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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死的活的

    清漓入学的第一天就傻了眼。

    她刚到分到的房间放下行李就被赶到学舍选择自己要上的课程,稀里糊涂选完就马不停蹄赶去听课,下午上完课程晚上还有三日必须的冥想时刻,一切正如学规说得亲力亲为,半个帮手都没有,她真心觉得村口的骡子都不敢这么使。

    这些便罢了,最让她感到晴天霹雳的还是饭堂,那叫一个食之无味弃之不可惜,她口味养得太刁实在有些难以下嘴,她面无表情地嚼了几口,在吃吐和边吃边吐之间毅然决然选择了绝食饿死。

    难怪瞬之不挑食又好养活,原来是在这独立生活过一段时间。

    阮钦的嘴也挑,和她一起站起来,两人相对一时无言。

    同课的师兄惊奇地看着他们:“你们这么快就吃好了,不再多吃点?今天的蒜香排骨不错的。”

    他们目光一起下移落在泛白的排骨上沉默了一下齐齐摇头:“不不,我们吃饱了。”

    师兄手肘碰了一下旁边的同窗:“看人家公子小姐的饭量,多秀气。”

    同窗不以为然:“害,这不是刚开始嘛,后来就跟咱一样了。”

    阮钦和清漓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惧。

    清漓拖着一副疲惫又饥饿的身躯从饭堂回来,软软陷入自己房间的椅子里,过了半晌窗子那传来微弱的动静,她累得脖子都懒得转看是谁来了,不过当饭菜的香味传入鼻尖时她立刻像一尊雕像注入灵魂活了过来。

    自然是萧净尘来给她“开小灶”了,外面打包的粉蒸肉、芙蓉豆腐、鲫鱼汤香气扑鼻,吃下去把她的身心都一起熨帖了,再看萧净尘就觉得哪哪都顺眼,从没这么喜欢他过。

    萧净尘享受着她柔顺的依偎,抚了抚她的青丝:“我会申请带一次实地考核,到时候你选我带队,嗯?”

    要放在以前她会说他谋取私利,现在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凡事只有一个“好”。

    “你再忙每天留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好。”

    萧净尘想了想在她鬓边吻了一下:“你不要和孟愈、赵弈接触好不好?”

    他果然知道她可能和他们有合作,清漓神情不变,樱唇缓缓柔情道:“好什么好,你别太过分。”

    果断拒绝了他,也相当向他说明了情况,清漓反手搂住他贴近他柔软的唇瓣将人重新哄得高兴时放开了手:“我得去参加冥想了,你乖乖的。”

    萧净尘不甚高兴地“嗯”了一声目送她离去,明明是一样的空间她的离开仿佛把欢乐抽离了一样,时间一下子变得难熬起来一切都有些索然无味。

    清漓下了课没有径直回房间,而是打算避开人流走另一侧更偏远的路绕回去,她今天除去上课已经熟悉了学宫的大致方位,但是由于占地之大她只来得及熟悉东半边,现在想要走一走西半边。

    西半边多为学宫杂役的住所或存放物资的地方,入夜后静悄悄少有人烟出现,清漓拿出提前备好的黑色衣衫裹在月白外衣的表层,悄无声息落脚在高高的墙壁上。

    凄冷的月光下她稳稳踩在墙头如履平地地移动查看两侧院落的情况,神色平静,长发和衣衫随风飞舞,所到之处了无痕迹,若是有起夜的人无意抬头一看一定会被吓得心脏都跳出来。

    清漓缓步走过,就在快要出了西院落时后方甬道里突然多了一道微弱气息,她收敛生息顿住脚步侧目,来人深蓝色衣袍身姿高大挺拔,气质不凡,此时行走在院墙外的小道里,脚步轻快如鬼魅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如叶子一般飘进一处院落。

    这人可不像杂役,清漓眉头动了动悄然跃下墙跟在他身后,她跟着进了院落,院里檐下挂着两盏昏黄的灯幽幽发出微弱浑浊的光,她见他在灯前停下抬起苍白的食指从左边向右一个个开始数房间的窗子。

    清漓大胆地走近几步,她夜视能力极好,昏黄的灯光映出那人的脸庞,是一种十分正派俊俏的长相,然而此刻在昏黄灯光下如同笼了一层薄雾连同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显得有几分诡异。

    他数到第五间停住,那间房门也刚好从里面打开,一个妙龄女子迎出来,男人微微笑着握住她的手。

    男女私会?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鬼鬼祟祟地约会,直觉告诉她有问题,这个男人看起来可不简单,不过呢,私会确实都是鬼鬼祟祟的,清漓摸着下巴思忖。

    女子正要开口,男人眼神猛地向门口一扫。

    女子也跟着望过去,不过那里空无一人,她不由紧张道:“怎么了?”

    男人收回视线,让人胆寒的厉色散去重新浮起一点笑意,手指攀上女子的脸颊:“没事,我现在还不太适应,应该是感觉错了。”

    清漓靠在拐角若有所思,还挺敏锐的,既然已经引起警惕她也不贪恋索性迈步离开。

    回到学子住所,清漓脚步一转先去了男宿,时间已经不早却还有几间房燃着烛火,她谨慎地轻叩一扇房门,门很快打开,来人一见是她面色微微一变将她请进去。

    赵弈轻手轻脚关好门,对清漓拱手:“聂小姐尽管唤在下过去便是,劳烦您大驾。”

    “不碍事。”清漓摆手,在屋内藤椅上挨了挨,长话短说,“只有些事须得先生相助。”

    他泛起笑意,从容又谦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弈乐意之至。”

    清漓点点头,表哥的人用起来她是很放心的,便直入主题简述了刚才碰见女子的身形容貌和住处以供他查探。

    赵弈也不多话一口应下,清漓利落起身由他送出门,省了不少时间。

    她分辨了下方位走到尽头的一间房再次敲响房门,这次过了半晌门才犹犹豫豫开了条缝露出一只眼睛。

    “聂小姐?”那只眼睛努力睁大辨认了一下,门开得更大了些。

    清漓捕捉到轻微的开门声,而面前的孟愈还在犹疑:“聂小姐深夜来此是有事吗?”废话,她皱眉伸手飞快把他猛地一推,自己也躲进房关上门,她可不想第二天被传深夜大胆约会男子。

    孟愈被推得一个趔趄,他还从未被女子这样闯进房间,搓着手有几分无措和不自在。

    清漓忙得很哪里顾得上他的感受,简单解释了一句:“我白日没有什么空闲,现在顺便一起找你说了。”

    孟愈茫然:“一起?”来男宿还有什么一起的事?

    清漓切断他的思路:“这不重要,想必你的主子已经交待过你,有什么难处咱们有话直说。”

    “哦哦。”孟愈回神,忙到床边枕下小心取出一个信封,“主子此行吩咐我要找到此人带回来,主子说没有意外的话就在这学宫里,只不过学宫太大,白天有课业晚上又有巡逻,单我一人寻找恐怕到了离开学宫的日子也少有所获,希望聂小姐多多相助。”

    清漓接过打开借着烛光翻阅,淡淡问道:“人要死的还是活的?”

    孟愈吓了一跳,差点跌到地上:“要活、活的。”

    清漓扫了一眼他惊吓的傻样,无言:“凡事都有万一,我的意思是如果死了才能绑过来或者已经死了还要不要?”

    “要的吧,”孟愈冷汗淋漓,这主子也没有讲过啊,“最好是活人,要活人啊,聂小姐咱们慢慢来,我、我是说人如果还活着,我们慢慢把他活着弄回来……”

    真啰嗦,清漓合上纸张,顺手在蜡烛上点燃:“这种东西最好不要保留,你难道没有记下来吗,要给我看大不了再写再画一遍就是,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才对。”

    孟愈不由又汗流浃背,擦了一把汗:“是我的疏忽,受教了……”

    清漓心中暗自摇头,温珩不知道在干什么,如果是极为重要的事怎么就派了个书呆子来。

    与前面的顺畅相比她已经在这耽误不少时间,她打开窗朝外望了望,从这背面绕过去正好是女宿的窗户。

    孟愈抬头就看到清漓跳窗出去又吓得浑身一哆嗦,这可是二楼啊老天爷,他倒了杯水想喝了压惊却不防呛进气管一阵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