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府的人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
这么晚了,温盈还没回来,大夫人心里正着急。虽然近来郡主主意大了,常常招呼也不打一声便出门,但大夫人考虑到自家儿子对她的亏欠,也没有多苛责。
而这月上中天还不见人影,却是破天荒头一遭,让人不得不担忧,
“跟着郡主出去的人呢!”
“夫人,郡主带出去的,都是太子府陪嫁的人,我们也不知道啊!”
“胡闹!还不快派人出去找!”
就在大夫人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一个小厮跑了过来,慌慌张张:“夫人……”
大夫人眼皮一跳,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派出去的人,发现了跟在郡主身边的陵阳,鬼鬼祟祟的,我们问他,他也不说……看他的模样,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把人给我提上来,他若是不说郡主现在到底在哪儿,就把他的皮给我剥了!”
大夫人一听便知道不好,等到那奄奄一息嘴里叫饶的陵阳哭着爬来的时候,她把人领子一拎:“郡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说,她若有什么万一,你的小命还能保住?你若是说了,就是戴罪立功!”
陵阳见大夫人肯保自己,连忙带着戚氏的人往私宅去。
原来,郡主私宅的这些人,无一不被晏崇钧手下的人给揍了个结实,绑得严严实实。唯独陵阳,或许是那些人走得急,没有绑严实,挣脱开来。
他原本想去救郡主,可是打开门,却看到郡主……怎么都不像是正常的样子 。
想到郡主平日的作风,他自觉没有了活路,便想趁夜色逃了,没想到被戚家找人的家仆认出来,硬生生拖了回来。
大夫人信不过别人,亲自带着心腹和护卫,提着陵阳上了车。
一刻钟后,抵达了那座私宅。
“这是什么地方!”
陵阳战战兢兢道:“是郡主……用自己的体己置办的宅子,平日里不怎么来,知道的人也少。”
大夫人额角一跳。
宗室女嫁妆颇丰,自己置办私产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偷偷买个私宅,还这样避人耳目,听着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在路上她盘问了陵阳许久,这人却一个劲地说自己并非郡主心腹,她做什么也没让他知晓。总之他只是听从郡主的吩咐,在这宅子等候,之后郡主似乎是带着客人来了。结果没多久,他和宅子里的其他人,却被人打晕捆起来,他醒过来后便只顾着逃跑,别的一概不知。
什么人敢在郡主的私宅对她的人动手?
“大夫人,那里就是……就是郡主所在的屋子。”陵阳嗫嚅。
说话期间,戚府的人已经把宅子围起来,找到了那些昏迷过去的下人。
大夫人带着心腹来到门前,还没推开,便听到了里面传来一阵不堪入耳的声音。
这样的动静……分明是女子动情才有的,甚至还混杂着喘息。
“……”她额角青筋暴起,猛然闭上眼睛,“你们都不许上前!”
“是!”
还没推开,便听到身后传来了女子尖利的声音:“你们要做什么!”
却是郡主的贴身侍女燕啭。
大夫人原本还抱着的侥幸,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立刻化为乌有,不等燕啭上前,便做了个手势,明萱院的下人立刻将燕啭拦住。
门被大夫人身边的大侍女推开。
扑面而来便是一股淫糜的味道。
大夫人走了进去,被眼前景象骇得后退了两步。
却见帘幕后面一张软榻上,两道雪白的身影纠缠着,皆是玲珑婀娜,起伏旖旎在飞舞的纱帷之后。
“郡主……郡主……”
那是温盈另外那个贴身侍女莺啼的声音。
“你们,你们——”
大夫人只觉得双耳嗡鸣,差点没有站稳。
从前许多不能解释的情景,似乎都得到了解释。
她这个儿媳一向倚重信任这个莺啼,即便是燕啭也不能与之相比。之前老二家的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要罚莺啼,向来稳重的温盈竟然像发疯似的,破天荒拿出来郡主派头骂起长辈。
还有之前几次,温盈在自己屋子里养病,她这个做婆母的来看望她,却觉得她衣衫不整,满面春情……
只是屋子里只有她一人,她便以为是儿媳寂寞,自己纾解,都是过来人也只当没看见,原来……
她还奇怪,温盈在外面置办宅子做什么,又不是那些不成事的浪荡子弟,要安置外室。却忘了她也不是不能有“外室”,需要隐秘地方成事。
听到外面动静,榻上传来一阵惊呼,便见莺啼慌里慌张地滚了下来。
“大、大夫人……”
而她那个好儿媳,竟然还躺在榻上,嘴里絮絮念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莺啼外裳都没穿好,露出来雪白肩头上的点点痕迹,大夫人立刻闭上眼睛,努力平稳了气息:“你们——你你你!收拾齐整了再说话!”
莺啼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服,重重磕了几个头,哭着道:“夫人,您听奴婢解释啊,郡主她,她是不小心吸入了催情的香,她是被人害了!为了救她,奴婢才……”
大夫人想到宅子里那些被打伤的人,压抑怒气道:“好,那你倒是说清楚,是谁害了郡主,外面那些人是被谁捆的?”
“是——”
“莺啼!”不等莺啼说话,温盈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莺啼立刻住嘴。
只见温盈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一只手紧紧攥着帘纱,望着大夫人,神色不明。
“没有人害我,今晚的事情,是儿媳的私事,就不劳烦婆母了。”
是她的人先对晏崇钧动的手,还是冲着薛鸣佩去的,绝不能让戚府的人知道。深夜将一个男人绑到自己都私宅,无论是什么目的,对她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而晏崇钧给她喂下单的药,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能轻易把他暴露出来。
还有那催情香,若是到了大夫人的手里,就会发现当年梅园里的局,是她所设,到时候她要怎么解释?
“至于我和莺啼……就如同夫人一直看到的这样。”
想到一直放在自己枕头下单那封和离书,温盈心下一片冰凉,自嘲地笑了一声。
“成亲三年,您的儿子一次都没有碰过我,难道还要我一个郡主为他守身如玉吗?莺啼比他贴心,比他温柔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