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
夏芷歆说着就要朝他伸出手,有所预判,在她伸出手前萧旭尧就将自己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你可以自己看。”
眨眨眼看他,这次这么痛快?
没有犹豫,夏芷歆直接将手搭在他脉搏上。
她在学医上没有天赋,但若有心学,简单的把脉她还是能学会的。至少将手搭在脉搏上,对方的脉搏是有力还是无力她判断得出。
从脉搏的跳动力度上看,萧旭尧的情况确实比前些时日要好些。
萧旭尧:“这下可放心了?”
将他的袖子拉上,夏芷歆收回手,“确实比前几日好些,但你的身子还是很虚弱,你该在屋里好好休养。你若有事,着人来知会我一声便是,我自会去见你。”
“罢了,你人都在这里了,再来说这些也没有意义。总归你下次要记住别再这么乱来。”
“嗯。”烛光下,萧旭尧幽深好看的眸子里隐着温柔。
不论别的,单论他这张得天独厚的脸,他都能得到不少优待。在夏芷歆这里也是一样。
没有人不喜欢美好的事物。
对上他温柔的眸子,夏芷歆的心一下就软了。
她其实能猜到他多半是得知了萧旭然在宋府门口堵她的事才赶来。说到底都是因为心中惦念她,他才会大半夜拖着病躯折腾这一通。
“殿下怎么会来,是有什么事要嘱咐我?”心里有猜测,面上可不能直说,不然某人脸上怕是会挂不住。
“不是,是有点事要出宫来办,便顺道来看看你。”
这倒不是假话。
他深知夏芷歆会担心他的身体,并不想以这样没什么精气神的状态来见她,让她平白担忧。
只是办完事正准备回去,他还是没能忍住想要来看她一眼。
至于是出宫办何事,还要从半个时辰前说起。
萧旭然在夏芷歆这里吃了憋,气愤地回到承王府。
见他心情不佳,他那些小妾都不敢近身,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波及。萧旭然温润和善都是对外,身边的人都很清楚他脾气并不像在外表现出来的那样温和。他手底下的人看似是折服于他的人品才忠于他,实则更多是惧他怕他。
唯有他的侧妃杨氏敢在他动怒时近他的身。
“王爷可回来了?”
“回侧妃娘娘,回了,在屋里。”
守门的侍卫压低声音:“侧妃娘娘,王爷这次出去办的事没成,心情不太好,您说话当心些,可别惹怒了王爷。”
从侍卫的话不难看出杨侧妃对萧旭然去找夏芷歆的事是知情的。
“多谢提醒。”
“侧妃娘娘客气,是属下该做的。”
喜滋滋收下杨侧妃身后丫鬟递来的银子。
杨侧妃让他们都留在外面,她自己拿了装着吃食的食盒推门进去。
屋中并未点灯,漆黑黑一片。
杨侧妃的脚步并未受阻,径直走到桌前将食盒放下,在旁边的架子上摸到火折子一吹,点燃了屋中的蜡烛。
一看便知这样的事她没少做,早已熟门熟路。
萧旭然就坐在屋中。
看到杨侧妃进来,他也不意外。当然他也没有动怒,只淡淡扫杨侧妃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压着怒火。
杨侧妃朝他走去,站到他身后动作轻柔地给他按摩额头,“王爷不必生气,此法不成总有法子能成。朝阳郡主此人妾身也略有了解,是个娇养着长大的人,从小就没受过什么委屈,这样的人一向都比较傲气,性子也比寻常人更硬,不会那么轻易就屈服。她若是个轻易就屈服的人,便不会那样硬气地进宫去退掉与五皇弟的婚约了。”
“她与五皇弟这些年的情谊王爷都看在眼里,该是清楚她有多在意五皇弟。然即便是这样,她在五皇弟伤害了她之后都没有给五皇弟留一点余地,只为给她自己好好出气。”
“王爷与五皇弟在外纵是不对付,却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朝阳郡主被五皇弟的背叛,对你有迁怒是正常的,更况你是去与她提那样的事。”
“妾身说句不中听的,便是没有这些,就凭王爷即将迎娶毁了她婚事夺了她身份和家人的夏欢言,朝阳郡主对你的感官都不会好。她并非就是针对你,而是你受了夏欢言牵连被迁怒。”
“妾身早便说了,此事不易操之过急,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在你即将迎娶她仇人时答应嫁与你。”
“王爷,你最近做事有些心急了,这不像你。我们都隐忍了这么多年,不急于这一时。王爷你心里应该也清楚,越是着急越会自乱方寸,对我们成就大事只会不利。”
萧旭然不耐烦地推掉她的手,不让她继续按。
神色愈发不愉。
但他到底是没有对杨侧妃发怒,只是语气很不好地说了句:“你倒是一如既往的敢说!”
被他推开,杨侧妃也不生气,依旧温温柔柔的样子走到桌旁把食盒拿过来打开,一样一样将里面的吃食摆放在萧旭然手边的案桌上。
笑了笑说:“王爷手底下那些人都惧你,怕惹你生气不敢与你说实话,若妾身也像他们一样,王爷身边岂不是连一个说真话的人都没有?妾身清楚王爷不是没肚量听不得实话的人,不会真生妾身的气,这才敢在你面前如此直言不讳。”
“想着王爷在外面应该没怎么用膳,妾身亲手做了几道你爱吃的菜,吃一些吧。天大的事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做,可别饿坏了身子。”
她将筷子递给萧旭然,萧旭然看她一眼,对上她温柔熨帖的笑,抬手把筷子接去。
当真吃了几口。
杨侧妃在案桌一侧落座,一边给他布菜一边道:“要妾身说,王爷其实不必这么麻烦。王爷对朝阳郡主并无情意,想要娶她不过是不想让她嫁到敌对阵营中去,成为你夺得夏家军的阻碍。”
“王爷就要迎娶夏欢言,若是没了朝阳郡主,勇诚侯府可就只有夏欢言这一个女儿了,届时王爷就是勇诚侯府唯一的女婿。”
萧旭然动作一顿:“你的意思是……”
杨侧妃却没有明说,只笑笑道:“朝阳郡主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女流,盛京城虽说是皇城,治安有保障,可偶尔有贵女走丢也是有的,朝阳郡主小时候不就被勇诚侯府的仇家掳走过一次吗。她那次是运气好恰遇到回京的太子皇兄得救,她还能次次都这么好运?”
“妾身今日去勇诚侯府见过那位夏二姑娘了,她有点小聪明,但也就那样。相较之下,朝阳郡主可比她难拿捏多了。且有五皇弟这层关系在,待将来朝阳郡主知晓王爷与五皇弟不和实为假象,恐还会与王爷生出嫌隙。”
“再有,将夏家两个女儿都娶进承王府,朝阳郡主同不同意另说,父皇和勇诚侯那一关就不好过。便是他们都同意了,王爷,你当真觉得夏欢言和朝阳郡主会和睦相处吗?你的后院会安稳吗?别到时候你在前方拼命,她们在后方给你惹事不断,那样你得少不得要头疼。”
她的话萧旭然都听进去了。
想了想觉得她的提议极好。
主要是夏芷歆今日那么不给他面子,他对将夏芷歆娶进门已经没什么兴趣。相反,他正想给夏芷歆一点教训。
心情好了不少,“你果然最合本王心意。”
杨侧妃没有骄傲,只浅浅一笑:“妾身这么合王爷心意,待新人进门,王爷可莫要有了新人就忘了妾身啊。”
“说什么胡话。”萧旭然有点不高兴,“你拿自己与夏欢言那蠢货比?你与本王是什么情分,她与本王是什么情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本王会为了她轻慢你?你也未免太看轻本王了!本王说过,等得到夏家军,本王就会处理她,待本王大事成,你便是皇后。本王的话你是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哎呀哎呀,王爷莫要生气嘛,妾身说笑的。你说的话妾身都记着呢,从未敢忘也舍不得忘。”
“看王爷心情好了不少,妾身就放心了。王爷慢用,妾身先不陪你了。宁宁染了风寒,妾身今夜得去守着她。”
她口中的宁宁是她和萧旭然的女儿,才三岁。
萧旭然皱眉:“怎么好好的染风寒了?可有让府医去看过?”
“看过了,没有大碍,只是宁宁年纪尚小,正是黏母亲的时候。现下又生着病,黏妾身黏得厉害,妾身不去陪着她,她得闹一整晚。”
“那你去吧,莫要耽搁了。”
杨侧妃刚走没多久,正在吃东西思考该怎么解决掉夏芷歆让勇诚侯府只剩夏欢言一个女儿的萧旭然突然被人从身后一掌劈晕。
套上麻袋扛着没有惊动任何人,悄然从承王府后门离开。
黑衣人一路上避开所有守卫,不难看出他对承王府的熟悉。
承王府后门的小巷子里。
黑衣人将麻袋扔在地上,朝停在前面的马车行礼:“殿下,属下奉命将承王带来了。”
车帘掀开,从车上走下来不是太子萧旭尧又是谁。
对黑衣人摆摆手:“回去吧,莫要露了踪迹。”
黑衣人应声离开,又回到承王府去。
萧旭尧跳下马车。
因着身子不好,他还咳嗽了两声。
但并不妨碍他出气。
亲自动手……不对,应该是动脚。
狠狠往装着萧旭然的麻袋上踢。很精准,哪怕隔着麻袋看不到人他也成功避开了脸,专往身上踢。
期间萧旭然被踢醒了。
时而质问怒骂,时而哎哟叫嚷喊疼。
萧旭尧全程没有出声。
出够了气,坐上马车离开。
本是要原路回东宫,半道上突然转道去了勇诚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