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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对簿公堂

    杨经栩不答,只后退一步:

    “是在下太唐突了。”

    言罢便大步离开了。

    ……真是让人搞不懂。

    郑子佩想,邱小姐如今的困境,一来是因为左相被逼着辞官,二来不就是因为杨家退亲吗?

    他自己做下了这等好事,倒是又转过头装深情了?

    可笑至极!

    邱小姐秉性纯善,她能拉一把自然会照看,但那都是邱氏和侯府的人情所在,和他杨氏才没有干系!

    另一边,户部府衙里,晏崇钧迫于温越的淫威之下,有家不能回,又带着辅官们硬生生熬了一旬,总算将公务都推上正轨。

    “殿下,再不让我歇两天,我小命真就不保了。”

    他双目呆滞,心里哀嚎自己失策。

    当初怎么就跟了温越了呢?枉费他跟着师父学了那么多保命之法,结果大业未成,没死在阴谋诡计,明枪暗箭下,反而要被自己主君累死了。

    这像话吗?

    小侯爷登时决定撂挑子。

    温越熬得比他还厉害,还得分出一部分精力去督案,结果人却还是精神抖擞,冷着脸下笔不停,仿佛随时都能再拉十个蠹虫贪吏下狱。

    年轻就是好啊。

    “户部这边也差不多了,侯爷先回去歇三天吧。”温越将笔一扔,望着晏崇钧,叹了口气,“侯夫人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就算留你,你怕是也无法专心做什么。”

    什么?

    晏崇钧蹙起眉头。

    佩娘出事了?

    “你还不知道?”温越更讶然,后知后觉地把嘴一拍。

    一定是侯府的人专门瞒着晏崇钧,其他人知道侯爷爱妻如命,这段时间也没敢提。

    “有人威逼了贺成的妻子,刺杀侯夫人,被杨少卿抓了个正着。杨经栩的手段你也知道,经他审问调查,步步紧逼,最后发现下手的人,是荻阳郡主的心腹。”温越沉吟,“你说,太子府怎么在这种时候掺和进来了?温祈至于这么蠢吗?”

    却没听到有人接话。

    一抬眼,小侯爷已经把他扔到了一边,快步跑了。

    “哎!你别急!侯夫人早有准备,没受伤!”

    温越在他身后匆忙加了一句,奈何广陵侯那双腿,跑起来就是神仙也追不上,压根没听到他最后这句。

    天街小雨润如酥。

    晏崇钧连马车都没耐心等,驾上府衙的马便往回赶。

    谁知道原本细如牛毛的小雨,却慢慢转大起来,打湿了他的衣裳。

    匆匆赶回侯府,吓了小红一大跳。

    “主子,您怎么淋着雨就回来了!不是还没到下值的时候吗?是不是出——”

    “佩娘呢!她怎么样了?”

    小红立刻意识到主子是听说了那件事,为难道:“大理寺的人把夫人请过去,作为当事人受审了。”

    “我问你她人怎么样!”

    “没有受伤!小扶山一直盯着呢!就是如今这事情牵扯到了太子府和戚氏,实在不好办。”

    晏崇钧沉下脸:“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夫人说了,您现在为公务殚精竭虑,等您忙完了再……”

    “荒谬!”晏崇钧怒不可遏,差点被他气笑了,“这样的大事你瞒着我?”

    言罢直接转身往大理寺去。

    大理寺的廨堂,今日来了两位难得的娇客,急得大理寺卿周文诫周大人,立马命人安排上了最舒适的软椅,和果蔬点心,精心招待着。

    “可笑,我堂堂皇室郡主,你们大理寺凭借着这么一个无知贼妇的一面之词,竟然就要定我的罪?真是岂有此理!”

    温盈端坐上首,面色凝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状告他人的一方呢。

    “郡主,这件事情已经不仅仅关乎命妇的生死安危,还牵涉进了新税案里。”

    杨经栩才不吃她这一套。

    “即便您是皇室郡主,桩桩件件,臣也一一有本上奏。您现在在这里不说清楚了,到时候上了兴庆殿,还是要说清楚的。”

    “就算到了御前也一样,没做就是没做!”

    温盈望向表情宁静的郑子佩,语气幽幽。

    “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去杀她?对我能有什么好处?”

    呵呵,她不是否认自己是薛鸣佩吗?如今这件案子若是捅到了御前,以皇帝的疑心,一定会下手查这个贱人的首尾。

    到时候,不仅能戳穿她的身份,让她没命,就连广陵侯府,也会因为替罪臣遗孤欺君,而被拉下水。

    她还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杨经栩:“……”

    他的手指蜷紧成个拳头,看得周文诫眉心一跳,连忙给他使眼色。

    这个真不能上刑,真不能啊!你爹也不会同意的!

    自从杨甫忱这个左相上马,乖觉的周文诫便立刻安静地给杨五郎让地,任凭他在大理寺里呼风唤雨。

    自己乐得清闲,堂堂大理寺卿,每日就在府衙里喝茶瞌睡,时不时给不留情面,雷厉风行的阎罗少卿擦屁股。

    可这荻阳郡主……这个后他可善不了,太子会杀了他的!

    郑子佩心知肚明,今日她被请来大理寺,一定不是杨经栩的主意,定然是这位专会和稀泥的周大人,想让她这个苦主罢休,私下了结此事。

    温盈在有恃无恐什么,她当然清楚,一来是她的身份,二来觉得自己是那个更怕皇帝查的人。

    可是害命之仇,牵连侯府之恨,难道就这么算了?

    就算此番她“算了”,难道温盈就也“算了”吗?

    周文诫期盼地看向沉默的侯夫人。

    听说这一位心软柔善,又是商户出身,没见过世面,估计吓一吓就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郑子佩放下茶盏,柔声来了一句:

    “那就告上御前吧。”

    听得周文诫差点脚底一软。

    姑奶奶!你知道这句话代表了什么吗?皇帝面前的状也是好告的吗?他一个不高兴,能直接要了你们俩的性命!

    温盈也瞠目结舌,不可思议。

    “你——你不怕吗!”

    “我又没有害人,怕什么?”郑子佩轻轻道,“倒是郡主想一想,若是陛下知道了,会不会怀疑你这么做是别人授意,目的是插手新税法?到时候陛下想多了,恐怕就觉得这刺杀不是简单的女子口角了。”

    温盈听得心惊肉跳。

    她本想用广陵侯府让郑子佩投鼠忌器,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也拿太子府威胁她!

    若是皇帝真得怀疑这件事情是太子授意,意在新法……别管太子会怎么对待她了,只怕会给整个太子府都引来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