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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澹州灾情

    京城的风雪渐盛,广陵侯府也因越来越近的婚事,而愈发忙碌,就连才十三岁的二公子,也为了兄长的大婚而忙得脚不沾地,给爹娘分忧。

    这一日,国子监不用上课,晏临章坐在书房里,按照大哥的吩咐写烫金的婚帖,却见大哥迟迟不来。

    一直等了快半个时辰,手里的帖子全都写完了,才听到门口的人声。

    “大哥,您怎么现在才回来?”

    晏崇钧脱下外袍给下人,驱散了寒气,将弟弟的脑袋一薅。

    “没什么,户部的大人议事,一直说到了现在,故而迟了。你都写好了?我看看。”

    晏临章注视着他的脸,只见大哥眼下一片乌青,脸上不掩疲惫。那是一种从内到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深切倦怠。

    即便知道大哥入了户部后,便十分劳累,却也难得看到他这副模样。

    “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怕晏崇钧敷衍,他又急切道:“您别想糊弄我,这些事日国子监的大人们,也是天天长吁短叹的!我也听说过一些。大哥,我已经十三岁了,不是小孩子,也该为侯府和大哥您分担。”

    晏崇钧望着弟弟懂事的脸,才觉出宽慰。

    是啊,一直觉得阿章还是那个一本正经的小不点,一转眼他也成大孩子了。眼下朝堂局势诡谲,偌大的侯府他独木难支,也是时候该把弟弟培养起来,才不负他这么多年来的勤奋读书习武和热忱之心。

    “前些日子,西边快马加鞭来的消息,说是澹州饥荒甚为严重。都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了,遍地饿殍,州府却瞒得滴水不漏,直到人死得太多,甚至出现了暴乱,实在瞒不下去,朝堂才得到消息。”

    晏临章闻言也是十分惊讶。

    “暴乱?”

    “是啊,官府的救济粮迟迟发不下来,甚至为了隐瞒灾情置人命于无物,老百姓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澹州民情分外激奋,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平息下来。”

    难怪大哥这段时间如此疲惫。

    “天气异常,西原大片地区都久旱无雨,如今又出现民乱,偏偏没有能够站出来力挽狂澜的州官。”

    晏崇钧想到今日凤阁鸾台议事,户部人人推诿的模样,就觉得心灰意懒。

    “大哥,那皇上怎么说?”

    晏崇钧冷笑一声。

    皇上?

    皇上忙着建什么观霞台哄美人开心呢。听说就因为夏贵妃闺名里有一个“霞”字,皇帝便要登天为爱妃采下天边云霞了。

    真有闲情逸致啊。也不管是不是劳民伤财,国库能否有余力支撑他这么霍霍。

    而且,之前隐隐听到邱相说,陛下这段时间的身体似乎不好,屡屡传召太医署,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沉湎酒色的缘故。

    晏临章道:“澹州干旱,但东陵之地今年却是丰收,若是以东陵之力,未免不能救澹州难民。

    就只是这暴乱棘手,需得及早镇压,否则只怕会有有心之人,借着旱情图谋不轨,煽动民众对朝堂的不满,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你说得不错,凤阁急召兵部也是为此。”

    只是这件事难就难在,其中的度不好掌握,怎么又能镇压住暴乱,又不至于彻底失去民心呢?

    “不过,这些都并非兄长责任所在,还请保重身子。就算不为了章,也当为嫂嫂考量。”晏临章认真道,“今晨郑府又派人来给送东西和书信了。”

    他说得认真,并无戏谑之意,反而让晏崇钧更加不好意思。

    “好了,大哥知道了。郑家来的人现在还在吗?”

    “还在,是那位崔小哥,章让小红招待着,去暖阁吃东西暖暖手,还没走。”

    小侯爷一听,立刻放下了重重心事,往暖阁而去,果然见崔扶山坐在客人的座位上,一只手犹豫地抓着点心,问道:“侯爷还没回来吗?”

    晏崇钧咳嗽一声,二人立刻露出喜色。

    “侯爷,姐姐说,这段时间天气又冷了,您一定要注意保暖,还让我送来了一些药膳方子,可以暖胃醒脾,是以前柳大夫留下来的家传秘方。”

    晏崇钧的眉眼温柔下来,从崔扶山的手里接过了那封书信,展开一看,熟悉字迹映入眼帘。

    “愿君少愁苦,我亦加餐食。”

    他将信笺一字一句看完,感怀珍重,原本压在心头沉甸甸的东西,似乎也释然轻松了。

    佩娘。

    还有两个多月,他就能迎她入府了。

    “替我转告佩娘,我一定照办。她近来怎么样?”

    “还是那样,一直待在府里。”崔扶山忍不住道,“虽然她不说,可是我感觉她都快憋坏了!”

    晏崇钧默然:“这段时间,戚家可有什么动静?”

    如今戚韫已经从启州回京,还入了凤阁,俨然成了戚氏的代言人,炙手可热。前段时间却当街赠衣,显然是还没有真正放下佩娘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何打算。

    “戚府近来守卫甚严,滴水不漏,什么消息也打听不出来。但是阖府上下十分紧张肃然,不似平常。”

    眼见着就快新年了,戚家却一点都没有迎新年的模样,倒是更像是要哭丧。不过也确实听说,戚韫不留情面地处置了族中人都性命,以至于人人闻之丧胆。

    晏崇钧想到这段时间朝廷中的事务,料定戚韫这个节骨眼上比自己还分身乏术,做不了什么,于是继续让人盯好梢不提。

    很快,绍永十六年的新年如约而至。

    比起去年,皇帝的身子又愈发沉重了几分,以至于新春的百官宴,竟然没有入席到最后,中途便说不胜酒力,让姚九思扶着自己下去了。

    只留下太子和启王温禅,代皇帝继续招待百官。

    “听闻小侯爷喜事将近,可喜可贺啊。”

    太子正在和六部的朝臣们喝酒,走到晏崇钧面前时,忽而将话题一转。

    “孤还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娘。”

    晏崇钧心里打了个突突,双手敬酒,道:“太子殿下挂怀,下官岳家小门小户,不足挂贵齿。”

    “无论如何,孤先恭祝侯爷新婚燕尔,永结同心。”

    一旁的徐弼也捋须笑道:“小侯爷刚立下大功,又得陛下赐婚,真是春风得意,少年人初成家,正是该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