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向庄主行了一礼,先道了声:“参见庄主!”。石边云面无表情,眼神在香草与石远之间流动一下,香草倒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庄主,他一向高高在上,穿着华丽,而且特别爱干净,如今这些看起来都不一样了,他的衣襟上沾满了血,脸色苍白,眼神疲倦。看着地上的血,香草感觉庄主就快要昏厥了。她侧头看着少年,只见那少年斜眼看她一眼,低声道:“退下,让你们少庄主过来换人。”香草一愣,她向来与人沟通不多,不善言谈,本来,她过来,就只准备了一句话,他这么一说,她显些忘记了,定定的看着她,少年却不拿正眼看她,只冲着石远,道:“李少侠,当年你全家被石边云杀光,你只有四岁,他为了得到圣上赏赐的五千万两黄金,抚养你长大,如今我受一位故人所托,带你回去见他。从此真相大白,你便也会知道你的身世。你意下如何?”
石远当然早就知道,他并不是石边云的亲生儿子,他也尝试询问过自己的身世,但石边云只告诉他,十几年前的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什么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不是生活得很好。石远的头脑里也残存着一些可怕的画面,但是断断续续,根本没有头绪,似乎他的命运很悲伤,然后,他被救了。十几年来,他一直生活在一里庄的珍水崖,从来没有出过兰谷涧,他时而在涧边走走,去过凌霜阁,珊瑚岛,凝碧楼,在得到召见的时候也会来一里庄。但他大多时候都待在珍水崖。他十几年的人生,就是在这方圆百里的地方辗转,石边云对待他绝对不能说不好,但他又很疏远他。
珍水崖里的人,包括洗衣做饭的,最年长的也不过二十左右,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石远是大公子,是一里庄的少庄主,因为他的吃穿用度堪称太子王爷,石庄主对他这个儿子的宠爱,庄里的人谁人不知?
如今,少年说出这番惊人的话,令石远一惊,他多想从父亲那里听到什么反驳的话语,但是如今父亲被他控制着,一动不能动。他只能道:“好,我跟你走,你先放了我父亲。”
少年见她如此冥顽不化,摇了摇头,道:“没有人怪你认贼做父,要怪只能怪他。”说罢他回头看着石边云,道:“石庄主你这血断断续续流了大概有两刻钟了吧?没事,慢慢来,反正有的是时间。”
石远实在受不了,走了过来道:“你要怎样,我都说了,我可以跟你走。”
少年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接下来,厅堂里静得可怕,所有人都知道,他也许会放了庄主,也许也会杀掉,这个满脸稚气的少年,看起来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听说,昆吾派的弟子,行事向来特别,众人也都是捏着一把汗,再晚一会,庄主流血过多,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得过来呢。
这时张九实在看不下去,上前道:“少侠,少庄主已经同意与你同去,你为何还不放了庄主,我看他,再这样下去,恐怕撑不住了。”
少年道:“在他的血流干之前,我还有一个决定,要让他知道,也要让你们一里庄的人都知道。”
张九急得满头大汗,忙道:“那你但说无妨。”
少年道:“老丈,您看起来,在一里庄很多年了吧?”
张九道:“对,大概有十年了。”
少年笑道:“十年,那么说,十二年前,你们庄主残杀李卓约一家的时候,你还没有来到这里。”
张九本来想着,让这少年无迹可寻。可惜,他忘记了一个人,那就是石远,他早就听说,张九在一里庄已经生活了半辈子了,少说也要几十年了,可是如今他这么回答这少年,他是在回避什么。石远垂下眼睫,若有所思。
张九道:“这,唉,年轻人,十二年前,你也不过是个孩子,如何得知这些,道听途说可不能信以为真。我虽然来庄子的时间只有十年,但是庄主他为人宽厚,待人和善,这些我是亲眼所见呀。”
少年笑笑,道:“你能这样说话,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倒也不冤。”
张九听不懂他的话,也不想听懂,道:“少侠,放人吧。”他的声音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正在胡闹的孩子。
少侠的剑很快,快得令人眼花,只见你的剑在石边云的脖子上居然挽起了一个剑花,剑柄在手心里转了一圈,那剑尖就泛着冷光划过了石边云的脖子不知道有多少下,他的头动了几动,满脸带着鲜血倒了下去。没有人会想到是这样一个结局,也没有人能够阻拦,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一众人,只是这样伸直了脖子干看着,到最后,都是“哎呀!”一声,始料未及。
张九大喊了一声,“不!”
香草倒抽了一口凉气。
石远的头“嗡嗡”直响,心剧烈的一痛,一口气半天喘不匀实。
后面的暗卫营一拥而上。少年忽然伸手做了一个漂亮的手势,紧接着,香草似乎感觉四周垂下了透明的帘幔,只把大公子罩在了里头。香草感觉奇怪,她走了过来,用手触碰,那帘幔居然硬得如同墙壁,她试着运掌力一击,却反被弹出一丈多远,奇怪,难道这东西就是传说中的结界么?她见里面的大公子也是十分困扰,想出而出不来。
香草无奈,她转而去看庄主,看看还有没有救,等她走过去时,只见张九蹲在他身旁,他脖子处伤得不轻,根本无法补救,看来这少年,是定要他死,不然不会下这么狠的手。
一里庄驻守的暗卫虽然只有整个暗卫营的三分之一人马,但都是绝顶高手,这些高手,只派出去一名,就可以破坏掉一个庞大的体系,但今日,他们是遇到了劲敌了。五百人持剑与这一人相向,而且外面还有那么多庄内的弟子,没有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