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听了老高说的情况,也认为许岩只能从东边跑,马上说:“我同老三都不认识许会计。这样,我坐你高总的车。老三、老四你们一辆车,这样遇见许会计,可以认得。”
老高忙塞给我三哥一条大前门的烟和五十块钱,说是路上加油的。那时一公升汽油只要两快钱。三哥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反对,才接过来。
二哥又问老高:“你‘钹子’在东渺市住哪里你知道么?”
老高脸一红,说:“知道、知道,市机械三厂职工宿舍……”
“那好,这样,老三、老四,你们开车一路上看看,一个车站一个车站看。老三,你机灵点,要有人问,机灵点,就说你是区政府来办事的。
“我同高总直接去东渺,到机械三厂去,那里有个派出所,我有警校的同学在。我们无论是谁找到了,赶紧扣对方传呼,明白么?”
老高在一旁拍二哥的马屁,“哎呀,你真不愧是神探,安排的滴水不露的,好好好。”
二哥瞪了他一眼,骂道:“草!不是我们老四的事,我特马的跟外面的人搅这些卵事?”
吓的老高一缩脖子,不敢再拍马脚了。
两辆车立即
启动。
三哥邹友丰把车开的飞快。
他虽然只比我大一岁,十六岁就参加工作,人极为聪明。社会经验却比我老练。一方面在政府机关当司机,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角色,二来总在领导身边,耳濡目染的,可以学到不少人情世故。
“前几天见你还像吃了蜂蜜屎样的,一副风骚相,不是挺带劲的么?今天怎么一个死狗的头一样了?”他眼睛盯着前方,嘴巴却不饶人。
“草!”我一肚子火正没有地方泄哩,“三哥,你特马的也盼我一点好行么?”
我又把替龚大发出头讨钱、万德广扯皮、找老高借钱的事说了。
“草!你特马的公私不分,乱来哟!”他边撑好方向盘,边骂道,“你这要是追不回来,那么多钱,你怎么揩干净屁股哟?”
“关你卵事,快些开车哟!”我心烦意乱,想到要被开除了或者受了处分,妈妈该有多难受!
要是没有了工作、没有了工资,家里一大家子,可又要靠妈妈一把剪刀活命了。幸亏老二在大学里勤工俭学,从来没有问家里要过一分钱。
我拿到大专文凭时,市分行发了八百块钱奖学金,我给老二寄了
两百,六百交给了妈妈。老二一分没有花,过年时全带回来交给妈妈了。
又想到几个弟妹,我这老大算是当了个坏榜样了。
再想到曹淑媛,她会怎么看我?她家里会怎么看我?
还有那么关心、信任我的师傅……
心乱如麻!
三哥说:“莫担心,回头找一下大哥,他不是在工商局么?特马的老万要敢发横,吊销他的工商执照!你呀,读书读迂巴了,特马的,在社会上混,谁不打个招牌?你早就该同我们兄弟说这事了。”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老四,我跟你话,人活在社会上,就是特马的打牌斗地主,谁不是在比手里的牌大?”
车开了十多公里,到了第一个车站,我们跳下车,冲进这个镇里的小车站,早就没有人了。我们只是自我安慰的四处看看,马上上车上路。
我知道,这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不要说许岩六七点钟就离开了乌由,即便在班车上,人家随便在哪个站下来,往小旅馆一呆,我们上哪去找?除非像二哥说的报案,动用警力才行。
我们刚启动汽车,突然一辆卡车呼啸而至,“嗡”的一声闷响,
停在我们的车屁股后面,差点撞了上来。
原来是一辆老旧的跃进牌轻型货车。
三哥也被帖着车身停下的跃进车吓了一跳,大骂一声:“草嫩娘个逼!”顺手抽出脚边的大号扳手,开门就朝卡车上下来的四个人冲了过去。
我虽然心急如焚,可这个时候也要帮兄弟去讨个说法。我抽出自己腰间的牛皮带,在右手上绕了两圈,把沉重的黄铜大皮带扣抓在左手,跟着上前。
“咣当”一下,三哥上去就是一扳手,就把跃进车的左边反视镜给砸了下来,还骂道:“是死人开车么?特马的草你麻逼。”
我一看那四个人,个个五大十粗,也都不是吃斋念佛的善人。前面一个大汉一脸杀气,“咦!草XX 的逼,充犀利(什么)罗汉辣子?寻死哟。”就冲上来要打三哥。
我早就准备好了,这黄铜皮带扣太沉,不敢直接迎面甩过去,打出个好歹吃不消。我上前一步,一脚蹬在大汉大腿上,他身子一仰,就坐在了地上。
大汉身后三个人都“嗷”的一声齐叫,口里就男女生殖器纷飞,就要上来厮打。
我同三哥靠在跃进车旁,面对着他们,就不怕他们
前后左右攻击了。
倒地的大汉爬起来,叫道:“是人是鬼都敢欺负到老子头上,先放倒这两个王八蛋再说!”
可我们手里有扳手、皮带,他们也有些忌惮,相互看看,意思是谁第一个先上。
三哥冷笑着,扳手在跃进车厢上一敲,“咣咣”直响,“草!有量一起上啰!”
一个年轻一点的矮子就窜了上来,看他侧身垫步上来,双手成防卫姿势,不像一般的人乱抡王八拳,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我们五兄弟,除了老五,会经常在一起切磋切磋拳脚的,动手时就有默契。看矮子上来,知道不能等,因为其他人趁机再一齐上,就麻烦。
三哥也不敢抡起大扳手砸,而是虚砍一下,好像很猛的样子,趁矮子一迟疑,左手是他最拿手的后摆拳,虽然矮子躲了过去,三哥的右脚就踹在他小腿的迎面骨上。矮子“哎呀”一声,倒退一步,却而愤怒,同其他三个人就要扑过来。
这时跃进车后排的门一开,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莫乱打哟,莫乱打哟。小张,都熟人,莫打哟。”
后排座位上滚下一个肉球,我一看,也呆住了,原来是高援朝的老婆江卫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