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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左相辞官

    西宁军守在黔西,是朝廷的定海神针,边军岂能擅动?澹州难压,大不了从附近几州多调派些守备军就是!

    是时,病还没好透的皇帝,和说三句话就咳喘一下的老丞相,就平叛乱军的事情,在兴庆宫吵了个天翻地覆。

    邱秉之一力请求皇帝收回旨意,皇帝却执意,说叛军必须火速消除。

    几州守备人心不齐,勾心斗角,没有能够让人心服口服的统帅,就只是一盘散沙。今年西域若羌来使,西边通商往来频繁,比往年安定不少,短暂调派西宁军不会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邱秉之立刻反驳。

    如今西宁军的统帅,是许国公的孙女儿,荆朝,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不像她战亡的父亲那样有人望。西宁军内部现在也并非铁板一块,正是新旧权力更替的关键时期。若是荆朝离开驻地,跋涉澹州,很有可能发生意外,让人钻了空子,又或者陷入澹州各地政斗的泥潭中。纵然她再怎么英勇善战,一身本领,也可能施展不开,反而失了人心、

    邱秉之不愿意为此让西宁军冒险。

    “到底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

    吵到最后,皇帝额角直突突,指着邱相的鼻子骂他是国贼,“奸绝古今”“悖逆不道”,骂得邱相跪下来磕头磕得额头都破了,老泪纵横,也没有收回成命。

    自此之后几月,朝堂针对左相邱秉之一党,展开的弹劾便层出不穷,如雪花漫天而飞。

    晏崇钧在户部,受温越所托,参与新税法的构思,殚精竭虑,焚膏继晷,忙得饭吃不香,觉睡不好,抱着夫人都酣然入眠,没精力折腾了。好不容易有了章程,谁知道却搅和进了邱氏这场灾祸里。

    皇帝因为对邱秉之的不喜,连带着对新税法诸多忌惮猜疑,新法迟迟不能推行。

    朝廷的事情,郑子佩不懂,只能每天变着花样给侯爷准备好吃食,照顾好他的身子,为了招惹不必要的是非,自己也不怎么去其他地方了,只忙着侯府的事宜,和自己名下那些铺子的生意进账。

    如今澹州灾情严重,一些商人有意行善事扬善名,既能解决燃眉之急,也能让自己家的招牌打响,只是朝廷那边那样乱,这件事情没有个主事人,怎么也统筹不起来。

    郑子佩打听了京中和南府那边一些大商的想法,待晏崇钧回来后和他说了此事。

    “这倒是一件好事。”晏崇钧露出喜色,将她的手一亲,“朝廷现在正为钱粮着急呢,国库比小白的狗绳儿还紧!你将那些有意的商人的名姓和具体能出的钱粮,大致告诉我,我合计合计。”

    郑子佩蹙眉,将他消瘦的脸颊一捏:“你合计什么?我和你说这个事,只是转达一个想法,又不是要你自己接手的意思,你现在还不够忙的,户部没有别人了吗?”

    才两个月的时间,他的腰带都空了一圈,吃进肚子的那些补品汤肉,也不知道到底都补到哪里去了。

    倒是小白和崔扶山圆润了许多!

    “我知道我知道。”晏崇钧乖乖任凭她搓揉,叹了口气,“我不忙,我找可信的其他人忙,好不好?”

    邵小爷是皇家人,又是邵氏人,这种事他比他们还熟练热衷呢。

    “邵小爷?”郑子佩想到邵霁的名声,不放心道,“没问题吗?”

    他虽然热心肠,可在梁京的名声,属实不太好,人人都觉得他是个没用又娇气,只会流连花丛的纨绔。

    “你放心,他可以的。”晏崇钧笑道,“他这个人啊,有时候就是懒,或者说,故意活着糊涂,并不是真得没有本事。”

    听说奚屿安如今已经是东靖军的少将军了,提拔的速度跟竹子拔节似的,昌怡公主喜得跟什么一样。邵霁一向对这个同母异父的大哥不服气,眼下不得逼着自己争口气?

    郑子佩听他和自己说完,公主府这一堆弯弯绕绕的关系,听得脑袋都晕了。

    “辛夷大夫给你开的药,今儿喝了没有?”

    “喝了。”郑子佩道,“你知道辛夷大夫什么时候回来吗?”

    虽然此前辛夷大夫就时不时离开京城远游,或学习或游医,可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她写信,仔细询问她的病情变化,按照具体情况调整药方,可是这一次却连信都没寄了。

    晏崇钧倒是知道一二,但其中内里太过复杂,便只轻抚着她的背:“听说辛夷大夫离开了大梁,往西域诸国去了。”

    “去那么远?不会有什么危险吧?”郑子佩讶然,难免自责。

    “没事,她有自己都原因。”

    虽然皇帝和太子那边没有明说,但是谁都看得出来,皇帝病一场,对太子的态度愈发不好了,倒是对温越十分亲切。

    但温越却并不为此感到高兴,反而愈发心惊肉跳。

    只因为紧急之下要救命,辛夷在绍永帝那里记录名。皇帝醒来之后,便下令要让这神医入宫。谁料辛夷早猜到有这么一出,提前跑了,宫里的人扑了个空。纵然温越百般好言,解释辛夷无能为力,只能让陛下醒来,不能根治,但显然还是在皇帝心里埋下了一根刺。

    事关骆城疫情,事关皇帝体内的密毒,谁也逃不了半点好。

    辛夷大夫一时半会,只怕是不会回来了。

    郑子佩闻言,也不强求。这大半年里,她一直按照辛夷所说精心养着,来月事的时候,倒是不像之前那样受罪了,腹中保有暖意,但还是没什么动静。

    索性不抱有期待,反而就不会再失望了。

    夫妻二人商议完毕,便相拥着睡去。

    然而,不等晏崇钧继续为澹州和新税法的事情忙碌,一件大事便震动了大半个梁京。

    邱秉之跪求皇帝施行新法,足足三日未果之后,上奏辞官了。

    老先生本就是个性情中人,不过是为了朝局所以一直强忍着。如今见皇帝竟然因为猜忌自己,而导致新政迟迟耽搁,索性挂印辞行,翩然致仕了。

    据说他还给皇帝写了一封极长度信,也不知道到底写了什么,让兴庆殿又是抖了三抖,一阵鸡飞狗跳。

    温越得知了此事,连夜赶去邱府,却吃了个闭门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