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香草把那封从丹芝手里接过来的信攥的死死的,走到家时,看见姥姥正在串豆角。
香草凑过去,坐下来,将信恭恭敬敬放到桌子上。
赵青禾没有说话,她深知这个孩子,如果自己不放话,她绝不会走,这二十年来,她从来不违逆她这唯一的亲人。
果然,等了一会儿,香草说话了,语声有些哽咽,道:“姥,我很想下山一次,在一里庄要是没有江湖经验,日子过得清苦我不怕,可是我不甘心,我武功不比他们差,可领的月钱这么少,姥姥我想让你过好日子。”
赵青禾放下针线,道:“香草,姥姥也不怕清苦,姥姥是害怕你陷入危险。”
香草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姥姥。”
赵青禾当然也知道这孩子,心思单纯,根本不懂的这事情的复杂性。她叹了一口气,道:“香草,姥知道,你一直有一个心愿,就是能出了这兰谷涧,去江湖上走一走,看一看。你今年二十了,好不容易盼到这个机会,你不愿意放弃。”
香草听姥姥说中了心事,不住地点头,道:“对,姥,我能去么?”
赵青禾苦笑了一声,道:“香草,你要是有什么闪失,姥姥可怎么办呵!”
香草摇了摇头,道:“我不会有事的,姥。”
赵青禾宠爱这个外孙女儿,达到了根本不想过多约束她的地步,但这件事,却让她不敢撒手,道:“你的裂石穿云剑,练给我看看。”
香草听话的站了起来,去房里取了剑出来,站到院子里,运了两剑之后,才拔出剑来,剑鞘随手一甩,疏!插在了花池旁的沙地上。
第一式,指月弹风,九式剑招,招招好看,有力度,有韧性,一把长剑舞得出神入化,取剑双刃的长处,这指月弹风多是横扫向内或者向外,角度不同,杀伤力也不同,最后一式用了剑尖之力,这一式是弹风之外最具杀伤力的指月。赵青禾是一里庄老一辈的弟子,她也是一个练家子,这指月弹风她也练过,知道其中的奥妙,自己练得也很好,只是今日瞧见外孙女儿练得似乎与自己练得有些细微的不同,然后,她忽然想起那剑式中经常提到的,发剑和落剑的位置,她是一个不喜欢死教条的人,所以关于这位置的问题,她时常根据自己发力的程度随意改动一下,这样练起来很顺手,也不失威力。但是……她今日看见香草练习的指月弹风,却发觉她的招式中起剑,运剑,落剑的位置都是严格按照武学秘籍上的而来,这似乎比随意为之更加有难度,但是一气呵成,自有一番境地,看完之后,她微微有些呆住了。
香草收剑,第二式飞星纵海,这是她最喜欢的,背负双手,剑尖立于脑后,腾身飞起,在空中挥剑,一剑飞出数丈的剑气,剑气呈青铜色,二剑如同天降神刀破空劈开一道缝隙,长而直。第三剑虽然推出一剑向前,然而途中变换几次角度,那剑气居然如同青龙游天。
赵青禾看得呆住了,这段时间,她没有陪她练剑,竟然进步了许多,如果之前还需要她什么指导的话,那么现在完全用不着了。
看着香草背负青铜窄剑飘飘然落在面前时,赵青禾忍不住为她鼓掌,而且露出了笑容,但眼神里还带着激动的泪花。
香草跑过来,蹲身搂着外婆的腿,道:“姥姥,您怎么哭了?我练得不好么?”
“好,好,你就是练得太好了,姥姥高兴。”赵青禾流着眼泪道。
香草趴在姥姥腿上道:“那到底能不能保护自己了?”
“能。”赵青禾道。
“那……能不能下山去昆吾派送那封信?”香草歪着脑袋问。
“去吧。”赵青禾没有犹豫地答。
香草抬头看着姥姥的脸,生怕她会反悔。只见赵青禾擦了擦眼泪,道:“把剑拿来。”
香草急忙捡起身旁的宝剑,回身伸手向后一缩,那远在花池旁的剑鞘居然嗖!地一声朝她飞来,她拿过来合了剑柄,将剑递给赵青禾。
赵青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外孙女儿行云流水般的一番操作,漂亮极了。她还是高兴多于惊奇,扬眉笑道:“那剑鞘?你是用了破石穿云之法?”
香草一愣,想了想,这才点头道:“对,其实姥姥,我后来知道,原来破石穿云不单单用于剑,还可以用手掌,而且不单单是送出剑式,还可以是取回一件东西,至于这功法的实用距离却与人的内功深厚有关系。”
赵青禾欣慰,道:“香草啊香草,姥姥以为你是与同门相处不来才要回来,再也不去凝碧楼了,原来,你是将那里的绝学学到了精髓,所以不想再去了。”
“虽然是这样。”香草边想边道:“我只是不想再去那里练功,但我始终都是凝碧楼弟子,是一里庄弟子。”
“嗯。”赵青禾道:“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做人不能忘本,一入师门,便承恩于此。”
香草点头,道:“姥,我下山去之前,要把您送去凝碧楼里,我不在的时候,我怕姥姥会有危险。”
赵青禾不敢置信地道:“什么?你,还知道姥姥也有危险。”
香草道:“丹芝姐说的,姥姥,丹芝姐是个最聪明的人,她的话认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较郑重地劝着姥姥。
“好,等你走了,我自己就去。”赵青禾道。
“不行,姥,我要把您送去,才能离开。”香草忽然比较固执地道。
“今日不想动了,明日看心情吧。”赵青禾一句话,足足困住香草三天没有出门。
最后,赵青禾总算答应由她把她送到凝碧楼门口,可是到了门口,香草又必须送她进门。拗不过她软磨硬泡,赵青禾被她带到了丹芝跟前。
楼里清静得很,祖孙俩问了才知,原来,凝碧楼里只剩下丹芝一人,其他四人,都在三日前上路去昆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