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白靳遣人来找他们说是查到了。
白靳查了那天客栈里当值的人,很快就排查出了,孙磊,曾在衙门当值,犯了事被逐出后只好在客栈谋生,其人能力不错但心术不正,是目前嫌疑最大的人。
聂清漓收起闲适姿态,招呼人带路:“去看看。”
萧净尘跟着走了。
秋明看了看满桌的东西认命上前一起抱了满怀。
孙磊家门口两侧守着几个衙役,清漓跨进门正遇上白靳从屋里走出来,他脸色很难看,清漓心里咯噔一下猜到了,她朝屋里一瞥果然人已经倒在地上血淌了一地。
白靳对上她的眼睛沉默片刻:“是自杀。”
孙磊宁愿自裁也不愿被官府带走,毫无疑问他背后有人。
白靳没有钻牛角尖地继续把大部分怀疑放在聂清漓身上认为是她指使的,但清漓脸色也没有多好看。
还剩下一条调查方向。
白靳说:“查,继续查孙磊最近都接触过什么人。”下属领命就要去办。
“查?”萧净尘冷漠嘲道,“等你查到人早跑了。”
白靳皱眉没在意萧净尘突如其来的嘲讽态度,但话是事实。
聂清漓转头,知道怕是从她下午说出猜想起他就让人去查了,刚才她进门前看到湛江来找他。
萧净尘牵住清漓走,她没反抗,他的手修长骨感,清漓手无意识刮蹭了两下,他冷硬的眉眼缓和了些。
两人速度很快,潜进人院子时周围静悄悄的,聂清漓直觉不好几步到屋里一看还是晚了一步,人没跑但已经没气了。
萧净尘上前查看:“尸体还是温热的。”
他挥手让随行的湛江去追了。
聂清漓冷笑:“动作挺快。”她心里清楚已经来不及追了,那种心机的人怎么会像这些小喽啰一样好对付。
她静一静心,从尸体开始认认真真察看,尸体死状不安神情惊恐而诧异,胸口一个血洞不断往外渗血,她目光突然一凝定在男尸手上,她抬起他的手想看仔细,那手掌心因大力按压出现了个压痕,痕迹已经淡了,但还是能勉强看出是一朵花的形状。
行凶的人戴首饰造成的痕迹吗?
不知道死者是有意留下还是无意的,他死前很惊诧吧,自己不过是对方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说弃就弃,给魔鬼办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白靳随后带人从正门赶到了,他不像聂清漓无所忌讳,清漓确认没有别的线索就让出由白靳的人接手了。
“死者刘惠……”
白靳看过现场也出来到院子。
过了会儿湛江回来了,果然一无所获,那人就像人间蒸发再追再查都杳无音讯。
在聂清漓预料中,她脸色没变,抬脚把院里种的娇花碾了。
在知道孙磊自杀后她就知道她输了,或者说从周煜死时她就输了,查不查她都必输,因为查不查对方的目的都会达到,孙磊自杀后白靳就该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案件,她现在虽洗清了杀周煜的嫌疑但白靳的视线会因此离开吗,不会了,她已经被这桩事缠死了。
萧净尘默了下把她拉离了花丛,聂清漓心里烦,旁边的这朵娇花看着也不顺眼,白靳看着更不顺眼,她都懒得招呼一声就管自己走了。
人走后孟涯走近请示:“大人,还要继续盯着聂姑娘吗?”
白靳看着两人的背影,启唇:“盯!”
虽然聂清漓现在已经洗清嫌疑了,但似乎从蒋涛开始这桩桩件件的事都和她脱不开关系,为防她再有动作也得盯紧她,他不知道水有多深他能不能管但要是发现什么他不会袖手旁观,触犯律法就必须要接受惩罚。
聂清漓前面走,听到后面人说:“你要做的事重要吗,白靳怕是会继续盯着你。”
她撇嘴:“要你提醒?”
后面的人没脾气似的继续道:“你现在……”
是想问她现在为谁办事。
聂清漓不怕告诉他,她动不了他,他却也轻易动不了她,但她现在心情不好不想理他。
萧净尘知道她性子,不问了心中却在猜测,大约就是一年前突然出现神通广大把她救走的那人了,他唇线紧抿,就是不知道两人实际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件事过去后他刻意不去注意她的事移开自己的视线,等想要查的时候却已经查不到了,如若不是这次在渝州遇上倒是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她了。
他没有再去拱她的火,她脾气大所以从前有争执多是他先服软,别说别人不相信了就是他自己有时候想想都觉得荒唐。
聂清漓回宅撩开帘一阵风似的进了卧房,衣服、鞋、手钏都甩在地上带点不高兴的劲儿,沐浴后她闭眼躺床上:“这次就是天塌了也别来叫我。”
秋明默默捡了宝石手钏放好,想大约这回真没什么事了。
室内屏风前的身影微微一行礼汇报:“主子,打探到渝州很快就又有人接手。”
屏风里侧的人浅淡一笑:“无妨,你做得好。原也没指望能挡住那人插手渝州。”不过想逗弄一下那人新养的宠物罢了。
这时机正正好不做手脚倒是暴殄天物,最后他们也只死了一个无足轻重的走卒,这一局是他们赢了。
站着的人唇角微不可见扬了扬,手摸上自己的莲花戒又道:“收到消息说那人回京经过渝州要停留一天,不知真假。”
屏风那侧先是有些讶然,接着却突然怒了,冷笑:“管他是真是假现下都无法与他争一争!”甚至要畏首畏尾不能露面。
屋里沉默片刻,沙哑的声音响起。
“主子,请暂且忍耐,日后定有佳音。”
聂清漓这两天过得舒心,除去吃睡就闲来打打叶子牌,正玩着见韩修回来清漓招呼他:“回来了?来玩牌。”
立刻有侍从让出位子,韩修一拱手坐下了接过牌面,他一边出牌一边汇报生意。
聂清漓点头,韩修是六叔的儿子,他从小就跟着她做人聪明做事周全很得她重用。
韩修汇报完了停下看着她。
聂清漓以为是六叔又去找他说过话了,她漫不经心取牌:“离开渝州我就去澹州。”
“不是这个事,”韩修摇头,“我路上碰到传消息的人,今天晚些会有人来接手渝州的事务。”
“嗯。”聂清漓没什么反应,这是应该的。
韩修接着说:“那位也会经过渝州晚上要见一见你。”
……
聂清漓定定看他一眼,牌扔在桌子上没心情打了:“你下次再说话慢慢吞吞我就捏死你。”
韩修耸肩:“干嘛那么怕,他怎么说都是你表哥。”
清漓冷笑:“你不怕?下次有什么事就叫你去见他。”
韩修就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