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漓是个十分随性,但一旦有了目标就会马不停蹄去达到的人,她觉得被命运眷顾的孩子才有先挑好葡萄吃的勇气,不管先甜后面是不是就苦了,她习惯了先苦后甜总是想把做好再休息享受,可没想到他大爷的先甜的就一直甜下去了,苦的还一直苦着,她也不知道什么年月才能功成身退。
这么想着,清漓还是放下茶杯起身打算出去一趟应约,照例是先跟萧净尘报备:“我去何家的书画铺子一趟,大概一炷香的功夫。”
萧净尘自笔墨丹青中抬头淡淡颔首:“好,到时间我去接你。”
清漓不觉蹙眉,这几日她为了选拔的事跑东跑西,她去哪他都要参一脚,要么跟着要么就是去接她。
别的就算了,这她真的觉得没有必要,于是踌躇道:“我很快就回来,你就不用来接我了吧?”
这下他直接放下手中的事:“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不了,你忙。”清漓也不敢再和他讨价还价,麻利地溜出门,真是不敢想象以她一向潇洒的形象走哪都带个黏人精,她不得被姐妹笑话死。
萧净尘画好新扇面放在一旁晾干,取了清漓书架上的书坐回躺椅上,那都是她看过的书而他正看到了第二排。
过了会儿湛江来书房送密折,萧净尘下巴点了点书案让他放着,又向外瞟了一眼:“你去库房领一把大些的伞来。”
湛江就知道回信又得等明天了,真想念从前那个勤奋自勉的主子,最近聂小姐三天两头往外跑,他主子就跟着往外跑,他看着都折腾,湛江知道聂小姐在忙选拔的事,对此他还有些不解:“王爷为什么不干脆出手帮聂小姐摆平选拔一事?”
萧净尘近来心情还不错,也就不介意一解他的疑惑,他淡淡从书后投来一瞥:“你以为我们俩能力如何?”
湛江思忖,论身份嘛,聂小姐虽是沈相表妹也自然是不如王爷的,但要论能力嘛,聂小姐不可谓是不让人刮目相看。
萧净尘继续道:“我自然是可以帮她摆平,但她自己也能摆平,甚至可能比我更要简单便利,我只会在她需要和同意的时候帮她,我也会需要她的帮助,无论哪个方面她并不比我差,我们,并不是相互依附的关系。”
湛江点头,但他觉得主子有些自谦了,主子若是对上聂小姐赢面还是很大的。
萧净尘一眼洞悉湛江的想法,但他无意多说,重新投入到书中去,只有自己知道早在一年多前他就输给她了。
马车快到地方的时候云层渐密,天色变得有些阴暗,清漓推门而入厢房内静悄悄的也没有燃灯,她一时间没有看到人眯了眯眼才捕捉到窗前的那抹人影。
那人双臂压在窗台上头枕在臂上呆呆地望着窗外,听到开门声手指动了动却也没有转过头看。
清漓走近几步跟着抬头望了望窗外,那里除了一片黑压压的云、一角屋檐和檐下挂着的金色铃铛外别无他物,她实在看不出来这些有什么值得看这么久的地方。
她的耐心乏善可陈,不由出言提醒:“殿下?”
“喂。”萧宓无可奈何笑了笑,“我从你进来开始数数,还没数到十,你对我耐心还真是差啊。”
她逐渐收了笑,面无表情道:“你对萧净尘也这么没有耐心吗?”
她对瞬之?清漓回想了下:“唔,反正也没有多好。”
萧宓眼中重新盈起笑意,摆摆手让她坐。
然而下一刻听到她继续说:“不过我缺乏耐心是天生的,跟我喜不喜欢别人没关系。”
云层里有亮光闪了闪。
萧宓抿唇:“你喜欢他?”
清漓没想到萧宓也会八卦,因为这是她心中早承认的事情,又因只要能光明磊落的事她是很乐意光明磊落的,于是很坦然:“嗯,喜欢。”
看着她不自觉扬起的唇角,巨大的失意和雨一起落下来把心淋了个透彻。
“看来不是那些人乱传,恭喜啊。”萧宓讽刺地扯扯嘴角,“萧净尘这个人心狠嘴毒,冷漠无情,简直一无是处,没想到还有人能看上他,看来我们每年不白祭祖,这不祖坟冒青烟了。”
倒也没这么一无是处吧,清漓腹诽。
萧宓瞥她一眼,哼哼:“也就一张脸能看。”
话里话外都把她说成喜爱外表的肤浅之辈,清漓也不辩驳,毕竟她的的确确是钟情萧美人的脸。
见她默认不语,萧宓心中有些闷:“你想要什么?美色?那不过是一副皮囊,浅显至极,不会是你所求。钱财?权力?还是抱负?这些我都——”
这些她都有?皇女是在跟她炫耀吗?清漓微微睁大眼睛。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屋檐上,萧宓也险些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把心中所想宣之于口。
可是还没说完,就像雨滴在窗台炸开迸溅般醒悟过来,清漓跟她不一样呢。
静默片刻,萧宓疲惫地闭了闭眼:“这次学宫入学选拔虽说会从‘六艺、八雅’中选顶尖的八人,但今年翰林院参与选拔的老师更为偏好礼、书、琴、棋、诗、茶方面的人才,另外近几年射、数也较为受重视。”说罢,她重新转回窗边看着外面不再理睬她了。
萧宓一副送客的样子,清漓想听的已经听到,自然从善如流拜别,难得贴心地掩好门。
风快速而猖獗地流通一瞬,又偃旗息鼓,萧宓心中稍稍回暖,她还以为聂明昭会把她晾在风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