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转醒时发现自己在书房, 放香料的青铜墤上部飘出袅袅青烟,一室清香。
别以为土着不知香料何物,在黄帝神农时代, 人们对植物中挥发出来的香气也已重视, 又加以自然界花卉的芳香,对之产生爱好的美感固此在上古时代就把这些芳香物质作为敬神拜佛,清净身心之用, 同时用于祭祀和丧葬方面,后来才逐渐用于饮食、装饰和美容上。
明代周嘉胄《香乘》书, “香之为用从上古矣”。秦汉已前, 堪称兰蕙椒桂而已”。
我国在夏、商、周三代,就已使用化妆品如香粉胭脂等。从出土的商朝以后的文物中,可发现一些用于调制加工香料的器具,如香炉、薰球等。
汉代的《汉宫典职》上就可见到薰香用于衣服涂香的方法。
从长沙马王堆一号古墓出土的西汉女尸的研究中,发现了用香料进行防腐的重要性从昆明出土的文物中发现, 在公元954~959年就有制造蔷薇水(一种花露水)的记载。
还有用香料作为媚药。
所以为何世人总说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因为在探索历史的过程中,他们总能带给我们一次又一次的惊奇。
“醒了?”
魏楚一愣, 转头去看,立马翻身单膝跪地, 只见昭王手拿一卷书简,半倚在榻上, 魏楚不得不承认, 老赢家的基因好啊, 昭王的眉眼中结合了宣太后的好相貌又继承了惠文王的王者贵气与霸气。
教科书级别的霸道总裁。
“臣失仪,还请王上责罚。”
“哎,这是哪儿的话,楚儿不过是……是……”昭王思考良久,也没找到合适的褒义词,最终决定跳过这个话题,“楚儿的伤可好些了?”
“……好多了。”魏楚掬一把辛酸泪,就当是彩衣娱亲了。
昭王放下手中书简,将魏楚扶起来,叹息道,“寡人以前的楚弟可没那么惧怕寡人。”
魏楚的心脏立刻抖了三抖。
“不过寡人倒是更喜欢现在的楚弟,战场上果然是磨练儿郎的好地方,楚弟为寡人之大秦立下大功,使寡人之心甚慰啊。”
“我王谬赞,魏楚身为大秦子民,自当为大秦尽一份心力。”
“好!”昭王猛然喝好,把住魏楚一边的肩膀,双眼紧紧盯着魏楚,“寡人果然没看错人。楚弟可知商鞅,可知张仪?”
魏楚心中隐隐有些什么预感,答道,“自当知晓,商君之法,国以富强,张子之策,捭阖六国,都是我老秦之功臣名臣。”
昭王道,“是啊,是啊,孝公有商君,父王有张子,寡人却什么都没有啊……”
这就不是魏楚该听的话了,宣太后,魏冉,哪个不是ssr,昭王话中把他们排斥在外,不知是忘记了,还是……认为自己是个不安稳的欧皇。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寡人有了楚弟。”
魏楚,“……”哈?
昭王亲密的拍了拍魏楚的肩,眼神尽是欣慰赞赏,“当初寡人将你放在白起帐下,便存了历练你的心思,事实证明,寡人果然没有看错人。新城之战,白起记首功,你当论第二。”
魏楚忙躬身道,“魏楚不敢。”
昭王摆摆手,道,“寡人不瞎不聋,心里有数。”
魏楚还能说什么,一个帝王,他自然有他的消息渠道,在他们都不知道,或者假装不知道的情况下,牢牢的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
昭王站在窗前,纯黑冕服上绣着金龙,映着落日余晖,似有腾飞之态。
“魏楚,你虽为寡人之族弟,但寡人重用你之心不变。”
“寡人愿效孝公之商君,惠王之张子,而用你魏楚。你可愿为寡人所用?”
昭王的声音并不大,但句句如惊雷般在魏楚耳边炸响。
他无言以对,他的本意只是想做个无所事事的二世祖,在他父亲的庇佑下,安稳一生,可惜遇上这乱世。
置身事外已不可能,昭王特地避过宣太后,避过他父亲魏冉,寻他来说这番话,将自己的野心展露无遗,何不是一种捭阖之策。
他需要壮大自己的势力,谁又比魏冉的软肋,魏楚更加合适呢?
且不说魏楚之才可堪一用,就是魏楚无才无能,他只要将人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么魏冉就不敢轻举妄动。
将魏楚送入白起帐下亦是如此。
他信得过白起,他相信就算他母后要造反,白起都不会反了秦国。
这个男人是最忠心耿耿的将军,用战神的姿态守护着帝国。
他曾试探过,白起亦表明,自己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言下之意,他只站在秦国的立场,任他还是太后,他都不会站在谁 的身后。
但在他准备把魏楚塞入他的帐下时,他没有反对,反倒对魏楚关爱有加,这何尝不是一种态度呢?
就算白起和他二舅公是生死兄弟又如何,守护秦国是白起毕生的信念,而他,正是秦国的主宰。
昭王年轻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深邃笑意。
……
“喂。叫你出来不是看你的死人脸的。”
“阿芙!”
公子芙撇撇嘴,拉住阿梓的手,皱眉看向身边明显神游的魏楚,恼道,“别以为你现在比我大一级就了不得。”
前几日,军功爵位诏令下来。
在秦国,爵位是拿人头换的,不是开玩笑,是真·人头。
打过仗,将敌人的人头一字排开,论功行赏,商君书中叫,“暴首”。
这是上古时代最□□裸的封上,也是人心欲望最血腥的一层外衣。
魏楚虽然歼敌不多,但以纵横之策破坏魏韩两国联军,确实功勋彪炳,诏令以下,魏楚升“公乘”。
这已经是质的飞跃了,从最低等的公士,连跳几级,升为出入可乘公车,见到县官不必拜倒的等级,当然魏楚作为公子,平常也是出入公车,见县官视若无物的角色,但军功擢升至此,以彰显昭王欲用他之心。
魏楚回过神,推了一把公子芙,揽过阿梓的肩膀,吊儿郎当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公大夫。”
公子芙比魏楚低一级。
毫无意外的戳中公子芙的怒点,他气冲冲独自往前冲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皱眉看着后面两个慢悠悠的人,恼怒道,“快点!”
魏楚笑着跟上。
公子芙总让他心情放松,好似他的学生时代,纯真,可爱。
今日出来,倒是为了阿梓,他好不容易求了师傅放一天假,公子芙便带他出来玩儿,顺便叫上魏楚。
三人走走逛逛倒也有趣。
临近中午,三人随便找了间饭馆,正要坐下吃些东西,刚坐下却听身后传来豪气万丈的一句话,“把这里都给本公子包下来!”
伙计上前躬身笑道,“哟,这位公子怕是不巧,这客人们都在吃饭呢,这……”
那人一摆手,“别跟本公子说这些,从现在开始,你,属于本公子一个人。嘿嘿嘿,这话怎么觉得还有点暧昧。”
伙计,“……”
围观三人组,“……”
魏楚忍不住回头去看,到底是哪个二货能说出这种话。
不回头不要紧,一回头倒还真吓一跳,魏楚以为此人必定是膀大腰圆,傻头傻脑,却不想这人长得倒算是一表人才,不开口说话,还隐隐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可惜一开口就破功。
公子芙皱了皱眉,低声道,“是公子礼?”
魏楚挑眉看他,正想出口询问,却又进来几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为首一人笑嘻嘻推了一把公子礼道,“怎么样啊,公子礼,你不说要请我等吃饭么。我可不跟别人一起吃,你得把这儿给包下来才行。”
那公子礼赌气的从怀里摸出一把金豆子,道,“我有钱!正要包下这儿的!”
那几人笑称一团,连声道,“是是是,你有钱。快点快点,我们肚子都饿了。”
公子礼看向伙计,伙计愁眉苦脸道,“公子,这,这真不行。”
那几人笑声更甚,不断的拿手去推公子礼的肩膀,为首一人更是抢过公子礼手中的金豆子,讥嘲道,“算了算了,你太没用,我们不跟你吃了,你把钱给我,我们自个儿去吃了也算你请的。”
公子礼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他其实知道,他们压根不想跟他一起玩,不想跟他一起吃饭,觉得他笨,还因为他的身份,只想用他的钱。
可是,可是他总是一个人,别的公子都呼朋伴友的,只有他总是没人愿意跟他玩儿。
公子礼深深的低下了头。
几位公子勾肩搭背的便要走,伙计也趁势溜了。
他一个人站在那儿,孤零零的有些可怜。
公子小团体中一人转过头来,趁他没看见,无声朝他啐了一口唾沫,又嘻嘻哈哈的跟旁边的人笑了起来。
几人正要出门,却听后面传来一道清冷声音。
“站住。”
于此同时,白起的轺车在丞相府门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