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开龚大发,闪身回到桌边,把一尺长的猎刀拿起拨出来,指着龚大发,骂着:“你特么个老不死的!你自己说,你缺不缺德!说呀!”
好汉难当,要当出头的英雄更难。
果然,没有人敢蹦出来同我对阵,却一齐看向龚大发。
龚大发却没有我想像中的,面带愧色、心有余悸的样子,并过来给我解释、甚至是道歉。
但是没有,绝对没有!
他从大家对我的愤怒中找到了勇气,他显然不敢直接冲到我面前,那是找打呀。
但是,仗着他女儿拖位,他就假装要冲向的样子,吼道:“你、你是什么卵人?我不认识你!我、我说什么?说什么?”
我!
卧草!这是个人么?
我、我、我,我一时还真说不出话来,也一下子说不清楚前因后果。
只剩下怒火、怒火!
特马的,老子的集训队资格、老子的房子、老子今天的“流放”,不都是拜你所赐?
那个老板娘,龚大发的女儿,似乎明白了什么。幸亏、幸亏,她还能讲一点道理。
“兄弟、兄弟,有什么话好好说、好好说!”她挡在我同龚大发面前。
“让他滚蛋!有什么好说的?滚!”龚大发完全没有了在支行门口
求我时的屌逼相,像一个权势滔天的皇帝,用手指着我。如果我不滚蛋,他将发动一场讨伐。
望着气势汹汹的龚大发,我真的无语。
我只好冷笑着,收好猎刀和书,对龚大发说:“老子已经在协安了,有的是时间!”
意思是,你给老子等着!
大步来到街上,左右环顾,往北是回县城的路,向南快出县界,骑上车往南而驰。
在山路骑了一个多小时,我的气也平复了不少。
如果说之前无论是从高援朝、段克明、肖原那里得到的教诲,还是从万德广、大眼哥、孙拐子那里得到的教训,都没有今天从龚长发这里得到的教育深刻。
人可怜是有原因!人可怜同财富多少,真的没有什么鸟关系。
古人说,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诚不欺我!
我来到一座木桥旁边,发现木桥北边同镇子一样破破烂烂,桥对面却大不同。有一个足足七八个足球场大的场地,堆满木材竹子,车水马龙。四周有许多家锯板厂、加工厂,锯木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桥对面有个木头拱门,上面是“乌由人民欢迎您”几个字。这是袁城市西芜县与东渺市乌由区的交界处了。
我奇怪了,协安镇处于丘
陵地带,在平原与楚山山脉的中间缓冲区,并不出产木材,怎么有这么大的木材交易市场?
而靖关应该是林业大镇呀,西芜更是全省的林业大县。他看到由靖关镇从桥上到乌由的,多是用牛马车拉木头,最好的也是老式的、五六十年代的“东风”汽车。
而乌由这边,大多是开着摩托车、甚至小汽车来,装货的汽车有五十铃、新解放等。
我好奇的骑车过桥,穿梭在各个加工厂门前,见都挂着招牌,什么“江南木材公司”、什么“中国长江竹木加工厂”、什么“环宇木材公司”,就像万德广的“环球竹木制品厂”一样,一个个名头大的吓人,只是一个个用木头架起来的做坊。
交易市场有卖食品的小摊贩,从西芜来的人都在这吃饭。而唯一的一个用竹子搭建的“青山饭店”,进出的都是乌由人。
我在一个卖咸菜炒饭的摊位上,看到一个浓眉大眼、身材敦实的青年,狼吞虎咽吃饭。却不显得粗鲁,双目炯炯有神,顿生好感。
那人坐在旁边的当凳子的木墩上,看见饭是分大中小碗卖的,要了一毛钱的一小碗。
这饭用米饭和咸菜一起炒,基本上没有什么油水,吃着有些卡喉咙。
我
看着端着大碗的青年人,问道:“小哥,你是西芜那边的吧?”
年青人抬头看着他,猜不出他是什么身份,就说:“嗯,靖关燕子岭的。”
燕子岭?不正是老匹夫龚大发的家么!
我说:“我是第一次来这个市场,觉得很奇怪。怎么运木材的都西芜的,买木材、加工木材的,都是乌由人呢?竹木在这稍微加工一下,卖出去价格就高出好多呀。”
年青人像看到怪物一样看着我,没有好气的说:“谁叫乌由鬼子都贼一样精。我们那木头是多,可也要有人买,有销路呀。乌由鬼子在外头找门路、搞推销鬼的很,肯下本钱。我们没有那个路子,卖不出去的!再说也没有本钱。”
我问:“银行不会贷款给你们吗?”
年青人和他身边的几个人,像听到天方夜谭样,都笑了起来。我对一见如故的年青人说:“我叫张兆一,刚刚到某银行营业所工作,你有时间来玩呀。”
我这样,是为今后去寻龚大发拉个关系。
年青人忙起身说道:“我叫龚庆生,你是银行的?能借钱么?”
我站起来说:“我刚刚来,也不知道。你有空来玩。”
说罢,扶上自行车向“青山饭店”走去。好奇心让他
想了解一下,“乌由鬼子”是什么样的一群人。
竹楼用粗大的木头离地架起一米,上面是一个面积两三百平方,摆了大小几十此处桌子,靠窗户的地方,隔成几个小包间。
我看看将近下午时分了,找到一个临窗包间的竹桌前坐下。
过来一个脸色不太好看的女孩子,讨账一样问:“你一个人呀?”可能是嫌他一个人占了一个好位子。说着把一个油腻的、塑封的菜谱递给他。
我一看菜谱,价格竟然同乌有的一样,比一河之隔的西芜几乎高出三分之一!
女孩子见我有些犹豫,有些瞧不起的意思。只是我手腕上的晃眼的手表,让她有些敬畏,不敢发气。
我点了一个腊肉排骨烧香菇、一个河蚌烧米粉、一个蕨菜,要了两瓶啤酒。
菜刚刚上来,听到竹梯一阵响,一阵喧哗。
抬头却见是一个大胖子,难怪竹子楼梯被压的吱吱乱响。
他亲热的搂着一个青年人肩膀进来,身后是一个五大十粗的大汉,还有四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子。一路调笑着上了楼。
大胖子看到没有了包间,外头也没有了好位子,有些不悦,对服务员叫道:“美女,能挪个好位子么?”这时,他看到正在开啤酒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