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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夫妻夜话

    连着几天雪的长安城焕然一新。

    街道的积雪也被打扫干净许多,黄昏下的市集都是清凉舒服的气息。

    下班的长工,挑担的货郎,摆摊的商贩……

    陆陆续续的出现,组成了别具一格的风景线。

    沿街酒肆内欢笑声不停,时而能听见几句文人的诗词传出。

    白袍公子纵马穿过狭长的青石小巷,一名俏丽少女在前面牵着缰绳。

    此时的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

    街道上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烛光,两旁酒肆茶铺中客人渐少。

    “少爷,我们到了。”

    少女说完,搀着俊俏的少年手臂,扶他下马。

    白袍公子手持墨竹折扇,剑星眉目,唇红齿白,仿佛坠入凡尘的谪仙人。

    引得阁楼上的花魁娘子不禁挥动的手帕:“公子,来玩啊....”

    少年伸开纸扇,心道了一句:呵,谁玩谁啊!

    她来到杨柳巷,自然不是来勾栏找乐子的,而是另有打算。

    远远便瞧见,巷子里的一杆酒旗在风中摇曳。

    “少爷,要我陪您进去吗?”

    白袍公子望着娇小的院门,随即摆了摆手,轻声道:“你先在门外候着吧。”

    少女“哦”了一声,绑好了缰绳之后,犹如一尊神像一般站在了门外。

    群玉院的花魁娘子,望着远处,不禁交头接耳。

    “那公子长得真俊俏啊……”

    “要不要把他哄上尝尝?”

    “羞死人了......”

    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冷清的开口:“别闹了,你们知道他是谁的人吗?”

    “谁呀?”

    “育姐跟我们说说呗?难不成是哪位豪门公子?”

    称为育姐的美人,抱着手臂,胸前甚是伟岸。

    “此人乃是汉王的门客。”

    “号称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赵伦。”

    诸位花魁娘子醍醐灌顶,纷纷开口。

    “我记起来了,上一次赵公子来群玉院还是跟汉王一起。”

    “看起来就规规矩矩,怪令人讨喜的。”

    “不过我听说赵公子的父亲被曹相杀了.....”

    “真是可惜了。”

    “不过曹相已经死了,报仇无门呀.....”

    莺莺燕燕,叽叽喳喳。

    育姐眼中闪过一身狠厉,又瞬间消散,对着不远处比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拉着姐妹们继续吆喝着。

    相府,梅园内。

    外人都被屏退,只剩下一群罗网的高手潜在的黑暗之中,注视着风吹草动。

    曹观棋正被两位女人抱得,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你这个没良心的!”

    “我就知道你没死!”

    “夫君你真是好狠心啊,怎么忍心如此欺骗奴家.....”

    一直跟二女解释到很晚,直到月色遁入云层,梅园内才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两人都哭得全身无力,在曹观棋的安抚下这才沉沉睡去。

    轻轻地关上大门,忽然发现小丫鬟蹲在屋檐下已经睡着了。

    本来已经让她去休息了,可她偏要等曹观棋,然后服侍他入睡之后才肯休息。

    “小婵醒醒。”

    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肩膀,柔声地说了一句。

    “老爷忙完了吗?”

    小丫鬟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眶,脸上都睡出了衣服的印子。

    “都忙完了,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弄就行。”

    “那不行!”

    小丫鬟拍打着脸颊,努力地让自己清醒几分。

    “老爷您休息吧,这里小婵来弄就好啦。”

    “小姐还在书房等着跟您商量事情呢,等你们商量完了,洗澡水我也烧好了。”

    曹观棋无奈地摇摇头,揉了揉她的脑瓜。

    宠溺一笑:“说不过你,那就麻烦你了。”

    “嘿嘿~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

    书房里,亮着烛光。

    曹观棋捧着沈思君的农耕笔记,翻开了褶皱的张纸,密密麻麻的文字映入眼帘。

    六月廿二:土地翻新成功,汇集水田失败。

    水稻的计划暂时要等上一段时日,我得想个法子让土壤里充满养分。

    四月廿四:种植前夕,心情有些忐忑。

    但清河郡真不知道能不能适合栽培。

    四月芒种:豆苗已经种下,我只敢种植了一小部分,如果土壤不适合,我只能另寻其他。

    四月廿九:今日田野巡视,摸了一把沙土,温度有些较高,不适应幼苗的生长环境。

    五月端午:阳光强度不足或栽植过密,都会使茎叶徒长,块茎形成延迟。

    五月初七:好消息,今天开花了。

    从幼苗出土到现蕾,多位半月有余,如今十七天就开花了,这对于豆苗的成熟期来说是个天大的消息。

    但是叶片太小,营养完全根本上。

    字里行间都充满了书写者无数的心情,悲伤、无奈、喜悦、泪水。

    虽然看起来枯燥乏味,但是让人忍不住往下看,就好像自己跟随他一同在田野间奔走,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成熟的那一刻。

    一直看到后尾,不知为何,曹观棋的眼里竟然带上一些水雾。

    看得太入迷,以至沈思君进了房间都没有察觉。

    “夫君也对农耕感兴趣吗?”

    沈思君冷不丁地开口,曹观棋这才回过神来。

    “夫人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曹观棋将美妇人拉入怀中细细呵护。

    “我只怕醒来,夫君又消失不见了。”

    为了缓解尴尬,曹观棋只能岔开了问题:“夫人,这名叫土豆的农作物,你从何得来?”

    “夫君这玩意叫土豆吗?”

    曹观棋点了点头,他花了很多功夫来寻找土豆,以便改善大魏的主食情况。

    没想到,寻到了半辈子,竟然会在自家夫人的手上看到。

    “偶然一天在市集闲逛,遇到一个胡商,听他的介绍也是心生好奇,所以便买下来试试。”

    胡商是异国的商人,经常从千米之外来到长安,用他们的国家的特产来当作交易的资金。

    有些东西稀奇古怪的,就连书籍当中都没有记载。

    “夫君平日里只看诗词歌赋,如何关心起农耕来了?”

    曹观棋轻笑道:“有道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不知是嘲讽还是随口的玩笑,

    贫穷是读书最大的困难之一。

    尤其是对于家庭条件一般的书生来说,一边连饭都吃不饱,一边还要盘算晚上看书的油灯能支撑多久。

    尤其是笔墨纸砚,这些都是需要银两的。

    尤其是纸张和书籍,价格更是水涨船高。

    这个世界的印刷术还没有发明出来,书籍都只能靠手抄复制拓本。

    一些豪门世家都会争相收藏书籍,并且视为珍宝,专门有藏书楼来陈设这些书籍。

    而拥有的藏书也成为了象征财富和地位。

    就拿出生书香门第的沈思君来说,她的祖父就有一栋藏书楼,号称长安第一楼,陈列的藏书比皇宫都多。

    穷人家的孩子没有钱请先生,上私塾,就只能靠自己摸索,学习进度自然要比别人慢一大截。

    其次,统治者们不会轻易让知识流入底层。

    一边采用愚民政策,一边筛选人才化为己用,以此来巩固自己的社会地位。

    你凭什么认为,十年寒窗能胜过人家数辈的基业和人脉。

    跟出身世家名门或者商贾巨富的读书人相比,寒门子弟很难有机会脱颖而出。

    要么天资聪颖,悟性极佳,无师自通。

    要么运气好,被有名的大儒收为门下弟子。

    天生的差距,导致竞争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统治者、名门世家,都在束缚百姓的思想。

    很多扑在科举的人,终其一生都在做着无力的挣扎,到头来耗光了积蓄,酸腐书生穷困潦倒,却又自恃清高读书人的身份。

    透过现象看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