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旭尧打萧旭然一顿,完全就是出一口恶气。要不是眼下还不适合弄死萧旭然,他绝对不是将人套麻袋打一顿这么简单。
“出宫办事?”
“不是什么要紧事。”
见他不欲多说,夏芷歆便也没有多问。
不过她不信他这番不是什么要紧事的说辞,若非要紧事,他会亲自来处理?
“太子殿下下一次药浴治疗是什么时候?”
“暂不确定,得看身体情况,老木说至少得歇一个月。”他像是怕她还不放心,补充道:“下一次开始时,孤会告知你。”
夏芷歆这下满意了,“好。”
“你适才是在……”
他朝梳妆台看去。
拿出来的首饰夏芷歆还没有来得及收回,都摆放在外面。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夏芷歆笑了笑:“哦,正研究着殿下送我的那些首饰呢,研究得仔细些,用起来更顺手。”
“可有看不明白的?需要孤给你细说吗?”
其实不需要,她都研究得差不多了。
“需要!”
“太子殿下稍等,我这便去拿过来。”
看着她欣喜往梳妆台去拿首饰的背影,萧旭尧眼底划过一抹无奈,隐着笑意,蕴着宠溺。
他心里清楚,以她的聪慧,这些东西怕是早就研究明白了,根本无需他再从头讲解一遍。
难得见她有这样的兴致,陪着闹一闹也无妨。
两人隔着案桌坐着,萧旭尧拿着首饰一样一样给夏芷歆讲解结构和用法,夏芷歆双手支着下巴坐在对面听。
寂静的深夜,屋中只余萧旭尧清冽又不失温和的声音,他很耐心,没有一丝不耐烦,两人视线偶有相接。
很是温馨。
很是安心。
每样首饰的结构和用法都说完,萧旭尧才离开。
这夜夏芷歆又睡了个好觉。
“姑娘,您猜奴婢今晨出去听到了什么?”红莲从屋外跑进来,难得见她这么不沉稳。
没有扰她的兴致,夏芷歆笑着问:“听到了什么?”
一旁看医书的如简也来了兴趣,目光从医书上离开看向红莲。
“承王……”红莲四下一看,单手挡在唇边压低声音,像是怕被人听去,“承王被人打了,就在承王府后面的小巷子里,被人套麻袋打了。还是今早去赶集买菜的几个大妈路过看到黑色麻袋,听到有动静把麻袋打开才发现的呢。”
“几个大妈往菜市场一转,这事很快就传遍了。”
红莲无事每天早上都会出去转悠一圈,或是给夏芷歆买回来新鲜的吃食,或是陪小厨房的厨娘去买菜。
当然这些都是表象,她主要是出去打听消息,以便夏芷歆人在家中也能很快掌握外面的舆情变化。
“那是在承王府后面的小巷子啊,距离承王府就那么点距离,承王府的人是吃素的么,他们的主子被人装麻袋打不算,还在那里躺了一晚上都没人察觉。”
如简疑惑:“到天亮承王府都没人察觉他们主子不见了?”
“那可不。”红莲脸上难掩幸灾乐祸,“我去打听了一下,听说昨日承王从宋府回去后便再没有出过府,承王府的下人说承王好似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心情很不好,一回去就将自己关在屋里,除了那位杨侧妃,他谁也没见。”
“如简姐姐,你昨日陪姑娘去宋府有碰到承王对吧,我听说有人看到承王在宋府门口拦着姑娘说话了。”
所以红莲猜承王心情不好,应该多少与自家姑娘有点关系。
因着五皇子的事,姑娘对承王定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承王估计是在姑娘那里吃了憋。
“可不是遇到了么。”如简冷哼。
对承王的嫌弃非常明显。
红莲一看便知肯定还发生了其他事。
这件事使得如简姐姐对承王嫌恶至此。
小心去看自家姑娘,并没有多问。
夏芷歆道:“既然承王回府以后便再未出过府,以致他府中的人都不知他不在府中。如此说,承王岂不是被人从他府中神不知鬼不觉掳走的?”
如简一拍手:“对啊,除了被人掳走应该也没其他可能了。什么人这么厉害,居然能从承王府悄无声息将承王掳走?我记得承王府的守卫很是森严啊。”
什么人呢。
夏芷歆忍不住笑了笑,能有如此大的本事,除了昨晚“顺道”来看她的太子殿下,还能有谁。
那可是在朝中能与太子党一敌妄图取代太子的承王的府邸啊,若是那么好闯,承王不知死多少回了。
太子殿下……居然能干出给人套麻袋的事,难以置信。
看来萧旭然求娶她一事把他们太子殿下气得不轻啊。
“谁知道呢,可能是萧旭谦吧,他和承王因着争抢夏欢言不是闹好几次了吗。”夏芷歆道。
红莲接话:“别说,外面还真有不少人是这样传的,都说承王自来与人为善,极少与什么人交恶;便是与人交恶,也没人敢给他堂堂手握实权的亲王套麻袋,敢这么做的只有致郡王。”
夏芷歆:“热闹。”
如简:“热闹。”
“看本王的热闹?这些贱民居然也敢看本王的热闹!”正在处理伤口的承王怒得挥落手边的茶盏。
一地狼藉。
给他处理伤口的府医及近旁伺候的侍卫小厮立刻惶恐跪下,生怕被殃及池鱼。
“查!掘地三尺都要给本王把这个人找出来,本王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先从府里查起,能不惊动任何人将本王从府里带走,必是这府中有人吃里扒外!”
“是,王爷,属下这就加派人手去查。”
跪地的侍卫立刻离开。
颇有几分迫不及待逃离是非之地的意味。
“派些人手去敲打敲打,别让外面流言扩大损了王爷的名声。再过两日王爷就要奉旨迎娶侧妃,这时候有人闹出这样的事,不是存心让人看咱们承王府的笑话吗。”
这话是踏进屋的杨侧妃说的。
她身后的嬷嬷应声离去。
杨侧妃皱眉看着府医:“别跪着了,快先给王爷处理伤。”
“王爷……”杨侧妃看着萧旭然身上的伤,一脸心疼,一副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萧旭然本来还很烦躁,见她看到自己的伤都委屈得快哭了,心情好了不少,“不用担心,本王没有受多重的伤。”
杨侧妃小心给他擦拭伤口:“到底是什么人啊这么缺德,你这马上就要大婚了,这不是存心让你没脸吗。最好别让妾身知道是谁,否则妾身定要弄死他!”
提起这事,萧旭然就怒上心头,面目都有些狰狞。
“王爷,你觉得会是谁做的?有怀疑对象吗?承王府守卫森严,无声无息将你从承王府带走,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放眼整个盛京城,能做到这般的屈指可数。”
“父皇?太子皇兄?应该不是父皇,父皇近些年对你宠信有加,更况你是父皇的亲子,你丢人便是皇家丢人便是父皇丢人,父皇没理由这么做;至于太子皇兄,应该也不是他。”
“听说太子皇兄旧疾复发,这半个多月都在东宫静养,父皇派了不少御医去给他诊治都没什么成效。再则以太子皇兄的性子,他也不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萧旭然没有反驳。
杨侧妃的话他是赞同的。
在盛京城能将他悄无声息从他的承王府带走,父皇和太子皇兄在其列,但他们都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父皇是不会对他如此,太子皇兄是……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他清楚太子皇兄其实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过,是不屑于对他耍这种小手段的。
更况太子皇兄那是什么人,萧旭然冷嗤,天上明月皎皎君子,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这么低端的事。
杨侧妃道:“不是父皇也不是太子皇兄,那就只能……排除裴相,王爷与裴相纵有交恶也是在朝堂上,他没理由这么做;排除大理寺那位陆大人。如此就只剩夏贵妃、洛王、勇诚侯府和……五皇弟了。”
“应该不是五皇弟,他与王爷自幼感情深厚,便是因着夏欢言,他与王爷闹了点不愉快也不至于如此。我们都知道,五皇弟很是敬重你这个皇兄。”
“算去算来,夏贵妃和勇诚侯府的嫌疑最大。”
“夏贵妃是和母后不对付,你丢人便是母后丢人,但凡是能让母后丢颜面的事她都有可能去做。至于勇诚侯府,王爷你是即将娶夏家二女儿不假,可勇诚侯府里可不是所有人都是向着夏二姑娘。昨日王爷又才……见过朝阳郡主。”
杨侧妃的暗示很明显了。
萧旭然的脸越来越黑,从牙缝里挤出:“夏芷歆!夏长风!好一个夏家,好一个勇诚侯府!”
很快又否认:“不,应该不是他们,夏长风养伤多年,他手中实权早已旁落,没那个能耐瞒过本王的眼睛在本王的府邸安插人手。夏芷歆一个闺阁女子,更没那个能耐。”
杨侧妃目光微沉,是算计落空的不悦,很快恢复如常,“王爷的意思是,这件事是夏贵妃……又或是洛王做的?”
“不是洛王,他没这个胆子,应该是夏贵妃,她向来为出一口气行事不顾后果,最是愚蠢。”
“总归就是和他们夏家脱不开干系呗。”杨侧妃冷哼。
“说到底都是三十万夏家军给了他们底气,行事嚣张,丝毫不将王爷放在眼里。等将夏家军拿到手,定要好好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明白何为君何为臣!”
她越说,萧旭然对夏家对勇诚侯府就越是不喜。
自然也会对即将娶进门的夏家女儿夏欢言不喜。
“查!定要将这个人给本王揪出来!”让他受此屈辱,不管是谁,他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