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大臣完全没有想到。
曹观棋现在竟然敢把苗头指向独孤琰,这位从龙之臣。
说句以上犯下的话,哪怕你动朝中任何一个官员都好,女帝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你动陇西集团,那这不是摆明在打陛下的脸吗?
“曹相何意?”
独孤琰拧着眉头,淡淡的话语响起,似乎没有半点的感情波动。
“按理来说,你身为国师,又是从龙之臣。”
“此次变法利国利民,为何陇西集团不以身作则,是心怀不轨,还是同床异梦?”
独孤琰气笑了,凭什么。
“曹相真是说得容易,我陇西历代先祖基业,凭什么一句变法,就要双手奉上?”
“而且说到以身作则,难道不是应该曹相第一位站出来吗?”
曹观棋依旧是温文尔雅的模样,只是抬起眼眸对上了独孤琰的眼神。
“我?”
“本相既无田产,亦无宅第。”
“唯一的家产,还是先帝赏赐的府邸一座。”
“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绫罗绸缎皆无。”
“每年俸禄不过五百两,除去家中奴仆日常开销,何来剩余?”
“若说清廉,本相说第一,这朝中还有谁敢认第二?”
“满堂诸公皆是出生豪门,最次者,也是没落氏族。”
独孤琰不由得放声大笑:“清廉?”
“这莫不是天大的笑话?”
谁不知道你结党营私,大肆敛财,事到如今竟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清廉?
“很好笑吗?”
曹观棋负手而立,看向了满朝文武:“本相靠的是头脑敛财,有哪一分钱流入了自己的口袋?”
“自本相任职户部尚书以来。”
“改进锻造,加强国防。大魏各地开垦矿山,招收百姓数以万计,又养活了多少大魏的百姓。”
“改进纺织,优化桑蚕棉花。江南航运遍地开花,更是与他国交易出口往来。”
“满堂诸公身上所穿的一针一线,又是从何处而来?”
“研发细盐,扩充国库。让我大魏百姓都能吃上细盐,再不受粗盐之毒害。”
“改良造纸印刷,利天下读书人,又为大魏的将来培养了多少学子?”
太和殿这些老臣低着眉头,沉默不语。
无他,因为曹观棋句句属实。
“我大肆敛财?”
“诸位不是心知肚明吗?”
“背后骂我一句两句,本相不在乎。”
“若要说到以身作则,大魏的官场上,有谁比本相更清廉!”
宋婉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清流谢宗元的身上,想让他来出面对付曹观棋。
可谢宗元又怎能不知道其中的猫腻,不敢面对女帝,只能低着头沉默。
“陛下您觉得他很清廉吗?”
曹观棋喝了一口茶,端着茶盏一脸玩味地打量着谢宗元。
“老臣到现在还是一个糟糠之妻。”
“而您的清流谢尚书,在去年年末已经纳了第七个妾了。”
“这个奸贼的名号,还轮不到我曹观棋的头上。”
“满堂诸公,有谁不是三妻四妾。”
“每年不过百两俸禄,又为何能如此花天酒地。其中猫腻本相不想计较罢了,你们真以为本相不知吗?”
曹观棋拍案而起,大声说道:“翰林院编修,曾巩,没落氏族出身。”
“先帝四年的进士,不过入朝五年,就已经娶了四个妾。”
“城西两栋宅院,奴仆五十人,田产百亩。”
“按照他的俸禄,如何能有这般情况?”
“礼部右侍郎,谢丕。”
“国子监五经博士,杨兴礼。”
“吏科都给事中,段治。”
......
一连三十多位官员的名字从曹观棋的口中念出。
皆是入朝不久,却已经身家有百万银两的臣子。
“贪污,行贿,玩忽职守....”
“朝中一品大臣共一百十三,狎妓者就占了一百零三人。”
“怎么,要本相把你们的名字念出来吗?”
“风光风光吗!”
宋婉脸色铁青,他想过大魏的朝堂会腐败,没想到会腐败成这个样子。
扭头看向了独孤琰,试图询问曹观棋是否说得是真的。
可独孤琰眼神闪避,不敢面对他,显然是隐瞒了事情的真相。
此言一出。
众人纷纷低下脑袋。
曹观棋说得一点没错。
宋婉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相父,读书人风流自诩,此事是否小题大做了?”
曹观棋声音愈发低沉,更是冷笑不止。
“相父笑什么?”
女帝看向曹观棋,疑惑道。
“陛下可知,除了畜养家妓的现象外,官妓的现象更是达到了顶峰。”
“怎么别人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
“陛下也是女子,如今却不为女子说话。”
“风流自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陛下跟先帝比起来,不如世宗皇帝远甚。”
宋婉脸都黑了,我比不过世宗皇帝那沉迷修仙的昏君?
“怎么?陛下不服?”
曹观棋冷声笑道:“世宗皇帝在世时,可没有如今的风气。”
“先帝大兴土木劳民伤财,这还不是听了某人的谗言。”
台下一位官员实在是受不了曹观棋的冷嘲热讽,站出来说道。
“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曹观棋轻哼一声:“老臣荡平赵国,收了几十万俘虏不拿来大兴土木,难不成留在长安造反吗?”
“看看你脑满肠肥,说话之前动一动你的猪脑子!”
所有人都没想到曹观棋会给出这样的一个回答。
宋婉更是跌坐在龙椅之上,没想到先帝大兴土木的背后,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刘彦章对此倒是早已了然于胸,为了把控局面,不得不站出来说道。
“曹公,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么也于事无补了。”
“今日宴会乃是遵循祖训,陛下年幼不懂世事,再者说了,曹公既是相父,理应多指导陛下...”
“可反观曹公,多日不上朝,这......”
是啊,事情已经发生了。
就算再怎么骂,又有什么用呢?
你一个托孤忠臣,天天不进宫不上朝的,谁来教导陛下。
这不是你自找的不痛快吗?
曹观棋看着刘彦章,这位也是少数不狎妓的官员。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按照建公的意思就不作数了?”
刘彦章肯定地点点头:“自然不算。”
曹观棋笑道:“既然错了,难道不该有个惩罚?”
“建公熟读经史,应该知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意思。”
“怎么事到如今,却越老越糊涂了。
曹观棋的声音悲怆又无奈:“建公,你与我都是出身寒门。”
“理应最知晓大魏过得水深火热的百姓?”
“,您也变得跟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一个德行?”
“朝堂这个大染缸就这么让你保持不住初心吗?”
刘彦章被说得哑口无言,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他苦笑了一声,实在是身不由己,哪能像曹相您这般随心所欲啊。
曹观棋环顾众人,神情变得狠戾无比:“曹徽!”
“臣在!”
“命你带领龙武卫即刻奔赴陇西,捉拿独孤信!”
“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独孤琰再也忍不住,一把扯开脸上的面纱:“曹观棋你敢!”
曹观棋根本没想搭理她。
“曹婴!”
“臣在!”
“命你即刻抓拿一切阻止变法之人,不管是不是皇室中人,胆敢拘捕,照杀!”
众人知道,大魏要变天了。
曹观棋下达了命令,缓缓转身看向宋婉。
“陛下。”
“自古从龙之臣就是要清除的,以免功高震主。”
“这个恶人,臣帮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