只不过秦楚人让他们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奇怪了,在芸婆的警告之下所有人便没有再出声。 每过一会秦楚人都翻开锅盖看看锅里面的情况,每次都有一大堆的人深过头去看。这种煎制的方式不仅又耗时间又费力气,秦楚人忽然挺想放弃的,风干蒸发的方式可比这个方法简单多了。 但是风干蒸发的方式,不仅没有场地不说还需要人工一桶桶的把海水给提过去也是相当的费力气。秦楚人叹了一口气之后便没再说话,掀开锅盖锅边上面已经开始泛起一层白白的东西,秦楚人欣喜如狂立刻让人继续烧制。 还有几个人专门是去找柴火的,来来回回之下都已经累的不成样子了。秦楚人立刻让人跟他们交换一下,继续烧制。直到锅里 面的海水全部烧干之后秦楚人才罢休,即使是这个样子海水里面还是含有很多的杂质的。 味道可能偏苦,但是也可能会有一些有毒的杂质,这些有毒的杂质可能不会使人立刻丧命。在不断的食用有杂质的食盐会出现很多的问题,秦楚人看着所有的锅里面都已经全部烧干之后。 把所有的食盐全部放到一个锅里面,其余的那些继续烧制。几口大锅烧制下来的那些盐,可能也就比秦楚人兑换三小瓶多一些。秦楚人根据系统的提示,用特殊的手法把里面的杂质耗费了很大的功夫才给分离开来。 其实还有一些比现在这种更简单的方法,只不过那些耗费的时间很长秦楚人根本等不及。芸婆站在一旁看着秦楚人动来动去,不明白秦楚人为什么这么做。等到秦楚人彻底的把杂质分离开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这是?”芸婆到现在还不明白秦楚人在干什么,秦楚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容器把自己制作出来的盐小心翼翼的放到那个容器里解释道:“我在做盐,就是做菜的那个白色的粉末。”芸婆半信半疑的用食指 沾了一点,放在嘴里面尝了尝。 果真是咸苦咸苦的味道,“没想到这个海水里面竟然还能提取出来盐,这真是太神奇了!”芸婆惊奇的看着这片大海,跟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看着那片海。经过秦楚人的分离之后,能食用的盐也是不多了。 自己今天过来就是教给芸婆如何把盐从海水里面提取出来,这根本不需要什么手法只需要用大把的时间来熬制出来。在秦楚人搞完第一波之后,第二波紧接着也熬制出来了,这个盐并不急于一时,所以秦楚人让人把东西全部放在这里。 反正晚上也不会下雨,也不怕会淋湿。此刻的天色也不晚了,等到这些人回到村里的时候也已经都天黑了。秦楚人和孟衍吃过晚饭之后就回到了房间里,秦楚人一回来就有人跟秦楚人说过冰窖已经挖完了。 明天就可以把粮食之类的东西全部转移到冰窖里面了,秦楚人很开心的回去了。睡在床上的秦楚人想着明天就在这里继续呆上一天就要离开了,就有些高兴的睡不着觉。但是只要孟衍在哪里,秦楚人觉得自己在哪里都无所谓,只要是自 己能和孟衍在一起。 然而孟衍觉得现在秦楚人和以前相差很多,很大一部分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所以孟衍心里真的很自责,让秦楚人一个人受了那么多的苦。今天跑来跑去的秦楚人早就困乏的不行了,在高兴过后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又是新的一天,早晨很轻微的一声鸡鸣把秦楚人给彻底的叫醒了。秦楚人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就起床了,但是孟衍还是睡在床上一动不动,根据小神仙说的应该是在自我恢复的期间自己还是不要打扰的为好。 现在秦楚人只要把自己准备好的东西给他们之后,就能功德圆满的离开了。虽然还有很多没有在秦楚人的指导之下完成,但是接下来的就可以靠珏一个人的了。虽然珏人小,但是心胸却很是开阔,把这件事情教给珏秦楚人也放心。 虽然有的时候珏真的很嫉恶如仇,但是是是非非珏还是分的很清楚的。早上秦楚人还是把早饭端回了房间里面,此时的孟衍也醒了过来。两个人把早饭解决之后就开始了,结束剩下的收尾工作。 在秦楚人还在睡觉的时候,就已经有人 起来搭房梁了。根据他们的这个速度估计一上午就能全部搞定,还是他们的工作效率高的很。秦楚人立刻着手让人把食物什么的全都抬到冰窖里面,最里面的也就是最寒冷的。 暂时没有什么东西要放,秦楚人让人把麦子和稻子全部放到第二个房间里面。冰窖里面已经被人放上了油灯了,这可比蜡烛使用寿命高出许多。冰窖里面灯火通明,直到秦楚人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搬进去。 第一间凉爽干燥的冰窖当然放置容易腐烂的蔬菜瓜果了,秦楚人让他们小心着点,这些蔬菜瓜果一旦腐烂其余的那些都会跟随着腐烂的速度变得很快。还有酒的酿制方法,秦楚人也都写到那本书里面了。 他们现在喜欢喝的酒一点都不纯,只是有一股能称得上算是酒的一股味道罢了。秦楚人写的不仅有男人爱喝的酒,自然也是有女人喜欢喝的果酒。还有很多的果实是长在树上的,秦楚人也都把种子放到和那本书一起的布袋子里面了。 果真,一上午的时间他们就已经把房梁都搭好了,还有些昨天就安置好了几户人家,现在已经住了进去。 第六百章 怪异 现在已经都搭好了,所有的人开始搬家。就连芸婆也不例外,搬家的顺序当然大致还是以火金木水土。秦楚人看着人们一个个的都把床搬了进去,短短的时间里能把这个村子改造成这样也是相当的不容易。 在这片繁荣的景象里,秦楚人脑海里面闪现的都是自己刚来的时候那片不忍直视的景象。现在即使是比不上外面,但是也不至于过的那么惨淡。秦楚人准备今天下午就把自己要离开的事情告诉给芸婆,要离开这件事情谁都拦不了秦楚人。 而且两个人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完成,中午吃饭的时候秦楚人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芸婆。芸婆先是一阵沉默,很久没有说话。秦楚人只是以为芸婆不舍得她,但是芸婆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虽然秦楚人把自己的这个村子变得那么的灯火通明,但是芸婆仍然是觉得秦楚人是不可能离开的了这里的。索性就没有说话,秦楚人本来还会以为芸婆会告诉大家这件事情,但是直到午饭结束之后芸婆都没有说话。 此时的秦楚人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想上前询问芸婆为什么要这个样 子,却被孟衍一把给蜡烛了。“你现在去问她,只不过是雪上加霜而已,我们今天晚上悄悄的走。”孟衍悄悄的解释着,秦楚人才觉得芸婆根本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样子。 霎时间秦楚人对于芸婆他们都是失望极了的,就算是他们认为秦楚人他们出不去,但是只要是他们决定要离开,芸婆怎么说也要做个样子。这样不露声色的就把秦楚人对他们的希望全部磨灭。也是很厉害了。 一瞬间,秦楚人竟然起了报复的心理,自己要离开的事情是任何人都阻挡不了的。但是自己手里的那本想要给他们的书一时间秦楚人想要毁掉。转念一想芸婆可能不想自己离开,珏还有那些的孩子不能因为他们之间的恩怨而受苦。 这一点秦楚人做不到,尽管是这个样子秦楚人也没有丧气。让孟衍拿上那些准备好的种子和那本书,来到了珏和慕所在的地方。“我们要离开了。”秦楚人言简意赅的告诉了珏,因为秦楚人不想一声不吭的走掉。 “你们要走?”珏脸上都是满满的不舍和芸婆完全不一样,秦楚人的心里这才好受一点。 “我们不舍得你,你们能不能不走啊。”珏拉住秦楚人的手,仿佛秦楚人现在就要离开一般。秦楚人笑着解释道:“哥哥姐姐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我们有缘还会再见的。” 以前秦楚人就经常跟珏描述外面的世界,珏满脸的都是向往。“那姐姐能带我离开吗?”珏恳求道,秦楚人肯定不能带着珏离开,一是因为这件事情不安全,二是这里还需要珏的帮助,珏自然不能离开。 随后秦楚人把手里的那些东西全部都交给了珏,“这里面的东西很重要,一定不要弄丢了,这可是至关着你们村的继续的发展。”珏郑重的接过秦楚人手里的东西,很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 在两个人交谈的时候,慕一直看着孟衍的脸庞。虽然孟衍心里面很不爽,但是看在秦楚人的份上孟衍并没有给慕难堪。和珏说完了之后秦楚人就离开了,珏一直看着他们的身影。秦楚人寻找了半天才找到了炎然的房间,轻轻的敲了敲门。 上次答应炎然的事情还没有兑现呢,炎然悄悄的打开房门看到是秦楚人和孟衍之后高兴的打开了门。虽然炎 然的行为举止很怪异,但是秦楚人也没有心思多问。炎然把两个人安顿在椅子上后,秦楚人接过孟衍手里面的剑。 “这是上次答应你的!”说着秦楚人把手里的剑给递了过去,炎然感激的看着秦楚人。非常爱惜的抚摸着那把剑,炎然突然一下抽出来孟衍激动的直接站了起来。在功夫这方面,天济村里面除了曳就是炎然最好了。 但是炎然似乎没有见到过曳被孟衍欺负的惨状,炎然拿着剑指向孟衍。秦楚人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立刻站起来横在两个人之间,生怕这两个人打起来。秦楚人用指尖轻轻的撇开炎然手里的剑,炎然这才缓缓的把剑放下。 一时间,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秦楚人和孟衍脸上都是一脸的郑重。炎然把手里的剑收回剑鞘里后突然笑着说道:“你看把你们吓的,好了我看完了还给你呢。”尽管炎然这么说,但是秦楚人早就察觉到之间的怪异。 “我们要离开了。”秦楚人忽然想试探一下炎然,如果说她一脸的震惊的话很有可能她早就知道他们今天要离开了,如果像是珏一脸 不舍的样子才是比较真正的反应。不出秦楚人所料,炎然一脸的震惊。 但是在秦楚人的眼里却糟糕透了,秦楚人笑着和炎然道别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了。他们的反应实在是太怪异了,但是仅凭几个人的反应的话未免有些太过于武断了,秦楚人只是想着今天晚上继续看看其他一些人的反应。 很快时间就到了下午,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忙完了,秦楚人和孟衍在屋里面聊了一会之后就开饭了。要是往日的话他们应该是闹哄哄的一片,今天却很是安静,秦楚人和孟衍小心翼翼的从房间里面出来。 走在屋外的那些人齐刷刷的看向两个人,很快就别开了脑袋。仿佛在刻意的回避着两个人的视线,但是敏感的秦楚人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秦楚人没有太过于在意,只要他们不攻击他们,秦楚人觉得都无所谓。 对于他们秦楚人做的已经很多了,秦楚人现在只觉得自己心中一片坦荡。随后两个人就走到了吃饭的地方,今天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秦楚人已经不觉得很怪异,随后便和孟衍一起坐下来。 第六百零一章 离开 饶是秦楚人已经习惯了这个氛围,但是秦楚人还能明显的感觉到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感觉到不舒适的秦楚人和孟衍迅速的解决完晚饭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对于他们的反应秦楚人是真的很心寒,自己帮助了他们这么,他们却为了一己私利想要强行把他们留下来。 今天晚上的情况是什么样子的秦楚人还未知,“别担心了,要不然我们就杀出去,他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人死不足惜。”孟衍站到秦楚人的身后,秦楚人这些日子忙前忙后的帮着他们改善现状,受了多少的苦。 这些事情孟衍可是一直都看在眼里,要是在外面秦楚人根本不用受这样的苦。秦楚人叹了口气说道:“别嫉恶如仇,我们等到他们都睡下了我们再出发吧。”门外还有许多走动的人,现在天还没有黑自然还有很多的人没有歇息。 秦楚人突然想起孟衍的脑袋,“你先睡吧,待会我叫你。”作为男人孟衍怎么可能睡觉,一脸倔强的摇了摇头。秦楚人实在是拿孟衍没辙,只好让他和自己一起等候。秦楚人的这个房间有窗户,两个人站在窗户前看 着夜景。 漫天的星星,轻柔的月光洒进屋内,照在两个人身上。凉爽的夜风灌了进来,让人舒适的闭上了眼睛。那些村民的房子早就建筑好了,所以这个地方除了秦楚人和一些还没有搬过去的村民,就没有什么人了。 奇怪的是这些人在这个地方走动了很久之后,他们的脚步声音才渐渐的消失。秦楚人微微的把门打开一条缝,门外的人们都已经不见了。两个人也没有什么行李,秦楚人找出一块不大不小的布,把炎然送给自己的黄金都给包起来。 路上肯定需要用到,秦楚人一块也没有落下全部装了起来。孟衍看着秦楚人仔细的把东西包起来,顺势拿过秦楚人手里的东西。虽然不是很大,但是重量却不小孟衍提着都有些费劲,但是两个人却没有放弃要丢点出来的念头。 这个地方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出去的地方,都是小神仙为秦楚人开出来的一条路。两个人一旦走过之后,这条路就会被封死。 两个人拿上自己的行李,缓慢的打开房门。秦楚人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的讨厌这个门,发出了老旧木门的声响。在寂静的 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甚至两个人都没有发现还有一个人站在门的另一侧。 秦楚人猫着腰从房间里面出来,向后面招了招手示意跟上来。孟衍行的正坐得直,根本不可能像秦楚人那样猫着腰鬼鬼祟祟的从房间里面出来。秦楚人刚想往前走,拽着后面的人却怎么也拽不动。 转头一看,孟衍被曳给拉住了,不过孟衍看曳没有出声对他们的离开并没有很是声张。所以孟衍也没有对曳拳脚相加,随后秦楚人拽着两个人进了屋里,生怕被别人发现了。“他们都已经睡下了,你不用害怕。”曳随意的坐在椅子上解释道。 曳是芸婆派来看着两个人的,芸婆虽然觉得两个人是不可能离开得了这里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曳过来看着,生怕两个人离开了这里。“你……在这里干什么?”秦楚人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曳看守在自己的门前肯定是为了防止两个人离开。 但是秦楚人觉得曳不会那么做,孟衍警惕的看着曳,仿佛只要曳对他们两个人动手孟衍随时就能把手里的剑给拔出来。曳自嘲的笑了声:“你大可不必那 么看着我,我是芸婆派来看着你们的,但是我并没有这么想过。” 随后两个人才放下了警惕心,孟衍知道曳喜欢秦楚人所以不会伤害秦楚人的。“那你来是做什么的?”秦楚人想要赶快离开这里,小神仙刚跟自己说那个出口是有时间限制的,如果晚了就出不去。 现在的处境已经变得那么尴尬了,秦楚人自然是不想继续在这里呆上一分一秒。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有些不耐烦,“我只是想看你最后一眼。”曳突然站起来,含情脉脉的看着秦楚人,这是曳第一次这么放肆的把眼神中的爱意流露出来。 也是最后一次,秦楚人突然有些害怕曳的这个眼神,秦楚人从里面看到了爱而不得的痛意。曳一步一步的向秦楚人的方向走过去,秦楚人也一步一步的往后退。无路可走的秦楚人才堪堪的停下来,抵住了窗边的框子。 站在一旁的孟衍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欺负,随后悄无声息的走到曳的身后一个手刀下去曳静静的闭上了双眼。随后孟衍拉着秦楚人从房间里面跑了出来,“出口在哪里?”孟衍询问道。 但是秦楚 人一紧张就有些说不出来话,还是根据小神仙的提示之下才想起来出口在什么地方,这个出口必须要经过村民们居住的地方。经过这里的时候秦楚人和孟衍刻意的把自己走路的脚步放慢,声音刻意的压低。 这里夜晚的温度有些低,秦楚人被晚风一吹有些哆嗦,差点打喷嚏。好在孟衍眼疾手快捂住了秦楚人的嘴巴和鼻子,声音这才没有很大。突然一间房子里亮起了火光,两个人赶快跑了出来。 终于走到了一个空旷无人的地方,两个人才松了口气。秦楚人和孟衍走了半天终于走到了出口,这个地方秦楚人从一开始待到现在说实话也已经有了一定的感情,说有不舍也是有的,但是芸婆他们的行为对秦楚人来说实在是太心寒了。 如果可以的话秦楚人绝对不会再来这里了,孟衍倒是对这里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在为秦楚人愤愤不平。两个人手牵着手从出口离开,这个出口是在山崖的峭壁之下。 出口非常的狭窄仅仅只能走下两个人,在尽头有一道亮光。这个出口被山崖上垂下来的野草完全的覆盖,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第六百零二章 再次相遇 两个人掀开那些杂乱的野草走了进去,本身这里是没有出口的都是小神仙的功劳。所以两个人进去之后这个出口立马就被封死了这也是小神仙为了防止有其他的人尾随而来,会从这里出去所以直接封死了。 孟衍转头看着那道被封死的出口,有些疑惑但是在秦楚人的再三催促之下这才继续往前走。不得不说小神仙的这个出口是真的很不错,秦楚人本来以为会很难走,谁知道这是一阶阶的石梯。 随后秦楚人从身后的包袱里面拿出一根小巧的蜡烛,黑暗狭窄的出口这才有些亮光,两个人凭着微弱的亮光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直到天微微亮两个人才出来。这个出口正是通往两个人坠落的山崖,两个人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一刻都没有停下。 出来之后,两个人累的直接躺在草地上,上面的温度比下面的温度冷的许多。秦楚人被冷的嘴唇都有些发紫,孟衍和秦楚人只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就开始往回走。这回没有了几个人的阻拦,两个人这一路上顺畅的很。 天渐渐的亮起来,昏倒的曳揉着自己发痛的脖子,看着这个 空荡荡的房间露出一抹苦笑。这一天天济村里所有的人脸上都挂着一层忧愁,其实他们并不是像秦楚人他们想的那个样子,而是在庄记上有过一个记载。 之前也有人曾经离开这里,并且成功的离开了这里,但是在一个月之后人们在祭祀的那个台子上看到了他的尸体。而且不像是早就死的,像是刚刚死去的。难不成这个尸体是刚刚放在这里的,这根本说不通。 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就以为只要是想要离开这里的人都会受到诅咒,并且只能永生永世的在这个地方,因为那个尸体被人抬回去以后放置了半个月依旧没有一点腐烂的痕迹。所以当时他们就以为这是上天给他们的惩罚,以这样的方法让人的尸体不腐烂永生永世的留在这里。 即使是用火烧也烧不坏,芸婆得知秦楚人和孟衍离开了之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带领着众多的村民来到祭祀的地方,为他们进行了一场空前隆重的祭祀。秦楚人应该是唯一一个真正改变了他们的人。 …… 天渐渐的亮起来,温度也渐渐的上升,秦楚人和孟衍一晚上没有休息,还马不 停蹄的从出口赶出来,此时已经有些困乏了。这个地方没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那几个人,现在已经发展成比较繁荣的一个地方。 几乎比京城里的集市还要热闹许多,只不过秦楚人现在又困又累又饿根本无暇顾及身边的繁荣和热闹。孟衍早就察觉到,于是带着秦楚人来到了最近的一个驿站里。“老板两间上号的房,热水还有一些吃食。” 驿站的老板看到孟衍手上亮出的金元宝,立即笑着上前点头哈腰的应着,立刻吩咐小二去把上房好好的打扫了,两个人疲惫的来到了已经打扫好的上房。秦楚人累的直接瘫在了床上,孟衍贴心的帮秦楚人脱下鞋子。 “你先休息,我去去就回。”孟衍帮秦楚人盖上被子后就离开了,秦楚人无力的嗯了一声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孟衍立刻上街找到了一家生意很好的一家裁缝铺,裁缝铺的老板看着孟衍的穿着立即呵斥着孟衍。 看不惯的孟衍直接离开了裁缝铺转而来到另一家开在这家裁缝铺不远的成衣店,因为是成衣所以生意不是很兴隆,有些尺寸也不是很大合适所以很多的直接去裁 缝铺定制。孟衍一进来就有一个小二连忙上前,询问着孟衍需要什么。 裁缝铺的老板不屑的看着孟衍进入了成衣店,看孟衍那个样子根本买不起布匹又怎么可能买得起成衣。孟衍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看看,突然孟衍看到一身白色的衣裙款式也还不错询问道:“还有比这个尺码小一点的吗?” 店小二为难的看着那身衣裳,“不好意思啊客官,另外一身小尺码的已经被别的客人预订了,要不您再看看其他的衣服?”孟衍也没有为难小二,毕竟自己是来买衣服的不是来跟别人抢衣服的。 随后孟衍看向别的衣服,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老板,把我要的衣服给包起来!”孟衍转头一看竟然是御灵,御灵也恰好看到了孟衍。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楚人呢?”御灵高兴的看着孟衍,询问着秦楚人在哪里。 “唉,我们的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待会去带你见秦楚人。”孟衍解释道。 随后老板把那身孟衍看上的衣服包好了送到御灵的手上。“你们认识?”老板好奇的问道。 御灵觉得奇怪:“怎么了? 有什么问题吗?” “不敢不敢,就是这身衣服刚刚这位客人也相中了。”成衣铺的老板毕恭毕敬的说着,这个态度可比刚刚那个裁缝铺的老板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御灵一听便知道孟衍是卖给秦楚人穿的,于是很慷慨的送给了孟衍。 无功不受禄,孟衍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元宝塞到御灵的手上,“权当是买你的。”孟衍接过御灵手里的衣服,御灵忽然觉得自己赚大发了,这块金元宝能买十件这样的衣服。于是在成衣店里面陆续的挑了几身衣服,孟衍也找了一身比较合适的衣服。 忽然御灵看到一双白色的鞋子,上面赫然绣着一朵淡黄色的广玉兰。整双鞋子让人眼前一亮,御灵毫不犹豫的买下了。两个人在店里面挑选好衣服后,结完账后就往驿站走去。站在自己门口的裁缝铺老板,看着两个人手上拿着那么多的东西,心里懊悔的不得了。 要是自己刚刚不那么看不起别人,现在自己的钱袋里已经鼓鼓囊囊的了。孟衍路过的时候裁缝铺的老板力挽狂澜的想把孟衍邀请进裁缝铺,但是孟衍的一个眼神就把老板吓得够呛。 第六百零三章 情缘香囊 “你也很讨厌他对吧,我也是!”御灵一脸厌恶的看着那个裁缝铺的老板,因为自己一开始也被那个裁缝铺的老板嘲讽过,孟衍微微点了点头。两个人很快就到了驿站,小二看见孟衍立刻上前帮孟衍提着东西。 要不是因为那个金元宝的缘故,估计这个小二也不会那么的殷勤。“客官您稍等,饭菜和热水马上就好。”小二点头哈腰鞍前马后的在孟衍的身边伺候着,孟衍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给小二。 “谢谢客官,小人这就下去准备。”小二轻手轻脚的关上门之后就出去了,秦楚人躺在床上还在养精蓄锐。两个人坐在床前看着秦楚人,说实话孟衍对于他们的经历也不是非常的清楚,只是隐约的记得那么一点。 说不清楚,所以只好干脆等到秦楚人醒过来之后再说。“对了,唐域呢?”孟衍者才发觉跟屁虫似的唐域竟然没跟在御灵的后面,御灵不屑的笑着:“那小子又跟我吵架了,我都好久没有看见他了,反正到最后他都得出来跟我认错!” 御灵不以为然的看着秦楚人说着,在那段时间的相处里孟衍也知道 唐域是不会跟御灵生很久的气的人,所以就不担心这两个人。不久小二过来说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此时的额秦楚人也因为声音的杂乱睁开眼睛。 孟衍直接把秦楚人教给御灵照顾了,因为孟衍也忍受不了自己现在身上的味道跟感觉,所以把秦楚人教给了御灵。两个房间里放上了两大桶的热水,秦楚人房间里的还贴心的撒上了花瓣。 随后秦楚人迷迷糊糊的起来,在御灵的帮助之下洗完了澡也精神了许多,换上孟衍买的衣裳顿时变得利落了许多。洗过澡之后,秦楚人坐在桌子边上,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和御灵说着自己所发生的一切。 这一切都让御灵觉得不可思议,就连现在已经出来的秦楚人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不过你也太惨了,要是我,我就直接把他们一个个的都给拍晕然后光明正大的出来!”御灵嫉恶如仇的表情让秦楚人觉得可爱。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秦楚人一边问着一边拿起一个大大的鸡腿啃着,鸡腿的味道深深的吸引了秦楚人,就连御灵在说些什么秦楚人直接给屏蔽了,现在秦楚人的脑 袋里都是这个鸡腿的味道。 两个人一直呆到了上午,御灵说自己还有事就不能在这继续陪着秦楚人了。秦楚人把御灵送到驿站外面之后,就回到了房间里。秦楚人隐约的记得孟衍说定了两间房,刚刚自己和御灵谈话谈的那么欢都快忘记了还有孟衍。 不过秦楚人在孟衍的门外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任何的动静。秦楚人有些慌乱,情急之下也没能思考直接推门而入。孟衍累的已经躺在浴桶里面睡着了,秦楚人立刻转过了身。然后慢慢的往后退,戳了戳孟衍解释的臂膀。 “孟衍,别睡了。”秦楚人连续戳了好几下喊了好几遍,在水里这么泡着对身体不大好。最后秦楚人不耐烦了直接转过身,想着反正孟衍都睡着了自己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心安理得的说服了自己之后,秦楚人猛地转过身。 才发现躺在浴桶里的孟衍已经醒过来了,嘴角边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看着秦楚人。秦楚人瞪大了眼睛,随后快速的捂住了眼睛一语不发的离开了孟衍的房间。孟衍早就醒了,就是为了逗逗秦楚人。 此时的秦楚人脸红呼吸 急促心跳加快,小神仙突然调侃道:“宿主现在这是出于心动中喔!”秦楚人没有理会小神仙的说的话,只是觉得自己现在呼吸有点困难。为了不让自己呼吸困难,秦楚人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刚刚的那个画面。 但越是克制那个画面就不断地在秦楚人的脑海里面闪现,直至定格。秦楚人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忽然孟衍在门外喊道:“楚人要不要出来玩一会?”秦楚人知道孟衍现在肯定是故意的,自己不去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过于在意刚刚的事情。 于是立刻应道:“去啊,为什么不去?”随后秦楚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态,然后打开房门,孟衍一只手杵在房门边框上,另外一只脚立起来搭在地上。秦楚人看了差点没笑出来,孟衍看着秦楚人那张欲笑又止的表情,心里非常的不爽。 “有那么好笑吗?”孟衍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看惯了孟衍正经严肃的样子,任谁都觉得刚刚的孟衍绝对是个假的。 因为时间的问题,两个人决定在这里歇息一天明天一大早再走。秦楚人和孟衍两个人出来之后,街市 上的小玩意瞬间吸引了秦楚人。一个铺子上专门买的是香囊,“瞧一瞧看一看,情缘香囊,缘定今生喽!”秦楚人看着上面摆放这的都是一些精致的香囊。 “姑娘,您看看我们这的都是情缘香囊,看您的面相一看就知道您是面善。你看看这位公子和您就是相当的般配!”饶是听惯了别人奉承的话,孟衍是第一次觉得奉承的话是如此的好听。 秦楚人看着做工精致的两个香囊说道:“老板我要这两个!”孟衍笑着从怀里掏出碎银子递给了老板,两个人就走了老板还想找钱给他们呢,看着两个人走了就只好默默的说了句:“祝您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随后秦楚人把一个蓝色的香囊递给了孟衍,此时的秦楚人才发现那个老板为什么一看就知道两个人是一对呢。孟衍穿的衣服也是白色的,花纹几乎与秦楚人身上的所差无几,就是版型不大一样。 孟衍很高兴的接过秦楚人递过来的香囊,小心翼翼的挂在自己的腰带上。孟衍穿的一身白衣,抹去了平日的那份锋芒此刻就像是一个书生,但是秦楚人觉得还是差点东西。 第六百零四章 已故去? 站在原地秦楚人思索了许久,拉着孟衍的手来到了一个卖字画的地方。“姑娘看看这幅字画出自大师之手,世间绝无第二幅!”秦楚人的孟衍一进来,老板就连忙的推荐着,秦楚人看了看那副字画,觉得字迹有些熟悉。 “这不是你的字迹吗?”秦楚人指着那副字画,孟衍四处张望的眼神这才回归到那张字画上。 老板一听有些慌乱,这个字画一看就是假的。“模仿的甚是相似,但还是有些差别的。”孟衍仔细的看着那副字画,不禁笑道。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的传到老板的耳朵里。见秦楚人两个人没有声张的意思,老板就默默的把那副字画给收了起来,心里一直在骂骂咧咧的。秦楚人突然看到一把架在墙上的扇子,上面有一首小诗,背面就是山水画。 看这把扇子秦楚人甚是喜欢,“老板,这把扇子我要了!”秦楚人伸手想去够那把扇子,无奈放的太高了踮脚也拿不到。 老板闻声赶来说道:“实在是抱歉啊,这把扇子是我们白公子的上乘之作。也是小店的镇店之宝,不买不买。” 老板像看宝贝一 样看着那把扇子,秦楚人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既然对别人来说那么重要,秦楚人也不好夺人所爱。随意的在店里挑了一把还算是称心的扇子就出来了,就算是出来了秦楚人还恋恋不舍的看着那家店铺。 最后孟衍无奈,让秦楚人在原地等着他,随后孟衍就又回到了店里。“老板,您觉得是这位白公子的字画重要,还是您刚刚拿的那副赝品字画重要?” 老板想也不想的说:“当然是白公子的喽,一个赝品怎么能和白公子的相提并论呢?” “那我要是给你一副真迹呢?”孟衍以前只知道自己的字画有人卖,但没想到这么值钱。 “这位公子您说的可是当真?”老板激动地走到孟衍的面前,孟衍有些头痛这个老板怎么还没能人的出来自己。 孟衍许久没有说话,老板上下打量他许久一拍脑瓜子惊奇的看着孟衍。“莫非您就是摄政王?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草民罪该万死!”老板只是和孟衍有过一面之缘,认不出来孟衍也算是正常。 “王爷有所不知,现在京城里面都在传您已经故去,唉起初我们以为是假的。但是后来 您长时间没有露面也没有消息,我们这才渐渐的认为您已经……”老板说的使得他自己都要潸然泪下,孟衍这才知道事态有些严重。 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回来就听见京城已经在散布自己已经故去的消息,孟衍无奈的叹了口气。老板取下架在墙上的那把扇子,“既然王妃那么喜欢,这把扇子就当草民送给您的见面礼吧。” 孟衍知道这一把扇子对于这样一个小小的店铺是多么的重要,随即让老板取来宣纸文房四宝,孟衍洋洋洒洒的在纸上写下自己想说的话后就拿着那把扇子离开了。秦楚人在原地站的脚踝酸痛,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看到孟衍从店铺里走出来秦楚人立刻迎上前,孟衍的手里拿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那把扇子秦楚人欣喜不已。“你怎么拿到这把扇子的?”秦楚人好奇的问道,刚刚老板的态度那么强硬。 孟衍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秘密!”秦楚人也就没有再多问,把手里的那把扇子与孟衍手中的调换。“怎么,你不喜欢这把扇子吗?”孟衍看着自己拿回来的那把扇子,秦楚人摇了摇头说道:“起初看着这 把扇子只是觉得与你非常的相配,所以就想买下。” 这把扇子的背后那幅山水画是梅花,还有竹子。孟衍立刻能意会到秦楚人的意思,两个人在街上游玩了一圈之后,买了许多的东西回到了驿站。此时已经是傍晚了,两个人吃过晚饭之后坐在驿站的阁楼顶上。 傍晚黄昏的阳光轻柔的笼罩在两个人的身上,“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离开这些凡尘俗世好不好?”秦楚人征求般的询问道,因为秦楚人怕孟衍不舍的在这里的一切,包括财富名誉和权势。 但是孟衍却跟秦楚人想的一样,在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后孟衍已经看开了许多的事情。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秦楚人,秦楚人欣喜的站了起来,似乎忘记了自己现在站在阁楼顶上。“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秦楚人激动的抱住了孟衍,孟衍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两个人在阁楼顶上很快就被驿站的小二给发现了,两个人只好从阁楼上下来。 是夜,秦楚人躺在床上辗转发侧怎么都睡不着,秦楚人明白自己和孟衍的这一趟回京城的路上绝对不会那么 的安全。小神仙也提醒过秦楚人:“现在你已经完成了终极任务了,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能把这一切全部都回归于平静。” 躺在床上的秦楚人不禁嗤笑一声说道:“怎么个平静,还要继续回去给孟续做小妾吗?” 小神仙愣了愣说道:“我会抹去太子所有关于你绿他的记忆,然后把他的记忆篡改你将会变成死去的太子妃临死前托付给太子的人,太子会真心的待你,到时候就是太子妃了。” 在小神仙的一番解释之下,秦楚热内心不为所动。“都是假的,只有现在这份爱情才是真的,是我自己获得的。我不可能会离开孟衍的,就算是你也不能阻拦我。”秦楚人说完之后就睡了过去,小神仙没有说话不知道现在是开心还是无奈。 这一夜秦楚人做了个非常不好的噩梦,吓得秦楚人浑身冒冷汗直接醒了过来。现在还是早上天才微微的亮,秦楚人披上衣服打开窗户后看着窗外的风景,脑海里不断地闪现着自己与孟衍共同经历的那些事情。 更加确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自己这么做不完全是为了自己也为了他们这份美好的回忆。 第六百零五章 山匪 看着天渐渐的亮起来,秦楚人洗漱过后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之后,就和孟衍一起上路了。沿路的景色跟之前过来的变化是非常的大,两个人想要走回去花费的时间实在是有些多。于是孟衍直接雇了一辆马车,这样最多两天就能回到京城。 两个人坐在马车里一直聊天,秦楚人说着很多在天济村里孟衍不知道的事情。孟衍心疼的握住秦楚人的手,秦楚人察觉到了孟衍眼神中的心疼回应似的握了握孟衍的手。不过秦楚人说的都是一些比较快乐的事情,惹得两个人在马车里哈哈大笑。 马车行走的比较快,秦楚人坐在车里只觉得头晕目眩的。孟衍立即扶着秦楚人朝车夫喊道:“麻烦您慢点,我夫人有些不适。”车夫的速度依旧没有降下来,反而越来越快。 “公子您有所不知,这里本身就荒凉周围都是密密的树林。自从那四位离开了这里以后,这片荒凉之地就经常有山匪出没,这群人不仅要钱还要命啊!”车夫一边急促的架着车,一边解释着。 孟衍这才知道为什么在雇佣这些车夫的时候,他们无论加多少钱都不愿意 往这边来呢。“公子,您让夫人先忍忍这个地方我们还是尽快的过去越好。要不是家里急着用钱,就算是您再加一百两的黄金我也不来。”听着车夫微微颤抖的声音,孟衍只能先让秦楚人忍忍。 没想到火烨他们离开了这里,却变得更加的危险了。“我没事,就是犯恶心,通通气就好了。”秦楚人捂住发闷的胸口,撩开了马车的帘子。秦楚人迷糊之间看着有什么东西往车帘中飞来,孟衍迅速的把秦楚人拉了下来。 一支简陋的羽箭笔直的射了过来,孟衍拔下那支羽箭后仔细的看着那支箭。秦楚人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要是晚一点这支箭指不定现在在哪里呢。这支箭简陋的很,如果力道不大的话,根本射不死人。 就在孟衍思考间,马车忽然很急的停了下来。重心和惯力的作用下,秦楚人差点直接从马车里面滚出去,好在孟衍拉住了秦楚人。本身就有些恶心的秦楚人,在这么急的情况下已经快忍不住了。 所以孟衍只好先扶着秦楚人下车,秦楚人这才得到缓解。车夫此时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车子孤零零的 放在路的中间。忽然从四周的树林里跑出来三个人,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但是那烂的不成样子的布料孟衍忽然觉得很是熟悉。 本来凶神恶煞的三个山匪见到孟衍之后,直接跪在了孟衍的身边,三个人七嘴八舌的也不知道再说一些什么。孟衍和秦楚人听得头疼,看着这三个人没有什么恶意孟衍这才放下心来。 素不相识,由于车夫跑了孟衍只好自己驱车。谁知道那三个山匪一直跟在马车的后面,孟衍怎么甩都甩不掉他们,无奈之下这才放弃了要甩掉他们的想法。只好让这三个人上了马车,在前面挤一挤。 “他们你认识吗?为何会这么奇怪?”秦楚人好奇的问道。 孟衍摇了摇头。这三个人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眼看着天色渐渐黑了下去,孟衍让他们三个人快一点找到一个驿站。 三个人驾着车来到了一个比较简陋的驿站,“客官,是要住房还是吃东西我这里什么都有。” 老板和蔼可亲的走了上来,孟衍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元宝说道:“两间房,给这三个人少些热水来,顺便在来三身衣服 ,和一些吃食。” 老板收下金元宝之后,很快就让店小二去收拾东西了。这三个人每次一想说话,孟衍就立刻让他们闭嘴。因为秦楚人整整一天胃口和身体都不太好,所以根本没心思管这三个人的手事情。 孟衍准备给这三个一些吃的东西之后,就跟他们分道扬镳的。很快店家就收拾好了房间,因为不放心那三个人,所以孟衍直接和秦楚人睡着一个房间。秦楚人在孟衍的照顾下,堪堪喝下一小碗小米粥就睡下了。 心中觉得烦闷的孟衍转身来到楼下,要了两壶酒自己小酌几杯。那三个人收拾吃过东西之后,也来到楼下看到孟衍。此时的孟衍喝的有些微醺,看着这三个人顿时酒醒了一大半,这不是被那个矮小的驿站老板留下的那三个士兵吗! “王爷!”三个人齐齐的跪在孟衍的面前,孟衍立刻将三个人扶起来后询问道:“你们怎么会落得山匪的下场?”三个人坐在孟衍的身边之后,和孟衍解释着三个人的艰难的过程。 火烨他们离开这里之后,那个驿站的老板也就离开了这里。把三个人抛弃在这里,三个人不 知道该往哪里走。想回去却怕被别人说成是逃兵,尤其是在听别人说了孟衍已经故去的消息的时候,这三个人更是不敢回去。 至于强钱财的事情,这三个人也是迫于无奈,不过他们没有杀人。孟衍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们,带了那么多人出来结果就只有这几个人活着回去了。孟衍和这三个人交谈了不久后,看着时间不早了就让三个人回去休息了。 回到屋里的孟衍到头就睡在了外面的卧榻上,因为怕打扰到秦楚人休息。一觉睡到了天亮,秦楚人早早的起来了。经过一晚上的休养生息,秦楚人已经好了许多。孟衍也被秦楚人收拾东西的声音给吵醒了,昨晚上喝了点酒所以脑袋有些痛。 孟衍把脑袋靠在秦楚人的肩膀上,哼哼唧唧的秦楚人都快要被萌化了。喝了点水后,孟衍的头疼这才有所缓解。吃过早饭之后,那三个人整整齐齐的站在秦楚人的面前。秦楚人看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三个人是谁。 在孟衍的一番解释下之后,秦楚人这才大概的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马在老板的悉心照料之下,也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 第六百零六章 归隐山林 一行人很快就上了路,很快几个人就到了京城。 在孟衍的一番思索之下,还是决定把自己受伤所掌握的证据教给京兆伊京大人,在由京大人转交给皇上吧。孟衍心里已经打算好了,解决完这件事情之后,就离开这个是非纷多的地方。 然而秦楚人也十分赞同孟衍的做法,但是那三个人倒是比较希望孟衍能够亲自把证据交给皇上,这样也算是对自己所有的事情也有一个交代。但是孟衍决定的事情又怎么能被别人左右呢,除了秦楚人也就没有人能左右的了了。 三个人看着孟衍坚持的模样曳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让孟衍去做自己想的事情。三个人在京城的门口就下了马车,把马车专卖给别人。孟衍和秦楚人步行走进了京城,守着城门的守卫本来几乎都是太子和孟衍的人各占一半。 但是孟衍长时间失踪,所有的人纷纷倒戈向凤安郡主。守着城门的一个侍卫,转身吩咐了另外一个人替自己。骑上马后火速的赶到了皇宫,见到了凤安郡主。早就以为这两个人故去的凤安郡主,心里很是惊讶。 但是这也是凤安郡主意料之中的事情,立刻吩咐道:“按照计划行事,别给我搞砸了!”凤安郡主不愿意再看见孟衍一眼,害怕自己因为一眼就会心软。得到命令的侍卫立刻按照,凤安郡主早就计划好的计划行事。 两个人慢慢的走到了京兆尹的府门,秦楚人觉得两个男人 谈论国家大事自己还是回避一下的比较好。“我先回王府,我去王府等你。”孟衍本来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秦楚人觉得要回避就随了秦楚人的愿。 “好,你们三个跟着,保护好她的安全不然我唯你们是问!”孟衍吩咐过后转身就来到了京兆尹的府门,秦楚人看见孟衍进去之后也慢慢的往王府走去。此时凤安郡主的那些人已经躲在暗处伺机而动了,秦楚人和那三个人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身处险境。 躲在暗处的人本想等着这三个人离开了秦楚人的身旁再下手,但眼看着就要回到王府了再不下手王府戒备森严可就没有机会了。于是躲在暗处的几个人悄无声息的解决了秦楚人身后的三个人,小神仙刚刚提示过秦楚人,然而秦楚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晕倒在地。 黑衣人扛着秦楚人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地牢,凤安郡主坐在自己的屋内听到计划得逞之后张狂的笑着。于是临时决定改变计划,“去,把秦楚人所在的地方告诉孟衍,我倒要看看这两个人会怎么面对!” …… 在京兆尹的府中,孟衍不敢多停留一刻,把自己想说的和自己的想法统统的全部告诉了京兆尹。“你真的不回来了吗?”京兆尹有些不舍的看着孟衍,孟衍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去意已决。 京兆尹看着孟衍如此的坚决后也不再强留,随后,京兆尹随着孟衍一起来到了府门口。这一别可能 就是永远,所以京兆尹还是有些不舍。两个人寒暄了一会,孟衍刚想离开没想到一支羽箭直接射到门上。 那支箭上还绑着字条,上面写道:“想救秦楚人,来地牢!”简单的几个字却彻底的寒了孟衍的心,自己才回来不到一天这件事情就被凤安郡主得知。孟衍没有多做停留也没有寻求京兆尹的帮助,孟衍知道这样会给京兆尹带来不小的麻烦。 于是孟衍火速的赶往地牢。 地牢内,秦楚人被一阵阵的浓烟熏醒。已经被上了锁的牢门,任凭秦楚人怎么拽动都纹丝不动。现在的火势还算小,秦楚人怎么喊叫小神仙可是小神仙就像是消失了一般,秦楚人没有把继续把希望放在小神仙的身上。 秦楚人忽然发现那把打开牢门的钥匙就丢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但是怎么够都够不着。烟也越来越浓,熏的秦楚人挣不开眼睛,眼泪一直往下流。秦楚人没有放弃,还在努力的够着那把钥匙。 仿佛自己再努力一点点就可以拿到,但是这样是徒劳的。 得到消息的孟衍火速的感到地牢,此时的地牢在外面看已经是一片火海了。凤安郡主就坐在地牢不远处的一个凉亭里,虽然烟味很浓凤安郡主却看得十分有趣。孟衍愤怒的攥紧了拳头,凤安郡主以为孟衍会跑过来把自己痛揍一顿。 但是孟衍没有,孟衍撕下衣服的下摆,沾湿后捂住鼻子冲了进去。凤安郡主惊讶的站了起来 ,她没想到孟衍会为了秦楚人连命都不顾了。这样也好断了凤安郡主的念想,凤安郡主呆愣的坐了下来。 地牢内已经被浓烟笼罩着,孟衍都快睁不开眼睛了。被熏得直流眼泪,因为有了眼泪才让孟衍的眼睛好受一点。孟衍动作迅速的查看着每一间的牢门,最后来到了最后一间。秦楚人此时已经被熏得晕了过去,孟衍把自己捂在脸上的湿的衣服覆盖在秦楚人的脸上。 秦楚人的动作还保持着够钥匙的模样,孟衍立刻拿起钥匙。因为钥匙有很多个,所以孟衍只能一个一个的去尝试。这个地牢简陋的很,几乎都是木头制成的而且为了防止犯人逃走这些地方都是密不通风的。 终于孟衍打开了地牢的门,除了最后的这件地牢,外面都是一片火光。孟衍背着已经昏过去的秦楚人企图往外冲,但是这个温度实在是不允许人往外走。秦楚人醒了过来,剧烈的咳嗽着,但是越咳嗽就有更多的浓烟往嘴巴里钻。 秦楚人躺在孟衍的怀里,朦胧的看着外面的火光,用尽自己最后一点的意识喊了一声小神仙。这片火光慢慢的烧到了秦楚人和孟衍的脚边,把两个人逼到最后一个角落里。这回小神仙终于出声了,“恭喜宿主完成终极任务!” 系统的最后一个终极任务就是背离系统的意愿,寻找到自己的真爱并且与之白头偕老。火光渐渐的逼近,灼热的感觉慢慢的袭来。 我其实 是另外一个平行世界的你,我与王爷因为一场惊鸿舞相识,但是因为身份有别之间的差距而止步。后来太子知道我一直倾心于王爷,一直厌恶我。任凭我被张婕妤和太子妃折磨致死,我心有不甘所以化作一个指示的系统,来帮助你也就是我自己寻找到自己的幸福! 秦楚人用着最后一点的意识听着小神仙说着,内心也是惊讶不已。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秦楚人做出惊讶的表情了。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看到自己找到了真正的幸福我真的很开心,在重重的磨难之下你和王爷还能够相濡以沫不离不弃我很开心。所以我愿意用我自己的灵魂,来换取你们一世的安宁!” 小神仙说完之后,秦楚人还没有来得及问就觉得自己周围的温度渐渐的退了下去。舒服的感觉瞬间包围着两个人,“你们一定要幸福!”一个声音一直在秦楚人的脑海里盘旋着,秦楚人看着自己的眼前有一个很亮很亮的光点。 用手触摸之后秦楚人来到了一个很美的地方,站在秦楚人的对面的是一个长相绝美的女子。这就是秦楚人,那个人向着秦楚人笑着挥了挥手后就烟消云散了。 两个人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草堆上,这个地方没有人认识他们。 另一边,京兆尹在朝堂之上把凤安郡主的事情告发,凤安郡主得到了自己应该有的惩罚。 然而秦楚人和孟衍终于如愿,归隐了山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