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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十里路程,真的在天黑之前就到了。

    岭水村。

    这是一个村落,看起来不太繁华,却淅淅沥沥很大一片的街市。

    店小二架着马车,来到一家客栈,院子垮大垮大,屋子不少,却破败不堪。

    两辆马车都停住了,里面才出来人迎,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道:“客官里面请。”

    香草的眼睛在院子里一扫,好巧不巧,居然看到了一个熟人,个头很高,瘦瘦的腰肢,长挂脸,细眼睛,这不是,凌霜阁的程薇么?

    香草压了压帽沿儿,无论是丹芝彦林还是姥姥,他们都已经把这次的任务交待得很清楚了。这一次,凝碧楼是与其他三舵必起冲突的,而且,其他三舵发的应该是诛杀令。

    好在她这身衣服是新的,没怎么穿过,帽子也刚好遮住脸,而且她的位置是车夫的位置,应该不容易认出。

    可是她想的简单了。

    耳朵听到程薇对掌柜的道:“店家让开,我奉命在此迎候,要看看这马车里都是些什么人。”

    掌柜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这女侠如此行事,便退后一步,小声道:“勿惊扰了来客,女侠请便。”

    程薇便站在院心。

    铭心挑开帘子看了看,跳下了马车,去前面扶她家小姐,店小二下车,双手垂着等着师傅下车。他一侧头,发现后面的香草有些奇怪,怎么摆出了一方侠士的无动于衷?聪明如他,他想起来客栈里那个名叫陈凡的公子,他与香草是同门,却不知为何要对她痛下杀手,如今这个女侠?不对,他敢确定,气氛不对。于是当铭心扶住小姐刚迈下一条腿的时候,他故意撞了一下铭心,铭心身体一晃,小姐便叫了一声。

    程薇本来一直在看那白色马车的车夫,一个女子驾车,姿势如此洒脱……听到一声喊叫,她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看着眼前的主仆。

    好在小姐平安下车,铭心瞪了一眼店小二,碍于他成了陆掌门的徒弟,她没有说话,眼神中却充满了不屑。

    “主人,您自去休息,马车里的人我来照顾。”他故意没有说马车里的师兄,而是说的马车里的人,这样,程薇果然盯着车帘子看,陆何便就此时挑帘出来了。

    时当落幕,院子里已经掌灯,借着幽若的灯光,这陆何的出现令程薇的眼睛顿时一亮。她自认为是凌霜阁里最受宠爱的弟子,从小就眼高于顶,如今十九岁,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无论对什么人,她都是不放在眼里。可是如今,她却不自觉的想多看这男人几眼,他墨色长衫,颀长身躯,浓密的睫毛,在灯影下,缓缓走来,他的一双眼睛在擦肩而过的一瞬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中带着一种威慑,只一眼,便令人难忘。

    程薇不觉呆呆回头望着他的背影,这人是谁呀?江湖之大,竟然有此等人物?什么都不用说,单单站在那里,如同从画卷里走出来的绝美世子。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店小二已经跳进了车里,帘子翻动,落下,程薇什么都没有看到,她走近了,想伸手打开帘子,忽然一物从身后飞来,她翻手躲开,那物件钉在了车框上,是一枚小小的银针,后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似乎是单单传音给她道,“别动,离这辆马车远点。”

    她一向好胜心强,这要是再一里庄,她说什么都要挑开轿帘查个仔细,但是,在这里,遇到的这一位,这个人绝对不是一般角色,她的直觉告诉她,少惹事端,还是尽快找到凝碧楼的人再说,如果这轿中人是,我便不信他不出来。

    于是她退后一步,侧目看那白色马车,不觉脸色一变,她跑了过去,不论分说,挑开车帘查看。车内,一眼望穿,没有藏人的可能。奇怪,那个女车夫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抬头向四周查看,微微听到东侧院外有一些风声,她抬脚追去,翻墙而去的速度如同蜻蜓点水,快而飘逸。

    店小二把头伸出来,朝着那边望了望。他显得有些失落,如此一别,便不知何时才会再见了。

    香草当然就是趁着店小二为她争取的机会,吸引住了程薇,她才悄悄跑掉的。等到程薇去追时,也不过追到的只是风声而已。

    香草压了压帽沿儿,她决定不在这里过夜了。深秋,露寒,这岭水村的名字起的不好,没有浩曲镇这个名字特别。

    看着村子的石牌,她出了村子,不是从来时路返回,而是,从另一边出了村落。

    月落乌啼,香草最不想要的寂静孤单又席卷而来。

    她默不作声的走着,山高路远,不知还要走多远才能到达昆吾。现在手上没有地图,但也不算漫无目的的前行,因为之前与店小二聊天,他大概说了一些路况,这才让她知道,出了岭水村,要继续往南走。

    也不知道彦林他们怎么样了,是被抓,被杀,还是和自己一样,正在逃命。现在,香草比任何时候都希望他们还活着,似乎以往的一些恩怨都烟消云散了,香草,是真的希望他们四个都和自己一样,在去昆吾的路上。

    一路向南,翻了一座山,她走得很轻快,虽说没有吃什么东西,但是一路坐马车,还是比步行要省力了许多,她现在不觉得累。

    她时而施展轻功跑上一阵子,时而放慢了速度,悠悠的走着山路,额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许多汗水,她用袖口擦拭着。

    像是想起了平时这个时候,她都和姥姥睡在炕上,听姥姥与她说着过去从前,她便边走,边把背着的包裹打开来,从里面拿出了姥姥的那副绿色的镯子,她把它们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冲着月色,抬起汗津津的额头,看着这手腕上的镯子,这么好看,这么碧绿,戴起来多么合适。她怎么忍心当掉?她喜欢还来不及,不论多么缺钱,她也会留下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