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可以回到自己住处,清漓从窗台踏进来看到屋内的情景时不由一愣放轻了动作,屋内的烛火散发着暖融融的光,香炉里燃着的熏香香气盈满整个空间,床榻上干净柔软的被褥已经铺好。
此刻上面香香软软卧着一个人,他姣好的面容挨在枕上安静闭目,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
她头一次感受到些许平凡生活的幸福之处,万家灯火总有一盏为她而点。
清漓一天打三份工,满身疲惫归来,现下肩头一松就连疲倦仿佛都减了几分,她不觉走到床边看了看他的睡颜,片刻俯身在他腮边吻了下。
萧净尘动了动睫毛已经醒了:“你回来了,给你留了热水。”
清漓今天见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乍一见这么漂亮又体贴的萧美人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不由又在他瓷白的面上吻了几下:“是我不好,吵醒你了。”
“嗯你不好。”萧美人掀起眼帘,直接恃宠而骄,“就罚你以后只准看着我。”
“那你杀了我吧。”话是这么说,清漓却微微笑起来。
萧净尘触到她柔软的笑意不禁心念一动,想要伸手把她拉近,她却躲了躲举着手站起身:“等我洗漱回来。”
又是好一通等,等到清漓再回来蜡烛正好燃尽,她没有再点,半闭着眼躺到床上依偎在他身边放松道:“好香啊,那是什么香?”
萧净尘把她揽得更近点:“在雪中春信的基础上调试了上百种香料制出来的。”
清漓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是吗,怪不得我喜欢。”
他理所应当:“喜欢就叫公孙伽多制一些。”
清漓奇道:“是公孙制的?”
“嗯,是他的爱好他就喜欢搞这些,不用跟他客气。”
睡梦中的公孙伽并不知道他多了一个爱好,只是感到一阵阴冷下意识为自己拢了拢被子。
清漓现在没有秋明的照料,凡事免不了自己多上心些,想了想提醒他:“你明天记得叫我起床去上早课。”
萧净尘轻轻地“嗯”了声,手抚着她的背问道:“很累吗,需不需要我帮什么忙?”
半天没有应答,他低头一看清漓果然已经撑不住闭上了眼睛,他便不再言语轻拍着她哄她睡熟。
清漓翌日被叫醒的时候魂都在体外飘,萧净尘有些不忍心:“要不这个课我们就不上了?”
她叹气:“不行啊,到时候是我考试又不是你。”
萧净尘沉吟:“这个考试么也不是没有办法……”
清漓瞪他一眼,考试是三师监考绝无作弊的可能,除非把三个人都收买了,他倒是可能做到但这样传出去她多丢人啊,特别这儿还是他的师门,她的一世英名岂不毁于一旦,他想都别想!
萧净尘不得不抛开这个念头,顺势夸道:“你既然有学好的想法那我很欣赏。”
清漓一边整理着头发,一边咬住递到自己唇边的糕点又就着他的手饮了几口茶才出门。
然而当坐在自己位置上听着众人嗡嗡的朗读声清漓又犯起了迷糊,阮钦就坐在她身后只听她跟着别人一唱一和读道:
“隔夜、豆腐,原来就是一盆景——”
阮钦:……
他担忧地叫了叫她:“你还好吧,是不是晚上没睡好?”
清漓实则是走起了神,她正懊恼昨天应该问问瞬之关于那个神秘男子的信息的。
她闻言刚要摇头,这时窗外一个人影一晃而过,她快速一瞥间已经手扶额有几分憔悴道:“是啊,我现在太困想去喝点浓茶压一压,好课上精神一些。”
旁边的潘熙宁听到了侧过头道:“你快去吧没事的,戴西席还要过一会儿才到,若是你赶不上他问起我们就说你今日身子不适迟些来。”
清漓和阮钦、潘熙宁、王令仪都是由戴西席授课,别的认识的人都分到其他先生那了,都是好说话的主儿,她对她们微微一笑放心地离开座位。
清漓抱臂在不远处静静注视着那人,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深蓝衣衫、私会男,这不就找到了吗。
只是他现在与昨夜有些不同,不,是简直判若两人,他俊俏的脸面无表情甚至是冷冰冰的,双手规矩地背在身后,在廊下来回走动巡查,颇有些不近人情的味道。
清漓看了会儿就见他径直向自己走来,他这么敏锐她又离得不远发现不奇怪,她稍稍站直了点等他过来。
齐越在她面前站定开口:“这位学生我给过你机会,可你不知珍惜所以你须得扣除一分。”
清漓微微侧头表示疑问。
“你本该早课的时间却在这无所事事扣一分,我等了一会儿才过来找你。”
哦,还真是谢谢他给的“机会”。
清漓点头:“哦。那是因为我现在身体不适想出来透透气。”
“身体不适可以扣分请假。”齐越冷冰冰道,“而且我观你面色红润呼吸均匀身体好得很,装病欺骗师长,再扣一分。”
你才是好得很,清漓看着他突然却又很自然地发问:“监学有心仪的女子了吗?”
她紧紧盯着他,力求将他脸上流露的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收入眼中,她这几乎是明示,他和女子私会过一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她想让他主动跳脚或是行为解释清这件事的异样之处,可能这件事就是简单的男女感情问题呢,反正值得一试。
然而齐越只是皱了皱眉继续毫无波澜道:“出言调戏师长再扣一分。”
扣满五分就会影响考试成绩,而他动动嘴就扣掉她三分,可恶。
严苛至此,清漓脑海里浮现出同窗的讨论来“学宫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路管事和齐监学,尤其是齐监学太不近人情……”,想必这位就是齐监学了吧。
清漓笑笑十分识相:“学生不敢了,我这就回去好好读书。”
她挑眉思索着转身往回走,他既不心虚否认也不恼羞斥责,更没警告她别四处声张,那反应好像是一无所觉、毫不知情没有和人私会过一样,十分理直气壮,可她肯定自己没看错他的脸,难道是他太会伪装了?确实他也和昨晚看起来相差甚远,她无法忽略内心的异样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来她就觉得他古古怪怪,今日一见更觉得他表里不一有问题,她倒不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因为发现绝大多数秘密都是从一点异样之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