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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杀鸡儆猴

    春节之夜,本是阖家欢乐之夜。

    却被曹观棋搅得人心不宁,抄家刘府,闹得满城风雨。

    几家欢乐几家愁。

    曹相还是那个曹相。

    尽管半年不上朝,依旧是权倾朝野,文武大臣平头百姓最害怕的青衣阎罗。

    回府的路上。

    曹观棋觉得不对劲,撩动轿帘,看着马上沉默不语皱着眉头的沈重。

    “怎么了?”

    沈重跟着自己很多年了,自从老岳父致仕后,直到如今。

    虽然比较愚钝,但胜在听话,也是青衣党派的核心成员,曹观棋的心腹。

    说句实在话,除了曹徽,他是唯一能领导青衣党的不二人选。

    他知道,抄右相府邸,并不是姐夫的本意,可是姐夫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他想不通。

    其次就是,那么多的财宝,怎么转眼就送给了女帝。

    “姐夫,我不理解。”

    “为什么咱们辛辛苦苦,到头来要把成果让给他们....”

    沈重心里很不是滋味,抬起头看着曹观棋苦说道:“若是这笔钱到了我们的手中,大魏的国防力量将会达到一个顶峰。这笔钱一旦进了国库,不知道又被他们贪得剩下多少。”

    曹观棋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

    “你似乎成长了不少。”

    他也怕沈重跟在自己身边,到时候真的变成贪婪成性的大奸大恶之辈。

    “就怕他们不贪。”

    曹观棋解释道:“小重,很多时候成功,不能只看成果。”

    “今夜我们兴师动众闹得满城风雨,陛下如何在朝中百官面前立足?”

    “抄一位一品大员的家,未经过朝堂的审批,这日后又有谁敢为国效力?”

    “这笔钱既然入了皇城,那就是进了国库。”

    “这便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只要堵住了天天悠悠众口,这件事,便算不得什么。”

    “无非就是一些口头上的克扣俸禄责罚罢了。”

    言罢,曹观棋望向了城中的某一处地方。

    与此同时,刘彦章身处一个凉亭之内,似乎听到了曹观棋的声音,也抬起了眼眸。

    二人隔空两两相望。

    沈重沉思一番,细细品味,只觉得姐夫说得十分有道理。

    “姐夫,对了。”

    “那个性子刚烈的丫鬟怎么办?”

    曹观棋轻嘶一声,挠挠眉头,刚才只想着立人设了,没想到眼下还真是有些麻烦。

    “待会你想办法跟夫人解释。”

    沈重指着自己的鼻子。

    “啊?”

    “我!”

    小胖子大吃一惊,险些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姐夫,你不要再为难我了。”

    “忘了前些年我给你进献的丫鬟小玉了吗?差点没被姐姐打死。”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曹观棋就觉得好笑。

    还有,进献这词是用在这吗?

    多年前,曹观棋率军堪平附近海岛诸国新罗的隐患。

    战火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导致了不少女子逃到大魏避难,被称之为新罗婢。

    她们长相柔美,而且往往肤色白皙,姿容比一般的女子都更漂亮。

    脾气温顺,语气轻柔,一下子就被有心人发现了商机。

    他们将这些新罗婢大量购买回来,派专人教养,教授她们简单的诗书和琴棋书画,和一些其他的奇巧淫记。

    而初入官场的沈重不知情况,只想报答姐夫的提携之恩,结果差点被沈思君吊起来打。

    更是扬言:若是在送,休怪姐姐无情。

    孤月高悬。

    皇城,养心殿。

    比起外面张灯结彩的热闹,这威严的皇城倒是显得冷清无比。

    接连两日的宴会也足够了,如今倒是陛下收心处理朝政的时候了。

    曹观棋带人抄刘彦章府邸的事情,第一时间就被锦衣卫的探子传入宫中。

    想起之前在模拟中看到的阶下之囚,宋婉估摸了着时间,是时候了。

    原本以为听到消息的女帝会大吃一惊,最后怒不可遏地咆哮养心殿大发雷霆。可是宋婉却一反常态,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知道了,便继续埋头处理政务。

    此时,得到右相被抄家消息的许公台与监察御史方正,匆忙进宫。

    步入养心殿。

    见沉稳无比的女帝仍在批阅奏折,两位老臣不禁拧起眉头。

    陛下这是放任曹观棋的所作所为了?

    那可不行,届时朝将不朝,史官如何记载他们这些文臣。

    “陛下。”

    二人躬身行礼。

    宋婉只是不平不淡地说道:“两位爱卿免礼。”

    “深夜进宫,所谓何事啊。”

    “奸贼曹观棋捏造圣旨,罗织罪名以右相刘彦章通敌卖国之嫌抄家....”

    许公台将刚刚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请求道:“陛下,先不说右相是否有罪。”

    “毕竟是先帝任命的辅臣之一,曹观棋明显是在公报私仇处死异己。”

    “若是右相真的通敌卖国,为何曹观棋不去抓拿,反而抄家?”

    “右相明明此时就在礼部尚书崔文桢的府上。”

    宋婉挑了挑眉毛,隐隐有些不悦:“许卿的消息很灵通嘛。”

    他怎么知道刘彦章在崔文桢的府上,她手中的锦衣卫都没有查到他的下落。

    看来自己这位清流,也是一个不老实的主啊。

    许公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俯身磕头:“臣知罪。”

    但是很快,许公台恢复正常,话锋一转:“陛下,曹观棋捏造圣旨实乃以下犯上。”

    “视皇权如无物,视陛下为草芥。”

    “若是长期助长此子的嚣张气焰,恐怕朝纲不稳啊。”

    女帝却是摆摆手:“许卿,这件事,孤早已知晓。”

    许公台不解。

    知道了陛下还不动手阻拦,莫不是有忌惮吗?

    方正倒是看出了一些猫腻,连忙按住了即将说话的许公台,拱手而言。

    “陛下既然默认了曹相的做法,老臣也不敢妄议。”

    “只是,曹相多日不上朝,内阁首辅一职就此空缺?百官群龙无首,朝臣会如何想?”

    “是否会觉得是陛下昏庸无能,曹相才敢如此跋扈。”

    女帝抬起眼眸,打量着这位人如其名的言官。

    “孤授意的。”

    短短四个字,让两位老臣愣在当场。

    他们是不是耳鸣了?

    陛下在说什么,他们怎么有些糊涂了。

    许公台试着询问道:“曹....曹相所为,是陛下指使的?”

    他难以置信,为什么陛下会选择对刘彦章动手,没了西陵,如何制衡青衣党的一家独大?

    宋婉认真地点点头。

    “可是右相并未做错什么。”

    “这么多年来尽职尽责,为我大魏立下汗马功劳。”

    “除了处事犹豫不决,为官之上并无过失。”

    许公台苍老的面孔满是疑惑。

    宋婉一字一句,正色道:“正是因为他没有做错,才是最大的错事。”

    这是什么歪理?

    陛下,莫不是疯了吗?

    宋婉脸色平静,缓缓言道:“变法之事迫在眉睫。”

    “豪门氏族兼并了多少土地,你等不知?”

    “大魏子民一年辛劳竟不足以养活家人,面对洪水、干旱、蝗虫这些灾害,结果就是颗粒无收。”

    “只能靠上香祈福,祈求来年风调雨顺,这是什么天理?”

    “大魏的根,在于百姓,在于土地。”

    说到这里,宋婉顿了顿:“豪门氏族毁我大魏的根,孤就要诛他们的心。”

    “西陵刘家,只不过杀鸡儆猴。”

    话语间杀意四起。

    仿佛宋婉接下来就要对大魏所有的门阀士族动刀。

    许公台听得冷汗直流。

    恶名全让曹观棋背了,氏族的仇恨苗头全指向了他。

    而陛下在幕后推波助澜,就在百姓之中收获了大批的拥护,毫无损失。

    此番行为,着实可怕。

    若是假以时日,陛下会不会也这般对付他们?

    女帝不简单啊!

    比起世宗皇帝的心机城府高上太多。

    还想着能把控一个傀儡皇帝,许公台这下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