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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二条命

    聂清漓早已醒了,顺着他的动作贴近他开口:“你查我?”

    萧净尘看到她睁开眼时眼睛深处陌生的警惕,他心中突觉无措放开手,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接她的话:“不该查吗。”

    这就是承认了。

    清漓垂眸一笑,声音放轻:“看来阁下知道我不少事。”

    他知道她不善饮酒,而她以前确实沾酒就醉,但后面她独自出来漂泊为了运转转移的资产撑起生意参与了不少应酬,醉着醉着也就麻木了。

    那么他还知道什么,知道到什么程度?知道她是聂家出事后出走的独女,知道她们聂家父女在管家背叛前就已将资产尽数转移?

    聂清漓看着他想要从他眼中找到一丝端倪,可他没有看她只道:“是,我知道你很多事。”声音低沉,像是喃喃自语。

    清漓沉默,她面前的这张脸此刻看起来温柔无害,剑眉星目,墨的横翠红的染丹,但从第一次见他手上就有太多她的把柄了。

    清漓心里升腾的杀意还没凝聚成形,就见他抬眼不同于他适才的无害,她看清了他眼中朦胧的大雾和厚重的冰雪。

    他说:“你知道我的身份,有些想法是生都不要生,两败俱伤的代价你承担不起。”

    聂清漓心中怔愣,立刻就意识到这是个,和她一样的疯子。

    而他的话更让她讨厌,好似知道她的想法,也断定她查过他,换句话说,他很了解她。

    至少比她以为的要了解,因为他说的都对,不论是第一句还是最后一句。

    聪明人说话往往不需要明说更不需要无谓的反驳。

    但这不影响清漓给他脸色看,她心中冷笑,她哪够资格和他两败俱伤。

    她的语气冷淡了,人也离他远了:“春晖令不在我身上,看来阁下白跑一趟。”

    萧净尘了解她,却不懂她忽如其来的情绪:“我不要了。”

    清漓不信:“那你还给我下绊子?”

    萧净尘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他咳了一声:“我真的不和你抢了。”

    清漓这才好受些,又想了他这次来的目的:“别动周煜。”

    既然不是为了春晖令,那就是因为周煜,总不至于闲得来看她弹曲子吧?

    不需说他们都是通过周子恪之子周煜获得信息潜入山庄,事后收个尾也算完美,但蒋涛的案子还没过去周煜再出事就赚足了衙门的目光,白靳敏锐的眼睛一旦盯死她会拖延她办事速度的。

    萧净尘想到那张丑陋嘴脸和荒唐眼神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点头了,他知道她还有事要做。

    清漓惊讶于他的好说话,撑起下颌面上重新浮上笑意,得寸进尺地催他:“你招来的人自己再带走罢。”

    萧净尘的目光在她脸上定了定,到底是谁招的人?

    但他没计较,真就离开了。

    湛江守在不远处,见萧净尘出来有点诧异,这么快?

    虽然他没说出口,但他的表情就是这么说的。

    湛江这个反应萧净尘越发觉得她最后明面上是要赶周煜实际上就是在赶自己。

    他又想生气,问:“她为什么要赶我走?”

    湛江没敢不回,小心道:“主子是不是惹姑娘生气了?”

    萧净尘抿唇,中间是惹她生气了,但那是因为——

    “因为她想杀我。”

    这下湛江不敢接话了,萧净尘也不需要他接话了。

    虽然是一个都未成形的想法,可想了就是想了。

    他又说了一遍:“她想杀我。”

    无端端的,湛江从里面听出一丝委屈。

    小榻上聂清漓伸了伸懒腰叫来秋明打算回宅子了,萧净尘不知用什么办法把周煜弄走了,她现在一身轻。

    秋明闻言道:“那他算我们这边的?”

    清漓摇头,算什么自己人,她是要赶周煜却也要赶他,她虽手上有他的一些把柄但自认还没有足够和他抗衡的能力,他今天可以让她来日就可能拿捏她,全靠对方心情,她不想这样所以最好尽量少跟他打交道,其人难以掌控肆意不输她从前,他很危险。

    常言道,人先定生死再定富贵,换句话说天要人死,人不得不死。

    第二天早上秋明来敲门,聂清漓揉了揉太阳穴让她进来,近一年她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感觉都折寿不少,她手背搭在眼上等秋明说话。

    秋明低头候在床前战战兢兢:“周煜死、死了。”

    聂清漓一下睁开眼面色阴沉从床上坐起身,麻烦死了。

    果不其然被衙门二次请去喝茶。

    这次白靳看她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怀疑。

    “你是否与死者认识?”

    “你昨天是否见过死者?”

    “有人看到死者去了你开的酒楼是否属实?”

    “是。”聂清漓一一回答,俱“是”。

    白靳盯着她镇定自若的脸,悄然走近发问:“你是否杀了死者?”

    聂清漓转眼对上他凌厉的视线毫不畏惧退缩,回答也并无停顿字字清晰:“不是。”

    两人对峙,白靳看了许久也没在她脸上找到一丝破绽他不甘地移开眼,但他不认为这可以判定她无辜。

    相反,这更说明她是一个心理素质强大的人,是极具杀手潜质的,并且昨天见过周煜的人他都已经审问过了,他们神情慌乱口齿不清根本不像是凶手,或者说不像一个缜密计划过的凶手。

    要知道周煜是被人潜入房间一刀封喉的,刀口整齐,根本不是激情杀人。

    清漓对他瘆人的目光不以为然:“大人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周煜又不是在我的酒楼遇害,难道去过我酒楼的人死了都和我有关系吗。”

    白靳不理会她的胡侃,侧身低头微微贴近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冷冷道:“我知道是你,最好藏好自己的尾巴不要让我抓到。”

    清漓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因为没有证据不得擅自关押,所有审问过的人走完流程都会被放走,谁也不例外。

    阮钦闻讯前来看到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打哈哈:“清漓姑娘,白兄就是这样办起案来严肃认真,万万不要介意。”

    白靳冷着脸不理他。

    聂清漓摆摆手调侃他:“源之怎么消息如此灵通,是住在衙门吗?”

    阮钦乐了:“实不相瞒,我来渝州没到外面客栈住确实跟着白兄住在衙门后院。”

    出来的时候下雨了阮钦还拿了伞借给聂清漓,白靳撇开眼不想看他那个蠢样子先走一步去办公了。

    清漓和阮钦道别,转过身脸上的笑意就淡三分,秋明在侧静静撑伞,打在伞上的雨声愈渐密集,声声催人心断人肠。

    聂清漓踏出门槛,门外有个身影撑伞立在雨中,她隔着雨帘对上他的眼睛。

    他目光注视着她说:“不是我。”

    雨突然下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