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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草站在那里,看看地上躺着的石庄主,又看看蹲在一边不断抹眼泪的张九,继而看着结界里的石远,正在运力想出来,可是一次又一次的被弹了回去,最后一次,他吐了一口鲜血,瘫倒在地。

    如今,这平日里庄严不可侵犯的庄主内院,竟然,沦为了一片战场。这厅室,做一个厅室要大得很,但做为战场,却略显小了一些。

    香草先是看不到那少年,只看到暗卫将他重重包围,可是一眨眼的工夫,那一袭蓝袍却越来越醒目起来,大概一刻钟,刀光剑影之中,那少年拼杀得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成百人倒卧一地,他屹立于中央,一袭蓝袍,一把长剑,他脸上似乎还带那一点懵懵懂懂的神色。香草真是有想过,将来收徒弟,可一定要在他懂事之后,再传授高强的武艺,不然如此杀人胡闹,岂不是师父的过错?

    终于轮到庄里的人进来了,他们一字排开,一个个看清了场面,都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这些弟子,包括香草,有许多人根本就没有出去兰谷涧一步,虽学了武艺,日常除了互相切磋之外,没有真正用过去杀人或者自保,如今这些人都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他们就愤怒了,因为庄主已经死了,少庄主也被他困在了结界之中,昆吾善用法术,一看便知是这少年搞得鬼。

    少年把长剑背在身后,走了过来,若不亲眼所见,谁会相信这样一个文弱的少年,竟然凭借一己之力,把半个暗卫营给挑了。此时,派中最高辈份的当家人便只剩下长松一人了,他持剑走了过去,同时,凌霜阁的李管事李青梅,珊瑚岛的陈管事陈星辰,珍水崖的程管事程丽,凝碧楼的管事丹芝,都跟了上去。

    香草的双手垂着,紧紧地握成拳头,眼睛盯着那少年。再没有人敢掉以轻心,这少年太危险了。忽然,张九站了起来,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大家都能听清楚。他道:“长松!退下。”

    长松一顿,他现在是这一里庄的最高辈分的管事人,但张九比他大了二十多岁,他虽然只是一个下人,但他陪着庄主照顾庄主四十多年,除了庄主,向来在庄子里他说了最算。如今他一发话,长松便停住了。

    张九走过来,站在少年面前,有一瞬间,他气势汹汹,好像就要出手袭击的样子,但最终他也只是那么礼貌地站着。

    张九压了压悲伤和愤慨之情,看了一眼被困住的石远,道:“小子,如今,庄主已经被你杀死,前尘旧事一笔勾销,你可以回去复命了。”长松与四个管事不觉齐齐的看向张九。

    连少年也有些诧异,像是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他那双无知的眼睛略带着笑意,道:“老丈,你不替你的庄主报仇么?”

    张九叹了一口气,道:“小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一个下人,主子都没了,在高人面前还呈什么能?这些小辈弟子对当年的事知之甚少,祸不及他人,都是庄主所为,如今他已就地伏法,你看,事情是不是也该有个了结了?”。

    长松实在忍不住了,他一字一板对着张九道:“九叔,庄主的仇怎能不报?”一句话,令张九侧目,少年也饶有兴趣的看了过来。“九叔,长松实在心痛,庄主这么些年来对您如同家人,您居然要这么就放过了凶手。”

    张九叹了一口气,眼光在满地的尸身之上。还是李青梅离长松最近,她低声道:“长松,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听九叔的,先过了这一阵子再说。”长松猛然回头对李青梅道:“你也怕了?哼!亏的庄主对你那么信任。”一句话令李青梅的脸色发红,连同耳朵也都红了。

    少年向结界里面的人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我还要带走你们的少庄主,老丈可舍得?”他根本没有拿盛怒之下的长松当回事。

    张九道:“小子,你可以带走他,他原本就不属于这里。”只见那少年微微扬眉,把眼光在他们一众人身上挨个扫过,语言犀利道:“噢?我可以走么?而且我还要带上你们的少庄主。”他询问的目光再次扫向人群。

    没有人说话,他们面面相觑。因为先前张九的承诺,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想法。但就这么放走,也实在太过软弱。一些较有骨气的便攥紧了拳头,心里不服,嘴上却不敢说。因为长松也还没有发话。

    少年看着众人神情,没有违逆张九的。他点点头,道:“他是李长生,李卓约的独子,当年,圣上赏赐李家五千万两黄金,如今我也要替他拿回去。”

    一句话未了,听得张九一愣。长松接话道:“九叔,你现在知道,什么叫做得寸进尺了吧。”

    张九道:“这……那些钱,庄主早就用来修建这一里庄了,剩下少许,可以如数给少庄主带着。”

    长松插话,质问少年道:“你算什么?挟持少庄主,还想掌管少庄主的钱财。你敢报上名来么?”

    少年道:“我说过,我是奉我师傅竹影谪仙之命前来办事。我师傅他,也是受人所托。这个人,老丈也应该认识,他的名字叫做岳清辉。”

    张九早就有些预料,如今说破了,他点头道:“是了,原来是他。”

    长松却哼了一声,道:“岳清辉又是谁?”

    张九忙制止他道:“长松,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凝霜剑是认主的,他的主人,如今我告诉你,是岳清辉。”

    一句话令长松一惊,早年间的事,张九只与长松说过一些,如今他明白了,是人家的师叔没有死,派人来接了,杀死庄主,带走属于李家的赏赐,这些似乎都能够理解了。

    少年抬手收了剑。却听张九道:“一里庄向来与昆吾派没有往来,以后还请贵派永不踏入我们兰谷涧半步。”

    少年道:“老丈这可说不定的,我师傅要是不派我来,我便不会再来。现在,我便可以走了么?”他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