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总是想撩我》 第一章 (再修) 秦昭襄王十二年 秦楚觉得自己还算幸运,至少还有个显赫身份,衣食无忧,不用想着如何在这混战时代生存下去。 “公子,丞相找您过去。” “知道了。” 秦楚,不,现在应该叫魏楚,拍拍手里的点心渣站了起来,伺候的他的奴婢也跟着站了起来。 刚开始秦楚还不怎么习惯,总觉得一虎背熊腰的西北大汉,口称奴婢,颇有几分影视剧里“太监”的风范,让他浑身不自在。 自打在家摔了一跤,结果摔到了这春秋时期,上古秦国的丞相之子身上已经有了大半个月了。 从一开始目瞪口呆.jpg到现在慢慢摸清了情况,期间种种,提起来就是一把伤心泪。 据说这位公子魏楚,从小不务正业,不学无术,整日跟狐朋狗友斗鸡摸狗的,别人碍于他爹身份,也只能放任他,如此这般,就这么长歪了,这次竟然还因为跟左庶长白起将军家中少爷因为一个优伶打了起来,结果技不如人,竟让人打破了脑袋。 昏迷了十七八日,醒来,这魏楚就变成了秦楚。 秦楚明里暗里的套出伺候他的奴婢嘴里的话,总结出来,这魏楚就是个‘我爸是李刚’的败家子儿,富二代。 不过这倒也符合他的人生目标,做个无所事事的米虫。 原来没爹没妈的,想要活下去必须得自个儿努力,厮杀于社会,现在,算老天开了眼,虽然回到了春秋时期,可至少让他有爹有妈,衣食无忧,至于被人一拳打死的魏楚么,钻了空子的自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孝敬他的父母,作为报答了。 魏楚站在铜镜面前,举起双手,让下人们伺候穿衣,正儿八经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年头铜镜可是个稀罕物,一般都是用铜器或是其他器具盛了水,水中倒影当做镜子使用,这种器具一般被称为‘鉴’。 光是这一项,足以可见魏楚家中实力。 这便不得不说一说他父亲了,竟然是秦昭襄王时期,着名丞相,史称“穰侯”的魏冉。 这魏冉是秦昭襄王的舅公,秦昭襄王母亲宣太后的同母异父弟弟,从前乃是秦国将军,昭襄王即位后,因为辅佐昭襄王登基的汗马功劳,再加上逆天的实力技能,就在昭襄王十二年,被封为丞相,稍微懂点儿历史的人都知道,将相乃是一国最重之臣,古来今往,即是大将军又是丞相的人屈指可数,真真的‘出将入相’。 这等德才兼备的人才,着名的便有辅助朱元璋开创明朝的大将军战神徐达,足可见其分量。 多方打听到他爹是何许人也的魏楚一拍大腿,艾玛,这就是个ssr啊,有爹在手,魏楚也体验到了一把,从非洲人成为欧皇的至尊感受。 但这年头车裂就跟玩儿似得。 春秋是个百家争鸣的时代,人才多半是没有好下场的,帮助秦孝公奠定秦国国法基础的商鞅,车裂而死,一人身挂六国相印,凭一己之力阻止秦国出函谷关十五年的纵横家苏秦,车裂而死。 名仕无善终,多不胜数,魏冉也是一代名仕,还是个贪财的名仕,最终被亲侄子昭襄王罢免,可还是让他返回封地养老,最终寿终正寝,足可见魏冉的欧气啊。 跟着这么一个ssr爹,魏楚做梦都要笑醒了。 就这晃神间,下人们已然打理好了魏楚,他往铜镜里的人看去,镜子里的人一身曲裾,样式简单,却仍从细节处显示其华丽,镜中少年郎高挑潇洒,唇红齿白。 就是年纪小了点,今年才十八,看着自己还略带稚嫩的脸,前世已经快大学毕业的魏楚,还有些不习惯。 待整理完毕,魏楚便跟着来人去见他的父亲。 自打他苏醒至今,父母必然日日都来关切,这让前世无父无母的魏楚生出了几许孺慕之情,对魏冉夫妇好感更具。 到了前厅,魏楚深吸一口气,道,“父亲,魏楚求见。” “进。” 魏楚低头走了进去,殿内几处青铜器白烟袅袅,有暗香浮动,味道不腻,反而多了几分清爽之意,让魏楚心中略略放松了几分。 上前朝跪坐在漆床上高大男子行礼道,“父亲。” “嗯。”魏冉点点头,道,“这是你叔叔左庶长白起将军,你还不快快行礼?” 哇靠!白起? 魏楚心中抖了两抖,就是再没有历史常识的人也知道,白起,华夏第一代战神,武庙十哲之首,战国四大将军之首,一生从未输过一场仗,战国时期,七国争霸,大大小小战役约死伤两百万人,其中,有约一百万人,死在白起剑下,史称‘人屠’。 这简直不是ssr了,这特么根本就是人形he弹啊,魏楚猛然间想起,自己之所以穿越到这个魏楚身上,那是因为他跟白起家的小子争优伶…… 我屮,魏楚悲伤逆流成河。 “嗯?楚儿?”魏冉有些奇怪地看自家小子僵直在原地,双腿还隐隐有些颤动,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摔一跤,把脑子摔清醒了,不再无法无天,不服管教了?这倒是件好事,魏老爹欣慰得扶了一把美须。 这是魏冉不知道,自家儿子早已换了芯子。 魏楚一咬牙,料定这只是小辈儿间的打闹,再怎么白起也不会手起刀落,一刀把自己给砍了吧,再者说,白起和他ssr爹那可是生死之交,自己小命还是有保障的,“魏,魏楚见过白叔。” “嗯。” 单凭一个字,感受到白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魏楚都快跪了,额发间隐隐冒出虚汗。 见自家儿子紧张到不行,魏冉以为儿子晓得错了,羞愧难当,当下便抚须一笑,催道,“我与你白起叔叔乃是至交,你犯下大错,你白起叔叔不曾计较,还不为你叔叔斟茶认错?” 魏楚,“……”爹我有点怕你说认真的?! 看自家爹笑容可掬的模样,大有你别感谢爹,爹只有帮你到这儿了的意思,魏楚心中一阵无语,只能颤巍巍跪坐在白起身边,拿起桌上的漆器,为白起倒茶。 不小心一个手抖,竟然倒在了白起手上,热水滚烫,瞬间烫红一片,魏楚连忙放下漆器,用袖子急忙擦拭,口中不断道,“啊,对不起。” 心中忘了对白起的惧怕,惯性抬起头,却见一张剑眉星目的俊脸,像一把久经鲜血的战刀,残忍,霸道得让人无法直视,两人挨得很近,魏楚可以清楚地看到白起眼中的自己,像被锁定的猎物,下一秒,就要被他拆吃入腹一般。 除却被烫到的皮肉,白起的手很冷,冰得魏楚一下回了神,缩回了手,尴尬道,“对,对不起。” “无碍。”他的声音很低沉,像又像编钟,带着庄重又悦耳的回音。 魏楚不自在的挠了挠耳朵,跪坐一边不敢说话了。 魏冉这才解围道,“楚儿年纪尚幼,做事毛躁,还望白起不要介怀。” “大哥言重,我家中侄辈也有错处,大哥切莫一味怪罪楚儿。” 据说他爹与白起相识于军中,白起曾是一介平民,入伍后,被他爹赏识,一再提拔,再加上自己军功彪炳,这才有了如今这左庶长的地位。 知遇之恩,自然情谊不可浅言,白起今年三十有二,两人更是已八岁之差,做了拜把子的兄弟。 所以这才让魏楚,叫白起一声‘叔叔’。 不过比起年逾四十便大腹便便,中年发福到不忍直视的魏冉来,三十二岁的白起长得英俊潇洒不说,还身形高大,便是一身常服,也隐隐得见瘦削腰身下,蕴含强大力量的肌理线条。 简直就是男神啊,魏楚摸了摸自己白斩鸡一样的细瘦手臂,无限怀念曾经拥有八块腹肌的自己。 兀自发呆的魏楚,错过了不经意看向他的白起眼中闪过的光芒。 “如此,这事便过去了,今日叫贤弟过府,还因太后三日后大寿,届时各国使臣都将来我老秦贺喜,必是人多嘴杂,恐防有间者入我老秦,还请贤弟多多帮忙了。” “兄长放心,白起必细心部署,决不出一丝差错。” 魏楚在一旁听着,心中咂舌,宣太后大寿啊,这个女人也是个奇人,春秋战国时期,儒家还未兴盛,百家争艳的年代,女人还未需遵守什么三从四德,这宣太后,原是楚国宗室之女,姓芈,史称芈八子,她没有名字,八子是她嫁给秦惠文王后的尊称,类似后朝的美人,昭仪一类。 传说她还与义渠王有染,更育有两子,义渠乃秦国西南处一部落之族,后被秦惠文王收复为附,只不过其野心一直未有改变,无奈宣太后诱杀义渠王,最终义渠被灭。 她便是魏冉的亲姐姐,也是魏楚的亲姑姑。 说是大寿,宣太后今年也不过四十有三的年纪,不过算算时间,这会子义渠还未被灭,宣太后也还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 ssr爹和杀器就为王宫安保问题,外交使臣住宿问题,寿宴期间节目安排问题正逐一深刻讨论时,魏冉看了一眼发呆的魏楚,心中颇感无奈,可又奈何家中只有这个独子,自小便受尽宠爱,万事不知,只知道为非作歹。 现下让他坐在一旁听他们部署安排,也存了教导心思,谁知道竟然坐在一旁发呆,想要教训,却又舍不得,只能无奈温声训道,“叫你在一旁听着,是教导你,你在做甚?” 魏楚这才回过神,魏冉心中无奈,便道,“罢了,三日后的寿宴,你随我一同入宫为太后庆贺,太后近日身子不好,她历来喜欢你,你便多陪陪她罢。” 魏楚一听这话,心中无限激动,这是要见到小学语文课本终极反派boss(秦昭襄王嬴稷)和传奇女神(宣太后芈八子)的节奏吗? 正要多谢ssr爹,却听爹道,“如此,就这样决定了,你替我送送你白叔。” 魏楚,“……”爹我真的怕qaq。 第二章 三日后,咸阳宫。 秦国本是华夏西陲之地一蛮夷部族,后因秦襄公率兵救周平王有功,遂封为周朝的诸侯国,秦孝公时期,定都咸阳。 战国时期,诸侯国来源于周朝,周天子所封诸侯,国,乃其诸侯封地,后周朝逐渐衰败,诸侯举兵自立为王,成为诸侯国家。 现今,便有诸侯七国雄霸天下,史称‘战国时期’。 而秦国,也逐渐成为战国中后期最强大的国家。 咸阳宫内张灯结彩,以庆贺宣太后大寿。 魏楚跟着自家爹爹往太后所住的甘泉宫走去。 这便不得不提起,秦昭襄王前期,因昭襄王年幼,太后独揽大权,与自家爹爹魏冉一起把持朝政,权倾朝野,虽说爹爹所做皆是为秦国效力,可依旧是外戚把权,最终也不免落得个罢免的下场。 现在,他爹爹刚刚登上相位,正是春风得意之时,魏楚也无法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于爹爹知晓。 只能暗自斟酌,靠前世的记忆,撬动一点点轨迹,能让一家人平安,爹爹无性命之忧,便心满意足了。 想到这里,不免又是一声叹息,说好了做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可二世祖现今也不是那么好当啊,总的保全家人,才算放心。 正想着,便到了甘泉宫,内侍高声通禀,魏冉低声向魏楚嘱咐道,“莫要放肆,若还想以前那般肆意妄为,爹爹定要罚你。” 这话说的软绵,说是要罚,可语气纵容,怪不得曾经的魏楚歪成那样,看来也和家中溺爱不无关系。 父亲这般教导,魏楚自然不会不听,“是。” 魏冉心中不禁老怀安慰,自家儿子从小无法无天,对他这个爹爹的教导更是嗤之以鼻,说白了,就是个中二时期的叛逆少年,总想跟家长对着干。 把魏冉气得好歹,又下不了狠心揍他,现今摔了一跤,倒把人摔乖了,醒来这么久,也不出去惹是生非,就呆在家里,没事儿看看书,练练字,再孝顺孝顺父母,乖得让魏冉晚上睡觉都不踏实,辗转反侧的,想着要不要找阴阳家来算一卦。 被烦的难受的魏夫人一脚踹下床。 魏冉点点头,内侍来请,便带着儿子脚步轻松地走了进去。 甘泉宫内人声鼎沸,魏楚四处打量,宫宇之宏大庄重不提,殿内奴婢内侍往来于各个王孙贵胄之前伺候,好不热闹。 “哼。” 魏楚往一旁看去,一个与自己一般大的少年郎朝自个儿冷哼一声,带着几个围着他的少年走了,魏楚无语,这人谁啊。 这小插曲尚且不提,知道了弟弟魏将军携子前来,宣太后心中高兴,道,“楚儿快来,让姑母瞧瞧。” 魏楚心中一震,暗道终于来了,上前行礼道,“魏楚拜见太后。” 抬起头,只见一中年美妇,衣裙华丽非常,脸上略施粉黛,庄重却美艳动人,又隐隐带了些少女天真的模样,身材更是让人咂舌,一点儿也看不出这个徐娘半老的女人生了三个孩子,若是不提,还只以为她是个二八少女,初为人妇呢。 宣太后瞧见魏楚高兴的很,弟弟这个孩子长相就不说了,她们家长相就没出过差的,关键是性子喜人,即便是外头人说魏楚是个小恶霸,可对她确实顶顶得好,再宫外但凡见着什么新奇玩意儿,总想着献给她瞧个新鲜,让她怎能不喜欢。 “楚儿快来。”见宣太后向他招手,魏楚顺从的走过去,跪坐在宣太后脚下,只闻得一阵香风,便被宣太后搂在怀里,那宣太后身材火辣,胸前硕大直直抵着魏楚一张俊脸。 魏楚,“……”粑粑救我快闷死了qaq。 宣太后心疼道,“听你父亲说前些日子和人打架受伤了?快让姑母瞧瞧伤在哪儿了,可还疼?” 魏楚闷声闷气道,“谢姑母挂怀,楚儿已无碍了。” 宣太后笑道,“楚儿说话怎的学了稚子一般童声童气的,故意逗姑母开心罢?” 魏楚,“……”姑母楚儿也不想但是你胸太大我要闷死了。 魏冉,“楚儿许久未见姐姐,调皮的紧,哈哈哈。”殿内众人听了这话也笑意盈盈地看着魏楚,就像看一个还未长大的调皮孩子。 魏楚,“……”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正说笑间,便听内侍高声禀报,“王上到!” 宣太后终于放开魏楚,站了起来,魏楚趁机深吸一口气,艾玛活下来了。 紧接着便跟着殿内众人一同跪下,口称,“王上万年。” 只见一头戴六冕,身着黑色暗红文冕服,冕服玄衣肩部织龙纹,背部织星辰,袖部宗彝纹。纁裳织所谓的“十二纹章”花纹样的高大男子信步走了进来,魏楚心中一阵激动,这丰神俊朗的君王便是小学语文课本之终极大反派,大魔王嬴稷了。 说起嬴稷,可能许多人不太熟悉,可要说‘完璧归赵’‘窃符救赵’‘将相和’之类成语故事,全文背诵的文言文,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而嬴稷正是这些古文里的大反派,基本上所有课文中的六国忠义之士相关的成语故事,都因这个大魔王反派而起。 秦王能怎么办,秦王也很绝望啊。 这位昭襄王,更是奠定了秦国统一的基础,后来的始皇嬴政能够顺利统一六国,大部分因为站在这位大魔王的‘巨人肩膀’上。 他是华夏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君主之一,在位五十七年,终年七十四岁,在这个稍微擦破点皮都可能破伤风死亡的年代里,简直就是个奇迹。 更别提他在位期间,一共耗死六国十五位君王,简直就是跨时代的产物。 嬴稷不慌不忙地向太后行礼,“恭祝母后福寿安康。” 宣太后笑称,“多谢王上。” 而后,昭襄王才让众人起身。 值得一提的是,在坐定前,昭襄王还先向丞相魏冉招呼道,“二舅公。”后,方才坐定。 魏楚心中一动,只听昭襄王与宣太后闲话了几句家常,便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听说前段日子楚儿受伤了?过来让寡人看看。” 魏楚一阵无语,为什么他和人打架这件事连昭襄王也知道了,果真自古以来,八卦使人快乐。 王上问候,魏楚自然不能不说话,便行至昭襄王身前跪下,口称,“谢王上关怀,魏楚已无碍。” 其实贵族宗室子孙凡多,经常有些磕磕碰碰,若都让主位者知道,那便不用管理朝政了,只听这些杂事便可耗费大量时间,无外乎因为魏楚身份,丞相的儿子,他二舅公的儿子,再怎么,也得关心一下。 “那便好,寡人看你愈发瘦弱,当年你父亲可是赫赫有名的威武雄壮,改日寡人便准你去军中操练一番,我老秦人的子孙,个个都得威猛高大。哈哈。” 魏冉在一旁亦是笑道,“王上所言及是,我亦想将楚儿放入军中,好好锻炼一番,也好日后为我大秦立下汗马功劳,方不负王上钟爱。” “好。”昭襄王大喝一声,一掌拍在魏楚肩膀上,差点儿没把他拍趴下,“寡人便许你在左庶长白起帐下听宣。还望楚儿能长成我国之栋梁啊。” 宣太后亦是慈爱的笑道,“楚儿是该去历练历练了。” 魏楚,“……”wtf??我这就要去当兵了??说好的二世祖呢?? 还是在白起帐下听宣,魏楚欲哭无泪,又想起那日他替ssr爹送白起,路过花园,恰逢自家母亲约了娘家人来府中一叙,他的其中一个不知道谁的表妹竟然误打误撞地到了前面,碰见了他与白起。 当下便红了脸,羞臊的跑来,却不小心落了一只钗在白起脚下。 白起,“……” 魏楚干笑两声,不知说些什么好,此等套路不是再后朝才有?! 正当魏楚以为白起要捡起那只钗的时候,只见白起大步踏过,只是一瞬,金钗变金粉,随风飘走,几下便不见踪影。 魏楚,“……”这武力值,战神威武! 白起见魏楚愣在原地,竟上前凑近了道,“楚儿怎么了?” 那人挨的几近,热气抚上魏楚,将他原本白皙的脸颊蒸得熟透了。 见魏楚这般脸红僵直,白起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抬手捏了下魏楚耳垂,“莫发呆,来送叔叔。” 说罢,便信步往前走去。 留下魏楚目瞪口呆.jpg,他莫……莫不是被‘叔叔’调戏了?是调戏吧?! 现下可好,竟然要去白起帐下听宣,且不说白起手下军队武力值彪悍,他一个白斩鸡跑去一群一身腱子肉的西北大汉中间有多么的不和谐,就是白起对他的态度……都让他欲哭无泪,总觉得自己这是羊入虎口,要被啃掉了。 内侍高声禀报,“左庶长白起求见。” 天哪大魔王来了qaq。 第三章 宫内众人不免好奇,左庶长白起,毫无世家背景可言,但凭一身武力值晋升,年仅三十有二,已经成了军中闻名的人物,更何况,白起本不是秦国人。 只见一身穿甲胄,面容冷峻的高大男人信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地,道,“白起见过王上,太后。” “快起身罢。”芈八子对白起十分亲和,当初她与王上在燕国做人质,初闻秦武烈王嬴荡骤逝,迎当初才年十八的秦昭襄王回国继承王位,不料出了个公子芾,公子壮不满,争其位,公子芾,公子壮身死,后遂立。史称,“季君之乱”。 这寥寥几字,却含杀机无限,当初莫不是弟弟与白起等人鼎力支持,自己与稷儿怕早已身首异处了。 想到这里,芈八子不免又多了几分和煦笑意,弟弟贪权恋财又怎么样,天下之大,唯有亲人才会不顾一切维护家人,仅仅因家人贪权而在秦国尚未成就大业之时,弃有才之人不用,哪里是做君王的用人之道。 芈八子看向端坐身旁,一身王者之气的儿子,心中不免叹息,我的稷儿,何时才能真的长大。 不过宫内众人怎么想,魏楚的脑洞早已飘到了天际,芈八子能对白起那么和煦,不外乎当初公子□□之时结下的情谊,这不免又让他想起秦昭襄王能回秦国的原因。 秦武烈王嬴荡之死。 要说这哥们儿也真是个牛人,名字取得辣么威武霸气也就算了,死法更是霸气侧漏,周王畿举鼎而死。 据传嬴荡身高体壮,好角力,就是喜欢跟人比谁力气大,搁现代,施瓦辛格,史泰龙一流压根儿不能比,正因为力气大,某年某月某日兴致来了,跟哥们儿一合计,嘿,听说放在周王畿的鼎乃天下之重,咱俩去比划比划? 哥们儿点头哈腰,王上棒棒哒,定能举鼎,举天下之重。 俩人就这么呼哧带哈的跑去了周王畿。 传闻,夏朝初年,大禹划分天下为九州,令九州州牧贡献青铜,铸造九鼎,象征九州,将九州的名山大川、奇异之物镌刻于九鼎之身,以一鼎象征一州,并将九鼎集中于夏王朝都城。 这九鼎象征天下社稷,经夏商周三朝,奉为传国之宝,这时候还没有玉玺传国之说,玉玺的老祖宗和氏璧还不知道搁哪儿飘着呢,所以,这九鼎分量,不言而喻。 列国分天下,偏他秦国之王要去举传国之宝,承天下之重,其野心,也是不言而喻。 万万没想到啊,就在举九鼎之一龙文赤鼎之时,秦武烈王爆裂而死,就此身亡,传位于现在的秦昭襄王嬴稷。 这也好解释,那鼎有多重,不下千百斤啊,这里要注意,嬴荡虽说没举起来,可他可是把九鼎全都移了位的,力气之大,可见一斑。 虽说这哥们死的奇葩,但是他的眼光还是错不了的,选了在外做质子的异母弟弟嬴稷继承王位,而后,奠定了大秦统一的基础。 要说秦始皇嬴政统一六国成就霸业,那可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而这个巨人,就是他太爷爷嬴稷,而且这个太爷爷更是耗死了他爷爷,他爸也只做了三年王位。 简直牛掰的不可直视。 能够在这样威武霸气的历史河流中亲眼所见这些奠定华夏之初的大神们,魏楚表示嘿激动啊。 不管魏楚的脑洞已经飘到了哪里。 当下气氛,可没那么和谐。 芈八子看看嬴稷,笑道,“今日乃家宴,各位不必拘束,赐坐。” 众人谢过太后,纷纷落座,魏楚回神,本该跟着他ssr爹坐,不想他爹笑道,“楚儿去跟你白叔坐在一处,他今日奉命与你帐下听宣,白弟可别便宜了这小子,该揍就揍,哥哥只望你教他成才啊。” 哈?亲爹?!魏楚欲哭无泪。 白起听闻此言亦有些惊诧,只是他向来冷心冷面,鲜少有啥表情可言,不过一瞬而已,随后便点点头,道,“白起定不负兄长所托。” 白叔你其实可以不辣么认真。 魏楚无法,只能跟着白起屁股后头入席,与他坐在一处,只是入席时,又听见一声冷哼,魏楚奇怪,抬头一望,又见刚才那个少年翻他一个白眼,随后又扭过头不看他这边了。 魏楚无语,大哥我都不知道你是谁这么傲娇你麻麻晓得不? 正无语时,就听他白起低声道,“不吃东西?” 声音压得很低,反而带着一丝低哑,气氛更添一分旖旎,魏楚突然觉得耳朵有些发痒,他不自在的挠了挠耳朵,分神去看,只看自己面前的盘子多了一块炙鹿肉,显然,是他白叔夹给他的,艾玛我白叔可温柔。 现在大局已定,自己去白起帐下听宣显然是不能改变的了,虽说有他ssr爹加持,可秦国军法国法严苛,难免让他受罪,不趁热打好上司关系还在等什么? 魏楚抬头展颜一笑,一张俊秀小脸儿洋溢着……说不出来的纯稚热情,大眼睛几乎要闪出光来,“谢谢白叔!我白叔可好,以后我也要学白叔一样,报效祖国,呸,保家卫国,白叔以后使劲儿(和)操(谐)我,我不怕吃苦!” 白起手下一顿,略略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魏楚看他模样,心中有些惴惴,不是自己表现太过了吧? 看着看着……魏楚发现,他白叔真好看,甲胄穿在他身上,没有厚重之感,反而显得愈发英挺,领口微微有些散开,露出一小片蜜色皮肉,他可以想象,这片皮肉下蕴含的张力与力量。 魏楚才发现,白起的眼睛是桃花眼,可因为他身上的杀气太重,反而收敛了风流之气,让人看不出来。 白起看魏楚一直盯着他,挑了挑眉,将手中的酒杯递给魏楚,“喝一杯?” 魏楚看着被白起嘴唇触碰过的酒杯,双眼发呆,这……不太好吧白叔,难道这真的不是调戏吗?! 白起并没有勉强,只是拿过一旁酒壶用放在魏楚前面的杯子倒了一杯,再递给他,魏楚拍拍胸口,怎么可能是调戏呢?人家事事照顾细致,自己还瞎胡想一番,当真该骂。 看着清澈的水流注入杯中,魏楚心想,呵,不过是远古时期生产的劣质白酒,酒精度数能高到哪里去?辣鸡。 “好!我敬白叔一杯!” …… “白,白叔,我发现,嗝,我发现你长得,嗝,可真,真好看,嘿嘿嘿。” 白起无语。 魏楚双眼迷蒙,脸颊飞上两坨红晕,有点儿滑稽可爱,“社会,社会我白哥,人狠,狠话,话不多。嘿嘿嘿,以后,嗝,以后跟我,我白哥混!我……我就……” 那头芈八子正与弟弟魏冉干了一杯,转头看来,哎哟一声笑道,“咱们楚儿可是醉了?怎的如此贪杯,他年纪小,可不能多喝。” 白起还能说什么,难道说他只喝了一杯吗? 秦昭襄王亦道,“先扶楚儿去我宫里歇息罢。” 魏冉眼里尽是感激,奉酒起身,躬身道,“多谢王上关怀,只是我儿断断不能入王上寝宫,还请王上收回成命。臣代劣子,谢过王上。”说罢,便要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秦昭襄王却摆摆手,压下魏冉手中酒杯,笑道,“二舅公这是哪里的话,楚儿是我兄弟,兄弟之间哪里能说这些,便是睡了我的寝宫,上了我寝宫里的床,又如何,咱们可是一家人啊。” 芈八子终于放下食物,随意道,“王上年纪不小了,应知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楚儿虽说是你兄弟,可他也是臣下,这大秦帝国,除王上一人外,无人能睡王上寝宫,就是我,就是你舅舅,都不可以。” 秦昭襄王依旧唇边带笑,伸手按住魏冉的手臂一直没有放下。 宴会热烈,有心人自然会多加注意这三个大秦权力最巨之人,只是聪明人没长嘴巴,只晓得看,不晓得说,糊涂人没长眼睛,晓得说,却看不通透。 一时间,除却歌舞声乐,无一人出声。 就在这时,只看白起单手一挥,抱起魏楚,道,“帐下魏楚殿前失仪,还请王上准臣将他带下。” 白起开口,就算是秦昭襄王,也得给他几分薄面,毕竟,此人救过他,且只忠心为国,再说平日就是在朝堂之上,除却用兵打仗之事,从不出言的白起都开口了,显然有几分话外之意。 宣太后大寿宴席,着实不能闹得太僵。 秦昭襄王看了一眼白起,复而收回了手,抚掌笑道,“是是是,寡人都忘了,楚儿已是你帐下甲士,有你处理,再是合适不过。” 宣太后抬眼瞧了瞧依旧双眼起圈圈的魏楚,也收敛了表情顺着王上的话和煦道,“哟,瞧楚儿模样可是醉的不清,你快带他去醒醒酒,怕等会起来头疼。” “是。” 魏楚迷迷蒙蒙,听见许多人在他耳边说话,有嬴稷的声音,有芈八子的声音,还有自己爹爹……还有乐声,许多许多。 可他听得最清楚的,是冰凉的甲胄下,一下又一下沉稳的心跳,不知道是谁的,可让他有些安心。 宴会上那傲娇少年看魏楚那醉的不省人事被白起抱走的模样,又是白眼一翻,哼出一声,周围几个世家子弟,纷纷出言道,“你别这样,大不了咱们再找他麻烦去。” 那少年低声咬牙切齿道,“找他麻烦?说得容易!” 少年想起舅舅那一番话,“如果你再去找魏楚麻烦,我打断你的腿。” 舅舅从来都是说一是一,他根本不怀疑舅舅话中的可行性。 只是凭什么,凭什么舅舅对这个魏楚如此青睐有加!就因为他是舅舅义兄之子? 凭什么,舅舅不肯多看我一眼? 第四章 秦法严苛,举世闻名,奠定秦法基础的商鞅,更是法律界的当红爱豆,他所着秦法,严苛程度,后世都比不上,因此,才使得秦国从一西陲穷苦小国,变为当今虎狼之国。 举个例子,商鞅变法之中,最为人熟知的,不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与连坐之法,顾名思义,商鞅这位爱豆显然对王族有相当大的意见,对待王族世家所定之法规,格外严苛。 值得一提的是,史记,汉书等史籍告诉后人的唯有严苛二字,且将秦国形容成大反派之国,仔细想想小学语文课本上,哪个关于春秋的成语典故里没有把秦国黑个彻底,秦昭襄王嬴稷更是反派boss中的反派boss,他的存在就是体现六国名士的忠义无畏等等一系列值得称赞的精神。 但鲜少有人知晓,秦国为何会长成虎狼之国,秦民又为何“道不拾遗,山无盗贼,家给人足。民勇于公战,怯于私斗,乡邑大治。” 奈何黑粉太多啊。 魏楚与人斗殴,搞得自个儿一命呜呼,了解事情经过,还是魏楚自个儿惹得祸,按照商鞅所定之秦法,有他好受的。可他现在还能好端端站着,最大的原因,就是他那ssr爹。 可见魏冉权势通天,商君的棺材板儿都要压不住了。 这都是前话,总而言之,现在的魏楚最大的问题就是,宿醉。 自从昨天成功见识了千年前的酒烈程度,魏楚第二日醒来,脑袋一阵阵发晕,只记得他白叔好像对他笑了一下,然后他就一头热的干了一杯,然后,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可能是爹爹带他回来的吧。 伺候他的奴婢看他起身,忙过来伺候,他不习惯别人在身上动手动脚,伸手推了,随口问道,“我爹呢?” 奴婢道,“穰侯早就起身了,这会儿在后院练武呢。” 魏楚噢了一声,穿戴好衣物,去了后院。 刚踏进后院,只看一大腹便便中年男子,赤膊上阵,一把青铜剑舞的人眼花缭乱,只看身上肥肉抖动频率,足以见得此人运动量之大。 看他爹一个回马刺,魏楚骤然叫了一声,“好!” 魏冉看着平日起码得睡到中午的儿子这么早起来,还涉足平日从不来的练武场,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拿起旁边一把青铜剑便丢给儿子,大喝一声道,“来,陪爹过几招!” 然后…… 然后魏楚就被丢来的剑打倒了。 魏冉,“……” 在旁伺候的奴婢,“……” 魏楚也很无语,你说你提前给个准备啊,骤然丢一把起码二三十斤的剑来,就他这小身板,没给压折喽都是好的。 魏冉咳嗽一声,假装没有看见自家儿子颤颤巍巍举起剑的模样,接过奴婢手里的汗巾擦擦,随意道,“你后日便入军中,从甲士做起,跟你白叔好好干。” 魏楚一惊,想起昨日在宣太后大寿宫宴上,自己被随口丢进了白起的帐下。 秦法严苛,军法更是可以用惨无人道来形容,他爹结局不差,虽说被贬,但好歹保留了最丰腴的封地,有个善终,魏楚没什么大志,只想安安分分跟着他ssr爹好好过,守在他爹娘身边,替真正的魏楚好好尽孝道,在安稳过完这一生。 可老天不给面子啊,一来就去白起的军队,这是要虐他的节奏啊qaq。 魏冉喝了口茶,瞧自家儿子那模样,轻叹一口气,罢了,终究是独子,“我已安排你做白起的随侍,跟着他,就算是甲士,也松泛些。” 魏楚一喜,却看他爹失望的样子,不免有些讪讪,只能随意找了话题岔开,“昨日给爹爹丢人了,劳烦爹爹带我回来。” 魏冉眉头一挑,道,“昨儿可不是我带你回家的。” 看魏楚一脸疑惑,魏冉解释道,“昨日是你白叔送你回来的。” 哈? 魏楚突然想起耳边的那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不知怎的,突然感觉有点热。 魏冉没有发觉儿子的异样,只道,“你收拾收拾,去你白叔家一趟。” “去干嘛?” 魏冉一个眼神扫过来,轻哼道,“去道歉!” 早前白起登门,做足了礼数,自家儿子还是罪魁祸首,不登门致歉,委实说不过去。 魏楚缩了缩脖子,悻悻答应一声,转身走了,魏冉看着儿子的背影摇了摇头,身旁伺候的奴婢凑上前来,轻声道,“穰侯,太后该等急了。” 魏冉穿上衣服,等着奴婢替他整理着装。 “知道了。” 这头,魏楚坐车到了白起府上,门子早就看到了人,进去通报了。 不多时,白起亲自迎了出来,可能因为在家中的缘故,他并没有穿着甲胄,只穿一身素色常服,比起身穿甲胄的肃杀,多了几分儒雅与贵气。 魏楚下车几步上前行礼,白起虚扶他一把,等魏楚顺势立起,却并未放手,而是握着他的手臂,牵他入府。 “宿醉可好些了?” 白起的声音很轻,咬字很清楚,因为身高的原因,微微低下头,附在他耳旁不远处,两人挨得及近,就连语气,似乎也多了几分暧昧的味道。 魏楚悚然一惊,自己怎么会脑洞开到那里去了,连忙回神,像个晚辈似的谦和道,“多谢白叔昨日照顾,楚以无大碍。” 白起挑了挑眉毛,并不在说话,只是握着魏楚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可能是因为他白叔好客呢,魏楚自我解释了一番。 就在魏楚下意识为白起的所作所为找理由解释的时候,白起早就牵他过了堂,没去招待客人的厅堂,反而到了他的书房。 刚一进去,魏楚就被这满屋子的书震撼了一把,虽说看不太懂吧,只是这基数巨大,一整面墙上全是书简,并且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可见这些书简可不是单单用来充门面的,书简所有之人定然读过多遍,才会有这样的磨损痕迹。 “楚儿可有兴趣?” 魏楚转过头,白起逆光站在离他不远处,侧脸有些说不出的神秘,说是叔叔,亦有些不符,白起与他爹是忘年之交,他不过而立之年,比起他那个一看就知道贪官模样的爹,白起更加稳重,也更加……英俊。 看魏楚没有说话,白起上前几步,站在魏楚面前,伸出手掌,轻轻拍了一下他的额头。 并不重,却让魏楚头皮都发麻起来。 “白叔说笑,我……看不懂。” 魏楚直白的话让他微微一愣,随后失笑,拿起一册书简递给魏楚。 “无妨,此书简易,你且看看,三日后,我再考你。” 魏楚却好像没听到白起的话,他只知道,白起朝他笑了。 他极少笑,嘴唇缓缓勾起,弯成微微弧度,很浅淡的笑容,却像带着春日微风,与那双桃花眼交相辉映,衬出了一丝……勾人的味道。 “楚儿?” 魏楚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连连失神,活了这么多年魏楚才发现自己居然是个颜控,光看着白起的脸,都能入了迷。 “多谢白叔。”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魏楚拿起手中书简装模作样的翻了翻,全然没有发觉白起的浅淡笑意里,似有几许戏谑。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舅舅,舅舅。” 这声音到了书房门口戛然而止,魏楚好奇,抬头一看,艾玛老熟人啊。 来者少年,本来满脸笑意,在看到魏楚的一瞬间,脸立马黑了下来,站在门口不言不语,看魏楚的眼光,就像魏楚杀了他全家一样愤恨。 魏楚也很无语,他显然知道自己一定与这少年有摩擦,可也架不住每次少年都这么傲娇,恨恨盯着他,又不肯说话,是个人都受不了好伐。 还是白起打破沉默。 “芙儿。” 这话里虽然语调平平,可少年依旧听出了话中的警告,只能愤愤不平的收起一声戾气,朝白起行礼。 “芙儿见过舅舅。” 艾玛是他啊!魏楚左手握拳往右手手掌轻轻一击,这人他知道,就是跟他抢优伶的公子哥儿嘛,他醒来后便听奴婢提及,他与白起家中公子起了争执,两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自个儿被打得个半死,正捂着伤口放狠话呢,结果不小心踩落了阶梯,滚了下去,头撞到石头,就昏迷不醒了。 魏楚听了也很感叹,哪里是昏迷不醒了,是就这么一命呜呼了,这死法也是奇葩。 怪不得这少年看不惯他。 他依稀记得自家爹爹提过,此人名叫李芙,又称公子芙,是白起家中亲妹的儿子。 既然的确是自个儿惹得祸,今日前来最主要的目的也是道歉,魏楚自然是没话说,当即走上前去行礼。 “往日是我造次,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公子芙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小霸王公子楚的名声响彻咸阳都,从未听说过他跟谁道歉赔不是的。 他正疑惑,却看舅舅微微点了点头,显然对魏楚的行事作风很满意。 公子芙心中不愤,又不敢在他舅舅面前造次,忽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先认认真真地回了礼,又笑言,“听闻公子楚深得穰侯真传,我亦倾慕穰侯威武,不若请公子楚指点在下一二,便算是言和。” 魏楚,“……”哈? 第五章 他说这小子咋恁好说话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 白起的侄子,又殴过他,显然武力值不低,至少比自个儿这举不起剑的弱鸡样好吧。 跟他指点一二,不上杆子找打吗? 魏楚又不傻,正要想法子婉拒,不想一旁的白起突然开口,道,“如此甚好。” 魏楚,“……” 公子芙得了舅舅的首肯,自然是高兴的,一头热性就往前头冲去。 留下魏楚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反倒是白起看过来,双手背在身后,利眼扫过来,带着凛然的气势,不怒自威的模样让魏楚把找理由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他有些不愿意在这个人面前认怂。 凭着这股劲儿,魏楚跟着白起到了演武场,公子芙早就等在那里了,这小子一身短打,手臂上肌肉凸显,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魏楚捏了捏自己手臂,松松软软,他只能安慰自己,至少滑嫩qaq。 好像被白起看到自己的小动作,魏楚抬头看去时,恰好捕捉到白起眼中闪过的笑意,顿感有点儿羞臊。 公子芙等了半日,渐渐有些不耐烦,朝魏楚扬了扬下巴,“你用什么自己挑去。” 秦国当下的炼铁造诣,傲视群雄,武器的种类也比旁国多些,如今以国力相较,唯楚,齐二国可堪一比,至于后期雄起的赵国,现在还初初实行胡服骑射,蓄势待发,七国之中,并不露脸。 待到苏秦一人灭齐,燕国将军乐毅连下齐国七十二座城池时,赵国,才慢慢崛起。 现在,一切仅仅只是开端。 公子芙善使矛,魏楚也没得可挑,拿了一把他唯一拿得动的青铜剑,颤巍巍举起来。 公子芙扯唇嗤笑,矛剑相触,发出碰得一声,魏楚被震得虎口发麻,连退两步。 “怎么?公子楚莫不是看不起在下,故意谦让?” 说实话,相当丢人。 冷兵器相触的一瞬间,魏楚害怕了,生于和平年代的他,从来没有切实的感受过杀气,纵然,公子芙并不想杀他,不外乎教训教训而已,只是,当兵器相接的那一刻,长久历练出来的杀气迸发,让他手中的武器像是赋予生命一般,顽强对抗着对手。 这样明目张胆的,外露的杀气,是魏楚从未感受过的。 便是许多年后,他与白起驰骋疆场,回想起当年那一矛一剑相触,他亦无法掩盖那时自己恐惧的事实。 魏楚双手握着青铜剑,朝天举起来,依旧让他费了大部分气力,举起来那一刻,甚至还往后仰了仰,看得公子芙在心中一阵阵的嗤笑,就这般模样,还敢近他舅舅之身? 果然废物。 不过一瞬间,魏楚身后有人伸手,握住他举着剑的双手,稳住他不再向后倒去。 温热的气息,坚实的胸膛紧贴着后背,想也不用想此人是谁,魏楚不知道打哪儿生出一股气力,双手握剑便朝公子芙砍去,只是动作笨拙,公子芙一个侧身避让开,又同时单手使出长矛轻敲魏楚后背。 直接将人拍到地上。 丢人啊。 魏楚趴在地上,真想着自己到底用怎么样的方式起身才不显得尴尬时,眼前出现一只手,那只手很大,修长,比他见过的许多手都要好看。 “起来。” 魏楚伸手握住那只手,粗粝的茧子摩擦得有些疼,又有点痒痒的。 下一刻,魏楚的头彻底晕了。 白起握住他拿着剑的那一只手,身体紧紧相贴,不知道谁的心跳乱了呼吸,他握着魏楚,两人一同举剑,带着肃杀,直指公子芙! 两人靠的极近,白起温热的呼吸声就在魏楚的耳边,灼烧着他的耳廓,“我教你。” 手把手握着剑,魏楚不可避免的感受到对方手臂蕴含的力度,和温热皮肉传来的,难以言喻的触感。 “出剑要准,看准时机,往前送。” 他伸出脚,大腿抵开魏楚的腿,身体下压,形成弓步,坚实的腰线抵着魏楚的腰同时往前一送,送入公子芙腋下空门,公子芙措手不及,耸肩避过,狼狈后退几步。 魏楚一喜,转头,嘴唇正好擦过白起脸侧,像火柴擦过磷纸,燃得魏楚嘴唇发麻。 “啊!对……对不起。” 白起收起长腿,退开几步,“无妨。” 魏楚却一阵阵的腰杆发软,要不是扶着剑,他怕是站都站不住了。 刚才他经历了什么?! 白起手把手教他用剑…… 自己还无意亲到了白起侧脸? 魏楚的心情很复杂。 他是gay,打小就是,变不过来那种,只是从小无父无母,在孤儿院,在社会,比起自己内心的小躁动,生存下去更为重要,所以他从来也没交过男朋友,最多夜深人静的时候,点评点评岛国动作片与欧美动作片之间的差异。 饶是他神经大条,知道白起绝对对他没那个意思,也免不了多想。 叔叔你这样我一个小基佬把持不住啊qaq。 他自怨自艾,脑洞开往天际,演武场上两人却各有所思,特别是公子芙,始终看他不顺眼,凭什么舅舅对他青睐有加,还让他空降帐下,当初他为了能在他舅舅帐下,做了多少努力,现在和魏楚对比起来,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公子芙不忿,正要提矛再战时,白起却道,“点到为止。” 他无奈只能收手。 同一时间,甘泉宫内。 宣太后正在宫内花池旁,听着优伶玩笑,宫人前来禀报,“太后,丞相来了。” 宣太后点点头,挥手屏退众人,自个儿扶着魏冉的手,慢慢走着。 “姐姐,您找我来是为何事啊?” 宣太后看他一眼,见魏冉眼神诚恳,只道,“你自个儿该注意的还是注意点儿,别整天叫人逮着马脚,不为自个儿想想,也多为楚儿想想。” 魏冉心中一动,自己姐姐摄政十多年,就算现在王上羽翼渐丰,可始终青涩,大权还是握在他姐姐手中,王上身边,一多半都是他姐姐的人,既然她能说出这番话,显然有人在王上面前告了他的状。 只是,魏冉神色带了点儿不以为意,告了状又如何,他魏冉对得起他嬴稷,对得起大秦,就算爱财,又怎么样,他为嬴氏一族做了那么多,为大秦鞠躬尽瘁,拿点儿钱财,不应该吗? 宣太后瞧他模样便知他心中所想,所幸自己弟弟还有些分寸,总不会太过火,自己提点一二便罢。 今日召他前来,可不为这点儿小事。 “你将楚儿放入白起帐下,可有打算?” 魏冉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风韵犹存,世间再没有比她更让人臣服的女子了,不仅仅因为面皮的美丽,而是她的睿智,她的眼光,看似放荡不羁下的如虎狼一般凶狠称霸的心。 “果然瞒不过姐姐慧眼,王上既已下定决心东进,那么剑指三晋,指日可待。” 三晋,现在的山西省,战国时,乃赵、魏、韩三国合称,三国原本为一体,周天子赐封地,号称晋,后晋国六卿之赵氏、韩氏、魏氏谋反,打败执政智氏,瓜分晋国,逐渐阔张势力。 后有周天子承认三家诸侯国,史称“三家分晋”。 “恩。” 宣太后点点头,自己儿子的野心,她从来都很了解,比起六国豺狼之心却非要装作一副大义模样,她秦国君王,从来都不曾掩饰,堂堂正正的暴露自己的统一天下的欲望,特别是他的儿子,秦昭襄王,嬴稷。 “二弟看白起可担当大任?” “然。我与白起相识于军中,此人彪炳,堪得大用。” “所以,你便让楚儿去白起帐下,此战若白起胜了,那么楚儿自然能封得个一官半职,若白起败了,楚儿刚到帐下不久,亦无大碍,这是楚儿得军功最快的方法。你想让楚儿入朝?” 魏冉躬身,“王上耳目清明,实有抱负,魏冉实乃外戚,楚儿年幼,我亦能护之,若我遭不测,楚儿如何自处,我魏家只看他一人。魏冉愚钝,亦知家人重要,我这个做爹爹的太过,本就招惹一身腥臭,唯一能为他做的,便只有为他铺路,保他平安而已。” 入朝为官者,得军功,至少可以保命。 宣太后美目一瞟,抚了抚衣袖,招来不远处的宫人,轻叹一声,“我哪儿比得过你啊……罢了,你随我去见王上。” 魏冉心中大定,只要姐姐首肯,那他便不算做一番无用功了。 “诺。” 魏楚尚不知他爹为他尽心尽力,部署一切。 他还沉浸在他白叔的美色里无法自拔。 这话就有的说了,刚才他与公子芙比过一场,早已满头大汗,身上常服早被汗水湿了个彻底。 这样出门,实在有碍观瞻,白起便让他在自家家中沐浴修整后再走。 本来在别人家洗澡挺那啥的,但架不住白起与他爹关系好啊。 “昔日,我与尔父,军中,尚同行,楚儿可是嫌起家中简陋?” 话都说到这份上,魏楚还敢拒绝吗? 时值夏日,本就燥热,魏楚也不便在多加推拒,本以为白起会带他去客房,没想到竟然到了后院一处厢房,打开门进去。 嚯,秦国版华清池啊! 四四方方一座大浴场,魏楚目瞪口呆,jpg。 更目瞪口呆的在后面。 白起褪下身上常服,露出一身坚实腱子肉,蜜色肌肉流畅的线条里,蕴含着无以伦比的力量,与性感。 “叔叔与你一同沐浴,可好?” 第六章 白起的手指一点点勾过松松垮垮的裤子,腰带因为他的动作颤颤巍巍的挂在裤腰上,要落不落,就像魏楚现在的心,挂在悬崖边上,一脚踩着实地,一脚踏空。 随着他的动作舒展的手臂微微鼓起流畅的线条,他没有夸张的肌肉,更没有虎背熊腰的莽憨,却让人无法忽视劲瘦腰身下狂放的力量,和让无数人疯狂的带着杀气的性感。 明知道可能会被这个像野豹子一样的男人咬断脖颈,也无法不痴迷于他的性感。 魏楚愣了许久才艰难的吞下一口口水,整个喉咙想被火灼烧一般疼痛,引诱着他扑上前去,感受眼前这头豹子如雕刻般的腹肌上因水气氤氲的水珠。 冷静,冷静,冷静,魏楚在心中狂背大悲咒,企图冷静下来,不就是猛男脱衣图嘛,他也算阅图无数了,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当他认为自己已经很冷静的可以正视白起的时候。 眼前的男人唇角扬起一个惬意的弧度,与魏楚之前见过的都不相同,更加有血有肉,只是这从魏楚心目中的当世战神转变为有血有肉的与他近距离接触的俊美猛男口中说出的话就没那么有血有肉了。 “楚儿可是燥热过甚?” “哈?” 魏楚迷糊,脑袋晕晕的,看着男人伸出修长的手指,像刚才在演武场,朝他伸出来的手一样,指节分明,比魏楚在后世微博上看到的那些手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只见男人指尖轻轻从魏楚的脸上滑过,轻柔的力度让被他摸过的地方像是血管快要炸裂出来。 然后……然后魏楚就看见白起手上的血痕。 卧槽…… 白起挑起一边剑眉,摊开手给魏楚看,“流鼻血了。” 那一瞬间羞愧,是魏楚活了十几年来最印象深刻的。 真的想在地上凿个洞,把自己就地掩埋了。 白起轻声一笑,勾的魏楚心里像被猫抓了一下,他鞠了一捧水起来,替魏楚把鼻间的血迹擦拭干净,看他一直低着头,并不勉强,而是自己率先坐了进了池子里。 “来。” 魏楚吁出一口气,原来不脱裤子啊…… 他挠挠下巴,掩下心中不知名的失望,也学着白起的样子脱了上衣,穿着裤子小心翼翼的坐下去。 温热的水没过肩膀,停留在锁骨处,魏楚舒服的叹了一声,悄悄抬眼看了看白起,他只是端坐在池中,闭着眼,似在歇息。 因为他闭着眼,魏楚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打量这个男人。 在后世,他对白起的了解并不多,对战国名将中,乐毅,廉颇这些将军都比对白起熟悉,他仅仅只知道他是战国名将之首,此生从未打过一场败仗。 从古至今,可从来没有人能破了他的记录。 几次大战,皆得压倒性的战果,其中最是着名的,当属长平之战。 长平之战说来也许很多人都不甚熟悉,但说起键盘侠鼻祖赵括,可能知道的人会多一点,赵括,赵国名将马服君赵奢之子,长平之战赵军主帅。 这位仁兄最流传后世的,只有四个大字,纸上谈兵。 当时赵孝成王急于求胜,用赵括替换老将廉颇对阵秦国,可惜赵括实乃呆才,熟读各种兵书,然缺实战经验,他反用廉颇所设战局,主动出击,还是全线出击,向以狠辣着称的秦军发起攻击。 如果秦军这边也是任用一个键盘侠,或是经验不足的将领,括或可胜之。 可惜,秦军主帅是白起。 史书记载,秦围剿赵国四十余万大军,赵军四十六日不得食,最终,全军覆没,皆被坑杀。 长平之战,血流成河,这也是白起杀神之名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也成了当今键盘侠之鼻祖,只知道胡咧咧,遇着正事儿了,屁都放不了一个,不是键盘侠又是什么? 杀敌,这在战国时代,不,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十分平常的事,杀人如麻说来简单,可到底是怎么样的心境,才能让他历经疆场浴血,最终成为万世杀神。 可这个杀神在魏楚看来好像有点儿……骚(和)气(谐)。 魏楚胡思乱想,忽然发现,白起的睫毛很长,闭上眼睛的时候,会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忍不住想碰碰。 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作甚?” 魏楚猛然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了手,得亏还没碰着白起,他连忙收回去,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白起站起身来,彻底湿透的裤子紧紧贴着他的腿部线条,将一切一览无余,魏楚面红耳赤的扭过头去,听着身边传来一阵阵水声,真是觉得自个儿头顶都要冒烟儿了。 “泡澡虽好,未免入寒,别待太久。” 魏楚呐呐答应一声,听着白起打开门出去,这才拍拍小胸脯,站起来,重新穿上刚送来的干爽衣物。 上衣下裳说起来简单,穿起来难,正当他尽心尽力折腾衣物的时候,没有发现浴房窗边隙开了一条缝。 已经在自个儿房里将自个儿收拾干净,听了仆人的话过来找舅舅的公子芙,“……” 白起关上窗,冷下玉面,双手背在身后,“去演武场。” 公子芙咬咬牙应了,他知道,在演武场一定会有许多五大三粗的甲士等着他对练,而这些甲士定然武功高强,并且得了他舅舅的吩咐,不把他揍个半死,决计不会停手。 今日与魏楚比武,他看着舅舅手把手教魏楚如何攻防自己,在那一刻,他的确起了杀意,不然也不会还要再战,他以为舅舅制止是巧合。 现今看来,舅舅早已做好惩罚他的准备,与同袍有杀意者,罚,败而狭隘者,重罚。 这是白起的规矩,大丈夫立于世,该当如此。 公子芙认罚,正举步要走,却看浴房里又出来个人,那人穿着他的衣服,白净的面皮被热气蒸得红扑扑的,但很有精神头。 公子芙,“……” 刚才舅舅在偷看魏楚洗澡? 白起,“……” 魏楚一出来,就看舅甥俩都站在浴房外,特别是公子芙,那表情有些……微妙? 他给了个疑问的眼神,公子芙却白眼一翻,又气冲冲地走了。 魏楚无语,这位小哥不要太傲娇好伐,这样很容易没朋友的。 “跟我来。” 魏楚回过神,白起已经走远几步了,他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书房。 白起拿出刚才给魏楚的书简,递给他。 “熟读便可,三日后,吾在军中静待汝。” 魏楚心中一动,抬眼看去,白起眼中透亮,只倒影着自己的身影。 “多谢白叔。” 魏楚走后,白起一人独坐书房,手里捧一卷书简细读,仆人看了看时辰,悄声步入书房换香。 重新点起来的香料氤氲出一缕细白的青烟,模糊了白起的侧脸,和他唇边的笑意。 …… 咸阳宫内。 “二舅公也意同东进?” “自然,我大秦国富民强,为何不能出了这函谷关一看天下,咱们与楚联姻,与齐结好,此乃连横,现今,齐楚无暇过问中原,魏襄王,韩襄王相继离世,魏韩两国正是动荡之际,实乃我大秦好时机啊王上。” 秦昭襄王一喜,年轻的面庞闪烁着嗜血的欲望,嬴稷扶起魏冉的手,君臣相视一笑,真真像极了一对友爱舅甥。 “好!” 宣太后亦笑言,“王上胸怀大志,实乃我大秦之福,可……这大军主帅,王上可有人选?” 嬴稷思忖片刻,最终直视自己的母后,双眼坚定不移的火光似灼烧起来,“寡人意欲二舅公为主帅。” 宣太后一顿,看着已经长出一个君王轮廓,眉眼间肖似他的父王,那个她一生又爱又恨的野心勃勃的苍鹰,低头扶钗时,美目荡起一阵水纹,片刻后抬头却又消失不见,只剩唇边一缕笑纹。 “你二舅公老了,如何还能带兵打仗,再说,外头早已流言蜚语,说你二舅公独揽大权,若再主帅,手拿虎符,怕是他本没那个心思,也经不住有心人挑唆,于王上,于他,皆不易。” 宣太后说的磊落,魏冉在旁也一副所言甚是的模样,这让嬴稷稍稍安下心来,他意欲二舅公的确是真心的,当今博览秦将,才名兼备者,唯他二舅公一人。 放他手握重权,他的心里自然忌惮,但此大战关乎大秦国运,就算他心里忌惮母后,忌惮二舅公又如何,国战当下,他母后,他二舅公,甚至他嬴稷,都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他一统天下的决心,重要的,只有他秦国万千子民的未来! 见嬴稷还要再劝,宣太后道,“我是你母亲,你如何想的我会不知?稷儿,你要知道,成大事者,切忌躁进。” 嬴稷稍稍按耐住急躁的心,稳声道,“谢母后教诲,不知母后可有意主帅?” 宣太后淡然一笑,“我一个深宫老娘们,哪里知道什么人可当将才,你这不是逗趣你母后么?” 嬴稷,“……” 魏冉,“……” 芈八子果然行事放荡不羁,够辣! 嬴稷掩唇咳嗽一声,自动跳过这个话题,朝在旁边装隐形人的二舅公询问,“二舅公可有人选?” 魏冉抚须一笑,“若王上不嫌我目光短浅,我倒认为,有一人可用。” 嬴稷好奇,“何人?” “白起。” 第七章 甲士可不是说当就当的。 任何一个朝代,军中的体系都相当完整,就算是上古春秋,亦不例外。 秦军编制分成两套,“什伍制”和“部曲制”。 看似晦涩,实际非常好明白,这个制度类似于后世的军、师、旅、团等等编制,同为组织构架,只是叫法不同,人数不同罢了。 魏楚看着前方一排排带着五颜六色布帛,正跟着上级的指示出矛使盾操练的士兵嗓子发干。 行军打仗与单打独斗那可是两码事,古往今来多少起义多少失败,为何单凭一己之力能号召农民起义的陈胜吴广会失败,当真因为敌多我寡? 此非尽然焉。 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在于你和正规军打仗,自己拿着歪把子胡砍乱斗,这不逗趣呢么。 严密的组织与纪律是杀人兵团与乌合之众最关键的差距。 战国时期,阴阳家学说甚盛,各大战国的旗帜颜色与服饰主色都是极有讲究,以该国天赋德命所定。 例如,魏国从晋国而出,自认承继了晋国正统,而晋国王族诸侯当然是周之火德,魏国便承继火德,旗帜服饰皆尚红色。 韩国也出于晋国,但为了表示自己有特立独行的德性,便推演出木德,旗帜服饰皆为绿色。 赵国亦出于晋国,却推演出更加特殊的“火德为主,木德为辅,木助火性,火德愈烈”的火木德,旗帜也就变成了七分红色三分蓝色。 齐国较为微妙,推演出“火德为主,金德为辅,金炼于火,王器恒久”的火金德,旗帜服饰变成了紫色。 楚国推演出“炎帝后裔,与黄帝同德”的土德,旗帜服饰变成了一色土黄。 燕国推演出“燕临北海,天赋水德”的水德,旗帜服饰就选定了蓝色。 在七大战国中,惟有秦国没有确定宣示自己的德性,但却是举国尚黑,令列国百般嘲笑,说秦国蛮荒之地不懂王化,但秦国却不理不睬,依旧尚黑至今,直到秦始皇统一,定秦为水德,尚黑。 这也看出来老秦人的执拗劲儿,你说老子尚黑跟不上潮流,老子偏要用黑,统一了再逼着你们都用黑,还笑不笑老子蛮荒? 六国还能说什么?只能抹一把鼻血起来夸赞,黑好啊!就喜欢黑!百搭啊!看着就庄重! 谁拳头大谁说话,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就是在军中,亦有沿用,商君书有着,第一行头戴青,第二行戴红,三行戴黄,四行白,五行黑,以此为序,头五行头戴之,六至十行,以此颜色类推,但颈戴之,再下便是胸前,再往下就是腹部,一直往下戴。 由此可见,商君一定是个强迫症。 “你先用这个。” 魏楚转头一看,一个五大三粗的壮实汉子拿着一条青章朝他呲出一口白牙,映着他黝黑的面皮,愣是让魏楚想起前世黑人牙膏的广告来,也跟着憨笑,不自觉吧啦一句广告语。 “牙膏,下次买黑人。” 汉子摸摸鼻子,莫名其妙。 正相对无言,公子芙穿着一身铠甲走过,疑惑道,“你们作甚?” 魏楚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的朝汉子笑笑,拿起青章细看了看,公子芙看他一副新奇模样,有些得意,故意清了清嗓子,不屑道,“军中严谨,岂有时间让你耗的,叫你戴你便戴。没的费蒙骜将军功夫。” 艾玛!魏楚双眼发直,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看着十分莽憨的壮汉!蒙骜啊! 蒙氏家族啊!说起蒙氏家族,那可真真的一门忠烈,从祖辈儿开始,家里没一个不是当兵为老嬴家打仗的,最着名的便有秦始皇手下大将军,蒙恬。 这蒙骜便是蒙恬的祖父。 比起汉武朝号称一门忠烈的李家军,蒙家军中可没出一个屡屡作战迷路的儿子,叛变匈奴的孙子,蒙家压根儿不能比。 蒙家军世代名将,其忠信二字更为家训。 能见到这般英雄人物,魏楚表示很激动,不过现在蒙恬的爸还是小屁孩儿一个,蒙骜隶属他白叔麾下,说到底,还是他白叔最威武。 带着不知道打哪儿来的自豪感,魏楚朝蒙骜豪气一笑,道,“多谢蒙将军。” 蒙骜原本以为来了个小霸王不好相与,毕竟魏楚纨绔之名响彻咸阳,没想到举止有度,虽说看着跟个小鸡崽儿似得吧,但也有几分乖巧。 当下留了个好印象,也朝魏楚笑笑,“将军有事,命我领你四处看看。” “多谢蒙将军。” 公子芙在一旁一翻白眼,“看甚看,旁人进了这儿,哪个不是先去军中报道的,偏你特殊。” 一连几次较量,魏楚也有几分摸清公子芙的属性,故意转身趁蒙骜不注意朝公子芙吐了吐舌头,嘚瑟一句,“我白叔疼我爱我,你羡慕吧?嫉妒吧?恨吧?略略略。” 公子芙听了想杀人。 告别公子芙,魏楚跟着蒙骜四处转悠,时不时寒暄两句,毕竟以后都是同僚,刷个好感度还是很有必要的。 两人时不时低声聊上两句,蒙骜看魏楚问答得体,有军事上不懂,便悉心询问,不骄不躁,暗自点头,实乃可造之材。 正说着,恰逢军士演练,魏楚只听嘶吼遍地。 “誉敌以恐众心者,戮。” “夫将自百人以上,有战而北,守而降,离地逃众,命曰,‘军贼’。身死家残,男女公于官。” “夫将自千人以上,有战而北,守而降,离地逃众,命曰,‘国贼’。身戮家残,去其籍,发其坟墓,暴其骨于市,男女公于官。” “这是……”蒙骜正想解释。 魏楚却舔了舔干涩的唇,接口道,“二十一条军规。” 蒙骜惊诧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未有言语,二人静默,只听甲士兵人一遍遍背诵秦军的军规。 函谷关的烈风卷起黄沙,士兵们的声音亦变得粗砺。 魏楚哑然,他想起白起给他的竹简,他看不懂现在的大篆,战国时期文字也十分混乱,他只能依据后世统一的小篆连比划带猜的。 还是伺候他的奴婢看不下去,请了府中门客来,念给他听。 门客出身行文,念起来掷地有声,言语清明,可万不及现在这些士兵不甚清楚的苍凉嘶吼。 门客的声音和士兵的嘶吼渐渐融为一体,又分离开来,在魏楚的耳边交织。 二十一条军规,条条言杀,款款必戮。 每一个杀字,都凝聚着血与肉。 在这滚滚沙尘中,魏楚无法用调侃的心情面对以致死为信念的军人,他突然感到恐惧,自己真的敢成为这士兵中的一员吗? “士,以身死为荣。楚儿,你可懂得?” 魏楚一顿,转身望去,白起就站在他的身后。 函谷关的风愈吹愈烈,白起额上绑着的红色布帛被风吹得猎猎,甲胄在他身上折射出数道寒光。 耳边充斥着秦军的喊杀,魏楚却清晰得捕捉到了白起的声音。 “楚儿,你可懂士?” 这一刻,魏楚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生在历史的河流中,生在这个以混战死亡着称的冷兵器时代。 白起朝他伸出手。 迎着烈风,魏楚似乎听见了不远处黄河奔腾的声音,她千年守护着黄河边上短兵相接的战争,百家争鸣的历史,亘古不变,他突然明白了白起为何要将写有二十一条军规的竹简给他。 魏楚握住了白起的手。 这一刻,他真正的成为战国时期,秦国丞相之子,这千万秦军中的一员。 魏冉站在不远处的行军帐前,有熟识的裨将军上前询问,“公子就在前头,穰侯何不上前?” 魏冉摆摆手,谢过此人好意,转身离开。 可怜天下父母心,便是做了万全,还是不放心啊。 所幸,他有个好兄弟,楚儿,总算可以托付于他。 至于以后大丞相是否会因为今日这略带歧义的感叹而捶胸顿足后悔,那可不得而之了。 因魏楚身份特殊,加之一来便作白起随士,主帐众人晚间用膳时,蒙骜倒一杯酒,便算认识。 魏楚心知这酒不可不喝,行兵打仗的,别的不说,喝酒那可是跟倒水似得,蒙骜亲自为他倒酒,就算有他爹的面子在,也是看得起他,为他介绍认识各位在主帐中的将军统领。 自己绝不能驳了蒙骜面子,只是他酒量果真奇差。 这说是樽,根本就有长嘴壶的一大碗儿,这一碗下去,他能吐二斤胆汁出来。 偏偏那公子芙晓得他不胜酒力,还一副与魏楚哥俩儿好的模样,笑言劝道,“今后还望各位多加照拂公子楚,这杯酒便算是敬各位将军,公子楚,你倒是喝呀。” 主帐内的将军统领都是些粗糙汉子,就爱热闹,今日白起不曾阻止蒙骜倒酒,他们又不是傻子,明摆着给这位公子楚攒人气儿呢,将军的外甥都开口了,他们自然大声叫好。 魏楚知道,这酒是不得不喝了。 正打算提起一口气干了,不料一直静默不语的白起却站起来,拿过魏楚手中樽,帐内气氛顿时一肃,众人面面相觑,莫不是闹得太过了? 魏楚也暗自皱眉,不想为他白叔招惹事端。 不料,白起单手持樽,喂到魏楚唇边,长嘴壶碰上魏楚双唇,魏楚一惊,双唇隙开一条缝,顿觉一点热辣滑过舌头。 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就看白起把触过魏楚双唇的酒樽对着自己,仰头一倒。 帐内众主将目瞪口呆.jpg。 “楚儿不善酒力,吾代之,此便算。” 魏楚……魏楚已经晕了。 就在魏楚沉迷他白叔美色无法自拔的时候,有一人单枪匹马,布衣草鞋,入了函谷关。 第八章 军中的生活一点也不枯燥,甚至十分有趣,呵呵。 作为一个颜控小基佬,魏楚在入军之前,其实暗戳戳期待过与他白叔一起驰骋的场景,两人同骑一匹马,执仗走天涯。 可现实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早上与甲士一同操练,中午吃过饭,又去学习各种武器,弩,车,等等军事器材,下午与公子芙一同学习兵法。 整天做白起的小尾巴?对不起,起码得修炼到蒙骜将军的程度。 魏楚算是看明白了,他爹说的随侍甲士,压根儿就是空了吹,先把他人骗到军中,你能找他喊冤吗?不能,那可是宣太后,王上,他爹三个大佬一同定下的。 他爹正儿八经跟你玩儿阳谋,你要咋滴? 亏得自个儿当初在演武场上,因为他爹的失望还有些心有愧疚,现在看着左右两边行走的腱子肉,魏楚面无表情。 公子芙从远处走过来,故意找茬,“魏楚!发什么愣!加练出矛五百次!” 魏楚咬牙切齿偏偏又无可奈何,无他,公子芙可是正儿八经的司马,战时可就是统领。 之前说过,战国时期军队编制也是有数的,五人为“伍”,队长为“伍长”,就是五个人为一个队伍,类似现在军队编制里的一个班,队伍这个词,就是由此而来。 “伍”之上,又有“什”,共十人,就是两个伍组成,设一名“什长”。 “什”之上,又有“屯”,共五十人,带领的人就是“屯长”,这个屯可不是德华哥那火遍大江南北的东北歌曲里的屯儿,陈胜吴广就做过屯长,可见,能够有起义心思的,绝壁不能够正儿八经就是个单纯的农民。 “屯”之上,又有“百”,共百人,带领的人称“百将”。 “百”之上,又有“闾”,共五百人,带领的人称“五百主”,从这一级别开始,就有贴身警卫队了,叫做“短兵”,可见从“闾”开始,都是军队中较为重要的人物了。 “闾”之上,又有“司马”,共千人,带领的人称“二五百主”,注意,是“二五百主”,不是“二百五主”,念错了可就尴尬了,魏楚在了解机制时,特地提醒了自己。 二百五主便算是中级军官级别了,配有短兵一百人。 万人之上则称“将”了,战时编制与平时编制也有区别,就是前面说的,“部曲制”与“什伍制”,而公子芙,就是这个千人长司马,二五百主了。 蒙骜白起等人,在军中是高级将领级别,自然不在此列中。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魏楚就在公子芙所统领的千人队伍中,魏楚吹吹头上散落额前的头发,瞟见额头上的青章,感叹时运不济,没跟着大魔王后面刷好感度不说吧,又落在了公子芙的手里,头上还绑个绿带,实在不吉利。 公子芙隔三差五就找他麻烦,他也毫无办法,谁叫形势比人强呢,魏楚咬牙切齿的拿着手中长矛一次次的刺出,现在所有将士们都出操完了,就剩魏楚一个人顶着烈日操练。 白起一行人路过,蒙骜等人面露不忍,想说些好话却又觉破坏军中规矩,只有白起面不改色从魏楚面前路过,甚至没有偏头看他一眼。 蒙骜朝魏楚使使眼色,小跑过去跟着白起入了主帐。 魏楚本来有些急促的心又降了回来,自打那日接风酒后,魏楚想找白起说上一两句话,都没有时间机会,两人都各自忙于军中事宜,再加上每日出操上课这般辛苦,对魏楚这幅小身板子来说已是竭尽全力,每日回了帐中更是上床就打呼噜,一点儿没含糊的。 可只要想起白起那日为他饮酒,不管当日有多劳累,魏楚总要胡思乱想一会儿才睡得着。 好容易加练完毕,公子芙这才晃晃悠悠走过来让他去吃饭。 魏楚瞪他一眼,甩甩酸痛的胳膊,自己往伙食军走去,秦国对军中福利设施一向很好,再加上国富民强,实在比起各诸侯国好上太多。 再说,秦国还有巴蜀这个大粮仓,对于粮食来说,实在不缺。只不过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啊,里头有粮却运输不到位,着实可惜。 火头军也是认识这个小公子的,瞧他来,连忙拿出饭食给他,不说巴结也不想招惹,魏楚知道自个儿名声差,再队伍中,也没多少人找他说话,生怕招惹了他,让他有些郁闷。 他亦不想招人烦,只自个儿找了个空地坐下吃饭,今儿运气好,粟米饭一碗,炙鹿肉两大块,来到这里,魏楚逐渐习惯了这里的饮食方式,尽管粟米的味道并不好,比起后世的精米良面更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可他还是吃的很香。 蒙骜找过来时,魏楚正吃的很香,看见他连忙放下碗,肃正面容道,“蒙将军。” 蒙骜大笑两声,拍拍魏楚的肩,从怀中拿出一个布跑来,道,“你大嫂喜欢吃梅子在家种了点儿,这两天结果,味道不错,给你拿点儿尝尝。” 梅子酸甜可口的滋味让魏楚咽了咽被粟米哽得干涩的喉咙,接过来眼睛笑得弯弯得道谢,蒙骜一瞧也乐了,魏楚比他小上快一轮的年纪,像个后辈儿。 “梅子可好吃?” “嗯。”魏楚点点头,他就爱吃些酸甜的,“我就爱吃这味儿。” 蒙骜笑笑,“那可真巧了。” 两人正聊着,远处有甲士跑来禀告道,“白将军叫魏楚去主帐。” 魏楚眼神一亮,差点儿蹦起来,将梅子布包往怀里一揣,跟蒙骜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跟着甲士走了。 留下蒙骜莫名其妙一句,“既要招人去,干嘛还叫我来送?” 等魏楚兴匆匆到了主帐,却发现公子芙也在,当即就拉长了一张丧脸,看得公子芙手痒痒想揍人。 魏楚才不管他,只盯着他白叔猛瞧,多日不见,他白叔又帅了,那玄黑铠甲外披一件殷红披风,衬得白起愈发面如冠玉,冷峻肃穆。 一旁的魏冉很无语,儿子你倒是看爹一眼啊。 见儿子始终没发现自己的存在,魏冉很郁闷,难道自己的存在感就那么低?他咳了咳,出声道,“楚儿。” 魏楚这才如梦初醒,忙唤了一声见过父亲,然后又盯着白起猛瞧,魏冉,“……” 没办法,魏冉只得再咳了咳,“太后许久不见你俩,甚为想念,你俩随我入宫一趟。” 这俩,说的是魏楚与公子芙,没办法,虽然魏楚不想承认,但这公子芙也是长得唇红齿白,俊秀健朗,宣太后亦很是欢喜他。 见他俩都无异议,魏冉就要将人带走,白起却站起来走到魏楚面前。 魏楚的心都快跳乱了,白起身上的皮革味道并不好闻,可魏楚依旧敏锐的捕捉到他身上带着的那一丝檀香味,白起解开魏楚额前青章,修长的手指划过他的头皮,引得他头皮发麻,黑发缠绕着白起白皙修长的手指说不出的缠绵。 他重新将青章绑好,脸上是面无表情,可手指却让魏楚感受到他的温柔,魏楚不自觉抠紧了脚趾,憋着呼吸。 “好了,见太后不可仪容有失。” 魏楚觉得刚才那碗粟米饭一定还留在他的喉咙,不然不会让他一阵阵的发哽,哽得心都快不会跳了,说话像从嗓子里挤出来似得,“多……谢白叔。” 魏冉哈哈大笑,“还是贤弟心细,楚儿有你教导我很放心。” 魏楚这才想起他爹在场,忙退开几步,有些局促,总感觉像偷情被抓似得。 倒是公子芙又哼了一声,看不惯他舅舅照顾魏楚的模样,率先走了出去。 三人一路在魏冉低声询问魏楚衣食住行的关心中到了甘泉宫。 却不想昭襄王派人来请,魏冉只得先去见王上,细细嘱咐二人两句便直径跟着宫人走了。 他俩本就是两厢生厌,各走一边并不理睬对方。 路上正巧遇上几名优伶路过,朝他们行礼,其中一小优伶看见他俩眼神一亮,叫了一声,“阿芙哥哥。” 魏楚侧头一看,那人倒是个男子,看着约莫十六七模样,唇红齿白的十分可爱。 公子芙很不耐烦,却伸手拉了那人一把,其他优伶知机退下,魏楚瞧他俩一眼,知道眼色,自个儿快走了几步,假装欣赏鱼池里的荷花,眼睛却不住往那边瞧。 那头小优伶瞧见公子芙很是高兴,拉着他东问西问,公子芙很是不耐烦,却每问必答,等优伶问得满足了,才凶巴巴道,“前日我差人送去的兔子吃了没有!” 那小优伶眨巴眨巴眼睛,飘忽着不敢看他,口里随便答着,“吃了吃了。” 公子芙一看便知他说谎,正竖起眉头还要再骂,那小优伶却一把挽住公子芙的手臂讨好笑笑,“那小兔子实在可爱,我不忍心,阿芙哥哥你就让我养着罢。” 公子芙气他不听话,凶巴巴甩开人,背着手冷脸不再言语,那小优伶低下头有些委屈不敢说话,公子芙看他模样又只得妥协,不耐烦道,“罢了罢了,养就养。” 小优伶这才高兴起来,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那小优伶才退下。 魏楚看公子芙走来,猥琐的笑了笑,朝他挑挑眉头,“哟,小知己啊。” 公子芙转过头来狠狠骂了他一声,“知你个屁。” 两人还要再吵,却被甘泉宫内乐声人声吸引,对视一眼,显然宣太后正在宴客,为何会找他们来? 第九章 宫人见二人携伴到来,高声通禀,“公子楚,公子芙到。” 随后里头出来个老宦官将二人迎了进去。 魏楚一打眼便看见那坐在宣太后下首,一身粗布麻衣的男子。 此人面容俊朗,虽说以黑巾覆头,身着麻衣裋褐一身布衣平民打扮,亦掩盖不住不凡姿容。 这年头穿衣服可是有严格规定的,是什么样的地位,穿什么样的衣服,譬如这影视剧里的男人们头戴“冠”,这不少见吧,可事实上,能戴“冠”的,那至少也得是富贵人家。 普通民众是没有资格戴冠的,通常只用一块黑布围在脑袋上,这就是“黔首”的由来,“黔”为黑意,“首”自然为头意,“凡人以黑巾覆头,故谓之黔首”。 只是这是个神奇的时代,百家争鸣不是说来玩儿的,往街上一棍子砸下去,十个平民百姓里就有可能有三个传世伟人,能得宣太后召见,不容小觑啊。 宣太后瞧他俩进来,皆一身英武之气,连平日里弱鸡样儿的魏楚都略略有了点儿男子气概模样,心中十分高兴,忙唤人过来,“好好好,楚儿,快来,让姑母细瞧瞧。” 这宣太后平日里就喜欢召见些世家子弟陪着自己喝茶聊天,谁瞧见长得漂漂亮亮的公子哥儿不欢喜的,此番宴上亦不止他俩,宣太后与他关系自然比别人高上一层,公子芙也是常来的,自个儿便寻了几个相熟的公子坐在一处。 魏楚走上前半跪坐于宣太后身前,扬起一张青春笑脸,“姑母。” 宣太后的爱心指数直线上升,捧着魏楚的脸呵呵笑个不停,下首那男子亦笑言,“公子楚与太后感情甚笃啊。” 魏楚转头看他,宣太后笑着介绍道,“楚儿怕是还未见过苏先生,这是燕国来的苏秦,苏先生,苏先生师从鬼谷子门下,与咱们前朝丞相张仪乃师兄弟。” 嚯!宣太后后面的话魏楚已经不怎么听得清了,他脑子里只浮现俩大字儿,苏秦! 苏秦者,东周雒阳人也。东事师于齐,而习之于鬼谷先生。 西汉经济学家桑弘羊说他,“苏秦,智足以强国,勇足以威敌,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万乘之主,莫不屈体卑辞,重币请交,此所谓天下名士也。” 砸缸救小伙伴的司马光说他,“仪与苏秦皆以纵横之术游诸侯,致位富贵,天下争慕效之。” 吕氏春秋评判他,“齐用苏秦而天下知其亡。” 他师从百家中最神秘的一家,与前朝丞相张仪齐名,但张仪是凭一己之力救秦,苏秦却凭一己之力灭齐,两个当世强国,竟如他师兄弟鼓掌之物一般。 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到,身兼六国相印,使虎狼之秦十五年不敢出函谷关,使强国齐遭灭顶之灾,凭的,就是一身纵横之术。 何为纵横?纵横家知大局,善揣摩,通辩辞,会机变,全智勇,长谋略,能决断。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便因辩才而活动于政治间的人,便谓之纵横家。 他们以黔首之身广辩诸侯,以三寸之舌退百万雄师,也可以以纵横之术解不测之危。 苏秦便是其中佼佼者。 这人可称当世奇才,可他来秦国做什么?距离合纵伐秦之战还有最起码四年的时间,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各地游说或在燕国才对。 这他妈是跟他白叔并列的顶级ssr啊! 不管魏楚如何想,苏秦站起身朝他行了一礼,口称,“见过公子楚。” 魏楚忙称不敢,二人行礼后落座,宣太后笑言,“苏秦先生以前还跟着张仪来过咱们秦国呢,那时候他与你差不多一般大小,也是个长得好的。” 苏秦笑道,“苏秦得幸师兄提点才能见识秦国风光啊。” 想起前朝,宣太后不免有些感怀,那时不管秦惠文王有多喜欢她,只要张仪来了,断然会抛下她,与张仪共商国事,别人都是她芈八子狐媚放荡,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妖精,彻底迷住了秦惠文王的眼。 可若秦惠文王真的爱她,又怎么会在让她和她的稷儿去燕国做人质,为嬴荡铺路,她最清楚,嬴驷也许是爱她的,只是比起爱她,他更爱这茫茫秦川。 眼见宣太后伤怀,苏秦知机,忙转移话题道,“下臣远在燕国,亦闻太后凭一己辩才退尚子,苏秦实在佩服。” 魏楚一口老血哽在喉咙,看苏秦那淡然模样,心中竖起大拇指,果然够爷们儿。 宣太后退尚子还有个关联成语,唇亡齿寒。 秦昭襄王早期,楚国攻打韩国,韩襄王派大夫尚靳出使秦国,向秦国求救,尚靳在大殿之上以唇亡齿寒的道理企图说服秦国出兵救援。 这是小学课本上的前半截儿,后半截才是真·精彩。 救国可以,不能因自个儿是个大国就免费做白工吧,可这话说出来实在有违士大夫之道,实在太过斤斤计较,宣太后见没人说话,便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讲起了污段子,对尚靳道,“妾事先王也,先王以其髀加妾之身,妾困不疲也;尽置其身妾之上,而妾弗重也,何也以其少有利焉。今佐韩,兵不众,粮不多,则不足以救韩。夫救韩之危,日费千金,独不可使妾少有利焉。” 众人听之垂首羞耻,却不言不语。 她对尚靳说,“我服侍惠王时,惠王把大腿压在我身上,我感到疲倦不能支撑,他把整个身子都压在我身上时,而我却不感觉重,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这样对我来说比较舒服。秦国帮助韩国,如果兵力不足,粮食不多,就无法解救韩国。解救韩国的危难,每天要耗费数以千计的银两,难道不能让我得到一点好处吗” 这番话说的尚靳是哑口无言,芈八子放荡之名更甚,但这番看似yin秽之言,却解了秦国之围。 大秦第一段子手芈八子。 可见此人绝不是一般的“弱质女流”,太后一词自她而始,太后专政亦自她而始,这个传奇一般的女人,足可比拟古往今来多少名仕人物。 宣太后听他提起旧事,不禁笑道,“哪里比得过苏秦先生。” 复而又转头朝魏楚道,“苏秦先生会在秦国留一段时间,我特地请了他为悼儿授课,你和芙儿也去,可得好好听话。” 魏楚瞪大了眼睛,wtf??苏秦为他上课?? 苏秦朝魏楚笑称,“蒙太后不嫌。” 魏楚已经石化了,那那那……他算不算入了鬼谷子门下??? 正当他难以消化这个事实的时候,外头宫人高声通禀,“王上到,丞相到,白起将军到。” 魏楚连忙起身跪下,随众人向嬴稷行礼。 嬴稷今日似乎十分高兴,叫众人起身后,便坐于宣太后身边嘘寒问暖,魏楚随机退下,小跑着坐到他白叔身边。 刚要招呼儿子过来的魏冉,“……” 他心中不安,趁着乐声复起,悄悄扯了扯白起的衣角,伏在白起耳边道,“白叔,你认识苏秦吗?” 白起略点了点头,“他日在燕国,曾有一见。” 魏楚点点头,白起曾经去燕国迎宣太后母子回国,他低声道,“太后说……要我和芙儿去听他授课。” “苏秦先生大才,于你亦有益,认真听课便是。” “可是……” 魏楚没有将话说完,苏秦以后可是联合六国伐秦的始作俑者,如果成了他的学生,有了这份师生之情,太子悼倒没什么,他和芙儿呢,王上本就对他爹心存忌讳,万一王上迁怒,他岂不是小命不保? “无碍,有我。” 魏楚心中一动,抬起头来视线撞入白起的眼中,完完整整只有他。 他不再说话,坐直身体看优伶起舞,悄悄按住躁动的心,心中喟叹一声,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嬴稷亦认识苏秦的,他俩年纪差不多,苏秦来秦国看望张仪的时候,他来还一起玩耍过,后嬴稷燕国为质,苏秦也到燕国去了,只不过他刚去没多久,嬴稷他们便要回国。 或许是相同飘摇的身世和儿时的情谊,让嬴稷与苏秦一见如故,倒也算谈的热烈,知道太后留苏秦在秦为太子悼授课,当即便赐苏秦客卿身份,苏秦从之。 二人相谈甚欢。 “苏秦看寡人之秦国如何?” “吾观之风俗,百姓简朴,声乐清流,百吏肃然,莫不恭俭敦敬,忠信而不楛,不朋党,不比周,倜然莫不通阴而公也,王者其间听决,百事不留,恬然顺序。治国之方,秦类之矣。” 魏楚在一旁听得啧啧称奇,看这龙屁拍的,有文采有水准,看嬴稷裂开的嘴就知他满意程度。 宴会过后,众人皆退,他爹魏冉继续被秦昭襄王召去商议国事,他叔白起便带着他与公子芙回军营。 刚走没多久,便听后面一人唤道,“白将军等等。” 众人回首,只看苏秦上前躬身行了一礼,朝白起笑道,“经年未见,白将军可好。” “蒙苏秦先生挂怀,白起一切都好。” 宫门口实在不是个讲话的地方,苏秦一笑,尽显风华,“听闻白将军府上有庞涓将军藏书一二,不知苏秦可有幸一观?” 白起挑起一边的眉毛,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竟露了丝温和笑意来,“请。” 魏楚心中的小警报突然嘀哩哇啦响了起来,听着响声像是在叫,“小三小三小三小三小三!” 第十章 “捭阖者,以变动阴阳,四时开闭,以化万物。纵横、反出、反覆、反忤必由此矣。” 隔壁公子芙已经睡得嘴角流涎,魏楚咬着笔头双眼无神的看着面对他们跽坐于垫子上的苏秦,一共就教三人,除了太子悼之外,他与公子芙都是出了名的小霸王,二世祖,只不过公子芙在军中所有建设,比他高一层。 既然都是不学无术的形象魏楚也懒得再做出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听课,倒是坐在他二人前头的太子倬听得又认真又严肃。 提起太子悼,魏楚亦不免叹息,太子倬是长子,一出生没多久就立为太子,本该风华一世,可他欧皇爹居然派一国太子去了魏国做质子,还客死异乡,死在了魏国。 他死的时候,他欧皇爹正在和魏国打仗,丝毫没有顾念他这个亲儿子还在敌国飘摇。 太子倬死后,其弟赢柱成为太子,结果此人更逗,一直在等他欧皇爹翘辫子,奈何他爹欧气足,无数老秦人为他续命,一直续到七十有四,方才寿终正寝。 这太子柱好容易等着了吧,抹一把辛酸泪,仰天长啸,老子终于即位了,结果即位后第三天,他也跟着翘辫子了。 秦国自孝公用商鞅变法起,历代君王哪个不是功勋彪炳,被六国忌惮,唯独他,一缕小水花儿都没有,史书不过评价他太子时纵欲而已。 这兄弟俩也是倒霉,哥哥死的悲惨,弟弟死的冤枉。 由此可见,秦昭襄王的命到底有多长。 “不知公子楚有何见解?” 魏楚回过神,公子芙不知道什么时候转醒了,正盯着他笑得恶意满满,魏楚撇撇嘴答道,“昔日拜读捭阖策,有感鬼谷子先生奥义,捭阖者,以辩着,辩者,以例而辩,以理而辩,以较而辩,以喻而辩,此乃四辩。” 苏秦满意的点点头,“公子楚果然天资聪慧,此辩法倒寓意新颖,很好。” 又道,“公子芙。” 公子芙连忙坐直,口称,“是,先生。” “捭阖策抄五百遍。” “……” 魏楚在一旁快笑破了肚皮,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老师对优等生和差等生的区别待遇,只不过这把他成了优等生。 苏秦又开始讲课,魏楚不敢分神,坐好了听课,只不过盯着苏秦俊朗的眉目看,他又想起那日他与白起站在一起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酸意,蒙骜跟白起站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不会这样。 其实在魏楚潜意识里,总觉得白起喜欢文弱俊秀这一挂的,反正不是像蒙骜那般五大三粗的汉子。 魏楚又不是傻的,但白起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看似有点儿什么,可又好像没点儿什么,就这么猫儿爪心般的挠你,挠得你心里痒痒,只恨不得求他给个痛快。 想掐着他白叔的脖子使劲儿问你丫到底什么意思吧,他白叔一个眼神扫过来别说伸爪子了,腿都能吓软。 唉,魏楚不禁摇头感叹,白叔的心,海底的针啊。╮(╯▽╰)╭ 好不容易下课,他们所授课的地方在太子宫内,魏楚和公子芙还要回军营,便起身就要告辞,不想苏秦快走几步拦下魏楚,道,“苏秦仰慕秦军已久,若二位不嫌麻烦,可能带苏秦一观?” 这点儿小事没什么,公子芙刚要答应,却被魏楚拦下,笑道,“先生这是哪里话,只不过我俩级别不高,军中法制严谨,实在不敢,若先生有兴趣,我们回去便告诉白将军,我想白将军一定会请先生。” “公子楚莫要如此,苏秦不过偶然得兴,便不劳烦白将军了,二位公子慢走。” “先生请。” 看苏秦慢慢走远,公子芙莫名其妙的看着魏楚,“去军中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拦着先生不让去?” 宫门外有侍卫把手,宫人行走,魏楚叹了口气,拉着他快走几步,这才低声解释道,“你忘了军规了?先生虽说现在在秦国教我们读书,可他毕竟是燕国特使,万一出点儿事,你我担待得起么?” “嗨。”公子芙摆摆手,“你也太小心了……行罢,不去就不去。” 不是魏楚小气,实在是对苏秦这个人忌惮颇深,闻名万世的间者,虽说他的目标不是秦国,可秦国始终遭了他的计谋,虎狼之国啊,竟然凭他一己口才,十五年不敢出函谷关。 战国时期,风气还是颇为开放的,嫁过人的芈八子可以二嫁,任过臣的臣子可以换国,任何国家的臣子都可以跑去别的国家任臣子,只要你有本事,齐国丞相,四君子之一的孟尝君田文,不也来了秦国任过丞相吗?只不过这人怂,被他ssr爹和他ssr姑母一吓,居然连夜跑了。 所以苏秦后日身兼六国相印,完全属于正常范围,魏楚对战国时期不过了解尔尔,他不知道现在的苏秦到底还有没有除了燕国特使外,更多一重的身份,他来秦国到底为何? 他的嘴里,到底哪句真,哪句假,怕是除他自己外,无人能懂。 回了军营,公子芙听了一早上课,早就全身发酸,只恨不得去校场跑上两圈才好,理都不理会魏楚,兀自跑了,魏楚只能一个人摇摇晃晃回帐中换衣服。 没想到碰上白起一行人,连忙行礼,蒙骜脸上竟是黑污,魏楚看得好奇,蒙骜瞧见了笑着解释道,“刚刚去看了看修葺长堑。” 魏楚眼神一亮,长城啊! 长城并不是秦始皇开始修葺的,早在西周时代,就有长城的存在,烽火戏诸侯就源于此,战国时期,各国都有修葺长城,只不过各国叫法不同,等秦始皇统一六国,在开始连接各国长城组成了现今的万里长城。 蒙骜瞧他感兴趣,笑道,“想去看看?行,下次去的时候带上你。” 魏楚使劲儿点点头,二人正说得热络,白起突然插口道,“楚儿,随我来。” 魏楚心中一动,看似害怕但迅速站在了他白叔身后,蒙骜正要跟着他们走,却听白起道,“城堑修葺刻不容缓,还望蒙将军在场监督才好。” 蒙骜,“……”这不是刚刚才回来? 白起眉毛一挑,蒙骜摸摸鼻子顶着烈日识相的向后转。 “很好笑?” “不。”魏楚忍住笑,腮边肌肉不住的抖动,咬牙道,“不好笑。” 他白叔,莫不是看他与蒙骜将军说话吃醋了吧,不不不,肯定不是,魏楚嘴巴快要裂到耳后根,他白叔怎么能吃醋呢,肯定不是,肯定不是。 跟着白起回了主帐,白起拿下头盔,天气实在炎热,魏楚识相的奉上手巾,白起看他一眼,问道,“上课可认真?” 魏楚点点头,觉得现在十分像家长在检查自家小孩儿上课的时候有没有听话。 “苏秦先生大才,尔等与他习学,自当恭谨。” 魏楚看了一眼白起,道,“白叔好像对苏秦先生好感颇深啊?” 白起一顿,站起身来倒了杯水,“我是有全心爱慕之人,楚儿以为是谁?” 魏楚一顿,半天吐出一句,“我,我不知道。” 他走向魏楚,高大的身躯完完全全将魏楚掩盖,投下的阴影将魏楚牢牢禁锢在里面,他低下头,艳红的舌尖抵着牙齿,若隐若现,唇边牵起带着掠食者特有的血腥笑意,“楚儿当真不知?” 白起的模样像一只牢牢锁定目标的野豹子,浑身散发着野性的美丽,诱惑着目标像他伸出双手,再一跃而起,咬断猎物的脖颈。 就在魏楚的心快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的时候,外头甲士通报道,“将军,水送来了。” 白起退后几步,与魏楚拉开少许距离,魏楚这才像落回水里的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膝盖以下都在发麻,微微颤动着。 甲士将水送了进来,白起点点头,朝魏楚道,“楚儿来帮我擦背。” 魏楚,“……”卧槽又来?! 白起才不管他,兀自对着他褪下铠甲,露出白色里衣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他脱里衣的速度慢了下来,手指缓缓勾绕着衣带,竟有了几分妖娆味道,把魏楚的心也吊起来了。 他的手指拉开衣带,胸前蜜色结实的肌肉若隐若现,魏楚双目赤红,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将衣服扒开,狠狠得啃咬这泛着性感的皮肉,但白起显然不想就这样脱掉衣服,他任由衣服挂在身上。 转而伸手在腰腹徘徊,然后缓缓拉开裤带,裤子因裤带骤然放松而往一边斜去,露出他腰腹右侧的肌肉纹理,马甲线以暧昧的线条深入那片让魏楚疯狂的黑暗中。 不行了不行了实在不行了! 魏楚捂住鼻子转过身去,咬牙道,“白,白叔,我想起我还有事,先,先走了。” 他话音刚落,只觉背后贴上一股炙热气息,耳边似被人亲吻又毫无触感,魏楚汗毛竖起,冷汗随着背脊滑落,沁湿了他的深衣,全身的皮肉全都炸裂开来,白起温热的气息钻入他的耳孔,直冲他的大脑,在他一片空白的大脑中投下一颗炸弹,然后猛然爆炸,缓缓升起一朵蘑菇云,“去哪里?” 魏楚捂住朝气蓬勃的小魏楚欲哭无泪,小基佬真的把持不住啊qaq。 第十一章 魏楚不是傻瓜,白起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一些似是而非的举动,是个人都会想歪,何况是小基佬魏楚。 可这里不是后世,这里是秦国,是千年前的时期,如何对古人提起gay这个词汇的意义?在他们看来,这可能是有违天道伦常的吧。 去你妈的,刘野猪还是个双呢。 古人怎么了?古人龙阳之好吊到飞起,龙阳这词儿哪儿来的,不就是魏安厘王宠爱他的男宠龙阳君而来嘛。 跟古人比,魏楚只能被秒成渣渣。 想到这里,魏楚一咬牙,md不管了,死就死!整天这样撩下去,又抓又难受,还不如给个痛快呢。 魏楚一转身,明亮的双眸直视白起的眼睛,似要迸出火星儿来。 他知道自己的结果,只有两成的把握是白起对他有意,其余八成只剩下白起拿起青铜剑就是一剑,最后他被人抓着双脚,bgm二泉映月响起,在萧瑟中变成黑白的,然后被缓缓拖出帐外。 可他心里有一点点不具名的期待,万一…… 他对白起是真的喜欢,始于颜值,忠于腹肌……不对,始于白起之名,忠于那一次手把手的教他使剑,忠于不经意夹在他碗里的食物,忠于初入军营时,他朝他伸出的手。 来到这里,是新奇的,可更多的是害怕,这是个战乱年代,也是个权利至高的时期,一个不小心脑袋就会掉下来,公子芙与他对峙时迸发的杀气,秦昭襄王嬴稷君临天下的威严,都让他感到不习惯还有不安。 认识白起更是如此,白起是谁,战国时期战乱死伤约两百万人,他一人屠近百万,此生大大小小七十余仗,从未尝过败绩,当然,是个男人都会崇拜强者,魏楚亦然。 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战神,要拧了魏楚的脑袋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诚然,他父亲与白起是兄弟,白起自然不会拧了他的脑袋,但他也没有理由对他如此细心照顾。 当他傻吗,白起府上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梅子树魏楚又不是没见过,还难为蒙骜将军绞尽心思费一番口舌的。 他竟然在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战神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引人遐想,魏楚鼓足了勇气,手颤颤巍巍的把住白起线条流畅的手臂抖得不成样子。 他死死咬住腮帮子肉,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白起,“白叔,我对……” “楚儿,你观苏秦此人如何?” 魏楚,“……”哈? 白起扯唇一笑,那弧度带了些戏谑,却不管当场傻住的魏楚,自顾自转身踏进浴桶,朝魏楚道,“来帮叔叔洗头。” “……哦。”魏楚很郁闷qaq,叔叔我要表白的啊,你提起苏秦是要闹哪样,我要唱狐狸精了你信不信。 不管怎么样,被白起这一岔口,刚才那些旖旎的气氛全然没了,魏楚告白的话也只能自个儿咽回肚子里,默默拿起白起的黑发轻轻揉搓着。 别以为古代人没有飘柔就洗不了头,整天脏兮兮的,远在战国时期,就已经有了三日一洗头,五日一沐浴的说法,汉律记载,五日一赐休沐,得以归休沐出谒,休沐这词便是由此而起,而且人家洗的可讲究哩。 得先用一块细葛巾擦上半身,再用一块粗葛巾擦下半身,穷人家就用皂荚洗,富人家精致一点便是用猪苓,等洗干净了还没完,还得出来脚放在粗糙的席子上修脚,修完了又要用放了香草的水在泡一遍,简直比后世还要精细。 军中简陋,没办法做到如此精细,能泡一泡澡已经十分不易,还是只有白起这种将军级别的才能享受,魏楚拿起一旁捣碎的皂荚搓了搓,双手按在白起的头上为他清洗。 见魏楚一直不说话,白起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魏楚十分郁闷,又不敢惹恼白起,只能回道,“苏秦先生才高八斗,自是魏楚不敢比的。” 白起哼笑一声,缓缓道,“你自然不能跟他比。” 魏楚听了想杀人。 白起的声音低低的,带了三分笑意五分慵懒,映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格外暧昧,“我们咸阳小霸王这般可爱,他苏秦如何能比。” 天哪我真的要受不了了qaq。 “不问才学,只观此人,你看如何?” 魏楚吸了吸鼻子,这才道,“苏秦先生……大才,可大才不为我所用,终是隐患。” 白起不是无意提起他,只是苏秦来的时间太过巧合,王上正打算东进,魏冉兄长亦提点他,王上有意属他,就在老秦欲意东进之时,苏秦竟然来了秦国,还是亦燕国特使的身份。 不是白起多疑,实在巧合啊。 魏楚的话让白起稍稍满意,他的楚儿果然不是个傻的。 魏楚亦想到这一点,就算他再不通历史也知道苏秦说齐乃齐秦二王称东西二帝后,两王之称帝,最终被苏秦推翻,从而苏秦提议五国合纵伐秦,以平衡七国国力,只是其他几国怂啊,都合这么多国力了居然互相推诿不敢上前打头阵,苏秦便是利用这一点,提议齐缗王兵分两路,一路攻宋。 其余几国看齐国先得宋地自然不满,咋咋呼呼闹起来,秦国趁势而为,联合其余几国灭齐,齐国就这般被苏秦一人口舌之力几近灭国,齐与燕有旧仇,燕国大将乐毅连下齐国七十二座城池,要不是最后不知打哪儿跑出来个齐缗王田氏远亲田单,齐国危亡之际,田单坚守即墨,以火牛阵击破燕军,居然逐渐收复七十余城,这才保存了齐国一口气。 现在离合纵攻秦之战起码还有好几年的时间,这个时候苏秦来秦国干什么。 魏楚犹豫了许久,才道,“苏秦先生既为燕国特使,便是与王上太后有旧,亦不该留在咸阳,再说我大军今日连番调动备战,此时若有间者混入军中,那可不好。” 东进之名不过大旗而已,具体打谁又打哪儿,怎么打,这些都还是未知之数,除几位高官将领及王族外,暂时无人知晓,白起眉毛一挑,“你怎知将要备战?” “近日粮草调动频繁,将军们又加紧修葺长城,啊不长堑,大家都说这是要打仗了。” 魏楚还有一点没说,算算时间也该到了白起头一次展露战神才能之战了。 这一战,彻底打响了白起的名号,最终得封当世战神。 魏楚看着白起细致的眼眉,他要和这个男人一同上战场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咸阳宫。 唐八子奉了几盘果子放到嬴稷面前,拿起一个喂到嬴稷嘴边,“这是新摘的果子,王上尝尝。” 嬴稷醉心兵法,随便亲了一口唐八子的手,眼也不离兵法的哄道,“寡人不饿,你自个儿吃。” 唐八子俏丽的小脸儿一红,娇嗔道,“王上就爱看白将军送来的兵书,都不爱看臣妾了,王上就喜欢白将军不喜欢臣妾。” 嬴稷闻言哈哈大笑,放下手中兵书朝唐八子道,“寡人自是爱白起多于你,白起能为寡人挂帅征战,你能为寡人作甚?喂寡人吃果子吗?哈哈哈。” 二人正调笑着,外头宫人来报,“王上,苏秦先生求见。” 嬴稷放下手中书简,手指在香炉上点了点,略略忖了一会儿道,“传。” 唐八子亦不用嬴稷说,自己识趣的退了下去。 苏秦上殿跪拜,“参见秦王。” “苏秦客气,快起身。”嬴稷亲自下榻牵起苏秦的手,“苏秦找寡人作甚啊?” 不料苏秦却是松开嬴稷,跪下身来,直言道,“苏秦斗胆问我王一句,我秦王是否想我秦国终世盘踞在这函谷关里,我秦王是否想我秦国只做那边陲蛮夷之国。” “放肆!” “王上只答苏秦是不是!” 宽阔的大殿只回荡着两人的声音,伺候的宫人全都跪了下去,头触着地面瑟瑟发抖,天子一怒,伏尸万里,嬴稷面对着苏秦蹲下来,双眼直视着苏秦的眼睛,“寡人欲意为何,管你何事?” 苏秦勾起唇角,丝毫不惧怕的看着被世人称作虎狼之国的君王,“王上所想,实乃大志,即便不说,苏秦敬佩之意无以言表。只是王上太慢了,白白错失许多机会,要不然,王上早已问鼎中原,何苦还留在这函谷关内。” “哦?”嬴稷眯起眼睛,像只即将捕杀猎物的野兽,“先生此言,便是说我嬴稷识人不清,说我老秦愚钝?” “是。” 嬴稷哈哈大笑起来,不知是因苏秦的话还是因为他的勇气,“那先生以为如何?” “当今天下唯齐秦二国实力强盛,其余几国皆不堪一击,只要王上灭了齐国,天下岂非我秦王囊中之物。” “灭齐?你说的容易。” 苏秦微微抬起下巴,看起来竟是一身凛然正气,“容易。” 嬴稷哑口无言,明明苏秦这话说的狂妄自大,可他竟说不出一丝嘲讽之语,他突然发现,与他对峙的苏秦竟与前朝相国张仪有几分神似。 他幼年亦见过张仪与他父王对峙,张相国亦这般无畏无惧,自信满满。 “你说来听听。” 苏秦站起身,他知道,局已经快布好了。 “请王上听我道来……” 这头魏楚好容易为白起洗好了头,看白起起身,连忙转过头将干净袍子递给他便要走。 哪里想到刚走两步,竟然一个趔趄,撞进了白起怀里。 他还没有穿好衣服,身上只是披着一层薄薄的衣袍,魏楚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头皮顶着一片带着水气的坚实皮肉,他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抵着白起的小腹,往下是让他的疯狂的黑暗,往上是他做梦都在想的坚实胸膛,自己贴着的正是他肖想已久的八块腹肌啊啊啊! 他忙起身,却被白起单手扶住后脑勺,脸颊紧紧贴着白起的小腹微微凹凸的腹肌向上看。 只看白起扯起唇角,长长的睫毛投射出一片阴影,模糊了他的眼神,“楚儿为何这般向叔叔投怀送抱?” 如果魏楚没记错的话,刚才好像是白起伸出长腿绊倒他的。 卧槽到底谁才是大秦土着?! 第十二章 甘泉宫。 外头突然下起了大雨,甘泉宫内静悄悄的,宫人们缩到外殿一边擦拭器具,期间一句话不敢说,老宦官走出殿外瞧了瞧天气,低低叹一声,“这又得冷下来啦,太后愈发精神不济了。” 有蠢笨的小宦官嘟囔道,“王上也是,看着是日日来瞧太后,结果太后有个病痛的全然不知。” “瞎说!”老宦伸手敲了一下小宦官的头,“你不要命啦。王上那是你能议论的?再让我听见有你好看的。” 小宦官诺诺称是。 这老宦是宣太后当年从楚国带来的,跟着太后风雨漂泊,从楚国到了秦国,又从秦国到了燕国,以为这一辈子只能在燕国啦,兜兜转转,没成想竟又回了秦国,这一次,那是至高无上的地位,可惜漂泊多年,有了地位又如何,老宦冷眼瞧着,太后母子俩恐怕还没有当初在燕国时亲密。 唉,实乃憾事也。 咸阳宫伺候的小宦官急匆匆跑来附在老宦耳边说了几句,老宦略一思忖,抬脚悄悄进了内殿,看着重重叠叠的帷帐缓声道,“太后,咸阳宫那边……” 帷帐内伸出一只冰肌玉手来做了个手势,老宦识相的消声了,上前几步拉开帷帐,只见帷帐内宣太后半倚在榻上,暗黑红文常服撩开半个雪白肩膀,几位年轻貌美的宫人皆衣衫不整在一旁伺候玩闹。 老宦垂下眼,宣太后柔声道,“好好好,本宫还有其他的忙,你们先下去罢。” 有刚来的小宫人初初承欢有些腻人,直拱在宣太后怀里不肯出来,“太后前儿还说要奴婢时时刻刻不离开您呢。” “哎哟。”宣太后开怀笑了笑,伸出手勾起那小宫人下巴细细刮了刮,哄道,“行行行,我这儿事情一完便来陪你可好?” 小宫人虽说腻人可也识趣,乖乖点点头便退下了。 老宦这才道,“王上召见了苏秦先生,听闻……还在殿上吵起来了,约么听着提起什么齐国,大战什么的。” 宣太后叹了口气,“唉……王上大啦,有自己的主意啦,我这个老母亲便成了累赘,跟外人商量也不想让我这个老母亲知道。” 老宦忙打断宣太后的话,有些话宣太后可以说,但他不能听,“太后切莫伤心,这母子哪里有什么隔夜仇嘛,王上这是还未缓过神来,等以后啊,便知太后的好处了。” “罢了。”宣太后深吸一口气,撩起自己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她瀑布似的黑发也多了几绺绵白色,她站起身,“本宫都有白发了。” 老宦静默不言,偌大的宫殿空荡荡的,宣太后环顾四周,整了下常服,道,“你来替本宫梳妆,把白头发藏进去,别让人瞧见,可不好看,再叫人去把魏冉叫来。” “诺。” 外头的雨愈发大了。 魏楚伸手接了几滴雨,朝父亲道,“芈横?” “嘿!”魏冉瞪他一眼,展开双臂等奴婢为他穿戴衣物,“怎可直呼楚王姓名啊。” 魏楚哦了一声,又听他父亲缓缓道,“这楚襄王当初也在秦国待过一段时间,后来又去了齐国为质,后来……楚怀王身死,秦楚两国倒结了怨。” 魏楚知道他父亲的未尽之言是什么,昔日读史记,“顷襄王横元年,秦要怀王不可得地,楚立王以应秦,秦昭王怒,发兵出武关攻楚,大败楚军,斩首五万,取析十五城而去。二年,楚怀王亡逃归,秦觉之,遮楚道,怀王恐,乃从间道走赵以求归。赵主父在代,其子惠王初立,行王事,恐,不敢入楚王。楚王欲走魏,秦追至,遂与秦使复之秦。怀王遂发病。顷襄王三年,怀王卒于秦,秦归其丧于楚。楚人皆怜之,如悲亲戚。诸侯由是不直秦。秦楚绝。” 说的就是这一段啊。 当年老楚王被秦王嬴稷请到武关一会,要老楚王割地给他,老楚王不肯,结果嬴稷倒不放人走了,楚国自知兵力不敌秦国,不敢派兵,便称老楚王身死,迎在齐国为质的太子芈横回国继承王位。 这熊玩意儿继承了王位就不想管还被秦国扣押的爹,一不派兵去救,二不与秦议和,秦国也不能借此攻打楚国,老楚王就这么搁置下来了,人都是想活命想家乡的,老楚王亦不例外,秦昭襄王十年,老楚王从秦国逃了出来,秦国察觉了,派人去追,老楚王便借道赵国,赵国不肯,怕惹恼秦国,便将老楚王拒之门外。 老楚王无法,只得回了秦国,最终忧郁成疾而死。 嬴稷丝毫不顾宣太后脸面如此对待楚国,与宣太后母子二人情分愈发生疏起来,时至今日,倒有些暗自提防的意思了,说白了,嬴稷青春期到了要玩玩儿叛逆,专找他妈娘家玩儿,能不惹他妈生气么。 只是宣太后毕竟也是楚国人,也姓芈,便将老楚王灵柩送回楚国算了事。 自始至终,他儿子,刚当上新王的芈横,从未派过一兵一卒来救他老父亲,号称仁义的六国之一赵国亦不敢让老楚王借道,就怕祸及自身。 实在教人意味深长啊。 魏冉道,“他往日在秦国倒与你有几分投缘,听闻他要过寿,你便修书一封送些礼去。” 魏楚心中一动,秦楚已然绝交,魏冉的身份实在不好公开像楚王示好,但是他就无妨,以旧友名义,谁能说什么,只是这一举动无不叫人深思啊,魏楚叹了一口气,他爹就是太过八面玲珑了。 “好了好了,你别再家闲着,今日不去军营,便跟我去见你姑母去。” “是,父亲。” 来了王宫,他爹竟然又被嬴稷请了去,连带着太后也请去了,倒剩下魏楚一个,老宦怕他无趣,笑道,“外头雨势稍歇,老奴陪公子楚到外头走走?” 魏楚闲着也是无聊,便点头应了,雨中的甘泉宫倒别有一番滋味。 正赏景儿,那老宦口齿伶俐,说了几个典故故事逗得魏楚开怀,不想却听宫道拐角处一阵喧哗,魏楚好奇,正要上前去看,却被老宦拉住,朝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听着像公子柱,莫去。” 魏楚哽了一下,嬴柱此人他只在太后的寿宴上见过一面,只是那时候人多,他又初来乍到,并未有过什么接触,后来听闻嬴柱亦是咸阳小霸王当中的一把好手。 如果说魏楚的小霸王之名不外乎逃学,拉着一群公子哥儿打架斗殴的闹事,那嬴柱的名号,更添一份欺男霸女的恶名,他知道身为王族不敢在外行事张扬,便专挑宫人欺辱,名声很是不好。 魏楚亦不想招惹是非,便匆匆带着人过去,后面笑闹的愈发不堪,伴随着几声女子娇弱的求救声,魏楚走出几步便停下,叹了口气,又转了回去,朝正要摸人家腰的嬴柱大喊一声,“住手!” 嬴柱等人转过头,只见一人背手而立,如劲松苍柏,俊秀的脸上没有表情,无端端让嬴柱心中起一丝寒意。 雨渐渐下大了,双方人马皆悄无声息。 隔着雨幕,嬴柱皱起眉头,见此人信步而来,然后就摔了个大马趴。 嬴柱,“……” 等待被救的优伶,“……” 魏楚能怎么办,魏楚也很绝望啊,下雨天本来就路滑啊。 嬴柱哈哈大笑,指着魏楚道,“魏楚啊魏楚,你见着本公子亦不用行那么大礼嘛,哈哈哈。” 魏楚心里咬牙切齿,论辈分,嬴柱该叫他堂舅舅的好不好,小小年纪便这般目中无人,实在可恨。 没想到嬴柱不仅目中无人,对于这个太后时常夸奖的公子楚,他亦有几分怨气,这怨气可以说来自于长辈经常提到的经典说辞,别人家的孩子。 他哥哥温顺恭谨但资质愚钝没什么好说,可是这个魏楚,曾经闻名咸阳的小霸王,现在一朝悔改,幡然醒悟,读书认真,又去军中吃苦,俨然成了后进生努力翻身做主人的典范,时常被太后挂在嘴边念叨。 这让一如既往的后进生嬴柱相当不满。 你凭啥学乖了努力了我就要被隔三差五的教训啊。 现在有这个机会碰着,不好好教训怎么行? 嬴柱大笑三声,招呼人围住魏楚,老宦在旁苦劝不听,只道,“你不是特能耐么,咸阳小霸王么,本公子今日就让你尝尝痛的滋味!” 嬴柱撸了袖子,正要狠劲儿踩下去,却听后方一声暴呵,“住手!” “哎哟嘿,今儿撞了邪了,哪儿来这么多叫本公子住手的,本公子倒要看看哪个那么胆大!”嬴柱吐了两口唾沫,转过身去。 只看白起一身英武铠甲站在雨中,单手持剑,凌厉的双眸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虽说还未大战成名,但白起在军中杀神之名已然兴起,嬴柱曾经见过,在武关,他求父王带他一起去见见世面。 就在城墙上,他看着白起斩杀三万楚军,俊美如神的脸上全都是别人的血,白起带着一身血腥甚至还顺着他的殷红披风淌下来,来向他父王禀报,父王拍着白起的肩膀哈哈大笑,他却始终忘记不了这人脸上的毫无波澜和顺着披风往下淌的血水…… 他的腿当即软了。 魏楚当即兴奋了,卧槽英雄救美男啊! 白叔么么哒!!! 第十三章 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红蓝战靴,拿着青铜宝剑,带着一个眼神杀你五千hp值的暴击,越过宫墙来取你狗命。 “公子柱伤我军中士卒,可想过后果?” 魏楚一拍手,他怎么没想到啊。 商君书不是放在那里好看的,商鞅当初杀王公贵族也不是杀来好看的。 说夸张一点,现在的秦国,王公贵族可是要夹着尾巴活,随意杀人?笑话,商君跳起来就是一个车裂。 再说魏楚还是服役军中的士卒,公子柱要是敢动他,商君书明晃晃摆在那里,任凭嬴稷如何宠爱这个小公子,他都吃不了兜着走。 更何况,公子柱根本不敢惹白起。 老宦机灵,见公子柱势弱,连忙扶起魏楚,公子柱想走又拉不下那个脸,恰好角落里的优伶呻(正)吟(值)一声,公子柱这才找着机会道,“不是本公子要伤公子楚,实在是他多管闲事。” 白起道,“欺辱宫人,王上可知公子柱如此雅兴?” 公子柱一缩脖子,这几天他欧皇爹火气甚大,他娘都受了几次责骂,私底下耳提命脉叫他少惹事,别叫人逮着马脚。 他欧皇爹要是生气了,那可不单单只是责骂了,那可是实打实要动板子的,而且亲自打,他爹一身腱子肉,打起人来更是毫不留情。 听着白起似有将此事禀报他父王的意思,公子柱首先萎了,又觉丢脸,只能带着人一挥袖子,“走!” 走之前还狠狠瞪了魏楚一眼。 只可惜魏楚眼中早已没了他,只剩下他白叔的英武身影,还未开口,却被人一顿抢白,“奴婢多谢白将军相救。” 魏楚一顿,雨中的女子身材娇小羸弱,大雨沁湿了她的衣衫,贴在身上,美好的曲线毕露,叫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好好安慰一番。 优伶半跪在路中央,微微侧脸,露出白皙漂亮的脸蛋,偷偷看上白起一眼,脸颊可疑的飘起几片红云,愈发娇俏可人。 白起动了,优伶心中如万马奔腾的鼓噪,一步,两步,她咬紧了嘴唇忍住羞意,眼看着白起就要向她而来。 然后…… 走过了。 优伶,“……” 白起站在魏楚面前,他身上的衣服早已因为地上的污水弄得泥泞不堪,他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白起脱下自己的披风罩住魏楚,朝老宦道,“楚儿仪容不整,不宜面见太后。” 老宦机灵道,“请将军公子移步甘泉宫内偏殿,奴婢这就去找身干净衣服给公子换上。” “多谢老宦。” 到了偏殿,白起又道有军中事物相商,屏退了伺候的宫人。 偌大的宫殿只剩他二人。 魏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自打那次白起生出长腿绊倒入他怀中,魏楚挣扎着起身,连滚带爬的仓皇逃了之后,他俩还未独自相处过。 他实在搞不懂白起心思了。 说他严肃吧,每每与自己相处又显得那么……流氓,说他像个无赖吧,认真想想他又没有明确表示过什么,就这样把魏楚的一颗心吊的七上八下的难受。 “不冷?” 魏楚回神,白起早就倒了一杯热茶奉在他唇边,魏楚要伸手接过,却被白起侧挡,他没办法,只能红着脸就着白起的手喝了两口。 热水入喉果然舒服了一点,他低低道,“谢谢白叔。” 所幸老宦动作迅速,很快拿来一套衣衫奉上,魏楚不好意思叫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家为自己穿衣,可自己穿,显然非常容易出错,搞不好就能系错带子死了爹。 “我来帮你。” 魏楚一惊,白起已经拿起干净衣衫走进内殿,魏楚无法,只得跟上去。 隔离内殿的帷帐被老宦放了下来,视线霎时间昏暗起来,连烛火都暧昧的扭动了一下火焰。 湿衣服贴在身上很不好受,魏楚背过身去,打算脱下衣服,却不想身后抵着一具温暖有力的身躯,白起修长的手指绕过背后,缓缓解开披在魏楚身上的殷红披风,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叔叔帮你。” 魏楚知道怎么的,脊背处突然麻了一下。 “你想要快一点,还是慢慢来。” 魏楚,“……” “细致一点,还是粗暴一点?” 魏楚,“……”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魏楚清了清嗓子,勉强压制住内心的躁动,“白叔我……我还是自己来吧。” 白起要是能听他的那就不叫白起了。 他的手指很灵活,很快勾开魏楚的衣带,露出白皙光滑的皮肤,褪下衣服的瞬间不免碰到魏楚的皮肉,只是白起很注意,即便碰到了也很快收手,若即若离的触感更让魏楚疯狂。 他的手指在自己的皮肉上轻轻滑动,终于到了小腹边缘,好像不小心,白起的手指从魏楚的肚脐处滑下去,勾开魏楚的裤带。 魏楚实在受不了了,他已经双腿发软,手指尖都在微微颤动,他捂住自己的裤子,勉强道,“不,不劳烦白叔了,我自己来。” 说完,也不管白起答不答应,兀自走到角落迅速将衣服换好。 只是这深衣实在有点儿复杂,魏楚因为紧张一下忘了到底该左领压右领还是该右领压左领,正有些着急的时候,白起走过来,伸手将他把衣服拉好,然后系上腰带。 魏楚出了一口气,道谢,“多谢白叔。” “嗯。”白起略略点头,走出内殿,坐在榻上倒茶。 魏楚犹豫了一会儿,也跟着坐过去,问道,“白叔何故进宫?” 白起道,“楚儿以为?” 魏楚略略思忖一会儿,他爹显然是被仓促请走的,连太后也跟着去了,白起也在……算算时间,现在是秦昭襄王十三年,魏楚了然,白起……要初露头角了。 “莫不是要起战事?” 白起略略颔首。 “用兵何处?” “新城。” 是了,韩国新城,这是白起领兵的第一仗。 韩国一向不是什么大国,亦从未强盛过,最着名的也只有他们研制的兵器弩,所谓,“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远者括蔽洞胸,近者镝弇心”,只不过除此之外,也无甚可赞。 韩国也是被秦所灭的第一个国家。 东出必然得突破魏韩两国。韩国是第一仗,那么魏国亦必然。 现在韩国的君主是韩厘王,他父亲刚去世不久,朝局动荡不安,他亦无法站稳跟脚,实在是好时机。 “楚儿可惧?” 自打他入军便知道,自己绝对会直面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并且成为这战争中的一份子,可是没想到这么快,说不害怕是假的,公子芙要教训的时候他都那么害怕。 别提要面对一群要夺他性命的人了。 可怕又有什么用。 “楚儿……不知道。”魏楚苦笑,他想豪气的说自己不怕,可话到嘴边就变了样。 白起沉默片刻,忽然道,“白叔与楚儿打个赌可好?” 魏楚提起兴致,问道,“什么赌?” “赌你可否拿下公孙喜。” “哈?” 白起道,“韩国之后,我老秦必将攻魏,魏之大将,只犀武一人而已,此次大战,犀武必然主帅,吾等便赌楚儿是否能拿下敌国主帅。” 拿下公孙喜?他能不能保命都二说啊还拿下对方主帅呢。 魏楚擦了一把额头虚汗,这要说白起开玩笑呢,转念一想,又道,“那赌注我来定可好?” “好。” 难得白起那么干脆,魏楚吞了吞口水,是说看一次白起躶(严)体(肃)好,还是让白起亲他一下好,还是…… 魏楚摇摇头,认真道,“若我赢了,白叔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即可。” “好”白起勾唇一笑,“若叔叔赢了……楚儿便听叔叔的话,做一件事。” “好。”魏楚回答的豪气万丈,他怎么可能拿下公孙喜,白起输定了,这一次,他一定要问个明白。 看魏楚像个小斗鸡似得燃起熊熊战火,白起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站起身把住魏楚的肩膀往上一提,竟把魏楚头朝下抗在肩上。 魏楚,“!!!” 没等魏楚挣扎又将他抛起来,最终落入白起的怀中。 魏楚的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白起却笑得惬意,“这等身子骨可打不过公孙喜。” 魏楚气的双颊通红,几番挣扎却下不来。 隔着衣服传来白起皮肉的温热叫他还没反抗便软了腰杆,等白起戏耍够了,才将魏楚放下来。 他的手掌顺着衣服抚上魏楚的腰侧,灼热的掌心几乎快烧着了魏楚的血液,声音柔和中带着让人难以言喻的性感,“这么瘦可不好。” 魏楚说不出话来,任由白起的手掐住自己的腰…… 魏楚眼睛都要烧红了,迷蒙中酸软无力的手臂胡乱扑腾,本想推开白起的手,却不小心抓到什么东西。 卧槽! 魏楚立刻把手收回,却被白起一把摁住,两只手交叠着贴在那团迅速变得炙热的东西上,只是一瞬间,白起便放开了他的手,好像刚才摁住他是为了打开他的手而不小心弄错了方向一样。 “小霸王要耍流氓?” 耍流氓的明明是你啊叔叔! 魏楚欲哭无泪,“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若魏楚现在抬起头,一定能看见白起清冷眸子里闪现的温柔。 只可惜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还残留着炙热感的右手上。 我这辈子都不洗手了。 与此同时,韩国亦知秦国将大举入侵的消息。 韩厘王大惊失色,连忙召集群臣奏对。 却不想被身边一人阻止,“王上,秦国此举并非不可解啊。” 第十四章 战国时期,门客作为贵族地位和财富地位的象征十分盛行,几乎所有王孙贵族家中都有豢养门客的习惯,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战国四公子。 战国四公子,类似于后世的四大天王,身边粉丝无数,受各国粉丝追捧,正儿八经的乱世巨星。 当然,他们不是因为歌唱的好出名,而是因为他们以养“士”称名,作为王孙子弟,他们礼贤下士,恭谨谦和,十分得民心。 其中以孟尝君田文最为出名,孟尝君养士三千,名满天下。 所谓“士”,不仅仅只是读书人之称,除学士外,亦包含方士,策士,术士,甚至还有食客。 学士不说,文才兼具之人。 方士,乃访仙炼丹,以求长生不老之人,秦始皇就为了长生不老养了众多方士。 策士,便是张仪,苏秦等游说诸侯,出计谋策的纵横之士,有名气的如张仪苏秦便称纵横家。史记·樗里子甘茂列传论称,“虽非笃行之君子,然亦战国之策士也。” 术士,便是江湖术士一类,专门搞些旁门左道,成语鸡鸣狗盗,鸡鸣,狗盗二人便是孟尝君养在府中的江湖术士,平日里教人看不起,身份低微,孟尝君能逃出秦国却靠这鸡鸣狗盗二人之力,自然不可小觑其术士之用途。 至于食客,当然不是找来帮人吃东西的,王孙子弟又不傻,食客实乃王孙贵族家中宴请宾客时作陪的人,主人不在,他们甚至可以“代主”陪客,陪吃陪喝陪玩,俗称三陪。 这食客要求甚高,不仅相貌要端正,还得有点儿名气,就像爹妈拉着有才艺的娃在过年的时候给亲戚表演节目似的,食客也是酒酣耳热之时用来活跃气氛的调剂品。 门客按其作用不同分为若干级,最低一级只到温饱的程度,最高级别的门客则食有鱼,出有车。为主人发挥其作用,必要的时候也可能发展成雇主的私人武装,是个相当庞大的集团。 “君上以为此计,韩王可愿从君上所言行事?” “实话告诉先生,我亦只有三分把握,韩王胆小懦弱,仅闻秦来攻,三军未行,先便自乱阵脚,实在叫人……唉。”一年过四旬,眉头纹路深刻的华服男子叹道,“可叹我田文一朝没落,只得畏缩韩国。”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孟尝君田文。 田文本是齐威王田因齐之孙,靖郭君田婴之子,齐宣王田辟疆之侄。因封袭其父爵于薛邑,又称薛公,号孟尝君。 “君”,乃战国时期卿大夫的封号,一般所指有封地的贵族,郑玄注:“天子、诸侯及卿、大夫有地者皆曰君。” 这孟尝君因被现今齐国齐湣王田地猜忌,君臣不和,后被秦国秦昭襄王所请,赴秦任相国,只是秦国此刻还是宣太后做主当家,这丞相之位已然定了魏楚的父亲魏冉,怎么会让他半路出来的孟尝君截了他们的道。 宣太后劝告嬴稷,孟尝君是齐国贵族,遇事必先考虑齐国,而损害秦国的利益,用此人为相,实在不妥。 嬴稷想和他妈对着干,但是也得在国事安稳的情况下,孟尝君此人果真不能用,嬴稷便派人准备杀了孟尝君。 孟尝君受不了,连夜出逃秦国,秦昭襄王派兵马去追愣是都没追上。 孟尝君逃回齐国,又被齐湣王好一番羞辱,后又因田甲叛乱事,为湣王所疑,只得谢病归薛,不久出奔至韩,任相国。 辗转几年,风餐露宿,被世人耻笑他如丧家之犬,一切皆因秦昭襄王而起,叫他如何能不恨。 孟尝君握紧双拳背在身后,眉头上的锁纹深深皱起,他田文与暴秦势不两立! 门客的一句话瞬间熄灭了他豪情壮志的仇恨火焰,“我观韩王之言,韩王倒想求和。” “笑话!”孟尝君一甩袖子,“还未开战,不过间者消息知秦来攻便要求和,毫无气度毫无国家尊严!” “君上息怒。” “为今之计,只能与魏联合伐秦方得大成,我便不信,穷极两国之力还不能对抗虎狼恶秦!” “君上所言甚是,只是当下,韩王便是连兵都不敢出,这……” “无妨,本公自有妙计。”孟尝君冷哼一声,“你随我一同进宫面见我王。” 长相平凡,却每每敬献好计谋的门客心中微微一动,谦卑道,“诺。” 秦国咸阳宫 魏楚百无聊赖的蹲在一边,嘴里衔了根草歪着头看不远处说悄悄话的两人。 不知打什么时候起,他居然成了公子芙跟小优伶谈情说爱的掩盖物。每次下了课,他就被公子芙拉到甘泉宫外一角,让他守在这儿,自己去跟小优伶说话。 魏楚本来不服。 公子芙一瞪眼,“不服?揍到你服!服不服?” 魏楚,魏楚就萎了,无他,委实打不过啊,魏楚无语问苍天。 所幸小优伶还是个心地善良的,看魏楚蹲在那里无聊,小跑过来从怀中掏出几个梅子,奉到魏楚眼前,眨巴眨巴大眼睛,“今天太后高兴赏的,公子楚尝尝看?” 魏楚不禁露出慈母般的微笑,刚要伸手拿,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横插一手的公子芙拦腰截断。 “这果子你不给我倒是给他?!” 小优伶缩了缩脖子,“你……你不是不爱吃酸的么……” “我……”公子芙哽了一下,看魏楚似笑非笑的模样冒起一阵火气,硬是咬了一大口酸梅子,含在嘴里含糊不清道,“谁说我不吃,呕……” 魏楚,“……” 小优伶,“……” 别扭到这份上魏楚真心给跪了。 因着下课常常替他俩打掩护,魏楚跟他也算混熟了,知道他叫阿梓,被宫里的老宦官捡回来养大,便安排进宫做优伶,唱歌很好听,只是不知道如何认识公子芙。 “上回白将军救下妫姐姐传遍了整个甘泉宫呢。” 妫姐姐就是当日被公子柱调戏的□□伶。 “之后公子柱又来找过妫姐姐,可妫姐姐借口白将军名号还把公子柱吓走了呢。” 魏楚暗暗皱眉,还未说话,公子芙咽下一嘴巴酸梅,呵斥道,“谁给她的胆子打着我舅舅的名号胡言乱语。” 阿梓也觉这样不妥,那妫姐姐话里话外皆是些白将军对她另眼相看的意思,若真被有心人听了去,对白将军那便是大大的不益了。 “那……我回去劝劝她?” 话还未完就被打了一下头,公子芙瞪眼道,“你去劝什么劝,我跟舅舅说一声便是,我马上要启程,若谁欺负你怎么办?” 前几日,王上已下诏命,着左庶长白起领兵十万,攻打韩国新城,左更向寿攻打韩国武始,势必拿下新城武始。 魏楚,公子芙,作为白起帐下将领士卒,下月初十,随大军出征。 提起出征,阿梓有些呐呐,迟疑道,“你真要去啊。” 公子芙道,“大丈夫立于世,自然该建功立业,驰骋沙场。” 他是有大抱负的人,阿梓一直知道,他低下头眨了下眼睛,抬起头又是笑意盈盈模样,“嗯,你要小心。” 公子芙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抬起手又放下,捏成拳,气氛有些沉默。 魏楚撇撇嘴,伸出手用力一推,阿梓猝不及防扑倒在公子芙怀里。 两人都被自身沾染上的对方气息染红了脸,等阿梓跌跌撞撞爬出来,公子芙朝魏楚怒目而视,魏楚一呲牙,笑得像个小痞子,“抱歉抱歉,手滑。” 公子芙依旧怒目而视,眼神告诉魏楚,“干得好!” 三个少年郎蹲在宫墙一角嘻嘻哈哈,笑声里带着少年们的雄心壮志和对战场的一点兴奋,还有一点恐惧。 “我唱歌给你们听罢。” 魏楚点点头,双手环在膝上,看着平日里羞羞涩涩的阿梓突然乍现豪气万丈的神采。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秦风的大气磅礴混杂着阿梓正在变声的少年声带,青涩中带着成长的沙哑。 魏楚好像看到了广袤无垠的天地,看到了被黄沙肆虐而依旧坚实的土黄色城墙…… 歌声愈发飘离,耳边清楚回响的,是铠甲与铁器碰撞的冰冷的摩擦声。 “呔……” “将军!函谷关到了。” 白起举起手中青铜宝剑,喝道,“出关!” 白起向坐下马匹臀上狠抽一鞭! □□骏马提起前蹄仰天嘶鸣,展开四蹄,朝前方关口飞驰而去,白起殷红的披风上下翻腾。 霎时间,万马奔腾,与白起应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承载着老秦人世世代代的希冀跨出了函谷关。 黑色大纛旗迎风飒飒,随着函谷关的强劲山风猎猎作响。 关口守卫举起手中长矛大声呼和,为大军送行。 魏楚的手被缰绳勒得生疼,他回首望去,狭道蜿蜒,被称,“邃岸天高,空谷幽深,涧道之峡,车不方轨”的天险函谷关已在身后,渐渐消失不见…… 他抬起头看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心中升起一股不知名的兴奋。 中原,我来了。 第十五章 看着眼前人头攒动的市集魏楚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思绪飘向前几日,大军正在行军中,他策马扬鞭,像一根利箭急速驰骋在山道中……当然这只是幻想。 开玩笑,魏楚虽然大学时跟朋友们去骑过马,会一点骑术,但是战国时期的马没有马镫的好不好! 没有马镫的马相当于没有脚踏的自行车,没有车门的四轮轿车,纵然他想像从身边飞驰而过的公子芙,蒙骜将军等人看齐,着实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为了小命,他只能借着板凳爬上马,又死死抓住缰绳,就怕掉下来,恨不得把马换成驴,别人都是步履匆匆,就他闲庭散步像来旅游的似的。 为此公子芙没少嘲笑他。 就在他们行军路上,白起点名指姓要了他,再带上十几位一看就知道是精锐的壮汉与大军分别,转道去了另外的方向,魏楚迷迷糊糊,不禁问道,“白叔,我们这是去哪儿?” “到了便知。” 看他不愿多说,魏楚也不好多问,老老实实跟着他白叔走。许是因为他们行程不急,白起等人一路上未见着急神色,这让魏楚暗暗舒了一口气,毕竟以他的骑术若想追上白起,简直痴人说梦,但因他连累行程,他当然不愿,所幸不急,这让他心里的愧疚和羞愤感稍退了一些。 一路上白起并未对他另眼相待,魏楚也甘之如殆,军中信奉强者为上,裙带关系也许有用,但绝对不是主流,壮汉们看魏楚那副小身板在马上颠簸的脸色青白也愣是咬着牙没叫一声苦,心中暗暗也对这位咸阳有名的小霸王重新有了判断。 带来的好处便是平日里壮汉们也会和颜悦色提点一二,甚至歇晌时,会在林子里扯几把草药碾碎递给他。 “这东西敷在腿上便不痛了。” 魏楚连声道谢接过,心中实打实有些感激,虽然他咬着牙不说,但长久跨坐马上,随着动作摩擦,大腿内侧早就红肿成一片隐隐渗血,对他这种皮娇肉嫩的公子来说每跑一步马都是受罪。 趁着大家伙儿歇晌,魏楚拿着草药一瘸一拐走到刚才打水的小河边,找了块石头坐下,解开腰带放在水里晃了晃,看着清澈的流水出神。 真想好好洗个澡啊。 自打出了函谷关,魏楚对于行军打仗彻底颠覆了以往的幻想,什么驰骋疆场,什么豪气万丈,都是笑话,所有人都沉默的行军行军再行军,耳边只有兵器与铠甲碰撞的叮咛哐啷,说话?嬉闹?且不说二十一条军规中有明文规定不准,搞不好就要出人命,就是傻子也知道节省力气,这个时代可没有汽车飞机,所有粮食兵器的运输都要靠人力。 有那功夫说话,还不如多走一里路,大军整日做的,只有枯燥的行军行军再行军。 直到白起把他拉出来。 魏楚伸了个懒腰,得到放松的神经重新紧绷起来,他脱下裤子露出白花花的大腿,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 大腿内侧早已搓下一层皮来,裤子与新肉黏在一起,微微用力才能扯下来,魏楚苦笑,说好的富二代,二世祖呢。 他撩起清水打算清洗一下伤口。 谁料后面突然炸响一道清冷男声,“你在作甚?” 魏楚手一抖,手指直戳伤口,哇靠,这酸爽。 他苦着脸回头,“白叔,莫要吓唬我啊。” 白起轻轻笑了一下,蹲下身仔细查看他大腿内侧的伤口,修长的手指缓缓沿着伤口周围轻抚,痛痒痛痒的感觉让魏楚不自觉动了一下。 他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们现在的动作有多暧昧。 魏楚的脸刷一下红了,按住白起的手结结巴巴道,“白,白叔,我自己来。” “药。” 魏楚欲哭无泪,“我真的可以自己来。” “嗯?” 白起一挑眉,锋芒毕露,魏楚只得乖乖将剁碎的草药奉上。 他以为白起把草药敷在他伤口上就好了,被白起撩了这么久,这点儿承受能力还是有的,魏楚暗暗点头给自己鼓劲。 然后一愣。 白起将粗糙碾碎的草药塞入口中咀嚼几下,咬肌随着上下动作,他咬东西有些特别,他的唇不薄不厚,却格外红润,像他冷峻面容上的一抹艳色,似血的红唇微张,左侧的牙齿尖尖的抵着红唇若隐若现,锋利而性感。 魏楚这才发现,白起左侧的牙齿有一颗小虎牙,有时会扣住下唇,有些妖异的野性。 咀嚼两三下,白起分开魏楚的双腿,自己站在中间半跪下,他的手掌很大,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古铜色,贴在魏楚白皙的大腿上,一黑一白交叠,有着令人血脉喷张的视觉刺激。 他缓缓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挨近魏楚的皮肉,令他全身炸起寒毛,双腿止不住的颤抖,想阻止,偏又像被人掐住了喉咙,脸涨的通红吐不出一句话来。 随着草药贴上伤口的,还有一条微热的湿润软滑的物体。 魏楚捂住胸口,胸腔里急速跳动的心脏此刻成了不知何时变会引爆的炸弹,随时随地可能把魏楚炸的体无完肤。 舌尖描绘着伤口,留下一道道湿润的痕迹,刺痒的痛觉伴随着滑软的触感,几欲让他疯狂。 直到那敏捷的东西沿着魏楚的大腿内侧缓缓推进,魏楚的眼睛越瞪越大,大张着嘴巴但却忘记了呼吸,摒气到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白起骤然停了下来,刹那间分离。 “好了。” “……” 魏楚?魏楚心肌梗塞了。 白起看着魏楚一副快要心衰而亡的模样,唇边勾起一丝弧度,低声道,“白叔照顾的可周到?” 魏楚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周,周到。” 白起笑,“这是自然,白起定不负兄长所托。” “……” 他粑粑要是知道了自己的至交兄弟这样照顾自家儿子估计能气晕过去,所以为了粑粑的身体健康着想,还是让他白叔暗中照顾罢。 魏楚又抹了一把汗,这照顾真是……太周到了。 “魏楚听令。” “卑下在!” 魏楚反射性就要站起身,却被白起按住肩膀,平静无澜的表情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休整好便启程。” “诺。” 草药也上完了还有什么好休整的?魏楚挠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等白起走出三仗远,魏楚才发现…… 小魏楚站起来了。 “……” 想起刚才自己忘记拉上裤子,就只穿了一条亵裤跟白起讲话…… 魏楚?魏楚再一次心梗了。 等他面红耳赤的等小魏楚站累了躺回去再胡乱用布带绑好药草,套好裤子后便匆匆回去,白起并未看他,等人来齐,便放下水壶,起身道,“上路。” 众人称诺。 多日来的奔波总算有些成效,至少他不再像刚出函谷关那会儿,上马都需要人扶踩板凳了。 潇洒的翻身上马,绑着草药的大腿虽还是隐隐作痛,但比以往着实好上许多。 魏楚再朝给他草药的壮汉道谢。 壮汉一挥手,豪气笑道,“无碍无碍,这法子还是从前白屯长,呸,白将军教我们的。” 魏楚了然,这十几个人必定是白起亲兵,只是没想到,竟从白起做屯长时便跟着他了。 “白将军面冷心热,做屯长时便时常关心弟兄,虽说咱们都不说,但心里知道。” 魏楚点点头。 壮汉见魏楚好说话,又很有兴趣的模样,亦起了几分谈兴。 “白将军那可真真是这个。”壮汉伸出大拇指比划一下,“打起仗来那叫一个不要命,只凭军功升到现在这个位置,兄弟们都服他。” 历史评价他杀人如麻,如杀神临世,军中众人说他面冷心热,实力强悍,他视权势钱财如命的爹与现在还未名扬天下的他是换命兄弟。 在魏楚面前的他……又那么不一样。 白起的身影一直在前方,殷红披风随着疾风上下翻腾,魏楚腾空一甩马鞭,“啪!” 马儿受惊,愈发疾驰起来。 大腿内侧残留的触感愈发鲜明起来,惹得魏楚伤口发麻,魏楚咬牙拉紧缰绳,追随在白起身后,试图与他并驾齐驱。 等这一仗打完,不管赌约是输是赢,他都要问个清楚。 若两情相悦,自然皆大欢喜,若只是他一厢情愿。 魏楚咬牙,平日懒懒散散的目光逐渐深邃坚定起来。 前后两世,他生来慵懒淡定,从未有过如此渴求一人的欲望。 若他只是一厢情愿,他也要得到他。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大梁城。 魏楚看着眼前人头攒动的市集回不过神来,他们不是要去打韩国新城么?怎么来了魏国最着名的城池,大梁。 “白叔,这是?” 白起一行人早早换下了铠甲战袍,穿上魏式衣裳,看惯了白起穿战袍的样子,换上文人服饰,依旧俊美的眼眉少了一份杀气,多了一丝文雅。 怎么看怎么帅。 “吾与楚儿同游大梁可好?” 发花痴的魏楚回过神,并没有错过白起眼里的狡黠笑意。 “……哈?” 白起笑而不语。 第十六章 魏国曾经也是雄霸中原大哥大一般的人物,三家分晋后,魏文侯成为战国时期最先推行变法图强的君主,李悝变法便是魏文侯时期李悝对魏国的改制。 所谓变法,指对国家的法令制度做出重大改革,为何要变法?战国时期乃着名的礼崩乐坏时期,人们不再以周朝为尊,反而各自为王,分裂成一个个诸侯国家,每个国家有他们独特的人文地貌,显然,这个时候的有识之士早已意识到,一个只有粗略法令的国家是无法在这个争霸的天下存活的。 变法是为国家谋出路,亦推进思想文化的进步,不然,为何战国时期会出现百家争鸣的壮观呢? 我华夏千百年来,实际上是思想极为开放,文化极为灿烂的起源地,只不过汉朝时期,刘野猪罢黜百家尊儒术,经后世传颂,结果现在大部分人知儒而不晓百家。 因此,李悝变法对当时的魏国实行了相当大的改变,亦使得魏国蒸蒸日上,隐隐有七雄大哥的气势和资本。 只不过魏国紧挨秦国,我老秦人是什么人? 自我鞅哥变法前,老秦穷啊,穷到什么程度?衣不蔽体,无米可食,遍地饿殍,又逢魏国最为强盛时期,照理说,魏国要一举灭了秦国那简直分分钟。 可就是这样的秦国,魏国恁死活没打下来,没打下来就算了,秦国还死活要拖着魏国打生打死。 把我老秦人的倔牛脾气体现的淋漓尽致。 直到秦孝公继位,任用商鞅,商鞅一针见血指出现在秦国如果再打下去只会自取灭亡,目前最重要的,是发展国内经济,改革国内制度。 秦国这才开始休养生息,积攒国力,不再出门打仗,商鞅之前,老秦恁死活不肯下战场,万事都用打一架来解决,可见秦人好战血骨。 最终秦国逐渐强盛,而魏国东败于齐,西丧秦地七百余里,南辱于楚,这一中原强国最终逐渐衰落,到秦昭襄王时期,魏国已然成了七国排行榜上末位的国家。 大梁是魏国的都城,就算国家再怎么弱小,都城还是相当热闹繁荣的,曾经的大梁也曾辉煌过,天下第一大都城,地处丰腴中原,北靠黄河,西有逢泽大湖,水陆二路皆四通八达。 俗话说的好,要致富,先修路啊!往来商客工匠文人都愿意在此定居,相当于现在的东方之珠上海啊。 而大梁也形成了天下一大市,魏市。 魏楚一行人到达大梁时,正值傍晚,古人休息的早,不然怎会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俗语呢。 只是大梁就算因国家弱小了,还是和别的都城不一样。 旁的都城早灯火寥寥,安静静谧,可此刻的大梁灯火高挑,幌旗摆动,酒铺饭馆人来人往,招呼喝彩之声溢满街道,大梁人与外地商客往来于街道,人声鼎沸之貌赫然呈现眼前。 魏楚揉揉鼻子,他来战国那么久,每天就三点一线,家,王宫,军营,鲜少见过热闹市集,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白起见他有兴趣,便吩咐随行军士,先去安顿。 军士领命而去,白起朝魏楚道,“走罢。” 魏楚弯唇一笑,跟着白起走入眼前的人潮涌动。 今日似乎恰逢魏国祭祀日,街上的人格外多,看着不同于自己的服饰,魏楚十分稀奇,只不过人实在太多,才走了一小会儿,魏楚的脚上已经多了七八个脚印,正欲哭无泪之时,白起突然伸手揽过他的肩膀,将他护在内侧。 白起冷冽的气息突然撞进他的鼻腔,让他不自觉又揉了揉鼻子,正想开口说话,却听后方一阵喧哗。 “将军!将军来了!” 魏楚回头看去,只见一辆轺车缓缓驶来,车上一位高大威武的汉子挺身直立,这位壮汉一身精铁甲胄,头上戴青铜偷窥,手拿长矛,身披大红披风,壮汉皮肤黝黑,浓眉厚唇,双眼精厉有神,如关二公临世,饶是不认识他,魏楚亦不免赞一声好! 往来魏人都朝这位壮汉口称将军,魏楚心思一动,看向白起。 果然,白起侧身站在一处阴影角落,瞧魏楚看过来,薄唇轻启。 “公孙喜。” 魏楚心头巨震,看着坐着轺车缓缓行来的公孙喜,手中多了一把虚汗,这样威武猛壮的将军是他能打的过的?根本就是冲上去送人头的嘛qaq。 公孙喜根本没有注意到街角的两个秦国人,坐着轺车又缓缓驶过。 白起伏在魏楚耳边轻声道,“记住赌约,若吾输了,任凭楚儿发落。” 发落二字咬得极轻,有些旖旎的意味,让人不自觉深想这个发落是怎样发落,魏楚耳朵一阵阵发麻。 但看着公孙喜远去的背影,双目炯炯有神,呸呸呸,送个屁人头!老子要开大! 转过头,白起似笑非笑看着他,魏楚严肃道,“斩杀敌国将领乃我老秦军士分内之事,魏楚定不负王上将军使命。” 他才没有因为想对白起这样那样,皮鞭蜡烛才燃起了斗志呢,嘻嘻。 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又吃了当地美食,二人这才回了住所,白起带着魏楚走进一间宅院,魏楚心中微微诧异,即使知道白起此时来魏国绝对有正事要做,但他想不到竟然会住在大梁的宅子里。 宅内走出两个陌生面孔,将二人引了进去,待众人落座,眼生二人这才单膝跪地行礼,“见过将军!” 白起扶他俩起身,寒暄几句,便单刀直入,“现在形势如何?” 其中一人答道,“日前有薛公座下门客潜入公孙喜府中,随后公孙喜便带他们进了魏王宫。” “你可看清是薛公座下门客?” “是。” 魏楚这才明白,这两人是秦国安插在魏国的间者,战国时期,各国输送的间者数量都不少,也算是这一行道的起源。 至于薛公…… “为何孟尝君要派人来找公孙喜?” 白起看他一眼,淡淡道,“薛公乃韩国相国。” 韩国相国?魏楚一拍桌子,对了!秦国攻打韩国,怕现在六国都已收到消息,魏韩二国挨着函谷关,相当于堵着秦昭襄王东进的拦路石啊,韩国之后,秦国必然要收拾魏国的。 这个时候如果两国不再联合,怕是要遭受灭顶之灾啊。 更何况孟尝君与秦国有旧怨,派出门客说服魏国出兵,联合两国之力,这才是求得生机的唯一办法。 可是魏楚记得伊阙之战在白起攻打韩国新城之后啊。 若现在两国合纵,已秦国几万兵力,怕是难以抵挡。 魏楚皱紧了眉头,出声道,“不行,决不能让两国连横。” 白起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只说了孟尝君在韩国任相,魏楚便能推演出此时战局,可见连日来的教导没有白费,比起往日只知道逗猫撩狗的公子哥儿简直天壤之别。 他以往见过魏楚不多,不过寥寥几面,但绝不像现在这般刻苦……可爱,变化之始,似乎是从那次昏迷开始…… 原来如此。 白起眼眸墨沉如水。 魏楚并不知道白起在想什么,见白起只盯着他不说话,不禁沉不住气着急道,“白叔?” 白起道,“两国必然合纵抗秦,只不过,不能是现在。” 不能是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魏楚还在苦思冥想,白起已然站起身道,“就寝如何安排?” 间者其中一人答道,“房数六,军士二人一间,将军一间。” 军士加魏楚刚好十个人,两个人一间房刚好足够,大家都是爷们,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分配跟魏楚睡的恰好又是那位好心给魏楚草药的壮汉。 他为人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听间者说完,便站起身刚想搂住魏楚的肩膀一起回房,便觉身后一阵恶寒袭来。 壮汉转过身,自家将军的眼神像淬了血似的盯着他举起的胳膊,壮汉咽咽口水,虽然不知为何,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将胳膊直挺挺放下来。 白起满意了,义正言辞道,“恐防行迹暴露,遭逢不测,吾需一人护卫,魏楚便可。” 壮汉看看白起不魁梧但高大有力的身姿,又看看坐在一旁‘瘦骨嶙峋’弱鸡一样的魏楚,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到底谁保护谁? 但是自家将军的表情太过于理直气壮,让壮汉不得不怀疑,莫非这个魏楚身怀什么绝世武功? 也并非不可能啊,魏冉丞相权势滔天,家中说不定就有什么绝世武功,秘术暗器之类的,他就说白将军为何要带这么个鸡仔上路,原来高手往往都是深藏不露的,将军必然有大事交代魏楚,自己发现这个秘密着实太过聪慧,但一定不能让别人发现!壮汉的表情立马庄严肃穆起来,看向魏楚的眼神中透出赞赏同时又有几分敬佩的热切。 “将军放心!末将必将守口如瓶!”壮汉潇洒一转身,魁梧的背影闪现着智慧的光芒。 白起,“……?” 堂内只剩二人,魏楚这才晃晃悠悠回过神,疑惑道,“怎么人都走了?” “天色不早,已回房歇息。” 魏楚点点头表示知道,“原来如此,那我睡哪儿?” “楚儿今夜护卫吾。” “哦,好。”魏楚抬脚便走,直到走到门口这才惊恐转身,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今夜护卫……你?意思是?” 白起负手而立,墨黑的浓眉挑起,红润的薄唇轻轻启开,好一副美人图。 “你,跟我睡。” 第十七章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呢?如果老天可以重新给他一次机会,那么他绝对不会选择在那个时刻发呆。 魏楚拿着白起递给他的干爽崭新的白色布衣裤默默站在萧墙外,笔直得如罚站的军士。 当然,这个萧蔷跟号称第一美女的那个萧蔷没有半点关系,所谓“萧墙”,出自论语“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顼,而在萧墙之内也。”,成语“祸起萧墙”就是来源于此,其实就是屏风。 屏风一词源于汉代,汉代之前,多以,“萧墙”,“树”,“坫”等等称谓呼之。 魏楚甩甩头,自己到底在杂七杂八乱想些什么,他悄悄走进几步,听见萧墙后头时不时传来水声,兀的,脸颊一红,忙退了下去,左看右看。 叫他跟白起睡一张床他是果断不敢的,自己睡相又不好,基本上一晚上可以打出一整套咏春拳,虽然伤不着白起,但是扰人清梦那是一定的。 再说,魏楚潜意识的不想白起看到他猥琐睡相的一面,他只希望在白起眼中的他是英姿飒爽的,至于白起眼中的他到底是不是英姿飒爽,那就只有天知地知,白起知了。 他出去找军汉借了床被褥棉絮来,又东翻西翻,翻出块□□布来铺在榻下,这才将被褥放上去整理好,等他忙活完,终于直起酸痛的腰抻了抻就被身后一双大手掐住腰侧。 魏楚一惊,那双大手已经开始顺着他的腰线缓缓磨搓,火热的掌心还带着湿气,不一会儿便沁湿了魏楚薄薄的单衣,像隐形了似的,他甚至能感觉到白起掌心的纹路,就想白起的手已经摸上魏楚白皙的肌肤,因为常年拿着刀剑的手掌起了一层茧子,划过皮肤,又麻又疼,抚过后,却带着痒意,直痒到魏楚心里,大腿上残留的触感又跟着一起来作怪,让他的腰软得不成样子。 他咬着牙将白起的手拿开,双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谢,谢谢白叔。我,我腰不疼了。” “无妨。” 所幸白起没有再调戏他,反而负手而立,看着魏楚铺在榻下的床铺,问道,“这是?” “噢,白叔是将军睡榻上,我只是一小小军士,睡地上就好了,军规如此,万不可废……” “好。” 魏楚一肚子话哽在喉咙,他原本准备了一大推理由,结果还没出招对手居然退队了,这比一拳ko还让人难受。 他郁闷的转身,然后一肚子话变一脑子血,直冲头顶。 卧槽!他又不穿衣服! 这一身精壮的蜜色腱子肉对小基佬来说,能看不能啃,简直是酷刑。 这样也说也不对,好歹穿了裤子……虽然这裤子有点透,有点短,还有点紧,把他白叔作为男性的巨大优势体现的淋漓尽致。 好,好大啊……这还是小兄弟睡着的状态。 不知道怎么回事,魏楚觉得有点腿软。 白起见魏楚两眼发直看着自己,眉毛一挑,“不去沐浴?” “噢,啊?啊!沐浴!对对对,我去沐浴!沐浴……” 看魏楚晕头晕脑乱窜一阵才走进萧墙内,白起扯唇一笑,看了看整整齐齐放在榻上的里衣,随手扔到一边,再静静坐了一会儿,又起身悄无声息挨近萧墙,面无表情的将挂在萧墙上魏楚的里衣拿走,塞在自己枕头下。 速度之快,动作之敏捷,无人能敌。 高手,就是这么牛x。 “娘子,啊哈,我们去哪里呀,有你在就天不怕地不怕。” “猴哥,猴哥,你可曾想起了我。”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日了狗。” “……” 听着萧墙内传来的鬼哭狼嚎,白起唇角缓缓的勾起一个名叫温柔的弧度。 萧墙内预料之中的响起疑问声。 魏楚舒舒服服的在青铜双耳刻蟠龙纹的“鉴”中泡了个澡,等水都凉了,这才哼着小调站起身拿挂在萧墙上的衣服时这才发现,坏了,他衣服呢?! 他刚才明明准备好了啊,他的,他白叔的,怎么没了呢。 魏楚翻了几下实在没找到,本身有一点洁癖的他实在不想洗过澡后还穿上历经风雨汗水泥土的衣裳,光是靠近,他都不想。 可让自己赤(光)身(明)裸(正)体(大)走出去,他又不敢,回水里,那水都凉透了。 没办法,只能求助白起。 “白叔,可否帮我拿下衣裳?” 白起理所当然的从枕头底下把魏楚的衣服拿出来,再光明正大的走进萧墙内。 魏楚,“……”他只需要把衣裳递过来就好了啊,完全没有必要直接进来吧!qaq。 白起淡定且肆无忌惮的用目光把魏楚浑身上下溜达了个遍,魏楚后知后觉的脸红了,瞬间捂住胸口,想一想又不对,伸手捂住下面,可这样不是更猥琐了么?! 魏楚欲哭无泪,刚刚因为离开浴池的寒冷,瞬间被羞耻的燥意覆盖,甚至额角都冒起细密的汗珠。 再欣赏了一会儿魏楚坐立不安,全身白皙的肌肤渐渐泛起绯红后,白起这才将衣裳递给他,别有深意道,“不错。” 魏楚一点也不想知道到底什么不错! 等魏楚磨磨蹭蹭从萧墙出来,即便做了无数心理建设,但在看到白起赤着上身,侧躺在榻上,单手支头,拿着一卷竹简细度,薄被虚虚掩住起伏的山丘,劲瘦的腰身和坚实的腹肌尽显无余,腹肌往下,被角因动作折起的褶皱闪烁着暧昧勾人的黑暗时,他还是忍不住鼻子一痒,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缓缓流出来。 白起看他一眼,魏楚捂住鼻子,瓮声瓮气道,“我知道!流鼻血是因为燥热!天气燥热!” “是无色的。” “……” 如果是动画片,现在的魏楚应该化作三头身,然后拿着一把小青铜剑不停地自插胸口。 为什么他总在白起面前这么丢人。 闷闷的熄灭灯火,室内霎时一片黑暗。 黑暗是个奇怪的东西,让人害怕,看不到任何东西,又让人胆子大起来,平日里不敢说的,潜意识凭借着看不到,不用面对面这种站不住脚的理由,顺理成章的说出口。 比如魏楚现在。 “白叔……你好奇怪。”魏楚侧过身对着白起的方向,手压在头下面,喃喃道,“你对我……真好得出奇。” 过了许久,久到魏楚都以为白起消失了,才听见黑暗中传来他清冷的声音,“我答应过你父亲,照顾你。” “是么?” 连日来的奔波让魏楚有些疲累,身下是柔软的棉被,让他的意识越来越迷糊。 “睡罢,不要打拳,小心滚到外头去。” “嗯……” 再沉入黑甜梦乡的前一秒,魏楚心中闪过一丝奇怪,但迫不及待的睡意让他无法再集中精神去想,到底是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月上梢头,白起缓缓坐起,月光将室内陇起一层温柔的银纱,榻下的人已经从这头完美画了个圈到了放脚的位置。 更奇葩的是他并没有全身蠕动,而是上半身规律滑动,下半身死活不动,这样睡的结果,显然达到了头和脚都在一个方向突破人类极限的目标。 白起失笑摇头,将人抱起,稳稳的放在榻上,怀中的人不耐烦的撇了撇嘴,翻了个身,白起胸膛抵着那人后背,紧紧的贴合在一起,好像生来便是如此。 他闭上眼,抱着人安然入睡。 魏楚一个侧身飞踢,腿直接压在白起肚子上。 白起,“……” 二日一大早,魏楚迷迷糊糊醒来先伸了个懒腰,好久没有睡这么舒服啦。 伸完懒腰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榻上,旁边放着摆放整齐的衣裳,只不过白起已经不见踪影。 自己什么时候上来的?梦游不大可能。 魏楚愣愣的抱着被子,忽然钻进被子里将自己裹住滚动两圈,嘿嘿笑了出来。 等他收拾完出来,白起已经练完剑,刚好穿上衣服,魏楚扼腕叹息一声,早知道就早点出来了。 不过,他白叔好像经常在他面前赤上身露腹肌? 这念头一闪而过,便被收拾好东西请白起进去吃饭的军汉打断了。 吃过饭,一行人坐下商议。 白起看了魏楚一眼,忽而厉声道,“魏楚听令!” “魏楚在!” “我要你假作丞相门客,与我一同面见魏王,即刻说服魏国息兵不助韩。” 魏楚吓了一跳,“哈?” 这次白起却没有给他好脸色,像个真正的将军对待麾下的将士一般,发布着他的号令,“即刻执行。” 魏楚看出白起并不是开玩笑,只得应道,“诺。” 既然白起要他说服魏国不再出兵,乍一听实在太过突兀,可细想下来,他说与他一同面见魏王,这便是个信号,一个白起打算的信号。 至于什么打算…… 魏楚思忖片刻,瞬间眼神一亮,先礼后兵! 对了,他白叔一定是想先礼后兵!先派他去说服魏王,如果魏王不听劝,白起这尊大佛可实打实站在这儿呢!人形he弹不是说假的,若魏王肯得些秦国好处,不出兵助韩,自然万事大吉,若魏王一意孤行,白起此刻虽未闻名天下,但是对打了几百年的老冤家魏国来说,白起的名号可算是威名远播了,更何况,魏国现在并没有拿到出手的大将。 公孙喜的武力值显然还达不到白起的程度,再说当今魏王注重农业文化,对军事并不那么关心,公孙喜除魏襄王十八年,与齐韩二国,一同联军攻楚得胜外,并没有什么再大的功绩。 可以说,在魏国朝野,武将是边缘化的。 魏楚找到了突破点,大脑急速运转,思绪愈发清明,片刻后朝白起道,“白叔,我们可先拜会公孙将军。” 白起心中微微一动。 “好。” 他的楚儿,便是在公孙喜府上受伤的。 第十八章 魏楚灵动的神态和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眸子让白起微微晃神。 曾忆当初,初见魏楚,他也是看似畏缩呆愣的站在魏兄长身后朝他怯生生道歉,只是他并没有错过魏楚眸子里的新奇和兴奋。 尽管他表现的像个寻常公子一般,但那也只是表现。 这是一种感觉,他与魏楚亦有过几面之缘,上门拜访兄长,总会见过,只不过那时候的魏楚并不喜欢与他们这样的‘长辈’待在一起,通常行个礼,便找借口理由跑得远远的。 就在那一次,也许是久经沙场的锐利,让他明显感觉到魏楚不一样了,今后的相处让他更加确定这个感觉。 去见公孙喜,必须得事先了解他,魏楚眼珠子转了转,不知想到什么主意,带着几名军士出了门,白起不可置否。 留在魏国的间者亦有许多事情汇报,白起却有点听不下去。 “魏王有一宠姬与……将军?将军?” 白起回过神,随手屏退属下,间者虽说还有事禀报,却也只得退下。 偌大的堂屋内只剩白起一人。 一个人呆最大的象征便是记忆会像潮水般涌来。 杜邮亭。 一把青铜剑是他最终的宿命。 他这一生屠尽百万人,从未想过会寿终正寝,安稳一生。 只是遗憾在闭眼的一刹那,看着魏楚带领将士们满身浴血冲破城门骑着战马朝他飞奔而来时,自己没能再对他说上一句,“胡闹。” 本以为自己万劫不复,没想到一睁眼,又有家人前来请示。 “丞相请您过府一叙,说是为着前儿公子楚遭咱们家公子芙闹架的事儿。” 他居然回到了秦昭襄王十三年,回到了与魏楚真正相交的那一刻。 上一世,他果断的爱上了兄长的儿子,他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没想到平日里嬉皮笑脸,有些拖拖拉拉的魏楚也表现了自己雷厉风行的一面,自己上午表完白,欲娶他,晚上此人便连滚带爬,披星戴月跑去楚国,速度之快,让他叹为观止。 纠纠缠缠一个多月,这才将魏楚逮回来,经历一番波折,才真正相爱。 这一世,他不再主动出击,他像个耐心的猎人,蛰伏起来,一步一步看草原狼落入他的圈套,让他主动伸出脖颈,任由自己撷取他鲜美的血液。 “这一次,我要你为我疯狂。” 像我为你疯狂那样。 白起唇角缓缓勾起,邪气又性感。 大摇大摆走在街上的魏楚突然觉得后脖子一阵发寒。 作为现代人,魏楚的接触最多的,不外乎娱乐,娱乐分多种多样,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普及度,某冰冰火起来的原因是什么?还不是在某电影节上大秀龙袍,出口便惊诧四座,这是一个道理。 明朝言官亦是如此,靠激烈的措辞文藻做一件事,那就是骂皇帝,骂得爽了,你就出名了,也是一个道理。 战国时期,还是不例外。 王孙贵族手下文人墨客千千万,光一个孟尝君就养士三千,你以为真能一个个去验证这些人到底有没有才华? 哪里来的这个猴年马月,对于门客的定义,第一,那就是要有名气。 有这个名气,这才能入王孙贵族们的耳朵,再是有门道,上下打点,家人提携,这才能入了贵人眼。 若真还有点儿本事,那这才叫真正的发达了。 要见公孙喜,直接上门说自个儿是秦国丞相之子那是不行的,怕是还没走三步就被人一刀咔擦。 可平常,要见一位上将军,那是难上加难,除非……有了名气。 魏楚朝几名乔装打扮好的军汉使了使眼色,自个儿大摇大摆的进了一家饭馆。 时值晌午,饭馆内好不热闹,青年壮汉坐在一处吹牛打诨,高谈阔论。 魏楚暗地里摇摇头,在秦国,这个时候饭馆早没几个人烟,农民耕种,士人读书,几乎所有人都找到自己该做的事情,为家为国,创造贡献。 有伙计上前打量魏楚一眼,笑道,“先生要些甚?” 魏楚道,“来二斤炙鹿肉,再来壶酒。” “哎,您坐。” 魏楚悠然在大堂内最是热闹处坐下,没一会儿,外头跌跌撞撞来了个壮汉,看见魏楚便是眼前一亮,当即撕扑过来跪倒在魏楚面前,凄厉的喊道,“恩人呐!” “……” 他的声音委实太过声嘶力竭,魏楚拿着水壶的手都是一抖。 堂内陡然安静了下来。 就是要这个效果! 魏楚淡淡点头,朝那壮汉道,“这位壮士,快起来说话。” 八卦的力量是无穷的,就算跨越几千年也是一样,魏楚看了看周围竖起的耳朵,朝壮汉微微颔首,那壮汉立马边哭边道,“若不是前日恩人说我家娃一日后便会醒,我,我这才等上一天,如若不然,怕是我家娃要活活被我闷死啊!” 嚯! 虽然这个时代在战场上死人那是稀松平常的,但是在各国都有自己完善的法律制度后,发生在自己身边,又是这么离奇的事件,那就不一般了。 众人纷纷询问前因后果,壮汉这才虎目含泪,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他家有个娃子平白无故在路边玩耍,突然便倒地不起,他们找来许多医士都说毫无办法,正要下葬时,却被路过的先生制止,只言说再等一天,那孩子便能醒过来,壮汉将信将疑,先生又言说若孩子一日后还是不醒,便给他一石粮食,壮汉只得答应,没成想,那孩子真就醒了嘿,左看右看都与常人无异,壮汉这才寻先生来道谢。 魏楚笑的云淡风轻,摆摆手道,“吾习学阴阳,便为救人苦难,实在不必言谢。” 阴阳家!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年头虽然阴阳家多,但是多为王宫所用,测其大事,平日里平民鲜少见到诸子百家之一的阴阳家。 人群中有人站起来提出质疑,“先生说不定碰巧而已,哪里有这般厉害。” 魏楚瞧他一眼,随意道,“这位壮士印堂发黑,头顶隐隐有绿气缥缈,若我为算错……唉,壮士还是回去看看丘嫂罢。” 众人头上冒问号? 壮汉亦迷糊道,“我妻如何?” “她在外头偷汉子。” 嚯!众人立刻转头看向壮汉,顺带奉上同情的目光。 壮汉被这目光一刺激,立马黑脸通红,站起来恼怒道,“你这瘪三胡说什么!” 话音刚落,外头又跑来一黔首大汉,朝那壮汉着急道,“二愣子,快跟我回去,丘嫂跟三狗子偷情遭你大父看到啦!等你回去抓奸哩!” 壮汉掩面狂奔而去。 堂内静止片刻,如何像沸水下了油锅,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男女老少纷纷上前围住魏楚求先生指点迷津。 “哈哈哈。” 只看那年轻先生仰天大笑三声,没头没尾冒出一句话来。 “魏亡之时已不远矣。” 说罢,先生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众人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心中只浮现两个字。 高人呐! 魏楚一行人刚回到行辕,便有人登门送拜帖,只言,上将军公孙喜请先生明日过府一叙。 “公子,我算是服了。” 本来对公子楚不假辞色的几名军汉现下彻底服了。 他们本以为会定下什么夜闯将军府,暗杀上将军这类危险系数直线上升的行动,没想到魏楚随便两个人光明正大设个局,那公孙喜还真的入了瓮。 刚刚办成一件事,魏楚不免有些洋洋得意,豪气一挥手,“嗨,这有什么。” 军汉大笑,哥俩好的拍拍魏楚的背。 然后……然后魏楚就给拍趴下了,扑起地上一层黄土灰。 军汉,“……” 魏楚龇牙咧嘴揉揉腰,眼前出现一只手,他想也没想便拉住了。 白起拉他起来,顺手拍拍他肩上的浮灰,“不嫌脏?” 魏楚揉揉鼻子,嘿嘿笑了两声。 刚才还跟魏楚嬉皮笑脸的军汉立马站得笔直,不苟言笑,魏楚知道他们虽然是白起的亲兵,说死士都不为过,只不过白起战场上杀气太足,平日里冷气太强,稍稍接触不是化成血块就是化成冰块,下意识的,对白起存了十足的敬畏,怎么也嬉皮笑脸不起来。 “今日麻烦各位了,先回去歇息罢。” 军汉们不敢说话,直到白起点了头,他们才应诺退下。 回廊里不消一会儿便只剩下他二人,魏楚回过头,脸上还有些汗水混合着黄土,像个脏兮兮的小猫,但眸子却亮晶晶的,透着一股子生气。 “白叔,我今日设局,公孙喜果然上钩,已送来拜帖约我明日相见了!” 魏楚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简直像个讨赏的小狗。 “嗯,很好。” 噌!魏楚头上的小灯泡亮起,如果有尾巴,现在应该已凌波微步的速度疯狂摇动了。 “楚儿颖悟巧思,白叔甚慰,今日吾替汝净面举之以赏,如何?” 替他洗脸?魏楚挠挠脖子,有点高兴。 “多谢白叔。” 入夜,魏楚看着一脸平静的白起嘴角微微抽动。 “白叔可否告诉楚儿,净面而已,为何要脱衣服进行?” 那一瞬间,魏楚以为自己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只不过落在了拥有特殊服务的灯红酒绿的洗浴中心里。 而白起,便是…… 想想还有点儿小激动呢。 第十九章 韩国边境 公子芙喝了一口军士递来的水,再过不了多久,他们便要大军压境了,可舅舅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蒙骜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二人一起站在点将台上,眺望远方连成一线的城墙。 “放心,将军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我知道,可……” 公子芙想了想还是住了口,舅舅一向胸中有丘壑,他等只能望尘莫及。 可现在一触即发的状态,他们不加紧步伐,东击韩国,反而下令让他们放缓行程,这不是白白给韩国寻找盟友,加紧边关防守的机会么。 “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夫钝兵挫锐,屈力殚货,则诸侯乘其弊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 兵贵神速,用兵一日千金,若长久虚耗,便不利调配,士兵消磨锐气,便有了颓势,若二者皆得,那便无回天乏术之力,这是他舅舅手把手教给他的。 可现在…… 公子芙抹了一把多日来被风吹起黢皮的脸,少年俊美的脸上青涩逐渐褪去,多了几分成熟的沧桑。 不管了,听舅舅的罢。 公子芙看了蒙骜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决定。蒙骜可是他舅舅的亲信。 “蒙将军!咸阳信吏到!” 一身黑色劲装的急行军骑士匆匆走上点将台,身后背着一个细长铜管,看到二人,立马抱拳行礼,双手捧上铜管道,“我王诏命,交白将军开启。” “白将军此刻不在军中。” 信吏略显犹疑,最终咬牙道,“我王之命,若白将军不在,交蒙将军开启。” 蒙骜双手接过铜管,正要打开,信吏却道,“将军且慢,还有丞相书信一封。”说罢,从怀中又掏出一个稍短铜管。 蒙骜微微沉吟片刻,率先拧开装有丞相书信的铜帽,抽出一块被卷成细细小卷的绢帛,细阅下来却是大惊失色,后又打开王令看了看,屏退众人后,这才叫来两个亲兵,将两个铜管交给亲兵,疾言厉色道,“尔等快快去往魏国寻将军!无论如何,都要把将军带回来!” “诺。” 净面,不是单纯的洗脸就完了,得先洗一道脸,擦干,在用皂角抹一遍,再用清水洗净皂角液,再用放有香料的水里浸泡的帕子敷脸,这才结束,堪比做spa。 但是! 无论如何,洗脸都是一项在头皮以下,脖子以上的运动,绝对不会扩展到脖子以下的范围,所以现在叫他脱了衣服,这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白起淡淡道,“会沾湿。” “我领口拉开。” “太天热。” “我天生怕冷。” “……”,白起修长的手指在随身携带的青铜剑上点了点,“脱不脱。” 这不是威胁么?这当真不是威胁么?? “……脱。” 为什么别人家的叔侄要不狼狈为奸笑,要不苦口婆心劝,只有他们,总是这么……坦诚相见。 虽然经常看他白叔的腹肌,可当着他白叔的面自个儿露腹肌还是头一回。 特别是现在这个状况下。 白起就站在不远处,双手抱胸,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一动不动,他的眉宇间是慵懒的,可眸子始终紧迫盯人,视线滑过魏楚的脸颊,流连在他的领口,想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他身上温柔滑动。 魏楚忍不住转过身去,可那道灼热的视线一直如形随形的跟着他,也许是自己多想,也许因为白起的一言不发。 本来就有些微妙的气氛更是变得暧昧起来。 手搭在衣结上,却怎么也没力气,魏楚有些紧张,心砰砰的像要跳出喉咙,他郁闷的想,为什么白起总能轻而易举的拿捏他的情绪。 一双手从身后绕过来,背部突然抵上坚实温热的胸膛,魏楚惊得微微缩起肩膀,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将他牢牢包裹起来。 “我帮你。” 这三个字像魔咒一般,让本该第一时间拒绝的魏楚缓缓放下自己的手,沉沦在他午夜梦回中渴望的气息中。 白起的手轻巧的解开魏楚的衣结,没了规整的束缚,布料很快松弛下来,软软的搭在魏楚身上,像幕布一般,缓缓拉开,隐约露出魏楚白皙的皮肉。 他努力吸着肚子,企图制造多一点肌肉,尽管没什么用。 “你吸气作甚?” 魏楚憋着气回答,脸颊涨的通红,“……没什么。” 白起轻笑两声,笑声短促但成功让魏楚的脸更红起来,连脑子好像也变得迷迷糊糊。 就在下一刻,让魏楚瞬间清醒的事情发生了! 白起的双手直接贴上了魏楚的小腹。 吓! 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白起微微弯下腰,耳朵紧贴着魏楚的耳朵,魏楚甚至一侧头便能碰上他温热的脸侧。 他云淡风轻道,“嗯,比以前结实。” 他的手带着薄薄的茧子,有些粗糙的手掌缓缓顺着魏楚细腻的皮肤往上,抚过他的腰侧,小腹,到肚脐时,手指微微一弯,蹭过敏感的肚脐,让魏楚抖了一下,憋着的气全散了。 连日来的认真操练,魏楚身上已经渐渐有肌肉成型,虽说不及白起那般刀凿斧劈的结实腹肌,但也有了一层薄薄的弧度,他皮肤白皙,更是衬得想块无瑕白玉一般。 白起缓缓摸上腹肌…… 魏楚的呼吸却是越来越急促,两颗小红豆因为敏感而挺立,就在他快要脑充血的那一刻,白起停手,直接扒开他的衣服,往后退了两步,道,“躺下。” “……” 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我要退票! 魏楚带着控诉的表情回头看向他。 白起淡定回应,“练的不错。” 他放松了神经,以为白起测试他心梗的举动就此过去。 安安稳稳的躺在榻上,身下是厚实的被子,魏楚舒服的叹口气,将脸高高抬起,朝白起耍宝道,“请好好对待他。” “好。” 白起手指在他脸上点了点,突然伸手捏了下他的鼻子。 温热的触感让魏楚突然鼻子发酸,他突然很想咬一口白起的手指。 原本站着的白起突然走到魏楚脑袋上方跪坐下来,从一旁准备好的器皿中拿起拧干的细软麻布折成四方形,缓缓在魏楚脸上擦过。 带着湿气的温热麻布让魏楚乖顺的像只猫,……安静的猫。 空气里只剩下两人若有若无的呼吸声,魏楚闭上眼,享受这静谧安稳的一刻。 “白叔,明日你与我一同去么?” “嗯。” “可公孙喜认识你。” “无妨。” 魏楚睁开眼,眉头微皱,照理说,现在白起应该躲在暗处运筹帷幄才对,战场上公孙喜一定杀不了白起,但在公孙喜府上就不一定了,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什么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如果白起出了什么事,那将推迟秦国整个统一的进程。 魏楚刚要出声,却被白起打断,“莫要再劝。” “可白叔……” 白起的手指抵上魏楚的唇,柔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拨弄了一下魏楚的唇瓣。 “我放心不下你。” 一句话,将魏楚千言万语哽在喉头,许久,才叹出一声来,随即坚定道,“卑下定不负将令!” 回答他的,是白起缓缓靠近的面容…… 烛火闪了两下又恢复原状,榻上躺着的人脚趾陡然抓紧,在平铺整齐的棉被上留下褶皱的痕迹,烛火倒影在墙上的影子渐渐融合成一体。 气息交融间,魏楚反射性的闭上眼睛,肾上腺素急速分泌,耳边一阵耳鸣,全身的汗毛进入紧急戒备状态。 他不敢睁眼,脑子里不断闪现着杂七杂八的胡思乱想,脸上还是湿的他会不会介意啊,最近风吹的嘴皮有点干,不知道亲起来会不会割嘴,要张嘴么?还是伸舌头?太超前了吧…… 额头轻轻拂过一阵轻微的风,带着清冽的气息。 “你额头沾上皂角了。” “……” 魏楚睁开眼,果然,白起已经直起了背,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他干笑两声,“是,是么,呵呵呵呵。” 他在心底暗自咒骂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实在太不应该了!那是你叔叔啊!好吧,真正原因不是这个,那是杀人不眨眼的战神啊!! 再没有问清楚白起到底什么意思之前,轻举妄动简直是自寻死路。 只是这一日三撩的,实在对身体不好。 魏楚哀怨的看了两眼裤裆。 迟早得萎。 魏国,公孙喜府上。 “上将军,有高人指点,将军难道还不懂么?秦国狼子野心,若此刻不出兵解韩国之困,那下一个该轮到谁,上将军心知肚明。魏国便如那高人所言,魏亡不远矣啊!” “先生所言,本将军自会思量,一切……等见了那位高人再谈罢。” 那人还要再说。 公孙喜却向管家使个眼色,管家灵醒上前躬身道,“夫人遣小人来请将军。” 公孙喜点点头,站起身来便走,连招呼都没给那人打一个。 那人面色不忿,想要发作,却只得忍耐下来,只能一挥袖子,冷哼一声,趾高气扬的跟着管家回厢房了。 厢房内,正有二人等着他,看他进门,立马上前询问,“怎么样?” 那人一挥衣袖,先是责骂一番韩国人不懂礼数教养,堂堂上将军居然这般粗鲁无礼,撒了半晌气,这才吐出一句,“哼,那竖子不肯松口,只说等明日请那阴阳家前来一见再说。” “此人究竟是谁?” 那人又冷哼一声,“哼,不管是谁,总算帮了我们大忙,最好逼得魏国出兵,若说与我韩国不利,那便……” “杀之。” 第二十章 此时魏楚还不知道已经有人惦记上了他的命。 第二日一大早,上将军府上便有有驾车来请,魏楚昨晚有些睡不着,谈不上兴奋但是还挺感兴趣的,虽然他在秦国见到了很多大佬,但是魏国的大佬他还没有见到过,虽说魏国的大佬不算大佬吧。 今天懒得没起床困难症,竟然跟白起醒的一样早,一起吃完早饭,看白起练剑,白起叫他练剑,他借口叫壮汉们起床遁走,正巧碰着壮汉们自发起床操练,被白起逮回去开小灶,被白起开小灶开到全身像被奥拓翻来覆去碾过,完美。 一早上下来,魏楚的兴奋劲儿终于稍稍冷静下来。 “据说公孙喜此人十分推崇邹子。” 邹子,便是阴阳学说的创世人,齐国人邹衍,也算魏楚歪打正着,他只想着迅速扩张名气,让公孙喜乃至于王宫注意到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神弄鬼,这才想起这个法子。 没想到公孙喜推崇阴阳家,对魏楚好感度瞬间又提高一个档次,这算是意外之喜。 所谓阴阳,往深了说实际上是一种哲学思想,史记称,“深观阴阳消息,而作迂怪之变。”将“阴”和“阳”看作事物内部的两种互相消长的协调力量,认为它是孕育天地万物的生成法则。 往浅了说,人们希望通过阴阳窥得天机,预知天地变迁异动, 简单来说,就是学习成绩好的,那是顶有名气为人类做出巨大贡献的思想家,哲学家,学习成绩差的,那就成了个江湖郎中,老神棍了。 阴阳家亦与道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然为啥道长都披八卦袍。 魏楚寻思着要不要也去找身八卦袍来穿。 公孙喜家人的车就在大家对于魏楚着装要求的讨论会议中到了。 守门的家人来报,壮汉们即刻拿起刀剑严阵以待,魏楚却老神在在,说了一声知道了,就没了下文。 跟魏楚关系最好的受不住同僚的眼神威压,提出疑问道,“公子不走?” 魏楚蹲在坐垫上朝他嘻嘻笑,“知道什么是耍大牌么?” “……不知。” 看着壮汉憨厚老实的脸魏楚穿越这么久终于有了一点现代人的骄傲感,以前?身边全是ssr级别的大佬,他就是想抖,尾巴也翘不起来啊。 他清了清嗓子,正想好好给壮汉们上一课,有勇无谋是很容易被社会淘汰的。 白起瞟了他一眼,“欲擒故纵。” 壮汉作恍然大悟表情。 魏楚一肚子话哽在喉咙里,哀怨的看着白起,为什么我装一次b都不行,说好的猪脚光环呢? 白起似笑非笑,魏楚瞬间将哀怨咽回肚子里,一拍桌子,正经道,“把公孙喜身价背景给本公子报上来!” 壮汉面露不解,间者却若有所思。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不光能用在战场上,看来这位公子楚不可小觑。 一群人说说谈谈,一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魏楚这才施施然带了两个壮汉,和带着斗笠的白起出了门。 照魏楚的话说,“先要对敌人春风般温暖,如果他不听劝,再对他秋风般无情!” 他就是那股春风,白起就是那股秋风,简单点来说,就是不听劝?关门,放白起!还不信吓不死你了嘿。 驾车的车夫本来等得不耐烦,但看魏楚一行人出来,各个气度不凡,里头还有个戴斗笠的玩神秘,什么是高人?神秘莫测就是高人的标配啊! 车夫不敢托大,脸上丝毫未见恼意,毕恭毕敬拿出板凳,扶着魏楚上车,再想扶白起,却只觉一阵风刮过,回神白起已经上了车。 壮汉二人与来请人的上将军府管家一同走在车后。 在大户人家呆久了,难免学会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现在就不是个讨赏卖乖的时候。 车夫老老实实闭上嘴,驾车将人送回上将军府。 战国时期的马车,你能对它有什么幻想,四面全通风不说,还得坐有坐姿,腰杆挺直,跪坐在车上,路上坑坑洼洼颠簸的不行,魏楚本来昨晚睡得晚,今早又被白起一顿好练,坐在车上难免有些困顿,正迷糊着,马车过一个大坑,他一下被马车颠崴了身,一头栽进白起……裤裆。 再意识到这里是哪里后,魏楚连滚带爬想爬起来,却被白起单手按住头,虽说隔着衣物基本上感觉不到什么,魏楚还是无法抑制的脑补起曾经见识过的场面……和触感,脸颊迅速蔓延出一片红色,耳边传来轻笑,“楚儿如此肆无忌惮,倒叫白叔羞于见人啊。” “……”白叔你相信我这真的是意外啊qaq。 魏楚快哭了,这可是大街上啊!被人看见他脸还要不要了! 所幸白起很快收起戏谑,将魏楚扶正坐好,单手一直在身后扶着他的腰,怕他再栽下去。 魏楚看了他一眼,傻呵呵笑了起来。 不多时,上将军府近在咫尺,魏楚透过黑纱,看不清白起表情,略想了想,道,“白叔,等会先莫要出声。” 白起微微点头示意。 一行人进了上将军府,直奔厅堂,站在门外,只听管家立在门侧高呼,“魏先生到—!” 一会儿,里头出来个家人请他们一行人进去。 “……!” 刚走进屋,魏楚心里便被冲击了一个大洞,并且是个有味道的大洞! 这就要说一说战国时期的生活习惯了。 进屋前,是要脱鞋子滴。 因为在南北朝前,是没有板凳椅子这一说的,所有人都是“席地而坐”,所以为了避免鞋子弄脏大家坐的席子,所以进屋前必须要脱鞋,此谓,“屦不上于堂”。 上殿亦是如此,如果王上特许你穿着鞋配着剑入殿,那就是对你的格外有待,是大功臣才有的奖赏,他ssr爹,他ssr白叔,都是这样的功臣。 所以,一定要勤洗脚,勤洗袜子,不然别说满朝同僚不放过你,坐在王位上的王也想一刀结果了你。 而公孙喜的堂上,足以给他拉来无数仇恨值。 魏楚一边憋气一边给公孙喜行礼,心想刚才间者说公孙喜不受魏王待见,平常很少召见他,恐怕也有他迷人味道的原因吧。 “先生不必多礼。”公孙喜好奇道,“先生为何满脸通红?” “我在练功。” “噢?先生练什么功如此神奇?” “龟息神功。” “……” 公孙喜脸慢慢也跟着红了起来,下意识缩了缩灰黑中泛青的袜子,将脚藏在身下。 “哼,听闻先生自称阴阳家,却看先生如此年幼,倒不知有几分本事?” 魏楚抬眼看去,说话的人年纪三十上下,文人打扮,长得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贼眉鼠眼,但嘴角两撇八字胡格外引人注意,说话时会随着嘴唇一动一动。 魏楚信口胡诌,“在下今年五十八。” “……” 一时间,殿内众人都被魏楚深深的震住了,一是因为他如果真的五十八,那简直返老还童,二是如果他没有五十八,还能厚着脸皮,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种话,此等脸皮和心理能力叫人叹为观止。 那八字胡跳起来指着魏楚道,“哼,满口胡言!” 魏楚老神在在,“信不信在你,说不说在我。” “你说你五十八,却相貌年轻,这是为何?” “因为练了龟息神功。” “……你!” 龟息神功又不是美容神功!不对,这世间哪里来什么龟息神功!八字胡气的七窍生烟。 不过说什么,魏楚都给他四两拨千斤回去。 气氛一开始就针锋相对,这十分符合公孙喜的利益,他找这个先生来,一是好奇他到底有没有测算天命的真本事,二是为了拖延韩国丞相孟尝君田文派来门客觐见王上的要求。 从主观意义上来说,公孙喜并不想与秦国打仗,他深知魏国早已不是秦国的对手,而魏王重农轻军,满打满算,拿得出手的将领只有他一个,若出征,必然是他挂帅。 可当真挂帅就好么? 老秦人打仗不要命的,当年主帅公孙痤打赢了仗还遭年仅二十的秦孝公死活拖了回去当人质,结果耗死在栎阳呢,他挂帅,赢了回家遭王上忌惮,输了被抓去做俘虏,哪样是好处? 只不过这孟尝君派来的人着实巧舌如簧,且暗地里四下活动,明里暗里提醒他,若还不带他去见魏王,一顶亡国之举的高帽子扣下来,那一直想撤下他的新魏王,还不像蜜蜂见着了蜜。 现在看来,这个阴阳家虽说年纪轻轻,可说话古怪刁钻,态度傲慢,好歹也算挫他一番锐气。 就算公孙喜怕死,他也是一名军士,自古文武不和,耍笔墨的始终看不上拿刀枪的,言语间不免带点儿清高傲慢之气,让公孙喜十分不爽。 “哼!”那人见说不过魏楚,只能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魏楚注意到他说话前都要哼一声,十分符合小说中小反派的定义。 果不其然,公孙喜介绍道,“这位乃韩国丞相,孟尝君座下门客,奋先生。” 八字胡头颅一昂。 魏楚果然大惊失色,“粪先生?!” 八字胡得意一笑,看他神情惊诧,眼神略带敬畏,心道他可能听过自己大名,曾被自己才学所折服,不禁对他印象又好了几分,故此,谦恭道,“不敢当,先生听说过在下?” 魏楚恢复面无表情,“没听说过。” “……” 八字胡奋先生觉得血气有点上涌,没听说过你刚才那么惊讶干什么!还眼神中带着敬畏! 他果然看不顺眼这个江湖神棍! 公孙喜清了清嗓子,企图转换一下气氛,突然瞟到跪坐在魏楚身后,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眼神一眯,透出几许杀气来,“这位是……” 第二十一章 在场众人神色一肃,魏楚这边跟着的壮汉一号和壮汉二号神情肃穆是因为怕白起被人知道是谁,会不会有人对他不利,下意识的按住了腰间的刀柄,表情愈发肃穆,而以八字胡为首的三名说客团体是因为想知道白起是谁,又看另外两个壮汉表情肃穆,他们下意识的认为此人危险系数高,也跟着紧张起来。 公孙喜很无语,其实他只是单纯的好奇问一句而已,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紧张的样子? 害的他也跟着紧张起来,掩饰性的喝口茶,暗道这人不会真的有什么威胁吧。 人就是这样,本来很正常,但看着别人不正常,自己也跟着不确定正不正常起来,最终同化成不正常。 就在大家都认为不正常,气氛越来越凝固的时候。 魏楚叹了口气。 “唉,家丑不可外扬啊。” 一听就知道是个长篇狗血啊。 大家都屏息以待。 结果魏楚说完这句话就悠然拿起桌上的果子吃,完全没有再接下去的模样。 八字胡忍了几忍,问道,“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魏楚一脸莫名其妙。 八字胡道,“先生说家丑不可外扬,不知这位先生是何故不可外扬?” 他的鼠眼定定得看着白起,恨不得将黑纱烧出一个洞来。 “可知若翁(你爷爷)为何活到八十?” 为什么好端端扯到他爹身上去了?八字胡看着眼前看着周正英俊但笑嘻嘻有些流气的年轻人,略有些微妙。 “……为何?” 魏楚手一摊,“因为他少管闲事。” 八字胡感觉脸上像被挨了一耳光似的火辣辣的痛。 他身后的说客听过不舒服了,跳出来义正言辞道,“我家先生大父(爷爷)明明活到五十有六,哪里来的八十,莫要胡言乱语!” 魏楚当即面露愧色,朝说客道,“原来是家学渊源,失敬失敬。” 说客大手一挥,一副不跟魏楚计较的模样,“无妨,下次注意。” “一定。” 八字胡左右脸上又各挨了一耳光似的火辣辣。一为自己口才不好拖了爸下水,二为有这么蠢的下属! 如果眼神能杀人,下属已经千疮百孔。 说客看八字胡紧紧盯着他,心中得意一笑,自己这个先巴结薛公身边的红人,继而巴结薛公以求得上位的策略果然不错, 看!奋先生看他的目光果然热辣! 说客掩住得意,朝八字胡略施一礼,示意不必如此感谢。 “……” 公孙喜只能又出来打圆场,“咳咳,奋先生这是,这是关怀先生,果然大义,若这位先生有何难言之隐,大可言说一二,若有难处,本将军亦可助你。” “唉,我说家丑不可外扬是因为……”魏楚手朝白起一指,无辜道,“他就是家丑啊。” 白起,“……” 众人,“……” 八字胡实在忍不住了,跳脚道,“满口胡言,哪里有人叫家丑的!” 魏楚看他像看个神经病,“我都没管你为什么叫粪,你为什么要管我师傅是不是叫家丑。” “……”话是这么说,怎么听着就那么憋气呢。 八字胡很快意识到这里还是魏国,还是上将军府,不管怎么样,他作为韩国丞相派来的人,礼节不能丢,他一甩袖子,冷哼一声道,“哼,既无难言之隐,那为何掩面而坐,不敢堂堂正正示人。我看你等定是奸佞小人,犯下滔天罪行,故不敢以面示人。” 壮汉一号壮汉二号听得怒火中烧,纷纷瞋目切齿。 八字胡嘲讽一笑,眼里尽是轻蔑。 魏楚耸肩摊手,“因为家丑不可外扬啊。” “……” 八字胡觉得自己心脏有点痛。 公孙喜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号称五十八的阴阳家这是车轱辘似的来回跟韩国说客打太极呢。 他不禁有些好奇,看他年纪尚幼,说话也不着边际,但却毫无畏惧之态,一直气定神闲,倒将韩国说客气得半死,这何尝不是一种能力。 这种好奇,让他对斗笠男放松了注意,全身心投入到与魏楚的对话中来。 “日前听闻先生在饭馆大显神威,今日可否替本将军算上一命?” “上将军之命,不敢不从。”魏楚朝壮汉一号使了个眼色,壮汉一号立马从身后掏出一个小箱子奉上。 魏楚打开箱子,从里头拿出笔、染血的符文绢帛、带着动物肉渣的卜骨、新鲜的龟壳、一看就知道从墓里盗出来的太极罗盘……等等摆了一桌子。 公孙喜,“……” 魏楚认真道,“上将军准备搞哪个?” “……搞,笔罢。”公孙喜拿起唯一一只看起来正常一点的问道,“如何测?” 魏楚老神在在,对着笔作个手势,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似在做法。 公孙喜凝神细听。 “尼玛尼玛尼玛尼玛尼玛。” “……”这是何咒语? 等魏楚念完,这才睁开眼神,吐纳一番,这才缓缓道,“即拿笔,便测字,上将军写一个字罢。” 八字胡忍不住又冷哼一声,“哼,倒是没听过谁测字前还对着笔念咒的。” 魏楚注意到他说话前老是哼一声,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鼻毛随风而起迎风招展然后随风而止缓缓降落降落的画面,忍不住提醒道,“先生,鼻屎多可以侧过身用抠的,不会发出声音。” “……” 他分明是表示嘲讽!嘲讽! 八字胡觉得自己简直没办法跟这个魏先生交流。 为什么学不乖呢?魏楚同情的看一眼脑袋快要冒烟的八字胡,朝公孙喜道,“请上将军赐字。” 公孙喜思忖片刻,用笔在绢帛上写下一个魏字,“犀”。 魏楚对着字仔细看了一会儿,正言厉色道,“上将军死期已到。” “放肆!” 公孙喜还没说话,八字胡便跳出来斥责道,“汝等宵小之辈,先在坊市口不择言说什么魏国亡矣,现下又在这儿胡言乱语上将军死期已到,我看才死期到了!” 魏楚没有说话,依旧气定神闲的坐着,丝毫看不出畏惧之意。 公孙喜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闹剧,他当然很愤怒,但是他不是没有脑子,魏楚显然不是等闲之辈,这么说一定有他的原因,联想到秦韩战事将起,韩人来魏,公孙喜眉头一皱,发现此事并不简单。 八字胡一顿抢白却发现没人搭理,不禁有些老脸泛红,说到最后,自己先说不下去,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魏楚等他喷完唾沫星子后,才站起身来,慢吞吞道,“但还有一线生机。” 八字胡,“……” 他刚才那顿口水是白喷了嘛!为什么要喘那么大口气才说!他果然看这个魏先生不顺眼! 八字胡冷哼一声,“哼,现下又有一线生机了。” 魏楚诧异的看他一眼,“你这样的人都能残存于世,上将军为何就不能有一线生机了?” “……” 八字胡瞬间觉得自己的后背被公孙喜的眼神熊熊灼烧着。 “还请先生解惑。” “这个解惑嘛,不是不可以……”魏楚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八字胡等人。 公孙喜了然,朝八字胡道,“本将军还有军务在身,还请先生回去歇息。” 八字胡冷哼一声,嘲讽道,“哼,在下来将军府多日,倒头一次见上将军有军务在身啊。” 公孙喜面色倏地冷下来。 无他,八字胡显然触到了他的逆鳞。 魏楚疑惑道,“为什么上将军给你脸你不要,难道一定要上将军说滚你才听得懂吗?” “……” 想他自幼习文,名震乡里,凭才学名声逃过征兵,得薛公垂青,入丞相府做薛公门下第一门客,春风得意不过于此,可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当初没有从军练得一身武艺,要不然他能将眼前这个人大卸八块! 公孙喜咳了两声,他虽然不喜这个薛公门客眼高于顶的样子,可毕竟现在一切还是未知数,他从没有想过跟他撕破脸皮啊。 现在真是到了有些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想到这里,公孙喜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魏楚,这人巧舌如簧,实在不可小觑。 话都说到这份上,饶是他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难道真的要人家喊他‘滚’么,八字胡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魏楚,狠声道,“你等着!” 然后像电视剧里放完当做屁一眼随风消散的狠话厚匆匆消失了。 魏楚有点强迫症,“他忘了哼!” 一旁众人,“……” 公孙喜道,“先生请说。” 魏楚贼眉鼠眼的望了望四周,凑近公孙喜悄声道,“找个偏僻点儿的地方,注意隐蔽!隐蔽!” 公孙喜看向管家。 然后,然后他们就来到上将军府后院的马厩里。 “……” 魏楚蹲着摸了摸地上的干草,看着垂首站立在公孙喜身后的管家,想还真是个实在人。 虽然环境简陋,但隐蔽性最佳。 魏楚悄悄勾了勾白起手指,朝公孙喜道,“其实我不会测字。” 公孙喜,“……”wtf? “但我可以预言你一定会死,而且死于非命。” “尔等何出此言?” 魏楚终于体会到了以前看小说里,恶霸自报家门时为何会这般得意洋洋的感觉。 “因为我是魏楚。” “……所以?” 魏楚抹了把脸,放下翘在栏杆上面的腿,看来小霸王的知名度普及性不强。 “我爸是魏冉。” 想不到吧.jpg 第二十二章 爽! 魏楚总算知道为什么影视剧里的炮灰富二代总喜欢挂着一幅愚蠢且阴险但自以为非常帅气吊炸天的神态问主角,“你丫知道我爸是谁么?” 就一个字,爽! 两个字,很爽! 三个字,爽炸天!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简单来说,就是狐假虎威。 但魏楚显然忘记了一个亘古不变的规则,炮灰富二代之所以叫炮灰,只能说明他们拥有炮灰一样的作用。 用生命为主角增添光彩。 魏冉的名字显然比魏楚好用,就算现在公孙喜不能确定魏楚说的是真是假但依旧有所顾虑。 可魏冉真的会这么毫无顾忌的把自己家唯一的公子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叫到魏国来么? 且不说秦魏两国有旧怨,只说现在秦国东出的野心可以说昭然若揭,山东几国哪个不忌惮,且秦国大军压境韩国亦是公开的秘密,这个时候让魏楚只身一人来魏国,不是给魏国送质子是什么? 公孙喜认为,魏冉没那么傻。 对魏楚的话在心中转了几转,还是不信占多数。 尽管如此,他亦不敢轻举妄动,再说……不管他是真魏楚,还是假魏楚,对魏国来说,都有不小的作用。 公孙喜身边管家眼中寒光一闪。 哦!哦!哦! 来了来了来了,魏楚两颗堪比五十瓦灯泡的眼睛闪闪发亮,不动声色的看着管家。 此人一定有问题。 他经常看到小说形容某某眼中划过一丝冷意,某某眼中寒光一闪,必然代表有问题! 这个问题又分两种。 如果是主角团,那么说明有炮灰要死。 如果是炮灰团,那么说明有炮灰要找死。 介于己方人形he弹在此,公孙喜一方被魏楚大度的分到了炮灰团里。 “笑话,秦国丞相之子怎会来我魏国?莫要信口开河。” 魏楚嘻嘻笑,“我来旅游的。” 看公孙喜听不懂,他还好心解释道,“就是觉得魏国风景好,来瞅瞅,顺便买买买。” “……”当他傻么!这个时候来魏国买买买!不对,买买买是什么意思? 魏楚却不想再跟他废话,挥手让壮汉一号,二号站在马厩外头守卫,自己屁股一蹬坐上马厩的栏杆,闲适的看着沉着脸的公孙喜,“我虽不是什么阴阳家但能笃定,你若与秦国为敌,必死无疑。” 公孙喜作为军人,作为魏国人的自尊心被狠狠砍了一刀,“笑话,你……” 他本想放狠话,却悲哀的发现,在魏楚了然一切的目光下,他竟然说不出来。 虽说韩国门客口号喊得好,什么魏韩联军,必定使暴秦忌惮,忌惮之下必有退缩,退缩便是机会,机会便能分割暴秦。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韩国现在即将面临奄奄一息的局面,新主上任,朝野势力分割,还有连年干旱,能不能撑得起魏韩联军的架子都是个未知数,若不能魏韩联军便成了桎梏,说是联军,其实只能靠他魏国一国兵力,要是真的这样,他真的要胃寒了。 “秦国实力如何,上将军定然比我这个公子知道的多,多少年来秦魏两国相安无事,魏王年幼尚不懂事,难道上将军也跟着魏王焕发二次青春期,玩一把叛逆?” 虽说他言语奇怪,但话说的十分难听,公孙喜的脸色早已黑如锅底,可他不想死。 他还有老婆孩子,还有家族亲戚,老魏王已死,新魏王形事乖张愚蠢,朝中王孙公子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现在实在不是介入秦韩两国的好时机。 虽说韩国为了劝动魏国出兵一定会出血本,可也得有命花不是。 魏楚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门,不紧不慢道,“贵国处境我王十分同情,若上将军能劝动魏王审时度势,秦国自然不会没有表示。” 公孙喜眼睛一动。 中了! 魏楚在心中给自己喝了个彩,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自然,上将军亦有好处。” 公孙喜思忖许久,迟疑道,“秦王大度,只是我王向来与韩王交好,魏韩两国多有联姻,关系自然亲密……” “动手!” 那个管家果然有问题! 再被白起拦腰抱起的一瞬间,魏楚觉得自己十分牛逼,居然还有心思总结感叹。 双方人手已然交战。 一号二号几乎在公孙喜下令动手的同一时间动了起来,马厩里暗藏的死士以为一号二号不过是魏楚身边的贴身侍卫而已,断断没有想到他们身形反应如此敏捷,反倒打了个措手不及,让魏楚他们占了上风。 “一号二号好样的!” 不等他话音刚落,从后院四面八方用来的军士已经把公孙喜挡了个彻彻底底。 哇靠!看着眼前竖着一列列的军士魏楚恨不得种几个樱桃炸弹把他们全炸了。 公孙喜管家的声音缓缓从人群后方传来,“尔等冒充秦国丞相大人之子,妖言惑众,定是别国间者,还是快快投降,我家上将军饶你们一跳狗命!” 这个管家怕不仅仅只是个管家,公孙喜的身影已经淹没在众位军士身后早看不见了。 魏楚眼睛微微眯起,要抓他们,可以有两种解释,一是威胁秦国,二是威胁魏国。 两种解释,却代表了三个国家,秦,韩,魏。 如果刚才公孙喜是假装松口,那么他们早已制定好计划,只等魏楚等人上钩,魏韩联军自然早就结盟。 如果刚才公孙喜是真的松口了,管家还要下令抓捕魏楚,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想迫使魏韩联军促成,毕竟不管杀了魏楚也好抓了魏楚也好,秦国必定不会与魏国善罢甘休。 要知道,魏楚的父亲可是魏冉,亲姑姑可是宣太后。 那么这个管家的身份,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了。 可这个人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个白起。 他也许可以猜到魏楚来魏国的动机,但他绝对想不到,白起会因为担心魏楚而跟他一同来魏国。 一号二号边战边退,逐渐退到魏楚白起二人身边,一号道,“将军护公子先走,我们断后!” 二号没说话,但他坚毅的神色已经透露了他的想法。 他们俩是存了死志的。 魏楚突然感到鼻头一阵发酸,他现在才明白过来,他身处历史的漩涡中,身边是真正的杀机四伏。 死亡会在他身边不断上演,有敌人,也有自己人。 魏楚抹了把脸,忍住发酸的鼻头,神情坚定的朝一号二号道,“我命令你们,不准死。” 二号道,“……公子楚,我级别比你高。” 这一刻,魏楚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二号不常说话了。 气氛杀手啊这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位头戴斗笠,身穿布衣的剑客飞驰而来! “啊!” “哦!” “额!” 这惨叫声实在太有节奏感,魏楚忍不住接道,“咦吾喻。” “……” 白起捏了他屁股一下。 魏楚,“!!!” 白起对他震惊的目光似有所觉,悄声道,“安静。” 魏楚泪流满面,他白叔这是嫌他话多么。 就在分秒间,刚才魏楚想种几个樱桃炸弹炸掉的军士队伍像被切白菜一样被人切掉了人头。 霎时间,军心大乱! “跑!” 一号用力砍倒一个冲过来的军士,为白起魏楚二人开辟一条道路。 白起带着魏楚退后,魏楚扯扯白起的袖子,急道,“白叔!擒贼先擒王啊!” 白起目光一闪,单手抓起魏楚腰带,魏楚瞬间从垂直变为水平。 “……”他白叔真会玩。 就在他感叹视野下降的同时,白起已然来到正被管家和几个死士簇拥着的退后的公孙喜身后。 没人看到白起什么时候出现的,也没人看到他什么时候抽出了剑。 总之,等公孙喜反应过来,脖子上已经一片冰冷,冷的他从尾椎上缓缓升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随之而来的,是第二把剑。 看着脖子上左右两把剑的公孙喜,魏楚突然觉得被他白叔像提菜一样提着砍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这个人,我要了。” 白起目光一闪,“墨家?” 斗笠男微微点点头。 哦!哦!哦! 来了来了来了,墨家!诸子百家中代表性的一支! 更重要的是,这是诸子百家中最具有武侠江湖气息的一个流派! 作为一个大学宅男,武侠小说他是没少看的,介于曾经的室友看到母猪都会发春的种马形象,他的藏书中自然少不了黄易的代表作寻秦记了! 寻秦记中墨家剑客的出现可不少,因此魏楚格外激动。 毕竟是武侠小说里的人物啊! 他这是继国战风云要开启武侠世界的节奏了么! 他拼命拍白起的手示意他把自己放下。 等他站稳后,公孙喜冷哼一声打算增加以下存在感,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魏楚双眼亮晶晶看着眼前的斗笠男,“亲,你们还收徒弟啵。” 剑客,“……” 白起慢吞吞道,“我记得你已拜苏秦为师。” 魏楚一脸你怎么这么傻的表情看着白起,“多一个选择,多一重保障啊。” 剑客,“……”我好像还没答应。 公孙喜,“……”我不是被绑架的中心人物么?怎么被边缘化了? 像是听见公孙喜内心的呐喊,忽而不知从哪里,又跑来数十位蒙面将士,“速速营救将军!” 公孙喜以为说的是自己,瞬间大喜过望,大声呼喊,白起眉头一皱,只看那为首的蒙面将士抽出一把短刀,向公孙喜身旁的魏楚捅去。 “小心!” 第23章 biubiubiu 墨家是诸子百家之一,甚至与孔子所代表的儒家, 老子所代表的道家, 共同构成了中国最源远流长的三大哲学体系。 为什么当今世人知儒道二家多过于墨家呢? 除却刘野猪“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政策外, 也有另一个原因。 那就是墨家的b格。 儒,道两家更注重于思想的教化, 墨家却不尽然。 墨家的创始者,墨子, 是历史上唯一一个农民出身的哲学家,墨者多来自下层社会,三教九流什么都有,不免拉低b格,不过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什么都会,什么都有。 思想是好, 始终是精神层面, 在肚子都没填饱的情况下,什么精神层面都靠边站吧。 墨家就是这点好,墨者中从事辩谈者,也就是专注于思想的探索者, 被称为“墨辩”, 墨家还有一个流派, 从事武侠者, 称为“墨侠”。 想不到吧! 战国时期就已经有了武侠, 有了江湖。 他们潜心修炼武斗技巧,乃至于军事战略,随便都能分分钟秒杀后世所谓的专家,他们贴近实战,每一个人都要历经各式各样的斗殴战争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墨侠”。 他们却从不乱杀人,亦不绞尽脑汁思考如何扩张势力,墨者们只会默默的奉献自己,维护公理与道义,并且将它们看做义不容辞的责任。 墨家是个纪律严明的团体,他们严格服从首领,也就是“巨子”的指令。 说白了,墨家是一群实干家,他们吃苦耐劳,他们明白底层人民的苦楚,他们真正的实践着与民有利的思想。 他们唯一的使命,就是维护着这个时代的爱与和平。 我擦,这根本是美少男战士啊! 魏楚只觉的眼睛一花,白起已然挡在他身前,斗笠男尽管独自遏制住公孙喜,但还是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将公孙喜迅速带走,反而帮助白起当下蒙面剑客的攻击。 见惯了尔虞我诈,话里藏刀的魏楚默默在心里为斗笠男点了个赞,这跟本就是遵纪守法,有爱信义,乐于助人的十大感动战国人物啊! 蒙面剑客见白起多了一个帮手,心知自己绝对不是二人对手,回头朝还在后院中混战的同伴吹出一个口哨后,立马纵身一跃! 魏楚在心中呐喊,信仰之跃! 然后就被一号扯住了脚踝,直直摔趴在地上。 信仰之跃……解除! 白起已经追着那人打远了。 魏楚抹了把脸,给了一号一个干得好的眼神,然后转头朝公孙喜狞笑,“上将军看看你人缘多不好,各个都要杀你。” “……”别以为他没看见最后那个人是冲着你来的! 魏楚无视他眼神中的控诉,朝他低声道,“你现在还有机会和秦国合作,如若不然,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别告诉我你天真的以为你那个管家还会放过你,墨家的人到底是谁派来的你比我更清楚!” 其实魏楚不清楚,但是他赌公孙喜也不清楚。 他没有错过当管家召出死士时他眼神中的惊讶,也没有错过墨侠来时他的呆滞,如果不出意外,公孙喜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天真单纯的一个,如果不是,那他简直可以去竞争奥斯卡影帝。 显然公孙喜的演技还不达标。 他被魏楚弄迷糊了,看魏楚的态度,和刚才情况,墨家显然不是秦国的人,那么这个时候能派出墨家的人来杀他的……公孙喜猛然一惊,他忽然想起这一任巨子似乎是韩国人。 公孙喜面沉如水。 “我答应你。” 要的就是这句话! 魏楚示意公孙喜叫死士帮助一号他们反攻蒙面剑客,想不到公孙喜死活不开腔,气的魏楚抓耳挠腮,忽而眼神一亮,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握在手里,大吼道,“上将军虎符在此!住手!” 虎符这个东西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军令,还是相当有用的,在场的军士几乎下意识的全都住了手。 蒙面剑客暗道不好,转身便跑,一号还想再追,却不小心被身旁二号一个趔趄扯掉了裤子。 二号淡然道,“不好意思,手滑。” 一号,“……” 他们应当是训练有素的刺客,不过晃神,全都如同鬼魅般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白起手上那一个。 魏楚觉得他白叔的手指散发着璀璨的金光。 蒙面剑客已走,剩下三足鼎立,墨侠,公孙喜,还有魏楚等人。 公孙喜是升级奖励不作数,墨侠等人深明大义,魏楚他们加起来也就三个半的战斗力,实在不好以大欺小,所以也停下了手。 公孙喜见战事稍息,连忙召来军士将躲起来的管家压上来。 三方转移到厅堂再议。 管家被压上来,没了往日阿谀奉承之态,反而面无表情,阴阴沉沉,叫人看着无端觉得压抑。 “你究竟何人,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管家冷哼一声,同样都是冷哼,八字胡的冷哼引人发笑,管家的冷哼却叫人心底发寒,“成王败寇有甚好说,只恨你愚蠢至极,暴秦狼子野心你看不见,反倒畏畏缩缩,我只在黄泉路上等你,等你魏国自取灭亡。” 管家的话彻底惹怒了公孙喜名叫面子的自尊,甚至没有给他严刑拷打的机会,直接下令处死。 看着公孙喜阴冷的神色,管家忽而仰天大笑,毒怨的眸子盯着魏楚,“有句话你没说错,魏国死期不远矣,哈哈哈。” “欺人太甚,来人!” 不等来人,管家早已摸出自己淬了毒的短刀,自戕而已。 魏楚哑然。 这是他尽力在避免的,直面死人,对他来说还有一定的心理压力。 旁边忽然伸出一双手贴着他的后背,掌心温暖的热度隔着薄薄的布料传递至他的脊骨,让他冷的发寒的四肢逐渐温暖起来。 他心中感动,就感觉掌心缓缓往下,放在了他的屁股上。 “……” 白起被斗笠遮住的脸上面无表情。 堂下几个除了公孙喜,魏楚,一号二号之外都带着斗笠,看起来诡异又滑稽,但此刻谁也笑不出来。 “公孙喜我要带走。” “不行。” 对话结束,剑以出鞘。 公孙喜恰好坐在他二人中间,看上去简直像二男争夺一个美女,典型的狗血三角恋。只不过这个美女胡子多了点,肚子大了点,脚臭了点。 “咳咳、你们争是没用的,得看上将军答不答应啊。”魏楚试图化解矛盾,毕竟墨侠人多势众,他们暂时惹不起。 墨侠也觉得有道理,转头真挚的望着公孙喜,“你愿意吗?” “我……”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怪? 大家都沉默了。 少顷,白起打破沉默,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不能说。” “你们为何要他。” “不能说。” 气氛又陡然僵硬了起来,双方僵持不下。 魏楚突然道,“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回答我,我们就让你带走公孙喜。” 尽管自己这方人多势众,他看出来对面那个带斗笠的也是个高手,但绝对不能以一人之力抵抗住他们这边的所有攻势,所以根本不存在对方同不同意,但公正为民,执法为公的中心思想还是让他耐下性子朝魏楚道,“你说。” 魏楚眼珠子转了转,问道,“我们做笔生意,如何?” 没等墨侠开口,魏楚飞快的接下去道,“你们现在就算能打赢我们,但打的赢将军府的军士么,就算打赢,也不免损兵折将,这是你愿意看到的么?” 墨侠摇摇头。 “你们抓公孙喜,不外乎那几个原因,我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既然如此,倒不如去抓魏王。” “……抓魏王来比较简单吗?”为什么他说的像去打酱油一样? “当然。”魏楚手一摊,露出了老狐狸式微笑,像极了电视剧反派老奸巨猾的样子,“因为……你们已经有了内应啊。” 墨侠看着公孙喜,了然于胸。 他们得到的指令其实并不是抓公孙喜,而是断绝韩魏两国联军伐秦,他们虽然不知为何,但巨子的命令,他们向来执行的很透彻。 既然有了更好的选择,他们公孙喜倒也不是非要抓走了。 借力打力,魏楚用的得心应手。 “将一个人囚禁起来,这是最愚蠢的办法。” 墨侠立刻懂了魏楚的意思,他们不管拐走公孙喜也好,魏王也罢,一定会引起巨大骚动,到时候局势混乱,谁知道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倒不如就近监视,既保障了生命安全,又可以近距离观察任务进度,一举两得。 况且,公孙喜的命捏在他们手中,有这一条,不怕公孙喜不听话。 “诚然,这亦对我秦国有利,此乃双赢之举。” 至于怎么劝动魏王不出兵。 上将军府死去的管家是韩国暗桩,是个非常完美的借口。 墨侠感激涕零,“先生大才。” 魏楚谦虚的摆摆手,“好说好说。” 这一次,魏楚十分出色的完成了白起交代给他的任务。 是不是能从他白叔那里讨点好处? 苏。 墨侠眼睁睁看着刚才还笑得谦逊有礼的少年突然从英俊潇洒慢慢转换为猥琐不堪,并且嘴角流出了可疑的透明液体。 墨侠觉得自己关在山上修炼太久了。 跟不上节奏啊。 第二十四章 回到住所,魏楚这才松下一口气。 一号忍不住表扬道,“公子口才双绝,实在令人佩服苏秦先生。” “……我口才双绝,你佩服苏秦先生作甚?” 一号面露讶异,“公子楚不过入苏秦先生门下短短数日,便能如焕新生,怎能不叫人佩服?” 魏楚觉得一号干了那么久还是伍长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长叹一声道,“尔等以为我每日逗猫撩狗就真的只是逗猫撩狗?” 一号二号齐齐点头。 “……我那是隐藏实力!” 众人心目中只飘过一个想法,你真是隐藏的太深了! 几人调侃几句,便各自分开回去歇息,比较历经大战归来,实在有些累人。 魏楚却睡不着。 他在想今日的蒙面剑客,他们摆明了冲着他来的。 是谁派来的,答案是不是他心中想的那一个。 白起进来,把门关上,走到魏楚身前将他抱起,放到榻上。 魏楚闭着眼睛,轻声道,“白叔,你知道那些蒙面人是谁的人么?” 白起没有说话。 须臾,魏楚睡着了。 白起从怀中掏出两张薄薄的布帛放在灯火上点燃,片刻被火舌吞噬,只依稀看得,两张布帛上都写有魏楚二字,待再看清,却已燃烧殆尽。 魏楚睡醒时,已经夜半三更,他昨日累的慌,回了住所倒头就睡,现在醒来倒觉得精精神神。 萧墙后隐隐传来水声。 他发现自己又从床下转移到床上,能够转移他的,不作他想,他嘿嘿笑了两声,肚子却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他这才想起自己除了早饭外,竟是什么也没吃,饿了一天。 魏楚因为小时候被孤儿院的老师忘记了,饿了三天三夜,之后对吃有些异常执着,向来把吃看做比天大的事,当即打算出门要点食物。 突然斜插一只手出来,将门砰的关上,然后领住他的领子,往怀里一带。 魏楚猝不及防的跌入身后人的怀中,瞬间被湿气包裹住。 白起的嘴唇贴着魏楚的耳朵,因为洗过澡而低哑的声线无不散发着暧昧的勾引,“去哪儿?” 魏楚背脊处升起一股麻痒之意,脖颈间被白起呼出的热气拂过的皮肤泛起一大片一大片的粉红。 “你今天做的很好。” 魏楚立刻挺起胸膛,觉得现在让自己扛着炸药包去炸了魏王宫也完全没有问题! 白起放开他,转过他的身体,让他面对自己。 魏楚不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白起,但每一次都不免抑制不住鼻血横流的冲动。 白起牵着他的手来到桌边,上面早布满了美味佳肴,可魏楚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盯着的白起的腹肌猛看。 白起,“……” 果然对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么。 想起前世的魏楚,刚开始总有意无意的盯着自己的脸,或是身体,白起还觉得莫名其妙,到后来一次醉酒才知道,魏楚对他的身体格外迷恋。 所以这一世,白起成了个不爱穿衣服的暴露狂。 当然,魏楚全然不知白起为了勾引他已然丢掉了战神下限,并且已经游走在道德边缘。 所以美食很好,有美色作佐料,更好。 魏楚吃的很幸福。 白起看着魏楚吃的欢实,自己拿着酒杯自斟自饮,酒水溢出嘴角,顺着棱角分明的下巴滑过锁骨,让白起的胸膛染上一抹酒香。 魏楚不免感叹,此景只应天上有,遍寻地上无一人啊。 他白叔不是人,是神!是他的男神! “喝一樽?” 魏楚摇摇头,他沾酒必醉简直可怕。 “就当陪叔叔。” 白起摆出叔叔的架势,魏楚也无法,只能拿了一杯与他同饮。 魏国的酒没有秦国的酒烈,反而有股淡淡的甜味,回味悠长,有点像米酒的味道,但他显然忘记了,越喝着不像酒的,往往是后劲儿最大的。 魏楚觉得好喝,又倒了一杯尝尝。 白起瞧他喜欢,解释道,“这是魏国的族酒,入口清甜,是……” 魏楚喝了三杯,渐渐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是什么?” 白起与魏楚鼻尖对着鼻尖,双唇若有似无的碰触,他缓缓勾起一个动人心魄的笑容,“是共结秦晋之好时喝的酒。” “秦……晋……之好?” “嗯,楚儿可愿与白叔饮下此杯?” 魏楚的脸才渐渐红起来,双眼已然迷离,他嘻嘻笑着与白起脸贴着脸,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啄白起的唇,迷迷糊糊点头笑道,“好,好啊。” 就在一刹那,白起仰头喝下一杯,再贴上魏楚嘴唇,将酒哺入他口中,二人共饮一杯合欢酒,永结一世同心结。 “喝了我的酒,就是我的人了。” “这一世,你莫想再逃。” 魏楚安然入睡。 等他醒来,他们已经在路上,他坐起身才发现自己坐在一辆马车里。 现在的马车可不想后世影视剧中的马车,基本上就是一匹马,两个轮子一块木板架在中间,像运尸体一样托运着魏楚。 “醒了?” 魏楚回过神,见白起朝他伸出手,连忙拉住,白起一用力,将他拉到马上,横跨在自己身前。 “昨夜你喝多了。” 魏楚很懊恼的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就被白起的手接管了,他乐得自在,享受着白起的按摩,喃喃道,“二十四孝啊。” “嗯?” “没什么,白叔,我们这是回军营?” “嗯。” 魏楚这才知道,白起留下了一号二号在那边看守公孙喜,墨侠等人,自己带着魏楚,和其余几名军士往大部队赶,毕竟还在行军中,宜早不宜迟。 魏楚忍不住得意,短短五日,他们就解决了魏国这个心腹大患,实在让他很是嘚瑟,胆子也大了起来。 “白叔,我圆满完成任务,是不是能给点儿……嗯嗯?”魏楚yin笑着搓手,笑得如同看见了赤(执)身(法)裸(为)体(公)还被点了xue道的小龙女的尹志平一般。 白起瞧得喜欢,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问道,“想要什么?” 显然魏楚已经对白起这些时不时的小动作免疫了,喜滋滋的问道,“要什么都给?” “……给。” 为什么有一种即将倾家荡产的错觉? 魏楚显然对白起的财富不感兴趣,他对白起的肉体感兴趣,但又不敢说。 略略思考片刻,忽然笑嘻嘻道,“楚儿平日多仰慕白叔身材,不如白叔教教我,如何练成这样?” 白起似想起什么,极具侵略性的笑道,“好。” 为什么变成他有一种即将‘倾家荡产’的错觉? 几人快马加鞭几日,终于在韩国边境追赶上大部队,与此同时,魏国昭告天下,韩国派遣间者入魏,对魏国上将军欲行不轨,被上将军当场格杀。 傻子都看得出来,魏国虽然没有明目张胆地说不管韩国死活,但现在爆出间者行刺,显然表达了立场,使得韩国愈发雪上加霜。 许久不见公子芙,二人互相给几个眼刀算是打过招呼,白起一回到军营,军中裨将便要找他商量要事,顿时忙的不可开交。 魏楚就这么被流放回了队伍中。 所幸他与几个壮汉结下深厚的革(呵)命(呵)友谊,倒也没有以前那般受人排挤的难过了。 行军数日,他一直没有见到白起,倒是蒙骜来看过他几次,给他带了酸梅子,对他格外照顾。 魏楚明白白起在军中的分量,大战在即,他是指挥的中心,当然没有时间见自己。 连日来的加紧操练已经让魏楚有些吃不消,但每当他想放弃的时候,公子芙就会阴魂不散的出现在他周围对他冷嘲热讽,迫使他又重新拿起长矛。 他其实知道公子芙的好意,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没有人在面对死亡的情况还能记得你是谁儿子,只能自己保命。 终于,他们到了新城。 大战一触即发。 魏楚终于后知后觉的有了紧张感,在公子芙被他拉去上了今天的第十二次厕所,但又完全上不出来后,忍不住翻白眼道,“茅厕很香么,你为什么要来这里闻一下味道再回去?” “这不是有你当佐料么。”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魏楚去了一趟魏国收获了嘴炮技能? 魏楚嘿嘿笑,也许是经历过生死局后,也许是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反而对这个时代的人没有了往日像看博物馆文物一样的心情,反而更像,不,是确确实实了解到他们是有血有肉的人,是他战友,也是他的伙伴。 “听说你在魏国大出风头?” 魏楚谦虚的摆摆手,“没有大出,没有大出,小出了一下,主要平时风头惯了,稍微给他们点微风。” “……”嘴炮技能的后遗症是欠扁么?公子芙突然觉得手很痒。 “不过王上和你父亲送来两封信是什么意思。”公子芙喃喃道。 他这句话说的很小声,魏楚没听清,还待再问,却听军营内号角声响起,他们不敢拖沓,立马回了队伍中。 白起等一干将领全站在了点将台上,望着底下黑压压一片的军士,白起拿起一碗酒,朝军士道,“诸位,攻城,杀敌!” 军士呼喝声起,“杀敌!杀敌!杀敌!” 耳边炸响的吼叫声让魏楚一阵发晕,带着浓烈的血腥气,渐渐兴奋了魏楚的神经。 让他不由自主的跟着大吼出声,“杀敌!” 第二十五章 鼓声再响起。 等魏楚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战场上,确切来说,是作为替补队伍站在盾牌手,弩兵,还有战车队伍,骑兵队伍身后,一起过魏国的壮汉们四散在他周围,变相的保护他。 每个队伍有自己不同颜色的旗帜,将军通常是不下战场的,他们站在插有大纛旗的了望台上,观察战局,并且通过局势发出指令。 电视剧里,大将军带着一群小弟胡乱冲向敌方这种看似很拉风,实则很白痴的做法是断然不会出现的。 冲出去的后果只会被对方的弩手射成筛子。 每个队伍都在沉默的行军,他们走出营地,走向战场。 魏楚垫着脚尖往前面望去,却只看到己方黑压压的人群,看不到对方的模样。 壮汉三号扯了扯他的衣角,悄声道,“等会自己小心点。” 魏楚了解的点点头,他们说是保护他,可上了战场谁知道,自己一定要学会保命才行。 他因为紧张而东看西看,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两个步兵拿出笔还在写些什么,魏楚看得奇怪,三号向他解释道,“写遗书呢。运气好的,尸体被捡回去,说不定还能交到家人手上。” 魏楚哑然。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是血与肉的战争,后人只看到了战争带来的光辉,却未曾注意光辉是鲜血组成的。 他突然明白,这些人也许大部分都不懂得什么叫战略,什么叫东出统一,他们站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而战斗。 三号看着脸色发白的魏楚,十分不解的朝四号低语,“公子楚贵为丞相之子,让他做小兵,还上前线,上将军怎么想的?” 与此同时,骑马走在队伍前的公子芙也甚为不解,昨晚他特地为了魏楚去中军大帐找舅舅。 言说魏楚年幼,身娇肉贵,实在不宜作为小兵上前线战场,不如留守大营。 本以为按照舅舅平时对魏楚的宠爱程度,二话不说就要答应,没想到舅舅却断然拒绝了。 公子芙舌桥不下。 最终不了了之,只得带着满肚子疑问回去。 战场上瞬息万变,公子芙叹息,希望他能平安无事罢。 韩兵压境,双方在新城外的郊野上终于相遇,对持,朔风卷起黄沙,吹乱了魏楚绑在头上的青色布带,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肃杀味道。 苦涩,血腥。 军吏接到命令,双手舞动鼓槌,敲击起大鼓来,震耳欲聋的鼓声从大帐前一级一级传递到前线正面面对敌军的方阵中,这些鼓声各有不同,最高指挥“将”指挥发出的鼓声是商音,中级军官“帅”的用鼓是角音,下级军官“伯”用鼓是鼙音。 三音同时响起,这就意味着一道命令,战斗开始了! 前方隐约传来厮杀声,魏楚心如擂鼓,跳动的几乎不会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一会儿,又像是一年,忽然,一支箭从前方射来,魏楚毛发倒立,身边一位手拿长矛的人被正中胸膛。惨叫一声倒下,温热的血溅上魏楚的脸,带着浓烈的气味。 队伍霎时间动了起来。 魏楚的队伍隶属于公子芙座下,公子芙骑在马上,举起青铜剑,年轻英俊的脸上带着久经沙场的嗜血,“杀!” “杀!” 众人应声而起,拿起手中武器全力向前奔跑。 终于,他们和敌方对上了。 荒凉的郊野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血洗,魏楚站在黄土地上,耳旁是冷兵器碰撞的声音,有人不断的倒下,有矛向他砍来,多日来的训练让他条件反射的用手中剑抵住攻击。 两人对打起来。 魏楚打了一会儿,魏楚听到一声尖叫,眼前一个魏国士兵被秦国士兵砍断一只腿他才猛然回神。 自己……现在在战场上。 要死人的战场上。 卧槽! 和魏楚对打的魏国士兵眼睁睁看着刚才还一招一式沉稳应对的秦国人缓缓的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死死盯着他,手上的攻击也慢了下来。 魏国士兵先愣了愣,随即神情比魏楚还要紧张起来,暗暗警惕魏楚是不是以此迷惑他心智,转而给他更加强烈的攻击。 他一紧张,表情僵硬,魏楚以为他要下杀招,更加紧张起来,二人眼睛越瞪越大,手上速度愈来愈慢。 公子芙浴血赶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喊杀声震天的周围,魏楚跟一个魏国士兵打太极一样,缓缓出招,格挡,像被按了慢放键。 公子芙,“……” 最终,强烈的心理压力让魏国士兵受不了,他试探性的往旁边移开一步,魏楚立刻回一眼狐疑,脚步也向后退上一步,两人警惕着对方缓缓向后移动,最终完全分开。 公子芙眼睁睁看着他俩缓慢交手,再莫名其妙的达成什么共识一般再缓缓分开。 公子芙,“……” 这是在打仗? 魏楚没想那么多,再来一个可不像刚才那个士兵一样,一来便下狠招,魏楚堪堪抵过,虎口被强大的攻击力震开一道口子,公子芙在马上帮他一把,拿起长戟往那人背后划上一刀。 那人猝不及防摔倒在地,魏楚拿着剑迟疑的站在他面前。 公子芙忍不住吼道,“杀啊!” 魏楚双手紧紧握着剑,脑海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这是人命,这是人命,这是人命。 他用剑柄狠狠在那人头上一敲,将人敲晕过去。 公子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魏楚不敢与他对视,匆匆跑到另一处战场上,奋力在三号身边抽冷刀子,公子芙冷眼旁观,他最多刺伤敌人的手脚让他们失去战斗力,即便送上门来的人头,他都不会去收割。 “废物。” 公子芙啐一口血唾沫,转身杀向敌方,他所到之处,血溅四起。 傍晚,鸣金收兵。 双方补充战斗力,一场战争绝对不是双方打一次就算完的。 军医替魏楚包扎好虎口和大腿的伤,匆匆走了。 他坐在原地愣愣发呆,刚刚经历过大战,谁都没有力气说话,营地里虽灯火通明,但却一片寂静。 “魏楚。” “是!”魏楚反射性的站起来,便看见白起站在他面前,身后跟着蒙骜和面无表情的公子芙。 “跟我来。” “诺。” 白起转身就走,蒙骜丢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后也跟着走了,公子芙冷哼一声,并不理他。 魏楚不免苦笑,心知自己惹恼了公子芙,此人傲娇,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白起带着他来到关押俘虏的围栏处。 魏楚的心愈发不安起来。 果然,他听见白起冷漠的声音响起,“杀光他们。” “……” 魏楚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的说,“他……他们没有……” 俘虏大多伤重,已经没有战斗力了。 “秦军不留俘虏。” 他当然不会以为白起的意思是放过这些俘虏。 公子芙递来一把剑,催促道,“快啊!” 你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杀你。 他们不会在乎你的命,你为什么要在乎他们的命。 这是场战争,杀戮在所难免。 他不停的给自己洗脑,虎口因为用力又崩裂开来,鲜血沁湿了包扎的麻布。 他举起剑,迟迟不肯落下。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握住他拿着剑的手,在魏楚来不及说“不”的一瞬间,对着那个满身伤痕累累的俘虏心脏位置狠狠扎了下去! “噗!” 血水溅了魏楚一脸。 甚至没有给他开解,也没有给他缓冲的机会,白起道,“下一个。” “啊啊啊!” 魏楚默默的拿起剑,发疯一样的吼叫着朝那些俘虏乱砍乱杀起来。 在连声惨叫中,有俘虏起身反抗,用短刀划开魏楚手臂,下一刻被魏楚一剑捅进肚子,血肉横飞。 三十二个俘虏,三十二条人命,死于魏楚剑下。 他站在围栏中央,身边全是死不瞑目的尸体,他们瞪大着眼睛盯着魏楚,像哀歌,像屈诉。 公子芙和蒙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白起缓缓来到他身后。 剧烈的呼吸让魏楚胸膛急速起伏,他忽然感觉喘不过气来,呼吸声愈来愈大,空气却越来越稀薄。 白起伸出手捂住魏楚的鼻子嘴巴,一手揽着他的腰迫使他靠着自己站立。 魏楚双手按住白起捂住他嘴唇的手用力呼吸。 过了许久,呼吸声渐渐平稳。 大战后的疲惫和精神紧绷后的突然松懈让他悄然睡了过去。 白起单手扶着魏楚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缓缓举起,手上沾染了魏楚脸上的鲜血还要他急促呼吸时留下的口水。 夜风蹜蹜,卷起白起殷红披风,随风荡起弧度,围栏中只剩他二人站在鲜血沁湿的土地上,如地狱浓血冥河,天地间唯二人而已,他突然低下头,艳红的舌尖缓缓舔舐过湿漉漉的掌心,留下他的湿痕与魏楚交融。 动人心魄的血腥缠绵。 魏楚做了个梦,梦见白起赤着上身背靠一根钢管,指尖在胸膛上滑动,平日波澜不惊的眸子带着挑逗的勾引,他缓缓启开薄唇,舌尖微微抵着皓齿。 魏楚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散落一片星星点点的舒适感。 白起缓缓扭动起腰身,朝他招招手,魏楚上前,只听白起咬着他的耳朵轻声道。 “杀了他,得到我。” 魏楚猛然惊坐起,却发现自己身处大帐内,白起和军医都在一旁守着他,表情有点说不上来的微妙。 经历过围栏事件,魏楚现在还有点不敢直视白起,只能向军医打哈哈,“军医,我这是怎么了?” 军医看了白起一眼,慢吞吞道,“上将军说公子有伤,老朽特来包扎检查。” “噢多谢军医。” “无碍。”军医拿起药箱欲走,又转过头来朝魏楚道,“公子楚年轻力壮,非老朽等人能及,但此事伤身,大战在即还是少……为妙。” 说罢,便转身走了。 魏楚听得莫名其妙,正想下床去追问,却感到裤裆一阵湿滑,他依稀记得,自己一直没有盖被子。 那就是说…… 他顿时僵住,白起慢吞吞道,“白叔原以为楚儿初次杀敌,难免心中惧怕,没想到竟这般……好兴致。” 天啊,谁来给他一刀。 qaq。 第二十四章 魏楚面红耳赤的爬起来,白起哼笑了两声, 落在魏楚耳朵里不亚于惊雷, 他似乎也看出了魏楚的窘迫,拿起头盔走了出去。 魏楚在床上打了两个滚, 又愣愣的回想了昨晚的情形,不由自主的叹口气。 这是一场战争。 他穿好衣服走出去, 公子芙正站在不远处,看到他走出来, 猛舒口气,又扬起英俊傲慢的脸,讥嘲道,“亏你还是丞相之子,当年丞相金刀铁马,一颗赤胆忠心为大秦杀敌无数,居然有你这样的儿子, 简直笑话。” 魏楚笑嘻嘻的走过去攀上他的肩膀, “怎么,你要和我竞争上岗?” 公子芙,“……” 蒙骜在一旁憋不住噗嗤笑了一声,立即招来公子芙的怒目而视。 他连忙转移话题, 朝魏楚道, “今日可好些了?” 魏楚忍不住感叹, 谁能想到历史书上骁勇善战的蒙骜竟然是个这么老实憨厚的大汉, “多谢蒙将军关怀。” 公子芙在旁不阴不阳道, “我看你还是快滚回咸阳,免得在战场上吓得尿裤子。” 这种毛毛雨一般的攻击魏楚早就不放在眼里了,蒙骜着急早上的操练跟他打了声招呼便走,他和公子芙慢悠悠走回队伍。 一路无话。 魏楚突然严肃低声道,“尿湿的裤子丢了吧?” 公子芙下意识炸毛道,“你怎么知道!” “……” 魏楚面无表情,“我不知道,我诈你的。” 公子芙,“……”他一定是脑残才会担心他! “我警告你!你如果敢说出去……”公子芙狠狠掐住魏楚的脖子,嘴边勾起一丝邪恶的狞笑。 窒息感让魏楚满脸憋得通红,他狂点头,公子芙这才半信半疑的把他放下,看着他大喘气一会儿,突然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魏楚顺了顺气,看着公子芙远去的背影嘿嘿笑了两声。 “很高兴?” “嘿嘿,一般高兴,一般高兴……” 笑声戛然而止,魏楚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去,果然见白起站在他身后,桀骜不驯和文质彬彬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上。 魏楚呐呐的打招呼,“白叔。” 不管是昨天晚上的残忍还是今天早上的窘迫,都让魏楚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理智告诉他,白起是为他好,情感却让他不由自主的在他面前手足无措。 白起像没看到他的扭捏,面无表情道,“你打算睡过我就不管了?” “……” 天地良心! 自己什么时候做过这么丧尽天良,惨绝人寰,不知好歹的行径! 看到他带着控诉的表情,白起淡淡的解释,“昨天晚上,你睡了我……的床。” 魏楚一颗快要炸裂的心陡然放回原位,半死不活的喘着气,虚弱的抬起手指戳在白起的盔甲上,试图缓解经不起惊吓的脆弱心脏。 白起英挺的眉毛微微皱起,迟疑道,“……不好笑么?” “……呵呵。”魏楚面无表情的假笑,“很好笑。” 他白叔居然还自带冷幽默体质。 二人相顾无言,过了半晌,白起才缓缓道,“昨夜楚儿可责怪白叔?” 魏楚低下头,用脚来回碾着脚下的石子,摇了摇头,默默道,“这是战场,我知道。” 白起缓缓将手放在魏楚的头顶,像个真正的长辈,抚慰魏楚,“我不喜欢杀人。” 魏楚抬起头,撞上白起墨黑的眸子。 “将士,杀敌,乃将心矣。若以仁心对敌而不杀,敌反屠我秦人,致我秦人生灵涂炭,多年国泰民安毁于一旦,仁乎?” “……” “楚儿可明白?” 魏楚哑然,良久后点点头,少年气息缓缓褪去,一个介于青涩与成熟的男人渐渐成型。 “魏楚懂得。” “嗯,晚上来我帐中。” “……” 话题转的太快,就像龙卷风,魏楚还没有反应过来,白起已经走远了。 魏楚走出去三仗远,猛然停下,继而面红耳赤,头顶冒烟。 自己没有想把昨晚的梦和今晚去大帐联系起来,没有! ……没有。 白起回到帐中,蒙骜走过来低声道,“已经让信吏回咸阳报信了。” “嗯。” 蒙骜迟疑片刻,还是硬着头皮道,“将军,你们在魏国遭遇不测,莫不是王上他……” 白起眼中寒光一闪,蒙骜立马收声。 有些话,不管他与白起再交心,都不能吐出来,不然只会累及家人亲族。 蒙骜忽然脑中闪过商君,不免生出些许好奇来,到底是怎样一个冷心冷眼的人才能定出这般不近人情的法令来。 不过……这些法令的确奠定了今日的大秦。 “这件事莫再提及,你去请各位将军来商讨明日作战阵法。” “诺。” 蒙骜退下。 白起从怀中拿出两封信来,精细的丝帛上都只有短短一句话。 “白起我卿,今着白起我卿麾下魏楚为特命使,以代本王游说魏国,断不能出兵助韩,为大军扫尘。十三年十月初六。” “起弟亲启,王上欲设埋伏于魏国取我儿性命,还望起弟施以援手,兄不吝感激。十三年十月初十。” 两封信,似乎说明了他们当日在魏国遇到的蒙面剑客身份来源。 上一世,他十月初六接到昭王的信,命魏楚前往魏国,将身边死士小队尽数给了他,十月初十,他受到兄长来信,即刻派人去救魏楚,没想到人还没救出来,死士小队率先传来消息,魏楚重伤昏迷。 若不是死士小队中有一人拼死相救,那蒙面剑客险些得了手。 昭王要取魏楚性命,原因有,出处也有,一切都看似有理有据。 只是……白起垂下眼眸,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他们没想到,这一世,他白起重生而来。 早在昭王诏令之前,带魏楚一同入魏国。 这才免去一场危险。 上一世魏楚昏迷整整半个月,以至于落下病根,每每入冬便全身疼痛难忍。 魏冉功高震主,昭王欲杀之而后快,动不了魏冉,魏楚便成了替罪羔羊。 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 白起展开丝帛,提笔挥动,动作潇洒流畅。 帐口护卫高呼,“裨将到——!” 他起身,随手将丝帛扔进火盆,火舌瞬间吞噬丝帛,只依稀看到丝帛上用大篆写了一个“弑”字。 …… 今日没有攻城指令,他们也没闲着,作为连皮革都不一定有资格穿的步兵小卒,他们更加需要加紧操练,以免在战场上作为炮灰,出场不到一秒就被人咔擦。 所有秦国士兵都知道,他们今日不出兵,绝不是给韩国苟延残喘的机会,而是在酝酿更大的攻击。 显然韩国也知道这一点,隔着一大片郊野都能听见他们呼喝着修筑防御工事。 “其实……你什么都挺一般的。” 魏楚翻了个白眼,不断地拿起长矛往前戳刺,别看这玩意儿拿起来略怂,没有拿剑或者戟那样英姿飒爽,但是架不住他防御高啊,横竖都可以扫射敌人,并且将敌人控制在一米以外的范围内,是近身肉搏战里的大杀器。 公子芙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看他自己给自己加练,“你为什么突然又这么奋发图强了?” 魏楚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不想死。” 是的,说他无耻也好,小人也好,在选择陌生人与自己中间,他尽管畏惧,不忍,但依旧会选择自己生。 战争,本来就是场你死我活的角力。 所以回首现代社会,他格外庆幸后世的和平。 公子芙显然也被触动了心思,跟着心情沉重起来,过了半晌,才换口气,看魏楚也顺眼许多。 “哎,就当做可怜你好了,告诉你,我当初也是从士卒做起,舅舅从不徇私枉法,对身边的人更加严厉。” 魏楚心有戚戚的点点头,不然他也不会逼着他学会什么是战争了。 公子芙怕魏楚对他舅舅的印象从此不好了起来,想了想,替舅舅开解道,“其实舅舅他……挺偏袒你的。” “哈?”魏楚不是不知道,是惊讶这话居然从公子芙嘴里说出来。 公子芙不自在的移开目光,随口道,“说实话,在你面前的舅舅是我从未见过,你知道么,我们家有个亲族,入伍后凭着舅舅的关系,在军中偷奸耍滑,混吃等死,后来曾遇齐国攻我函谷关,大战时,舅舅眼睁睁看着那个亲族被齐国士卒斩断双腿。” 魏楚疑惑道,“闭上眼睛效果会好一点么?” “……” 公子芙抓狂道,“闭上眼睛还要怎么看!不对!这跟睁眼闭眼没关系!” 魏楚摊手,“你自己又不说清楚跟什么有关系。” 公子芙喘了口气,想要掐死魏楚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舅舅当时离那个人只有一仗远!” “……”魏楚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个亲族后来问过舅舅为什么不救他,舅舅反问他,为何要救?与其救他,不如多杀一个敌人,救我老秦千万士卒。我初次上战场时,被吓得……咳、舅舅也不曾管过,待我自己适应。” 魏楚沉默不言,公子芙继续道,“可是舅舅却花时间教导你,而且在你面前,舅舅分外不同,十分……” 他有些找不到形容词。 魏楚想了想替他下定论,“风骚?” “……” 公子芙狠狠瞪了他一眼,张口想说话,但思维已经被魏楚带跑偏,除了那两个字竟然想不起其他的形容词来。 “咳、总而言之,你可懂我之意?” 魏楚摇摇头。 公子芙翻了个白眼,撇嘴道,“不懂你嘴角咧这么开作甚?” 魏楚转过身去全身像触电般抖动十秒,又转回来面无表情道,“抽筋。” “……” 我真的是脑子被尿糊住了才会担心他!回帐的公子芙在路上恶狠狠的想。 第二十五章 劳累一天的魏楚拖着酸软无力的四肢回到白起所住的大帐后, 就听见白起平地一惊雷问出一句话。 “你不是仰慕我?” 魏楚下意识回答道,“你怎么知道?!” “……” 气氛在沉默中……微妙。 白起轻咳了一声, 道, “……的身材。” 魏楚,“……” 他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让你嘴快!让你嘴快! “呵呵呵。”魏楚干笑着解释道,“是、是挺仰慕的, 每天晚上做梦都想。” 白起浓眉挑起, 如玉的脸庞带了些不言而喻的意味, “你每晚做梦都梦到我的身体?” “……”为什么听上去总那么不得劲儿呢? 魏楚恨不得出去跑三圈把脑子找回来。 “今夜开始, 晚上来大帐, 我教你。” 魏楚这才想起他们从魏国回来的路上,他找白起讨了个奖励,希望白起可以教他练就他那样的身材。 不过这事儿过了这么久, 魏楚没想到白起还记得,还要兑现承诺。 他心中感动, 愁眉苦脸的把还在发抖的双手举起来, 看着白起道, “白叔……你确定要选在这个时候?” “……练不练?” 魏楚抹了把脸,选择和猛男亲密接触还是立即躺下挺尸, 魏楚理所当然的选择后者,但如果选择题变为和一个名叫白起的英俊猛男亲密接触还是立即躺下挺尸, 答案也是理所当然的截然不同。 怪不得周幽王愿意为褒姒烽火戏诸侯啊, 魏楚感叹, 因为褒姒一定有腹肌! 妈的, 死就死吧,他早晚要死在他白叔的六块腹肌下。 “练!” 酸痛的肌肉并没有因为魏楚的雄心壮志得到什么良好的助攻。 白起看了一眼动作迟缓的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家的魏楚,静默片刻,突然撩起身上换下的常服上衣。 坚实的腹肌像最心灵手巧的雕刻家花费毕生心血雕刻出来的作品,昏黄的灯火下,折射出古铜色的光。 “喜欢么?” 苏。 魏楚假装不在乎的抹了把口水,“没多久喜欢,就挺一般的,我们什么时候开练?我觉得现在就开始吧,要不白叔你把上衣脱了吧免得热。” “……” 白起让他平躺于地上,双膝弯曲90°,脚平放在地面上。双手交叉于胸前或置于两耳旁,沉肩收腹,下颚微收,上至肩胛骨离开地面,腰部固定,下至肩胛骨平贴地面,然后往上用力。一躺一起算一个动作。 这动作怎么看怎么熟悉…… 魏楚喃喃道,“战国时期也用卷腹动作练腹肌?” 白起眸子闪过一丝光亮,不经意问道,“卷什么?” “没什么。”魏楚摇摇头,他耸耸肩,宋朝都有高尔夫,汉朝出土假叽叽,中国神奇的五千年文化历史,自己孤陋寡闻也说不定。 “今晚就做个五百吧。”魏楚斗志昂扬道,“我来数数。” “一!” “二。” “三……” 白起看着躺在地上喘气,死活爬不起来的魏楚无语。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死了。” “你才做了三个。” “我居然做了三个!”魏楚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在没有刺激的情况下,我能做三个简直令人不可置信目瞪口呆触目惊心!” “……要什么刺激?” 魏楚贼眉鼠眼的目光往白起腹部晃荡。 白起顿了一下,伸手脱掉上衣,健壮的上身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力量,如古希腊角斗场上的战士。 魏楚心满意足的砸吧了一下嘴巴。 就看见白起缓缓迈开长腿走过来,分开脚站在魏楚双腿的外侧,半跪下来,意有所指道,“做。” “……”魏楚干巴巴道,“白叔,你,你这是……” 白起平静道,“让你看的更清楚。” 魏楚欲哭无泪,他又不近视,没有必要半跪在他小腹旁边吧?! “这里用力。” 白起微凉的指尖让魏楚小腹触电般的一抖。 他低下头缓缓起身,看着两人的距离愈发拉近,腹部与腹部若即若离触碰,即便隔着薄薄的衣服,魏楚甚至都能用身体描绘出白起腹肌微微拱起的弧度。 他看的眼眶一阵发热,不敢再看,连忙抬起头,嘴唇瞬间碰上一抹细腻温热。 涨热的发红的眼眶迷蒙了他的视线,过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嘴唇擦过了白起的下巴,魏楚后知后觉的脸红了,从耳根、连脖子、经背脊红下去,直到脚跟。 如果他是一只虾子,现在应该正好可以出锅。 “继续。” “啊?哦,哦对,继续,继续。” 时间过得很慢,慢的魏楚对若即若离的触碰快要抓狂,时间又过得很快,快的魏楚还没有反应过来,腹肌已经离他远去。 他现在脑袋里只盘旋着这一句歌词。 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白起看他傻呆呆的样子勾了勾唇角,起身将衣服穿好,将魏楚拉起来站直,刚放手就看着魏楚带着傻不愣登的表情,软倒回了地上。 “……” 心理上再怎么满足也无法掩盖生理的酸痛啊。 白起挑眉,“不起?我帮你擦身。” 魏楚麻溜爬起来。 当天夜里,魏楚在白起的帐中睡的很香甜。 第二天一早,魏楚被外面的操连声惊醒,连忙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硬的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头。 特别是腰腹部。 想做昨晚的腰腹训练,他又不可避免的白起和在洗漱过程中,自己被白起撩的他叽儿梆硬的折磨 他按住肾脏的地方喃喃道,“肾虚,总是在过度劳累之后。” “是不是肾透支了?” “……!”魏楚震惊的坐起来看着从外面进来正好接话的公子芙。 公子芙皱眉道,“怎么了?” 魏楚迟疑的对下去,“吃汇仁肾宝片,把透支的肾补起来?” 公子芙疑惑,“这是什么丸药?怎的没听说过?” “……” 魏楚觉得自己一天到晚真是想太多,他又倒回床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来干嘛。” 公子芙就是看不惯他舅舅偏袒魏楚,偏偏魏楚还不自觉,一副万事不知的样子心安理得的享受他舅舅的偏袒,他不阴不阳道,“舅舅叫我来带你去见他。” 一听白起要见他,魏楚立刻收拾好,跟着公子芙一道走出大帐。 公子芙一路无言,所幸魏楚早已习惯他这个傲娇性子,倒也乐得清净。 少顷,二人站上大纛旗下的高台。 高台上站了许多人,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就知道最末也是个校尉,魏楚一身士卒穿的皮革实在格格不入。 但他的脸皮早已修炼出视若无睹技能,因为尽管受到了在场大多数人打量好奇的目光,他也照样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跟着公子芙朝白起行礼,“上将军。” “起。” 魏楚抬头,白起如墨玉般的眸子静静望着他,剑眉在甲胄的衬托下愈发肃杀,穿上盔甲,立于沙场上的白起比平时少了几分温文尔雅多了几分冷若冰霜的煞气。 蒙骜笑道,“多亏公子楚才智过人,不然咱们倒又得落下个残暴名声。” 众人恍然大悟。 自古以来,相当皇帝的人在造反前还得绞尽脑汁想出个什么勤王或是清君侧的名头,不管这个名头多么匪夷所思,只要有就行。 为的就是四个大字,师出有名。 周公制定礼仪章法,其目的是为天下大和,但占有抢夺是人性的本能,战争不可避免,为了发动战争,人们费尽心思的相出冠冕堂皇的借口,这个借口像是张名为礼仪的外皮,内里包裹的,还是本能的欲望。 他们在魏国遭遇蒙面剑客,差点遇刺的事情,魏楚第一时间便放出消息,蒙面剑客是韩国派来刺杀魏国上将军,企图使得魏国国内大乱。 公孙喜显然知道那些刺客不是冲着他来,但是碍于墨侠一直在身旁紧紧盯着他,他也只能咬牙忍了。 老魏王的王后,恰好又与秦国有那么点一表三千里的表亲关系,七国中,谁不带点儿亲戚关系,这个关系平常看着没用,但这种时候,就凸显出他的用处了。秦国这次向韩国进攻,顺理成章的被魏楚扭转为义助弱魏,为天下大义惩戒暴韩。 不管这个理由多么站不住脚,以残暴着名的秦国居然要为了天下大义惩戒韩国。 但借口已成,尽管六国明明白白知道秦国的狼子野心,但也无话可说。 甚至骂都找不到地儿骂,人家可是为了大义,只能憋在心里,闷得难受。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跟着苏秦学习不久但深得纵横家精髓的前现代人后大秦土着,魏楚。 这个魏楚还是丞相之子,蒙骜将军又处处袒护,高台上的将领都是人精,显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魏楚对蒙骜感激一笑。 跟着众人一同俯瞰现在还空空荡荡的战场。 许久,白起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你觉得该如何打?” 魏楚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 白起点点头,墨黑的发丝迎风吹起,“你告诉我,该怎么打。” “……” 现在翻历史书来得及么? 第二十六章 暮色西合, 秋日的风渐渐微凉, 转眼间,魏楚才发现他重生回到这个时代已经度过了一个季节。 他迟疑着, 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白起的问题。 兵书上说, 上兵伐谋, 其次伐交, 其次伐兵, 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这是苏秦教他的,他曾疑惑为何苏秦懂得兵法, 苏秦却言,“兵家纵横,都为谋国之大策, 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便觉处处掣肘, 若二者兼得,方得大成。” 百家思想, 融汇贯通,他不得不承认,苏秦确实乃不出世的天才。 他想了很久才答道,“我军兵力有所不足, 且地势远没有敌军熟悉, 应以谋取之, 断不能拔人之城, 屈人之兵而攻。” 言下之意,能用计谋就用计谋,最好不需要动刀动枪解决问题。 白起盯了他好一会儿,盯到魏楚承受不住压力开始目光游离时,白起才看着远方作为战场的郊野,缓缓道,“你可知我王为何要伐韩。” 这个可以直接说么? 魏楚有些不确定道,“台面上的还是台面下的?” 白起,“……” 他轻咳一声,才道,“我王伐韩,不在于区区一韩地,新城之所以必须拿下,不过乃为大军祭旗,既不可说上兵,何来伐谋之谈?” 魏楚咂舌,敢情他们根本没有把韩国放在眼里,新城只是个开胃小菜,正餐还都没上呢,何须慎重待之。 “兵贵神速,新城之战,我军需快,需准。” 魏楚接口道,“需狠。” 白起转过身看了他一眼,须臾,才点点头,却微微叹出一口微不可闻的气,“明日开战,你在李芙帐下听宣。” “吾自坐军中待君凯旋。切不可再叫吾失望。” 魏楚沉默许久,才郑重道,“魏楚听令!” 待将士们走后,白起独自一人站在高台上,背影有些傲然孤寂,蒙骜忍不住上前道,“公子楚尚且年幼,不懂事,将军实在无需……” “是不知更事,还是优柔寡断。” 蒙骜不知该如何作答。 白起知道此刻蒙骜心中恐怕认为他有些小题大做,毕竟比起寻常公子,魏楚已经表现的令人侧目。 可只有白起才知道,魏楚看似聪明伶俐,实则天性散漫,且心善敦厚,要是在寻常公子哥身上这些都是值得赞扬的好品质,但在军中,只会成为致命打击。 手无缚鸡之力没关系,不会指点兵马作战也没关系,将士之魂,在于当战则战! 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只希望他的楚儿能够尽快成长起来,真正成为一名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 魏楚是男人,他永远不可能像女人一样只躲在他的身后。 他的楚儿,应当与他共同站在千军万马之前,驰骋疆场之上! 魏楚走下高台,他敏感的发现白起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不禁有些气馁,看书中描写的那些霸气侧漏的历史枭雄们,他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和他们一样。 但真正到了战场,他的表现简直和他们天差地别,甚至连正儿八经的普通士卒都比不上。 白起说的对,他优柔寡断,心不硬情不狠,到头来,只会拖累伤害己方的同伴。 他想,也许重生前的魏楚都表现的比他好,至少他敢蛮不讲理,敢嚣张霸道,敢随意可以结束一个人的性命而且面不改色。 其实作为一个在和平年代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人,怎么可能瞬间转换想法,视人命如无物呢。 只是钻了牛角尖的魏楚没法进行理性的分析,陷入了自我厌恶当中出不来。 公子芙在旁边犹豫许久还是拖拖拉拉走过去,用脚踢了一下蹲着的魏楚,趾高气扬的抬了抬下巴,“喂。” 魏楚不想搭理人,兴致阑珊的用手指在沙地上画圈圈,爱答不理道,“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魏楚的态度狠狠戳到了公子芙愤怒的点,他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于心不忍,走了个半圆弧度又怒气冲冲的转回来,还没说话就听见魏楚问。 “你什么时候迎娶阿梓?” “!!!”公子芙的俊脸霎时红成番茄。 他看着魏楚老神在在的样子着急的抓耳挠腮,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他发现的?他会不会告诉舅舅?舅舅又是什么态度?会不会有人对阿梓不利?现在最重要的是了解事情经过,嗯嗯。书上说遇事不慌不乱,保持常态。 思绪炸裂的公子芙完全没办法冷静下来,他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道,“你……怎么知道的?” 魏楚面无表情,“我不知道,我又诈你的。” “……” “啊啊啊,老子今天要砍死你!” 三号从不远处冲过来拦腰抱住正要对着魏楚拔剑的公子芙,大吼道,“住手啊!” 魏楚不禁有些感动,看着三号的眼神如春风般温和,想不到他们的革/命友谊已经上升到这个等级了。 “好歹等公子楚拿把剑啊!” 魏楚的眼神瞬间便为秋风萧索,脑补太多,怪他。 大战在即,大家内心多多少少也有些紧张,但又无事可做,就喜欢凑热闹,顺便消除一下自身的紧张。 看他们闹得欢,胆子大的得到将领的眼神示意,也跟着起哄起来。 等白起和蒙骜走下高台,就看在不远处的校场被士卒军官们团团围住,热烈的讨论些什么。 蒙骜最喜欢热闹,当即逮了个人来问,“这是在作个甚?” 被逮住的士卒也乐的傻呵呵回道,“公子芙公子楚要比试哩。” 蒙骜拨开人群,果然看魏楚和李芙对峙而战,李芙率先脱下上衣,露出一身精壮腱子肉,肩膀上还有几条陈旧老疤,但更添男性魅力。 魏楚很无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态会发展成这样,究其原因,还是大家都太无聊了,想找点儿乐子,等他反应过来,早就被架在火上,不得不行了。 不过热闹的呼和声也渐渐让他热血沸腾起来,刚才的沮丧顿时化为不知名的沸腾,在他的血液里叫器着想要发泄出来。 男人最好的发泄方式,就是打架。 他正要脱掉上衣,却听人群中一道冷冽的声音,“魏楚。” 人群霎时一静。 魏楚做梦也忘不了这声音,“上将军。” 白起颔首,“过来。”说罢,转身便走。 魏楚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上去,起哄的士卒都面面相觑,生怕惹了上将军不高兴,蒙骜却兴致勃勃跳进战场,朝公子芙道,“来来来,让哥哥试试你的身手有没有长进。” 气氛又重新热闹起来。 军营里大半士卒都去看了热闹,二人一路走来,都没碰上什么人。 热闹声渐渐遥远,白起终于在一座帐篷后的死角停了下来,走进低着头的魏楚,低声道,“怪叔叔?” 魏楚摇摇头,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他没发现白起的温柔。 “你若实在……” “上将军。”魏楚抬起头,直视白起的目光,“魏楚虽愚钝,但始终记得一个指标。” “……什么?” “全面贯彻上将军指令精神,以上将军指令为指导,深入贯彻上将军系列重要讲话精神,坚持全面战略布局。本着“和谐、有爱、帮助他国”的路线,推进我老秦以礼服人,以力助人的基本方略!” “上将军说的话,就是好话!上将军让做的事,就是好事!” “……” 魏楚摸了把脸,既然重生到这个乱世,以前的一切三观都需要重塑,他没有办法背弃原则,但他会想方设法适应生活。 他可是看了剧本的人。 他这才明白,他必须成长,为了他爹,为了白起,为了保护他前后两世生命中最重要的家人,爱人,他必须积攒实力,拥有强大到没有人可以动摇的强悍力量,和坚定不移的心。 若有阻挡,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咳、虽然他现在还不敢跟白起表白,不过看他白叔的作为他还是有机会的……吧。 白起意味深长的盯了他许久,这次魏楚一直保持昂首挺胸的状态,丝毫没有躲避。 少顷,白起伸手抹了一下魏楚的锁骨。 细碎的刺痛感让魏楚一缩。 “疼?” 不知道为什么转移话题了但魏楚还是点点头,前天在战场上被马蹄溅起的石子在身上化了许多细小伤痕,不过都不严重,军中物资匮乏,医药更是重中之重,自然不会管这些小伤口。 白起薄唇一掀,直接凑上去咬住魏楚的锁骨,魏楚下意识的往后缩,却被白起健壮的胳膊紧紧箍住腰。 灵活的舌尖不断舔舐吸允着细碎的伤口,痒麻又疼痛,魏楚不自觉像只天鹅般仰起头引颈,发出令人躁动的喘息。 “上将军和公子楚去哪儿了?” “蒙骜将军吩咐我们去寻上将军和公子楚,你们若看见人,便请他们往校场去。” “诺!” 脚步声似近非远,来来回回路过他们所在的帐篷死角,不过几步距离便在人前的这个事实让魏楚更加紧张,身体也更加敏感起来,他几乎可以想象,白起的艳红的舌尖勾弄着他的皮肤,留一个个暧昧濡湿的暗红印迹。 谁的呼吸又乱了谁的心跳。 半晌,白起才发开他,名正言顺道,“土方说唾液能治伤口。” 喘气都喘不匀的魏楚,“……” 白起伸手将他的领口整理好,带着他信步走了出去。 寻他们的士卒顿时眼神一亮,几步小跑过来,笑道,“见过上将军,蒙骜将军令小人来请上将军,公子楚。” “嗯。” 士卒笑嘻嘻对公子楚道,“公子芙还等着和公子楚比试哩,咱们都想见识见识两位公子的厉害。” 魏楚面色潮红,只顾着平息心跳,闻言顿时僵住。 将士们比试都习惯脱掉上衣,他身上…… 魏楚顿时无语的看向白起的后脑勺,只能干巴巴的朝士卒笑道,“呵呵呵,我偶感风寒,就不下场了罢。” 士卒一脸遗憾。 白起闻言还淡淡道,“可惜了。” 魏楚,“……” 不远处了望台上值班士卒只看新城方向一人单枪匹马,飞驰而来。 士卒细看,只觉来者身段妖娆,唇红齿白,顿时一惊。 竟是个女人。 第二十七章 了望台众人齐声喝道, “来者何人。” 那女子翻身下马, 端的一个干脆利落,大声道,“韩国胡阳君之女求见上将军!” 士卒面面相觑,皆道这韩王莫不是疯了不成,大战在即, 竟找个宗世女单枪匹马赴他老秦军营。 自称胡阳君之女的女子不卑不亢, 傲然于郊野上, 丝毫不见畏惧之态。 值班军士飞身下台前去禀报。 白起知此消息后,沉吟片刻, 便请帐下各位将军与他一同前去大帐见那女子。 魏楚不管怎么说也顶了个白起护卫的名头, 也跟着三号四号一同前去大帐护卫。 其实在历史的舞台上,女人的身份实在千变万化, 秦汉乃至三国时期, 女人嫁几个那都不是事儿, 堂堂芈八子,先后跟好几个男人纠缠,年龄跨越三代,世人都说她狐媚惑主,放荡不堪, 但有何人置喙过她前后两嫁? 相较于之后的封建朝代而言, 封建思想尚未发展到后来严重推崇男尊女卑的地步, 秦汉时期女子的地位还是相当高的, 在战争频发的年代, 女性承担的作用远比青壮年大的多。 商君书中记载,女性若被侮辱yin犯,不仅罪犯要受到严惩,看到女人被欺负而没有前去救助的人也要受到惩戒,若罪犯买通官吏,被上级审核发现,那么官吏也要受到重罚。 商君的罚就不单单罚一个了。 所谓连坐,便是如此。 一人犯罪,全家,全族,全九族都要遭殃。 六国说秦法苛刻,秦人如行尸走肉,一言一行但凡稍有不慎,便全家获罪,其严苛程度,实在罕见,令人咂舌。 可六国却跟谁戳瞎他们眼珠子似得看不见,秦国从边陲半放牧半建国的小部落,仅仅历经三代,便发展成令六国忌惮的超级大国,且国家富足,犯罪率也是七国之中最低的。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更叫不醒六个装睡的国家。 魏楚有时候想,之所以六国几次合纵伐秦,但次次失败,恐怕不仅仅只因为国家没钱没人才,国力装备比不上秦国,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秦国一直在往前走,而六国始终在原地踏步。 帐前护卫高呼,“韩国宗室女到——!” 魏楚顿时精神一震,只看进帐之人,一身鲜红皮革铠甲,乌黑亮丽的长发高高束起,额前绑一条红章,相貌谈不上多漂亮,但浑身洋溢着青春逼人,令她显得格外不同。 气质美女啊! 魏楚不禁有些感叹,虽然他是个小基佬,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看看帐内各级军官,哪个不是眼前一亮,蒙骜将军甚至还偷偷咽了一口口水,显然憋得很了,魏楚偷笑,又不经意看见端坐正中的他白叔,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千年寒冰模样。 好像眼前的是男人是女人,长得是漂亮是丑陋,都跟他毫无关系。 他有些疑惑,说起来白起好像是突然就对他……很熟稔,对他的态度也比别人多了几分随意,连公子芙都说,白起从未像待魏楚一般,对待过其他人。 可是他与白起初见时,并没有什么特别,为什么白起偏偏对他侧目? 这中间好像发生过什么事,但又断了片一样,让魏楚百思不得其解。 “胡阳君之女韩姬,见过上将军。” 韩姬不是她叫姓韩名姬,韩国王室为姬姓韩氏,战国时期大部分女人没有名的,像宣太后芈八子,八子是她的职称,类似后世的贵妃,贵人这类的尊称,在嫁给惠文王前,她便以楚芈自称。 因为她是楚国宗室女,且楚国乃芈姓楚氏。 这个韩姬,也是一样。 “女子请起。” 所谓女子,便是对女人的尊称,战国时期礼节与后世大相径庭,称呼也是门学问,嬉皮笑脸喊人家老妹儿请起是不可能发生的。 韩姬也不扭捏,果断的站起身,眼神明目张胆的在帐中所有人脸上流连一圈,最终停在白起身上,灵动的眸子染上几分羞意又带了几分赞叹。 白起眉头微皱,他历来十分不喜欢别人过多关注他的形貌,除了魏楚之外,甚至他发现魏楚特别迷恋他的容貌后,经常在不经意间朝魏楚或勾唇浅笑,或映月侧目,看着魏楚露出痴迷之态,眼睛里的小钩子快往自己衣襟里伸了,不觉猥琐,反倒觉有些可爱。 “不知女子此刻前来有何要事?” 韩姬爽朗一笑,明眸皓齿放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我是替我父来和上将军谈条件的。” 众人一愣,打仗这么多年,还没遇见过开战在即,突然跑来谈和的。 白起道,“若想谈和,女子还是请回罢。” “上将军莫急。”韩姬自信一笑,“听我说完条件再拒绝也不迟。” 莫说白起,连魏楚都暗地里摇了摇头,她的自信实在来的可笑,虚张声势确实是一种游说之法,但用法之巧妙,不是谁都买你的账,出来混总要伏小做低,韩姬显然没悟出纵横游说之精髓所在。 “我大父胡阳君乃新城之主,若秦国退兵,我父便承诺,每年予秦国万石粮食,一千青壮,弩匠若干,上将军不会不知,我韩国弓弩,可是天下之最。” 魏楚敏感的发现,韩姬说的是我父而不是我王。 这便值得推敲了。 若是秦昭襄王的目光还只是停留在攻克韩国一座小城池便算完的程度下,她开出的条件算是相当诱人了,但可惜,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他们还停留在攻克城池之战上,昭王已经放眼天下! 可惜此刻的韩姬并不知秦国打算,她从小跟着父亲在军营中长大,自然不同于一般的宗室女,这次的计谋也是她提议父亲的,为保计划万全,她甚至亲自出马,逃过韩王派来新城的亲信兵马,独自一人来到秦国大营前。 她相信白起懂她的意思。 新城虽重要,但也不是重要到不能丢失的地步,若秦国执意攻韩,那么韩王一定会弃车保帅,作为新城之主的父亲,一定会被丢出来挡灾。 她要保命,要保全家之命,只能竭尽全力,哪怕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况且,韩姬眼波流转落在白起身上,率直天真中带了一丝少女羞臊,这个人……并不差。 她忍住羞意,柔声道,“若这些还不够,我父曾言,若上将军不嫌弃,可与秦结姻亲之好……” 魏楚惊讶道,“你爹要嫁过来?” 在场众人,“……” 刚才深沉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韩姬皱眉看了一眼魏楚,只觉此人虽说长得相貌堂堂,但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恐怕还没她壮实,忍不住斥道,“你是什么人?” 魏楚挺起胸膛,立正站好,庄严道,“共产主义接班人!” 众人,“……” 韩姬怒道,“你说的什么话!” 魏楚下意识道,“为民争利的好话!” “……” 韩姬已经从怒变为囧了。 这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 白起忍了笑意,轻咳一声,“魏楚,噤声。” “你是魏楚?”韩姬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瘦弱的男子,不,只能成为男孩儿的人,“你是那个魏楚?” “不敢当不敢当,魏楚正是区区小人在下我了。” 韩姬简直不敢相信的眼睛,魏国一役,白起帐下有秦国丞相之子,巧舌如簧,师从纵横家苏秦,学的一身说客好本事,大显神通,设局引公孙喜上钩,游说各方,迫使魏国成为娇弱小白莲。 让秦国举着天下大义的旗子,扶弱魏伐暴韩。 就算大家都知道这理由站不住脚又如何,魏国现在敢出兵么,首先,一旦魏国出兵助韩,那么秦国顿时有理由连横山东各国共同伐魏,有利可图又不需要全力以赴的六国怎么可能放弃到嘴边的肉。 再者,还有墨家在韩国盯着呢。 说起这个,各国知道这事儿的人都觉得有些无语,墨家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庞大的民间力量,他们游走各国之间,就像开连锁店似得,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谁都想收为己用,谁都又惹不起,惹上就是一脑袋小虱子。 偏偏就被魏楚所用,名正言顺的留在魏国监视魏王与公孙喜的各种行动。 魏国危矣倒成了真话。 真正的骑虎难下,两头不是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胡言乱语的男人? 韩姬顿感刚才的神经病之举变成了心机深沉,胡言乱语变成了话里有局,实在不敢小觑啊。 让人不敢小觑的魏楚觉得嘴巴有点酸。 当他是聋子么! 敢情韩国王上和新城城主胡阳君这是在玩儿美人计啊,把自个女儿都搭上了。 韩姬定了定心神笑道,“公子楚,久仰大名。” “好说好说。” 韩姬忽而计上心头,比起不好糊弄的白起,看起来像个小白兔的魏楚似乎更加好把握,况且魏楚的身份可比白起高的多,想到这里,她愈发笑意盈盈,像初春的新花,含苞待放,“若公子楚不嫌弃,韩姬……” “你敢。” 气氛诡异的中断了一下。 搞清楚这话是白起说出来的后,他释放出的冷气足以把韩姬冻成一根莫名其妙的冰棍。 就算她对公子楚有非分之想,为什么……暴喝的是白起? 魏楚倒心情很好的笑眯眯,朝韩姬道,“女子可知,赌,不是看你有什么,而是看我们要什么,你言之条件,对我老秦实在毫无意义,等攻下新城,粮食万石,青壮弩匠还会少么?” 韩姬不禁气馁,自己的确外强中干,她倒是想牺牲自己,可奈何人家根本看不上。 她看魏楚的目光顿时又有些不一样起来,此人足智多谋,七窍玲珑,他日必闻名天下。 思前想后,韩姬只能献出另外一策,尽管这个计策她实在不想用。 她当即单膝跪地,朝白起道,“若上将军看不上韩姬,韩姬确实无话可说,但韩姬可为秦国大开方便之门,只求保全全家性命,求上将军成全!” 这在六国十分常见,管你是大臣也好,宗室也好,随时可以辞职,兼职,海外升职。 孟尝君还是齐国田氏的直系亲属呢,那不连任几国丞相了都,大不了他们全家收拾细软跑路去。 魏楚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改口,但心中不禁躁动,若有内应,那新城他们实在有如囊中取物! 他看向白起,只见白起手指敲击着桌面,似在考虑韩姬所言。 第二十八章 韩国新城胡阳君府 “老先生,你说我这女儿一去会不会……”胡阳君长得很胖, 下巴堆起厚厚三层, 一旦着急的满头大汗便更显油腻之态。 堂上坐着一位老者,麻衣草鞋, 头戴斗笠。腰间栓着一个渔兜,手拿鱼竿饵线, 透过斗笠,隐约可见脸上如朽木树皮般的沟壑,传达着主人的年纪。 “君上莫慌, 韩姬女子聪慧过人,精明强干, 若照老头子之计谋行事, 老头子定保她安然无恙。” “那就好,那就好。” 胡阳君老脸有些讪讪,不过也并不奇怪,任谁本来好好的做着他的一城之主, 收着赋税安安生生过日子, 突然平地一声雷, 秦国要打过来了,好容易派人去找丞相大人打听消息说已经派了人去魏国拉战友了, 这才安心, 谁知道还没躺下睡个安稳觉, 又说魏国不肯出兵了。 新城变成了必争之地, 韩王虽然派了大将来, 但自己这个侄子有几斤几两他清楚点的很,稍微有点脑子都用在勾心斗角上了,怎么会管他们死活。 到头来,还是得靠他。 可靠他又有什么办法? 得亏天无绝人之路,前些日子不知打哪儿来了个老人家,为他们出谋划策,他女儿一咬牙答应了,这才单枪匹马去了秦国军营。 只是这背信弃义之事说来轻巧,真的做起来…… 胡阳君苦笑,自己一把老脸倒没什么,只是他这女儿以后打上背主弃国的标签,以后如何自处才好啊…… 老者似有所觉,笑呵呵道,“老头子看令嫒资质过人,倒想为老友讨个人情,不知胡阳君是否肯割爱啊。” 胡阳君眼睛一亮,忙道,“不知老先生好友哪国籍贯,以甚为生?” “无国无籍,游历自在为生。” 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流浪汉? 胡阳君脑海中立刻浮现自己英姿飒爽的女儿穿着破缕滥衫,满身虱子,拿着个碗边敲边朝自己唱莲花落的模样。 “……” 老者还是副悠闲模样,胡阳君一咬牙,他虽然不聪明但绝对不笨,这个老头绝非池中之物,女儿能得到他的老友指点,说不准还能有一番机缘。 大不了路上多给女儿准备点儿粮食! “多谢先生。” 等韩姬回府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以后的命运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决定成为一名流浪汉。 不过当她回府时,一切还很好很平静。 她告诉她爹,白起答应了他们的条件,胡阳君总算长舒一口气,真真正正的向老者鞠躬拜谢。 老者坦然受之。 韩姬迟疑了片刻,道,“不过……他们还有个条件。” …… 入夜。 魏楚屁颠颠的跟着白起屁股后头回大帐,大战在即,也没人管他,再说,自打魏楚他们回军营,他便有一多半的日子都睡在白起的帐中,所有人都潜移默化的认为这是正常的了。 白起要制定计划,魏楚自己乖乖在一旁做了几个卷腹动作,又觉得有些无聊,趴在榻上,朝白起问道,“白叔,你真的相信那个韩姬说的话?” 白起一边看着竹简,一遍答道,“为何不信?” “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韩姬来的突兀,提出两个计策,很明显,第二个计策是在第一个计策被否决后她无可奈何才提出的。 而且也周祥的多。 连新城地势,城门到时如何安排全都布置的详详细细。 刚才还不觉得,现在想来,她既然对计策二并不热切,甚至不愿用到计策二,那么她哪里来的心思周祥这么全面的计策二。 除非…… “何处奇怪?” 魏楚翻了个身,用手抓了抓屁股,皱眉道,“我总觉得,她没那么聪明,能想出这么周密的计划。” 从魏国开始,魏楚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他们。 公孙喜,墨家,蒙面剑客,还有这个韩姬。 他们出现的毫无预兆,又消失的干脆利落,让人摸不着头脑。 苏秦曾说过,事出必有因,有因才有果。 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如果他们背后是同一个人指使,那么这个人是谁,他又想干什么。 魏楚百思不得其解。 “啪!” 魏楚愣住,白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下竹简,走到他面前,用手掌轻轻拍了一下魏楚的额头,漠然道,“今日可锻炼了?” 魏楚摸了摸有些发麻的额头,老老实实的做起卷腹动作来。 白起在一旁擦剑。 魏楚突然想起语文课本上出镜率极高的那张图片,辛苦劳作了一天的妈在昏暗的灯火照耀下守着热爱学习的儿子做作业,自己在一旁缝补旧衣服啊。 母慈子孝四个大字砸在魏楚头上。 “……” 许是魏楚的表情太过奇怪,白起放下手中长剑,一贯没有表情的俊脸有些疑惑,“怎么了?” “没事没事,什么事也没有!”魏楚摇摇头,企图驱散漫无边际的脑洞,转移话题。 他又做了几个卷腹,突然好奇道,“哎,白叔,这动作你怎么知道的?” 白起擦剑的手微微一顿,唇角微微勾起,不过灯火太过昏暗,让魏楚看的有些不真切。 “我爱慕之人。” “哦,挺好挺好,这动作挺不错……啊!”魏楚陡然僵住。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爱……爱慕之人?! 魏楚颤巍巍道,“呵呵呵……没,没听白叔提过呢。” “唔,没提过?” 魏楚斩钉截铁道,“没提过!” “可能忘了提罢。” 魏楚哀怨的看着悠然擦剑的白起,忘了提你倒是现在说啊!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忘记! 魏楚心底生出一股酸意,并且慢慢占据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这才想起,他从来就没有打听过白起现在是不是单身! 现在好了,自己被他撩的七荤八素,结果人家有爱!慕!之!人! 魏楚现在看白起的眼光犹如看一个欺骗纯情失足少男的中年渣男! 魏楚抓耳挠腮许久,决定拐着弯儿打听,他悲哀的想,幸亏现在还没表白,白起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一定不能被他发现。 他试探地问道,“这个……这个动作挺锻炼人的,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教白叔学这个?” 白起的声音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笑意,“因为他喜欢我的身体。” 流!氓! 不过还挺有眼光。 “你不喜欢?” 当然喜欢了!魏楚严肃道,“当然不喜欢!我认为看一个人只看外表实在太肤浅了!我们应该摸索躯体下的内在,精神,从而真正了解一个人!” 当然要摸过躯体,才锁定的到躯体下嘛。 “唔,我倒挺喜欢。” 魏楚傻呆呆看着白起,“为什么?” 白起放下剑,吹灭灯火,室内顿时一片漆黑。 魏楚只听得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旁边多了个躺下的人影。 他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白起的回答,郁闷的躺下,翻过来覆过去地折腾。 好容易等他消停,迷迷糊糊要睡着,白起低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因为可以勾引到他啊。” 魏楚,“……” 万万没想到啊!你居然是这样的白起! 闷骚男! 又企图用自己的腹肌胸肌肱二头肌勾引无知少男……也可能是少女。 魏楚在心里腹诽了白起千万遍。 最终只剩下一句发自内心的话。 为什么……不能只对着他一个人骚啊。 魏楚欲哭无泪。 翌日。 大帐内 公子芙踟躇一会儿,明知可能又是个陷阱,却还是忍不住上前询问面无表情挂着两个熊猫眼的魏楚,“你怎么了?” 魏楚的目光朝他移过来,公子芙严阵以待,目光又从他脸上移走,抬脚走到三号身边。 公子芙,“……” 为什么他心里有股淡淡的失落呢? 白起一身英武甲胄走进帐中,众将士顿时精神一震。 白起拿起长剑,直指地上舆图,道,“此仗我大军以疏阵为前,雁形阵为后,兵分三路包抄新城。” “赢豹、王陵先行发动,领前军缓步前进,迷惑敌军兵力。” 帐内二位壮实大汉出列,抱拳领命,“诺!” “此后王龁再行发动,领中军紧随其后,无须固守,两军交战时便可开战。李芙领骑兵先锋一同随中军开出。” “诺。” “蒙骜,山甲,二位将军从左右两路开出,行迂回包抄之势,定要拿下新城!” 帐内将领们轰然领命。 连魏楚的心也摒除一切繁杂的思绪,后知后觉跟着躁动起来,他知道,这一次,不想上次那般小儿科了。 是真的,大战在即了! 行出大帐。 众人登上高台,大军整装待发。 大军正要说些鼓舞士气的话,忽而吹来一阵大风,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大风过后,又天降暴雨,那雨似石子,打的人身上生疼。 将领们脸上很不好看,古代人都迷信,不然怎么叫封建社会呢。 大战在即,居然天降暴雨,任谁都得往坏处想。 魏楚抬头看看,不禁叹息,也是倒霉,选个乌云阵阵的天气出兵,不下雨才怪了。 出兵是一定要出的,他略略思忖一会儿,打定主意,稍微退后两步,一脚踹上公子芙的膝窝。 公子芙五体投地,回首怒瞪,魏楚这才施施然在他旁边跪下,朝咸阳方向高呼,“此乃吉兆啊!” 白起,“……” 众将士,“……” 魏楚高声喊道,“我王受命于天,痛歼恶韩!上天招来风雨为我大军祭旗!奉天除恶,我大秦必胜!” 话音刚落,前方斥候飞身下马,高声禀报,“禀上将军!韩国大军纛旗被大风给……吹断了。” 白起,“……” 众将士,“……” 真不是魏楚神机妙算,那韩国也是傻,纛旗这种东西既然是全军精神信仰,就该好好安置嘛,放哪儿不好,居然放在城门上,顶天立地竖着,那杆子那么长,大风一吹,不断你断谁。 总而言之,在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魏楚拉起公子芙的手就大喊,“痛歼恶韩!大秦必胜!” 公子芙这才回过神,跟着魏楚一起大喊。 台下军士皆慷慨激昂,纷纷应和,“痛歼恶韩!大秦必胜!” 白起果断举起长剑,冷声喝道,“老秦以斩首轮功,溃散敌军,不算功劳,杀!” 众人齐声大吼,“杀!杀!杀!” 第二十九章 已是十一月, 天气愈发寒冷。 新一批辎重到了, 大多都是棉衣厚被, 白起第一时间下令分发,还是有许多士兵抵挡不住骤然寒凉下的天气, 纷纷病倒。 魏楚也是其中一个。 距离新城之战已经过去快一个多月了,他现在闭上眼睛,耳边还会响起仿佛永无止境的喊杀声,身上还沾染着敌军滚烫的热血。 浓重的血腥气。 令他几欲作呕。 大军行至一处山河空地, 正好可以歇息,急行先锋已经事先勘探好适合安营扎寨的几处地方,大军便悄无声息的驻扎了下来。 魏楚摇了摇还有些发昏的脑袋,跟着同行士兵一同扎军帐。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几乎没有人交谈,大家都默默的迅速做着自己手上的事。 “公子楚, 上将军令你前往大帐。” “诺。” 魏楚跟着士兵走了, 没走一会儿, 大帐赫然立于前方。 他有些恍惚,新城之战, 他们与韩姬事先约定好,韩姬果然大开方便之门,除主城门被韩王派来的大将重兵把守,其他几余小门遇上他们根本毫无抵抗之心, 假作比划两下, 便带着秦军往城内冲去。 新城被秦军牢牢掌握在手中。 韩姬一行人也提前走的干干净净。 韩国大将知道时, 已为时已晚。 他们顺利拿下新城, 白起发令,“即日起,大军原路返回函谷关。王翦留守新城,待日后接应大军,听吾诏令。” 众人轰然称诺。 回过神,军汉已经叫了他两声,魏楚连忙走进大帐。 大帐内众将士正在商议行军路程,看见他进来纷纷收口,朝他招呼,看他的眼神都十分热切。 魏楚无奈,自打上次他喊出吉兆后,韩国大纛旗被风吹断了,这群人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史前动物似得稀奇,拐着弯儿找他算命。 从前程家宅到婚姻爱情,无一不算。 饶是他解释多次此乃巧合,人家根本不信,还一副我懂得的模样,道,“公子楚放心,吾自知此乃天机,不可泄露矣。” “……” 魏楚还能说什么,魏楚也很无奈啊。 “今日驻守此地,着令大军不可埋锅造饭,自取山泉咥了冷食,之后立即大睡!” “诺。” 将领们纷纷走出大帐,蒙骜走在最后,看见魏楚想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最终拍拍魏楚的肩膀,出去了。 等人都走完,白起朝魏楚道,“我看看你肩上的伤。” 魏楚干笑两声,婉拒道,“没什么大事,不劳叔叔费心了。” 他在公子芙帐下,自然跟着公子芙等人一同杀入新城,期间连公子芙都有些瞠目结舌,头一次上战场还怕得要死的人,怎么第二次就这么不要命了呢。 完全不计较后果,只顾砍人,敌军的人出现在他身后,要不是公子芙险中拉他一把,他能被敌军一刀砍断了手臂,所幸只伤了肩膀。 白起目光一凝,突然伸手将魏楚摁倒在榻上,魏楚一时不察,惊呼一声,白起将手掌垫在魏楚的脑后,单膝跪在他腿侧,牢牢将人夹在怀中,俯视着他。 魏楚被这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正要说话,白起却单手解开他的衣带,将衣服粗暴地拉开,却小心不碰到他的伤口。 手臂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今日都没有渗血,白起俯下身仔细看了看,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魏楚的锁骨处,瞬间觉得有些发麻,不自觉的动了动肩膀。 白起似有所觉,故意又压下一点儿身子,高挺的鼻子若有似无的碰上魏楚的锁骨…… 魏楚猛然推开白起坐起身来。 白起高深莫测的看着他。 魏楚突然觉得有点烦躁,“叔叔看过了,魏楚还要扎帐篷,先告退了。” 他起身要走,谁知道白起突然出声道,“你许久没来我帐中锻炼了。” 魏楚停下脚步,顿了一下,道,“叔叔说笑,以前是魏楚不懂事,连日行军打仗本就劳累,实在不敢再叨扰叔叔陪魏楚玩耍。” “你在生我气?” “……没有。”魏楚面无表情道。 他不是生气,他只是不想再知道白起有心爱之人后还与他多做纠缠。 他不知道白起对他一系列的暧昧举动是不是将他当做那人的替代品,还是只为找点儿乐子。 当备胎傻,当小三更傻。 魏楚还没傻到那种程度。 尽管他抵抗不住感情的日渐累积,可他至少能抵抗住身体的诱惑……吧。 白起眼眸微垂,默然。 就在魏楚有些把持不住就要软下心来的时候,他才开口,“退下罢。” “……是。” 魏楚行至大帐前,转身看了一眼白起,他坐在榻前,手拿一卷竹简默读,明明是满身杀气的大将军,读起书来却有文人雅士谦和之风。 他一咬牙,转身离去。 这世间,不是什么事都可以随心所欲,再好的,再喜欢的,说放下还是得放下。 尽管像从身上撕下块肉一样疼痛不舍。 白起再没有单独见过魏楚,为了赶在寒冬前回到秦国,全军急速前进。 两人都各自忙各自的。 某天公子芙忽然问道,“哎,奇怪,怎么没看你去我舅舅帐中睡觉?” 魏楚啃着冷牛肉咧了咧嘴角,“上将军军务繁忙,总不好日日叨扰。” 公子芙没说话了,许久才冒出一句,“我倒觉得你俩生分了。” 魏楚没说话。 大军又行半月,终于看见了两闪夹峙的谷口。 正值夕阳傍晚,漫长的峡谷染上了一层昏黄静谧,峡谷两岸高峰绝谷,险峻迂回的道路仿佛都卸下了它本来危险的本性。 白起率众先行至关前。 城头守军立刻高声呼喝,“大军回国啦——!” 随即,城门大开。 余晖下,白起座下战马长长一声嘶鸣,忽而展开四蹄腾空奔驰,箭一般向城中而去。 他身后,数万将士轰隆隆行过。 在城头守军的高声呼喝中,追随白起而去,留下黄沙滚滚漫天。 回到大秦国内军营,所有人都卸下一口气,连魏楚都忍不住仰天长啸,“老子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啦!” 转过身,宫中随侍立于一旁朝魏楚道,“着我王诏令,设宴于咸阳宫,请众将领入宫。” 魏楚,“……” 三号四号同情的看着魏楚,郑重道,“请公子楚安稳的去罢,你没做到的,我们会替你做到。” 魏楚,“……” 公子芙走过来,拍了一下魏楚的肩,“发什么呆呢,走啊。” 魏楚抹了把脸,狠狠瞪了一眼三号四号,跟公子芙走了。 众人现在大帐前集合,一同做轺车去往咸阳宫。 一辆轺车只能坐两个人,他们要分做几批而去。 白起看了魏楚一眼,道,“公子楚与我一道。” 魏楚立马道,“上将军身份贵重,应独坐一辆,属下与公子芙一道便是。” 正在想阿梓的公子芙一顿。 白起不再坚持,独坐一辆,蒙骜王翦一辆,赢豹山甲一辆,魏楚李芙一辆。着数千士卒,朝咸阳宫方向而去。 秦军大胜的消息,咸阳城内歌舞欢腾,直到大军凯旋,老秦人的兴奋与激动最终蔓延成了狂欢。 原本夜幕降临便寥寥无行人的街道上灯笼高挑,晃旗招摇,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溢满街市。 男男女女身着彩衣,总角小儿也涌上街头载歌载舞。 就在这样的狂欢喜庆中,白起等人坐上的轺车缓缓驶入街市。 “上将军回来啦,大军回城啦!” 街心狂欢的男女老少纷纷退让,高声呼喊着秦王万年,大秦万年。 魏楚看的一阵感慨。 咸阳宫。 昭王嬴稷率魏冉领众位大臣立于宫门前。 见白起等人轺车粼粼驶入王宫,亲自相迎。 白起等人飞身下车,几步走到昭王身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白起参见我王。” 魏楚猛然醒神,拉住公子芙猛然跪地高呼,“王上万年,大秦万年!” 蒙骜等人虽常年在沙场上行走,但政/治嗅觉一点儿不差,看过魏楚使来的眼色,立刻心领神会,跪在地上跟着高呼,“我王万年!” 数千士卒纷纷跪地,众人山呼万年。 “哈哈哈,好,好,好。” 昭王显然很高兴,连说三个好字。看白起的目光更加和善,亲自扶起白起,“将军快快请起,将军乃我老秦之神将,寡人要代我老秦子民,多谢将军啊!” “王上严重,白起得我王垂青,自当肝脑涂地,当日我王信过白起,力排众议立白起为将,白起必当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昭王肃然一震神色,紧紧握住白起的手臂,正色道,“好!白起,寡人没有信错你。” 君臣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众人进殿,昭王早早下令犒赏三军,亦在咸阳宫正殿内设宴款待将士,可见对白起之重视。 宣太后早就等在殿内,看他们进来,立刻起身相迎。 白起等人又是一番见礼感慨不说。 落座时,白起低声道,“魏楚与我坐在一处。” 魏楚一个激灵,干笑道,“上将军身侧,岂容他人落座,我与公子芙坐在一处便好。” 偷偷再看优伶里有没有阿梓的公子芙又是一顿。 白起意味深长的目光瞟过来。 公子芙只觉全身跟过了寒冰似得,立即严肃对魏楚道,“叫你坐,你就坐,哪来那么多鸟话!” 魏楚,“……” 白起满意的收回目光,淡淡道,“今夜我不回府。” 公子芙立刻双眼亮晶晶,他舅舅的言下之意就是你要去找谁玩儿我不会管。 “是!侄儿晓得。” 看着公子芙屁颠屁颠的背影,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宴会后他要去找谁。 “有异性,没人性!” 魏楚暗暗咒骂。 只得跟着白起一道落座,王上与太后高坐,优伶翩然起舞。 昭王笑道,“今日设宴为众将士洗尘,大家切勿拘束,一切随意,随意。” 众人应诺。 昭王又看向白起,刚要说什么,却看他身旁坐着的魏楚,目光一凝,淡淡笑道,“楚儿也为我老秦立下大功,说,要寡人赏你些什么啊。” 魏楚刚要回话,却觉一只火热大手,按在他的腰臀处,缓缓抚弄…… 卧槽有人啊白叔!qaq。 第三十章 他的手炽热而有力, 修长的手指灵活的从他腰际钻进去,轻轻用指甲勾搔着他腰侧的皮肤,魏楚无法抑制的全身轻颤,灯火通明的大殿, 人声鼎沸的场面,让他更加敏感。 他不得不将自己大部分的精神力放在与昭王的对话上, 可现实告诉他,他的脑海正在描绘白起的手掌。 “楚儿?” “臣……能为我王尽忠, 是臣的本分。”手掌滑过肩胛骨, 在覆盖骨头的皮肉上细细打圈儿, 描绘着骨头的形状。 “好!寡人有你这样的弟弟,二舅公有你这样的儿子, 实乃骄傲!” “臣……愧不敢当。”顺着脊椎往下,抚过一块块凸起的骨头,最终来到令人遐想的地方,再前进, 便是无尽黑暗的深渊。 魏楚下意识动了动, 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膝盖撞上白起的膝盖, 却没得到身旁人任何的反应。 他忍不住侧头看向白起, 他自斟自饮, 酒樽的长嘴被他含住一小部分, 从魏楚的角度甚至可以看见他的舌尖微微探出贝齿, 缓缓饮下一樽, 漂亮的喉结微动,像老练的性感舞者,随着乐声用自己身上每一部分沉淀的诱惑力,勾引着为他疯狂的看客,一举一动仿佛要将看客拖入无边的深渊,永远沉沦。 “话不能这么说,你为寡人,为大秦立下大功,寡人自当嘉奖。” 魏楚需要用尽十二分的力气才能听清楚昭王的话,殿内众人或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的视线几乎全都交叠在他身上,这让他觉得自己像被剥光了站在舞台中央,强烈的羞耻感和无法避免的燥热让他仿佛身处冰火两重天。 “……” 他的双眼渐渐发烫,迷蒙了他的视线,让他眼前只剩下一个个虚无的光团,里面没有人,只有一团团或红或黑的光,他全身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被汗沁湿的后背,和那只让他喉咙干涩到几近枯竭的大手。 白起的手指微微向下,拉开魏楚松垮的裤带边缘,时而在腰侧徘徊,时而钻进裤子,在即将要碰到禁地时又俏皮的缩回去,像吐着信子的蛇,用灵活炙热的手撩拨着魏楚每一寸肌肤,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往一个地方疯狂涌去。 “楚儿?” 魏楚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清醒,宽大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住长几的边角,用几欲将长几边角掰断的力度。 “多,多谢王上,魏楚只,只愿我老秦强盛,我王上万年。” 昭王轰然起身,大笑着走下座位,走向魏楚。 在魏楚的心就快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的前一秒,白起的手消失了,像从来没有抚弄过他的后背,无踪无影,可背上留下的浸透里衣的汗水又存在的那么真实。 让人无法否认,刚才在人前,他们经历了多么疯狂的过程。 魏楚起身,昭王把住魏楚的手臂大笑,年纪轻轻便带了王者之风的俊脸上尽是赞叹笑意,“二舅公一家果然为寡人,为大秦尽心尽力,楚儿自当青出于蓝,来日成为堪比你父的国之栋梁,届时,寡人之政务便是楚儿之政务,寡人之大秦便是楚儿之大秦,咱们一家人,同心同德,复大秦之荣光。” 刚才全身火热的魏楚瞬间像过了冷水般冷却下来。 时刻注意着儿子的魏冉想开口,却发现自己此时不管说什么都不恰当,宣太后亦是如此。 他们这位王上,格局大,性子野,一旦处理不好,他的下场并不比客死异乡的老楚王好到哪儿去。 正在他有些着急的时候,白起站了起来,双手抱拳,朝昭王道,“臣自当替我王调/教魏楚,使魏楚替我王尽忠,替大秦立功。” 魏楚连忙跟着道,“我王实在谬赞魏楚,魏楚只愿在白将军帐下,替我王开疆扩土,此乃毕生之愿。” 昭王笑得高深莫测,半晌,才拍了拍魏楚的肩膀,爽朗笑道,“好样的,寡人为有你这弟弟干了这樽。” 说罢,宫人灵醒的端来三樽酒,君臣三人对饮此杯,皆相视一笑,似乎刚才的试探与针锋相对就消散在了这一樽酒中。 魏冉微微舒了口气,又不免抚须感叹,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他这个兄弟赤胆忠义,将魏楚托付给他,实在是一步好棋。 至于日后白起提着几十大车的聘礼上门求亲的时候,魏冉还会不会想起今日之感叹,那都是后话了。 现在,气氛很好很和谐。 宣太后亦笑道,“你们君臣同心,本宫就放心了。楚儿,快过来让本宫瞧瞧,听闻是受了伤的?” 魏楚应诺,打算转身绕过长几,却当场僵硬在原地。 阿梓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魏楚,“……” 卧槽! 阿梓也很郁闷,他今日本没有资格来大殿献舞献歌,可听闻公子芙回来了,实在忍不住想见他,便求了师傅,让他跟着其他优伶去大殿角落候着,以备不时之需。 大殿人多,没人注意他们,阿梓便偷偷溜到后面,打算远远的看一眼公子芙就好,谁知道便看见了刚才那一幕。 魏楚和白将军竟然…… 魏楚朝阿梓使了个眼色,阿梓意会的点点头,又偷偷摸摸的缩了回去。 伏在宣太后膝下听她细细嘱咐着自己,魏楚心中不免升起几分温暖,这个有着独特魅力的女人一直对他像母亲般关怀。 这让孤儿长大的魏楚十分珍惜。 “这几日就别去军中了,好好在家修养,要是别人说闲话,你就说本宫下的诏令,知道吗?” 魏楚心中暖洋洋的,“嗯!” 新歌舞献上,宣太后道,“记得清洗换药……” 话音渐落,魏楚奇怪,向上望去,宣太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其中一个献舞的优伶,艳红唇边一抹风韵浅笑。 魏楚道,“楚儿定时刻谨记。” “嗯?谨记什么?” 魏楚,“……”好彪悍的颜控。 昭王看过来,意会的笑笑,“母后身边竟是些老人,年老色衰,看着便觉沉闷,寡人看这优伶挺好,不如就放在母后宫中,让母后瞧个新鲜,也有乐子。” 他指的便是宣太后刚才瞧过几眼的优伶。 宣太后凤眼流转,意味深长的看了笑意吟吟的儿子片刻,也笑道,“王上不在意?” “母后这是说的哪里话。”昭王挥挥手,朝宣太后笑道,“只要母后开心,一切便随母后心愿,须知母后高兴了,儿子便高兴,天下便高兴了。” 宣太后看了昭王许久,唇角终于勾起来自血缘的默契浅笑,“如此,本宫便谢谢王上的好意了。” 昭王忙称应该,母子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魏楚,“……”好彪悍的母子。 宴会结束,宣太后本想留魏楚在宫中住上一晚,却不想后宫不安,王后与昭王最是宠爱的王姬唐八子起了冲突,虽说不可能见得到,也不好再留魏楚,免得招惹风言风语。 魏楚亦知,众臣告退后便跟着魏冉身后,准备回府。 公子芙早不知道颠儿哪儿去了。 白起一人走来,魏冉真心诚意感谢道,“多谢起弟。” “兄长严重。” “后日还望起弟过府一叙。” 白起眼波微动,少顷后,点头。 魏冉看他模样似有话要对魏楚讲,便找个理由与出来的大臣交谈而去,留二人独自对峙。 刚才那令人疯狂的触感似乎又回来了,魏楚压根不敢抬眼看白起。 过了半晌,白起将手放在魏楚头顶发心,低声喟叹道,“吾自坐营中待君归来。” 魏楚心中一动,刚要抬头,白起已经转身走了。 他独自在寒风中站了一会儿,抬手摸摸发心残留的触感,也走了。 翌日。 在军中养成的习惯,让魏楚清晨便醒来。 左右无事,便去演武场拿起长矛自个儿操/练起来。 魏冉进演武场便看到自己以前那个死活不睡到日上三竿,连长剑都拿不起的败家子儿子正英姿勃勃的拿着杆长矛苦练,一招一式有模有样。 看的魏楚老怀大慰,大喝一声,跳上演武场,笑道,“来!与父过上几招!” 魏楚不敢托大,全力以赴,却还是在十招之类落败,不过这一次没有被他爹打在地上趴着,抠都抠不起来。 魏冉显然很高兴,一直不断拍着魏楚的背,拍的魏楚龇牙咧嘴。 二人换了衣服回到大堂,魏楚感概,“未曾想你出去一趟竟遇上如此险事,我是不是做错了,不该让你出去冒险。” 魏楚在军中的一切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包括他如何在魏国大显神威,又如何上阵打仗,与血腥和杀戮为伍。 就算知道魏楚正在成长,可还是免不了有些心疼。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魏楚也知道魏冉如何想,心中涌起淡淡的温暖,他一直不太敢见魏冉,毕竟他真正的儿子早就死了,自己说到底,不过是个冒牌货,但事已至此,魏楚只希望自己能做到魏冉心中的标准,提那个魏楚好好孝顺魏冉。 他不想看到魏冉再感伤,精神抖擞,朝魏冉爽朗一笑,道,“我已非吴下阿蒙,士别三日,定让爹爹刮目相看!爹爹且看我大显神威!” 说罢,魏楚单脚踩上长几以巧劲借力,凌空使出一脚,直飞驰堂门外,端的一招果断利落! 却不想家人突然高呼,“秦王驾到——!” 卧槽! 魏楚力道收不回来,眼看着就要踹到昭王身上,连忙在关键时刻伸手把住门侧,身子借力腾空一扭,朝一旁潇洒翻去,又一头撞上一旁的石柱,滚了两圈落下石阶,抽搐两下昏了过去。 昭王,“……” 魏冉,“……” 围观群众,“……” 魏冉突然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第三十一章 魏楚转醒时发现自己在书房, 放香料的青铜墤上部飘出袅袅青烟,一室清香。 别以为土着不知香料何物,在黄帝神农时代, 人们对植物中挥发出来的香气也已重视, 又加以自然界花卉的芳香,对之产生爱好的美感固此在上古时代就把这些芳香物质作为敬神拜佛,清净身心之用, 同时用于祭祀和丧葬方面,后来才逐渐用于饮食、装饰和美容上。 明代周嘉胄《香乘》书, “香之为用从上古矣”。秦汉已前, 堪称兰蕙椒桂而已”。 我国在夏、商、周三代,就已使用化妆品如香粉胭脂等。从出土的商朝以后的文物中,可发现一些用于调制加工香料的器具,如香炉、薰球等。 汉代的《汉宫典职》上就可见到薰香用于衣服涂香的方法。 从长沙马王堆一号古墓出土的西汉女尸的研究中,发现了用香料进行防腐的重要性从昆明出土的文物中发现, 在公元954~959年就有制造蔷薇水(一种花露水)的记载。 还有用香料作为媚药。 所以为何世人总说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因为在探索历史的过程中,他们总能带给我们一次又一次的惊奇。 “醒了?” 魏楚一愣, 转头去看,立马翻身单膝跪地, 只见昭王手拿一卷书简,半倚在榻上, 魏楚不得不承认, 老赢家的基因好啊, 昭王的眉眼中结合了宣太后的好相貌又继承了惠文王的王者贵气与霸气。 教科书级别的霸道总裁。 “臣失仪,还请王上责罚。” “哎,这是哪儿的话,楚儿不过是……是……”昭王思考良久,也没找到合适的褒义词,最终决定跳过这个话题,“楚儿的伤可好些了?” “……好多了。”魏楚掬一把辛酸泪,就当是彩衣娱亲了。 昭王放下手中书简,将魏楚扶起来,叹息道,“寡人以前的楚弟可没那么惧怕寡人。” 魏楚的心脏立刻抖了三抖。 “不过寡人倒是更喜欢现在的楚弟,战场上果然是磨练儿郎的好地方,楚弟为寡人之大秦立下大功,使寡人之心甚慰啊。” “我王谬赞,魏楚身为大秦子民,自当为大秦尽一份心力。” “好!”昭王猛然喝好,把住魏楚一边的肩膀,双眼紧紧盯着魏楚,“寡人果然没看错人。楚弟可知商鞅,可知张仪?” 魏楚心中隐隐有些什么预感,答道,“自当知晓,商君之法,国以富强,张子之策,捭阖六国,都是我老秦之功臣名臣。” 昭王道,“是啊,是啊,孝公有商君,父王有张子,寡人却什么都没有啊……” 这就不是魏楚该听的话了,宣太后,魏冉,哪个不是ssr,昭王话中把他们排斥在外,不知是忘记了,还是……认为自己是个不安稳的欧皇。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寡人有了楚弟。” 魏楚,“……”哈? 昭王亲密的拍了拍魏楚的肩,眼神尽是欣慰赞赏,“当初寡人将你放在白起帐下,便存了历练你的心思,事实证明,寡人果然没有看错人。新城之战,白起记首功,你当论第二。” 魏楚忙躬身道,“魏楚不敢。” 昭王摆摆手,道,“寡人不瞎不聋,心里有数。” 魏楚还能说什么,一个帝王,他自然有他的消息渠道,在他们都不知道,或者假装不知道的情况下,牢牢的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 昭王站在窗前,纯黑冕服上绣着金龙,映着落日余晖,似有腾飞之态。 “魏楚,你虽为寡人之族弟,但寡人重用你之心不变。” “寡人愿效孝公之商君,惠王之张子,而用你魏楚。你可愿为寡人所用?” 昭王的声音并不大,但句句如惊雷般在魏楚耳边炸响。 他无言以对,他的本意只是想做个无所事事的二世祖,在他父亲的庇佑下,安稳一生,可惜遇上这乱世。 置身事外已不可能,昭王特地避过宣太后,避过他父亲魏冉,寻他来说这番话,将自己的野心展露无遗,何不是一种捭阖之策。 他需要壮大自己的势力,谁又比魏冉的软肋,魏楚更加合适呢? 且不说魏楚之才可堪一用,就是魏楚无才无能,他只要将人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么魏冉就不敢轻举妄动。 将魏楚送入白起帐下亦是如此。 他信得过白起,他相信就算他母后要造反,白起都不会反了秦国。 这个男人是最忠心耿耿的将军,用战神的姿态守护着帝国。 他曾试探过,白起亦表明,自己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言下之意,他只站在秦国的立场,任他还是太后,他都不会站在谁 的身后。 但在他准备把魏楚塞入他的帐下时,他没有反对,反倒对魏楚关爱有加,这何尝不是一种态度呢? 就算白起和他二舅公是生死兄弟又如何,守护秦国是白起毕生的信念,而他,正是秦国的主宰。 昭王年轻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深邃笑意。 …… “喂。叫你出来不是看你的死人脸的。” “阿芙!” 公子芙撇撇嘴,拉住阿梓的手,皱眉看向身边明显神游的魏楚,恼道,“别以为你现在比我大一级就了不得。” 前几日,军功爵位诏令下来。 在秦国,爵位是拿人头换的,不是开玩笑,是真·人头。 打过仗,将敌人的人头一字排开,论功行赏,商君书中叫,“暴首”。 这是上古时代最□□裸的封上,也是人心欲望最血腥的一层外衣。 魏楚虽然歼敌不多,但以纵横之策破坏魏韩两国联军,确实功勋彪炳,诏令以下,魏楚升“公乘”。 这已经是质的飞跃了,从最低等的公士,连跳几级,升为出入可乘公车,见到县官不必拜倒的等级,当然魏楚作为公子,平常也是出入公车,见县官视若无物的角色,但军功擢升至此,以彰显昭王欲用他之心。 魏楚回过神,推了一把公子芙,揽过阿梓的肩膀,吊儿郎当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公大夫。” 公子芙比魏楚低一级。 毫无意外的戳中公子芙的怒点,他气冲冲独自往前冲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皱眉看着后面两个慢悠悠的人,恼怒道,“快点!” 魏楚笑着跟上。 公子芙总让他心情放松,好似他的学生时代,纯真,可爱。 今日出来,倒是为了阿梓,他好不容易求了师傅放一天假,公子芙便带他出来玩儿,顺便叫上魏楚。 三人走走逛逛倒也有趣。 临近中午,三人随便找了间饭馆,正要坐下吃些东西,刚坐下却听身后传来豪气万丈的一句话,“把这里都给本公子包下来!” 伙计上前躬身笑道,“哟,这位公子怕是不巧,这客人们都在吃饭呢,这……” 那人一摆手,“别跟本公子说这些,从现在开始,你,属于本公子一个人。嘿嘿嘿,这话怎么觉得还有点暧昧。” 伙计,“……” 围观三人组,“……” 魏楚忍不住回头去看,到底是哪个二货能说出这种话。 不回头不要紧,一回头倒还真吓一跳,魏楚以为此人必定是膀大腰圆,傻头傻脑,却不想这人长得倒算是一表人才,不开口说话,还隐隐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可惜一开口就破功。 公子芙皱了皱眉,低声道,“是公子礼?” 魏楚挑眉看他,正想出口询问,却又进来几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为首一人笑嘻嘻推了一把公子礼道,“怎么样啊,公子礼,你不说要请我等吃饭么。我可不跟别人一起吃,你得把这儿给包下来才行。” 那公子礼赌气的从怀里摸出一把金豆子,道,“我有钱!正要包下这儿的!” 那几人笑称一团,连声道,“是是是,你有钱。快点快点,我们肚子都饿了。” 公子礼看向伙计,伙计愁眉苦脸道,“公子,这,这真不行。” 那几人笑声更甚,不断的拿手去推公子礼的肩膀,为首一人更是抢过公子礼手中的金豆子,讥嘲道,“算了算了,你太没用,我们不跟你吃了,你把钱给我,我们自个儿去吃了也算你请的。” 公子礼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他其实知道,他们压根不想跟他一起玩,不想跟他一起吃饭,觉得他笨,还因为他的身份,只想用他的钱。 可是,可是他总是一个人,别的公子都呼朋伴友的,只有他总是没人愿意跟他玩儿。 公子礼深深的低下了头。 几位公子勾肩搭背的便要走,伙计也趁势溜了。 他一个人站在那儿,孤零零的有些可怜。 公子小团体中一人转过头来,趁他没看见,无声朝他啐了一口唾沫,又嘻嘻哈哈的跟旁边的人笑了起来。 几人正要出门,却听后面传来一道清冷声音。 “站住。” 于此同时,白起的轺车在丞相府门前停下。 第三十二章 “你是谁?竟敢使唤本公子?” 为首的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 身材奇瘦,吊梢眼, 三角眉,额间因为常常皱眉而刻下几道深深的沟壑, 让他看起来一副尖酸刻薄但又带了点倒霉样。 魏楚与公子芙对视一眼, 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为首少年有些得意, 本想看看他们诚惶诚恐的模样就算了, 可眼睛一瞟, 打量起了他们身边的阿梓,顿时一改主意,带着一群狐朋狗友迎了上去。 公子礼看他们走了又倒回来,正有些疑惑, 抬起头来往魏楚等人方向一看, 顿时讶异, “你不是……” “哟,这小个子模样不错,那小脸蛋儿,啧啧啧。告诉本公子,几岁了啊?” 魏楚一脸同情的望向这位猥琐男, 很明显, 故事里的炮灰出场了, 所谓炮灰, 那就是用生命在作死, 从而衬托出主角的光辉, 他们不高的智商与猥琐的表情相得益彰,最终被主机打的落花流水后狼狈收场,最终完成他们的使命。 做个炮灰。 公子芙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这几个人他从没在王城见过,很明显,他们不是本地贵族,要不然,怎么可能不认识魏楚,也不认识他。 阿梓看看他,又看看公子芙,最终决定不说话,他知道现在公子芙已经生气了,要是他再与那人有纠缠,那就不好了。 为首少年看几人如此温顺,瞬间得意的哈哈大笑,朝几个小炮灰指着他们道,“这几人都长得不错,要不要给咱们开心开心?” 小炮灰果然上道,猥琐的表情炉火纯青,嘻嘻笑道,“还是公子会玩儿,不如我们将他们带回去……嘿嘿嘿。” 为首少年见大家皆众星捧月般注视他,心中一阵得意,抬高了下巴高傲道,“带回去干什么,就在这儿玩!” 小炮灰惊讶,“在这里?” 少年得意,“就在这里!我要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欲仙欲死,哈哈哈。” 魏楚诧异,这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如此大胆,委实要压不住商君的棺材板了么。 只看那少年大手一挥,招来几个家仆,大喝一声,“来呀!给本公子脱了他们的鞋子,挠他们脚心!让你们好好体会体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 小炮灰们,“……” 这种智商怎么活到长大的? 魏楚表示很疑惑。 公子芙却是不耐烦,尤其是这人一双吊梢眼还止不住的往阿梓身上打量,正要起身,却不想已经从苦情男主沦为龙套再沦为背景板的公子礼突然大喊一声,“住手!” 为首少年很无语,今天撞了什么邪,总有人叫他住手。 他不耐烦道,“怎么,你还想管闲事?” 公子礼着急道,“你们别动他们!” 这话里的主谓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为首少年显然以为是对他说的,薅了把袖子,傲慢道,“本公子今天就动了怎么样,今天本公子就好好教训教训这几个不尊礼仪的竖子,叫他们知道冒犯本公子是何下场!” 魏楚淡淡道,“秦丞相之子魏楚,恭候大驾。” 公子芙亦道,“秦左庶长白起座下李芙,恭候大驾。” ……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魏楚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每个人呼吸声,那么急促又短小。 “呵……呵呵。”为首少年抹了一把额头虚汗,强笑道,“原,原来是楚芙二位公子,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门啊,哈哈,哈哈哈。” 魏楚道,“你是谁?” 少年立马躬身道,“在下赵国卿大夫之子,王瑶见过公子楚,公子芙。” 魏楚和李芙的名声,咸阳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前者是有名的小霸王,后者是有名的暴力狂,要不然怎么能把小霸王给揍了呢,哪个他都惹不起,再加上他们的家世背景,心中的懊悔更是无以言表。 “赵国的公子……” 阿梓悄悄道,“前些日子赵国送了质子来。” 魏楚了然,质子,便是战国时期各国派往敌方或他国去的人质,多为王子或世子等出身贵族的人。昭王就曾经到燕国做过质子。 得宠的质子有权力钦点一两名得力的朝臣家清贵跟着去,如果王上同意,那说不定还有回国的一天,孤家寡人去别国做质子,那就很显而易见是何种处境了。 现在这个赵国质子,还有几分得宠,不然不会连个小小卿大夫之子,也敢在咸阳横着走。 只不过,他们能横着走,倚仗的也是昭王的和颜悦色,但昭王从来不是个能容忍别人在自己地盘上撒野的人,这一举动的深意恐怕不小。 魏楚心中暗暗有了底,按住公子芙,朝赵国公子瑶道,“钱还来,人滚。” 公子瑶的脸红了青,青了白,最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拿出刚子拿走的公子礼的钱袋子,拂袖而去。 阿梓担心道,“听闻他们在太后面前很说得上话,这样会不会……” 魏楚朝他宽慰的笑笑,“谁有我在太后面前说的上话?” 阿梓想想也是,便放下了心,和公子芙挤在一处说起悄悄话来。 魏楚一笑,拿起钱袋子丢给还呆呆站在原地的公子礼,吊儿郎当道,“揣好了,别跟这些人胡闹。” 公子礼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想说什么,又闭了嘴,拿着钱袋子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魏楚看的莫名其妙。 因为阿梓刚才悄悄拉了他的手,虽然是为了让他别找那几个人的麻烦但心情一直很好的公子芙抽空看了一眼,随意道,“他怎么出来了?” 魏楚更是莫名其妙,但心中有底此人一定在这些贵族公子中有一定的名气,只不过他不认识,因此不敢言语。 所幸公子芙也没再说些个什么。 三人玩闹一下午,末了有家人来寻公子芙,说夫人有急事找他。 无奈,公子芙只能将阿梓托付给魏楚,让他待阿梓回宫。 公子芙一走,二人间气氛就有点尴尬,显然大家都想起了宫宴上那暧昧的一幕。 魏楚左思右想想找个话题,却不想阿梓先开口,声音有些闷闷的,“我知道夫人这么着急叫他回去作甚么。” 公子芙是白起的侄子,夫人自然指的白起的妹妹,魏楚想了想道,“什么事?” 阿梓眼睛看着前方某一处,呆呆道,“他……也到了要成婚的年纪了。” 魏楚哑然。 “其实早该成婚了,虽然他老说男儿无建功没立业,如何成家,其实我知道,都是因为我……” 他们下意识的遗忘了对方的身份,其实公子芙要阿梓不难,但此生只要阿梓一人,却难上加难。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公子,一个是人人玩弄的宫中优伶。 谁会相信他们此生只要彼此。 “你和白将军……我没有告诉阿芙,你不要担心。” 魏楚回过神,看着阿梓担心的眼神心中一暖,与阿梓日渐相处下来,他渐渐知道为什么公子芙会喜欢上这个小优伶,温暖善良,这是在战场上见惯了杀戮之人最想珍惜的东西。 魏楚摸摸他的头,道,“行了,我心中有数。” 阿梓安心的点点头,温顺的由着魏楚牵着他的手送回到宫中,临分别时,魏楚捏了捏他的脸,笑笑,“放心,会好的,相信我。” “嗯。”阿梓朝他展颜一笑,挥挥手进了宫。 好好的一天,惆怅的收场。 魏楚心中思绪纷杂,一会儿出现昭王的话,一会儿想起他父亲的关爱,一会儿又想起白起略带一丝邪气的笑意。 他想,还是算了吧。 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能肆意妄为到此等地步。 再说白起,他能感觉到,提起他心中所爱时,他眼中浓的化不开的眷恋爱意,弗洛伊德说,美少年与战士会因为荷尔蒙产生不由自主的好感。 这种好感来源于性的驱使。 他与白起就是这么个情况吧,好感来源于性的驱使。 但驱使只是驱使,人之所以称为灵长类的动物,来源于因为人会思考,会计较得失后果,创建并遵守规则。 他和白起,显然游离在规则之外。 最智慧的做法,就是结束,尽管,情绪给他带来了乌云,笼罩在他心间久久不散,很闷很难受。 回了府,家人来报,“上将军与丞相大人在书房。” 魏楚想了一下,回道,“知道了,等他们谈完,你请白将军来我卧房一趟,就说我有要事请教。” “诺。” 魏楚从榻上拿起白起给他的第一卷竹简。 二十一条军规。 字迹已因为长期被人摩搓而有些模糊,他伴倚在榻上,看着竹简发愣,夕阳西下,落日余晖印在他身上,反射出一道忧郁的少年剪影。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传来,魏楚心中一动,只听房门轻轻掩上,有人在他身上坐下。 魏楚轻叹口气,心中如千斤巨石沉重,他转过身去。 只见白起身披一件外衣,打着赤膊,健硕的胸膛与错落有致的腹肌缀着汗珠,深深刺痛着每一个看到的人,他拿起一盏水,仰头倒入口中,明明粗鲁到极致的动作,被他做出来,总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潇洒。 水顺着下巴没入胸膛,与汗珠混在一处,分不清彼此。 他的眼神饱含说不清的暧昧深意,在魏楚看过来时却又冷漠的消退,像两把小钩子,勾住魏楚的魂与魄。 “楚儿找白叔有何要事?” 他说话时嘴唇微动,依稀可见性感的喉结微微颤动,滑动出微小却让魏楚恍惚错觉小腹某处即将要爆炸似的弧度。 魏楚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的闭拢双腿。 妈的,叫人怎么说的下去! 第三十三章 魏楚认为自己作为一个穿越新人类, 经历过21世纪,见惯了小鲜肉横行, 对一个大秦土着,哦不,身材很好的长得很帅的大秦土着,也只是一般欣赏。 万万没想到啊! 土着的一举一动都让他心跳到嗓子眼儿再噎住嗓子,上出不了气, 下说不成话。 怎么就堕落成这样了呢? 魏楚无语望苍天。 白起看他不说话, 也不追问, 只道, “回府多日可见过我王?” 提起昭王,魏楚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道, “见过,王上有意……” “什么?” “算了,没什么, 只不过闲话两句,言说苏秦先生留给楚儿一封信罢了。” 苏秦作为燕国特使, 即便在秦国待了差不多半年,又教他们读书, 但始终没放下特使身份,与秦互盟友好后, 便启程前往齐国了。 可惜魏楚一直在军中, 未曾相送。 对于苏秦, 魏楚一向认为敬而远之为好,此人能量太大,弹指间令强齐差点灰飞烟灭,最终落得个五马分尸下场,他只想安安生生的护自己心中重要的人周全,这样的死士,实在招惹不起。 但短短几月的师生关系,着实令魏楚无比佩服这位胸怀大志,才思敏捷的纵横家。 华夏从不缺有志之士,他们用自己的血与肉造就了一个又一个辉煌而又励志的故事,流传百世,供后人学习思考,只可惜在经历过时代的变迁与苦难后,相当大一部分人并不知道也从不在乎,在遥远的千年前,有苏秦一人之力灭国的壮志,亦有屈原以身殉国的精神等等。 “楚儿可写信与苏秦先生互通有无。” 魏楚摇摇头,“苏秦先生有大志,楚儿不便打扰。” 白起目光一闪,并未说话。 魏楚终于振作了精神,道,“叔叔往日对楚儿多加照护,魏楚感激涕零,日后叔叔军务繁忙,大可不必对魏楚这般……照拂,只将魏楚当做寻常军士便是,魏楚想,父亲亦不想叔叔因魏楚而劳心。” 搬出魏冉,接下来的话就顺畅多了。 “我王与父亲,皆因疼宠魏楚而将魏楚放入叔叔帐下,此便让魏楚羞愧不已,若叔叔再对魏楚关怀备至,魏楚实在无颜再见我王与我父,更无颜面对叔叔了。” 白起微微拢起身上披着的外衣,站起身来,走到魏楚面前,与他距离不到十公分。 魏楚瞬间转过头,发誓不再看他的胸肌,心中默念,腹肌穿肠过,佛祖心中坐,腹肌穿肠过,佛祖心中坐,佛祖穿肠过,腹肌心中坐……咦?? 白起低下头看着魏楚的发顶,“你说叔叔对你太好?可叔叔到不曾觉出不妥来,你可能细说?” “自然了!” 魏楚如数家珍,“我喝醉了叔叔抱我回房歇息,一招一式的教我练武,教我兵法,甚至教我如何杀人,告诉我为何杀人,去魏国时,骑马使我腿伤严重,叔叔替我上药,因为我随口一句便承诺于我,至使每日排兵布阵劳累还守诺教我训练,强身健体,我受伤了,叔叔替我换药,让我睡大帐,等我睡熟了还把我抱上榻去睡……” 魏楚越说越脸红,白起越听越笑的意味深长,气氛越来越微妙。 白起轻笑一声,“你到记得清清楚楚。” 魏楚瞬间被噎住,脸像抹了辣椒似得,又烧又烫,他转过脸,却差点挨上白起健硕的胸肌,这才意识到,两人的距离委实太过接近,他不自觉的往后靠了靠。 白起察觉,又不着痕迹的向前半步,将魏楚抵在墙边,膝盖分开魏楚的双腿,顶进他腿间,低声哑哑道,“这些便是对你太好么?” 魏楚退无可退,无可奈何下只能伸手抵住白起的胸膛。 微凉的皮肤传来光滑紧致的触感,让魏楚错觉他全身的肌肉全都要炸裂开来了。 他狠狠咬了一下舌尖,但遗憾的是,这并没有让他头脑清醒,反而因为淡淡的血腥味刺激,更加让他迷迷糊糊,只觉有一道光在他全身上下横冲直撞,带动了他所有的细胞活跃,膨胀,最终爆炸。 “叔叔……” 他的脸烧的通红,几近叹息似得一句话让白起停下了前进的攻击,尽管他已经完全贴在魏楚身上,已无前进可言了。 白起忽然拉起魏楚的手腕,两只手腕被同一只手掌握住,抬起,箍在头顶,他低下头,脸颊蹭着脸颊,耳廓蹭着耳廓,热气全喷洒在魏楚的颈边。 低低的,暗哑的声音传来。 “可我还嫌对你不够好。” 魏楚倒吸一口气,忽然绝望的发觉,他全身上下,呼吸的,紧贴的,躁动的,全是名叫白起的气息。 说完这句话,白起放开魏楚的手,倒退三步,平静无澜的表情,让魏楚差点以为刚才令人瘙痒的暧昧是他在做梦。 还是个美梦。 “我与你父在演武场比试,你亦可下场一试,叔叔也当好好校验你一番。” 魏楚,“……”等会你说啥我现在有点耳鸣听得不是很清楚。 白起说完便走,打开门将要走出去时,忽然转过头朝魏楚道,“你坐一会儿便来罢。” 说罢,便走了出去。 魏楚莫名其妙,但嗓子发干,想喝口水,正要迈开步子,忽觉不对,低头一看,小魏楚活蹦乱跳的支着帐篷,憨萌憨萌的。 魏楚,“……” 啊啊啊!又一次!攒了二十几年的脸专门来几千年前丢尽了。 …… 少顷,魏楚期期艾艾来到演武场,他爹拿着一把青铜长矛正自个儿舞的挥袂生风,白起坐在一旁细观。 魏楚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目光,恭敬的站在一旁等他爹爹停下,再行礼,“见过父亲,叔叔。” 自打魏楚从军中回来,魏冉便十分高兴,越看他越觉得自家儿子有出息,那嘴咧开了就没放下来过,连做梦都能咧嘴笑醒,惹得魏冉夫人一顿白眼。 “好儿子!来,陪为父过两招,见你长进不长进!” “是!” 魏楚翻身上台,端的一派潇洒果敢。 看得魏冉又在心中叫一声“好!”,遥想当初,他儿子进个演武场,上个台子都要手脚并用的爬上来,几个月不见,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魏冉现在就处于怎么看魏楚怎么觉得优秀的状态,就是魏楚抠个脚,他都觉得抠的豪气万丈,有大家风范,照后世的话来说,这是叫“儿控”,又称“恨铁不成钢的儿子突然浪子回头我有点慌怎么办”的境界。 魏楚看了白起一眼,还是抽出一把青铜剑来,白起善用剑与长戟,魏楚下意识的选择白起常用的东西。 白起在一旁静静观战。 魏冉大喝一声,举起长矛便向前戳刺,魏楚反应迅速,拿剑格挡,因他爹力道退后两步,架起弓步牢牢抵住,手腕巧妙翻转,拆下他爹一招! 趁魏冉退招不及,又迅速出剑攻他下盘。 魏冉连步退挡,手上亦没闲着,一把长矛使得炉火纯青,饶是魏楚一侧一挡,亦有拆退,还是架不住挨了他爹两下,白皙的皮肉瞬间起了两道紫红痕迹。 魏楚咬牙,突然一使力!不管不顾他爹手中长矛,硬生生挨着欺上前去,伸腿猛一侧踹他爹脚腕,趁魏冉跳起躲避时,抓准时间出剑,刺向他腰间! 却不想魏冉肥胖身影竟突如鬼魅般侧身,那剑贴这他肚皮滑过,长矛却已架上魏楚的脖子。 魏楚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收剑,真心诚意的朝他爹弯腰行礼,“爹爹好身手,楚儿甘拜下风。” “哈哈哈,哪里的话!我儿子有血性,敢拼命,再过几年为父可就不敌你啦!” 魏冉真是高兴的不行。 他的儿子他知道,平时一副吊样,但真遇上事儿了,怂的一比,要不然怎么能让他兄弟白起家的李芙打得个半死还不敢还回去,只知道灰溜溜跑走,结果还摔下台阶,当初昏迷。 他之前从未奢求过他儿子能成什么大事,自从揣摩到他那个王上侄子有意动他儿子后,便费尽心思将儿子塞入他换命兄弟的帐下,就是为了求他一个平安周全。 哪里想到白起竟然把他儿子调/教成如此优秀的血性男儿,简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往日提起儿子便遗憾叹气的他,现在真是走哪儿都能三句话不离夸奖他儿子一番,听别人恭维也尽是自豪。 魏冉越看越欢喜,连带着看自己兄弟的目光亦带了几分感激。 不容易啊!简直是他老魏家的救命恩人呐! 白起,“……”虽然不在意但是大哥你别这样看我以后你可能会跟我翻脸。 魏楚倒没注意他们的动静,接过家人递来细软干布,擦了擦他额头的汗,心中感叹,别看他爹大腹便便,也是个灵活得不得了的胖子,一般人都比不过,自己要想在这乱世存活,不仅得脑筋灵光,身手亦再加修炼才行,毕竟真摊上大事了,真刀真枪的,人家才不会听你开口说话。 魏冉父子二人下台,略略收拾一番,家人送来果子点心数盘,魏冉喝了口水,叹道,“委实辛苦白弟。” “为国尽忠何以言苦,兄长切莫如此。” 魏冉点点头,拍了拍大腿,看着白起魏楚二人,交心叹道,“唉,你们在魏国遇刺之事我知道了,连忙给你们送信,却不想还是晚了一步,幸亏魏楚没什么大事,说到底,我实在要谢谢老弟良多啊。” 魏楚心中惊诧。 什么信?他爹竟然有送信来?为什么白起从未提过? 那说明这场刺杀…… 魏楚转头看向白起。 白起面无表情。 第三十四章 “罢了, 你们平安回来便好, 此事不必多言。” 魏楚有心再问,闻此言却也只得作罢。 魏冉倒一直高高兴兴的, 脸上笑意就没消下去过,待三人坐了一坐, 魏冉起身拉起白起的手道, “来, 做兄长的今日为你接风洗尘, 虽晚上些时日,但也是为兄一番心意, 起弟莫要推拒才是啊。” 白起道, “白起自当从命。” “哈哈哈,好!”魏冉拍了拍肚子,又转头看向魏楚, “你也来,为父亦为你接风。” “是, 父亲。” 天气渐冷,外头烈风呼啸而过, 吹起廊下落叶纷纷繁繁旋起,又落下, 一阵萧索。 堂内因添置火炉银炭若干, 倒不觉得冷, 反而有些微微出汗。 华夏是最早生产烧制炭火的国家之一, 自农耕文明而起, 逐渐走入青铜时期,炭的发展也随之而变化。 周礼·月令有着,“季秋草木黄落,乃伐薪作炭。” 天官冢宰亦有着,“凡寝中之事,扫除,执烛,共炉炭。” 都曾记载,自商周时期,华夏便有入秋用炭的历史,到青铜时期,技术已经相对成熟。 魏楚看着火炉微微出神,丞相府烧的炭,丝毫没有火烧味,且隐隐带木香,一看便知其价,定令人瞠目。 魏楚想起前些日子进宫,与宣太后闲话,宣太后亦提及,“这炭烧的确实暖,就是微有些呛人。” …… 趁他发愣时,那头兄弟二人已经饮下三大碗。 白起眉头微皱,劝道,“兄长切莫如此豪饮,当心伤身。” 魏冉一挥衣袖,仰头再饮下一碗,大笑道,“无碍,无碍,今日为兄高兴,想当初你我二人同在军中,咱们打魏国,遭他矬子埋伏,浴血大战了三天三夜,兄连中两箭,要不是你咬牙将兄背回来,兄哪里还有今日这风光。” 他喝的高兴,扯开衣领,露出一身肥肉来,魏楚看过去,登时惊讶的睁大眼睛。 他爹肥咚咚的背上全是交错的伤痕刀疤,看起来委实惊心。 看到魏楚的表情,魏冉更是兴了性子,指着伤口与魏楚大谈当年荣光。 “以前魏国可没现在这般锉气,公孙衍那矬子挤走张仪丞相不说,竟联合五国伐秦,我先惠文王大怒,遂派兵庶长樗里疾在修鱼大战五国联军。” 魏楚心想,这便是第一次合纵伐秦之战了,说来也可笑,秦国再是强国,也比不得六国合纵之兵力,整整合纵五次攻秦,竟无一次大胜。 实乃战国时期第一之笑话矣。 “想当初,我还在严君疾座下任裨将,你叔叔更不过你这般大小,不,还小一点儿,十六七的年纪,在我帐下听宣。鸟!公孙衍诡计多端,设计我老秦与修鱼,我率兵前去救援,却不想被半路埋伏,与他矬子大战三日,血流成河,若不是你叔叔浴血奋战,死活将我救回,你父亲我早就战死沙场了,哈哈哈。” 思及往事,白起眸上亦染了一层感喟。 魏冉也唏嘘良久,“战场上刀剑无眼,血命更迭,却是为父最为珍惜的往日啊。” 魏楚用小刀割下一块牛肉放到他爹面前,忍不住问道,“既如此,父亲为何不再领兵打仗?” 他相信,他爹也曾是热血男儿,甚至除去颜值外,不输白起一星半点,可现在,大腹便便,勾心斗角,欺上瞒下,大肆敛财,就算现在他父亲并无大错,可谁知道以后呢,权利是最醉人的毒酒,魏冉手伸的太长,若宣太后…… 迟早有一天,昭王手起刀落,那便是钻心之痛。 魏楚深知历史结局,可他并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魏冉对他不可谓不疼若至宝,知道他的下场是一回事,与其相处,被感情左右又是另一回事。 他诚心实意的把魏冉当做他的父亲,贪婪的享受着魏冉带给他的父爱,愧疚与爱惜交织,让他越陷越深。 “楚儿。”魏冉摸了摸他的头,掌心的温度带着父亲的厚重与温暖,“家国天下,天下家国,你不单单姓魏,父亲,亦不单单只是魏冉。” 魏楚哑然。 宣太后之弟,大秦帝国之丞相,如何还能再拿虎符。 魏冉笑笑,看向白起,又倒了一碗酒,双手拿起酒碗,朝白起郑重道,“起弟之恩,兄无以为报。” 白起没说话,却拿起酒碗与魏冉对碰,仰头干了个彻底。 喉结上下滑动,酒液从嘴边溢出,顺着喉结滑进衣领,霎时湿了一片。 前尘往事,记忆替换,不变的,永远是那份肝胆相照的情谊。 魏冉轰然叫好,转头看向儿子。 疑惑道,“你怎么流口水了?” “……” 魏楚镇定自若的在他父亲疑惑的目光与白起高深莫测的眼神下擦了擦嘴角。 酒酣耳热之际。 魏楚看着嚎啕大哭的他父亲目瞪口呆。 刚才还好好儿的,怎么就突然哭了呢? 而且哭的肝肠寸断,实乃听者伤心,闻着流泪。 魏冉抹了一把眼泪鼻涕,醉眼朦胧的揽过魏楚的肩膀,哭诉道,“爹对不起你啊!爹没让你过上好日子啊!让你去军中吃苦,还遭人刺杀,爹心疼啊,拔凉拔凉的疼啊!” 白起,魏楚,“……” “你,你给爹长了脸,爹感激你啊!爹谢谢你,爹谢谢你八辈祖宗啊!” 魏楚,“……”虽然不用谢但是爹我怎么觉得你把我们全家都骂了呢。 “这样!”魏冉突然直起身,一手拉着魏楚,一手拉着白起,醉醺醺道,“来,白弟给我作见证,我今日!就与我楚儿义结金兰!你我兄弟共饮一江水,同啖大碗肉!” 白起,魏楚,“……”目瞪口呆.jpg 魏楚拦下魏冉还要往嘴里送的酒,劝道,“父亲,你喝多了。” “儿啊!”魏冉丢了酒碗抱着魏楚一顿大哭,“兄弟啊,大哥对不起你!护不住你……护不住你啊。” “……” 粑粑喝醉了非要和我拜把子怎么办,在线等,急。qaq “父亲莫要这般说,楚儿周全的很,何谈愧疚之言。” 魏冉已是迷迷糊糊,趴在魏楚肩上喃喃道,“昭王派人杀你,父亲无用,害你身陷险境,父亲无用啊……” 呢喃声渐小。 少顷,偌大的厅堂内,只听魏冉鼾声骤起。 魏楚招来两个家人,一左一右扶起魏冉,将他送回卧房歇息。 安顿好魏冉,魏楚尴尬的朝白起笑笑,他是实在不知魏冉喝醉了竟然是这副德行。 白起倒是很谅解,“父子相承,此言果然废虚。” 魏楚,“……”这么说叔叔你是在嘲笑我的酒品也不好咯。 白起起身,魏楚尴尬的摸摸鼻子,也跟着站起来,道,“我送叔叔。” “嗯。” 二人步至大门口,车夫早就将轺车赶来,白起却负手而站,道,“我亦有些不适,你陪我走走罢。” 魏楚看了看黑漆麻拱的街道,又看看面无表情但散发着你如果不答应我可能会死的气场的白起,无奈道,“是。” …… 商君书有言宵禁,再加上现在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夜间鲜少有人走动,秦国律法严苛更是如此,除非大节,此时此刻,街上除去巡逻士卒,悄无声息。 家人拿着一盏灯笼躬身走在前面,暗黄的火光只照的亮三人脚下的空地。 许久,白起开口道,“不要胡思乱想。” 魏楚苦笑一声,果然被白起发现了。 想起当日昭王来找他,要走时忽然对他道,“不管你信与不信,你在魏国遇刺一事与寡人无半点关系。” 他父亲的酒后之言,昭王的信誓旦旦,矛盾又奇怪。 他不敢深想,却总控制不住的如千斤巨石压在胸口般沉重。 魏楚道,“白……叔叔,你说,到底谁要杀我。” 前面举着灯笼的家人身形一颤,自发的往前走了几步,与他二人隔开距离,躬身而立,丝毫不见波澜。 白起看了他一眼,左手抚上魏楚的腰背,看着前方淡淡道,“无妨,有我在。” 魏楚心头颤动。 忍不住抬起头来,这句话的分量似有千斤重,粉碎了魏楚心上巨石。 他又感动又感激,一时间竟有些难以言喻。 他把白起滑到他屁股上的手又抬起来,看着前方黑黢黢的路道,“前路黑暗,我竟有些看不清了。” “看不清又何妨,有我牵着你。” “……”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有个什么鬼暗恋对象,为什么自己没有先一步遇到白起! 白起目光不经意一瞟,只看魏楚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唇角淡淡浮现一抹笑意。 “楚儿可想知道我那爱慕之人?” “不想。” 白起无视了他的话,紧接着自说自话,“他有些莽撞,但敢爱敢恨,性情爽直,明明要上战场时一副步履蹒跚模样,偏偏打起仗来又十分不要命,谁要是伤了他部下一丝一毫,他单枪匹马便要冲上去与人打架,怎么拉都拉不住。” “平日吊儿郎当,看似花言巧语信口拈来,引得狂蜂浪蝶无数,偏偏自己又懵懂模样,好似那些狂蜂浪蝶他都不知道,有些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魏楚忍不住接话,“长相呢?” 白起看了他一眼,轻笑,“我从未见过他这般好看的人。似烈火骄阳,又似明月皓洁。” “阴阳人啊!”魏楚忍不住吐槽,心里像吃了十斤酸梅,酸得直冒泡泡,什么骄阳明月的,看不出来,平日里少言寡语的,说起暗恋对象,那情话,简直一套一套的。 魏楚酸的发蒙,什么与白起拉开距离,刺杀真相,全忘到了犄角旮旯,只剩下一颗泡在醋里的心。 “家父身体不适,魏楚实在担忧,就不送叔叔了,叔叔走好。” 魏楚胡乱行了个礼,转身便气冲冲走了。 一直不远不近跟在他们后面的轺车缓缓驶来,白府家人跳下马车请白起上车,白起看着魏楚走远,再走进不远处的丞相府中后,这才跳上轺车,带着惬意回了府去。 白起府。 有家人上前送水,替他宽衣。 白起随口问道,“芙儿呢?” 家人垂首答道,“表夫人来了,公子芙……跑了。” 白起,“……” 脚步声传来,白起忽觉有些头疼。 果然,只听门边炸响一哭声,“哥哥啊!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揍一顿我那作死的儿啊!我不活了!”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三十五章 “公子楚回来了,问候了您两句, 这会儿回卧房歇息了。” “嗯。” 魏冉接过管家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把脸, 脸上还是酒红一片,但双眸甚为清明。 “他们俩谈了什么?” 管家躬身, 小心翼翼答道,“掌灯的回来说,公子楚问了句谁要杀他,白将军似乎说,不管怎么样,都会护着咱们公子楚。” 魏冉的眼睛终于染上三分笑意, 喟叹道, “将楚儿托付给起弟果然不错。” 他站起身, 管家立刻上前替他宽衣, 待换好寝衣,管家正要退下,却听魏冉淡淡道,“你让他找个机会回军中, 楚儿身边不能没有人。” “诺。” 管家躬身退下,房门外,一蒙面剑客如鬼魅般出现在管家身后, 管家却平静如常, 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包袱递给他, 便离开了。 蒙面剑客颠颠手中的包袱, 冷哼一声, 翻身上檐,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 白起府。 白起面无表情道,“起开,我要睡下了。” “我不!”一妇人双手插着腰坐在白起房间门槛上,年轻美艳的脸上因生气泛起两朵绯云,愈发显得娇俏可人,艳丽无双了,“我把儿子托付给你,你这做舅舅的怎么教的!大半夜的不回府,是不是又跑那优伶那儿去了!” 白起眉头微微皱起,“胡言乱语。” 见白起真的不耐烦了,妇人亦不敢再闹,只得讪讪站起来,道,“哥哥,你得帮帮我。芙儿不懂事,我却不能不管。” “他自知冷暖,你不必多言。” 妇人听这话顿时面色一紧,欲再说些什么,白起却关上了门。 吃了个闭门羹,妇人脸色很不好,却也无法,只能又气冲冲回了卧房。 一直跟着她的老麽麽劝道,“夫人不必忧心,将军岂会坐视不理。” 这妇人便是白起亲妹,公子芙亲娘,李姜姬。 春秋时,女子本无名,宗室女或未出嫁之女便以国为姓,出嫁女便以夫为姓,姜姬此名,姜,指女子美貌,故此为名。 公子芙之父李氏,本是白起兄妹恩人,他兄妹二人自幼失怙,这李氏大哥便带着他们来秦国落地生根,一直供养白起读书习字,当做亲弟照拂。 这便值得一提的是,白起在军中闯出一番名堂,自然有报恩之意,却死活不肯将女弟嫁予李氏大哥,只言,愿散尽家财作金银侍奉报答,但断不能以其女弟一生作报答之用。 谁曾想,这妹妹还偏偏自幼便倾心李氏大哥,不管二人年纪相差甚大,竟情投意合,却遇白起阻挠,倒经历一番劫难后,这才终成眷属,感情甚笃。 那李氏大哥不愿贪白起便宜,亦防他人闲话白起以权谋私,与姜姬商量一番,推了有心之人替他找的一份闲差,二人回了溧阳,平凡过活,倒也美满幸福。 不日,公子芙出生,待满十岁之际,李氏大哥只望儿子成材,报效国家,便将儿子送来咸阳,一直养在白起府中,夫妇二人每年来看上一两回便罢。 姜姬自小被丈夫哥哥娇宠,脾气性子尤为火爆,自从去年得知公子芙与一优伶走得极近,便十分冒火。直说公子芙为非作歹,只知享乐,俨然一副不学无术,酒囊饭袋之态。 故此严禁二人再见,却不想,平日乖乖听话的儿子,这次一反常态,竟屡教不改。 让她尤为恼火。 “不行!良人与我,只盼芙儿成才,整日与优伶混在一处,这算甚么。我定要好好管教管教他!” 嬷嬷想了想,道,“莫不是……将那优伶招来问上一问?” “问他作甚?”姜姬皱眉瞪了嬷嬷一眼,直言道,“这优伶多为身世凄苦之人,定是芙儿纠缠人家不休,我,我定宰了他的命根子!” 嬷嬷,“……”夫人你虽然生气但也不能让李家断后啊。 …… 躺在宫中房顶上的公子芙此刻还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已经被他娘惦记上了。 阿梓抱着一盘果子,一颗一颗的喂到公子芙的唇边,皱眉忧心道,“不如,不如你回去罢,夫人定找你呢。” “不怕。”与魏楚混久了,他亦学的一副老神在在模样,“有舅舅之诺在先,母亲不敢作甚。” 阿梓垂首不言,还是皱着小眉头,一副忧国忧民模样。 公子芙有心劝慰,直起身,用胳膊捅了捅阿梓的腰,低声道,“不说她,你……自打回来,你还没说,想不想我呢。” 阿梓指尖一颤,惊呼,一盘果子眼看就要落下,幸亏公子芙扶了一把,这才稳住了盘子,未曾惊动他人。 夜风习习,公子芙交叠的握住阿梓的手便不肯放了,阿梓往回抽了两下,也没抽动,正羞得不知如何才好,只听公子芙又不依不饶的,“到底想不想我。” 明明已是深秋,为何还这般燥热呢? 阿梓羞得全身发汗,埋首于膝盖,忍着羞意点了点头。 公子芙咽了一口口水,默默转过红的像猴屁股的脸。 干得好! 他在心中握拳自我表扬了一下,又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咳、那个、有,有多想?” 阿梓只觉得手心发汗,几乎快要握不住盘子了。 他想起师傅前几天教的一首楚歌,看着公子芙的侧脸,喃喃念了起来。 “遵彼汝坟,伐其条枚。未见君子,惄如调饥。” “遵彼汝坟,伐其条肄。既见君子,不我遐弃。” “鲂鱼赪尾,王室如毁。虽则如毁,父母孔迩。” “……” 公子芙脸烧的快要冒烟了! 阿梓回过神来,也害羞的不行,像个被关在小房子里的小老鼠,局促的左顾右盼,想开口说话,又觉得全身都烫的发疼,舌头都烫的说不了话。 二人相顾无言。 公子芙大脑急速运转,不停的在想,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魏楚没教过后面该怎么办啊啊啊,我现在该怎么办?亲,亲他么?啊啊啊!太,太过分了吧他会不会生气?啊啊啊该死的,魏楚为什么没有教完! 脑补太多,以至于阿梓叫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啊……啊?” 阿梓道,“很晚了,你回去罢。” 公子芙有些不高兴,“你怎么老想赶我走?” “我,我不是……” 阿梓有些慌乱的低下头,沮丧道,“我,我怕夫人,夫人如此奔波前来照看你,我虽想和你在一处,可,可父母为大,我……” 他话还没说完,但公子芙又因为那句我想和你在一处瞬间高兴了起来,偷偷拉过阿梓的手,捏在手心里,牢牢的,“你放心,我今夜已得太后诏命,留宿宫中,母亲还要住一段时日,我……今日就想和你在一起。” “……” 阿梓不在劝他,心底很羞愧但又有些欣喜,他怎么会不想和阿芙在一处啊,哪怕就这么坐着不说话他也是高兴的。 公子芙离开咸阳多久,他就担心了多久。 阿梓在心中默默向姜姬道歉,心道,就一次,就容他贪婪一次。 公子芙轻咳了一声,猛地将阿梓的头按在自己肩上。 “……” 红成两块烧红的铁的人互相依偎,看着无边夜色,岁月静好。 东周 周朝,继夏商后另一个朝代,其开国君主想必都不陌生,周王姬发。 后周朝又分东西两周,继西周后,诸侯拥立原先被废的太子宜臼为王,史称周平王,延续周朝,史称东周,以别于西周。 东周的前半期,诸侯争相称霸,称为春秋时代;东周的后半期,周天子名存实亡,各诸侯相互征伐,称为战国时代。 周天子已垂垂老矣,但架不住一颗朝气蓬勃的心。 只要他活着一天,便是一天诸侯的遮羞布,诸侯打着周天子的名义,瓜分各地,自立为国,但始终在明面上,依旧是周朝臣子,就是秦国,狼子野心不言而喻,不也不敢明目张胆告知众国,老子要灭你么。 无他,此乃礼仪也。 年轻娇媚的美人衣着暴露,唱着周朝民谣,喂周天子喝下一樽酒,周天子顺口亲了美人手背一下,引得美人痴痴发笑。 韩姬看的一阵厌恶,勉强收起轻蔑眼神,面无表情道,“天子以为如何?” 周天子鹤发白须,耷拉着眼皮看了韩姬一眼,浑浊的瞳孔却透着精明,他叹道,“如今诸侯各国,哪个不是强国盛国,予一人只剩这么点人,难道你们还要扒拉去么……” 这便有个得趣之处,“予一人”此乃周天子只独特专用自称,相同于后世之“朕”。 礼记·曲礼下有着,“君天下,曰‘天子’;朝诸侯、分职、授政、任功,曰‘予一人’。” 韩姬道,“天子何言以此,您贵为天子,恶秦诡计多端,设计害我韩国,强占我新城武始,此气焰不除,难保恶秦有不臣之心啊。” 不臣之心四个字让周天子心头一颤。 即便现在他名存实亡,即便几乎没人把他的话放在耳里,可他依旧被遵为天子。 万人之上,至少他美酒佳人,吃穿不愁。 如果……没了这一切。 他只是个老人啦,经不起风浪,也不想搅动什么风浪,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富足的,快活的,过完他这名存实亡的一生。 可秦国让他产生了危机感。 纵然天下皆知,哪个诸侯国没有狼子野心,可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比秦国胆大,比秦国心狠。 他们几乎从未停止过前进中原的脚步! 从秦孝公开始,一步一步,挥舞着镰刀,长刀割伤了脚,长剑刺穿了手,鲜血淋漓,却始终没有停下。 他推开美人送来的酒,垂下眼眸,像是睡着了,许久才道,“韩国已输,如何再战。” 韩姬道,“韩国是败了,可还有天子您……还有魏国!公孙喜已成天下笑柄,韩姬不信,他不想血洗前耻!” “唉……” 周天子喟叹一声,轻轻摇了摇头,韩姬看的心中一紧。 到底是个年轻人啊…… 诸国打了这么多场站,谁又曾因意气用事打赢过?便是有这意气因由,背后的,亦不过诸王的狼子野心罢了。 罢了罢了,且再试上一试罢。 权当做……他还是周天子。 还是个天子。 还想继续做个天子。 “予一人许久未见魏昭王啦……”周天子不舍的拍拍身边美人的手,朝美人道,“你便随大臣们去替予一人看看昭王罢。” 美人垂眸,温顺道,“诺。” 第36章 齐国 “呵, 我以为他孟尝君能在韩国翻起什么风浪来,不是养士三千,天下闻名之薛公吗, 可笑,实在可笑。” “我王何须在意这小小薛公,眼下秦国与韩国的纷争,敢问我王以为如何?” 齐湣王田地丢掉饲食,引得一群孔雀争相上前抢食。 “呵, 还能如何以为, 这老秦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占了个新城武始怕是不够啊, 前几天不是来了信儿吗, 蓝田大营又有一番变动了,还有那个白起,不可小觑啊。” 蓝田大营,又称“铁鹰锐士”,由将军司马错创立,这是秦国最精锐的部队,有着,“十万秦卒出三千锐士”,秦国新军二十万,其中的“铁鹰锐士”只有一千六百人。 他们全副甲胄、一口阔身短剑、一把精铁匕首与一面牛皮盾牌, 总负重约在八十余斤。 剑术马战步战阵战皆精, 荀子有着:“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氏之武卒, 魏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锐士”。 商鞅时期,以齐国的骑兵最为精锐,可齐国的骑兵如果遇到魏国的步兵只能惨败,魏国的步兵如果遇到了秦国的锐士,秦国锐士可以以一敌十魏武卒,那也是毫无招架之力。 可见秦国军事实力之高,几近全民皆武的程度。 蓝田大营,相当于现在的特种部队啊! “我王难道不以为,此乃我齐国之机么?” “噢?” 田地感兴趣的转过头,在众多诸侯中,他算是长相最为霸气的一位了,虎背熊腰,国字脸,上方下正,虎目圆睁,不怒自威的模样叫人望之生畏。 只不过此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光长了一副帝王相,却没继承帝王的头脑。 “苏秦是说……寡人可与秦合纵伐韩?” 与田地对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燕国特使,魏楚的便宜老师,苏秦是也。 他看起来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清俊的风姿让他看上去如谪仙般隽远,只不过唇色略白,一看便知身似有疾。 “我王英明。”苏秦看了一眼志高意满的田地,淡淡道,“只是我齐与韩地相距甚远,若与秦合纵伐韩……这便宜该如何占,占多少,怕难以界定啊,便是界定了,难保秦国不会翻脸不认人,难不成我齐国得不了便宜,还得费时费力,与秦国打一仗么?” “……” “且不说有白起在,打不打得赢,届时,他老秦有韩地做辎重补足,我齐国又有何处可补充辎重呢?耗本国之力,打他国之仗,不妥,不妥。” 田地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思忖良久后,才询问道,“那苏秦以为如何?” 苏秦眸光一闪,慢吞吞道,“联韩魏之力,合纵伐秦!” 田地陡然瞪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身形瘦削,看着风一吹就得倒似的谋士,震惊道,“伐秦?可你刚才不是说与秦相对,耗时耗力么?” 苏秦笑道,“苏秦不敢,苏秦所言,乃此事之后。” “之后?” “正是。”苏秦道,“苏秦斗胆,前日有同窗来信,韩魏有联合抗秦之意,但苏秦以为秦此战必胜,魏韩两国必遭其重创,与秦更有国耻之仇,届时,我王只要利用这一点,与魏韩二国签订盟约,助其伐秦,此二国必下狠心,誓洗国耻,齐魏韩三国已成联军之势,何愁赵楚两国不上门讨些好处。” 田地的目光已然发生转变,看向苏秦的眼神中毫不掩饰的充斥着对权力霸业的欲/望。 苏秦走上前去,结过宫人递来的酒,亲自斟了一樽奉与齐湣王,“我王有所不知,臣以燕国特使身份,周游列国,为何最终选定最后来齐国,便是因为……燕王早已有臣服我王之心,特地命苏秦慎重待之,分析列国与我王知晓后,还请我王答允燕王一番赤诚之心。” “你,你说什么?燕王想臣服于寡人?” “是。届时,齐、魏、韩、赵、楚、燕,六国合纵伐秦,不愁他恶秦不败!” “好!哈哈哈!好一个合纵伐秦!” 齐湣王干了一樽酒,将酒樽一丢,把住苏秦的肩膀,哈哈大笑,“苏秦啊!你真是寡人的福星啊,哈哈哈,这样,你别回燕国了,就留在寡人的齐国,寡人就,就赐你丞相之位,辅佐寡人,铲除恶秦!” 苏秦垂眸,跪在地上,头触到冰凉的石板,道,“多谢我王。” …… 秦国 魏楚翘着二郎腿,往嘴里丢着酸梅,看着公子芙在演武场上舞刀弄枪的,好不热闹,凉凉道,“你若想耍剑,回你府中耍去,来我这儿作甚?” “少废话!” 魏楚撇了撇嘴,又丢了个酸梅进嘴里,早上公子芙一来便丢给了他,说舅舅让摘让带的。 酸酸的梅子吃到嘴里,甜到魏楚心里。 看在酸梅的份上,魏楚拍拍手,看了一眼汗流浃背的公子芙,道,“说罢,这是发什么脾气呢?难道我教你那招不好用?” “好用!” 公子芙把剑一丢,直接盘腿坐在演武场上,与魏楚面对面,把昨日晚间之事全给魏楚说了个明明白白。 魏楚听得兴趣盎然,听到他不知自己该怎么办的时候,一拍大腿,可惜道,“我靠!你24k纯金直男啊!你这辈子别想娶阿梓回家做老婆了!这种机会你都不知道把握,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你要急死围观群众啊!” 公子芙听得云里雾里,只听懂了一句“你这辈子别想娶阿梓回家做老婆了!”,登时被戳中了心思,恼怒的站起来,气冲冲的又要走。 魏楚连忙拦着,心想差点儿完了他是傲娇属性了。 “哎,就算没亲着,你们不也待一起了一晚上么,你还气甚?” 公子芙瞪了他一眼,又坐下来,沮丧道,“我母亲……” 魏楚心道,噢懂了婆媳关系不好处。 他体谅的拍了拍公子芙的肩膀,有心安慰,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联想起魏冉要是知道他爱慕白起多时,他可能会死的凄惨下场,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 魏楚看了一眼丝毫不知情的公子芙,心中更塞,心道你那还算正常,富家公子与小优伶,我特么跟粑粑的拜把子兄弟搞在一起了,辈分儿都差了一截儿,前途更是渺茫。 且不说他还有爱慕之人啊啊啊! 难兄难弟头靠着头,肩靠着肩,对视一眼,同时叹出一声长气。 “唉……” “禀公子楚,有客到。” “谁啊?” 家人略略回忆了一下,躬身道,“说是,说是公子礼。” “公子礼?”魏楚重复了一遍,忽而想起前些日子他们在街上救的那个少年,约莫公子芙就叫他公子礼的。 果然,公子芙道,“他来干什么?” 魏楚想了想,道,“把人请去堂内,我随后便到。” “诺。” 公子芙道,“你还是莫要招惹此人。” “为何?” 公子芙一脸莫名其妙,“赢礼是季君的后人,你还敢招惹他?咸阳哪个公子敢与他交好。” 魏楚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季君的后人。 季君,名嬴壮,着名的季君之乱的主角。 他原本是秦武王的同胞弟弟,武王身死,召昭王嬴稷回国继承王位,季君不服,二年,联合诸侯大臣谋反,均被当时大权在握的宣太后与魏冉诛灭,史称,“季君之乱”。 “……季君的后人不是全死了么?” “谁说全死了?”公子芙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解释道,“因季君乃王室中人,且我王当时刚刚登上王位,便赦免其后人之罪,只诛季君之子一家罢矣。公子礼便是季君儿媳府上的公子,算作远亲,便逃过死罪,只不过季君一脉始终是我王心头肉刺,王孙公子府上几乎没人与他交好。” 魏楚点点头,心道历史果然有很大一部分水分,不过也很正常,历经千年,考证及其困难,这种小事,若非亲眼目睹,谁又知道呢? 两人说话间,换了常服,来到堂外。 走进门去,公子礼正局促的坐在堂内,俊朗的脸上有些不安,看到他俩进来,猛地便站起身来,羡慕的看了他们一眼,忸怩半晌,才与他们见礼。 三人见礼后,魏楚还未说话,便听公子礼道,“今日贸然上门……其实,其实,我有一件事想求二位公子。” 魏楚连忙道,“公子礼何出此言,若能相助,魏楚定然义不容辞。” “真,真的么”公子礼兴奋的像只刚吃到肉骨头的小奶狗,道,“我,我想请你们带我去军营里看看。” “……” 公子芙冷笑一声,要你说大话!懵比了吧! “这……” 见魏楚一副为难的模样,小奶狗的尾巴瞬间垂了下去,“果,果然太强人所难了罢。” 他的身份,注定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近军营一步。 可是他一直很崇拜武将,各国武将他可以如数家珍,长大了,他便开始幻想自己驰骋疆场的模样,可是家人却告诉他,他可以衣食无忧过一辈子,但这一世,亦不可能成为一个武将,不,哪怕一个士卒都不行。 就因为那个他面都没有见过几面的季君。 公子礼抓紧了袖口,手上泛起青筋,许久,轰然放开,垂首道,“多谢二位公子肯见我,告辞。” 魏楚有些于心不忍。 赢礼转身出门,正好碰上走进来的白起,不小心一头撞进白起怀里,眼看便要摔到,却被白起单手揽住了腰。 魏楚,“……” 卧槽! 第37章 此为防盗章  说夸张一点, 现在的秦国,王公贵族可是要夹着尾巴活,随意杀人?笑话, 商君跳起来就是一个车裂。 再说魏楚还是服役军中的士卒,公子柱要是敢动他,商君书明晃晃摆在那里,任凭嬴稷如何宠爱这个小公子,他都吃不了兜着走。 更何况, 公子柱根本不敢惹白起。 老宦机灵, 见公子柱势弱,连忙扶起魏楚, 公子柱想走又拉不下那个脸, 恰好角落里的优伶呻(正)吟(值)一声,公子柱这才找着机会道,“不是本公子要伤公子楚,实在是他多管闲事。” 白起道,“欺辱宫人,王上可知公子柱如此雅兴?” 公子柱一缩脖子,这几天他欧皇爹火气甚大,他娘都受了几次责骂,私底下耳提命脉叫他少惹事,别叫人逮着马脚。 他欧皇爹要是生气了, 那可不单单只是责骂了, 那可是实打实要动板子的, 而且亲自打,他爹一身腱子肉,打起人来更是毫不留情。 听着白起似有将此事禀报他父王的意思,公子柱首先萎了,又觉丢脸,只能带着人一挥袖子,“走!” 走之前还狠狠瞪了魏楚一眼。 只可惜魏楚眼中早已没了他,只剩下他白叔的英武身影,还未开口,却被人一顿抢白,“奴婢多谢白将军相救。” 魏楚一顿,雨中的女子身材娇小羸弱,大雨沁湿了她的衣衫,贴在身上,美好的曲线毕露,叫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好好安慰一番。 优伶半跪在路中央,微微侧脸,露出白皙漂亮的脸蛋,偷偷看上白起一眼,脸颊可疑的飘起几片红云,愈发娇俏可人。 白起动了,优伶心中如万马奔腾的鼓噪,一步,两步,她咬紧了嘴唇忍住羞意,眼看着白起就要向她而来。 然后…… 走过了。 优伶,“……” 白起站在魏楚面前,他身上的衣服早已因为地上的污水弄得泥泞不堪,他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白起脱下自己的披风罩住魏楚,朝老宦道,“楚儿仪容不整,不宜面见太后。” 老宦机灵道,“请将军公子移步甘泉宫内偏殿,奴婢这就去找身干净衣服给公子换上。” “多谢老宦。” 到了偏殿,白起又道有军中事物相商,屏退了伺候的宫人。 偌大的宫殿只剩他二人。 魏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自打那次白起生出长腿绊倒入他怀中,魏楚挣扎着起身,连滚带爬的仓皇逃了之后,他俩还未独自相处过。 他实在搞不懂白起心思了。 说他严肃吧,每每与自己相处又显得那么……流氓,说他像个无赖吧,认真想想他又没有明确表示过什么,就这样把魏楚的一颗心吊的七上八下的难受。 “不冷?” 魏楚回神,白起早就倒了一杯热茶奉在他唇边,魏楚要伸手接过,却被白起侧挡,他没办法,只能红着脸就着白起的手喝了两口。 热水入喉果然舒服了一点,他低低道,“谢谢白叔。” 所幸老宦动作迅速,很快拿来一套衣衫奉上,魏楚不好意思叫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家为自己穿衣,可自己穿,显然非常容易出错,搞不好就能系错带子死了爹。 “我来帮你。” 魏楚一惊,白起已经拿起干净衣衫走进内殿,魏楚无法,只得跟上去。 隔离内殿的帷帐被老宦放了下来,视线霎时间昏暗起来,连烛火都暧昧的扭动了一下火焰。 湿衣服贴在身上很不好受,魏楚背过身去,打算脱下衣服,却不想身后抵着一具温暖有力的身躯,白起修长的手指绕过背后,缓缓解开披在魏楚身上的殷红披风,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叔叔帮你。” 魏楚知道怎么的,脊背处突然麻了一下。 “你想要快一点,还是慢慢来。” 魏楚,“……” “细致一点,还是粗暴一点?” 魏楚,“……”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魏楚清了清嗓子,勉强压制住内心的躁动,“白叔我……我还是自己来吧。” 白起要是能听他的那就不叫白起了。 他的手指很灵活,很快勾开魏楚的衣带,露出白皙光滑的皮肤,褪下衣服的瞬间不免碰到魏楚的皮肉,只是白起很注意,即便碰到了也很快收手,若即若离的触感更让魏楚疯狂。 他的手指在自己的皮肉上轻轻滑动,终于到了小腹边缘,好像不小心,白起的手指从魏楚的肚脐处滑下去,勾开魏楚的裤带。 魏楚实在受不了了,他已经双腿发软,手指尖都在微微颤动,他捂住自己的裤子,勉强道,“不,不劳烦白叔了,我自己来。” 说完,也不管白起答不答应,兀自走到角落迅速将衣服换好。 只是这深衣实在有点儿复杂,魏楚因为紧张一下忘了到底该左领压右领还是该右领压左领,正有些着急的时候,白起走过来,伸手将他把衣服拉好,然后系上腰带。 魏楚出了一口气,道谢,“多谢白叔。” “嗯。”白起略略点头,走出内殿,坐在榻上倒茶。 魏楚犹豫了一会儿,也跟着坐过去,问道,“白叔何故进宫?” 白起道,“楚儿以为?” 魏楚略略思忖一会儿,他爹显然是被仓促请走的,连太后也跟着去了,白起也在……算算时间,现在是秦昭襄王十三年,魏楚了然,白起……要初露头角了。 “莫不是要起战事?” 白起略略颔首。 “用兵何处?” “新城。” 是了,韩国新城,这是白起领兵的第一仗。 韩国一向不是什么大国,亦从未强盛过,最着名的也只有他们研制的兵器弩,所谓,“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远者括蔽洞胸,近者镝弇心”,只不过除此之外,也无甚可赞。 韩国也是被秦所灭的第一个国家。 东出必然得突破魏韩两国。韩国是第一仗,那么魏国亦必然。 现在韩国的君主是韩厘王,他父亲刚去世不久,朝局动荡不安,他亦无法站稳跟脚,实在是好时机。 “楚儿可惧?” 自打他入军便知道,自己绝对会直面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并且成为这战争中的一份子,可是没想到这么快,说不害怕是假的,公子芙要教训的时候他都那么害怕。 别提要面对一群要夺他性命的人了。 可怕又有什么用。 “楚儿……不知道。”魏楚苦笑,他想豪气的说自己不怕,可话到嘴边就变了样。 白起沉默片刻,忽然道,“白叔与楚儿打个赌可好?” 魏楚提起兴致,问道,“什么赌?” “赌你可否拿下公孙喜。” “哈?” 白起道,“韩国之后,我老秦必将攻魏,魏之大将,只犀武一人而已,此次大战,犀武必然主帅,吾等便赌楚儿是否能拿下敌国主帅。” 拿下公孙喜?他能不能保命都二说啊还拿下对方主帅呢。 魏楚擦了一把额头虚汗,这要说白起开玩笑呢,转念一想,又道,“那赌注我来定可好?” “好。” 难得白起那么干脆,魏楚吞了吞口水,是说看一次白起躶(严)体(肃)好,还是让白起亲他一下好,还是…… 魏楚摇摇头,认真道,“若我赢了,白叔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即可。” “好”白起勾唇一笑,“若叔叔赢了……楚儿便听叔叔的话,做一件事。” “好。”魏楚回答的豪气万丈,他怎么可能拿下公孙喜,白起输定了,这一次,他一定要问个明白。 看魏楚像个小斗鸡似得燃起熊熊战火,白起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站起身把住魏楚的肩膀往上一提,竟把魏楚头朝下抗在肩上。 魏楚,“!!!” 没等魏楚挣扎又将他抛起来,最终落入白起的怀中。 魏楚的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白起却笑得惬意,“这等身子骨可打不过公孙喜。” 魏楚气的双颊通红,几番挣扎却下不来。 隔着衣服传来白起皮肉的温热叫他还没反抗便软了腰杆,等白起戏耍够了,才将魏楚放下来。 他的手掌顺着衣服抚上魏楚的腰侧,灼热的掌心几乎快烧着了魏楚的血液,声音柔和中带着让人难以言喻的性感,“这么瘦可不好。” 魏楚说不出话来,任由白起的手掐住自己的腰…… 魏楚眼睛都要烧红了,迷蒙中酸软无力的手臂胡乱扑腾,本想推开白起的手,却不小心抓到什么东西。 卧槽! 魏楚立刻把手收回,却被白起一把摁住,两只手交叠着贴在那团迅速变得炙热的东西上,只是一瞬间,白起便放开了他的手,好像刚才摁住他是为了打开他的手而不小心弄错了方向一样。 “小霸王要耍流氓?” 耍流氓的明明是你啊叔叔! 魏楚欲哭无泪,“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若魏楚现在抬起头,一定能看见白起清冷眸子里闪现的温柔。 第38章 此为防盗章 “捭阖者, 以变动阴阳,四时开闭,以化万物。纵横、反出、反覆、反忤必由此矣。” 隔壁公子芙已经睡得嘴角流涎, 魏楚咬着笔头双眼无神的看着面对他们跽坐于垫子上的苏秦, 一共就教三人,除了太子悼之外, 他与公子芙都是出了名的小霸王,二世祖, 只不过公子芙在军中所有建设,比他高一层。 既然都是不学无术的形象魏楚也懒得再做出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听课, 倒是坐在他二人前头的太子倬听得又认真又严肃。 提起太子悼, 魏楚亦不免叹息,太子倬是长子, 一出生没多久就立为太子,本该风华一世, 可他欧皇爹居然派一国太子去了魏国做质子,还客死异乡,死在了魏国。 他死的时候,他欧皇爹正在和魏国打仗,丝毫没有顾念他这个亲儿子还在敌国飘摇。 太子倬死后,其弟赢柱成为太子,结果此人更逗, 一直在等他欧皇爹翘辫子, 奈何他爹欧气足, 无数老秦人为他续命,一直续到七十有四,方才寿终正寝。 这太子柱好容易等着了吧,抹一把辛酸泪,仰天长啸,老子终于即位了,结果即位后第三天,他也跟着翘辫子了。 秦国自孝公用商鞅变法起,历代君王哪个不是功勋彪炳,被六国忌惮,唯独他,一缕小水花儿都没有,史书不过评价他太子时纵欲而已。 这兄弟俩也是倒霉,哥哥死的悲惨,弟弟死的冤枉。 由此可见,秦昭襄王的命到底有多长。 “不知公子楚有何见解?” 魏楚回过神,公子芙不知道什么时候转醒了,正盯着他笑得恶意满满,魏楚撇撇嘴答道,“昔日拜读捭阖策,有感鬼谷子先生奥义,捭阖者,以辩着,辩者,以例而辩,以理而辩,以较而辩,以喻而辩,此乃四辩。” 苏秦满意的点点头,“公子楚果然天资聪慧,此辩法倒寓意新颖,很好。” 又道,“公子芙。” 公子芙连忙坐直,口称,“是,先生。” “捭阖策抄五百遍。” “……” 魏楚在一旁快笑破了肚皮,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老师对优等生和差等生的区别待遇,只不过这把他成了优等生。 苏秦又开始讲课,魏楚不敢分神,坐好了听课,只不过盯着苏秦俊朗的眉目看,他又想起那日他与白起站在一起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酸意,蒙骜跟白起站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不会这样。 其实在魏楚潜意识里,总觉得白起喜欢文弱俊秀这一挂的,反正不是像蒙骜那般五大三粗的汉子。 魏楚又不是傻的,但白起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看似有点儿什么,可又好像没点儿什么,就这么猫儿爪心般的挠你,挠得你心里痒痒,只恨不得求他给个痛快。 想掐着他白叔的脖子使劲儿问你丫到底什么意思吧,他白叔一个眼神扫过来别说伸爪子了,腿都能吓软。 唉,魏楚不禁摇头感叹,白叔的心,海底的针啊。╮(╯▽╰)╭ 好不容易下课,他们所授课的地方在太子宫内,魏楚和公子芙还要回军营,便起身就要告辞,不想苏秦快走几步拦下魏楚,道,“苏秦仰慕秦军已久,若二位不嫌麻烦,可能带苏秦一观?” 这点儿小事没什么,公子芙刚要答应,却被魏楚拦下,笑道,“先生这是哪里话,只不过我俩级别不高,军中法制严谨,实在不敢,若先生有兴趣,我们回去便告诉白将军,我想白将军一定会请先生。” “公子楚莫要如此,苏秦不过偶然得兴,便不劳烦白将军了,二位公子慢走。” “先生请。” 看苏秦慢慢走远,公子芙莫名其妙的看着魏楚,“去军中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拦着先生不让去?” 宫门外有侍卫把手,宫人行走,魏楚叹了口气,拉着他快走几步,这才低声解释道,“你忘了军规了?先生虽说现在在秦国教我们读书,可他毕竟是燕国特使,万一出点儿事,你我担待得起么?” “嗨。”公子芙摆摆手,“你也太小心了……行罢,不去就不去。” 不是魏楚小气,实在是对苏秦这个人忌惮颇深,闻名万世的间者,虽说他的目标不是秦国,可秦国始终遭了他的计谋,虎狼之国啊,竟然凭他一己口才,十五年不敢出函谷关。 战国时期,风气还是颇为开放的,嫁过人的芈八子可以二嫁,任过臣的臣子可以换国,任何国家的臣子都可以跑去别的国家任臣子,只要你有本事,齐国丞相,四君子之一的孟尝君田文,不也来了秦国任过丞相吗?只不过这人怂,被他ssr爹和他ssr姑母一吓,居然连夜跑了。 所以苏秦后日身兼六国相印,完全属于正常范围,魏楚对战国时期不过了解尔尔,他不知道现在的苏秦到底还有没有除了燕国特使外,更多一重的身份,他来秦国到底为何? 他的嘴里,到底哪句真,哪句假,怕是除他自己外,无人能懂。 回了军营,公子芙听了一早上课,早就全身发酸,只恨不得去校场跑上两圈才好,理都不理会魏楚,兀自跑了,魏楚只能一个人摇摇晃晃回帐中换衣服。 没想到碰上白起一行人,连忙行礼,蒙骜脸上竟是黑污,魏楚看得好奇,蒙骜瞧见了笑着解释道,“刚刚去看了看修葺长堑。” 魏楚眼神一亮,长城啊! 长城并不是秦始皇开始修葺的,早在西周时代,就有长城的存在,烽火戏诸侯就源于此,战国时期,各国都有修葺长城,只不过各国叫法不同,等秦始皇统一六国,在开始连接各国长城组成了现今的万里长城。 蒙骜瞧他感兴趣,笑道,“想去看看?行,下次去的时候带上你。” 魏楚使劲儿点点头,二人正说得热络,白起突然插口道,“楚儿,随我来。” 魏楚心中一动,看似害怕但迅速站在了他白叔身后,蒙骜正要跟着他们走,却听白起道,“城堑修葺刻不容缓,还望蒙将军在场监督才好。” 蒙骜,“……”这不是刚刚才回来? 白起眉毛一挑,蒙骜摸摸鼻子顶着烈日识相的向后转。 “很好笑?” “不。”魏楚忍住笑,腮边肌肉不住的抖动,咬牙道,“不好笑。” 他白叔,莫不是看他与蒙骜将军说话吃醋了吧,不不不,肯定不是,魏楚嘴巴快要裂到耳后根,他白叔怎么能吃醋呢,肯定不是,肯定不是。 跟着白起回了主帐,白起拿下头盔,天气实在炎热,魏楚识相的奉上手巾,白起看他一眼,问道,“上课可认真?” 魏楚点点头,觉得现在十分像家长在检查自家小孩儿上课的时候有没有听话。 “苏秦先生大才,尔等与他习学,自当恭谨。” 魏楚看了一眼白起,道,“白叔好像对苏秦先生好感颇深啊?” 白起一顿,站起身来倒了杯水,“我是有全心爱慕之人,楚儿以为是谁?” 魏楚一顿,半天吐出一句,“我,我不知道。” 他走向魏楚,高大的身躯完完全全将魏楚掩盖,投下的阴影将魏楚牢牢禁锢在里面,他低下头,艳红的舌尖抵着牙齿,若隐若现,唇边牵起带着掠食者特有的血腥笑意,“楚儿当真不知?” 白起的模样像一只牢牢锁定目标的野豹子,浑身散发着野性的美丽,诱惑着目标像他伸出双手,再一跃而起,咬断猎物的脖颈。 就在魏楚的心快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的时候,外头甲士通报道,“将军,水送来了。” 白起退后几步,与魏楚拉开少许距离,魏楚这才像落回水里的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膝盖以下都在发麻,微微颤动着。 甲士将水送了进来,白起点点头,朝魏楚道,“楚儿来帮我擦背。” 魏楚,“……”卧槽又来?! 白起才不管他,兀自对着他褪下铠甲,露出白色里衣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他脱里衣的速度慢了下来,手指缓缓勾绕着衣带,竟有了几分妖娆味道,把魏楚的心也吊起来了。 他的手指拉开衣带,胸前蜜色结实的肌肉若隐若现,魏楚双目赤红,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将衣服扒开,狠狠得啃咬这泛着性感的皮肉,但白起显然不想就这样脱掉衣服,他任由衣服挂在身上。 转而伸手在腰腹徘徊,然后缓缓拉开裤带,裤子因裤带骤然放松而往一边斜去,露出他腰腹右侧的肌肉纹理,马甲线以暧昧的线条深入那片让魏楚疯狂的黑暗中。 不行了不行了实在不行了! 魏楚捂住鼻子转过身去,咬牙道,“白,白叔,我想起我还有事,先,先走了。” 他话音刚落,只觉背后贴上一股炙热气息,耳边似被人亲吻又毫无触感,魏楚汗毛竖起,冷汗随着背脊滑落,沁湿了他的深衣,全身的皮肉全都炸裂开来,白起温热的气息钻入他的耳孔,直冲他的大脑,在他一片空白的大脑中投下一颗炸弹,然后猛然爆炸,缓缓升起一朵蘑菇云,“去哪里?” 魏楚捂住朝气蓬勃的小魏楚欲哭无泪,小基佬真的把持不住啊qaq。 第39章 此为防盗章 秦楚, 不, 现在应该叫魏楚, 拍拍手里的点心渣站了起来,伺候的他的奴婢也跟着站了起来。 刚开始秦楚还不怎么习惯,总觉得一虎背熊腰的西北大汉, 口称奴婢,颇有几分影视剧里“太监”的风范,让他浑身不自在。 自打在家摔了一跤,结果摔到了这春秋时期,上古秦国的丞相之子身上已经有了大半个月了。 从一开始目瞪口呆.jpg到现在慢慢摸清了情况,期间种种, 提起来就是一把伤心泪。 据说这位公子魏楚, 从小不务正业,不学无术,整日跟狐朋狗友斗鸡摸狗的, 别人碍于他爹身份,也只能放任他, 如此这般,就这么长歪了,这次竟然还因为跟左庶长白起将军家中少爷因为一个优伶打了起来, 结果技不如人,竟让人打破了脑袋。 昏迷了十七八日, 醒来, 这魏楚就变成了秦楚。 秦楚明里暗里的套出伺候他的奴婢嘴里的话, 总结出来,这魏楚就是个‘我爸是李刚’的败家子儿,富二代。 不过这倒也符合他的人生目标,做个无所事事的米虫。 原来没爹没妈的,想要活下去必须得自个儿努力,厮杀于社会,现在,算老天开了眼,虽然回到了春秋时期,可至少让他有爹有妈,衣食无忧,至于被人一拳打死的魏楚么,钻了空子的自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孝敬他的父母,作为报答了。 魏楚站在铜镜面前,举起双手,让下人们伺候穿衣,正儿八经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年头铜镜可是个稀罕物,一般都是用铜器或是其他器具盛了水,水中倒影当做镜子使用,这种器具一般被称为‘鉴’。 光是这一项,足以可见魏楚家中实力。 这便不得不说一说他父亲了,竟然是秦昭襄王时期,着名丞相,史称“穰侯”的魏冉。 这魏冉是秦昭襄王的舅公,秦昭襄王母亲宣太后的同母异父弟弟,从前乃是秦国将军,昭襄王即位后,因为辅佐昭襄王登基的汗马功劳,再加上逆天的实力技能,就在昭襄王十二年,被封为丞相,稍微懂点儿历史的人都知道,将相乃是一国最重之臣,古来今往,即是大将军又是丞相的人屈指可数,真真的‘出将入相’。 这等德才兼备的人才,着名的便有辅助朱元璋开创明朝的大将军战神徐达,足可见其分量。 多方打听到他爹是何许人也的魏楚一拍大腿,艾玛,这就是个ssr啊,有爹在手,魏楚也体验到了一把,从非洲人成为欧皇的至尊感受。 但这年头车裂就跟玩儿似得。 春秋是个百家争鸣的时代,人才多半是没有好下场的,帮助秦孝公奠定秦国国法基础的商鞅,车裂而死,一人身挂六国相印,凭一己之力阻止秦国出函谷关十五年的纵横家苏秦,车裂而死。 名仕无善终,多不胜数,魏冉也是一代名仕,还是个贪财的名仕,最终被亲侄子昭襄王罢免,可还是让他返回封地养老,最终寿终正寝,足可见魏冉的欧气啊。 跟着这么一个ssr爹,魏楚做梦都要笑醒了。 就这晃神间,下人们已然打理好了魏楚,他往铜镜里的人看去,镜子里的人一身曲裾,样式简单,却仍从细节处显示其华丽,镜中少年郎高挑潇洒,唇红齿白。 就是年纪小了点,今年才十八,看着自己还略带稚嫩的脸,前世已经快大学毕业的魏楚,还有些不习惯。 待整理完毕,魏楚便跟着来人去见他的父亲。 自打他苏醒至今,父母必然日日都来关切,这让前世无父无母的魏楚生出了几许孺慕之情,对魏冉夫妇好感更具。 到了前厅,魏楚深吸一口气,道,“父亲,魏楚求见。” “进。” 魏楚低头走了进去,殿内几处青铜器白烟袅袅,有暗香浮动,味道不腻,反而多了几分清爽之意,让魏楚心中略略放松了几分。 上前朝跪坐在漆床上高大男子行礼道,“父亲。” “嗯。”魏冉点点头,道,“这是你叔叔左庶长白起将军,你还不快快行礼?” 哇靠!白起? 魏楚心中抖了两抖,就是再没有历史常识的人也知道,白起,华夏第一代战神,武庙十哲之首,战国四大将军之首,一生从未输过一场仗,战国时期,七国争霸,大大小小战役约死伤两百万人,其中,有约一百万人,死在白起剑下,史称‘人屠’。 这简直不是ssr了,这特么根本就是人形he弹啊,魏楚猛然间想起,自己之所以穿越到这个魏楚身上,那是因为他跟白起家的小子争优伶…… 我屮,魏楚悲伤逆流成河。 “嗯?楚儿?”魏冉有些奇怪地看自家小子僵直在原地,双腿还隐隐有些颤动,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摔一跤,把脑子摔清醒了,不再无法无天,不服管教了?这倒是件好事,魏老爹欣慰得扶了一把美须。 这是魏冉不知道,自家儿子早已换了芯子。 魏楚一咬牙,料定这只是小辈儿间的打闹,再怎么白起也不会手起刀落,一刀把自己给砍了吧,再者说,白起和他ssr爹那可是生死之交,自己小命还是有保障的,“魏,魏楚见过白叔。” “嗯。” 单凭一个字,感受到白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魏楚都快跪了,额发间隐隐冒出虚汗。 见自家儿子紧张到不行,魏冉以为儿子晓得错了,羞愧难当,当下便抚须一笑,催道,“我与你白起叔叔乃是至交,你犯下大错,你白起叔叔不曾计较,还不为你叔叔斟茶认错?” 魏楚,“……”爹我有点怕你说认真的?! 看自家爹笑容可掬的模样,大有你别感谢爹,爹只有帮你到这儿了的意思,魏楚心中一阵无语,只能颤巍巍跪坐在白起身边,拿起桌上的漆器,为白起倒茶。 不小心一个手抖,竟然倒在了白起手上,热水滚烫,瞬间烫红一片,魏楚连忙放下漆器,用袖子急忙擦拭,口中不断道,“啊,对不起。” 心中忘了对白起的惧怕,惯性抬起头,却见一张剑眉星目的俊脸,像一把久经鲜血的战刀,残忍,霸道得让人无法直视,两人挨得很近,魏楚可以清楚地看到白起眼中的自己,像被锁定的猎物,下一秒,就要被他拆吃入腹一般。 除却被烫到的皮肉,白起的手很冷,冰得魏楚一下回了神,缩回了手,尴尬道,“对,对不起。” “无碍。”他的声音很低沉,像又像编钟,带着庄重又悦耳的回音。 魏楚不自在的挠了挠耳朵,跪坐一边不敢说话了。 魏冉这才解围道,“楚儿年纪尚幼,做事毛躁,还望白起不要介怀。” “大哥言重,我家中侄辈也有错处,大哥切莫一味怪罪楚儿。” 据说他爹与白起相识于军中,白起曾是一介平民,入伍后,被他爹赏识,一再提拔,再加上自己军功彪炳,这才有了如今这左庶长的地位。 知遇之恩,自然情谊不可浅言,白起今年三十有二,两人更是已八岁之差,做了拜把子的兄弟。 所以这才让魏楚,叫白起一声‘叔叔’。 不过比起年逾四十便大腹便便,中年发福到不忍直视的魏冉来,三十二岁的白起长得英俊潇洒不说,还身形高大,便是一身常服,也隐隐得见瘦削腰身下,蕴含强大力量的肌理线条。 简直就是男神啊,魏楚摸了摸自己白斩鸡一样的细瘦手臂,无限怀念曾经拥有八块腹肌的自己。 兀自发呆的魏楚,错过了不经意看向他的白起眼中闪过的光芒。 “如此,这事便过去了,今日叫贤弟过府,还因太后三日后大寿,届时各国使臣都将来我老秦贺喜,必是人多嘴杂,恐防有间者入我老秦,还请贤弟多多帮忙了。” “兄长放心,白起必细心部署,决不出一丝差错。” 魏楚在一旁听着,心中咂舌,宣太后大寿啊,这个女人也是个奇人,春秋战国时期,儒家还未兴盛,百家争艳的年代,女人还未需遵守什么三从四德,这宣太后,原是楚国宗室之女,姓芈,史称芈八子,她没有名字,八子是她嫁给秦惠文王后的尊称,类似后朝的美人,昭仪一类。 传说她还与义渠王有染,更育有两子,义渠乃秦国西南处一部落之族,后被秦惠文王收复为附,只不过其野心一直未有改变,无奈宣太后诱杀义渠王,最终义渠被灭。 她便是魏冉的亲姐姐,也是魏楚的亲姑姑。 说是大寿,宣太后今年也不过四十有三的年纪,不过算算时间,这会子义渠还未被灭,宣太后也还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 ssr爹和杀器就为王宫安保问题,外交使臣住宿问题,寿宴期间节目安排问题正逐一深刻讨论时,魏冉看了一眼发呆的魏楚,心中颇感无奈,可又奈何家中只有这个独子,自小便受尽宠爱,万事不知,只知道为非作歹。 现下让他坐在一旁听他们部署安排,也存了教导心思,谁知道竟然坐在一旁发呆,想要教训,却又舍不得,只能无奈温声训道,“叫你在一旁听着,是教导你,你在做甚?” 第40章 此为防盗章  冷静, 冷静,冷静,魏楚在心中狂背大悲咒,企图冷静下来, 不就是猛男脱衣图嘛, 他也算阅图无数了, 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当他认为自己已经很冷静的可以正视白起的时候。 眼前的男人唇角扬起一个惬意的弧度,与魏楚之前见过的都不相同, 更加有血有肉,只是这从魏楚心目中的当世战神转变为有血有肉的与他近距离接触的俊美猛男口中说出的话就没那么有血有肉了。 “楚儿可是燥热过甚?” “哈?” 魏楚迷糊,脑袋晕晕的,看着男人伸出修长的手指, 像刚才在演武场,朝他伸出来的手一样,指节分明,比魏楚在后世微博上看到的那些手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只见男人指尖轻轻从魏楚的脸上滑过,轻柔的力度让被他摸过的地方像是血管快要炸裂出来。 然后……然后魏楚就看见白起手上的血痕。 卧槽…… 白起挑起一边剑眉,摊开手给魏楚看, “流鼻血了。” 那一瞬间羞愧, 是魏楚活了十几年来最印象深刻的。 真的想在地上凿个洞,把自己就地掩埋了。 白起轻声一笑, 勾的魏楚心里像被猫抓了一下, 他鞠了一捧水起来, 替魏楚把鼻间的血迹擦拭干净, 看他一直低着头,并不勉强,而是自己率先坐了进了池子里。 “来。” 魏楚吁出一口气,原来不脱裤子啊…… 他挠挠下巴,掩下心中不知名的失望,也学着白起的样子脱了上衣,穿着裤子小心翼翼的坐下去。 温热的水没过肩膀,停留在锁骨处,魏楚舒服的叹了一声,悄悄抬眼看了看白起,他只是端坐在池中,闭着眼,似在歇息。 因为他闭着眼,魏楚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打量这个男人。 在后世,他对白起的了解并不多,对战国名将中,乐毅,廉颇这些将军都比对白起熟悉,他仅仅只知道他是战国名将之首,此生从未打过一场败仗。 从古至今,可从来没有人能破了他的记录。 几次大战,皆得压倒性的战果,其中最是着名的,当属长平之战。 长平之战说来也许很多人都不甚熟悉,但说起键盘侠鼻祖赵括,可能知道的人会多一点,赵括,赵国名将马服君赵奢之子,长平之战赵军主帅。 这位仁兄最流传后世的,只有四个大字,纸上谈兵。 当时赵孝成王急于求胜,用赵括替换老将廉颇对阵秦国,可惜赵括实乃呆才,熟读各种兵书,然缺实战经验,他反用廉颇所设战局,主动出击,还是全线出击,向以狠辣着称的秦军发起攻击。 如果秦军这边也是任用一个键盘侠,或是经验不足的将领,括或可胜之。 可惜,秦军主帅是白起。 史书记载,秦围剿赵国四十余万大军,赵军四十六日不得食,最终,全军覆没,皆被坑杀。 长平之战,血流成河,这也是白起杀神之名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也成了当今键盘侠之鼻祖,只知道胡咧咧,遇着正事儿了,屁都放不了一个,不是键盘侠又是什么? 杀敌,这在战国时代,不,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十分平常的事,杀人如麻说来简单,可到底是怎么样的心境,才能让他历经疆场浴血,最终成为万世杀神。 可这个杀神在魏楚看来好像有点儿……骚(和)气(谐)。 魏楚胡思乱想,忽然发现,白起的睫毛很长,闭上眼睛的时候,会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忍不住想碰碰。 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作甚?” 魏楚猛然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了手,得亏还没碰着白起,他连忙收回去,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白起站起身来,彻底湿透的裤子紧紧贴着他的腿部线条,将一切一览无余,魏楚面红耳赤的扭过头去,听着身边传来一阵阵水声,真是觉得自个儿头顶都要冒烟儿了。 “泡澡虽好,未免入寒,别待太久。” 魏楚呐呐答应一声,听着白起打开门出去,这才拍拍小胸脯,站起来,重新穿上刚送来的干爽衣物。 上衣下裳说起来简单,穿起来难,正当他尽心尽力折腾衣物的时候,没有发现浴房窗边隙开了一条缝。 已经在自个儿房里将自个儿收拾干净,听了仆人的话过来找舅舅的公子芙,“……” 白起关上窗,冷下玉面,双手背在身后,“去演武场。” 公子芙咬咬牙应了,他知道,在演武场一定会有许多五大三粗的甲士等着他对练,而这些甲士定然武功高强,并且得了他舅舅的吩咐,不把他揍个半死,决计不会停手。 今日与魏楚比武,他看着舅舅手把手教魏楚如何攻防自己,在那一刻,他的确起了杀意,不然也不会还要再战,他以为舅舅制止是巧合。 现今看来,舅舅早已做好惩罚他的准备,与同袍有杀意者,罚,败而狭隘者,重罚。 这是白起的规矩,大丈夫立于世,该当如此。 公子芙认罚,正举步要走,却看浴房里又出来个人,那人穿着他的衣服,白净的面皮被热气蒸得红扑扑的,但很有精神头。 公子芙,“……” 刚才舅舅在偷看魏楚洗澡? 白起,“……” 魏楚一出来,就看舅甥俩都站在浴房外,特别是公子芙,那表情有些……微妙? 他给了个疑问的眼神,公子芙却白眼一翻,又气冲冲地走了。 魏楚无语,这位小哥不要太傲娇好伐,这样很容易没朋友的。 “跟我来。” 魏楚回过神,白起已经走远几步了,他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书房。 白起拿出刚才给魏楚的书简,递给他。 “熟读便可,三日后,吾在军中静待汝。” 魏楚心中一动,抬眼看去,白起眼中透亮,只倒影着自己的身影。 “多谢白叔。” 魏楚走后,白起一人独坐书房,手里捧一卷书简细读,仆人看了看时辰,悄声步入书房换香。 重新点起来的香料氤氲出一缕细白的青烟,模糊了白起的侧脸,和他唇边的笑意。 …… 咸阳宫内。 “二舅公也意同东进?” “自然,我大秦国富民强,为何不能出了这函谷关一看天下,咱们与楚联姻,与齐结好,此乃连横,现今,齐楚无暇过问中原,魏襄王,韩襄王相继离世,魏韩两国正是动荡之际,实乃我大秦好时机啊王上。” 秦昭襄王一喜,年轻的面庞闪烁着嗜血的欲望,嬴稷扶起魏冉的手,君臣相视一笑,真真像极了一对友爱舅甥。 “好!” 宣太后亦笑言,“王上胸怀大志,实乃我大秦之福,可……这大军主帅,王上可有人选?” 嬴稷思忖片刻,最终直视自己的母后,双眼坚定不移的火光似灼烧起来,“寡人意欲二舅公为主帅。” 宣太后一顿,看着已经长出一个君王轮廓,眉眼间肖似他的父王,那个她一生又爱又恨的野心勃勃的苍鹰,低头扶钗时,美目荡起一阵水纹,片刻后抬头却又消失不见,只剩唇边一缕笑纹。 “你二舅公老了,如何还能带兵打仗,再说,外头早已流言蜚语,说你二舅公独揽大权,若再主帅,手拿虎符,怕是他本没那个心思,也经不住有心人挑唆,于王上,于他,皆不易。” 宣太后说的磊落,魏冉在旁也一副所言甚是的模样,这让嬴稷稍稍安下心来,他意欲二舅公的确是真心的,当今博览秦将,才名兼备者,唯他二舅公一人。 放他手握重权,他的心里自然忌惮,但此大战关乎大秦国运,就算他心里忌惮母后,忌惮二舅公又如何,国战当下,他母后,他二舅公,甚至他嬴稷,都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他一统天下的决心,重要的,只有他秦国万千子民的未来! 见嬴稷还要再劝,宣太后道,“我是你母亲,你如何想的我会不知?稷儿,你要知道,成大事者,切忌躁进。” 嬴稷稍稍按耐住急躁的心,稳声道,“谢母后教诲,不知母后可有意主帅?” 宣太后淡然一笑,“我一个深宫老娘们,哪里知道什么人可当将才,你这不是逗趣你母后么?” 嬴稷,“……” 魏冉,“……” 芈八子果然行事放荡不羁,够辣! 嬴稷掩唇咳嗽一声,自动跳过这个话题,朝在旁边装隐形人的二舅公询问,“二舅公可有人选?” 魏冉抚须一笑,“若王上不嫌我目光短浅,我倒认为,有一人可用。” 嬴稷好奇,“何人?” “白起。” 开玩笑,魏楚虽然大学时跟朋友们去骑过马,会一点骑术,但是战国时期的马没有马镫的好不好! 没有马镫的马相当于没有脚踏的自行车,没有车门的四轮轿车,纵然他想像从身边飞驰而过的公子芙,蒙骜将军等人看齐,着实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第41章 此为防盗章 韩国边境 公子芙喝了一口军士递来的水, 再过不了多久, 他们便要大军压境了, 可舅舅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蒙骜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人一起站在点将台上, 眺望远方连成一线的城墙。 “放心, 将军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我知道,可……” 公子芙想了想还是住了口, 舅舅一向胸中有丘壑,他等只能望尘莫及。 可现在一触即发的状态,他们不加紧步伐,东击韩国, 反而下令让他们放缓行程, 这不是白白给韩国寻找盟友,加紧边关防守的机会么。 “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 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 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其用战也胜, 久则钝兵挫锐, 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夫钝兵挫锐,屈力殚货,则诸侯乘其弊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 兵贵神速,用兵一日千金,若长久虚耗,便不利调配,士兵消磨锐气,便有了颓势,若二者皆得,那便无回天乏术之力,这是他舅舅手把手教给他的。 可现在…… 公子芙抹了一把多日来被风吹起黢皮的脸,少年俊美的脸上青涩逐渐褪去,多了几分成熟的沧桑。 不管了,听舅舅的罢。 公子芙看了蒙骜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决定。蒙骜可是他舅舅的亲信。 “蒙将军!咸阳信吏到!” 一身黑色劲装的急行军骑士匆匆走上点将台,身后背着一个细长铜管,看到二人,立马抱拳行礼,双手捧上铜管道,“我王诏命,交白将军开启。” “白将军此刻不在军中。” 信吏略显犹疑,最终咬牙道,“我王之命,若白将军不在,交蒙将军开启。” 蒙骜双手接过铜管,正要打开,信吏却道,“将军且慢,还有丞相书信一封。”说罢,从怀中又掏出一个稍短铜管。 蒙骜微微沉吟片刻,率先拧开装有丞相书信的铜帽,抽出一块被卷成细细小卷的绢帛,细阅下来却是大惊失色,后又打开王令看了看,屏退众人后,这才叫来两个亲兵,将两个铜管交给亲兵,疾言厉色道,“尔等快快去往魏国寻将军!无论如何,都要把将军带回来!” “诺。” 净面,不是单纯的洗脸就完了,得先洗一道脸,擦干,在用皂角抹一遍,再用清水洗净皂角液,再用放有香料的水里浸泡的帕子敷脸,这才结束,堪比做spa。 但是! 无论如何,洗脸都是一项在头皮以下,脖子以上的运动,绝对不会扩展到脖子以下的范围,所以现在叫他脱了衣服,这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白起淡淡道,“会沾湿。” “我领口拉开。” “太天热。” “我天生怕冷。” “……”,白起修长的手指在随身携带的青铜剑上点了点,“脱不脱。” 这不是威胁么?这当真不是威胁么?? “……脱。” 为什么别人家的叔侄要不狼狈为奸笑,要不苦口婆心劝,只有他们,总是这么……坦诚相见。 虽然经常看他白叔的腹肌,可当着他白叔的面自个儿露腹肌还是头一回。 特别是现在这个状况下。 白起就站在不远处,双手抱胸,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一动不动,他的眉宇间是慵懒的,可眸子始终紧迫盯人,视线滑过魏楚的脸颊,流连在他的领口,想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他身上温柔滑动。 魏楚忍不住转过身去,可那道灼热的视线一直如形随形的跟着他,也许是自己多想,也许因为白起的一言不发。 本来就有些微妙的气氛更是变得暧昧起来。 手搭在衣结上,却怎么也没力气,魏楚有些紧张,心砰砰的像要跳出喉咙,他郁闷的想,为什么白起总能轻而易举的拿捏他的情绪。 一双手从身后绕过来,背部突然抵上坚实温热的胸膛,魏楚惊得微微缩起肩膀,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将他牢牢包裹起来。 “我帮你。” 这三个字像魔咒一般,让本该第一时间拒绝的魏楚缓缓放下自己的手,沉沦在他午夜梦回中渴望的气息中。 白起的手轻巧的解开魏楚的衣结,没了规整的束缚,布料很快松弛下来,软软的搭在魏楚身上,像幕布一般,缓缓拉开,隐约露出魏楚白皙的皮肉。 他努力吸着肚子,企图制造多一点肌肉,尽管没什么用。 “你吸气作甚?” 魏楚憋着气回答,脸颊涨的通红,“……没什么。” 白起轻笑两声,笑声短促但成功让魏楚的脸更红起来,连脑子好像也变得迷迷糊糊。 就在下一刻,让魏楚瞬间清醒的事情发生了! 白起的双手直接贴上了魏楚的小腹。 吓! 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白起微微弯下腰,耳朵紧贴着魏楚的耳朵,魏楚甚至一侧头便能碰上他温热的脸侧。 他云淡风轻道,“嗯,比以前结实。” 他的手带着薄薄的茧子,有些粗糙的手掌缓缓顺着魏楚细腻的皮肤往上,抚过他的腰侧,小腹,到肚脐时,手指微微一弯,蹭过敏感的肚脐,让魏楚抖了一下,憋着的气全散了。 连日来的认真操练,魏楚身上已经渐渐有肌肉成型,虽说不及白起那般刀凿斧劈的结实腹肌,但也有了一层薄薄的弧度,他皮肤白皙,更是衬得想块无瑕白玉一般。 白起缓缓摸上腹肌…… 魏楚的呼吸却是越来越急促,两颗小红豆因为敏感而挺立,就在他快要脑充血的那一刻,白起停手,直接扒开他的衣服,往后退了两步,道,“躺下。” “……” 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我要退票! 魏楚带着控诉的表情回头看向他。 白起淡定回应,“练的不错。” 他放松了神经,以为白起测试他心梗的举动就此过去。 安安稳稳的躺在榻上,身下是厚实的被子,魏楚舒服的叹口气,将脸高高抬起,朝白起耍宝道,“请好好对待他。” “好。” 白起手指在他脸上点了点,突然伸手捏了下他的鼻子。 温热的触感让魏楚突然鼻子发酸,他突然很想咬一口白起的手指。 原本站着的白起突然走到魏楚脑袋上方跪坐下来,从一旁准备好的器皿中拿起拧干的细软麻布折成四方形,缓缓在魏楚脸上擦过。 带着湿气的温热麻布让魏楚乖顺的像只猫,……安静的猫。 空气里只剩下两人若有若无的呼吸声,魏楚闭上眼,享受这静谧安稳的一刻。 “白叔,明日你与我一同去么?” “嗯。” “可公孙喜认识你。” “无妨。” 魏楚睁开眼,眉头微皱,照理说,现在白起应该躲在暗处运筹帷幄才对,战场上公孙喜一定杀不了白起,但在公孙喜府上就不一定了,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什么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如果白起出了什么事,那将推迟秦国整个统一的进程。 魏楚刚要出声,却被白起打断,“莫要再劝。” “可白叔……” 白起的手指抵上魏楚的唇,柔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拨弄了一下魏楚的唇瓣。 “我放心不下你。” 一句话,将魏楚千言万语哽在喉头,许久,才叹出一声来,随即坚定道,“卑下定不负将令!” 回答他的,是白起缓缓靠近的面容…… 烛火闪了两下又恢复原状,榻上躺着的人脚趾陡然抓紧,在平铺整齐的棉被上留下褶皱的痕迹,烛火倒影在墙上的影子渐渐融合成一体。 气息交融间,魏楚反射性的闭上眼睛,肾上腺素急速分泌,耳边一阵耳鸣,全身的汗毛进入紧急戒备状态。 他不敢睁眼,脑子里不断闪现着杂七杂八的胡思乱想,脸上还是湿的他会不会介意啊,最近风吹的嘴皮有点干,不知道亲起来会不会割嘴,要张嘴么?还是伸舌头?太超前了吧…… 额头轻轻拂过一阵轻微的风,带着清冽的气息。 “你额头沾上皂角了。” “……” 魏楚睁开眼,果然,白起已经直起了背,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他干笑两声,“是,是么,呵呵呵呵。” 他在心底暗自咒骂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实在太不应该了!那是你叔叔啊!好吧,真正原因不是这个,那是杀人不眨眼的战神啊!! 再没有问清楚白起到底什么意思之前,轻举妄动简直是自寻死路。 只是这一日三撩的,实在对身体不好。 魏楚哀怨的看了两眼裤裆。 迟早得萎。 魏国,公孙喜府上。 “上将军,有高人指点,将军难道还不懂么?秦国狼子野心,若此刻不出兵解韩国之困,那下一个该轮到谁,上将军心知肚明。魏国便如那高人所言,魏亡不远矣啊!” “先生所言,本将军自会思量,一切……等见了那位高人再谈罢。” 那人还要再说。 公孙喜却向管家使个眼色,管家灵醒上前躬身道,“夫人遣小人来请将军。” 公孙喜点点头,站起身来便走,连招呼都没给那人打一个。 那人面色不忿,想要发作,却只得忍耐下来,只能一挥袖子,冷哼一声,趾高气扬的跟着管家回厢房了。 第42章 此为防盗章 曾忆当初, 初见魏楚,他也是看似畏缩呆愣的站在魏兄长身后朝他怯生生道歉,只是他并没有错过魏楚眸子里的新奇和兴奋。 尽管他表现的像个寻常公子一般,但那也只是表现。 这是一种感觉, 他与魏楚亦有过几面之缘,上门拜访兄长, 总会见过, 只不过那时候的魏楚并不喜欢与他们这样的‘长辈’待在一起,通常行个礼, 便找借口理由跑得远远的。 就在那一次, 也许是久经沙场的锐利,让他明显感觉到魏楚不一样了, 今后的相处让他更加确定这个感觉。 去见公孙喜, 必须得事先了解他, 魏楚眼珠子转了转,不知想到什么主意,带着几名军士出了门,白起不可置否。 留在魏国的间者亦有许多事情汇报,白起却有点听不下去。 “魏王有一宠姬与……将军?将军?” 白起回过神, 随手屏退属下,间者虽说还有事禀报,却也只得退下。 偌大的堂屋内只剩白起一人。 一个人呆最大的象征便是记忆会像潮水般涌来。 杜邮亭。 一把青铜剑是他最终的宿命。 他这一生屠尽百万人, 从未想过会寿终正寝, 安稳一生。 只是遗憾在闭眼的一刹那, 看着魏楚带领将士们满身浴血冲破城门骑着战马朝他飞奔而来时,自己没能再对他说上一句,“胡闹。” 本以为自己万劫不复,没想到一睁眼,又有家人前来请示。 “丞相请您过府一叙,说是为着前儿公子楚遭咱们家公子芙闹架的事儿。” 他居然回到了秦昭襄王十三年,回到了与魏楚真正相交的那一刻。 上一世,他果断的爱上了兄长的儿子,他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没想到平日里嬉皮笑脸,有些拖拖拉拉的魏楚也表现了自己雷厉风行的一面,自己上午表完白,欲娶他,晚上此人便连滚带爬,披星戴月跑去楚国,速度之快,让他叹为观止。 纠纠缠缠一个多月,这才将魏楚逮回来,经历一番波折,才真正相爱。 这一世,他不再主动出击,他像个耐心的猎人,蛰伏起来,一步一步看草原狼落入他的圈套,让他主动伸出脖颈,任由自己撷取他鲜美的血液。 “这一次,我要你为我疯狂。” 像我为你疯狂那样。 白起唇角缓缓勾起,邪气又性感。 大摇大摆走在街上的魏楚突然觉得后脖子一阵发寒。 作为现代人,魏楚的接触最多的,不外乎娱乐,娱乐分多种多样,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普及度,某冰冰火起来的原因是什么?还不是在某电影节上大秀龙袍,出口便惊诧四座,这是一个道理。 明朝言官亦是如此,靠激烈的措辞文藻做一件事,那就是骂皇帝,骂得爽了,你就出名了,也是一个道理。 战国时期,还是不例外。 王孙贵族手下文人墨客千千万,光一个孟尝君就养士三千,你以为真能一个个去验证这些人到底有没有才华? 哪里来的这个猴年马月,对于门客的定义,第一,那就是要有名气。 有这个名气,这才能入王孙贵族们的耳朵,再是有门道,上下打点,家人提携,这才能入了贵人眼。 若真还有点儿本事,那这才叫真正的发达了。 要见公孙喜,直接上门说自个儿是秦国丞相之子那是不行的,怕是还没走三步就被人一刀咔擦。 可平常,要见一位上将军,那是难上加难,除非……有了名气。 魏楚朝几名乔装打扮好的军汉使了使眼色,自个儿大摇大摆的进了一家饭馆。 时值晌午,饭馆内好不热闹,青年壮汉坐在一处吹牛打诨,高谈阔论。 魏楚暗地里摇摇头,在秦国,这个时候饭馆早没几个人烟,农民耕种,士人读书,几乎所有人都找到自己该做的事情,为家为国,创造贡献。 有伙计上前打量魏楚一眼,笑道,“先生要些甚?” 魏楚道,“来二斤炙鹿肉,再来壶酒。” “哎,您坐。” 魏楚悠然在大堂内最是热闹处坐下,没一会儿,外头跌跌撞撞来了个壮汉,看见魏楚便是眼前一亮,当即撕扑过来跪倒在魏楚面前,凄厉的喊道,“恩人呐!” “……” 他的声音委实太过声嘶力竭,魏楚拿着水壶的手都是一抖。 堂内陡然安静了下来。 就是要这个效果! 魏楚淡淡点头,朝那壮汉道,“这位壮士,快起来说话。” 八卦的力量是无穷的,就算跨越几千年也是一样,魏楚看了看周围竖起的耳朵,朝壮汉微微颔首,那壮汉立马边哭边道,“若不是前日恩人说我家娃一日后便会醒,我,我这才等上一天,如若不然,怕是我家娃要活活被我闷死啊!” 嚯! 虽然这个时代在战场上死人那是稀松平常的,但是在各国都有自己完善的法律制度后,发生在自己身边,又是这么离奇的事件,那就不一般了。 众人纷纷询问前因后果,壮汉这才虎目含泪,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他家有个娃子平白无故在路边玩耍,突然便倒地不起,他们找来许多医士都说毫无办法,正要下葬时,却被路过的先生制止,只言说再等一天,那孩子便能醒过来,壮汉将信将疑,先生又言说若孩子一日后还是不醒,便给他一石粮食,壮汉只得答应,没成想,那孩子真就醒了嘿,左看右看都与常人无异,壮汉这才寻先生来道谢。 魏楚笑的云淡风轻,摆摆手道,“吾习学阴阳,便为救人苦难,实在不必言谢。” 阴阳家!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年头虽然阴阳家多,但是多为王宫所用,测其大事,平日里平民鲜少见到诸子百家之一的阴阳家。 人群中有人站起来提出质疑,“先生说不定碰巧而已,哪里有这般厉害。” 魏楚瞧他一眼,随意道,“这位壮士印堂发黑,头顶隐隐有绿气缥缈,若我为算错……唉,壮士还是回去看看丘嫂罢。” 众人头上冒问号? 壮汉亦迷糊道,“我妻如何?” “她在外头偷汉子。” 嚯!众人立刻转头看向壮汉,顺带奉上同情的目光。 壮汉被这目光一刺激,立马黑脸通红,站起来恼怒道,“你这瘪三胡说什么!” 话音刚落,外头又跑来一黔首大汉,朝那壮汉着急道,“二愣子,快跟我回去,丘嫂跟三狗子偷情遭你大父看到啦!等你回去抓奸哩!” 壮汉掩面狂奔而去。 堂内静止片刻,如何像沸水下了油锅,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男女老少纷纷上前围住魏楚求先生指点迷津。 “哈哈哈。” 只看那年轻先生仰天大笑三声,没头没尾冒出一句话来。 “魏亡之时已不远矣。” 说罢,先生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众人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心中只浮现两个字。 高人呐! 魏楚一行人刚回到行辕,便有人登门送拜帖,只言,上将军公孙喜请先生明日过府一叙。 “公子,我算是服了。” 本来对公子楚不假辞色的几名军汉现下彻底服了。 他们本以为会定下什么夜闯将军府,暗杀上将军这类危险系数直线上升的行动,没想到魏楚随便两个人光明正大设个局,那公孙喜还真的入了瓮。 刚刚办成一件事,魏楚不免有些洋洋得意,豪气一挥手,“嗨,这有什么。” 军汉大笑,哥俩好的拍拍魏楚的背。 然后……然后魏楚就给拍趴下了,扑起地上一层黄土灰。 军汉,“……” 魏楚龇牙咧嘴揉揉腰,眼前出现一只手,他想也没想便拉住了。 白起拉他起来,顺手拍拍他肩上的浮灰,“不嫌脏?” 魏楚揉揉鼻子,嘿嘿笑了两声。 刚才还跟魏楚嬉皮笑脸的军汉立马站得笔直,不苟言笑,魏楚知道他们虽然是白起的亲兵,说死士都不为过,只不过白起战场上杀气太足,平日里冷气太强,稍稍接触不是化成血块就是化成冰块,下意识的,对白起存了十足的敬畏,怎么也嬉皮笑脸不起来。 “今日麻烦各位了,先回去歇息罢。” 军汉们不敢说话,直到白起点了头,他们才应诺退下。 回廊里不消一会儿便只剩下他二人,魏楚回过头,脸上还有些汗水混合着黄土,像个脏兮兮的小猫,但眸子却亮晶晶的,透着一股子生气。 “白叔,我今日设局,公孙喜果然上钩,已送来拜帖约我明日相见了!” 魏楚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简直像个讨赏的小狗。 “嗯,很好。” 噌!魏楚头上的小灯泡亮起,如果有尾巴,现在应该已凌波微步的速度疯狂摇动了。 “楚儿颖悟巧思,白叔甚慰,今日吾替汝净面举之以赏,如何?” 替他洗脸?魏楚挠挠脖子,有点高兴。 “多谢白叔。” 入夜,魏楚看着一脸平静的白起嘴角微微抽动。 “白叔可否告诉楚儿,净面而已,为何要脱衣服进行?” 那一瞬间,魏楚以为自己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只不过落在了拥有特殊服务的灯红酒绿的洗浴中心里。 而白起,便是…… 想想还有点儿小激动呢。 第43章 此为防盗章  爽! 魏楚总算知道为什么影视剧里的炮灰富二代总喜欢挂着一幅愚蠢且阴险但自以为非常帅气吊炸天的神态问主角, “你丫知道我爸是谁么?” 就一个字,爽! 两个字,很爽! 三个字, 爽炸天!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简单来说, 就是狐假虎威。 但魏楚显然忘记了一个亘古不变的规则,炮灰富二代之所以叫炮灰, 只能说明他们拥有炮灰一样的作用。 用生命为主角增添光彩。 魏冉的名字显然比魏楚好用,就算现在公孙喜不能确定魏楚说的是真是假但依旧有所顾虑。 可魏冉真的会这么毫无顾忌的把自己家唯一的公子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叫到魏国来么? 且不说秦魏两国有旧怨,只说现在秦国东出的野心可以说昭然若揭,山东几国哪个不忌惮,且秦国大军压境韩国亦是公开的秘密,这个时候让魏楚只身一人来魏国, 不是给魏国送质子是什么? 公孙喜认为, 魏冉没那么傻。 对魏楚的话在心中转了几转, 还是不信占多数。 尽管如此, 他亦不敢轻举妄动, 再说……不管他是真魏楚, 还是假魏楚,对魏国来说, 都有不小的作用。 公孙喜身边管家眼中寒光一闪。 哦!哦!哦! 来了来了来了, 魏楚两颗堪比五十瓦灯泡的眼睛闪闪发亮, 不动声色的看着管家。 此人一定有问题。 他经常看到小说形容某某眼中划过一丝冷意, 某某眼中寒光一闪, 必然代表有问题! 这个问题又分两种。 如果是主角团,那么说明有炮灰要死。 如果是炮灰团,那么说明有炮灰要找死。 介于己方人形he弹在此,公孙喜一方被魏楚大度的分到了炮灰团里。 “笑话,秦国丞相之子怎会来我魏国?莫要信口开河。” 魏楚嘻嘻笑,“我来旅游的。” 看公孙喜听不懂,他还好心解释道,“就是觉得魏国风景好,来瞅瞅,顺便买买买。” “……”当他傻么!这个时候来魏国买买买!不对,买买买是什么意思? 魏楚却不想再跟他废话,挥手让壮汉一号,二号站在马厩外头守卫,自己屁股一蹬坐上马厩的栏杆,闲适的看着沉着脸的公孙喜,“我虽不是什么阴阳家但能笃定,你若与秦国为敌,必死无疑。” 公孙喜作为军人,作为魏国人的自尊心被狠狠砍了一刀,“笑话,你……” 他本想放狠话,却悲哀的发现,在魏楚了然一切的目光下,他竟然说不出来。 虽说韩国门客口号喊得好,什么魏韩联军,必定使暴秦忌惮,忌惮之下必有退缩,退缩便是机会,机会便能分割暴秦。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韩国现在即将面临奄奄一息的局面,新主上任,朝野势力分割,还有连年干旱,能不能撑得起魏韩联军的架子都是个未知数,若不能魏韩联军便成了桎梏,说是联军,其实只能靠他魏国一国兵力,要是真的这样,他真的要胃寒了。 “秦国实力如何,上将军定然比我这个公子知道的多,多少年来秦魏两国相安无事,魏王年幼尚不懂事,难道上将军也跟着魏王焕发二次青春期,玩一把叛逆?” 虽说他言语奇怪,但话说的十分难听,公孙喜的脸色早已黑如锅底,可他不想死。 他还有老婆孩子,还有家族亲戚,老魏王已死,新魏王形事乖张愚蠢,朝中王孙公子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现在实在不是介入秦韩两国的好时机。 虽说韩国为了劝动魏国出兵一定会出血本,可也得有命花不是。 魏楚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门,不紧不慢道,“贵国处境我王十分同情,若上将军能劝动魏王审时度势,秦国自然不会没有表示。” 公孙喜眼睛一动。 中了! 魏楚在心中给自己喝了个彩,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自然,上将军亦有好处。” 公孙喜思忖许久,迟疑道,“秦王大度,只是我王向来与韩王交好,魏韩两国多有联姻,关系自然亲密……” “动手!” 那个管家果然有问题! 再被白起拦腰抱起的一瞬间,魏楚觉得自己十分牛逼,居然还有心思总结感叹。 双方人手已然交战。 一号二号几乎在公孙喜下令动手的同一时间动了起来,马厩里暗藏的死士以为一号二号不过是魏楚身边的贴身侍卫而已,断断没有想到他们身形反应如此敏捷,反倒打了个措手不及,让魏楚他们占了上风。 “一号二号好样的!” 不等他话音刚落,从后院四面八方用来的军士已经把公孙喜挡了个彻彻底底。 哇靠!看着眼前竖着一列列的军士魏楚恨不得种几个樱桃炸弹把他们全炸了。 公孙喜管家的声音缓缓从人群后方传来,“尔等冒充秦国丞相大人之子,妖言惑众,定是别国间者,还是快快投降,我家上将军饶你们一跳狗命!” 这个管家怕不仅仅只是个管家,公孙喜的身影已经淹没在众位军士身后早看不见了。 魏楚眼睛微微眯起,要抓他们,可以有两种解释,一是威胁秦国,二是威胁魏国。 两种解释,却代表了三个国家,秦,韩,魏。 如果刚才公孙喜是假装松口,那么他们早已制定好计划,只等魏楚等人上钩,魏韩联军自然早就结盟。 如果刚才公孙喜是真的松口了,管家还要下令抓捕魏楚,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想迫使魏韩联军促成,毕竟不管杀了魏楚也好抓了魏楚也好,秦国必定不会与魏国善罢甘休。 要知道,魏楚的父亲可是魏冉,亲姑姑可是宣太后。 那么这个管家的身份,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了。 可这个人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个白起。 他也许可以猜到魏楚来魏国的动机,但他绝对想不到,白起会因为担心魏楚而跟他一同来魏国。 一号二号边战边退,逐渐退到魏楚白起二人身边,一号道,“将军护公子先走,我们断后!” 二号没说话,但他坚毅的神色已经透露了他的想法。 他们俩是存了死志的。 魏楚突然感到鼻头一阵发酸,他现在才明白过来,他身处历史的漩涡中,身边是真正的杀机四伏。 死亡会在他身边不断上演,有敌人,也有自己人。 魏楚抹了把脸,忍住发酸的鼻头,神情坚定的朝一号二号道,“我命令你们,不准死。” 二号道,“……公子楚,我级别比你高。” 这一刻,魏楚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二号不常说话了。 气氛杀手啊这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位头戴斗笠,身穿布衣的剑客飞驰而来! “啊!” “哦!” “额!” 这惨叫声实在太有节奏感,魏楚忍不住接道,“咦吾喻。” “……” 白起捏了他屁股一下。 魏楚,“!!!” 白起对他震惊的目光似有所觉,悄声道,“安静。” 魏楚泪流满面,他白叔这是嫌他话多么。 就在分秒间,刚才魏楚想种几个樱桃炸弹炸掉的军士队伍像被切白菜一样被人切掉了人头。 霎时间,军心大乱! “跑!” 一号用力砍倒一个冲过来的军士,为白起魏楚二人开辟一条道路。 白起带着魏楚退后,魏楚扯扯白起的袖子,急道,“白叔!擒贼先擒王啊!” 白起目光一闪,单手抓起魏楚腰带,魏楚瞬间从垂直变为水平。 “……”他白叔真会玩。 就在他感叹视野下降的同时,白起已然来到正被管家和几个死士簇拥着的退后的公孙喜身后。 没人看到白起什么时候出现的,也没人看到他什么时候抽出了剑。 总之,等公孙喜反应过来,脖子上已经一片冰冷,冷的他从尾椎上缓缓升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随之而来的,是第二把剑。 看着脖子上左右两把剑的公孙喜,魏楚突然觉得被他白叔像提菜一样提着砍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这个人,我要了。” 白起目光一闪,“墨家?” 斗笠男微微点点头。 哦!哦!哦! 来了来了来了,墨家!诸子百家中代表性的一支! 更重要的是,这是诸子百家中最具有武侠江湖气息的一个流派! 作为一个大学宅男,武侠小说他是没少看的,介于曾经的室友看到母猪都会发春的种马形象,他的藏书中自然少不了黄易的代表作寻秦记了! 寻秦记中墨家剑客的出现可不少,因此魏楚格外激动。 毕竟是武侠小说里的人物啊! 第44章 此为防盗章  说夸张一点,现在的秦国, 王公贵族可是要夹着尾巴活, 随意杀人?笑话,商君跳起来就是一个车裂。 再说魏楚还是服役军中的士卒, 公子柱要是敢动他, 商君书明晃晃摆在那里,任凭嬴稷如何宠爱这个小公子, 他都吃不了兜着走。 更何况, 公子柱根本不敢惹白起。 老宦机灵,见公子柱势弱, 连忙扶起魏楚,公子柱想走又拉不下那个脸, 恰好角落里的优伶呻(正)吟(值)一声, 公子柱这才找着机会道,“不是本公子要伤公子楚, 实在是他多管闲事。” 白起道,“欺辱宫人, 王上可知公子柱如此雅兴?” 公子柱一缩脖子,这几天他欧皇爹火气甚大,他娘都受了几次责骂,私底下耳提命脉叫他少惹事, 别叫人逮着马脚。 他欧皇爹要是生气了, 那可不单单只是责骂了, 那可是实打实要动板子的, 而且亲自打,他爹一身腱子肉,打起人来更是毫不留情。 听着白起似有将此事禀报他父王的意思,公子柱首先萎了,又觉丢脸,只能带着人一挥袖子,“走!” 走之前还狠狠瞪了魏楚一眼。 只可惜魏楚眼中早已没了他,只剩下他白叔的英武身影,还未开口,却被人一顿抢白,“奴婢多谢白将军相救。” 魏楚一顿,雨中的女子身材娇小羸弱,大雨沁湿了她的衣衫,贴在身上,美好的曲线毕露,叫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好好安慰一番。 优伶半跪在路中央,微微侧脸,露出白皙漂亮的脸蛋,偷偷看上白起一眼,脸颊可疑的飘起几片红云,愈发娇俏可人。 白起动了,优伶心中如万马奔腾的鼓噪,一步,两步,她咬紧了嘴唇忍住羞意,眼看着白起就要向她而来。 然后…… 走过了。 优伶,“……” 白起站在魏楚面前,他身上的衣服早已因为地上的污水弄得泥泞不堪,他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白起脱下自己的披风罩住魏楚,朝老宦道,“楚儿仪容不整,不宜面见太后。” 老宦机灵道,“请将军公子移步甘泉宫内偏殿,奴婢这就去找身干净衣服给公子换上。” “多谢老宦。” 到了偏殿,白起又道有军中事物相商,屏退了伺候的宫人。 偌大的宫殿只剩他二人。 魏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自打那次白起生出长腿绊倒入他怀中,魏楚挣扎着起身,连滚带爬的仓皇逃了之后,他俩还未独自相处过。 他实在搞不懂白起心思了。 说他严肃吧,每每与自己相处又显得那么……流氓,说他像个无赖吧,认真想想他又没有明确表示过什么,就这样把魏楚的一颗心吊的七上八下的难受。 “不冷?” 魏楚回神,白起早就倒了一杯热茶奉在他唇边,魏楚要伸手接过,却被白起侧挡,他没办法,只能红着脸就着白起的手喝了两口。 热水入喉果然舒服了一点,他低低道,“谢谢白叔。” 所幸老宦动作迅速,很快拿来一套衣衫奉上,魏楚不好意思叫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家为自己穿衣,可自己穿,显然非常容易出错,搞不好就能系错带子死了爹。 “我来帮你。” 魏楚一惊,白起已经拿起干净衣衫走进内殿,魏楚无法,只得跟上去。 隔离内殿的帷帐被老宦放了下来,视线霎时间昏暗起来,连烛火都暧昧的扭动了一下火焰。 湿衣服贴在身上很不好受,魏楚背过身去,打算脱下衣服,却不想身后抵着一具温暖有力的身躯,白起修长的手指绕过背后,缓缓解开披在魏楚身上的殷红披风,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叔叔帮你。” 魏楚知道怎么的,脊背处突然麻了一下。 “你想要快一点,还是慢慢来。” 魏楚,“……” “细致一点,还是粗暴一点?” 魏楚,“……”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魏楚清了清嗓子,勉强压制住内心的躁动,“白叔我……我还是自己来吧。” 白起要是能听他的那就不叫白起了。 他的手指很灵活,很快勾开魏楚的衣带,露出白皙光滑的皮肤,褪下衣服的瞬间不免碰到魏楚的皮肉,只是白起很注意,即便碰到了也很快收手,若即若离的触感更让魏楚疯狂。 他的手指在自己的皮肉上轻轻滑动,终于到了小腹边缘,好像不小心,白起的手指从魏楚的肚脐处滑下去,勾开魏楚的裤带。 魏楚实在受不了了,他已经双腿发软,手指尖都在微微颤动,他捂住自己的裤子,勉强道,“不,不劳烦白叔了,我自己来。” 说完,也不管白起答不答应,兀自走到角落迅速将衣服换好。 只是这深衣实在有点儿复杂,魏楚因为紧张一下忘了到底该左领压右领还是该右领压左领,正有些着急的时候,白起走过来,伸手将他把衣服拉好,然后系上腰带。 魏楚出了一口气,道谢,“多谢白叔。” “嗯。”白起略略点头,走出内殿,坐在榻上倒茶。 魏楚犹豫了一会儿,也跟着坐过去,问道,“白叔何故进宫?” 白起道,“楚儿以为?” 魏楚略略思忖一会儿,他爹显然是被仓促请走的,连太后也跟着去了,白起也在……算算时间,现在是秦昭襄王十三年,魏楚了然,白起……要初露头角了。 “莫不是要起战事?” 白起略略颔首。 “用兵何处?” “新城。” 是了,韩国新城,这是白起领兵的第一仗。 韩国一向不是什么大国,亦从未强盛过,最着名的也只有他们研制的兵器弩,所谓,“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远者括蔽洞胸,近者镝弇心”,只不过除此之外,也无甚可赞。 韩国也是被秦所灭的第一个国家。 东出必然得突破魏韩两国。韩国是第一仗,那么魏国亦必然。 现在韩国的君主是韩厘王,他父亲刚去世不久,朝局动荡不安,他亦无法站稳跟脚,实在是好时机。 “楚儿可惧?” 自打他入军便知道,自己绝对会直面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并且成为这战争中的一份子,可是没想到这么快,说不害怕是假的,公子芙要教训的时候他都那么害怕。 别提要面对一群要夺他性命的人了。 可怕又有什么用。 “楚儿……不知道。”魏楚苦笑,他想豪气的说自己不怕,可话到嘴边就变了样。 白起沉默片刻,忽然道,“白叔与楚儿打个赌可好?” 魏楚提起兴致,问道,“什么赌?” “赌你可否拿下公孙喜。” “哈?” 白起道,“韩国之后,我老秦必将攻魏,魏之大将,只犀武一人而已,此次大战,犀武必然主帅,吾等便赌楚儿是否能拿下敌国主帅。” 拿下公孙喜?他能不能保命都二说啊还拿下对方主帅呢。 魏楚擦了一把额头虚汗,这要说白起开玩笑呢,转念一想,又道,“那赌注我来定可好?” “好。” 难得白起那么干脆,魏楚吞了吞口水,是说看一次白起躶(严)体(肃)好,还是让白起亲他一下好,还是…… 魏楚摇摇头,认真道,“若我赢了,白叔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即可。” “好”白起勾唇一笑,“若叔叔赢了……楚儿便听叔叔的话,做一件事。” “好。”魏楚回答的豪气万丈,他怎么可能拿下公孙喜,白起输定了,这一次,他一定要问个明白。 看魏楚像个小斗鸡似得燃起熊熊战火,白起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站起身把住魏楚的肩膀往上一提,竟把魏楚头朝下抗在肩上。 魏楚,“!!!” 没等魏楚挣扎又将他抛起来,最终落入白起的怀中。 魏楚的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白起却笑得惬意,“这等身子骨可打不过公孙喜。” 魏楚气的双颊通红,几番挣扎却下不来。 隔着衣服传来白起皮肉的温热叫他还没反抗便软了腰杆,等白起戏耍够了,才将魏楚放下来。 他的手掌顺着衣服抚上魏楚的腰侧,灼热的掌心几乎快烧着了魏楚的血液,声音柔和中带着让人难以言喻的性感,“这么瘦可不好。” 魏楚说不出话来,任由白起的手掐住自己的腰…… 魏楚眼睛都要烧红了,迷蒙中酸软无力的手臂胡乱扑腾,本想推开白起的手,却不小心抓到什么东西。 卧槽! 魏楚立刻把手收回,却被白起一把摁住,两只手交叠着贴在那团迅速变得炙热的东西上,只是一瞬间,白起便放开了他的手,好像刚才摁住他是为了打开他的手而不小心弄错了方向一样。 “小霸王要耍流氓?” 耍流氓的明明是你啊叔叔! 魏楚欲哭无泪,“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第45章 此为防盗章 当然, 他们不是因为歌唱的好出名,而是因为他们以养“士”称名,作为王孙子弟,他们礼贤下士, 恭谨谦和,十分得民心。 其中以孟尝君田文最为出名,孟尝君养士三千, 名满天下。 所谓“士”,不仅仅只是读书人之称,除学士外,亦包含方士, 策士, 术士,甚至还有食客。 学士不说, 文才兼具之人。 方士,乃访仙炼丹, 以求长生不老之人, 秦始皇就为了长生不老养了众多方士。 策士,便是张仪,苏秦等游说诸侯,出计谋策的纵横之士,有名气的如张仪苏秦便称纵横家。史记·樗里子甘茂列传论称, “虽非笃行之君子, 然亦战国之策士也。” 术士, 便是江湖术士一类,专门搞些旁门左道,成语鸡鸣狗盗,鸡鸣,狗盗二人便是孟尝君养在府中的江湖术士,平日里教人看不起,身份低微,孟尝君能逃出秦国却靠这鸡鸣狗盗二人之力,自然不可小觑其术士之用途。 至于食客,当然不是找来帮人吃东西的,王孙子弟又不傻,食客实乃王孙贵族家中宴请宾客时作陪的人,主人不在,他们甚至可以“代主”陪客,陪吃陪喝陪玩,俗称三陪。 这食客要求甚高,不仅相貌要端正,还得有点儿名气,就像爹妈拉着有才艺的娃在过年的时候给亲戚表演节目似的,食客也是酒酣耳热之时用来活跃气氛的调剂品。 门客按其作用不同分为若干级,最低一级只到温饱的程度,最高级别的门客则食有鱼,出有车。为主人发挥其作用,必要的时候也可能发展成雇主的私人武装,是个相当庞大的集团。 “君上以为此计,韩王可愿从君上所言行事?” “实话告诉先生,我亦只有三分把握,韩王胆小懦弱,仅闻秦来攻,三军未行,先便自乱阵脚,实在叫人……唉。”一年过四旬,眉头纹路深刻的华服男子叹道,“可叹我田文一朝没落,只得畏缩韩国。”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孟尝君田文。 田文本是齐威王田因齐之孙,靖郭君田婴之子,齐宣王田辟疆之侄。因封袭其父爵于薛邑,又称薛公,号孟尝君。 “君”,乃战国时期卿大夫的封号,一般所指有封地的贵族,郑玄注:“天子、诸侯及卿、大夫有地者皆曰君。” 这孟尝君因被现今齐国齐湣王田地猜忌,君臣不和,后被秦国秦昭襄王所请,赴秦任相国,只是秦国此刻还是宣太后做主当家,这丞相之位已然定了魏楚的父亲魏冉,怎么会让他半路出来的孟尝君截了他们的道。 宣太后劝告嬴稷,孟尝君是齐国贵族,遇事必先考虑齐国,而损害秦国的利益,用此人为相,实在不妥。 嬴稷想和他妈对着干,但是也得在国事安稳的情况下,孟尝君此人果真不能用,嬴稷便派人准备杀了孟尝君。 孟尝君受不了,连夜出逃秦国,秦昭襄王派兵马去追愣是都没追上。 孟尝君逃回齐国,又被齐湣王好一番羞辱,后又因田甲叛乱事,为湣王所疑,只得谢病归薛,不久出奔至韩,任相国。 辗转几年,风餐露宿,被世人耻笑他如丧家之犬,一切皆因秦昭襄王而起,叫他如何能不恨。 孟尝君握紧双拳背在身后,眉头上的锁纹深深皱起,他田文与暴秦势不两立! 门客的一句话瞬间熄灭了他豪情壮志的仇恨火焰,“我观韩王之言,韩王倒想求和。” “笑话!”孟尝君一甩袖子,“还未开战,不过间者消息知秦来攻便要求和,毫无气度毫无国家尊严!” “君上息怒。” “为今之计,只能与魏联合伐秦方得大成,我便不信,穷极两国之力还不能对抗虎狼恶秦!” “君上所言甚是,只是当下,韩王便是连兵都不敢出,这……” “无妨,本公自有妙计。”孟尝君冷哼一声,“你随我一同进宫面见我王。” 长相平凡,却每每敬献好计谋的门客心中微微一动,谦卑道,“诺。” 秦国咸阳宫 魏楚百无聊赖的蹲在一边,嘴里衔了根草歪着头看不远处说悄悄话的两人。 不知打什么时候起,他居然成了公子芙跟小优伶谈情说爱的掩盖物。每次下了课,他就被公子芙拉到甘泉宫外一角,让他守在这儿,自己去跟小优伶说话。 魏楚本来不服。 公子芙一瞪眼,“不服?揍到你服!服不服?” 魏楚,魏楚就萎了,无他,委实打不过啊,魏楚无语问苍天。 所幸小优伶还是个心地善良的,看魏楚蹲在那里无聊,小跑过来从怀中掏出几个梅子,奉到魏楚眼前,眨巴眨巴大眼睛,“今天太后高兴赏的,公子楚尝尝看?” 魏楚不禁露出慈母般的微笑,刚要伸手拿,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横插一手的公子芙拦腰截断。 “这果子你不给我倒是给他?!” 小优伶缩了缩脖子,“你……你不是不爱吃酸的么……” “我……”公子芙哽了一下,看魏楚似笑非笑的模样冒起一阵火气,硬是咬了一大口酸梅子,含在嘴里含糊不清道,“谁说我不吃,呕……” 魏楚,“……” 小优伶,“……” 别扭到这份上魏楚真心给跪了。 因着下课常常替他俩打掩护,魏楚跟他也算混熟了,知道他叫阿梓,被宫里的老宦官捡回来养大,便安排进宫做优伶,唱歌很好听,只是不知道如何认识公子芙。 “上回白将军救下妫姐姐传遍了整个甘泉宫呢。” 妫姐姐就是当日被公子柱调戏的□□伶。 “之后公子柱又来找过妫姐姐,可妫姐姐借口白将军名号还把公子柱吓走了呢。” 魏楚暗暗皱眉,还未说话,公子芙咽下一嘴巴酸梅,呵斥道,“谁给她的胆子打着我舅舅的名号胡言乱语。” 阿梓也觉这样不妥,那妫姐姐话里话外皆是些白将军对她另眼相看的意思,若真被有心人听了去,对白将军那便是大大的不益了。 “那……我回去劝劝她?” 话还未完就被打了一下头,公子芙瞪眼道,“你去劝什么劝,我跟舅舅说一声便是,我马上要启程,若谁欺负你怎么办?” 前几日,王上已下诏命,着左庶长白起领兵十万,攻打韩国新城,左更向寿攻打韩国武始,势必拿下新城武始。 魏楚,公子芙,作为白起帐下将领士卒,下月初十,随大军出征。 提起出征,阿梓有些呐呐,迟疑道,“你真要去啊。” 公子芙道,“大丈夫立于世,自然该建功立业,驰骋沙场。” 他是有大抱负的人,阿梓一直知道,他低下头眨了下眼睛,抬起头又是笑意盈盈模样,“嗯,你要小心。” 公子芙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抬起手又放下,捏成拳,气氛有些沉默。 魏楚撇撇嘴,伸出手用力一推,阿梓猝不及防扑倒在公子芙怀里。 两人都被自身沾染上的对方气息染红了脸,等阿梓跌跌撞撞爬出来,公子芙朝魏楚怒目而视,魏楚一呲牙,笑得像个小痞子,“抱歉抱歉,手滑。” 公子芙依旧怒目而视,眼神告诉魏楚,“干得好!” 三个少年郎蹲在宫墙一角嘻嘻哈哈,笑声里带着少年们的雄心壮志和对战场的一点兴奋,还有一点恐惧。 “我唱歌给你们听罢。” 魏楚点点头,双手环在膝上,看着平日里羞羞涩涩的阿梓突然乍现豪气万丈的神采。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秦风的大气磅礴混杂着阿梓正在变声的少年声带,青涩中带着成长的沙哑。 魏楚好像看到了广袤无垠的天地,看到了被黄沙肆虐而依旧坚实的土黄色城墙…… 歌声愈发飘离,耳边清楚回响的,是铠甲与铁器碰撞的冰冷的摩擦声。 “呔……” “将军!函谷关到了。” 白起举起手中青铜宝剑,喝道,“出关!” 白起向坐下马匹臀上狠抽一鞭! □□骏马提起前蹄仰天嘶鸣,展开四蹄,朝前方关口飞驰而去,白起殷红的披风上下翻腾。 霎时间,万马奔腾,与白起应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承载着老秦人世世代代的希冀跨出了函谷关。 黑色大纛旗迎风飒飒,随着函谷关的强劲山风猎猎作响。 关口守卫举起手中长矛大声呼和,为大军送行。 魏楚的手被缰绳勒得生疼,他回首望去,狭道蜿蜒,被称,“邃岸天高,空谷幽深,涧道之峡,车不方轨”的天险函谷关已在身后,渐渐消失不见…… 他抬起头看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心中升起一股不知名的兴奋。 中原,我来了。 尽管他表现的像个寻常公子一般,但那也只是表现。 这是一种感觉,他与魏楚亦有过几面之缘,上门拜访兄长,总会见过,只不过那时候的魏楚并不喜欢与他们这样的‘长辈’待在一起,通常行个礼,便找借口理由跑得远远的。 第46章 此为防盗章  说夸张一点,现在的秦国, 王公贵族可是要夹着尾巴活, 随意杀人?笑话,商君跳起来就是一个车裂。 再说魏楚还是服役军中的士卒, 公子柱要是敢动他,商君书明晃晃摆在那里, 任凭嬴稷如何宠爱这个小公子,他都吃不了兜着走。 更何况, 公子柱根本不敢惹白起。 老宦机灵, 见公子柱势弱,连忙扶起魏楚,公子柱想走又拉不下那个脸,恰好角落里的优伶呻(正)吟(值)一声,公子柱这才找着机会道,“不是本公子要伤公子楚,实在是他多管闲事。” 白起道,“欺辱宫人,王上可知公子柱如此雅兴?” 公子柱一缩脖子,这几天他欧皇爹火气甚大,他娘都受了几次责骂, 私底下耳提命脉叫他少惹事, 别叫人逮着马脚。 他欧皇爹要是生气了, 那可不单单只是责骂了, 那可是实打实要动板子的, 而且亲自打,他爹一身腱子肉,打起人来更是毫不留情。 听着白起似有将此事禀报他父王的意思,公子柱首先萎了,又觉丢脸,只能带着人一挥袖子,“走!” 走之前还狠狠瞪了魏楚一眼。 只可惜魏楚眼中早已没了他,只剩下他白叔的英武身影,还未开口,却被人一顿抢白,“奴婢多谢白将军相救。” 魏楚一顿,雨中的女子身材娇小羸弱,大雨沁湿了她的衣衫,贴在身上,美好的曲线毕露,叫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好好安慰一番。 优伶半跪在路中央,微微侧脸,露出白皙漂亮的脸蛋,偷偷看上白起一眼,脸颊可疑的飘起几片红云,愈发娇俏可人。 白起动了,优伶心中如万马奔腾的鼓噪,一步,两步,她咬紧了嘴唇忍住羞意,眼看着白起就要向她而来。 然后…… 走过了。 优伶,“……” 白起站在魏楚面前,他身上的衣服早已因为地上的污水弄得泥泞不堪,他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白起脱下自己的披风罩住魏楚,朝老宦道,“楚儿仪容不整,不宜面见太后。” 老宦机灵道,“请将军公子移步甘泉宫内偏殿,奴婢这就去找身干净衣服给公子换上。” “多谢老宦。” 到了偏殿,白起又道有军中事物相商,屏退了伺候的宫人。 偌大的宫殿只剩他二人。 魏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自打那次白起生出长腿绊倒入他怀中,魏楚挣扎着起身,连滚带爬的仓皇逃了之后,他俩还未独自相处过。 他实在搞不懂白起心思了。 说他严肃吧,每每与自己相处又显得那么……流氓,说他像个无赖吧,认真想想他又没有明确表示过什么,就这样把魏楚的一颗心吊的七上八下的难受。 “不冷?” 魏楚回神,白起早就倒了一杯热茶奉在他唇边,魏楚要伸手接过,却被白起侧挡,他没办法,只能红着脸就着白起的手喝了两口。 热水入喉果然舒服了一点,他低低道,“谢谢白叔。” 所幸老宦动作迅速,很快拿来一套衣衫奉上,魏楚不好意思叫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家为自己穿衣,可自己穿,显然非常容易出错,搞不好就能系错带子死了爹。 “我来帮你。” 魏楚一惊,白起已经拿起干净衣衫走进内殿,魏楚无法,只得跟上去。 隔离内殿的帷帐被老宦放了下来,视线霎时间昏暗起来,连烛火都暧昧的扭动了一下火焰。 湿衣服贴在身上很不好受,魏楚背过身去,打算脱下衣服,却不想身后抵着一具温暖有力的身躯,白起修长的手指绕过背后,缓缓解开披在魏楚身上的殷红披风,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叔叔帮你。” 魏楚知道怎么的,脊背处突然麻了一下。 “你想要快一点,还是慢慢来。” 魏楚,“……” “细致一点,还是粗暴一点?” 魏楚,“……”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魏楚清了清嗓子,勉强压制住内心的躁动,“白叔我……我还是自己来吧。” 白起要是能听他的那就不叫白起了。 他的手指很灵活,很快勾开魏楚的衣带,露出白皙光滑的皮肤,褪下衣服的瞬间不免碰到魏楚的皮肉,只是白起很注意,即便碰到了也很快收手,若即若离的触感更让魏楚疯狂。 他的手指在自己的皮肉上轻轻滑动,终于到了小腹边缘,好像不小心,白起的手指从魏楚的肚脐处滑下去,勾开魏楚的裤带。 魏楚实在受不了了,他已经双腿发软,手指尖都在微微颤动,他捂住自己的裤子,勉强道,“不,不劳烦白叔了,我自己来。” 说完,也不管白起答不答应,兀自走到角落迅速将衣服换好。 只是这深衣实在有点儿复杂,魏楚因为紧张一下忘了到底该左领压右领还是该右领压左领,正有些着急的时候,白起走过来,伸手将他把衣服拉好,然后系上腰带。 魏楚出了一口气,道谢,“多谢白叔。” “嗯。”白起略略点头,走出内殿,坐在榻上倒茶。 魏楚犹豫了一会儿,也跟着坐过去,问道,“白叔何故进宫?” 白起道,“楚儿以为?” 魏楚略略思忖一会儿,他爹显然是被仓促请走的,连太后也跟着去了,白起也在……算算时间,现在是秦昭襄王十三年,魏楚了然,白起……要初露头角了。 “莫不是要起战事?” 白起略略颔首。 “用兵何处?” “新城。” 是了,韩国新城,这是白起领兵的第一仗。 韩国一向不是什么大国,亦从未强盛过,最着名的也只有他们研制的兵器弩,所谓,“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远者括蔽洞胸,近者镝弇心”,只不过除此之外,也无甚可赞。 韩国也是被秦所灭的第一个国家。 东出必然得突破魏韩两国。韩国是第一仗,那么魏国亦必然。 现在韩国的君主是韩厘王,他父亲刚去世不久,朝局动荡不安,他亦无法站稳跟脚,实在是好时机。 “楚儿可惧?” 自打他入军便知道,自己绝对会直面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并且成为这战争中的一份子,可是没想到这么快,说不害怕是假的,公子芙要教训的时候他都那么害怕。 别提要面对一群要夺他性命的人了。 可怕又有什么用。 “楚儿……不知道。”魏楚苦笑,他想豪气的说自己不怕,可话到嘴边就变了样。 白起沉默片刻,忽然道,“白叔与楚儿打个赌可好?” 魏楚提起兴致,问道,“什么赌?” “赌你可否拿下公孙喜。” “哈?” 白起道,“韩国之后,我老秦必将攻魏,魏之大将,只犀武一人而已,此次大战,犀武必然主帅,吾等便赌楚儿是否能拿下敌国主帅。” 拿下公孙喜?他能不能保命都二说啊还拿下对方主帅呢。 魏楚擦了一把额头虚汗,这要说白起开玩笑呢,转念一想,又道,“那赌注我来定可好?” “好。” 难得白起那么干脆,魏楚吞了吞口水,是说看一次白起躶(严)体(肃)好,还是让白起亲他一下好,还是…… 魏楚摇摇头,认真道,“若我赢了,白叔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即可。” “好”白起勾唇一笑,“若叔叔赢了……楚儿便听叔叔的话,做一件事。” “好。”魏楚回答的豪气万丈,他怎么可能拿下公孙喜,白起输定了,这一次,他一定要问个明白。 看魏楚像个小斗鸡似得燃起熊熊战火,白起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站起身把住魏楚的肩膀往上一提,竟把魏楚头朝下抗在肩上。 魏楚,“!!!” 没等魏楚挣扎又将他抛起来,最终落入白起的怀中。 魏楚的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白起却笑得惬意,“这等身子骨可打不过公孙喜。” 魏楚气的双颊通红,几番挣扎却下不来。 隔着衣服传来白起皮肉的温热叫他还没反抗便软了腰杆,等白起戏耍够了,才将魏楚放下来。 他的手掌顺着衣服抚上魏楚的腰侧,灼热的掌心几乎快烧着了魏楚的血液,声音柔和中带着让人难以言喻的性感,“这么瘦可不好。” 魏楚说不出话来,任由白起的手掐住自己的腰…… 魏楚眼睛都要烧红了,迷蒙中酸软无力的手臂胡乱扑腾,本想推开白起的手,却不小心抓到什么东西。 卧槽! 魏楚立刻把手收回,却被白起一把摁住,两只手交叠着贴在那团迅速变得炙热的东西上,只是一瞬间,白起便放开了他的手,好像刚才摁住他是为了打开他的手而不小心弄错了方向一样。 “小霸王要耍流氓?” 耍流氓的明明是你啊叔叔! 魏楚欲哭无泪,“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若魏楚现在抬起头,一定能看见白起清冷眸子里闪现的温柔。 只可惜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还残留着炙热感的右手上。 我这辈子都不洗手了。 与此同时,韩国亦知秦国将大举入侵的消息。 第47章 此为防盗章 当他认为自己已经很冷静的可以正视白起的时候。 眼前的男人唇角扬起一个惬意的弧度, 与魏楚之前见过的都不相同,更加有血有肉, 只是这从魏楚心目中的当世战神转变为有血有肉的与他近距离接触的俊美猛男口中说出的话就没那么有血有肉了。 “楚儿可是燥热过甚?” “哈?” 魏楚迷糊,脑袋晕晕的, 看着男人伸出修长的手指,像刚才在演武场, 朝他伸出来的手一样, 指节分明, 比魏楚在后世微博上看到的那些手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只见男人指尖轻轻从魏楚的脸上滑过, 轻柔的力度让被他摸过的地方像是血管快要炸裂出来。 然后……然后魏楚就看见白起手上的血痕。 卧槽…… 白起挑起一边剑眉, 摊开手给魏楚看,“流鼻血了。” 那一瞬间羞愧,是魏楚活了十几年来最印象深刻的。 真的想在地上凿个洞, 把自己就地掩埋了。 白起轻声一笑, 勾的魏楚心里像被猫抓了一下,他鞠了一捧水起来, 替魏楚把鼻间的血迹擦拭干净, 看他一直低着头, 并不勉强, 而是自己率先坐了进了池子里。 “来。” 魏楚吁出一口气,原来不脱裤子啊…… 他挠挠下巴, 掩下心中不知名的失望, 也学着白起的样子脱了上衣, 穿着裤子小心翼翼的坐下去。 温热的水没过肩膀, 停留在锁骨处,魏楚舒服的叹了一声,悄悄抬眼看了看白起,他只是端坐在池中,闭着眼,似在歇息。 因为他闭着眼,魏楚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打量这个男人。 在后世,他对白起的了解并不多,对战国名将中,乐毅,廉颇这些将军都比对白起熟悉,他仅仅只知道他是战国名将之首,此生从未打过一场败仗。 从古至今,可从来没有人能破了他的记录。 几次大战,皆得压倒性的战果,其中最是着名的,当属长平之战。 长平之战说来也许很多人都不甚熟悉,但说起键盘侠鼻祖赵括,可能知道的人会多一点,赵括,赵国名将马服君赵奢之子,长平之战赵军主帅。 这位仁兄最流传后世的,只有四个大字,纸上谈兵。 当时赵孝成王急于求胜,用赵括替换老将廉颇对阵秦国,可惜赵括实乃呆才,熟读各种兵书,然缺实战经验,他反用廉颇所设战局,主动出击,还是全线出击,向以狠辣着称的秦军发起攻击。 如果秦军这边也是任用一个键盘侠,或是经验不足的将领,括或可胜之。 可惜,秦军主帅是白起。 史书记载,秦围剿赵国四十余万大军,赵军四十六日不得食,最终,全军覆没,皆被坑杀。 长平之战,血流成河,这也是白起杀神之名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也成了当今键盘侠之鼻祖,只知道胡咧咧,遇着正事儿了,屁都放不了一个,不是键盘侠又是什么? 杀敌,这在战国时代,不,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十分平常的事,杀人如麻说来简单,可到底是怎么样的心境,才能让他历经疆场浴血,最终成为万世杀神。 可这个杀神在魏楚看来好像有点儿……骚(和)气(谐)。 魏楚胡思乱想,忽然发现,白起的睫毛很长,闭上眼睛的时候,会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忍不住想碰碰。 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作甚?” 魏楚猛然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了手,得亏还没碰着白起,他连忙收回去,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白起站起身来,彻底湿透的裤子紧紧贴着他的腿部线条,将一切一览无余,魏楚面红耳赤的扭过头去,听着身边传来一阵阵水声,真是觉得自个儿头顶都要冒烟儿了。 “泡澡虽好,未免入寒,别待太久。” 魏楚呐呐答应一声,听着白起打开门出去,这才拍拍小胸脯,站起来,重新穿上刚送来的干爽衣物。 上衣下裳说起来简单,穿起来难,正当他尽心尽力折腾衣物的时候,没有发现浴房窗边隙开了一条缝。 已经在自个儿房里将自个儿收拾干净,听了仆人的话过来找舅舅的公子芙,“……” 白起关上窗,冷下玉面,双手背在身后,“去演武场。” 公子芙咬咬牙应了,他知道,在演武场一定会有许多五大三粗的甲士等着他对练,而这些甲士定然武功高强,并且得了他舅舅的吩咐,不把他揍个半死,决计不会停手。 今日与魏楚比武,他看着舅舅手把手教魏楚如何攻防自己,在那一刻,他的确起了杀意,不然也不会还要再战,他以为舅舅制止是巧合。 现今看来,舅舅早已做好惩罚他的准备,与同袍有杀意者,罚,败而狭隘者,重罚。 这是白起的规矩,大丈夫立于世,该当如此。 公子芙认罚,正举步要走,却看浴房里又出来个人,那人穿着他的衣服,白净的面皮被热气蒸得红扑扑的,但很有精神头。 公子芙,“……” 刚才舅舅在偷看魏楚洗澡? 白起,“……” 魏楚一出来,就看舅甥俩都站在浴房外,特别是公子芙,那表情有些……微妙? 他给了个疑问的眼神,公子芙却白眼一翻,又气冲冲地走了。 魏楚无语,这位小哥不要太傲娇好伐,这样很容易没朋友的。 “跟我来。” 魏楚回过神,白起已经走远几步了,他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书房。 白起拿出刚才给魏楚的书简,递给他。 “熟读便可,三日后,吾在军中静待汝。” 魏楚心中一动,抬眼看去,白起眼中透亮,只倒影着自己的身影。 “多谢白叔。” 魏楚走后,白起一人独坐书房,手里捧一卷书简细读,仆人看了看时辰,悄声步入书房换香。 重新点起来的香料氤氲出一缕细白的青烟,模糊了白起的侧脸,和他唇边的笑意。 …… 咸阳宫内。 “二舅公也意同东进?” “自然,我大秦国富民强,为何不能出了这函谷关一看天下,咱们与楚联姻,与齐结好,此乃连横,现今,齐楚无暇过问中原,魏襄王,韩襄王相继离世,魏韩两国正是动荡之际,实乃我大秦好时机啊王上。” 秦昭襄王一喜,年轻的面庞闪烁着嗜血的欲望,嬴稷扶起魏冉的手,君臣相视一笑,真真像极了一对友爱舅甥。 “好!” 宣太后亦笑言,“王上胸怀大志,实乃我大秦之福,可……这大军主帅,王上可有人选?” 嬴稷思忖片刻,最终直视自己的母后,双眼坚定不移的火光似灼烧起来,“寡人意欲二舅公为主帅。” 宣太后一顿,看着已经长出一个君王轮廓,眉眼间肖似他的父王,那个她一生又爱又恨的野心勃勃的苍鹰,低头扶钗时,美目荡起一阵水纹,片刻后抬头却又消失不见,只剩唇边一缕笑纹。 “你二舅公老了,如何还能带兵打仗,再说,外头早已流言蜚语,说你二舅公独揽大权,若再主帅,手拿虎符,怕是他本没那个心思,也经不住有心人挑唆,于王上,于他,皆不易。” 宣太后说的磊落,魏冉在旁也一副所言甚是的模样,这让嬴稷稍稍安下心来,他意欲二舅公的确是真心的,当今博览秦将,才名兼备者,唯他二舅公一人。 放他手握重权,他的心里自然忌惮,但此大战关乎大秦国运,就算他心里忌惮母后,忌惮二舅公又如何,国战当下,他母后,他二舅公,甚至他嬴稷,都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他一统天下的决心,重要的,只有他秦国万千子民的未来! 见嬴稷还要再劝,宣太后道,“我是你母亲,你如何想的我会不知?稷儿,你要知道,成大事者,切忌躁进。” 嬴稷稍稍按耐住急躁的心,稳声道,“谢母后教诲,不知母后可有意主帅?” 宣太后淡然一笑,“我一个深宫老娘们,哪里知道什么人可当将才,你这不是逗趣你母后么?” 嬴稷,“……” 魏冉,“……” 芈八子果然行事放荡不羁,够辣! 嬴稷掩唇咳嗽一声,自动跳过这个话题,朝在旁边装隐形人的二舅公询问,“二舅公可有人选?” 魏冉抚须一笑,“若王上不嫌我目光短浅,我倒认为,有一人可用。” 嬴稷好奇,“何人?” “白起。” 行军打仗与单打独斗那可是两码事,古往今来多少起义多少失败,为何单凭一己之力能号召农民起义的陈胜吴广会失败,当真因为敌多我寡? 此非尽然焉。 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在于你和正规军打仗,自己拿着歪把子胡砍乱斗,这不逗趣呢么。 严密的组织与纪律是杀人兵团与乌合之众最关键的差距。 战国时期,阴阳家学说甚盛,各大战国的旗帜颜色与服饰主色都是极有讲究,以该国天赋德命所定。 第48章 此为防盗章 提起太子悼, 魏楚亦不免叹息,太子倬是长子, 一出生没多久就立为太子,本该风华一世, 可他欧皇爹居然派一国太子去了魏国做质子,还客死异乡, 死在了魏国。 他死的时候, 他欧皇爹正在和魏国打仗, 丝毫没有顾念他这个亲儿子还在敌国飘摇。 太子倬死后, 其弟赢柱成为太子, 结果此人更逗,一直在等他欧皇爹翘辫子,奈何他爹欧气足, 无数老秦人为他续命, 一直续到七十有四,方才寿终正寝。 这太子柱好容易等着了吧, 抹一把辛酸泪, 仰天长啸, 老子终于即位了, 结果即位后第三天,他也跟着翘辫子了。 秦国自孝公用商鞅变法起, 历代君王哪个不是功勋彪炳, 被六国忌惮, 唯独他, 一缕小水花儿都没有,史书不过评价他太子时纵欲而已。 这兄弟俩也是倒霉,哥哥死的悲惨,弟弟死的冤枉。 由此可见,秦昭襄王的命到底有多长。 “不知公子楚有何见解?” 魏楚回过神,公子芙不知道什么时候转醒了,正盯着他笑得恶意满满,魏楚撇撇嘴答道,“昔日拜读捭阖策,有感鬼谷子先生奥义,捭阖者,以辩着,辩者,以例而辩,以理而辩,以较而辩,以喻而辩,此乃四辩。” 苏秦满意的点点头,“公子楚果然天资聪慧,此辩法倒寓意新颖,很好。” 又道,“公子芙。” 公子芙连忙坐直,口称,“是,先生。” “捭阖策抄五百遍。” “……” 魏楚在一旁快笑破了肚皮,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老师对优等生和差等生的区别待遇,只不过这把他成了优等生。 苏秦又开始讲课,魏楚不敢分神,坐好了听课,只不过盯着苏秦俊朗的眉目看,他又想起那日他与白起站在一起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酸意,蒙骜跟白起站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不会这样。 其实在魏楚潜意识里,总觉得白起喜欢文弱俊秀这一挂的,反正不是像蒙骜那般五大三粗的汉子。 魏楚又不是傻的,但白起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看似有点儿什么,可又好像没点儿什么,就这么猫儿爪心般的挠你,挠得你心里痒痒,只恨不得求他给个痛快。 想掐着他白叔的脖子使劲儿问你丫到底什么意思吧,他白叔一个眼神扫过来别说伸爪子了,腿都能吓软。 唉,魏楚不禁摇头感叹,白叔的心,海底的针啊。╮(╯▽╰)╭ 好不容易下课,他们所授课的地方在太子宫内,魏楚和公子芙还要回军营,便起身就要告辞,不想苏秦快走几步拦下魏楚,道,“苏秦仰慕秦军已久,若二位不嫌麻烦,可能带苏秦一观?” 这点儿小事没什么,公子芙刚要答应,却被魏楚拦下,笑道,“先生这是哪里话,只不过我俩级别不高,军中法制严谨,实在不敢,若先生有兴趣,我们回去便告诉白将军,我想白将军一定会请先生。” “公子楚莫要如此,苏秦不过偶然得兴,便不劳烦白将军了,二位公子慢走。” “先生请。” 看苏秦慢慢走远,公子芙莫名其妙的看着魏楚,“去军中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拦着先生不让去?” 宫门外有侍卫把手,宫人行走,魏楚叹了口气,拉着他快走几步,这才低声解释道,“你忘了军规了?先生虽说现在在秦国教我们读书,可他毕竟是燕国特使,万一出点儿事,你我担待得起么?” “嗨。”公子芙摆摆手,“你也太小心了……行罢,不去就不去。” 不是魏楚小气,实在是对苏秦这个人忌惮颇深,闻名万世的间者,虽说他的目标不是秦国,可秦国始终遭了他的计谋,虎狼之国啊,竟然凭他一己口才,十五年不敢出函谷关。 战国时期,风气还是颇为开放的,嫁过人的芈八子可以二嫁,任过臣的臣子可以换国,任何国家的臣子都可以跑去别的国家任臣子,只要你有本事,齐国丞相,四君子之一的孟尝君田文,不也来了秦国任过丞相吗?只不过这人怂,被他ssr爹和他ssr姑母一吓,居然连夜跑了。 所以苏秦后日身兼六国相印,完全属于正常范围,魏楚对战国时期不过了解尔尔,他不知道现在的苏秦到底还有没有除了燕国特使外,更多一重的身份,他来秦国到底为何? 他的嘴里,到底哪句真,哪句假,怕是除他自己外,无人能懂。 回了军营,公子芙听了一早上课,早就全身发酸,只恨不得去校场跑上两圈才好,理都不理会魏楚,兀自跑了,魏楚只能一个人摇摇晃晃回帐中换衣服。 没想到碰上白起一行人,连忙行礼,蒙骜脸上竟是黑污,魏楚看得好奇,蒙骜瞧见了笑着解释道,“刚刚去看了看修葺长堑。” 魏楚眼神一亮,长城啊! 长城并不是秦始皇开始修葺的,早在西周时代,就有长城的存在,烽火戏诸侯就源于此,战国时期,各国都有修葺长城,只不过各国叫法不同,等秦始皇统一六国,在开始连接各国长城组成了现今的万里长城。 蒙骜瞧他感兴趣,笑道,“想去看看?行,下次去的时候带上你。” 魏楚使劲儿点点头,二人正说得热络,白起突然插口道,“楚儿,随我来。” 魏楚心中一动,看似害怕但迅速站在了他白叔身后,蒙骜正要跟着他们走,却听白起道,“城堑修葺刻不容缓,还望蒙将军在场监督才好。” 蒙骜,“……”这不是刚刚才回来? 白起眉毛一挑,蒙骜摸摸鼻子顶着烈日识相的向后转。 “很好笑?” “不。”魏楚忍住笑,腮边肌肉不住的抖动,咬牙道,“不好笑。” 他白叔,莫不是看他与蒙骜将军说话吃醋了吧,不不不,肯定不是,魏楚嘴巴快要裂到耳后根,他白叔怎么能吃醋呢,肯定不是,肯定不是。 跟着白起回了主帐,白起拿下头盔,天气实在炎热,魏楚识相的奉上手巾,白起看他一眼,问道,“上课可认真?” 魏楚点点头,觉得现在十分像家长在检查自家小孩儿上课的时候有没有听话。 “苏秦先生大才,尔等与他习学,自当恭谨。” 魏楚看了一眼白起,道,“白叔好像对苏秦先生好感颇深啊?” 白起一顿,站起身来倒了杯水,“我是有全心爱慕之人,楚儿以为是谁?” 魏楚一顿,半天吐出一句,“我,我不知道。” 他走向魏楚,高大的身躯完完全全将魏楚掩盖,投下的阴影将魏楚牢牢禁锢在里面,他低下头,艳红的舌尖抵着牙齿,若隐若现,唇边牵起带着掠食者特有的血腥笑意,“楚儿当真不知?” 白起的模样像一只牢牢锁定目标的野豹子,浑身散发着野性的美丽,诱惑着目标像他伸出双手,再一跃而起,咬断猎物的脖颈。 就在魏楚的心快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的时候,外头甲士通报道,“将军,水送来了。” 白起退后几步,与魏楚拉开少许距离,魏楚这才像落回水里的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膝盖以下都在发麻,微微颤动着。 甲士将水送了进来,白起点点头,朝魏楚道,“楚儿来帮我擦背。” 魏楚,“……”卧槽又来?! 白起才不管他,兀自对着他褪下铠甲,露出白色里衣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他脱里衣的速度慢了下来,手指缓缓勾绕着衣带,竟有了几分妖娆味道,把魏楚的心也吊起来了。 他的手指拉开衣带,胸前蜜色结实的肌肉若隐若现,魏楚双目赤红,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将衣服扒开,狠狠得啃咬这泛着性感的皮肉,但白起显然不想就这样脱掉衣服,他任由衣服挂在身上。 转而伸手在腰腹徘徊,然后缓缓拉开裤带,裤子因裤带骤然放松而往一边斜去,露出他腰腹右侧的肌肉纹理,马甲线以暧昧的线条深入那片让魏楚疯狂的黑暗中。 不行了不行了实在不行了! 魏楚捂住鼻子转过身去,咬牙道,“白,白叔,我想起我还有事,先,先走了。” 他话音刚落,只觉背后贴上一股炙热气息,耳边似被人亲吻又毫无触感,魏楚汗毛竖起,冷汗随着背脊滑落,沁湿了他的深衣,全身的皮肉全都炸裂开来,白起温热的气息钻入他的耳孔,直冲他的大脑,在他一片空白的大脑中投下一颗炸弹,然后猛然爆炸,缓缓升起一朵蘑菇云,“去哪里?” 魏楚捂住朝气蓬勃的小魏楚欲哭无泪,小基佬真的把持不住啊qaq。 魏国曾经也是雄霸中原大哥大一般的人物,三家分晋后,魏文侯成为战国时期最先推行变法图强的君主,李悝变法便是魏文侯时期李悝对魏国的改制。 所谓变法,指对国家的法令制度做出重大改革,为何要变法?战国时期乃着名的礼崩乐坏时期,人们不再以周朝为尊,反而各自为王,分裂成一个个诸侯国家,每个国家有他们独特的人文地貌,显然,这个时候的有识之士早已意识到,一个只有粗略法令的国家是无法在这个争霸的天下存活的。 变法是为国家谋出路,亦推进思想文化的进步,不然,为何战国时期会出现百家争鸣的壮观呢? 我华夏千百年来,实际上是思想极为开放,文化极为灿烂的起源地,只不过汉朝时期,刘野猪罢黜百家尊儒术,经后世传颂,结果现在大部分人知儒而不晓百家。 第49章 此为防盗章  就一个字, 爽! 两个字, 很爽! 三个字, 爽炸天!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简单来说, 就是狐假虎威。 但魏楚显然忘记了一个亘古不变的规则,炮灰富二代之所以叫炮灰, 只能说明他们拥有炮灰一样的作用。 用生命为主角增添光彩。 魏冉的名字显然比魏楚好用,就算现在公孙喜不能确定魏楚说的是真是假但依旧有所顾虑。 可魏冉真的会这么毫无顾忌的把自己家唯一的公子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叫到魏国来么? 且不说秦魏两国有旧怨,只说现在秦国东出的野心可以说昭然若揭,山东几国哪个不忌惮,且秦国大军压境韩国亦是公开的秘密,这个时候让魏楚只身一人来魏国, 不是给魏国送质子是什么? 公孙喜认为,魏冉没那么傻。 对魏楚的话在心中转了几转,还是不信占多数。 尽管如此, 他亦不敢轻举妄动,再说……不管他是真魏楚,还是假魏楚, 对魏国来说, 都有不小的作用。 公孙喜身边管家眼中寒光一闪。 哦!哦!哦! 来了来了来了,魏楚两颗堪比五十瓦灯泡的眼睛闪闪发亮, 不动声色的看着管家。 此人一定有问题。 他经常看到小说形容某某眼中划过一丝冷意, 某某眼中寒光一闪, 必然代表有问题! 这个问题又分两种。 如果是主角团, 那么说明有炮灰要死。 如果是炮灰团,那么说明有炮灰要找死。 介于己方人形he弹在此,公孙喜一方被魏楚大度的分到了炮灰团里。 “笑话,秦国丞相之子怎会来我魏国?莫要信口开河。” 魏楚嘻嘻笑,“我来旅游的。” 看公孙喜听不懂,他还好心解释道,“就是觉得魏国风景好,来瞅瞅,顺便买买买。” “……”当他傻么!这个时候来魏国买买买!不对,买买买是什么意思? 魏楚却不想再跟他废话,挥手让壮汉一号,二号站在马厩外头守卫,自己屁股一蹬坐上马厩的栏杆,闲适的看着沉着脸的公孙喜,“我虽不是什么阴阳家但能笃定,你若与秦国为敌,必死无疑。” 公孙喜作为军人,作为魏国人的自尊心被狠狠砍了一刀,“笑话,你……” 他本想放狠话,却悲哀的发现,在魏楚了然一切的目光下,他竟然说不出来。 虽说韩国门客口号喊得好,什么魏韩联军,必定使暴秦忌惮,忌惮之下必有退缩,退缩便是机会,机会便能分割暴秦。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韩国现在即将面临奄奄一息的局面,新主上任,朝野势力分割,还有连年干旱,能不能撑得起魏韩联军的架子都是个未知数,若不能魏韩联军便成了桎梏,说是联军,其实只能靠他魏国一国兵力,要是真的这样,他真的要胃寒了。 “秦国实力如何,上将军定然比我这个公子知道的多,多少年来秦魏两国相安无事,魏王年幼尚不懂事,难道上将军也跟着魏王焕发二次青春期,玩一把叛逆?” 虽说他言语奇怪,但话说的十分难听,公孙喜的脸色早已黑如锅底,可他不想死。 他还有老婆孩子,还有家族亲戚,老魏王已死,新魏王形事乖张愚蠢,朝中王孙公子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现在实在不是介入秦韩两国的好时机。 虽说韩国为了劝动魏国出兵一定会出血本,可也得有命花不是。 魏楚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门,不紧不慢道,“贵国处境我王十分同情,若上将军能劝动魏王审时度势,秦国自然不会没有表示。” 公孙喜眼睛一动。 中了! 魏楚在心中给自己喝了个彩,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自然,上将军亦有好处。” 公孙喜思忖许久,迟疑道,“秦王大度,只是我王向来与韩王交好,魏韩两国多有联姻,关系自然亲密……” “动手!” 那个管家果然有问题! 再被白起拦腰抱起的一瞬间,魏楚觉得自己十分牛逼,居然还有心思总结感叹。 双方人手已然交战。 一号二号几乎在公孙喜下令动手的同一时间动了起来,马厩里暗藏的死士以为一号二号不过是魏楚身边的贴身侍卫而已,断断没有想到他们身形反应如此敏捷,反倒打了个措手不及,让魏楚他们占了上风。 “一号二号好样的!” 不等他话音刚落,从后院四面八方用来的军士已经把公孙喜挡了个彻彻底底。 哇靠!看着眼前竖着一列列的军士魏楚恨不得种几个樱桃炸弹把他们全炸了。 公孙喜管家的声音缓缓从人群后方传来,“尔等冒充秦国丞相大人之子,妖言惑众,定是别国间者,还是快快投降,我家上将军饶你们一跳狗命!” 这个管家怕不仅仅只是个管家,公孙喜的身影已经淹没在众位军士身后早看不见了。 魏楚眼睛微微眯起,要抓他们,可以有两种解释,一是威胁秦国,二是威胁魏国。 两种解释,却代表了三个国家,秦,韩,魏。 如果刚才公孙喜是假装松口,那么他们早已制定好计划,只等魏楚等人上钩,魏韩联军自然早就结盟。 如果刚才公孙喜是真的松口了,管家还要下令抓捕魏楚,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想迫使魏韩联军促成,毕竟不管杀了魏楚也好抓了魏楚也好,秦国必定不会与魏国善罢甘休。 要知道,魏楚的父亲可是魏冉,亲姑姑可是宣太后。 那么这个管家的身份,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了。 可这个人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个白起。 他也许可以猜到魏楚来魏国的动机,但他绝对想不到,白起会因为担心魏楚而跟他一同来魏国。 一号二号边战边退,逐渐退到魏楚白起二人身边,一号道,“将军护公子先走,我们断后!” 二号没说话,但他坚毅的神色已经透露了他的想法。 他们俩是存了死志的。 魏楚突然感到鼻头一阵发酸,他现在才明白过来,他身处历史的漩涡中,身边是真正的杀机四伏。 死亡会在他身边不断上演,有敌人,也有自己人。 魏楚抹了把脸,忍住发酸的鼻头,神情坚定的朝一号二号道,“我命令你们,不准死。” 二号道,“……公子楚,我级别比你高。” 这一刻,魏楚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二号不常说话了。 气氛杀手啊这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位头戴斗笠,身穿布衣的剑客飞驰而来! “啊!” “哦!” “额!” 这惨叫声实在太有节奏感,魏楚忍不住接道,“咦吾喻。” “……” 白起捏了他屁股一下。 魏楚,“!!!” 白起对他震惊的目光似有所觉,悄声道,“安静。” 魏楚泪流满面,他白叔这是嫌他话多么。 就在分秒间,刚才魏楚想种几个樱桃炸弹炸掉的军士队伍像被切白菜一样被人切掉了人头。 霎时间,军心大乱! “跑!” 一号用力砍倒一个冲过来的军士,为白起魏楚二人开辟一条道路。 白起带着魏楚退后,魏楚扯扯白起的袖子,急道,“白叔!擒贼先擒王啊!” 白起目光一闪,单手抓起魏楚腰带,魏楚瞬间从垂直变为水平。 “……”他白叔真会玩。 就在他感叹视野下降的同时,白起已然来到正被管家和几个死士簇拥着的退后的公孙喜身后。 没人看到白起什么时候出现的,也没人看到他什么时候抽出了剑。 总之,等公孙喜反应过来,脖子上已经一片冰冷,冷的他从尾椎上缓缓升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随之而来的,是第二把剑。 看着脖子上左右两把剑的公孙喜,魏楚突然觉得被他白叔像提菜一样提着砍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这个人,我要了。” 白起目光一闪,“墨家?” 斗笠男微微点点头。 哦!哦!哦! 来了来了来了,墨家!诸子百家中代表性的一支! 更重要的是,这是诸子百家中最具有武侠江湖气息的一个流派! 作为一个大学宅男,武侠小说他是没少看的,介于曾经的室友看到母猪都会发春的种马形象,他的藏书中自然少不了黄易的代表作寻秦记了! 寻秦记中墨家剑客的出现可不少,因此魏楚格外激动。 毕竟是武侠小说里的人物啊! 他这是继国战风云要开启武侠世界的节奏了么! 他拼命拍白起的手示意他把自己放下。 等他站稳后,公孙喜冷哼一声打算增加以下存在感,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魏楚双眼亮晶晶看着眼前的斗笠男,“亲,你们还收徒弟啵。” 剑客,“……” 白起慢吞吞道,“我记得你已拜苏秦为师。” 魏楚一脸你怎么这么傻的表情看着白起,“多一个选择,多一重保障啊。” 剑客,“……”我好像还没答应。 公孙喜,“……”我不是被绑架的中心人物么?怎么被边缘化了? 像是听见公孙喜内心的呐喊,忽而不知从哪里,又跑来数十位蒙面将士,“速速营救将军!” 公孙喜以为说的是自己,瞬间大喜过望,大声呼喊,白起眉头一皱,只看那为首的蒙面将士抽出一把短刀,向公孙喜身旁的魏楚捅去。 第50章 此为防盗章  奈何黑粉太多啊。 魏楚与人斗殴, 搞得自个儿一命呜呼,了解事情经过,还是魏楚自个儿惹得祸,按照商鞅所定之秦法, 有他好受的。可他现在还能好端端站着, 最大的原因,就是他那ssr爹。 可见魏冉权势通天,商君的棺材板儿都要压不住了。 这都是前话, 总而言之, 现在的魏楚最大的问题就是,宿醉。 自从昨天成功见识了千年前的酒烈程度, 魏楚第二日醒来, 脑袋一阵阵发晕, 只记得他白叔好像对他笑了一下, 然后他就一头热的干了一杯, 然后, 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可能是爹爹带他回来的吧。 伺候他的奴婢看他起身,忙过来伺候,他不习惯别人在身上动手动脚, 伸手推了, 随口问道,“我爹呢?” 奴婢道, “穰侯早就起身了, 这会儿在后院练武呢。” 魏楚噢了一声, 穿戴好衣物,去了后院。 刚踏进后院,只看一大腹便便中年男子,赤膊上阵,一把青铜剑舞的人眼花缭乱,只看身上肥肉抖动频率,足以见得此人运动量之大。 看他爹一个回马刺,魏楚骤然叫了一声,“好!” 魏冉看着平日起码得睡到中午的儿子这么早起来,还涉足平日从不来的练武场,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拿起旁边一把青铜剑便丢给儿子,大喝一声道,“来,陪爹过几招!” 然后…… 然后魏楚就被丢来的剑打倒了。 魏冉,“……” 在旁伺候的奴婢,“……” 魏楚也很无语,你说你提前给个准备啊,骤然丢一把起码二三十斤的剑来,就他这小身板,没给压折喽都是好的。 魏冉咳嗽一声,假装没有看见自家儿子颤颤巍巍举起剑的模样,接过奴婢手里的汗巾擦擦,随意道,“你后日便入军中,从甲士做起,跟你白叔好好干。” 魏楚一惊,想起昨日在宣太后大寿宫宴上,自己被随口丢进了白起的帐下。 秦法严苛,军法更是可以用惨无人道来形容,他爹结局不差,虽说被贬,但好歹保留了最丰腴的封地,有个善终,魏楚没什么大志,只想安安分分跟着他ssr爹好好过,守在他爹娘身边,替真正的魏楚好好尽孝道,在安稳过完这一生。 可老天不给面子啊,一来就去白起的军队,这是要虐他的节奏啊qaq。 魏冉喝了口茶,瞧自家儿子那模样,轻叹一口气,罢了,终究是独子,“我已安排你做白起的随侍,跟着他,就算是甲士,也松泛些。” 魏楚一喜,却看他爹失望的样子,不免有些讪讪,只能随意找了话题岔开,“昨日给爹爹丢人了,劳烦爹爹带我回来。” 魏冉眉头一挑,道,“昨儿可不是我带你回家的。” 看魏楚一脸疑惑,魏冉解释道,“昨日是你白叔送你回来的。” 哈? 魏楚突然想起耳边的那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不知怎的,突然感觉有点热。 魏冉没有发觉儿子的异样,只道,“你收拾收拾,去你白叔家一趟。” “去干嘛?” 魏冉一个眼神扫过来,轻哼道,“去道歉!” 早前白起登门,做足了礼数,自家儿子还是罪魁祸首,不登门致歉,委实说不过去。 魏楚缩了缩脖子,悻悻答应一声,转身走了,魏冉看着儿子的背影摇了摇头,身旁伺候的奴婢凑上前来,轻声道,“穰侯,太后该等急了。” 魏冉穿上衣服,等着奴婢替他整理着装。 “知道了。” 这头,魏楚坐车到了白起府上,门子早就看到了人,进去通报了。 不多时,白起亲自迎了出来,可能因为在家中的缘故,他并没有穿着甲胄,只穿一身素色常服,比起身穿甲胄的肃杀,多了几分儒雅与贵气。 魏楚下车几步上前行礼,白起虚扶他一把,等魏楚顺势立起,却并未放手,而是握着他的手臂,牵他入府。 “宿醉可好些了?” 白起的声音很轻,咬字很清楚,因为身高的原因,微微低下头,附在他耳旁不远处,两人挨得及近,就连语气,似乎也多了几分暧昧的味道。 魏楚悚然一惊,自己怎么会脑洞开到那里去了,连忙回神,像个晚辈似的谦和道,“多谢白叔昨日照顾,楚以无大碍。” 白起挑了挑眉毛,并不在说话,只是握着魏楚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可能是因为他白叔好客呢,魏楚自我解释了一番。 就在魏楚下意识为白起的所作所为找理由解释的时候,白起早就牵他过了堂,没去招待客人的厅堂,反而到了他的书房。 刚一进去,魏楚就被这满屋子的书震撼了一把,虽说看不太懂吧,只是这基数巨大,一整面墙上全是书简,并且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可见这些书简可不是单单用来充门面的,书简所有之人定然读过多遍,才会有这样的磨损痕迹。 “楚儿可有兴趣?” 魏楚转过头,白起逆光站在离他不远处,侧脸有些说不出的神秘,说是叔叔,亦有些不符,白起与他爹是忘年之交,他不过而立之年,比起他那个一看就知道贪官模样的爹,白起更加稳重,也更加……英俊。 看魏楚没有说话,白起上前几步,站在魏楚面前,伸出手掌,轻轻拍了一下他的额头。 并不重,却让魏楚头皮都发麻起来。 “白叔说笑,我……看不懂。” 魏楚直白的话让他微微一愣,随后失笑,拿起一册书简递给魏楚。 “无妨,此书简易,你且看看,三日后,我再考你。” 魏楚却好像没听到白起的话,他只知道,白起朝他笑了。 他极少笑,嘴唇缓缓勾起,弯成微微弧度,很浅淡的笑容,却像带着春日微风,与那双桃花眼交相辉映,衬出了一丝……勾人的味道。 “楚儿?” 魏楚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连连失神,活了这么多年魏楚才发现自己居然是个颜控,光看着白起的脸,都能入了迷。 “多谢白叔。”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魏楚拿起手中书简装模作样的翻了翻,全然没有发觉白起的浅淡笑意里,似有几许戏谑。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舅舅,舅舅。” 这声音到了书房门口戛然而止,魏楚好奇,抬头一看,艾玛老熟人啊。 来者少年,本来满脸笑意,在看到魏楚的一瞬间,脸立马黑了下来,站在门口不言不语,看魏楚的眼光,就像魏楚杀了他全家一样愤恨。 魏楚也很无语,他显然知道自己一定与这少年有摩擦,可也架不住每次少年都这么傲娇,恨恨盯着他,又不肯说话,是个人都受不了好伐。 还是白起打破沉默。 “芙儿。” 这话里虽然语调平平,可少年依旧听出了话中的警告,只能愤愤不平的收起一声戾气,朝白起行礼。 “芙儿见过舅舅。” 艾玛是他啊!魏楚左手握拳往右手手掌轻轻一击,这人他知道,就是跟他抢优伶的公子哥儿嘛,他醒来后便听奴婢提及,他与白起家中公子起了争执,两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自个儿被打得个半死,正捂着伤口放狠话呢,结果不小心踩落了阶梯,滚了下去,头撞到石头,就昏迷不醒了。 魏楚听了也很感叹,哪里是昏迷不醒了,是就这么一命呜呼了,这死法也是奇葩。 怪不得这少年看不惯他。 他依稀记得自家爹爹提过,此人名叫李芙,又称公子芙,是白起家中亲妹的儿子。 既然的确是自个儿惹得祸,今日前来最主要的目的也是道歉,魏楚自然是没话说,当即走上前去行礼。 “往日是我造次,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公子芙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小霸王公子楚的名声响彻咸阳都,从未听说过他跟谁道歉赔不是的。 他正疑惑,却看舅舅微微点了点头,显然对魏楚的行事作风很满意。 公子芙心中不愤,又不敢在他舅舅面前造次,忽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先认认真真地回了礼,又笑言,“听闻公子楚深得穰侯真传,我亦倾慕穰侯威武,不若请公子楚指点在下一二,便算是言和。” 魏楚,“……”哈? 就在大家都认为不正常,气氛越来越凝固的时候。 魏楚叹了口气。 “唉,家丑不可外扬啊。” 一听就知道是个长篇狗血啊。 大家都屏息以待。 结果魏楚说完这句话就悠然拿起桌上的果子吃,完全没有再接下去的模样。 八字胡忍了几忍,问道,“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魏楚一脸莫名其妙。 八字胡道,“先生说家丑不可外扬,不知这位先生是何故不可外扬?” 第51章 此为防盗章 就在那一次,也许是久经沙场的锐利, 让他明显感觉到魏楚不一样了, 今后的相处让他更加确定这个感觉。 去见公孙喜,必须得事先了解他, 魏楚眼珠子转了转,不知想到什么主意, 带着几名军士出了门,白起不可置否。 留在魏国的间者亦有许多事情汇报,白起却有点听不下去。 “魏王有一宠姬与……将军?将军?” 白起回过神,随手屏退属下, 间者虽说还有事禀报,却也只得退下。 偌大的堂屋内只剩白起一人。 一个人呆最大的象征便是记忆会像潮水般涌来。 杜邮亭。 一把青铜剑是他最终的宿命。 他这一生屠尽百万人,从未想过会寿终正寝, 安稳一生。 只是遗憾在闭眼的一刹那,看着魏楚带领将士们满身浴血冲破城门骑着战马朝他飞奔而来时,自己没能再对他说上一句,“胡闹。” 本以为自己万劫不复,没想到一睁眼, 又有家人前来请示。 “丞相请您过府一叙, 说是为着前儿公子楚遭咱们家公子芙闹架的事儿。” 他居然回到了秦昭襄王十三年,回到了与魏楚真正相交的那一刻。 上一世,他果断的爱上了兄长的儿子, 他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没想到平日里嬉皮笑脸, 有些拖拖拉拉的魏楚也表现了自己雷厉风行的一面,自己上午表完白,欲娶他,晚上此人便连滚带爬,披星戴月跑去楚国,速度之快,让他叹为观止。 纠纠缠缠一个多月,这才将魏楚逮回来,经历一番波折,才真正相爱。 这一世,他不再主动出击,他像个耐心的猎人,蛰伏起来,一步一步看草原狼落入他的圈套,让他主动伸出脖颈,任由自己撷取他鲜美的血液。 “这一次,我要你为我疯狂。” 像我为你疯狂那样。 白起唇角缓缓勾起,邪气又性感。 大摇大摆走在街上的魏楚突然觉得后脖子一阵发寒。 作为现代人,魏楚的接触最多的,不外乎娱乐,娱乐分多种多样,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普及度,某冰冰火起来的原因是什么?还不是在某电影节上大秀龙袍,出口便惊诧四座,这是一个道理。 明朝言官亦是如此,靠激烈的措辞文藻做一件事,那就是骂皇帝,骂得爽了,你就出名了,也是一个道理。 战国时期,还是不例外。 王孙贵族手下文人墨客千千万,光一个孟尝君就养士三千,你以为真能一个个去验证这些人到底有没有才华? 哪里来的这个猴年马月,对于门客的定义,第一,那就是要有名气。 有这个名气,这才能入王孙贵族们的耳朵,再是有门道,上下打点,家人提携,这才能入了贵人眼。 若真还有点儿本事,那这才叫真正的发达了。 要见公孙喜,直接上门说自个儿是秦国丞相之子那是不行的,怕是还没走三步就被人一刀咔擦。 可平常,要见一位上将军,那是难上加难,除非……有了名气。 魏楚朝几名乔装打扮好的军汉使了使眼色,自个儿大摇大摆的进了一家饭馆。 时值晌午,饭馆内好不热闹,青年壮汉坐在一处吹牛打诨,高谈阔论。 魏楚暗地里摇摇头,在秦国,这个时候饭馆早没几个人烟,农民耕种,士人读书,几乎所有人都找到自己该做的事情,为家为国,创造贡献。 有伙计上前打量魏楚一眼,笑道,“先生要些甚?” 魏楚道,“来二斤炙鹿肉,再来壶酒。” “哎,您坐。” 魏楚悠然在大堂内最是热闹处坐下,没一会儿,外头跌跌撞撞来了个壮汉,看见魏楚便是眼前一亮,当即撕扑过来跪倒在魏楚面前,凄厉的喊道,“恩人呐!” “……” 他的声音委实太过声嘶力竭,魏楚拿着水壶的手都是一抖。 堂内陡然安静了下来。 就是要这个效果! 魏楚淡淡点头,朝那壮汉道,“这位壮士,快起来说话。” 八卦的力量是无穷的,就算跨越几千年也是一样,魏楚看了看周围竖起的耳朵,朝壮汉微微颔首,那壮汉立马边哭边道,“若不是前日恩人说我家娃一日后便会醒,我,我这才等上一天,如若不然,怕是我家娃要活活被我闷死啊!” 嚯! 虽然这个时代在战场上死人那是稀松平常的,但是在各国都有自己完善的法律制度后,发生在自己身边,又是这么离奇的事件,那就不一般了。 众人纷纷询问前因后果,壮汉这才虎目含泪,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他家有个娃子平白无故在路边玩耍,突然便倒地不起,他们找来许多医士都说毫无办法,正要下葬时,却被路过的先生制止,只言说再等一天,那孩子便能醒过来,壮汉将信将疑,先生又言说若孩子一日后还是不醒,便给他一石粮食,壮汉只得答应,没成想,那孩子真就醒了嘿,左看右看都与常人无异,壮汉这才寻先生来道谢。 魏楚笑的云淡风轻,摆摆手道,“吾习学阴阳,便为救人苦难,实在不必言谢。” 阴阳家!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年头虽然阴阳家多,但是多为王宫所用,测其大事,平日里平民鲜少见到诸子百家之一的阴阳家。 人群中有人站起来提出质疑,“先生说不定碰巧而已,哪里有这般厉害。” 魏楚瞧他一眼,随意道,“这位壮士印堂发黑,头顶隐隐有绿气缥缈,若我为算错……唉,壮士还是回去看看丘嫂罢。” 众人头上冒问号? 壮汉亦迷糊道,“我妻如何?” “她在外头偷汉子。” 嚯!众人立刻转头看向壮汉,顺带奉上同情的目光。 壮汉被这目光一刺激,立马黑脸通红,站起来恼怒道,“你这瘪三胡说什么!” 话音刚落,外头又跑来一黔首大汉,朝那壮汉着急道,“二愣子,快跟我回去,丘嫂跟三狗子偷情遭你大父看到啦!等你回去抓奸哩!” 壮汉掩面狂奔而去。 堂内静止片刻,如何像沸水下了油锅,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男女老少纷纷上前围住魏楚求先生指点迷津。 “哈哈哈。” 只看那年轻先生仰天大笑三声,没头没尾冒出一句话来。 “魏亡之时已不远矣。” 说罢,先生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众人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心中只浮现两个字。 高人呐! 魏楚一行人刚回到行辕,便有人登门送拜帖,只言,上将军公孙喜请先生明日过府一叙。 “公子,我算是服了。” 本来对公子楚不假辞色的几名军汉现下彻底服了。 他们本以为会定下什么夜闯将军府,暗杀上将军这类危险系数直线上升的行动,没想到魏楚随便两个人光明正大设个局,那公孙喜还真的入了瓮。 刚刚办成一件事,魏楚不免有些洋洋得意,豪气一挥手,“嗨,这有什么。” 军汉大笑,哥俩好的拍拍魏楚的背。 然后……然后魏楚就给拍趴下了,扑起地上一层黄土灰。 军汉,“……” 魏楚龇牙咧嘴揉揉腰,眼前出现一只手,他想也没想便拉住了。 白起拉他起来,顺手拍拍他肩上的浮灰,“不嫌脏?” 魏楚揉揉鼻子,嘿嘿笑了两声。 刚才还跟魏楚嬉皮笑脸的军汉立马站得笔直,不苟言笑,魏楚知道他们虽然是白起的亲兵,说死士都不为过,只不过白起战场上杀气太足,平日里冷气太强,稍稍接触不是化成血块就是化成冰块,下意识的,对白起存了十足的敬畏,怎么也嬉皮笑脸不起来。 “今日麻烦各位了,先回去歇息罢。” 军汉们不敢说话,直到白起点了头,他们才应诺退下。 回廊里不消一会儿便只剩下他二人,魏楚回过头,脸上还有些汗水混合着黄土,像个脏兮兮的小猫,但眸子却亮晶晶的,透着一股子生气。 “白叔,我今日设局,公孙喜果然上钩,已送来拜帖约我明日相见了!” 魏楚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简直像个讨赏的小狗。 “嗯,很好。” 噌!魏楚头上的小灯泡亮起,如果有尾巴,现在应该已凌波微步的速度疯狂摇动了。 “楚儿颖悟巧思,白叔甚慰,今日吾替汝净面举之以赏,如何?” 替他洗脸?魏楚挠挠脖子,有点高兴。 “多谢白叔。” 入夜,魏楚看着一脸平静的白起嘴角微微抽动。 “白叔可否告诉楚儿,净面而已,为何要脱衣服进行?” 那一瞬间,魏楚以为自己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只不过落在了拥有特殊服务的灯红酒绿的洗浴中心里。 而白起,便是…… 想想还有点儿小激动呢。 其中以孟尝君田文最为出名,孟尝君养士三千,名满天下。 所谓“士”,不仅仅只是读书人之称,除学士外,亦包含方士,策士,术士,甚至还有食客。 学士不说,文才兼具之人。 方士,乃访仙炼丹,以求长生不老之人,秦始皇就为了长生不老养了众多方士。 策士,便是张仪,苏秦等游说诸侯,出计谋策的纵横之士,有名气的如张仪苏秦便称纵横家。史记·樗里子甘茂列传论称,“虽非笃行之君子,然亦战国之策士也。” 第52章 此为防盗章 “公子, 丞相找您过去。” “知道了。” 秦楚, 不, 现在应该叫魏楚,拍拍手里的点心渣站了起来,伺候的他的奴婢也跟着站了起来。 刚开始秦楚还不怎么习惯,总觉得一虎背熊腰的西北大汉,口称奴婢,颇有几分影视剧里“太监”的风范, 让他浑身不自在。 自打在家摔了一跤,结果摔到了这春秋时期, 上古秦国的丞相之子身上已经有了大半个月了。 从一开始目瞪口呆.jpg到现在慢慢摸清了情况, 期间种种, 提起来就是一把伤心泪。 据说这位公子魏楚, 从小不务正业, 不学无术, 整日跟狐朋狗友斗鸡摸狗的,别人碍于他爹身份, 也只能放任他, 如此这般, 就这么长歪了, 这次竟然还因为跟左庶长白起将军家中少爷因为一个优伶打了起来,结果技不如人, 竟让人打破了脑袋。 昏迷了十七八日, 醒来, 这魏楚就变成了秦楚。 秦楚明里暗里的套出伺候他的奴婢嘴里的话,总结出来,这魏楚就是个‘我爸是李刚’的败家子儿,富二代。 不过这倒也符合他的人生目标,做个无所事事的米虫。 原来没爹没妈的,想要活下去必须得自个儿努力,厮杀于社会,现在,算老天开了眼,虽然回到了春秋时期,可至少让他有爹有妈,衣食无忧,至于被人一拳打死的魏楚么,钻了空子的自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孝敬他的父母,作为报答了。 魏楚站在铜镜面前,举起双手,让下人们伺候穿衣,正儿八经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年头铜镜可是个稀罕物,一般都是用铜器或是其他器具盛了水,水中倒影当做镜子使用,这种器具一般被称为‘鉴’。 光是这一项,足以可见魏楚家中实力。 这便不得不说一说他父亲了,竟然是秦昭襄王时期,着名丞相,史称“穰侯”的魏冉。 这魏冉是秦昭襄王的舅公,秦昭襄王母亲宣太后的同母异父弟弟,从前乃是秦国将军,昭襄王即位后,因为辅佐昭襄王登基的汗马功劳,再加上逆天的实力技能,就在昭襄王十二年,被封为丞相,稍微懂点儿历史的人都知道,将相乃是一国最重之臣,古来今往,即是大将军又是丞相的人屈指可数,真真的‘出将入相’。 这等德才兼备的人才,着名的便有辅助朱元璋开创明朝的大将军战神徐达,足可见其分量。 多方打听到他爹是何许人也的魏楚一拍大腿,艾玛,这就是个ssr啊,有爹在手,魏楚也体验到了一把,从非洲人成为欧皇的至尊感受。 但这年头车裂就跟玩儿似得。 春秋是个百家争鸣的时代,人才多半是没有好下场的,帮助秦孝公奠定秦国国法基础的商鞅,车裂而死,一人身挂六国相印,凭一己之力阻止秦国出函谷关十五年的纵横家苏秦,车裂而死。 名仕无善终,多不胜数,魏冉也是一代名仕,还是个贪财的名仕,最终被亲侄子昭襄王罢免,可还是让他返回封地养老,最终寿终正寝,足可见魏冉的欧气啊。 跟着这么一个ssr爹,魏楚做梦都要笑醒了。 就这晃神间,下人们已然打理好了魏楚,他往铜镜里的人看去,镜子里的人一身曲裾,样式简单,却仍从细节处显示其华丽,镜中少年郎高挑潇洒,唇红齿白。 就是年纪小了点,今年才十八,看着自己还略带稚嫩的脸,前世已经快大学毕业的魏楚,还有些不习惯。 待整理完毕,魏楚便跟着来人去见他的父亲。 自打他苏醒至今,父母必然日日都来关切,这让前世无父无母的魏楚生出了几许孺慕之情,对魏冉夫妇好感更具。 到了前厅,魏楚深吸一口气,道,“父亲,魏楚求见。” “进。” 魏楚低头走了进去,殿内几处青铜器白烟袅袅,有暗香浮动,味道不腻,反而多了几分清爽之意,让魏楚心中略略放松了几分。 上前朝跪坐在漆床上高大男子行礼道,“父亲。” “嗯。”魏冉点点头,道,“这是你叔叔左庶长白起将军,你还不快快行礼?” 哇靠!白起? 魏楚心中抖了两抖,就是再没有历史常识的人也知道,白起,华夏第一代战神,武庙十哲之首,战国四大将军之首,一生从未输过一场仗,战国时期,七国争霸,大大小小战役约死伤两百万人,其中,有约一百万人,死在白起剑下,史称‘人屠’。 这简直不是ssr了,这特么根本就是人形he弹啊,魏楚猛然间想起,自己之所以穿越到这个魏楚身上,那是因为他跟白起家的小子争优伶…… 我屮,魏楚悲伤逆流成河。 “嗯?楚儿?”魏冉有些奇怪地看自家小子僵直在原地,双腿还隐隐有些颤动,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摔一跤,把脑子摔清醒了,不再无法无天,不服管教了?这倒是件好事,魏老爹欣慰得扶了一把美须。 这是魏冉不知道,自家儿子早已换了芯子。 魏楚一咬牙,料定这只是小辈儿间的打闹,再怎么白起也不会手起刀落,一刀把自己给砍了吧,再者说,白起和他ssr爹那可是生死之交,自己小命还是有保障的,“魏,魏楚见过白叔。” “嗯。” 单凭一个字,感受到白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魏楚都快跪了,额发间隐隐冒出虚汗。 见自家儿子紧张到不行,魏冉以为儿子晓得错了,羞愧难当,当下便抚须一笑,催道,“我与你白起叔叔乃是至交,你犯下大错,你白起叔叔不曾计较,还不为你叔叔斟茶认错?” 魏楚,“……”爹我有点怕你说认真的?! 看自家爹笑容可掬的模样,大有你别感谢爹,爹只有帮你到这儿了的意思,魏楚心中一阵无语,只能颤巍巍跪坐在白起身边,拿起桌上的漆器,为白起倒茶。 不小心一个手抖,竟然倒在了白起手上,热水滚烫,瞬间烫红一片,魏楚连忙放下漆器,用袖子急忙擦拭,口中不断道,“啊,对不起。” 心中忘了对白起的惧怕,惯性抬起头,却见一张剑眉星目的俊脸,像一把久经鲜血的战刀,残忍,霸道得让人无法直视,两人挨得很近,魏楚可以清楚地看到白起眼中的自己,像被锁定的猎物,下一秒,就要被他拆吃入腹一般。 除却被烫到的皮肉,白起的手很冷,冰得魏楚一下回了神,缩回了手,尴尬道,“对,对不起。” “无碍。”他的声音很低沉,像又像编钟,带着庄重又悦耳的回音。 魏楚不自在的挠了挠耳朵,跪坐一边不敢说话了。 魏冉这才解围道,“楚儿年纪尚幼,做事毛躁,还望白起不要介怀。” “大哥言重,我家中侄辈也有错处,大哥切莫一味怪罪楚儿。” 据说他爹与白起相识于军中,白起曾是一介平民,入伍后,被他爹赏识,一再提拔,再加上自己军功彪炳,这才有了如今这左庶长的地位。 知遇之恩,自然情谊不可浅言,白起今年三十有二,两人更是已八岁之差,做了拜把子的兄弟。 所以这才让魏楚,叫白起一声‘叔叔’。 不过比起年逾四十便大腹便便,中年发福到不忍直视的魏冉来,三十二岁的白起长得英俊潇洒不说,还身形高大,便是一身常服,也隐隐得见瘦削腰身下,蕴含强大力量的肌理线条。 简直就是男神啊,魏楚摸了摸自己白斩鸡一样的细瘦手臂,无限怀念曾经拥有八块腹肌的自己。 兀自发呆的魏楚,错过了不经意看向他的白起眼中闪过的光芒。 “如此,这事便过去了,今日叫贤弟过府,还因太后三日后大寿,届时各国使臣都将来我老秦贺喜,必是人多嘴杂,恐防有间者入我老秦,还请贤弟多多帮忙了。” “兄长放心,白起必细心部署,决不出一丝差错。” 魏楚在一旁听着,心中咂舌,宣太后大寿啊,这个女人也是个奇人,春秋战国时期,儒家还未兴盛,百家争艳的年代,女人还未需遵守什么三从四德,这宣太后,原是楚国宗室之女,姓芈,史称芈八子,她没有名字,八子是她嫁给秦惠文王后的尊称,类似后朝的美人,昭仪一类。 传说她还与义渠王有染,更育有两子,义渠乃秦国西南处一部落之族,后被秦惠文王收复为附,只不过其野心一直未有改变,无奈宣太后诱杀义渠王,最终义渠被灭。 她便是魏冉的亲姐姐,也是魏楚的亲姑姑。 说是大寿,宣太后今年也不过四十有三的年纪,不过算算时间,这会子义渠还未被灭,宣太后也还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 ssr爹和杀器就为王宫安保问题,外交使臣住宿问题,寿宴期间节目安排问题正逐一深刻讨论时,魏冉看了一眼发呆的魏楚,心中颇感无奈,可又奈何家中只有这个独子,自小便受尽宠爱,万事不知,只知道为非作歹。 第53章 此为防盗章 变法是为国家谋出路, 亦推进思想文化的进步,不然,为何战国时期会出现百家争鸣的壮观呢? 我华夏千百年来,实际上是思想极为开放, 文化极为灿烂的起源地,只不过汉朝时期,刘野猪罢黜百家尊儒术,经后世传颂,结果现在大部分人知儒而不晓百家。 因此, 李悝变法对当时的魏国实行了相当大的改变, 亦使得魏国蒸蒸日上, 隐隐有七雄大哥的气势和资本。 只不过魏国紧挨秦国, 我老秦人是什么人? 自我鞅哥变法前, 老秦穷啊, 穷到什么程度?衣不蔽体,无米可食,遍地饿殍,又逢魏国最为强盛时期,照理说, 魏国要一举灭了秦国那简直分分钟。 可就是这样的秦国, 魏国恁死活没打下来, 没打下来就算了, 秦国还死活要拖着魏国打生打死。 把我老秦人的倔牛脾气体现的淋漓尽致。 直到秦孝公继位, 任用商鞅, 商鞅一针见血指出现在秦国如果再打下去只会自取灭亡,目前最重要的,是发展国内经济,改革国内制度。 秦国这才开始休养生息,积攒国力,不再出门打仗,商鞅之前,老秦恁死活不肯下战场,万事都用打一架来解决,可见秦人好战血骨。 最终秦国逐渐强盛,而魏国东败于齐,西丧秦地七百余里,南辱于楚,这一中原强国最终逐渐衰落,到秦昭襄王时期,魏国已然成了七国排行榜上末位的国家。 大梁是魏国的都城,就算国家再怎么弱小,都城还是相当热闹繁荣的,曾经的大梁也曾辉煌过,天下第一大都城,地处丰腴中原,北靠黄河,西有逢泽大湖,水陆二路皆四通八达。 俗话说的好,要致富,先修路啊!往来商客工匠文人都愿意在此定居,相当于现在的东方之珠上海啊。 而大梁也形成了天下一大市,魏市。 魏楚一行人到达大梁时,正值傍晚,古人休息的早,不然怎会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俗语呢。 只是大梁就算因国家弱小了,还是和别的都城不一样。 旁的都城早灯火寥寥,安静静谧,可此刻的大梁灯火高挑,幌旗摆动,酒铺饭馆人来人往,招呼喝彩之声溢满街道,大梁人与外地商客往来于街道,人声鼎沸之貌赫然呈现眼前。 魏楚揉揉鼻子,他来战国那么久,每天就三点一线,家,王宫,军营,鲜少见过热闹市集,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白起见他有兴趣,便吩咐随行军士,先去安顿。 军士领命而去,白起朝魏楚道,“走罢。” 魏楚弯唇一笑,跟着白起走入眼前的人潮涌动。 今日似乎恰逢魏国祭祀日,街上的人格外多,看着不同于自己的服饰,魏楚十分稀奇,只不过人实在太多,才走了一小会儿,魏楚的脚上已经多了七八个脚印,正欲哭无泪之时,白起突然伸手揽过他的肩膀,将他护在内侧。 白起冷冽的气息突然撞进他的鼻腔,让他不自觉又揉了揉鼻子,正想开口说话,却听后方一阵喧哗。 “将军!将军来了!” 魏楚回头看去,只见一辆轺车缓缓驶来,车上一位高大威武的汉子挺身直立,这位壮汉一身精铁甲胄,头上戴青铜偷窥,手拿长矛,身披大红披风,壮汉皮肤黝黑,浓眉厚唇,双眼精厉有神,如关二公临世,饶是不认识他,魏楚亦不免赞一声好! 往来魏人都朝这位壮汉口称将军,魏楚心思一动,看向白起。 果然,白起侧身站在一处阴影角落,瞧魏楚看过来,薄唇轻启。 “公孙喜。” 魏楚心头巨震,看着坐着轺车缓缓行来的公孙喜,手中多了一把虚汗,这样威武猛壮的将军是他能打的过的?根本就是冲上去送人头的嘛qaq。 公孙喜根本没有注意到街角的两个秦国人,坐着轺车又缓缓驶过。 白起伏在魏楚耳边轻声道,“记住赌约,若吾输了,任凭楚儿发落。” 发落二字咬得极轻,有些旖旎的意味,让人不自觉深想这个发落是怎样发落,魏楚耳朵一阵阵发麻。 但看着公孙喜远去的背影,双目炯炯有神,呸呸呸,送个屁人头!老子要开大! 转过头,白起似笑非笑看着他,魏楚严肃道,“斩杀敌国将领乃我老秦军士分内之事,魏楚定不负王上将军使命。” 他才没有因为想对白起这样那样,皮鞭蜡烛才燃起了斗志呢,嘻嘻。 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又吃了当地美食,二人这才回了住所,白起带着魏楚走进一间宅院,魏楚心中微微诧异,即使知道白起此时来魏国绝对有正事要做,但他想不到竟然会住在大梁的宅子里。 宅内走出两个陌生面孔,将二人引了进去,待众人落座,眼生二人这才单膝跪地行礼,“见过将军!” 白起扶他俩起身,寒暄几句,便单刀直入,“现在形势如何?” 其中一人答道,“日前有薛公座下门客潜入公孙喜府中,随后公孙喜便带他们进了魏王宫。” “你可看清是薛公座下门客?” “是。” 魏楚这才明白,这两人是秦国安插在魏国的间者,战国时期,各国输送的间者数量都不少,也算是这一行道的起源。 至于薛公…… “为何孟尝君要派人来找公孙喜?” 白起看他一眼,淡淡道,“薛公乃韩国相国。” 韩国相国?魏楚一拍桌子,对了!秦国攻打韩国,怕现在六国都已收到消息,魏韩二国挨着函谷关,相当于堵着秦昭襄王东进的拦路石啊,韩国之后,秦国必然要收拾魏国的。 这个时候如果两国不再联合,怕是要遭受灭顶之灾啊。 更何况孟尝君与秦国有旧怨,派出门客说服魏国出兵,联合两国之力,这才是求得生机的唯一办法。 可是魏楚记得伊阙之战在白起攻打韩国新城之后啊。 若现在两国合纵,已秦国几万兵力,怕是难以抵挡。 魏楚皱紧了眉头,出声道,“不行,决不能让两国连横。” 白起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只说了孟尝君在韩国任相,魏楚便能推演出此时战局,可见连日来的教导没有白费,比起往日只知道逗猫撩狗的公子哥儿简直天壤之别。 他以往见过魏楚不多,不过寥寥几面,但绝不像现在这般刻苦……可爱,变化之始,似乎是从那次昏迷开始…… 原来如此。 白起眼眸墨沉如水。 魏楚并不知道白起在想什么,见白起只盯着他不说话,不禁沉不住气着急道,“白叔?” 白起道,“两国必然合纵抗秦,只不过,不能是现在。” 不能是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魏楚还在苦思冥想,白起已然站起身道,“就寝如何安排?” 间者其中一人答道,“房数六,军士二人一间,将军一间。” 军士加魏楚刚好十个人,两个人一间房刚好足够,大家都是爷们,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分配跟魏楚睡的恰好又是那位好心给魏楚草药的壮汉。 他为人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听间者说完,便站起身刚想搂住魏楚的肩膀一起回房,便觉身后一阵恶寒袭来。 壮汉转过身,自家将军的眼神像淬了血似的盯着他举起的胳膊,壮汉咽咽口水,虽然不知为何,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将胳膊直挺挺放下来。 白起满意了,义正言辞道,“恐防行迹暴露,遭逢不测,吾需一人护卫,魏楚便可。” 壮汉看看白起不魁梧但高大有力的身姿,又看看坐在一旁‘瘦骨嶙峋’弱鸡一样的魏楚,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到底谁保护谁? 但是自家将军的表情太过于理直气壮,让壮汉不得不怀疑,莫非这个魏楚身怀什么绝世武功? 也并非不可能啊,魏冉丞相权势滔天,家中说不定就有什么绝世武功,秘术暗器之类的,他就说白将军为何要带这么个鸡仔上路,原来高手往往都是深藏不露的,将军必然有大事交代魏楚,自己发现这个秘密着实太过聪慧,但一定不能让别人发现!壮汉的表情立马庄严肃穆起来,看向魏楚的眼神中透出赞赏同时又有几分敬佩的热切。 “将军放心!末将必将守口如瓶!”壮汉潇洒一转身,魁梧的背影闪现着智慧的光芒。 白起,“……?” 堂内只剩二人,魏楚这才晃晃悠悠回过神,疑惑道,“怎么人都走了?” “天色不早,已回房歇息。” 魏楚点点头表示知道,“原来如此,那我睡哪儿?” “楚儿今夜护卫吾。” “哦,好。”魏楚抬脚便走,直到走到门口这才惊恐转身,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今夜护卫……你?意思是?” 白起负手而立,墨黑的浓眉挑起,红润的薄唇轻轻启开,好一副美人图。 “你,跟我睡。” “瞎说!”老宦伸手敲了一下小宦官的头,“你不要命啦。王上那是你能议论的?再让我听见有你好看的。” 小宦官诺诺称是。 这老宦是宣太后当年从楚国带来的,跟着太后风雨漂泊,从楚国到了秦国,又从秦国到了燕国,以为这一辈子只能在燕国啦,兜兜转转,没成想竟又回了秦国,这一次,那是至高无上的地位,可惜漂泊多年,有了地位又如何,老宦冷眼瞧着,太后母子俩恐怕还没有当初在燕国时亲密。 第54章 此为防盗章 就在大家都认为不正常, 气氛越来越凝固的时候。 魏楚叹了口气。 “唉,家丑不可外扬啊。” 一听就知道是个长篇狗血啊。 大家都屏息以待。 结果魏楚说完这句话就悠然拿起桌上的果子吃,完全没有再接下去的模样。 八字胡忍了几忍, 问道, “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魏楚一脸莫名其妙。 八字胡道,“先生说家丑不可外扬, 不知这位先生是何故不可外扬?” 他的鼠眼定定得看着白起, 恨不得将黑纱烧出一个洞来。 “可知若翁(你爷爷)为何活到八十?” 为什么好端端扯到他爹身上去了?八字胡看着眼前看着周正英俊但笑嘻嘻有些流气的年轻人, 略有些微妙。 “……为何?” 魏楚手一摊, “因为他少管闲事。” 八字胡感觉脸上像被挨了一耳光似的火辣辣的痛。 他身后的说客听过不舒服了, 跳出来义正言辞道, “我家先生大父(爷爷)明明活到五十有六, 哪里来的八十, 莫要胡言乱语!” 魏楚当即面露愧色,朝说客道,“原来是家学渊源,失敬失敬。” 说客大手一挥, 一副不跟魏楚计较的模样,“无妨, 下次注意。” “一定。” 八字胡左右脸上又各挨了一耳光似的火辣辣。一为自己口才不好拖了爸下水, 二为有这么蠢的下属! 如果眼神能杀人,下属已经千疮百孔。 说客看八字胡紧紧盯着他, 心中得意一笑, 自己这个先巴结薛公身边的红人, 继而巴结薛公以求得上位的策略果然不错, 看!奋先生看他的目光果然热辣! 说客掩住得意,朝八字胡略施一礼,示意不必如此感谢。 “……” 公孙喜只能又出来打圆场,“咳咳,奋先生这是,这是关怀先生,果然大义,若这位先生有何难言之隐,大可言说一二,若有难处,本将军亦可助你。” “唉,我说家丑不可外扬是因为……”魏楚手朝白起一指,无辜道,“他就是家丑啊。” 白起,“……” 众人,“……” 八字胡实在忍不住了,跳脚道,“满口胡言,哪里有人叫家丑的!” 魏楚看他像看个神经病,“我都没管你为什么叫粪,你为什么要管我师傅是不是叫家丑。” “……”话是这么说,怎么听着就那么憋气呢。 八字胡很快意识到这里还是魏国,还是上将军府,不管怎么样,他作为韩国丞相派来的人,礼节不能丢,他一甩袖子,冷哼一声道,“哼,既无难言之隐,那为何掩面而坐,不敢堂堂正正示人。我看你等定是奸佞小人,犯下滔天罪行,故不敢以面示人。” 壮汉一号壮汉二号听得怒火中烧,纷纷瞋目切齿。 八字胡嘲讽一笑,眼里尽是轻蔑。 魏楚耸肩摊手,“因为家丑不可外扬啊。” “……” 八字胡觉得自己心脏有点痛。 公孙喜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号称五十八的阴阳家这是车轱辘似的来回跟韩国说客打太极呢。 他不禁有些好奇,看他年纪尚幼,说话也不着边际,但却毫无畏惧之态,一直气定神闲,倒将韩国说客气得半死,这何尝不是一种能力。 这种好奇,让他对斗笠男放松了注意,全身心投入到与魏楚的对话中来。 “日前听闻先生在饭馆大显神威,今日可否替本将军算上一命?” “上将军之命,不敢不从。”魏楚朝壮汉一号使了个眼色,壮汉一号立马从身后掏出一个小箱子奉上。 魏楚打开箱子,从里头拿出笔、染血的符文绢帛、带着动物肉渣的卜骨、新鲜的龟壳、一看就知道从墓里盗出来的太极罗盘……等等摆了一桌子。 公孙喜,“……” 魏楚认真道,“上将军准备搞哪个?” “……搞,笔罢。”公孙喜拿起唯一一只看起来正常一点的问道,“如何测?” 魏楚老神在在,对着笔作个手势,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似在做法。 公孙喜凝神细听。 “尼玛尼玛尼玛尼玛尼玛。” “……”这是何咒语? 等魏楚念完,这才睁开眼神,吐纳一番,这才缓缓道,“即拿笔,便测字,上将军写一个字罢。” 八字胡忍不住又冷哼一声,“哼,倒是没听过谁测字前还对着笔念咒的。” 魏楚注意到他说话前老是哼一声,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鼻毛随风而起迎风招展然后随风而止缓缓降落降落的画面,忍不住提醒道,“先生,鼻屎多可以侧过身用抠的,不会发出声音。” “……” 他分明是表示嘲讽!嘲讽! 八字胡觉得自己简直没办法跟这个魏先生交流。 为什么学不乖呢?魏楚同情的看一眼脑袋快要冒烟的八字胡,朝公孙喜道,“请上将军赐字。” 公孙喜思忖片刻,用笔在绢帛上写下一个魏字,“犀”。 魏楚对着字仔细看了一会儿,正言厉色道,“上将军死期已到。” “放肆!” 公孙喜还没说话,八字胡便跳出来斥责道,“汝等宵小之辈,先在坊市口不择言说什么魏国亡矣,现下又在这儿胡言乱语上将军死期已到,我看才死期到了!” 魏楚没有说话,依旧气定神闲的坐着,丝毫看不出畏惧之意。 公孙喜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闹剧,他当然很愤怒,但是他不是没有脑子,魏楚显然不是等闲之辈,这么说一定有他的原因,联想到秦韩战事将起,韩人来魏,公孙喜眉头一皱,发现此事并不简单。 八字胡一顿抢白却发现没人搭理,不禁有些老脸泛红,说到最后,自己先说不下去,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魏楚等他喷完唾沫星子后,才站起身来,慢吞吞道,“但还有一线生机。” 八字胡,“……” 他刚才那顿口水是白喷了嘛!为什么要喘那么大口气才说!他果然看这个魏先生不顺眼! 八字胡冷哼一声,“哼,现下又有一线生机了。” 魏楚诧异的看他一眼,“你这样的人都能残存于世,上将军为何就不能有一线生机了?” “……” 八字胡瞬间觉得自己的后背被公孙喜的眼神熊熊灼烧着。 “还请先生解惑。” “这个解惑嘛,不是不可以……”魏楚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八字胡等人。 公孙喜了然,朝八字胡道,“本将军还有军务在身,还请先生回去歇息。” 八字胡冷哼一声,嘲讽道,“哼,在下来将军府多日,倒头一次见上将军有军务在身啊。” 公孙喜面色倏地冷下来。 无他,八字胡显然触到了他的逆鳞。 魏楚疑惑道,“为什么上将军给你脸你不要,难道一定要上将军说滚你才听得懂吗?” “……” 想他自幼习文,名震乡里,凭才学名声逃过征兵,得薛公垂青,入丞相府做薛公门下第一门客,春风得意不过于此,可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当初没有从军练得一身武艺,要不然他能将眼前这个人大卸八块! 公孙喜咳了两声,他虽然不喜这个薛公门客眼高于顶的样子,可毕竟现在一切还是未知数,他从没有想过跟他撕破脸皮啊。 现在真是到了有些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想到这里,公孙喜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魏楚,这人巧舌如簧,实在不可小觑。 话都说到这份上,饶是他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难道真的要人家喊他‘滚’么,八字胡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魏楚,狠声道,“你等着!” 然后像电视剧里放完当做屁一眼随风消散的狠话厚匆匆消失了。 魏楚有点强迫症,“他忘了哼!” 一旁众人,“……” 公孙喜道,“先生请说。” 魏楚贼眉鼠眼的望了望四周,凑近公孙喜悄声道,“找个偏僻点儿的地方,注意隐蔽!隐蔽!” 公孙喜看向管家。 然后,然后他们就来到上将军府后院的马厩里。 “……” 魏楚蹲着摸了摸地上的干草,看着垂首站立在公孙喜身后的管家,想还真是个实在人。 虽然环境简陋,但隐蔽性最佳。 魏楚悄悄勾了勾白起手指,朝公孙喜道,“其实我不会测字。” 公孙喜,“……”wtf? “但我可以预言你一定会死,而且死于非命。” “尔等何出此言?” 魏楚终于体会到了以前看小说里,恶霸自报家门时为何会这般得意洋洋的感觉。 “因为我是魏楚。” “……所以?” 魏楚抹了把脸,放下翘在栏杆上面的腿,看来小霸王的知名度普及性不强。 “我爸是魏冉。” 想不到吧.jpg 就在大家都认为不正常,气氛越来越凝固的时候。 魏楚叹了口气。 “唉,家丑不可外扬啊。” 第55章 此为防盗章  三日后, 咸阳宫。。 。 秦国本是华夏西陲之地一蛮夷部族,后因秦襄公率兵救周平王有功,遂封为周朝的诸侯国, 秦孝公时期, 定都咸阳。 战国时期,诸侯国来源于周朝, 周天子所封诸侯, 国, 乃其诸侯封地, 后周朝逐渐衰败, 诸侯举兵自立为王, 成为诸侯国家。 现今, 便有诸侯七国雄霸天下, 史称‘战国时期’。 而秦国,也逐渐成为战国中后期最强大的国家。 咸阳宫内张灯结彩,以庆贺宣太后大寿。 魏楚跟着自家爹爹往太后所住的甘泉宫走去。 这便不得不提起,秦昭襄王前期, 因昭襄王年幼,太后独揽大权, 与自家爹爹魏冉一起把持朝政, 权倾朝野,虽说爹爹所做皆是为秦国效力, 可依旧是外戚把权, 最终也不免落得个罢免的下场。 现在, 他爹爹刚刚登上相位,正是春风得意之时,魏楚也无法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于爹爹知晓。 只能暗自斟酌,靠前世的记忆,撬动一点点轨迹,能让一家人平安,爹爹无性命之忧,便心满意足了。 想到这里,不免又是一声叹息,说好了做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可二世祖现今也不是那么好当啊,总的保全家人,才算放心。 正想着,便到了甘泉宫,内侍高声通禀,魏冉低声向魏楚嘱咐道,“莫要放肆,若还想以前那般肆意妄为,爹爹定要罚你。” 这话说的软绵,说是要罚,可语气纵容,怪不得曾经的魏楚歪成那样,看来也和家中溺爱不无关系。 父亲这般教导,魏楚自然不会不听,“是。” 魏冉心中不禁老怀安慰,自家儿子从小无法无天,对他这个爹爹的教导更是嗤之以鼻,说白了,就是个中二时期的叛逆少年,总想跟家长对着干。 把魏冉气得好歹,又下不了狠心揍他,现今摔了一跤,倒把人摔乖了,醒来这么久,也不出去惹是生非,就呆在家里,没事儿看看书,练练字,再孝顺孝顺父母,乖得让魏冉晚上睡觉都不踏实,辗转反侧的,想着要不要找阴阳家来算一卦。 被烦的难受的魏夫人一脚踹下床。 魏冉点点头,内侍来请,便带着儿子脚步轻松地走了进去。 甘泉宫内人声鼎沸,魏楚四处打量,宫宇之宏大庄重不提,殿内奴婢内侍往来于各个王孙贵胄之前伺候,好不热闹。 “哼。” 魏楚往一旁看去,一个与自己一般大的少年郎朝自个儿冷哼一声,带着几个围着他的少年走了,魏楚无语,这人谁啊。 这小插曲尚且不提,知道了弟弟魏将军携子前来,宣太后心中高兴,道,“楚儿快来,让姑母瞧瞧。” 魏楚心中一震,暗道终于来了,上前行礼道,“魏楚拜见太后。” 抬起头,只见一中年美妇,衣裙华丽非常,脸上略施粉黛,庄重却美艳动人,又隐隐带了些少女天真的模样,身材更是让人咂舌,一点儿也看不出这个徐娘半老的女人生了三个孩子,若是不提,还只以为她是个二八少女,初为人妇呢。 宣太后瞧见魏楚高兴的很,弟弟这个孩子长相就不说了,她们家长相就没出过差的,关键是性子喜人,即便是外头人说魏楚是个小恶霸,可对她确实顶顶得好,再宫外但凡见着什么新奇玩意儿,总想着献给她瞧个新鲜,让她怎能不喜欢。 “楚儿快来。”见宣太后向他招手,魏楚顺从的走过去,跪坐在宣太后脚下,只闻得一阵香风,便被宣太后搂在怀里,那宣太后身材火辣,胸前硕大直直抵着魏楚一张俊脸。 魏楚,“……”粑粑救我快闷死了qaq。 宣太后心疼道,“听你父亲说前些日子和人打架受伤了?快让姑母瞧瞧伤在哪儿了,可还疼?” 魏楚闷声闷气道,“谢姑母挂怀,楚儿已无碍了。” 宣太后笑道,“楚儿说话怎的学了稚子一般童声童气的,故意逗姑母开心罢?” 魏楚,“……”姑母楚儿也不想但是你胸太大我要闷死了。 魏冉,“楚儿许久未见姐姐,调皮的紧,哈哈哈。”殿内众人听了这话也笑意盈盈地看着魏楚,就像看一个还未长大的调皮孩子。 魏楚,“……”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正说笑间,便听内侍高声禀报,“王上到!” 宣太后终于放开魏楚,站了起来,魏楚趁机深吸一口气,艾玛活下来了。 紧接着便跟着殿内众人一同跪下,口称,“王上万年。” 只见一头戴六冕,身着黑色暗红文冕服,冕服玄衣肩部织龙纹,背部织星辰,袖部宗彝纹。纁裳织所谓的“十二纹章”花纹样的高大男子信步走了进来,魏楚心中一阵激动,这丰神俊朗的君王便是小学语文课本之终极大反派,大魔王嬴稷了。 说起嬴稷,可能许多人不太熟悉,可要说‘完璧归赵’‘窃符救赵’‘将相和’之类成语故事,全文背诵的文言文,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而嬴稷正是这些古文里的大反派,基本上所有课文中的六国忠义之士相关的成语故事,都因这个大魔王反派而起。 秦王能怎么办,秦王也很绝望啊。 这位昭襄王,更是奠定了秦国统一的基础,后来的始皇嬴政能够顺利统一六国,大部分因为站在这位大魔王的‘巨人肩膀’上。 他是华夏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君主之一,在位五十七年,终年七十四岁,在这个稍微擦破点皮都可能破伤风死亡的年代里,简直就是个奇迹。 更别提他在位期间,一共耗死六国十五位君王,简直就是跨时代的产物。 嬴稷不慌不忙地向太后行礼,“恭祝母后福寿安康。” 宣太后笑称,“多谢王上。” 而后,昭襄王才让众人起身。 值得一提的是,在坐定前,昭襄王还先向丞相魏冉招呼道,“二舅公。”后,方才坐定。 魏楚心中一动,只听昭襄王与宣太后闲话了几句家常,便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听说前段日子楚儿受伤了?过来让寡人看看。” 魏楚一阵无语,为什么他和人打架这件事连昭襄王也知道了,果真自古以来,八卦使人快乐。 王上问候,魏楚自然不能不说话,便行至昭襄王身前跪下,口称,“谢王上关怀,魏楚已无碍。” 其实贵族宗室子孙凡多,经常有些磕磕碰碰,若都让主位者知道,那便不用管理朝政了,只听这些杂事便可耗费大量时间,无外乎因为魏楚身份,丞相的儿子,他二舅公的儿子,再怎么,也得关心一下。 “那便好,寡人看你愈发瘦弱,当年你父亲可是赫赫有名的威武雄壮,改日寡人便准你去军中操练一番,我老秦人的子孙,个个都得威猛高大。哈哈。” 魏冉在一旁亦是笑道,“王上所言及是,我亦想将楚儿放入军中,好好锻炼一番,也好日后为我大秦立下汗马功劳,方不负王上钟爱。” “好。”昭襄王大喝一声,一掌拍在魏楚肩膀上,差点儿没把他拍趴下,“寡人便许你在左庶长白起帐下听宣。还望楚儿能长成我国之栋梁啊。” 宣太后亦是慈爱的笑道,“楚儿是该去历练历练了。” 魏楚,“……”wtf??我这就要去当兵了??说好的二世祖呢?? 还是在白起帐下听宣,魏楚欲哭无泪,又想起那日他替ssr爹送白起,路过花园,恰逢自家母亲约了娘家人来府中一叙,他的其中一个不知道谁的表妹竟然误打误撞地到了前面,碰见了他与白起。 当下便红了脸,羞臊的跑来,却不小心落了一只钗在白起脚下。 白起,“……” 魏楚干笑两声,不知说些什么好,此等套路不是再后朝才有?! 正当魏楚以为白起要捡起那只钗的时候,只见白起大步踏过,只是一瞬,金钗变金粉,随风飘走,几下便不见踪影。 魏楚,“……”这武力值,战神威武! 白起见魏楚愣在原地,竟上前凑近了道,“楚儿怎么了?” 那人挨的几近,热气抚上魏楚,将他原本白皙的脸颊蒸得熟透了。 见魏楚这般脸红僵直,白起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抬手捏了下魏楚耳垂,“莫发呆,来送叔叔。” 说罢,便信步往前走去。 留下魏楚目瞪口呆.jpg,他莫……莫不是被‘叔叔’调戏了?是调戏吧?! 现下可好,竟然要去白起帐下听宣,且不说白起手下军队武力值彪悍,他一个白斩鸡跑去一群一身腱子肉的西北大汉中间有多么的不和谐,就是白起对他的态度……都让他欲哭无泪,总觉得自己这是羊入虎口,要被啃掉了。 内侍高声禀报,“左庶长白起求见。” 天哪大魔王来了qaq。 第56章 此为防盗章  他死的时候, 他欧皇爹正在和魏国打仗, 丝毫没有顾念他这个亲儿子还在敌国飘摇。 太子倬死后, 其弟赢柱成为太子, 结果此人更逗, 一直在等他欧皇爹翘辫子,奈何他爹欧气足,无数老秦人为他续命,一直续到七十有四,方才寿终正寝。 这太子柱好容易等着了吧, 抹一把辛酸泪, 仰天长啸,老子终于即位了,结果即位后第三天,他也跟着翘辫子了。 秦国自孝公用商鞅变法起,历代君王哪个不是功勋彪炳,被六国忌惮,唯独他, 一缕小水花儿都没有,史书不过评价他太子时纵欲而已。 这兄弟俩也是倒霉,哥哥死的悲惨, 弟弟死的冤枉。 由此可见, 秦昭襄王的命到底有多长。 “不知公子楚有何见解?” 魏楚回过神, 公子芙不知道什么时候转醒了, 正盯着他笑得恶意满满, 魏楚撇撇嘴答道,“昔日拜读捭阖策,有感鬼谷子先生奥义,捭阖者,以辩着,辩者,以例而辩,以理而辩,以较而辩,以喻而辩,此乃四辩。” 苏秦满意的点点头,“公子楚果然天资聪慧,此辩法倒寓意新颖,很好。” 又道,“公子芙。” 公子芙连忙坐直,口称,“是,先生。” “捭阖策抄五百遍。” “……” 魏楚在一旁快笑破了肚皮,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老师对优等生和差等生的区别待遇,只不过这把他成了优等生。 苏秦又开始讲课,魏楚不敢分神,坐好了听课,只不过盯着苏秦俊朗的眉目看,他又想起那日他与白起站在一起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酸意,蒙骜跟白起站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不会这样。 其实在魏楚潜意识里,总觉得白起喜欢文弱俊秀这一挂的,反正不是像蒙骜那般五大三粗的汉子。 魏楚又不是傻的,但白起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看似有点儿什么,可又好像没点儿什么,就这么猫儿爪心般的挠你,挠得你心里痒痒,只恨不得求他给个痛快。 想掐着他白叔的脖子使劲儿问你丫到底什么意思吧,他白叔一个眼神扫过来别说伸爪子了,腿都能吓软。 唉,魏楚不禁摇头感叹,白叔的心,海底的针啊。╮(╯▽╰)╭ 好不容易下课,他们所授课的地方在太子宫内,魏楚和公子芙还要回军营,便起身就要告辞,不想苏秦快走几步拦下魏楚,道,“苏秦仰慕秦军已久,若二位不嫌麻烦,可能带苏秦一观?” 这点儿小事没什么,公子芙刚要答应,却被魏楚拦下,笑道,“先生这是哪里话,只不过我俩级别不高,军中法制严谨,实在不敢,若先生有兴趣,我们回去便告诉白将军,我想白将军一定会请先生。” “公子楚莫要如此,苏秦不过偶然得兴,便不劳烦白将军了,二位公子慢走。” “先生请。” 看苏秦慢慢走远,公子芙莫名其妙的看着魏楚,“去军中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拦着先生不让去?” 宫门外有侍卫把手,宫人行走,魏楚叹了口气,拉着他快走几步,这才低声解释道,“你忘了军规了?先生虽说现在在秦国教我们读书,可他毕竟是燕国特使,万一出点儿事,你我担待得起么?” “嗨。”公子芙摆摆手,“你也太小心了……行罢,不去就不去。” 不是魏楚小气,实在是对苏秦这个人忌惮颇深,闻名万世的间者,虽说他的目标不是秦国,可秦国始终遭了他的计谋,虎狼之国啊,竟然凭他一己口才,十五年不敢出函谷关。 战国时期,风气还是颇为开放的,嫁过人的芈八子可以二嫁,任过臣的臣子可以换国,任何国家的臣子都可以跑去别的国家任臣子,只要你有本事,齐国丞相,四君子之一的孟尝君田文,不也来了秦国任过丞相吗?只不过这人怂,被他ssr爹和他ssr姑母一吓,居然连夜跑了。 所以苏秦后日身兼六国相印,完全属于正常范围,魏楚对战国时期不过了解尔尔,他不知道现在的苏秦到底还有没有除了燕国特使外,更多一重的身份,他来秦国到底为何? 他的嘴里,到底哪句真,哪句假,怕是除他自己外,无人能懂。 回了军营,公子芙听了一早上课,早就全身发酸,只恨不得去校场跑上两圈才好,理都不理会魏楚,兀自跑了,魏楚只能一个人摇摇晃晃回帐中换衣服。 没想到碰上白起一行人,连忙行礼,蒙骜脸上竟是黑污,魏楚看得好奇,蒙骜瞧见了笑着解释道,“刚刚去看了看修葺长堑。” 魏楚眼神一亮,长城啊! 长城并不是秦始皇开始修葺的,早在西周时代,就有长城的存在,烽火戏诸侯就源于此,战国时期,各国都有修葺长城,只不过各国叫法不同,等秦始皇统一六国,在开始连接各国长城组成了现今的万里长城。 蒙骜瞧他感兴趣,笑道,“想去看看?行,下次去的时候带上你。” 魏楚使劲儿点点头,二人正说得热络,白起突然插口道,“楚儿,随我来。” 魏楚心中一动,看似害怕但迅速站在了他白叔身后,蒙骜正要跟着他们走,却听白起道,“城堑修葺刻不容缓,还望蒙将军在场监督才好。” 蒙骜,“……”这不是刚刚才回来? 白起眉毛一挑,蒙骜摸摸鼻子顶着烈日识相的向后转。 “很好笑?” “不。”魏楚忍住笑,腮边肌肉不住的抖动,咬牙道,“不好笑。” 他白叔,莫不是看他与蒙骜将军说话吃醋了吧,不不不,肯定不是,魏楚嘴巴快要裂到耳后根,他白叔怎么能吃醋呢,肯定不是,肯定不是。 跟着白起回了主帐,白起拿下头盔,天气实在炎热,魏楚识相的奉上手巾,白起看他一眼,问道,“上课可认真?” 魏楚点点头,觉得现在十分像家长在检查自家小孩儿上课的时候有没有听话。 “苏秦先生大才,尔等与他习学,自当恭谨。” 魏楚看了一眼白起,道,“白叔好像对苏秦先生好感颇深啊?” 白起一顿,站起身来倒了杯水,“我是有全心爱慕之人,楚儿以为是谁?” 魏楚一顿,半天吐出一句,“我,我不知道。” 他走向魏楚,高大的身躯完完全全将魏楚掩盖,投下的阴影将魏楚牢牢禁锢在里面,他低下头,艳红的舌尖抵着牙齿,若隐若现,唇边牵起带着掠食者特有的血腥笑意,“楚儿当真不知?” 白起的模样像一只牢牢锁定目标的野豹子,浑身散发着野性的美丽,诱惑着目标像他伸出双手,再一跃而起,咬断猎物的脖颈。 就在魏楚的心快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的时候,外头甲士通报道,“将军,水送来了。” 白起退后几步,与魏楚拉开少许距离,魏楚这才像落回水里的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膝盖以下都在发麻,微微颤动着。 甲士将水送了进来,白起点点头,朝魏楚道,“楚儿来帮我擦背。” 魏楚,“……”卧槽又来?! 白起才不管他,兀自对着他褪下铠甲,露出白色里衣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他脱里衣的速度慢了下来,手指缓缓勾绕着衣带,竟有了几分妖娆味道,把魏楚的心也吊起来了。 他的手指拉开衣带,胸前蜜色结实的肌肉若隐若现,魏楚双目赤红,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将衣服扒开,狠狠得啃咬这泛着性感的皮肉,但白起显然不想就这样脱掉衣服,他任由衣服挂在身上。 转而伸手在腰腹徘徊,然后缓缓拉开裤带,裤子因裤带骤然放松而往一边斜去,露出他腰腹右侧的肌肉纹理,马甲线以暧昧的线条深入那片让魏楚疯狂的黑暗中。 不行了不行了实在不行了! 魏楚捂住鼻子转过身去,咬牙道,“白,白叔,我想起我还有事,先,先走了。” 他话音刚落,只觉背后贴上一股炙热气息,耳边似被人亲吻又毫无触感,魏楚汗毛竖起,冷汗随着背脊滑落,沁湿了他的深衣,全身的皮肉全都炸裂开来,白起温热的气息钻入他的耳孔,直冲他的大脑,在他一片空白的大脑中投下一颗炸弹,然后猛然爆炸,缓缓升起一朵蘑菇云,“去哪里?” 魏楚捂住朝气蓬勃的小魏楚欲哭无泪,小基佬真的把持不住啊qaq。 秦楚觉得自己还算幸运,至少还有个显赫身份,衣食无忧,不用想着如何在这混战时代生存下去。 “公子,丞相找您过去。” “知道了。” 秦楚,不,现在应该叫魏楚,拍拍手里的点心渣站了起来,伺候的他的奴婢也跟着站了起来。 刚开始秦楚还不怎么习惯,总觉得一虎背熊腰的西北大汉,口称奴婢,颇有几分影视剧里“太监”的风范,让他浑身不自在。 自打在家摔了一跤,结果摔到了这春秋时期,上古秦国的丞相之子身上已经有了大半个月了。 从一开始目瞪口呆.jpg到现在慢慢摸清了情况,期间种种,提起来就是一把伤心泪。 据说这位公子魏楚,从小不务正业,不学无术,整日跟狐朋狗友斗鸡摸狗的,别人碍于他爹身份,也只能放任他,如此这般,就这么长歪了,这次竟然还因为跟左庶长白起将军家中少爷因为一个优伶打了起来,结果技不如人,竟让人打破了脑袋。 昏迷了十七八日,醒来,这魏楚就变成了秦楚。 秦楚明里暗里的套出伺候他的奴婢嘴里的话,总结出来,这魏楚就是个‘我爸是李刚’的败家子儿,富二代。 不过这倒也符合他的人生目标,做个无所事事的米虫。 第57章 此为防盗章  既然都是不学无术的形象魏楚也懒得再做出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听课, 倒是坐在他二人前头的太子倬听得又认真又严肃。 提起太子悼,魏楚亦不免叹息,太子倬是长子,一出生没多久就立为太子, 本该风华一世, 可他欧皇爹居然派一国太子去了魏国做质子,还客死异乡, 死在了魏国。 他死的时候,他欧皇爹正在和魏国打仗, 丝毫没有顾念他这个亲儿子还在敌国飘摇。 太子倬死后, 其弟赢柱成为太子, 结果此人更逗, 一直在等他欧皇爹翘辫子, 奈何他爹欧气足, 无数老秦人为他续命,一直续到七十有四,方才寿终正寝。 这太子柱好容易等着了吧,抹一把辛酸泪, 仰天长啸, 老子终于即位了,结果即位后第三天,他也跟着翘辫子了。 秦国自孝公用商鞅变法起, 历代君王哪个不是功勋彪炳, 被六国忌惮, 唯独他,一缕小水花儿都没有,史书不过评价他太子时纵欲而已。 这兄弟俩也是倒霉,哥哥死的悲惨,弟弟死的冤枉。 由此可见,秦昭襄王的命到底有多长。 “不知公子楚有何见解?” 魏楚回过神,公子芙不知道什么时候转醒了,正盯着他笑得恶意满满,魏楚撇撇嘴答道,“昔日拜读捭阖策,有感鬼谷子先生奥义,捭阖者,以辩着,辩者,以例而辩,以理而辩,以较而辩,以喻而辩,此乃四辩。” 苏秦满意的点点头,“公子楚果然天资聪慧,此辩法倒寓意新颖,很好。” 又道,“公子芙。” 公子芙连忙坐直,口称,“是,先生。” “捭阖策抄五百遍。” “……” 魏楚在一旁快笑破了肚皮,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老师对优等生和差等生的区别待遇,只不过这把他成了优等生。 苏秦又开始讲课,魏楚不敢分神,坐好了听课,只不过盯着苏秦俊朗的眉目看,他又想起那日他与白起站在一起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酸意,蒙骜跟白起站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不会这样。 其实在魏楚潜意识里,总觉得白起喜欢文弱俊秀这一挂的,反正不是像蒙骜那般五大三粗的汉子。 魏楚又不是傻的,但白起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看似有点儿什么,可又好像没点儿什么,就这么猫儿爪心般的挠你,挠得你心里痒痒,只恨不得求他给个痛快。 想掐着他白叔的脖子使劲儿问你丫到底什么意思吧,他白叔一个眼神扫过来别说伸爪子了,腿都能吓软。 唉,魏楚不禁摇头感叹,白叔的心,海底的针啊。╮(╯▽╰)╭ 好不容易下课,他们所授课的地方在太子宫内,魏楚和公子芙还要回军营,便起身就要告辞,不想苏秦快走几步拦下魏楚,道,“苏秦仰慕秦军已久,若二位不嫌麻烦,可能带苏秦一观?” 这点儿小事没什么,公子芙刚要答应,却被魏楚拦下,笑道,“先生这是哪里话,只不过我俩级别不高,军中法制严谨,实在不敢,若先生有兴趣,我们回去便告诉白将军,我想白将军一定会请先生。” “公子楚莫要如此,苏秦不过偶然得兴,便不劳烦白将军了,二位公子慢走。” “先生请。” 看苏秦慢慢走远,公子芙莫名其妙的看着魏楚,“去军中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拦着先生不让去?” 宫门外有侍卫把手,宫人行走,魏楚叹了口气,拉着他快走几步,这才低声解释道,“你忘了军规了?先生虽说现在在秦国教我们读书,可他毕竟是燕国特使,万一出点儿事,你我担待得起么?” “嗨。”公子芙摆摆手,“你也太小心了……行罢,不去就不去。” 不是魏楚小气,实在是对苏秦这个人忌惮颇深,闻名万世的间者,虽说他的目标不是秦国,可秦国始终遭了他的计谋,虎狼之国啊,竟然凭他一己口才,十五年不敢出函谷关。 战国时期,风气还是颇为开放的,嫁过人的芈八子可以二嫁,任过臣的臣子可以换国,任何国家的臣子都可以跑去别的国家任臣子,只要你有本事,齐国丞相,四君子之一的孟尝君田文,不也来了秦国任过丞相吗?只不过这人怂,被他ssr爹和他ssr姑母一吓,居然连夜跑了。 所以苏秦后日身兼六国相印,完全属于正常范围,魏楚对战国时期不过了解尔尔,他不知道现在的苏秦到底还有没有除了燕国特使外,更多一重的身份,他来秦国到底为何? 他的嘴里,到底哪句真,哪句假,怕是除他自己外,无人能懂。 回了军营,公子芙听了一早上课,早就全身发酸,只恨不得去校场跑上两圈才好,理都不理会魏楚,兀自跑了,魏楚只能一个人摇摇晃晃回帐中换衣服。 没想到碰上白起一行人,连忙行礼,蒙骜脸上竟是黑污,魏楚看得好奇,蒙骜瞧见了笑着解释道,“刚刚去看了看修葺长堑。” 魏楚眼神一亮,长城啊! 长城并不是秦始皇开始修葺的,早在西周时代,就有长城的存在,烽火戏诸侯就源于此,战国时期,各国都有修葺长城,只不过各国叫法不同,等秦始皇统一六国,在开始连接各国长城组成了现今的万里长城。 蒙骜瞧他感兴趣,笑道,“想去看看?行,下次去的时候带上你。” 魏楚使劲儿点点头,二人正说得热络,白起突然插口道,“楚儿,随我来。” 魏楚心中一动,看似害怕但迅速站在了他白叔身后,蒙骜正要跟着他们走,却听白起道,“城堑修葺刻不容缓,还望蒙将军在场监督才好。” 蒙骜,“……”这不是刚刚才回来? 白起眉毛一挑,蒙骜摸摸鼻子顶着烈日识相的向后转。 “很好笑?” “不。”魏楚忍住笑,腮边肌肉不住的抖动,咬牙道,“不好笑。” 他白叔,莫不是看他与蒙骜将军说话吃醋了吧,不不不,肯定不是,魏楚嘴巴快要裂到耳后根,他白叔怎么能吃醋呢,肯定不是,肯定不是。 跟着白起回了主帐,白起拿下头盔,天气实在炎热,魏楚识相的奉上手巾,白起看他一眼,问道,“上课可认真?” 魏楚点点头,觉得现在十分像家长在检查自家小孩儿上课的时候有没有听话。 “苏秦先生大才,尔等与他习学,自当恭谨。” 魏楚看了一眼白起,道,“白叔好像对苏秦先生好感颇深啊?” 白起一顿,站起身来倒了杯水,“我是有全心爱慕之人,楚儿以为是谁?” 魏楚一顿,半天吐出一句,“我,我不知道。” 他走向魏楚,高大的身躯完完全全将魏楚掩盖,投下的阴影将魏楚牢牢禁锢在里面,他低下头,艳红的舌尖抵着牙齿,若隐若现,唇边牵起带着掠食者特有的血腥笑意,“楚儿当真不知?” 白起的模样像一只牢牢锁定目标的野豹子,浑身散发着野性的美丽,诱惑着目标像他伸出双手,再一跃而起,咬断猎物的脖颈。 就在魏楚的心快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的时候,外头甲士通报道,“将军,水送来了。” 白起退后几步,与魏楚拉开少许距离,魏楚这才像落回水里的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膝盖以下都在发麻,微微颤动着。 甲士将水送了进来,白起点点头,朝魏楚道,“楚儿来帮我擦背。” 魏楚,“……”卧槽又来?! 白起才不管他,兀自对着他褪下铠甲,露出白色里衣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他脱里衣的速度慢了下来,手指缓缓勾绕着衣带,竟有了几分妖娆味道,把魏楚的心也吊起来了。 他的手指拉开衣带,胸前蜜色结实的肌肉若隐若现,魏楚双目赤红,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将衣服扒开,狠狠得啃咬这泛着性感的皮肉,但白起显然不想就这样脱掉衣服,他任由衣服挂在身上。 转而伸手在腰腹徘徊,然后缓缓拉开裤带,裤子因裤带骤然放松而往一边斜去,露出他腰腹右侧的肌肉纹理,马甲线以暧昧的线条深入那片让魏楚疯狂的黑暗中。 不行了不行了实在不行了! 魏楚捂住鼻子转过身去,咬牙道,“白,白叔,我想起我还有事,先,先走了。” 他话音刚落,只觉背后贴上一股炙热气息,耳边似被人亲吻又毫无触感,魏楚汗毛竖起,冷汗随着背脊滑落,沁湿了他的深衣,全身的皮肉全都炸裂开来,白起温热的气息钻入他的耳孔,直冲他的大脑,在他一片空白的大脑中投下一颗炸弹,然后猛然爆炸,缓缓升起一朵蘑菇云,“去哪里?” 魏楚捂住朝气蓬勃的小魏楚欲哭无泪,小基佬真的把持不住啊qaq。 就在他们行军路上,白起点名指姓要了他,再带上十几位一看就知道是精锐的壮汉与大军分别,转道去了另外的方向,魏楚迷迷糊糊,不禁问道,“白叔,我们这是去哪儿?” “到了便知。” 看他不愿多说,魏楚也不好多问,老老实实跟着他白叔走。许是因为他们行程不急,白起等人一路上未见着急神色,这让魏楚暗暗舒了一口气,毕竟以他的骑术若想追上白起,简直痴人说梦,但因他连累行程,他当然不愿,所幸不急,这让他心里的愧疚和羞愤感稍退了一些。 一路上白起并未对他另眼相待,魏楚也甘之如殆,军中信奉强者为上,裙带关系也许有用,但绝对不是主流,壮汉们看魏楚那副小身板在马上颠簸的脸色青白也愣是咬着牙没叫一声苦,心中暗暗也对这位咸阳有名的小霸王重新有了判断。 带来的好处便是平日里壮汉们也会和颜悦色提点一二,甚至歇晌时,会在林子里扯几把草药碾碎递给他。 “这东西敷在腿上便不痛了。” 魏楚连声道谢接过,心中实打实有些感激,虽然他咬着牙不说,但长久跨坐马上,随着动作摩擦,大腿内侧早就红肿成一片隐隐渗血,对他这种皮娇肉嫩的公子来说每跑一步马都是受罪。 趁着大家伙儿歇晌,魏楚拿着草药一瘸一拐走到刚才打水的小河边,找了块石头坐下,解开腰带放在水里晃了晃,看着清澈的流水出神。 第58章 此为防盗章 魏楚灵动的神态和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眸子让白起微微晃神。 曾忆当初, 初见魏楚,他也是看似畏缩呆愣的站在魏兄长身后朝他怯生生道歉,只是他并没有错过魏楚眸子里的新奇和兴奋。 尽管他表现的像个寻常公子一般,但那也只是表现。 这是一种感觉,他与魏楚亦有过几面之缘,上门拜访兄长, 总会见过,只不过那时候的魏楚并不喜欢与他们这样的‘长辈’待在一起, 通常行个礼,便找借口理由跑得远远的。 就在那一次,也许是久经沙场的锐利,让他明显感觉到魏楚不一样了,今后的相处让他更加确定这个感觉。 去见公孙喜,必须得事先了解他,魏楚眼珠子转了转, 不知想到什么主意,带着几名军士出了门, 白起不可置否。 留在魏国的间者亦有许多事情汇报,白起却有点听不下去。 “魏王有一宠姬与……将军?将军?” 白起回过神,随手屏退属下, 间者虽说还有事禀报, 却也只得退下。 偌大的堂屋内只剩白起一人。 一个人呆最大的象征便是记忆会像潮水般涌来。 杜邮亭。 一把青铜剑是他最终的宿命。 他这一生屠尽百万人, 从未想过会寿终正寝, 安稳一生。 只是遗憾在闭眼的一刹那, 看着魏楚带领将士们满身浴血冲破城门骑着战马朝他飞奔而来时,自己没能再对他说上一句,“胡闹。” 本以为自己万劫不复,没想到一睁眼,又有家人前来请示。 “丞相请您过府一叙,说是为着前儿公子楚遭咱们家公子芙闹架的事儿。” 他居然回到了秦昭襄王十三年,回到了与魏楚真正相交的那一刻。 上一世,他果断的爱上了兄长的儿子,他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没想到平日里嬉皮笑脸,有些拖拖拉拉的魏楚也表现了自己雷厉风行的一面,自己上午表完白,欲娶他,晚上此人便连滚带爬,披星戴月跑去楚国,速度之快,让他叹为观止。 纠纠缠缠一个多月,这才将魏楚逮回来,经历一番波折,才真正相爱。 这一世,他不再主动出击,他像个耐心的猎人,蛰伏起来,一步一步看草原狼落入他的圈套,让他主动伸出脖颈,任由自己撷取他鲜美的血液。 “这一次,我要你为我疯狂。” 像我为你疯狂那样。 白起唇角缓缓勾起,邪气又性感。 大摇大摆走在街上的魏楚突然觉得后脖子一阵发寒。 作为现代人,魏楚的接触最多的,不外乎娱乐,娱乐分多种多样,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普及度,某冰冰火起来的原因是什么?还不是在某电影节上大秀龙袍,出口便惊诧四座,这是一个道理。 明朝言官亦是如此,靠激烈的措辞文藻做一件事,那就是骂皇帝,骂得爽了,你就出名了,也是一个道理。 战国时期,还是不例外。 王孙贵族手下文人墨客千千万,光一个孟尝君就养士三千,你以为真能一个个去验证这些人到底有没有才华? 哪里来的这个猴年马月,对于门客的定义,第一,那就是要有名气。 有这个名气,这才能入王孙贵族们的耳朵,再是有门道,上下打点,家人提携,这才能入了贵人眼。 若真还有点儿本事,那这才叫真正的发达了。 要见公孙喜,直接上门说自个儿是秦国丞相之子那是不行的,怕是还没走三步就被人一刀咔擦。 可平常,要见一位上将军,那是难上加难,除非……有了名气。 魏楚朝几名乔装打扮好的军汉使了使眼色,自个儿大摇大摆的进了一家饭馆。 时值晌午,饭馆内好不热闹,青年壮汉坐在一处吹牛打诨,高谈阔论。 魏楚暗地里摇摇头,在秦国,这个时候饭馆早没几个人烟,农民耕种,士人读书,几乎所有人都找到自己该做的事情,为家为国,创造贡献。 有伙计上前打量魏楚一眼,笑道,“先生要些甚?” 魏楚道,“来二斤炙鹿肉,再来壶酒。” “哎,您坐。” 魏楚悠然在大堂内最是热闹处坐下,没一会儿,外头跌跌撞撞来了个壮汉,看见魏楚便是眼前一亮,当即撕扑过来跪倒在魏楚面前,凄厉的喊道,“恩人呐!” “……” 他的声音委实太过声嘶力竭,魏楚拿着水壶的手都是一抖。 堂内陡然安静了下来。 就是要这个效果! 魏楚淡淡点头,朝那壮汉道,“这位壮士,快起来说话。” 八卦的力量是无穷的,就算跨越几千年也是一样,魏楚看了看周围竖起的耳朵,朝壮汉微微颔首,那壮汉立马边哭边道,“若不是前日恩人说我家娃一日后便会醒,我,我这才等上一天,如若不然,怕是我家娃要活活被我闷死啊!” 嚯! 虽然这个时代在战场上死人那是稀松平常的,但是在各国都有自己完善的法律制度后,发生在自己身边,又是这么离奇的事件,那就不一般了。 众人纷纷询问前因后果,壮汉这才虎目含泪,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他家有个娃子平白无故在路边玩耍,突然便倒地不起,他们找来许多医士都说毫无办法,正要下葬时,却被路过的先生制止,只言说再等一天,那孩子便能醒过来,壮汉将信将疑,先生又言说若孩子一日后还是不醒,便给他一石粮食,壮汉只得答应,没成想,那孩子真就醒了嘿,左看右看都与常人无异,壮汉这才寻先生来道谢。 魏楚笑的云淡风轻,摆摆手道,“吾习学阴阳,便为救人苦难,实在不必言谢。” 阴阳家!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年头虽然阴阳家多,但是多为王宫所用,测其大事,平日里平民鲜少见到诸子百家之一的阴阳家。 人群中有人站起来提出质疑,“先生说不定碰巧而已,哪里有这般厉害。” 魏楚瞧他一眼,随意道,“这位壮士印堂发黑,头顶隐隐有绿气缥缈,若我为算错……唉,壮士还是回去看看丘嫂罢。” 众人头上冒问号? 壮汉亦迷糊道,“我妻如何?” “她在外头偷汉子。” 嚯!众人立刻转头看向壮汉,顺带奉上同情的目光。 壮汉被这目光一刺激,立马黑脸通红,站起来恼怒道,“你这瘪三胡说什么!” 话音刚落,外头又跑来一黔首大汉,朝那壮汉着急道,“二愣子,快跟我回去,丘嫂跟三狗子偷情遭你大父看到啦!等你回去抓奸哩!” 壮汉掩面狂奔而去。 堂内静止片刻,如何像沸水下了油锅,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男女老少纷纷上前围住魏楚求先生指点迷津。 “哈哈哈。” 只看那年轻先生仰天大笑三声,没头没尾冒出一句话来。 “魏亡之时已不远矣。” 说罢,先生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众人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心中只浮现两个字。 高人呐! 魏楚一行人刚回到行辕,便有人登门送拜帖,只言,上将军公孙喜请先生明日过府一叙。 “公子,我算是服了。” 本来对公子楚不假辞色的几名军汉现下彻底服了。 他们本以为会定下什么夜闯将军府,暗杀上将军这类危险系数直线上升的行动,没想到魏楚随便两个人光明正大设个局,那公孙喜还真的入了瓮。 刚刚办成一件事,魏楚不免有些洋洋得意,豪气一挥手,“嗨,这有什么。” 军汉大笑,哥俩好的拍拍魏楚的背。 然后……然后魏楚就给拍趴下了,扑起地上一层黄土灰。 军汉,“……” 魏楚龇牙咧嘴揉揉腰,眼前出现一只手,他想也没想便拉住了。 白起拉他起来,顺手拍拍他肩上的浮灰,“不嫌脏?” 魏楚揉揉鼻子,嘿嘿笑了两声。 刚才还跟魏楚嬉皮笑脸的军汉立马站得笔直,不苟言笑,魏楚知道他们虽然是白起的亲兵,说死士都不为过,只不过白起战场上杀气太足,平日里冷气太强,稍稍接触不是化成血块就是化成冰块,下意识的,对白起存了十足的敬畏,怎么也嬉皮笑脸不起来。 “今日麻烦各位了,先回去歇息罢。” 军汉们不敢说话,直到白起点了头,他们才应诺退下。 回廊里不消一会儿便只剩下他二人,魏楚回过头,脸上还有些汗水混合着黄土,像个脏兮兮的小猫,但眸子却亮晶晶的,透着一股子生气。 “白叔,我今日设局,公孙喜果然上钩,已送来拜帖约我明日相见了!” 魏楚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简直像个讨赏的小狗。 “嗯,很好。” 噌!魏楚头上的小灯泡亮起,如果有尾巴,现在应该已凌波微步的速度疯狂摇动了。 “楚儿颖悟巧思,白叔甚慰,今日吾替汝净面举之以赏,如何?” 替他洗脸?魏楚挠挠脖子,有点高兴。 “多谢白叔。” 第59章 此为防盗章  就在那一次, 也许是久经沙场的锐利,让他明显感觉到魏楚不一样了, 今后的相处让他更加确定这个感觉。 去见公孙喜, 必须得事先了解他,魏楚眼珠子转了转,不知想到什么主意, 带着几名军士出了门,白起不可置否。 留在魏国的间者亦有许多事情汇报,白起却有点听不下去。 “魏王有一宠姬与……将军?将军?” 白起回过神,随手屏退属下, 间者虽说还有事禀报, 却也只得退下。 偌大的堂屋内只剩白起一人。 一个人呆最大的象征便是记忆会像潮水般涌来。 杜邮亭。 一把青铜剑是他最终的宿命。 他这一生屠尽百万人, 从未想过会寿终正寝, 安稳一生。 只是遗憾在闭眼的一刹那,看着魏楚带领将士们满身浴血冲破城门骑着战马朝他飞奔而来时,自己没能再对他说上一句,“胡闹。” 本以为自己万劫不复,没想到一睁眼,又有家人前来请示。 “丞相请您过府一叙,说是为着前儿公子楚遭咱们家公子芙闹架的事儿。” 他居然回到了秦昭襄王十三年, 回到了与魏楚真正相交的那一刻。 上一世, 他果断的爱上了兄长的儿子, 他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没想到平日里嬉皮笑脸, 有些拖拖拉拉的魏楚也表现了自己雷厉风行的一面,自己上午表完白,欲娶他,晚上此人便连滚带爬,披星戴月跑去楚国,速度之快,让他叹为观止。 纠纠缠缠一个多月,这才将魏楚逮回来,经历一番波折,才真正相爱。 这一世,他不再主动出击,他像个耐心的猎人,蛰伏起来,一步一步看草原狼落入他的圈套,让他主动伸出脖颈,任由自己撷取他鲜美的血液。 “这一次,我要你为我疯狂。” 像我为你疯狂那样。 白起唇角缓缓勾起,邪气又性感。 大摇大摆走在街上的魏楚突然觉得后脖子一阵发寒。 作为现代人,魏楚的接触最多的,不外乎娱乐,娱乐分多种多样,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普及度,某冰冰火起来的原因是什么?还不是在某电影节上大秀龙袍,出口便惊诧四座,这是一个道理。 明朝言官亦是如此,靠激烈的措辞文藻做一件事,那就是骂皇帝,骂得爽了,你就出名了,也是一个道理。 战国时期,还是不例外。 王孙贵族手下文人墨客千千万,光一个孟尝君就养士三千,你以为真能一个个去验证这些人到底有没有才华? 哪里来的这个猴年马月,对于门客的定义,第一,那就是要有名气。 有这个名气,这才能入王孙贵族们的耳朵,再是有门道,上下打点,家人提携,这才能入了贵人眼。 若真还有点儿本事,那这才叫真正的发达了。 要见公孙喜,直接上门说自个儿是秦国丞相之子那是不行的,怕是还没走三步就被人一刀咔擦。 可平常,要见一位上将军,那是难上加难,除非……有了名气。 魏楚朝几名乔装打扮好的军汉使了使眼色,自个儿大摇大摆的进了一家饭馆。 时值晌午,饭馆内好不热闹,青年壮汉坐在一处吹牛打诨,高谈阔论。 魏楚暗地里摇摇头,在秦国,这个时候饭馆早没几个人烟,农民耕种,士人读书,几乎所有人都找到自己该做的事情,为家为国,创造贡献。 有伙计上前打量魏楚一眼,笑道,“先生要些甚?” 魏楚道,“来二斤炙鹿肉,再来壶酒。” “哎,您坐。” 魏楚悠然在大堂内最是热闹处坐下,没一会儿,外头跌跌撞撞来了个壮汉,看见魏楚便是眼前一亮,当即撕扑过来跪倒在魏楚面前,凄厉的喊道,“恩人呐!” “……” 他的声音委实太过声嘶力竭,魏楚拿着水壶的手都是一抖。 堂内陡然安静了下来。 就是要这个效果! 魏楚淡淡点头,朝那壮汉道,“这位壮士,快起来说话。” 八卦的力量是无穷的,就算跨越几千年也是一样,魏楚看了看周围竖起的耳朵,朝壮汉微微颔首,那壮汉立马边哭边道,“若不是前日恩人说我家娃一日后便会醒,我,我这才等上一天,如若不然,怕是我家娃要活活被我闷死啊!” 嚯! 虽然这个时代在战场上死人那是稀松平常的,但是在各国都有自己完善的法律制度后,发生在自己身边,又是这么离奇的事件,那就不一般了。 众人纷纷询问前因后果,壮汉这才虎目含泪,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他家有个娃子平白无故在路边玩耍,突然便倒地不起,他们找来许多医士都说毫无办法,正要下葬时,却被路过的先生制止,只言说再等一天,那孩子便能醒过来,壮汉将信将疑,先生又言说若孩子一日后还是不醒,便给他一石粮食,壮汉只得答应,没成想,那孩子真就醒了嘿,左看右看都与常人无异,壮汉这才寻先生来道谢。 魏楚笑的云淡风轻,摆摆手道,“吾习学阴阳,便为救人苦难,实在不必言谢。” 阴阳家!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年头虽然阴阳家多,但是多为王宫所用,测其大事,平日里平民鲜少见到诸子百家之一的阴阳家。 人群中有人站起来提出质疑,“先生说不定碰巧而已,哪里有这般厉害。” 魏楚瞧他一眼,随意道,“这位壮士印堂发黑,头顶隐隐有绿气缥缈,若我为算错……唉,壮士还是回去看看丘嫂罢。” 众人头上冒问号? 壮汉亦迷糊道,“我妻如何?” “她在外头偷汉子。” 嚯!众人立刻转头看向壮汉,顺带奉上同情的目光。 壮汉被这目光一刺激,立马黑脸通红,站起来恼怒道,“你这瘪三胡说什么!” 话音刚落,外头又跑来一黔首大汉,朝那壮汉着急道,“二愣子,快跟我回去,丘嫂跟三狗子偷情遭你大父看到啦!等你回去抓奸哩!” 壮汉掩面狂奔而去。 堂内静止片刻,如何像沸水下了油锅,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男女老少纷纷上前围住魏楚求先生指点迷津。 “哈哈哈。” 只看那年轻先生仰天大笑三声,没头没尾冒出一句话来。 “魏亡之时已不远矣。” 说罢,先生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众人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心中只浮现两个字。 高人呐! 魏楚一行人刚回到行辕,便有人登门送拜帖,只言,上将军公孙喜请先生明日过府一叙。 “公子,我算是服了。” 本来对公子楚不假辞色的几名军汉现下彻底服了。 他们本以为会定下什么夜闯将军府,暗杀上将军这类危险系数直线上升的行动,没想到魏楚随便两个人光明正大设个局,那公孙喜还真的入了瓮。 刚刚办成一件事,魏楚不免有些洋洋得意,豪气一挥手,“嗨,这有什么。” 军汉大笑,哥俩好的拍拍魏楚的背。 然后……然后魏楚就给拍趴下了,扑起地上一层黄土灰。 军汉,“……” 魏楚龇牙咧嘴揉揉腰,眼前出现一只手,他想也没想便拉住了。 白起拉他起来,顺手拍拍他肩上的浮灰,“不嫌脏?” 魏楚揉揉鼻子,嘿嘿笑了两声。 刚才还跟魏楚嬉皮笑脸的军汉立马站得笔直,不苟言笑,魏楚知道他们虽然是白起的亲兵,说死士都不为过,只不过白起战场上杀气太足,平日里冷气太强,稍稍接触不是化成血块就是化成冰块,下意识的,对白起存了十足的敬畏,怎么也嬉皮笑脸不起来。 “今日麻烦各位了,先回去歇息罢。” 军汉们不敢说话,直到白起点了头,他们才应诺退下。 回廊里不消一会儿便只剩下他二人,魏楚回过头,脸上还有些汗水混合着黄土,像个脏兮兮的小猫,但眸子却亮晶晶的,透着一股子生气。 “白叔,我今日设局,公孙喜果然上钩,已送来拜帖约我明日相见了!” 魏楚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简直像个讨赏的小狗。 “嗯,很好。” 噌!魏楚头上的小灯泡亮起,如果有尾巴,现在应该已凌波微步的速度疯狂摇动了。 “楚儿颖悟巧思,白叔甚慰,今日吾替汝净面举之以赏,如何?” 替他洗脸?魏楚挠挠脖子,有点高兴。 “多谢白叔。” 入夜,魏楚看着一脸平静的白起嘴角微微抽动。 “白叔可否告诉楚儿,净面而已,为何要脱衣服进行?” 那一瞬间,魏楚以为自己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只不过落在了拥有特殊服务的灯红酒绿的洗浴中心里。 第60章 此为防盗章  整天做白起的小尾巴?对不起, 起码得修炼到蒙骜将军的程度。 魏楚算是看明白了,他爹说的随侍甲士,压根儿就是空了吹,先把他人骗到军中, 你能找他喊冤吗?不能,那可是宣太后, 王上,他爹三个大佬一同定下的。 他爹正儿八经跟你玩儿阳谋,你要咋滴? 亏得自个儿当初在演武场上,因为他爹的失望还有些心有愧疚,现在看着左右两边行走的腱子肉, 魏楚面无表情。 公子芙从远处走过来,故意找茬, “魏楚!发什么愣!加练出矛五百次!” 魏楚咬牙切齿偏偏又无可奈何,无他,公子芙可是正儿八经的司马, 战时可就是统领。 之前说过, 战国时期军队编制也是有数的,五人为“伍”,队长为“伍长”,就是五个人为一个队伍,类似现在军队编制里的一个班, 队伍这个词, 就是由此而来。 “伍”之上, 又有“什”,共十人,就是两个伍组成,设一名“什长”。 “什”之上,又有“屯”,共五十人,带领的人就是“屯长”,这个屯可不是德华哥那火遍大江南北的东北歌曲里的屯儿,陈胜吴广就做过屯长,可见,能够有起义心思的,绝壁不能够正儿八经就是个单纯的农民。 “屯”之上,又有“百”,共百人,带领的人称“百将”。 “百”之上,又有“闾”,共五百人,带领的人称“五百主”,从这一级别开始,就有贴身警卫队了,叫做“短兵”,可见从“闾”开始,都是军队中较为重要的人物了。 “闾”之上,又有“司马”,共千人,带领的人称“二五百主”,注意,是“二五百主”,不是“二百五主”,念错了可就尴尬了,魏楚在了解机制时,特地提醒了自己。 二百五主便算是中级军官级别了,配有短兵一百人。 万人之上则称“将”了,战时编制与平时编制也有区别,就是前面说的,“部曲制”与“什伍制”,而公子芙,就是这个千人长司马,二五百主了。 蒙骜白起等人,在军中是高级将领级别,自然不在此列中。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魏楚就在公子芙所统领的千人队伍中,魏楚吹吹头上散落额前的头发,瞟见额头上的青章,感叹时运不济,没跟着大魔王后面刷好感度不说吧,又落在了公子芙的手里,头上还绑个绿带,实在不吉利。 公子芙隔三差五就找他麻烦,他也毫无办法,谁叫形势比人强呢,魏楚咬牙切齿的拿着手中长矛一次次的刺出,现在所有将士们都出操完了,就剩魏楚一个人顶着烈日操练。 白起一行人路过,蒙骜等人面露不忍,想说些好话却又觉破坏军中规矩,只有白起面不改色从魏楚面前路过,甚至没有偏头看他一眼。 蒙骜朝魏楚使使眼色,小跑过去跟着白起入了主帐。 魏楚本来有些急促的心又降了回来,自打那日接风酒后,魏楚想找白起说上一两句话,都没有时间机会,两人都各自忙于军中事宜,再加上每日出操上课这般辛苦,对魏楚这幅小身板子来说已是竭尽全力,每日回了帐中更是上床就打呼噜,一点儿没含糊的。 可只要想起白起那日为他饮酒,不管当日有多劳累,魏楚总要胡思乱想一会儿才睡得着。 好容易加练完毕,公子芙这才晃晃悠悠走过来让他去吃饭。 魏楚瞪他一眼,甩甩酸痛的胳膊,自己往伙食军走去,秦国对军中福利设施一向很好,再加上国富民强,实在比起各诸侯国好上太多。 再说,秦国还有巴蜀这个大粮仓,对于粮食来说,实在不缺。只不过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啊,里头有粮却运输不到位,着实可惜。 火头军也是认识这个小公子的,瞧他来,连忙拿出饭食给他,不说巴结也不想招惹,魏楚知道自个儿名声差,再队伍中,也没多少人找他说话,生怕招惹了他,让他有些郁闷。 他亦不想招人烦,只自个儿找了个空地坐下吃饭,今儿运气好,粟米饭一碗,炙鹿肉两大块,来到这里,魏楚逐渐习惯了这里的饮食方式,尽管粟米的味道并不好,比起后世的精米良面更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可他还是吃的很香。 蒙骜找过来时,魏楚正吃的很香,看见他连忙放下碗,肃正面容道,“蒙将军。” 蒙骜大笑两声,拍拍魏楚的肩,从怀中拿出一个布跑来,道,“你大嫂喜欢吃梅子在家种了点儿,这两天结果,味道不错,给你拿点儿尝尝。” 梅子酸甜可口的滋味让魏楚咽了咽被粟米哽得干涩的喉咙,接过来眼睛笑得弯弯得道谢,蒙骜一瞧也乐了,魏楚比他小上快一轮的年纪,像个后辈儿。 “梅子可好吃?” “嗯。”魏楚点点头,他就爱吃些酸甜的,“我就爱吃这味儿。” 蒙骜笑笑,“那可真巧了。” 两人正聊着,远处有甲士跑来禀告道,“白将军叫魏楚去主帐。” 魏楚眼神一亮,差点儿蹦起来,将梅子布包往怀里一揣,跟蒙骜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跟着甲士走了。 留下蒙骜莫名其妙一句,“既要招人去,干嘛还叫我来送?” 等魏楚兴匆匆到了主帐,却发现公子芙也在,当即就拉长了一张丧脸,看得公子芙手痒痒想揍人。 魏楚才不管他,只盯着他白叔猛瞧,多日不见,他白叔又帅了,那玄黑铠甲外披一件殷红披风,衬得白起愈发面如冠玉,冷峻肃穆。 一旁的魏冉很无语,儿子你倒是看爹一眼啊。 见儿子始终没发现自己的存在,魏冉很郁闷,难道自己的存在感就那么低?他咳了咳,出声道,“楚儿。” 魏楚这才如梦初醒,忙唤了一声见过父亲,然后又盯着白起猛瞧,魏冉,“……” 没办法,魏冉只得再咳了咳,“太后许久不见你俩,甚为想念,你俩随我入宫一趟。” 这俩,说的是魏楚与公子芙,没办法,虽然魏楚不想承认,但这公子芙也是长得唇红齿白,俊秀健朗,宣太后亦很是欢喜他。 见他俩都无异议,魏冉就要将人带走,白起却站起来走到魏楚面前。 魏楚的心都快跳乱了,白起身上的皮革味道并不好闻,可魏楚依旧敏锐的捕捉到他身上带着的那一丝檀香味,白起解开魏楚额前青章,修长的手指划过他的头皮,引得他头皮发麻,黑发缠绕着白起白皙修长的手指说不出的缠绵。 他重新将青章绑好,脸上是面无表情,可手指却让魏楚感受到他的温柔,魏楚不自觉抠紧了脚趾,憋着呼吸。 “好了,见太后不可仪容有失。” 魏楚觉得刚才那碗粟米饭一定还留在他的喉咙,不然不会让他一阵阵的发哽,哽得心都快不会跳了,说话像从嗓子里挤出来似得,“多……谢白叔。” 魏冉哈哈大笑,“还是贤弟心细,楚儿有你教导我很放心。” 魏楚这才想起他爹在场,忙退开几步,有些局促,总感觉像偷情被抓似得。 倒是公子芙又哼了一声,看不惯他舅舅照顾魏楚的模样,率先走了出去。 三人一路在魏冉低声询问魏楚衣食住行的关心中到了甘泉宫。 却不想昭襄王派人来请,魏冉只得先去见王上,细细嘱咐二人两句便直径跟着宫人走了。 他俩本就是两厢生厌,各走一边并不理睬对方。 路上正巧遇上几名优伶路过,朝他们行礼,其中一小优伶看见他俩眼神一亮,叫了一声,“阿芙哥哥。” 魏楚侧头一看,那人倒是个男子,看着约莫十六七模样,唇红齿白的十分可爱。 公子芙很不耐烦,却伸手拉了那人一把,其他优伶知机退下,魏楚瞧他俩一眼,知道眼色,自个儿快走了几步,假装欣赏鱼池里的荷花,眼睛却不住往那边瞧。 那头小优伶瞧见公子芙很是高兴,拉着他东问西问,公子芙很是不耐烦,却每问必答,等优伶问得满足了,才凶巴巴道,“前日我差人送去的兔子吃了没有!” 那小优伶眨巴眨巴眼睛,飘忽着不敢看他,口里随便答着,“吃了吃了。” 公子芙一看便知他说谎,正竖起眉头还要再骂,那小优伶却一把挽住公子芙的手臂讨好笑笑,“那小兔子实在可爱,我不忍心,阿芙哥哥你就让我养着罢。” 公子芙气他不听话,凶巴巴甩开人,背着手冷脸不再言语,那小优伶低下头有些委屈不敢说话,公子芙看他模样又只得妥协,不耐烦道,“罢了罢了,养就养。” 小优伶这才高兴起来,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那小优伶才退下。 第61章 此为防盗章  战国四公子, 类似于后世的四大天王,身边粉丝无数, 受各国粉丝追捧, 正儿八经的乱世巨星。 当然, 他们不是因为歌唱的好出名,而是因为他们以养“士”称名, 作为王孙子弟,他们礼贤下士, 恭谨谦和,十分得民心。 其中以孟尝君田文最为出名,孟尝君养士三千, 名满天下。 所谓“士”, 不仅仅只是读书人之称,除学士外,亦包含方士, 策士,术士, 甚至还有食客。 学士不说, 文才兼具之人。 方士, 乃访仙炼丹,以求长生不老之人, 秦始皇就为了长生不老养了众多方士。 策士, 便是张仪, 苏秦等游说诸侯, 出计谋策的纵横之士,有名气的如张仪苏秦便称纵横家。史记·樗里子甘茂列传论称,“虽非笃行之君子,然亦战国之策士也。” 术士,便是江湖术士一类,专门搞些旁门左道,成语鸡鸣狗盗,鸡鸣,狗盗二人便是孟尝君养在府中的江湖术士,平日里教人看不起,身份低微,孟尝君能逃出秦国却靠这鸡鸣狗盗二人之力,自然不可小觑其术士之用途。 至于食客,当然不是找来帮人吃东西的,王孙子弟又不傻,食客实乃王孙贵族家中宴请宾客时作陪的人,主人不在,他们甚至可以“代主”陪客,陪吃陪喝陪玩,俗称三陪。 这食客要求甚高,不仅相貌要端正,还得有点儿名气,就像爹妈拉着有才艺的娃在过年的时候给亲戚表演节目似的,食客也是酒酣耳热之时用来活跃气氛的调剂品。 门客按其作用不同分为若干级,最低一级只到温饱的程度,最高级别的门客则食有鱼,出有车。为主人发挥其作用,必要的时候也可能发展成雇主的私人武装,是个相当庞大的集团。 “君上以为此计,韩王可愿从君上所言行事?” “实话告诉先生,我亦只有三分把握,韩王胆小懦弱,仅闻秦来攻,三军未行,先便自乱阵脚,实在叫人……唉。”一年过四旬,眉头纹路深刻的华服男子叹道,“可叹我田文一朝没落,只得畏缩韩国。”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孟尝君田文。 田文本是齐威王田因齐之孙,靖郭君田婴之子,齐宣王田辟疆之侄。因封袭其父爵于薛邑,又称薛公,号孟尝君。 “君”,乃战国时期卿大夫的封号,一般所指有封地的贵族,郑玄注:“天子、诸侯及卿、大夫有地者皆曰君。” 这孟尝君因被现今齐国齐湣王田地猜忌,君臣不和,后被秦国秦昭襄王所请,赴秦任相国,只是秦国此刻还是宣太后做主当家,这丞相之位已然定了魏楚的父亲魏冉,怎么会让他半路出来的孟尝君截了他们的道。 宣太后劝告嬴稷,孟尝君是齐国贵族,遇事必先考虑齐国,而损害秦国的利益,用此人为相,实在不妥。 嬴稷想和他妈对着干,但是也得在国事安稳的情况下,孟尝君此人果真不能用,嬴稷便派人准备杀了孟尝君。 孟尝君受不了,连夜出逃秦国,秦昭襄王派兵马去追愣是都没追上。 孟尝君逃回齐国,又被齐湣王好一番羞辱,后又因田甲叛乱事,为湣王所疑,只得谢病归薛,不久出奔至韩,任相国。 辗转几年,风餐露宿,被世人耻笑他如丧家之犬,一切皆因秦昭襄王而起,叫他如何能不恨。 孟尝君握紧双拳背在身后,眉头上的锁纹深深皱起,他田文与暴秦势不两立! 门客的一句话瞬间熄灭了他豪情壮志的仇恨火焰,“我观韩王之言,韩王倒想求和。” “笑话!”孟尝君一甩袖子,“还未开战,不过间者消息知秦来攻便要求和,毫无气度毫无国家尊严!” “君上息怒。” “为今之计,只能与魏联合伐秦方得大成,我便不信,穷极两国之力还不能对抗虎狼恶秦!” “君上所言甚是,只是当下,韩王便是连兵都不敢出,这……” “无妨,本公自有妙计。”孟尝君冷哼一声,“你随我一同进宫面见我王。” 长相平凡,却每每敬献好计谋的门客心中微微一动,谦卑道,“诺。” 秦国咸阳宫 魏楚百无聊赖的蹲在一边,嘴里衔了根草歪着头看不远处说悄悄话的两人。 不知打什么时候起,他居然成了公子芙跟小优伶谈情说爱的掩盖物。每次下了课,他就被公子芙拉到甘泉宫外一角,让他守在这儿,自己去跟小优伶说话。 魏楚本来不服。 公子芙一瞪眼,“不服?揍到你服!服不服?” 魏楚,魏楚就萎了,无他,委实打不过啊,魏楚无语问苍天。 所幸小优伶还是个心地善良的,看魏楚蹲在那里无聊,小跑过来从怀中掏出几个梅子,奉到魏楚眼前,眨巴眨巴大眼睛,“今天太后高兴赏的,公子楚尝尝看?” 魏楚不禁露出慈母般的微笑,刚要伸手拿,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横插一手的公子芙拦腰截断。 “这果子你不给我倒是给他?!” 小优伶缩了缩脖子,“你……你不是不爱吃酸的么……” “我……”公子芙哽了一下,看魏楚似笑非笑的模样冒起一阵火气,硬是咬了一大口酸梅子,含在嘴里含糊不清道,“谁说我不吃,呕……” 魏楚,“……” 小优伶,“……” 别扭到这份上魏楚真心给跪了。 因着下课常常替他俩打掩护,魏楚跟他也算混熟了,知道他叫阿梓,被宫里的老宦官捡回来养大,便安排进宫做优伶,唱歌很好听,只是不知道如何认识公子芙。 “上回白将军救下妫姐姐传遍了整个甘泉宫呢。” 妫姐姐就是当日被公子柱调戏的女优伶。 “之后公子柱又来找过妫姐姐,可妫姐姐借口白将军名号还把公子柱吓走了呢。” 魏楚暗暗皱眉,还未说话,公子芙咽下一嘴巴酸梅,呵斥道,“谁给她的胆子打着我舅舅的名号胡言乱语。” 阿梓也觉这样不妥,那妫姐姐话里话外皆是些白将军对她另眼相看的意思,若真被有心人听了去,对白将军那便是大大的不益了。 “那……我回去劝劝她?” 话还未完就被打了一下头,公子芙瞪眼道,“你去劝什么劝,我跟舅舅说一声便是,我马上要启程,若谁欺负你怎么办?” 前几日,王上已下诏命,着左庶长白起领兵十万,攻打韩国新城,左更向寿攻打韩国武始,势必拿下新城武始。 魏楚,公子芙,作为白起帐下将领士卒,下月初十,随大军出征。 提起出征,阿梓有些呐呐,迟疑道,“你真要去啊。” 公子芙道,“大丈夫立于世,自然该建功立业,驰骋沙场。” 他是有大抱负的人,阿梓一直知道,他低下头眨了下眼睛,抬起头又是笑意盈盈模样,“嗯,你要小心。” 公子芙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抬起手又放下,捏成拳,气氛有些沉默。 魏楚撇撇嘴,伸出手用力一推,阿梓猝不及防扑倒在公子芙怀里。 两人都被自身沾染上的对方气息染红了脸,等阿梓跌跌撞撞爬出来,公子芙朝魏楚怒目而视,魏楚一呲牙,笑得像个小痞子,“抱歉抱歉,手滑。” 公子芙依旧怒目而视,眼神告诉魏楚,“干得好!” 三个少年郎蹲在宫墙一角嘻嘻哈哈,笑声里带着少年们的雄心壮志和对战场的一点兴奋,还有一点恐惧。 “我唱歌给你们听罢。” 魏楚点点头,双手环在膝上,看着平日里羞羞涩涩的阿梓突然乍现豪气万丈的神采。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秦风的大气磅礴混杂着阿梓正在变声的少年声带,青涩中带着成长的沙哑。 魏楚好像看到了广袤无垠的天地,看到了被黄沙肆虐而依旧坚实的土黄色城墙…… 歌声愈发飘离,耳边清楚回响的,是铠甲与铁器碰撞的冰冷的摩擦声。 “呔……” “将军!函谷关到了。” 白起举起手中青铜宝剑,喝道,“出关!” 白起向坐下马匹臀上狠抽一鞭! 胯下骏马提起前蹄仰天嘶鸣,展开四蹄,朝前方关口飞驰而去,白起殷红的披风上下翻腾。 霎时间,万马奔腾,与白起应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承载着老秦人世世代代的希冀跨出了函谷关。 黑色大纛旗迎风飒飒,随着函谷关的强劲山风猎猎作响。 第62章 此为防盗章  跟古人比, 魏楚只能被秒成渣渣。 想到这里, 魏楚一咬牙,md不管了, 死就死!整天这样撩下去, 又抓又难受, 还不如给个痛快呢。 魏楚一转身, 明亮的双眸直视白起的眼睛,似要迸出火星儿来。 他知道自己的结果,只有两成的把握是白起对他有意,其余八成只剩下白起拿起青铜剑就是一剑, 最后他被人抓着双脚,bgm二泉映月响起, 在萧瑟中变成黑白的, 然后被缓缓拖出帐外。 可他心里有一点点不具名的期待, 万一…… 他对白起是真的喜欢,始于颜值,忠于腹肌……不对, 始于白起之名, 忠于那一次手把手的教他使剑, 忠于不经意夹在他碗里的食物,忠于初入军营时,他朝他伸出的手。 来到这里, 是新奇的, 可更多的是害怕, 这是个战乱年代,也是个权利至高的时期,一个不小心脑袋就会掉下来,公子芙与他对峙时迸发的杀气,秦昭襄王嬴稷君临天下的威严,都让他感到不习惯还有不安。 认识白起更是如此,白起是谁,战国时期战乱死伤约两百万人,他一人屠近百万,此生大大小小七十余仗,从未尝过败绩,当然,是个男人都会崇拜强者,魏楚亦然。 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战神,要拧了魏楚的脑袋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诚然,他父亲与白起是兄弟,白起自然不会拧了他的脑袋,但他也没有理由对他如此细心照顾。 当他傻吗,白起府上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梅子树魏楚又不是没见过,还难为蒙骜将军绞尽心思费一番口舌的。 他竟然在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战神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引人遐想,魏楚鼓足了勇气,手颤颤巍巍的把住白起线条流畅的手臂抖得不成样子。 他死死咬住腮帮子肉,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白起,“白叔,我对……” “楚儿,你观苏秦此人如何?” 魏楚,“……”哈? 白起扯唇一笑,那弧度带了些戏谑,却不管当场傻住的魏楚,自顾自转身踏进浴桶,朝魏楚道,“来帮叔叔洗头。” “……哦。”魏楚很郁闷qaq,叔叔我要表白的啊,你提起苏秦是要闹哪样,我要唱狐狸精了你信不信。 不管怎么样,被白起这一岔口,刚才那些旖旎的气氛全然没了,魏楚告白的话也只能自个儿咽回肚子里,默默拿起白起的黑发轻轻揉搓着。 别以为古代人没有飘柔就洗不了头,整天脏兮兮的,远在战国时期,就已经有了三日一洗头,五日一沐浴的说法,汉律记载,五日一赐休沐,得以归休沐出谒,休沐这词便是由此而起,而且人家洗的可讲究哩。 得先用一块细葛巾擦上半身,再用一块粗葛巾擦下半身,穷人家就用皂荚洗,富人家精致一点便是用猪苓,等洗干净了还没完,还得出来脚放在粗糙的席子上修脚,修完了又要用放了香草的水在泡一遍,简直比后世还要精细。 军中简陋,没办法做到如此精细,能泡一泡澡已经十分不易,还是只有白起这种将军级别的才能享受,魏楚拿起一旁捣碎的皂荚搓了搓,双手按在白起的头上为他清洗。 见魏楚一直不说话,白起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魏楚十分郁闷,又不敢惹恼白起,只能回道,“苏秦先生才高八斗,自是魏楚不敢比的。” 白起哼笑一声,缓缓道,“你自然不能跟他比。” 魏楚听了想杀人。 白起的声音低低的,带了三分笑意五分慵懒,映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格外暧昧,“我们咸阳小霸王这般可爱,他苏秦如何能比。” 天哪我真的要受不了了qaq。 “不问才学,只观此人,你看如何?” 魏楚吸了吸鼻子,这才道,“苏秦先生……大才,可大才不为我所用,终是隐患。” 白起不是无意提起他,只是苏秦来的时间太过巧合,王上正打算东进,魏冉兄长亦提点他,王上有意属他,就在老秦欲意东进之时,苏秦竟然来了秦国,还是亦燕国特使的身份。 不是白起多疑,实在巧合啊。 魏楚的话让白起稍稍满意,他的楚儿果然不是个傻的。 魏楚亦想到这一点,就算他再不通历史也知道苏秦说齐乃齐秦二王称东西二帝后,两王之称帝,最终被苏秦推翻,从而苏秦提议五国合纵伐秦,以平衡七国国力,只是其他几国怂啊,都合这么多国力了居然互相推诿不敢上前打头阵,苏秦便是利用这一点,提议齐缗王兵分两路,一路攻宋。 其余几国看齐国先得宋地自然不满,咋咋呼呼闹起来,秦国趁势而为,联合其余几国灭齐,齐国就这般被苏秦一人口舌之力几近灭国,齐与燕有旧仇,燕国大将乐毅连下齐国七十二座城池,要不是最后不知打哪儿跑出来个齐缗王田氏远亲田单,齐国危亡之际,田单坚守即墨,以火牛阵击破燕军,居然逐渐收复七十余城,这才保存了齐国一口气。 现在离合纵攻秦之战起码还有好几年的时间,这个时候苏秦来秦国干什么。 魏楚犹豫了许久,才道,“苏秦先生既为燕国特使,便是与王上太后有旧,亦不该留在咸阳,再说我大军今日连番调动备战,此时若有间者混入军中,那可不好。” 东进之名不过大旗而已,具体打谁又打哪儿,怎么打,这些都还是未知之数,除几位高官将领及王族外,暂时无人知晓,白起眉毛一挑,“你怎知将要备战?” “近日粮草调动频繁,将军们又加紧修葺长城,啊不长堑,大家都说这是要打仗了。” 魏楚还有一点没说,算算时间也该到了白起头一次展露战神才能之战了。 这一战,彻底打响了白起的名号,最终得封当世战神。 魏楚看着白起细致的眼眉,他要和这个男人一同上战场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咸阳宫。 唐八子奉了几盘果子放到嬴稷面前,拿起一个喂到嬴稷嘴边,“这是新摘的果子,王上尝尝。” 嬴稷醉心兵法,随便亲了一口唐八子的手,眼也不离兵法的哄道,“寡人不饿,你自个儿吃。” 唐八子俏丽的小脸儿一红,娇嗔道,“王上就爱看白将军送来的兵书,都不爱看臣妾了,王上就喜欢白将军不喜欢臣妾。” 嬴稷闻言哈哈大笑,放下手中兵书朝唐八子道,“寡人自是爱白起多于你,白起能为寡人挂帅征战,你能为寡人作甚?喂寡人吃果子吗?哈哈哈。” 二人正调笑着,外头宫人来报,“王上,苏秦先生求见。” 嬴稷放下手中书简,手指在香炉上点了点,略略忖了一会儿道,“传。” 唐八子亦不用嬴稷说,自己识趣的退了下去。 苏秦上殿跪拜,“参见秦王。” “苏秦客气,快起身。”嬴稷亲自下榻牵起苏秦的手,“苏秦找寡人作甚啊?” 不料苏秦却是松开嬴稷,跪下身来,直言道,“苏秦斗胆问我王一句,我秦王是否想我秦国终世盘踞在这函谷关里,我秦王是否想我秦国只做那边陲蛮夷之国。” “放肆!” “王上只答苏秦是不是!” 宽阔的大殿只回荡着两人的声音,伺候的宫人全都跪了下去,头触着地面瑟瑟发抖,天子一怒,伏尸万里,嬴稷面对着苏秦蹲下来,双眼直视着苏秦的眼睛,“寡人欲意为何,管你何事?” 苏秦勾起唇角,丝毫不惧怕的看着被世人称作虎狼之国的君王,“王上所想,实乃大志,即便不说,苏秦敬佩之意无以言表。只是王上太慢了,白白错失许多机会,要不然,王上早已问鼎中原,何苦还留在这函谷关内。” “哦?”嬴稷眯起眼睛,像只即将捕杀猎物的野兽,“先生此言,便是说我嬴稷识人不清,说我老秦愚钝?” “是。” 嬴稷哈哈大笑起来,不知是因苏秦的话还是因为他的勇气,“那先生以为如何?” “当今天下唯齐秦二国实力强盛,其余几国皆不堪一击,只要王上灭了齐国,天下岂非我秦王囊中之物。” “灭齐?你说的容易。” 苏秦微微抬起下巴,看起来竟是一身凛然正气,“容易。” 嬴稷哑口无言,明明苏秦这话说的狂妄自大,可他竟说不出一丝嘲讽之语,他突然发现,与他对峙的苏秦竟与前朝相国张仪有几分神似。 他幼年亦见过张仪与他父王对峙,张相国亦这般无畏无惧,自信满满。 “你说来听听。” 苏秦站起身,他知道,局已经快布好了。 “请王上听我道来……” 这头魏楚好容易为白起洗好了头,看白起起身,连忙转过头将干净袍子递给他便要走。 第63章 此为防盗章  有蠢笨的小宦官嘟囔道,“王上也是, 看着是日日来瞧太后, 结果太后有个病痛的全然不知。” “瞎说!”老宦伸手敲了一下小宦官的头, “你不要命啦。王上那是你能议论的?再让我听见有你好看的。” 小宦官诺诺称是。 这老宦是宣太后当年从楚国带来的, 跟着太后风雨漂泊, 从楚国到了秦国,又从秦国到了燕国, 以为这一辈子只能在燕国啦, 兜兜转转,没成想竟又回了秦国, 这一次, 那是至高无上的地位, 可惜漂泊多年,有了地位又如何,老宦冷眼瞧着,太后母子俩恐怕还没有当初在燕国时亲密。 唉, 实乃憾事也。 咸阳宫伺候的小宦官急匆匆跑来附在老宦耳边说了几句,老宦略一思忖, 抬脚悄悄进了内殿, 看着重重叠叠的帷帐缓声道,“太后,咸阳宫那边……” 帷帐内伸出一只冰肌玉手来做了个手势, 老宦识相的消声了, 上前几步拉开帷帐, 只见帷帐内宣太后半倚在榻上,暗黑红文常服撩开半个雪白肩膀,几位年轻貌美的宫人皆衣衫不整在一旁伺候玩闹。 老宦垂下眼,宣太后柔声道,“好好好,本宫还有其他的忙,你们先下去罢。” 有刚来的小宫人初初承欢有些腻人,直拱在宣太后怀里不肯出来,“太后前儿还说要奴婢时时刻刻不离开您呢。” “哎哟。”宣太后开怀笑了笑,伸出手勾起那小宫人下巴细细刮了刮,哄道,“行行行,我这儿事情一完便来陪你可好?” 小宫人虽说腻人可也识趣,乖乖点点头便退下了。 老宦这才道,“王上召见了苏秦先生,听闻……还在殿上吵起来了,约么听着提起什么齐国,大战什么的。” 宣太后叹了口气,“唉……王上大啦,有自己的主意啦,我这个老母亲便成了累赘,跟外人商量也不想让我这个老母亲知道。” 老宦忙打断宣太后的话,有些话宣太后可以说,但他不能听,“太后切莫伤心,这母子哪里有什么隔夜仇嘛,王上这是还未缓过神来,等以后啊,便知太后的好处了。” “罢了。”宣太后深吸一口气,撩起自己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她瀑布似的黑发也多了几绺绵白色,她站起身,“本宫都有白发了。” 老宦静默不言,偌大的宫殿空荡荡的,宣太后环顾四周,整了下常服,道,“你来替本宫梳妆,把白头发藏进去,别让人瞧见,可不好看,再叫人去把魏冉叫来。” “诺。” 外头的雨愈发大了。 魏楚伸手接了几滴雨,朝父亲道,“芈横?” “嘿!”魏冉瞪他一眼,展开双臂等奴婢为他穿戴衣物,“怎可直呼楚王姓名啊。” 魏楚哦了一声,又听他父亲缓缓道,“这楚襄王当初也在秦国待过一段时间,后来又去了齐国为质,后来……楚怀王身死,秦楚两国倒结了怨。” 魏楚知道他父亲的未尽之言是什么,昔日读史记,“顷襄王横元年,秦要怀王不可得地,楚立王以应秦,秦昭王怒,发兵出武关攻楚,大败楚军,斩首五万,取析十五城而去。二年,楚怀王亡逃归,秦觉之,遮楚道,怀王恐,乃从间道走赵以求归。赵主父在代,其子惠王初立,行王事,恐,不敢入楚王。楚王欲走魏,秦追至,遂与秦使复之秦。怀王遂发病。顷襄王三年,怀王卒于秦,秦归其丧于楚。楚人皆怜之,如悲亲戚。诸侯由是不直秦。秦楚绝。” 说的就是这一段啊。 当年老楚王被秦王嬴稷请到武关一会,要老楚王割地给他,老楚王不肯,结果嬴稷倒不放人走了,楚国自知兵力不敌秦国,不敢派兵,便称老楚王身死,迎在齐国为质的太子芈横回国继承王位。 这熊玩意儿继承了王位就不想管还被秦国扣押的爹,一不派兵去救,二不与秦议和,秦国也不能借此攻打楚国,老楚王就这么搁置下来了,人都是想活命想家乡的,老楚王亦不例外,秦昭襄王十年,老楚王从秦国逃了出来,秦国察觉了,派人去追,老楚王便借道赵国,赵国不肯,怕惹恼秦国,便将老楚王拒之门外。 老楚王无法,只得回了秦国,最终忧郁成疾而死。 嬴稷丝毫不顾宣太后脸面如此对待楚国,与宣太后母子二人情分愈发生疏起来,时至今日,倒有些暗自提防的意思了,说白了,嬴稷青春期到了要玩玩儿叛逆,专找他妈娘家玩儿,能不惹他妈生气么。 只是宣太后毕竟也是楚国人,也姓芈,便将老楚王灵柩送回楚国算了事。 自始至终,他儿子,刚当上新王的芈横,从未派过一兵一卒来救他老父亲,号称仁义的六国之一赵国亦不敢让老楚王借道,就怕祸及自身。 实在教人意味深长啊。 魏冉道,“他往日在秦国倒与你有几分投缘,听闻他要过寿,你便修书一封送些礼去。” 魏楚心中一动,秦楚已然绝交,魏冉的身份实在不好公开像楚王示好,但是他就无妨,以旧友名义,谁能说什么,只是这一举动无不叫人深思啊,魏楚叹了一口气,他爹就是太过八面玲珑了。 “好了好了,你别再家闲着,今日不去军营,便跟我去见你姑母去。” “是,父亲。” 来了王宫,他爹竟然又被嬴稷请了去,连带着太后也请去了,倒剩下魏楚一个,老宦怕他无趣,笑道,“外头雨势稍歇,老奴陪公子楚到外头走走?” 魏楚闲着也是无聊,便点头应了,雨中的甘泉宫倒别有一番滋味。 正赏景儿,那老宦口齿伶俐,说了几个典故故事逗得魏楚开怀,不想却听宫道拐角处一阵喧哗,魏楚好奇,正要上前去看,却被老宦拉住,朝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听着像公子柱,莫去。” 魏楚哽了一下,嬴柱此人他只在太后的寿宴上见过一面,只是那时候人多,他又初来乍到,并未有过什么接触,后来听闻嬴柱亦是咸阳小霸王当中的一把好手。 如果说魏楚的小霸王之名不外乎逃学,拉着一群公子哥儿打架斗殴的闹事,那嬴柱的名号,更添一份欺男霸女的恶名,他知道身为王族不敢在外行事张扬,便专挑宫人欺辱,名声很是不好。 魏楚亦不想招惹是非,便匆匆带着人过去,后面笑闹的愈发不堪,伴随着几声女子娇弱的求救声,魏楚走出几步便停下,叹了口气,又转了回去,朝正要摸人家腰的嬴柱大喊一声,“住手!” 嬴柱等人转过头,只见一人背手而立,如劲松苍柏,俊秀的脸上没有表情,无端端让嬴柱心中起一丝寒意。 雨渐渐下大了,双方人马皆悄无声息。 隔着雨幕,嬴柱皱起眉头,见此人信步而来,然后就摔了个大马趴。 嬴柱,“……” 等待被救的优伶,“……” 魏楚能怎么办,魏楚也很绝望啊,下雨天本来就路滑啊。 嬴柱哈哈大笑,指着魏楚道,“魏楚啊魏楚,你见着本公子亦不用行那么大礼嘛,哈哈哈。” 魏楚心里咬牙切齿,论辈分,嬴柱该叫他堂舅舅的好不好,小小年纪便这般目中无人,实在可恨。 没想到嬴柱不仅目中无人,对于这个太后时常夸奖的公子楚,他亦有几分怨气,这怨气可以说来自于长辈经常提到的经典说辞,别人家的孩子。 他哥哥温顺恭谨但资质愚钝没什么好说,可是这个魏楚,曾经闻名咸阳的小霸王,现在一朝悔改,幡然醒悟,读书认真,又去军中吃苦,俨然成了后进生努力翻身做主人的典范,时常被太后挂在嘴边念叨。 这让一如既往的后进生嬴柱相当不满。 你凭啥学乖了努力了我就要被隔三差五的教训啊。 现在有这个机会碰着,不好好教训怎么行? 嬴柱大笑三声,招呼人围住魏楚,老宦在旁苦劝不听,只道,“你不是特能耐么,咸阳小霸王么,本公子今日就让你尝尝痛的滋味!” 嬴柱撸了袖子,正要狠劲儿踩下去,却听后方一声暴呵,“住手!” “哎哟嘿,今儿撞了邪了,哪儿来这么多叫本公子住手的,本公子倒要看看哪个那么胆大!”嬴柱吐了两口唾沫,转过身去。 只看白起一身英武铠甲站在雨中,单手持剑,凌厉的双眸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虽说还未大战成名,但白起在军中杀神之名已然兴起,嬴柱曾经见过,在武关,他求父王带他一起去见见世面。 就在城墙上,他看着白起斩杀三万楚军,俊美如神的脸上全都是别人的血,白起带着一身血腥甚至还顺着他的殷红披风淌下来,来向他父王禀报,父王拍着白起的肩膀哈哈大笑,他却始终忘记不了这人脸上的毫无波澜和顺着披风往下淌的血水…… 他的腿当即软了。 魏楚当即兴奋了,卧槽英雄救美男啊! 白叔么么哒!!! 魏楚不是傻瓜,白起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一些似是而非的举动,是个人都会想歪,何况是小基佬魏楚。 可这里不是后世,这里是秦国,是千年前的时期,如何对古人提起gay这个词汇的意义?在他们看来,这可能是有违天道伦常的吧。 去你妈的,刘野猪还是个双呢。 古人怎么了?古人龙阳之好吊到飞起,龙阳这词儿哪儿来的,不就是魏安厘王宠爱他的男宠龙阳君而来嘛。 跟古人比,魏楚只能被秒成渣渣。 想到这里,魏楚一咬牙,md不管了,死就死!整天这样撩下去,又抓又难受,还不如给个痛快呢。 第64章 此为防盗章  此时魏楚还不知道已经有人惦记上了他的命。 第二日一大早, 上将军府上便有有驾车来请, 魏楚昨晚有些睡不着,谈不上兴奋但是还挺感兴趣的, 虽然他在秦国见到了很多大佬,但是魏国的大佬他还没有见到过, 虽说魏国的大佬不算大佬吧。 今天懒得没起床困难症,竟然跟白起醒的一样早, 一起吃完早饭,看白起练剑,白起叫他练剑,他借口叫壮汉们起床遁走,正巧碰着壮汉们自发起床操练,被白起逮回去开小灶, 被白起开小灶开到全身像被奥拓翻来覆去碾过, 完美。 一早上下来,魏楚的兴奋劲儿终于稍稍冷静下来。 “据说公孙喜此人十分推崇邹子。” 邹子, 便是阴阳学说的创世人,齐国人邹衍, 也算魏楚歪打正着, 他只想着迅速扩张名气,让公孙喜乃至于王宫注意到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神弄鬼, 这才想起这个法子。 没想到公孙喜推崇阴阳家, 对魏楚好感度瞬间又提高一个档次, 这算是意外之喜。 所谓阴阳,往深了说实际上是一种哲学思想,史记称,“深观阴阳消息,而作迂怪之变。”将“阴”和“阳”看作事物内部的两种互相消长的协调力量,认为它是孕育天地万物的生成法则。 往浅了说,人们希望通过阴阳窥得天机,预知天地变迁异动, 简单来说,就是学习成绩好的,那是顶有名气为人类做出巨大贡献的思想家,哲学家,学习成绩差的,那就成了个江湖郎中,老神棍了。 阴阳家亦与道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然为啥道长都披八卦袍。 魏楚寻思着要不要也去找身八卦袍来穿。 公孙喜家人的车就在大家对于魏楚着装要求的讨论会议中到了。 守门的家人来报,壮汉们即刻拿起刀剑严阵以待,魏楚却老神在在,说了一声知道了,就没了下文。 跟魏楚关系最好的受不住同僚的眼神威压,提出疑问道,“公子不走?” 魏楚蹲在坐垫上朝他嘻嘻笑,“知道什么是耍大牌么?” “……不知。” 看着壮汉憨厚老实的脸魏楚穿越这么久终于有了一点现代人的骄傲感,以前?身边全是ssr级别的大佬,他就是想抖,尾巴也翘不起来啊。 他清了清嗓子,正想好好给壮汉们上一课,有勇无谋是很容易被社会淘汰的。 白起瞟了他一眼,“欲擒故纵。” 壮汉作恍然大悟表情。 魏楚一肚子话哽在喉咙里,哀怨的看着白起,为什么我装一次b都不行,说好的猪脚光环呢? 白起似笑非笑,魏楚瞬间将哀怨咽回肚子里,一拍桌子,正经道,“把公孙喜身价背景给本公子报上来!” 壮汉面露不解,间者却若有所思。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不光能用在战场上,看来这位公子楚不可小觑。 一群人说说谈谈,一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魏楚这才施施然带了两个壮汉,和带着斗笠的白起出了门。 照魏楚的话说,“先要对敌人春风般温暖,如果他不听劝,再对他秋风般无情!” 他就是那股春风,白起就是那股秋风,简单点来说,就是不听劝?关门,放白起!还不信吓不死你了嘿。 驾车的车夫本来等得不耐烦,但看魏楚一行人出来,各个气度不凡,里头还有个戴斗笠的玩神秘,什么是高人?神秘莫测就是高人的标配啊! 车夫不敢托大,脸上丝毫未见恼意,毕恭毕敬拿出板凳,扶着魏楚上车,再想扶白起,却只觉一阵风刮过,回神白起已经上了车。 壮汉二人与来请人的上将军府管家一同走在车后。 在大户人家呆久了,难免学会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现在就不是个讨赏卖乖的时候。 车夫老老实实闭上嘴,驾车将人送回上将军府。 战国时期的马车,你能对它有什么幻想,四面全通风不说,还得坐有坐姿,腰杆挺直,跪坐在车上,路上坑坑洼洼颠簸的不行,魏楚本来昨晚睡得晚,今早又被白起一顿好练,坐在车上难免有些困顿,正迷糊着,马车过一个大坑,他一下被马车颠崴了身,一头栽进白起……裤裆。 再意识到这里是哪里后,魏楚连滚带爬想爬起来,却被白起单手按住头,虽说隔着衣物基本上感觉不到什么,魏楚还是无法抑制的脑补起曾经见识过的场面……和触感,脸颊迅速蔓延出一片红色,耳边传来轻笑,“楚儿如此肆无忌惮,倒叫白叔羞于见人啊。” “……”白叔你相信我这真的是意外啊qaq。 魏楚快哭了,这可是大街上啊!被人看见他脸还要不要了! 所幸白起很快收起戏谑,将魏楚扶正坐好,单手一直在身后扶着他的腰,怕他再栽下去。 魏楚看了他一眼,傻呵呵笑了起来。 不多时,上将军府近在咫尺,魏楚透过黑纱,看不清白起表情,略想了想,道,“白叔,等会先莫要出声。” 白起微微点头示意。 一行人进了上将军府,直奔厅堂,站在门外,只听管家立在门侧高呼,“魏先生到—!” 一会儿,里头出来个家人请他们一行人进去。 “……!” 刚走进屋,魏楚心里便被冲击了一个大洞,并且是个有味道的大洞! 这就要说一说战国时期的生活习惯了。 进屋前,是要脱鞋子滴。 因为在南北朝前,是没有板凳椅子这一说的,所有人都是“席地而坐”,所以为了避免鞋子弄脏大家坐的席子,所以进屋前必须要脱鞋,此谓,“屦不上于堂”。 上殿亦是如此,如果王上特许你穿着鞋配着剑入殿,那就是对你的格外有待,是大功臣才有的奖赏,他ssr爹,他ssr白叔,都是这样的功臣。 所以,一定要勤洗脚,勤洗袜子,不然别说满朝同僚不放过你,坐在王位上的王也想一刀结果了你。 而公孙喜的堂上,足以给他拉来无数仇恨值。 魏楚一边憋气一边给公孙喜行礼,心想刚才间者说公孙喜不受魏王待见,平常很少召见他,恐怕也有他迷人味道的原因吧。 “先生不必多礼。”公孙喜好奇道,“先生为何满脸通红?” “我在练功。” “噢?先生练什么功如此神奇?” “龟息神功。” “……” 公孙喜脸慢慢也跟着红了起来,下意识缩了缩灰黑中泛青的袜子,将脚藏在身下。 “哼,听闻先生自称阴阳家,却看先生如此年幼,倒不知有几分本事?” 魏楚抬眼看去,说话的人年纪三十上下,文人打扮,长得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贼眉鼠眼,但嘴角两撇八字胡格外引人注意,说话时会随着嘴唇一动一动。 魏楚信口胡诌,“在下今年五十八。” “……” 一时间,殿内众人都被魏楚深深的震住了,一是因为他如果真的五十八,那简直返老还童,二是如果他没有五十八,还能厚着脸皮,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种话,此等脸皮和心理能力叫人叹为观止。 那八字胡跳起来指着魏楚道,“哼,满口胡言!” 魏楚老神在在,“信不信在你,说不说在我。” “你说你五十八,却相貌年轻,这是为何?” “因为练了龟息神功。” “……你!” 龟息神功又不是美容神功!不对,这世间哪里来什么龟息神功!八字胡气的七窍生烟。 不过说什么,魏楚都给他四两拨千斤回去。 气氛一开始就针锋相对,这十分符合公孙喜的利益,他找这个先生来,一是好奇他到底有没有测算天命的真本事,二是为了拖延韩国丞相孟尝君田文派来门客觐见王上的要求。 从主观意义上来说,公孙喜并不想与秦国打仗,他深知魏国早已不是秦国的对手,而魏王重农轻军,满打满算,拿得出手的将领只有他一个,若出征,必然是他挂帅。 可当真挂帅就好么? 老秦人打仗不要命的,当年主帅公孙痤打赢了仗还遭年仅二十的秦孝公死活拖了回去当人质,结果耗死在栎阳呢,他挂帅,赢了回家遭王上忌惮,输了被抓去做俘虏,哪样是好处? 只不过这孟尝君派来的人着实巧舌如簧,且暗地里四下活动,明里暗里提醒他,若还不带他去见魏王,一顶亡国之举的高帽子扣下来,那一直想撤下他的新魏王,还不像蜜蜂见着了蜜。 现在看来,这个阴阳家虽说年纪轻轻,可说话古怪刁钻,态度傲慢,好歹也算挫他一番锐气。 就算公孙喜怕死,他也是一名军士,自古文武不和,耍笔墨的始终看不上拿刀枪的,言语间不免带点儿清高傲慢之气,让公孙喜十分不爽。 第65章 此为防盗章  可现实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早上与甲士一同操练, 中午吃过饭,又去学习各种武器, 弩,车,等等军事器材,下午与公子芙一同学习兵法。 整天做白起的小尾巴?对不起,起码得修炼到蒙骜将军的程度。 魏楚算是看明白了,他爹说的随侍甲士, 压根儿就是空了吹, 先把他人骗到军中, 你能找他喊冤吗?不能, 那可是宣太后,王上, 他爹三个大佬一同定下的。 他爹正儿八经跟你玩儿阳谋, 你要咋滴? 亏得自个儿当初在演武场上, 因为他爹的失望还有些心有愧疚, 现在看着左右两边行走的腱子肉,魏楚面无表情。 公子芙从远处走过来, 故意找茬, “魏楚!发什么愣!加练出矛五百次!” 魏楚咬牙切齿偏偏又无可奈何, 无他, 公子芙可是正儿八经的司马, 战时可就是统领。 之前说过, 战国时期军队编制也是有数的, 五人为“伍”,队长为“伍长”,就是五个人为一个队伍,类似现在军队编制里的一个班,队伍这个词,就是由此而来。 “伍”之上,又有“什”,共十人,就是两个伍组成,设一名“什长”。 “什”之上,又有“屯”,共五十人,带领的人就是“屯长”,这个屯可不是德华哥那火遍大江南北的东北歌曲里的屯儿,陈胜吴广就做过屯长,可见,能够有起义心思的,绝壁不能够正儿八经就是个单纯的农民。 “屯”之上,又有“百”,共百人,带领的人称“百将”。 “百”之上,又有“闾”,共五百人,带领的人称“五百主”,从这一级别开始,就有贴身警卫队了,叫做“短兵”,可见从“闾”开始,都是军队中较为重要的人物了。 “闾”之上,又有“司马”,共千人,带领的人称“二五百主”,注意,是“二五百主”,不是“二百五主”,念错了可就尴尬了,魏楚在了解机制时,特地提醒了自己。 二百五主便算是中级军官级别了,配有短兵一百人。 万人之上则称“将”了,战时编制与平时编制也有区别,就是前面说的,“部曲制”与“什伍制”,而公子芙,就是这个千人长司马,二五百主了。 蒙骜白起等人,在军中是高级将领级别,自然不在此列中。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魏楚就在公子芙所统领的千人队伍中,魏楚吹吹头上散落额前的头发,瞟见额头上的青章,感叹时运不济,没跟着大魔王后面刷好感度不说吧,又落在了公子芙的手里,头上还绑个绿带,实在不吉利。 公子芙隔三差五就找他麻烦,他也毫无办法,谁叫形势比人强呢,魏楚咬牙切齿的拿着手中长矛一次次的刺出,现在所有将士们都出操完了,就剩魏楚一个人顶着烈日操练。 白起一行人路过,蒙骜等人面露不忍,想说些好话却又觉破坏军中规矩,只有白起面不改色从魏楚面前路过,甚至没有偏头看他一眼。 蒙骜朝魏楚使使眼色,小跑过去跟着白起入了主帐。 魏楚本来有些急促的心又降了回来,自打那日接风酒后,魏楚想找白起说上一两句话,都没有时间机会,两人都各自忙于军中事宜,再加上每日出操上课这般辛苦,对魏楚这幅小身板子来说已是竭尽全力,每日回了帐中更是上床就打呼噜,一点儿没含糊的。 可只要想起白起那日为他饮酒,不管当日有多劳累,魏楚总要胡思乱想一会儿才睡得着。 好容易加练完毕,公子芙这才晃晃悠悠走过来让他去吃饭。 魏楚瞪他一眼,甩甩酸痛的胳膊,自己往伙食军走去,秦国对军中福利设施一向很好,再加上国富民强,实在比起各诸侯国好上太多。 再说,秦国还有巴蜀这个大粮仓,对于粮食来说,实在不缺。只不过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啊,里头有粮却运输不到位,着实可惜。 火头军也是认识这个小公子的,瞧他来,连忙拿出饭食给他,不说巴结也不想招惹,魏楚知道自个儿名声差,再队伍中,也没多少人找他说话,生怕招惹了他,让他有些郁闷。 他亦不想招人烦,只自个儿找了个空地坐下吃饭,今儿运气好,粟米饭一碗,炙鹿肉两大块,来到这里,魏楚逐渐习惯了这里的饮食方式,尽管粟米的味道并不好,比起后世的精米良面更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可他还是吃的很香。 蒙骜找过来时,魏楚正吃的很香,看见他连忙放下碗,肃正面容道,“蒙将军。” 蒙骜大笑两声,拍拍魏楚的肩,从怀中拿出一个布跑来,道,“你大嫂喜欢吃梅子在家种了点儿,这两天结果,味道不错,给你拿点儿尝尝。” 梅子酸甜可口的滋味让魏楚咽了咽被粟米哽得干涩的喉咙,接过来眼睛笑得弯弯得道谢,蒙骜一瞧也乐了,魏楚比他小上快一轮的年纪,像个后辈儿。 “梅子可好吃?” “嗯。”魏楚点点头,他就爱吃些酸甜的,“我就爱吃这味儿。” 蒙骜笑笑,“那可真巧了。” 两人正聊着,远处有甲士跑来禀告道,“白将军叫魏楚去主帐。” 魏楚眼神一亮,差点儿蹦起来,将梅子布包往怀里一揣,跟蒙骜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跟着甲士走了。 留下蒙骜莫名其妙一句,“既要招人去,干嘛还叫我来送?” 等魏楚兴匆匆到了主帐,却发现公子芙也在,当即就拉长了一张丧脸,看得公子芙手痒痒想揍人。 魏楚才不管他,只盯着他白叔猛瞧,多日不见,他白叔又帅了,那玄黑铠甲外披一件殷红披风,衬得白起愈发面如冠玉,冷峻肃穆。 一旁的魏冉很无语,儿子你倒是看爹一眼啊。 见儿子始终没发现自己的存在,魏冉很郁闷,难道自己的存在感就那么低?他咳了咳,出声道,“楚儿。” 魏楚这才如梦初醒,忙唤了一声见过父亲,然后又盯着白起猛瞧,魏冉,“……” 没办法,魏冉只得再咳了咳,“太后许久不见你俩,甚为想念,你俩随我入宫一趟。” 这俩,说的是魏楚与公子芙,没办法,虽然魏楚不想承认,但这公子芙也是长得唇红齿白,俊秀健朗,宣太后亦很是欢喜他。 见他俩都无异议,魏冉就要将人带走,白起却站起来走到魏楚面前。 魏楚的心都快跳乱了,白起身上的皮革味道并不好闻,可魏楚依旧敏锐的捕捉到他身上带着的那一丝檀香味,白起解开魏楚额前青章,修长的手指划过他的头皮,引得他头皮发麻,黑发缠绕着白起白皙修长的手指说不出的缠绵。 他重新将青章绑好,脸上是面无表情,可手指却让魏楚感受到他的温柔,魏楚不自觉抠紧了脚趾,憋着呼吸。 “好了,见太后不可仪容有失。” 魏楚觉得刚才那碗粟米饭一定还留在他的喉咙,不然不会让他一阵阵的发哽,哽得心都快不会跳了,说话像从嗓子里挤出来似得,“多……谢白叔。” 魏冉哈哈大笑,“还是贤弟心细,楚儿有你教导我很放心。” 魏楚这才想起他爹在场,忙退开几步,有些局促,总感觉像偷情被抓似得。 倒是公子芙又哼了一声,看不惯他舅舅照顾魏楚的模样,率先走了出去。 三人一路在魏冉低声询问魏楚衣食住行的关心中到了甘泉宫。 却不想昭襄王派人来请,魏冉只得先去见王上,细细嘱咐二人两句便直径跟着宫人走了。 他俩本就是两厢生厌,各走一边并不理睬对方。 路上正巧遇上几名优伶路过,朝他们行礼,其中一小优伶看见他俩眼神一亮,叫了一声,“阿芙哥哥。” 魏楚侧头一看,那人倒是个男子,看着约莫十六七模样,唇红齿白的十分可爱。 公子芙很不耐烦,却伸手拉了那人一把,其他优伶知机退下,魏楚瞧他俩一眼,知道眼色,自个儿快走了几步,假装欣赏鱼池里的荷花,眼睛却不住往那边瞧。 那头小优伶瞧见公子芙很是高兴,拉着他东问西问,公子芙很是不耐烦,却每问必答,等优伶问得满足了,才凶巴巴道,“前日我差人送去的兔子吃了没有!” 那小优伶眨巴眨巴眼睛,飘忽着不敢看他,口里随便答着,“吃了吃了。” 公子芙一看便知他说谎,正竖起眉头还要再骂,那小优伶却一把挽住公子芙的手臂讨好笑笑,“那小兔子实在可爱,我不忍心,阿芙哥哥你就让我养着罢。” 公子芙气他不听话,凶巴巴甩开人,背着手冷脸不再言语,那小优伶低下头有些委屈不敢说话,公子芙看他模样又只得妥协,不耐烦道,“罢了罢了,养就养。” 小优伶这才高兴起来,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那小优伶才退下。 魏楚看公子芙走来,猥琐的笑了笑,朝他挑挑眉头,“哟,小知己啊。” 公子芙转过头来狠狠骂了他一声,“知你个屁。” 两人还要再吵,却被甘泉宫内乐声人声吸引,对视一眼,显然宣太后正在宴客,为何会找他们来? 第66章 此为防盗章  宫人见二人携伴到来, 高声通禀, “公子楚, 公子芙到。” 随后里头出来个老宦官将二人迎了进去。 魏楚一打眼便看见那坐在宣太后下首, 一身粗布麻衣的男子。 此人面容俊朗, 虽说以黑巾覆头,身着麻衣裋褐一身布衣平民打扮, 亦掩盖不住不凡姿容。 这年头穿衣服可是有严格规定的,是什么样的地位, 穿什么样的衣服,譬如这影视剧里的男人们头戴“冠”, 这不少见吧, 可事实上,能戴“冠”的, 那至少也得是富贵人家。 普通民众是没有资格戴冠的, 通常只用一块黑布围在脑袋上, 这就是“黔首”的由来, “黔”为黑意, “首”自然为头意, “凡人以黑巾覆头,故谓之黔首”。 只是这是个神奇的时代, 百家争鸣不是说来玩儿的,往街上一棍子砸下去, 十个平民百姓里就有可能有三个传世伟人, 能得宣太后召见, 不容小觑啊。 宣太后瞧他俩进来,皆一身英武之气,连平日里弱鸡样儿的魏楚都略略有了点儿男子气概模样,心中十分高兴,忙唤人过来,“好好好,楚儿,快来,让姑母细瞧瞧。” 这宣太后平日里就喜欢召见些世家子弟陪着自己喝茶聊天,谁瞧见长得漂漂亮亮的公子哥儿不欢喜的,此番宴上亦不止他俩,宣太后与他关系自然比别人高上一层,公子芙也是常来的,自个儿便寻了几个相熟的公子坐在一处。 魏楚走上前半跪坐于宣太后身前,扬起一张青春笑脸,“姑母。” 宣太后的爱心指数直线上升,捧着魏楚的脸呵呵笑个不停,下首那男子亦笑言,“公子楚与太后感情甚笃啊。” 魏楚转头看他,宣太后笑着介绍道,“楚儿怕是还未见过苏先生,这是燕国来的苏秦,苏先生,苏先生师从鬼谷子门下,与咱们前朝丞相张仪乃师兄弟。” 嚯!宣太后后面的话魏楚已经不怎么听得清了,他脑子里只浮现俩大字儿,苏秦! 苏秦者,东周雒阳人也。东事师于齐,而习之于鬼谷先生。 西汉经济学家桑弘羊说他,“苏秦,智足以强国,勇足以威敌,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万乘之主,莫不屈体卑辞,重币请交,此所谓天下名士也。” 砸缸救小伙伴的司马光说他,“仪与苏秦皆以纵横之术游诸侯,致位富贵,天下争慕效之。” 吕氏春秋评判他,“齐用苏秦而天下知其亡。” 他师从百家中最神秘的一家,与前朝丞相张仪齐名,但张仪是凭一己之力救秦,苏秦却凭一己之力灭齐,两个当世强国,竟如他师兄弟鼓掌之物一般。 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到,身兼六国相印,使虎狼之秦十五年不敢出函谷关,使强国齐遭灭顶之灾,凭的,就是一身纵横之术。 何为纵横?纵横家知大局,善揣摩,通辩辞,会机变,全智勇,长谋略,能决断。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便因辩才而活动于政治间的人,便谓之纵横家。 他们以黔首之身广辩诸侯,以三寸之舌退百万雄师,也可以以纵横之术解不测之危。 苏秦便是其中佼佼者。 这人可称当世奇才,可他来秦国做什么?距离合纵伐秦之战还有最起码四年的时间,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各地游说或在燕国才对。 这他妈是跟他白叔并列的顶级ssr啊! 不管魏楚如何想,苏秦站起身朝他行了一礼,口称,“见过公子楚。” 魏楚忙称不敢,二人行礼后落座,宣太后笑言,“苏秦先生以前还跟着张仪来过咱们秦国呢,那时候他与你差不多一般大小,也是个长得好的。” 苏秦笑道,“苏秦得幸师兄提点才能见识秦国风光啊。” 想起前朝,宣太后不免有些感怀,那时不管秦惠文王有多喜欢她,只要张仪来了,断然会抛下她,与张仪共商国事,别人都是她芈八子狐媚放荡,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妖精,彻底迷住了秦惠文王的眼。 可若秦惠文王真的爱她,又怎么会在让她和她的稷儿去燕国做人质,为嬴荡铺路,她最清楚,嬴驷也许是爱她的,只是比起爱她,他更爱这茫茫秦川。 眼见宣太后伤怀,苏秦知机,忙转移话题道,“下臣远在燕国,亦闻太后凭一己辩才退尚子,苏秦实在佩服。” 魏楚一口老血哽在喉咙,看苏秦那淡然模样,心中竖起大拇指,果然够爷们儿。 宣太后退尚子还有个关联成语,唇亡齿寒。 秦昭襄王早期,楚国攻打韩国,韩襄王派大夫尚靳出使秦国,向秦国求救,尚靳在大殿之上以唇亡齿寒的道理企图说服秦国出兵救援。 这是小学课本上的前半截儿,后半截才是真·精彩。 救国可以,不能因自个儿是个大国就免费做白工吧,可这话说出来实在有违士大夫之道,实在太过斤斤计较,宣太后见没人说话,便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讲起了污段子,对尚靳道,“妾事先王也,先王以其髀加妾之身,妾困不疲也;尽置其身妾之上,而妾弗重也,何也以其少有利焉。今佐韩,兵不众,粮不多,则不足以救韩。夫救韩之危,日费千金,独不可使妾少有利焉。” 众人听之垂首羞耻,却不言不语。 她对尚靳说,“我服侍惠王时,惠王把大腿压在我身上,我感到疲倦不能支撑,他把整个身子都压在我身上时,而我却不感觉重,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这样对我来说比较舒服。秦国帮助韩国,如果兵力不足,粮食不多,就无法解救韩国。解救韩国的危难,每天要耗费数以千计的银两,难道不能让我得到一点好处吗” 这番话说的尚靳是哑口无言,芈八子放荡之名更甚,但这番看似yin秽之言,却解了秦国之围。 大秦第一段子手芈八子。 可见此人绝不是一般的“弱质女流”,太后一词自她而始,太后专政亦自她而始,这个传奇一般的女人,足可比拟古往今来多少名仕人物。 宣太后听他提起旧事,不禁笑道,“哪里比得过苏秦先生。” 复而又转头朝魏楚道,“苏秦先生会在秦国留一段时间,我特地请了他为悼儿授课,你和芙儿也去,可得好好听话。” 魏楚瞪大了眼睛,wtf??苏秦为他上课?? 苏秦朝魏楚笑称,“蒙太后不嫌。” 魏楚已经石化了,那那那……他算不算入了鬼谷子门下??? 正当他难以消化这个事实的时候,外头宫人高声通禀,“王上到,丞相到,白起将军到。” 魏楚连忙起身跪下,随众人向嬴稷行礼。 嬴稷今日似乎十分高兴,叫众人起身后,便坐于宣太后身边嘘寒问暖,魏楚随机退下,小跑着坐到他白叔身边。 刚要招呼儿子过来的魏冉,“……” 他心中不安,趁着乐声复起,悄悄扯了扯白起的衣角,伏在白起耳边道,“白叔,你认识苏秦吗?” 白起略点了点头,“他日在燕国,曾有一见。” 魏楚点点头,白起曾经去燕国迎宣太后母子回国,他低声道,“太后说……要我和芙儿去听他授课。” “苏秦先生大才,于你亦有益,认真听课便是。” “可是……” 魏楚没有将话说完,苏秦以后可是联合六国伐秦的始作俑者,如果成了他的学生,有了这份师生之情,太子悼倒没什么,他和芙儿呢,王上本就对他爹心存忌讳,万一王上迁怒,他岂不是小命不保? “无碍,有我。” 魏楚心中一动,抬起头来视线撞入白起的眼中,完完整整只有他。 他不再说话,坐直身体看优伶起舞,悄悄按住躁动的心,心中喟叹一声,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嬴稷亦认识苏秦的,他俩年纪差不多,苏秦来秦国看望张仪的时候,他来还一起玩耍过,后嬴稷燕国为质,苏秦也到燕国去了,只不过他刚去没多久,嬴稷他们便要回国。 或许是相同飘摇的身世和儿时的情谊,让嬴稷与苏秦一见如故,倒也算谈的热烈,知道太后留苏秦在秦为太子悼授课,当即便赐苏秦客卿身份,苏秦从之。 二人相谈甚欢。 “苏秦看寡人之秦国如何?” “吾观之风俗,百姓简朴,声乐清流,百吏肃然,莫不恭俭敦敬,忠信而不楛,不朋党,不比周,倜然莫不通阴而公也,王者其间听决,百事不留,恬然顺序。治国之方,秦类之矣。” 魏楚在一旁听得啧啧称奇,看这龙屁拍的,有文采有水准,看嬴稷裂开的嘴就知他满意程度。 第67章 此为防盗章  我华夏千百年来, 实际上是思想极为开放, 文化极为灿烂的起源地,只不过汉朝时期, 刘野猪罢黜百家尊儒术,经后世传颂,结果现在大部分人知儒而不晓百家。 因此,李悝变法对当时的魏国实行了相当大的改变, 亦使得魏国蒸蒸日上,隐隐有七雄大哥的气势和资本。 只不过魏国紧挨秦国,我老秦人是什么人? 自我鞅哥变法前, 老秦穷啊,穷到什么程度?衣不蔽体, 无米可食,遍地饿殍, 又逢魏国最为强盛时期,照理说, 魏国要一举灭了秦国那简直分分钟。 可就是这样的秦国, 魏国恁死活没打下来,没打下来就算了,秦国还死活要拖着魏国打生打死。 把我老秦人的倔牛脾气体现的淋漓尽致。 直到秦孝公继位, 任用商鞅, 商鞅一针见血指出现在秦国如果再打下去只会自取灭亡, 目前最重要的, 是发展国内经济, 改革国内制度。 秦国这才开始休养生息,积攒国力,不再出门打仗,商鞅之前,老秦恁死活不肯下战场,万事都用打一架来解决,可见秦人好战血骨。 最终秦国逐渐强盛,而魏国东败于齐,西丧秦地七百余里,南辱于楚,这一中原强国最终逐渐衰落,到秦昭襄王时期,魏国已然成了七国排行榜上末位的国家。 大梁是魏国的都城,就算国家再怎么弱小,都城还是相当热闹繁荣的,曾经的大梁也曾辉煌过,天下第一大都城,地处丰腴中原,北靠黄河,西有逢泽大湖,水陆二路皆四通八达。 俗话说的好,要致富,先修路啊!往来商客工匠文人都愿意在此定居,相当于现在的东方之珠上海啊。 而大梁也形成了天下一大市,魏市。 魏楚一行人到达大梁时,正值傍晚,古人休息的早,不然怎会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俗语呢。 只是大梁就算因国家弱小了,还是和别的都城不一样。 旁的都城早灯火寥寥,安静静谧,可此刻的大梁灯火高挑,幌旗摆动,酒铺饭馆人来人往,招呼喝彩之声溢满街道,大梁人与外地商客往来于街道,人声鼎沸之貌赫然呈现眼前。 魏楚揉揉鼻子,他来战国那么久,每天就三点一线,家,王宫,军营,鲜少见过热闹市集,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白起见他有兴趣,便吩咐随行军士,先去安顿。 军士领命而去,白起朝魏楚道,“走罢。” 魏楚弯唇一笑,跟着白起走入眼前的人潮涌动。 今日似乎恰逢魏国祭祀日,街上的人格外多,看着不同于自己的服饰,魏楚十分稀奇,只不过人实在太多,才走了一小会儿,魏楚的脚上已经多了七八个脚印,正欲哭无泪之时,白起突然伸手揽过他的肩膀,将他护在内侧。 白起冷冽的气息突然撞进他的鼻腔,让他不自觉又揉了揉鼻子,正想开口说话,却听后方一阵喧哗。 “将军!将军来了!” 魏楚回头看去,只见一辆轺车缓缓驶来,车上一位高大威武的汉子挺身直立,这位壮汉一身精铁甲胄,头上戴青铜偷窥,手拿长矛,身披大红披风,壮汉皮肤黝黑,浓眉厚唇,双眼精厉有神,如关二公临世,饶是不认识他,魏楚亦不免赞一声好! 往来魏人都朝这位壮汉口称将军,魏楚心思一动,看向白起。 果然,白起侧身站在一处阴影角落,瞧魏楚看过来,薄唇轻启。 “公孙喜。” 魏楚心头巨震,看着坐着轺车缓缓行来的公孙喜,手中多了一把虚汗,这样威武猛壮的将军是他能打的过的?根本就是冲上去送人头的嘛qaq。 公孙喜根本没有注意到街角的两个秦国人,坐着轺车又缓缓驶过。 白起伏在魏楚耳边轻声道,“记住赌约,若吾输了,任凭楚儿发落。” 发落二字咬得极轻,有些旖旎的意味,让人不自觉深想这个发落是怎样发落,魏楚耳朵一阵阵发麻。 但看着公孙喜远去的背影,双目炯炯有神,呸呸呸,送个屁人头!老子要开大! 转过头,白起似笑非笑看着他,魏楚严肃道,“斩杀敌国将领乃我老秦军士分内之事,魏楚定不负王上将军使命。” 他才没有因为想对白起这样那样,皮鞭蜡烛才燃起了斗志呢,嘻嘻。 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又吃了当地美食,二人这才回了住所,白起带着魏楚走进一间宅院,魏楚心中微微诧异,即使知道白起此时来魏国绝对有正事要做,但他想不到竟然会住在大梁的宅子里。 宅内走出两个陌生面孔,将二人引了进去,待众人落座,眼生二人这才单膝跪地行礼,“见过将军!” 白起扶他俩起身,寒暄几句,便单刀直入,“现在形势如何?” 其中一人答道,“日前有薛公座下门客潜入公孙喜府中,随后公孙喜便带他们进了魏王宫。” “你可看清是薛公座下门客?” “是。” 魏楚这才明白,这两人是秦国安插在魏国的间者,战国时期,各国输送的间者数量都不少,也算是这一行道的起源。 至于薛公…… “为何孟尝君要派人来找公孙喜?” 白起看他一眼,淡淡道,“薛公乃韩国相国。” 韩国相国?魏楚一拍桌子,对了!秦国攻打韩国,怕现在六国都已收到消息,魏韩二国挨着函谷关,相当于堵着秦昭襄王东进的拦路石啊,韩国之后,秦国必然要收拾魏国的。 这个时候如果两国不再联合,怕是要遭受灭顶之灾啊。 更何况孟尝君与秦国有旧怨,派出门客说服魏国出兵,联合两国之力,这才是求得生机的唯一办法。 可是魏楚记得伊阙之战在白起攻打韩国新城之后啊。 若现在两国合纵,已秦国几万兵力,怕是难以抵挡。 魏楚皱紧了眉头,出声道,“不行,决不能让两国连横。” 白起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只说了孟尝君在韩国任相,魏楚便能推演出此时战局,可见连日来的教导没有白费,比起往日只知道逗猫撩狗的公子哥儿简直天壤之别。 他以往见过魏楚不多,不过寥寥几面,但绝不像现在这般刻苦……可爱,变化之始,似乎是从那次昏迷开始…… 原来如此。 白起眼眸墨沉如水。 魏楚并不知道白起在想什么,见白起只盯着他不说话,不禁沉不住气着急道,“白叔?” 白起道,“两国必然合纵抗秦,只不过,不能是现在。” 不能是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魏楚还在苦思冥想,白起已然站起身道,“就寝如何安排?” 间者其中一人答道,“房数六,军士二人一间,将军一间。” 军士加魏楚刚好十个人,两个人一间房刚好足够,大家都是爷们,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分配跟魏楚睡的恰好又是那位好心给魏楚草药的壮汉。 他为人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听间者说完,便站起身刚想搂住魏楚的肩膀一起回房,便觉身后一阵恶寒袭来。 壮汉转过身,自家将军的眼神像淬了血似的盯着他举起的胳膊,壮汉咽咽口水,虽然不知为何,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将胳膊直挺挺放下来。 白起满意了,义正言辞道,“恐防行迹暴露,遭逢不测,吾需一人护卫,魏楚便可。” 壮汉看看白起不魁梧但高大有力的身姿,又看看坐在一旁‘瘦骨嶙峋’弱鸡一样的魏楚,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到底谁保护谁? 但是自家将军的表情太过于理直气壮,让壮汉不得不怀疑,莫非这个魏楚身怀什么绝世武功? 也并非不可能啊,魏冉丞相权势滔天,家中说不定就有什么绝世武功,秘术暗器之类的,他就说白将军为何要带这么个鸡仔上路,原来高手往往都是深藏不露的,将军必然有大事交代魏楚,自己发现这个秘密着实太过聪慧,但一定不能让别人发现!壮汉的表情立马庄严肃穆起来,看向魏楚的眼神中透出赞赏同时又有几分敬佩的热切。 “将军放心!末将必将守口如瓶!”壮汉潇洒一转身,魁梧的背影闪现着智慧的光芒。 白起,“……?” 堂内只剩二人,魏楚这才晃晃悠悠回过神,疑惑道,“怎么人都走了?” “天色不早,已回房歇息。” 魏楚点点头表示知道,“原来如此,那我睡哪儿?” “楚儿今夜护卫吾。” “哦,好。”魏楚抬脚便走,直到走到门口这才惊恐转身,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今夜护卫……你?意思是?” 白起负手而立,墨黑的浓眉挑起,红润的薄唇轻轻启开,好一副美人图。 “你,跟我睡。” “据说公孙喜此人十分推崇邹子。” 邹子,便是阴阳学说的创世人,齐国人邹衍,也算魏楚歪打正着,他只想着迅速扩张名气,让公孙喜乃至于王宫注意到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神弄鬼,这才想起这个法子。 第68章 此为防盗章 为了小命, 他只能借着板凳爬上马, 又死死抓住缰绳,就怕掉下来, 恨不得把马换成驴,别人都是步履匆匆,就他闲庭散步像来旅游的似的。 为此公子芙没少嘲笑他。 就在他们行军路上,白起点名指姓要了他,再带上十几位一看就知道是精锐的壮汉与大军分别,转道去了另外的方向, 魏楚迷迷糊糊,不禁问道, “白叔,我们这是去哪儿?” “到了便知。” 看他不愿多说, 魏楚也不好多问, 老老实实跟着他白叔走。许是因为他们行程不急, 白起等人一路上未见着急神色,这让魏楚暗暗舒了一口气,毕竟以他的骑术若想追上白起,简直痴人说梦, 但因他连累行程,他当然不愿, 所幸不急, 这让他心里的愧疚和羞愤感稍退了一些。 一路上白起并未对他另眼相待, 魏楚也甘之如殆, 军中信奉强者为上,裙带关系也许有用,但绝对不是主流,壮汉们看魏楚那副小身板在马上颠簸的脸色青白也愣是咬着牙没叫一声苦,心中暗暗也对这位咸阳有名的小霸王重新有了判断。 带来的好处便是平日里壮汉们也会和颜悦色提点一二,甚至歇晌时,会在林子里扯几把草药碾碎递给他。 “这东西敷在腿上便不痛了。” 魏楚连声道谢接过,心中实打实有些感激,虽然他咬着牙不说,但长久跨坐马上,随着动作摩擦,大腿内侧早就红肿成一片隐隐渗血,对他这种皮娇肉嫩的公子来说每跑一步马都是受罪。 趁着大家伙儿歇晌,魏楚拿着草药一瘸一拐走到刚才打水的小河边,找了块石头坐下,解开腰带放在水里晃了晃,看着清澈的流水出神。 真想好好洗个澡啊。 自打出了函谷关,魏楚对于行军打仗彻底颠覆了以往的幻想,什么驰骋疆场,什么豪气万丈,都是笑话,所有人都沉默的行军行军再行军,耳边只有兵器与铠甲碰撞的叮咛哐啷,说话?嬉闹?且不说二十一条军规中有明文规定不准,搞不好就要出人命,就是傻子也知道节省力气,这个时代可没有汽车飞机,所有粮食兵器的运输都要靠人力。 有那功夫说话,还不如多走一里路,大军整日做的,只有枯燥的行军行军再行军。 直到白起把他拉出来。 魏楚伸了个懒腰,得到放松的神经重新紧绷起来,他脱下裤子露出白花花的大腿,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 大腿内侧早已搓下一层皮来,裤子与新肉黏在一起,微微用力才能扯下来,魏楚苦笑,说好的富二代,二世祖呢。 他撩起清水打算清洗一下伤口。 谁料后面突然炸响一道清冷男声,“你在作甚?” 魏楚手一抖,手指直戳伤口,哇靠,这酸爽。 他苦着脸回头,“白叔,莫要吓唬我啊。” 白起轻轻笑了一下,蹲下身仔细查看他大腿内侧的伤口,修长的手指缓缓沿着伤口周围轻抚,痛痒痛痒的感觉让魏楚不自觉动了一下。 他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们现在的动作有多暧昧。 魏楚的脸刷一下红了,按住白起的手结结巴巴道,“白,白叔,我自己来。” “药。” 魏楚欲哭无泪,“我真的可以自己来。” “嗯?” 白起一挑眉,锋芒毕露,魏楚只得乖乖将剁碎的草药奉上。 他以为白起把草药敷在他伤口上就好了,被白起撩了这么久,这点儿承受能力还是有的,魏楚暗暗点头给自己鼓劲。 然后一愣。 白起将粗糙碾碎的草药塞入口中咀嚼几下,咬肌随着上下动作,他咬东西有些特别,他的唇不薄不厚,却格外红润,像他冷峻面容上的一抹艳色,似血的红唇微张,左侧的牙齿尖尖的抵着红唇若隐若现,锋利而性感。 魏楚这才发现,白起左侧的牙齿有一颗小虎牙,有时会扣住下唇,有些妖异的野性。 咀嚼两三下,白起分开魏楚的双腿,自己站在中间半跪下,他的手掌很大,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古铜色,贴在魏楚白皙的大腿上,一黑一白交叠,有着令人血脉喷张的视觉刺激。 他缓缓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挨近魏楚的皮肉,令他全身炸起寒毛,双腿止不住的颤抖,想阻止,偏又像被人掐住了喉咙,脸涨的通红吐不出一句话来。 随着草药贴上伤口的,还有一条微热的湿润软滑的物体。 魏楚捂住胸口,胸腔里急速跳动的心脏此刻成了不知何时变会引爆的炸弹,随时随地可能把魏楚炸的体无完肤。 舌尖描绘着伤口,留下一道道湿润的痕迹,刺痒的痛觉伴随着滑软的触感,几欲让他疯狂。 直到那敏捷的东西沿着魏楚的大腿内侧缓缓推进,魏楚的眼睛越瞪越大,大张着嘴巴但却忘记了呼吸,摒气到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白起骤然停了下来,刹那间分离。 “好了。” “……” 魏楚?魏楚心肌梗塞了。 白起看着魏楚一副快要心衰而亡的模样,唇边勾起一丝弧度,低声道,“白叔照顾的可周到?” 魏楚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周,周到。” 白起笑,“这是自然,白起定不负兄长所托。” “……” 他粑粑要是知道了自己的至交兄弟这样照顾自家儿子估计能气晕过去,所以为了粑粑的身体健康着想,还是让他白叔暗中照顾罢。 魏楚又抹了一把汗,这照顾真是……太周到了。 “魏楚听令。” “卑下在!” 魏楚反射性就要站起身,却被白起按住肩膀,平静无澜的表情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休整好便启程。” “诺。” 草药也上完了还有什么好休整的?魏楚挠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等白起走出三仗远,魏楚才发现…… 小魏楚站起来了。 “……” 想起刚才自己忘记拉上裤子,就只穿了一条亵裤跟白起讲话…… 魏楚?魏楚再一次心梗了。 等他面红耳赤的等小魏楚站累了躺回去再胡乱用布带绑好药草,套好裤子后便匆匆回去,白起并未看他,等人来齐,便放下水壶,起身道,“上路。” 众人称诺。 多日来的奔波总算有些成效,至少他不再像刚出函谷关那会儿,上马都需要人扶踩板凳了。 潇洒的翻身上马,绑着草药的大腿虽还是隐隐作痛,但比以往着实好上许多。 魏楚再朝给他草药的壮汉道谢。 壮汉一挥手,豪气笑道,“无碍无碍,这法子还是从前白屯长,呸,白将军教我们的。” 魏楚了然,这十几个人必定是白起亲兵,只是没想到,竟从白起做屯长时便跟着他了。 “白将军面冷心热,做屯长时便时常关心弟兄,虽说咱们都不说,但心里知道。” 魏楚点点头。 壮汉见魏楚好说话,又很有兴趣的模样,亦起了几分谈兴。 “白将军那可真真是这个。”壮汉伸出大拇指比划一下,“打起仗来那叫一个不要命,只凭军功升到现在这个位置,兄弟们都服他。” 历史评价他杀人如麻,如杀神临世,军中众人说他面冷心热,实力强悍,他视权势钱财如命的爹与现在还未名扬天下的他是换命兄弟。 在魏楚面前的他……又那么不一样。 白起的身影一直在前方,殷红披风随着疾风上下翻腾,魏楚腾空一甩马鞭,“啪!” 马儿受惊,愈发疾驰起来。 大腿内侧残留的触感愈发鲜明起来,惹得魏楚伤口发麻,魏楚咬牙拉紧缰绳,追随在白起身后,试图与他并驾齐驱。 等这一仗打完,不管赌约是输是赢,他都要问个清楚。 若两情相悦,自然皆大欢喜,若只是他一厢情愿。 魏楚咬牙,平日懒懒散散的目光逐渐深邃坚定起来。 前后两世,他生来慵懒淡定,从未有过如此渴求一人的欲望。 若他只是一厢情愿,他也要得到他。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大梁城。 魏楚看着眼前人头攒动的市集回不过神来,他们不是要去打韩国新城么?怎么来了魏国最着名的城池,大梁。 “白叔,这是?” 白起一行人早早换下了铠甲战袍,穿上魏式衣裳,看惯了白起穿战袍的样子,换上文人服饰,依旧俊美的眼眉少了一份杀气,多了一丝文雅。 怎么看怎么帅。 “吾与楚儿同游大梁可好?” 发花痴的魏楚回过神,并没有错过白起眼里的狡黠笑意。 “……哈?” 白起笑而不语。 魏楚与人斗殴,搞得自个儿一命呜呼,了解事情经过,还是魏楚自个儿惹得祸,按照商鞅所定之秦法,有他好受的。可他现在还能好端端站着,最大的原因,就是他那ssr爹。 可见魏冉权势通天,商君的棺材板儿都要压不住了。 这都是前话,总而言之,现在的魏楚最大的问题就是,宿醉。 自从昨天成功见识了千年前的酒烈程度,魏楚第二日醒来,脑袋一阵阵发晕,只记得他白叔好像对他笑了一下,然后他就一头热的干了一杯,然后,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可能是爹爹带他回来的吧。 伺候他的奴婢看他起身,忙过来伺候,他不习惯别人在身上动手动脚,伸手推了,随口问道,“我爹呢?” 第69章 此为防盗章  “我知道, 可……” 公子芙想了想还是住了口, 舅舅一向胸中有丘壑, 他等只能望尘莫及。 可现在一触即发的状态, 他们不加紧步伐,东击韩国,反而下令让他们放缓行程,这不是白白给韩国寻找盟友,加紧边关防守的机会么。 “凡用兵之法, 驰车千驷,革车千乘, 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 胶漆之材,车甲之奉, 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其用战也胜, 久则钝兵挫锐, 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夫钝兵挫锐,屈力殚货, 则诸侯乘其弊而起, 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故兵闻拙速, 未睹巧之久也。” 兵贵神速, 用兵一日千金,若长久虚耗,便不利调配,士兵消磨锐气,便有了颓势,若二者皆得,那便无回天乏术之力,这是他舅舅手把手教给他的。 可现在…… 公子芙抹了一把多日来被风吹起黢皮的脸,少年俊美的脸上青涩逐渐褪去,多了几分成熟的沧桑。 不管了,听舅舅的罢。 公子芙看了蒙骜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决定。蒙骜可是他舅舅的亲信。 “蒙将军!咸阳信吏到!” 一身黑色劲装的急行军骑士匆匆走上点将台,身后背着一个细长铜管,看到二人,立马抱拳行礼,双手捧上铜管道,“我王诏命,交白将军开启。” “白将军此刻不在军中。” 信吏略显犹疑,最终咬牙道,“我王之命,若白将军不在,交蒙将军开启。” 蒙骜双手接过铜管,正要打开,信吏却道,“将军且慢,还有丞相书信一封。”说罢,从怀中又掏出一个稍短铜管。 蒙骜微微沉吟片刻,率先拧开装有丞相书信的铜帽,抽出一块被卷成细细小卷的绢帛,细阅下来却是大惊失色,后又打开王令看了看,屏退众人后,这才叫来两个亲兵,将两个铜管交给亲兵,疾言厉色道,“尔等快快去往魏国寻将军!无论如何,都要把将军带回来!” “诺。” 净面,不是单纯的洗脸就完了,得先洗一道脸,擦干,在用皂角抹一遍,再用清水洗净皂角液,再用放有香料的水里浸泡的帕子敷脸,这才结束,堪比做spa。 但是! 无论如何,洗脸都是一项在头皮以下,脖子以上的运动,绝对不会扩展到脖子以下的范围,所以现在叫他脱了衣服,这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白起淡淡道,“会沾湿。” “我领口拉开。” “太天热。” “我天生怕冷。” “……”,白起修长的手指在随身携带的青铜剑上点了点,“脱不脱。” 这不是威胁么?这当真不是威胁么?? “……脱。” 为什么别人家的叔侄要不狼狈为奸笑,要不苦口婆心劝,只有他们,总是这么……坦诚相见。 虽然经常看他白叔的腹肌,可当着他白叔的面自个儿露腹肌还是头一回。 特别是现在这个状况下。 白起就站在不远处,双手抱胸,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一动不动,他的眉宇间是慵懒的,可眸子始终紧迫盯人,视线滑过魏楚的脸颊,流连在他的领口,想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他身上温柔滑动。 魏楚忍不住转过身去,可那道灼热的视线一直如形随形的跟着他,也许是自己多想,也许因为白起的一言不发。 本来就有些微妙的气氛更是变得暧昧起来。 手搭在衣结上,却怎么也没力气,魏楚有些紧张,心砰砰的像要跳出喉咙,他郁闷的想,为什么白起总能轻而易举的拿捏他的情绪。 一双手从身后绕过来,背部突然抵上坚实温热的胸膛,魏楚惊得微微缩起肩膀,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将他牢牢包裹起来。 “我帮你。” 这三个字像魔咒一般,让本该第一时间拒绝的魏楚缓缓放下自己的手,沉沦在他午夜梦回中渴望的气息中。 白起的手轻巧的解开魏楚的衣结,没了规整的束缚,布料很快松弛下来,软软的搭在魏楚身上,像幕布一般,缓缓拉开,隐约露出魏楚白皙的皮肉。 他努力吸着肚子,企图制造多一点肌肉,尽管没什么用。 “你吸气作甚?” 魏楚憋着气回答,脸颊涨的通红,“……没什么。” 白起轻笑两声,笑声短促但成功让魏楚的脸更红起来,连脑子好像也变得迷迷糊糊。 就在下一刻,让魏楚瞬间清醒的事情发生了! 白起的双手直接贴上了魏楚的小腹。 吓! 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白起微微弯下腰,耳朵紧贴着魏楚的耳朵,魏楚甚至一侧头便能碰上他温热的脸侧。 他云淡风轻道,“嗯,比以前结实。” 他的手带着薄薄的茧子,有些粗糙的手掌缓缓顺着魏楚细腻的皮肤往上,抚过他的腰侧,小腹,到肚脐时,手指微微一弯,蹭过敏感的肚脐,让魏楚抖了一下,憋着的气全散了。 连日来的认真操练,魏楚身上已经渐渐有肌肉成型,虽说不及白起那般刀凿斧劈的结实腹肌,但也有了一层薄薄的弧度,他皮肤白皙,更是衬得想块无瑕白玉一般。 白起缓缓摸上腹肌…… 魏楚的呼吸却是越来越急促,两颗小红豆因为敏感而挺立,就在他快要脑充血的那一刻,白起停手,直接扒开他的衣服,往后退了两步,道,“躺下。” “……” 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我要退票! 魏楚带着控诉的表情回头看向他。 白起淡定回应,“练的不错。” 他放松了神经,以为白起测试他心梗的举动就此过去。 安安稳稳的躺在榻上,身下是厚实的被子,魏楚舒服的叹口气,将脸高高抬起,朝白起耍宝道,“请好好对待他。” “好。” 白起手指在他脸上点了点,突然伸手捏了下他的鼻子。 温热的触感让魏楚突然鼻子发酸,他突然很想咬一口白起的手指。 原本站着的白起突然走到魏楚脑袋上方跪坐下来,从一旁准备好的器皿中拿起拧干的细软麻布折成四方形,缓缓在魏楚脸上擦过。 带着湿气的温热麻布让魏楚乖顺的像只猫,……安静的猫。 空气里只剩下两人若有若无的呼吸声,魏楚闭上眼,享受这静谧安稳的一刻。 “白叔,明日你与我一同去么?” “嗯。” “可公孙喜认识你。” “无妨。” 魏楚睁开眼,眉头微皱,照理说,现在白起应该躲在暗处运筹帷幄才对,战场上公孙喜一定杀不了白起,但在公孙喜府上就不一定了,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什么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如果白起出了什么事,那将推迟秦国整个统一的进程。 魏楚刚要出声,却被白起打断,“莫要再劝。” “可白叔……” 白起的手指抵上魏楚的唇,柔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拨弄了一下魏楚的唇瓣。 “我放心不下你。” 一句话,将魏楚千言万语哽在喉头,许久,才叹出一声来,随即坚定道,“卑下定不负将令!” 回答他的,是白起缓缓靠近的面容…… 烛火闪了两下又恢复原状,榻上躺着的人脚趾陡然抓紧,在平铺整齐的棉被上留下褶皱的痕迹,烛火倒影在墙上的影子渐渐融合成一体。 气息交融间,魏楚反射性的闭上眼睛,肾上腺素急速分泌,耳边一阵耳鸣,全身的汗毛进入紧急戒备状态。 他不敢睁眼,脑子里不断闪现着杂七杂八的胡思乱想,脸上还是湿的他会不会介意啊,最近风吹的嘴皮有点干,不知道亲起来会不会割嘴,要张嘴么?还是伸舌头?太超前了吧…… 额头轻轻拂过一阵轻微的风,带着清冽的气息。 “你额头沾上皂角了。” “……” 魏楚睁开眼,果然,白起已经直起了背,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他干笑两声,“是,是么,呵呵呵呵。” 他在心底暗自咒骂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实在太不应该了!那是你叔叔啊!好吧,真正原因不是这个,那是杀人不眨眼的战神啊!! 再没有问清楚白起到底什么意思之前,轻举妄动简直是自寻死路。 只是这一日三撩的,实在对身体不好。 魏楚哀怨的看了两眼裤裆。 迟早得萎。 魏国,公孙喜府上。 “上将军,有高人指点,将军难道还不懂么?秦国狼子野心,若此刻不出兵解韩国之困,那下一个该轮到谁,上将军心知肚明。魏国便如那高人所言,魏亡不远矣啊!” “先生所言,本将军自会思量,一切……等见了那位高人再谈罢。” 那人还要再说。 公孙喜却向管家使个眼色,管家灵醒上前躬身道,“夫人遣小人来请将军。” 第70章 此为防盗章  “公子, 丞相找您过去。” “知道了。” 秦楚, 不,现在应该叫魏楚,拍拍手里的点心渣站了起来, 伺候的他的奴婢也跟着站了起来。 刚开始秦楚还不怎么习惯,总觉得一虎背熊腰的西北大汉, 口称奴婢,颇有几分影视剧里“太监”的风范, 让他浑身不自在。 自打在家摔了一跤,结果摔到了这春秋时期,上古秦国的丞相之子身上已经有了大半个月了。 从一开始目瞪口呆.jpg到现在慢慢摸清了情况, 期间种种,提起来就是一把伤心泪。 据说这位公子魏楚, 从小不务正业,不学无术,整日跟狐朋狗友斗鸡摸狗的, 别人碍于他爹身份, 也只能放任他,如此这般, 就这么长歪了, 这次竟然还因为跟左庶长白起将军家中少爷因为一个优伶打了起来, 结果技不如人, 竟让人打破了脑袋。 昏迷了十七八日, 醒来, 这魏楚就变成了秦楚。 秦楚明里暗里的套出伺候他的奴婢嘴里的话,总结出来,这魏楚就是个‘我爸是李刚’的败家子儿,富二代。 不过这倒也符合他的人生目标,做个无所事事的米虫。 原来没爹没妈的,想要活下去必须得自个儿努力,厮杀于社会,现在,算老天开了眼,虽然回到了春秋时期,可至少让他有爹有妈,衣食无忧,至于被人一拳打死的魏楚么,钻了空子的自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孝敬他的父母,作为报答了。 魏楚站在铜镜面前,举起双手,让下人们伺候穿衣,正儿八经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年头铜镜可是个稀罕物,一般都是用铜器或是其他器具盛了水,水中倒影当做镜子使用,这种器具一般被称为‘鉴’。 光是这一项,足以可见魏楚家中实力。 这便不得不说一说他父亲了,竟然是秦昭襄王时期,着名丞相,史称“穰侯”的魏冉。 这魏冉是秦昭襄王的舅公,秦昭襄王母亲宣太后的同母异父弟弟,从前乃是秦国将军,昭襄王即位后,因为辅佐昭襄王登基的汗马功劳,再加上逆天的实力技能,就在昭襄王十二年,被封为丞相,稍微懂点儿历史的人都知道,将相乃是一国最重之臣,古来今往,即是大将军又是丞相的人屈指可数,真真的‘出将入相’。 这等德才兼备的人才,着名的便有辅助朱元璋开创明朝的大将军战神徐达,足可见其分量。 多方打听到他爹是何许人也的魏楚一拍大腿,艾玛,这就是个ssr啊,有爹在手,魏楚也体验到了一把,从非洲人成为欧皇的至尊感受。 但这年头车裂就跟玩儿似得。 春秋是个百家争鸣的时代,人才多半是没有好下场的,帮助秦孝公奠定秦国国法基础的商鞅,车裂而死,一人身挂六国相印,凭一己之力阻止秦国出函谷关十五年的纵横家苏秦,车裂而死。 名仕无善终,多不胜数,魏冉也是一代名仕,还是个贪财的名仕,最终被亲侄子昭襄王罢免,可还是让他返回封地养老,最终寿终正寝,足可见魏冉的欧气啊。 跟着这么一个ssr爹,魏楚做梦都要笑醒了。 就这晃神间,下人们已然打理好了魏楚,他往铜镜里的人看去,镜子里的人一身曲裾,样式简单,却仍从细节处显示其华丽,镜中少年郎高挑潇洒,唇红齿白。 就是年纪小了点,今年才十八,看着自己还略带稚嫩的脸,前世已经快大学毕业的魏楚,还有些不习惯。 待整理完毕,魏楚便跟着来人去见他的父亲。 自打他苏醒至今,父母必然日日都来关切,这让前世无父无母的魏楚生出了几许孺慕之情,对魏冉夫妇好感更具。 到了前厅,魏楚深吸一口气,道,“父亲,魏楚求见。” “进。” 魏楚低头走了进去,殿内几处青铜器白烟袅袅,有暗香浮动,味道不腻,反而多了几分清爽之意,让魏楚心中略略放松了几分。 上前朝跪坐在漆床上高大男子行礼道,“父亲。” “嗯。”魏冉点点头,道,“这是你叔叔左庶长白起将军,你还不快快行礼?” 哇靠!白起? 魏楚心中抖了两抖,就是再没有历史常识的人也知道,白起,华夏第一代战神,武庙十哲之首,战国四大将军之首,一生从未输过一场仗,战国时期,七国争霸,大大小小战役约死伤两百万人,其中,有约一百万人,死在白起剑下,史称‘人屠’。 这简直不是ssr了,这特么根本就是人形he弹啊,魏楚猛然间想起,自己之所以穿越到这个魏楚身上,那是因为他跟白起家的小子争优伶…… 我屮,魏楚悲伤逆流成河。 “嗯?楚儿?”魏冉有些奇怪地看自家小子僵直在原地,双腿还隐隐有些颤动,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摔一跤,把脑子摔清醒了,不再无法无天,不服管教了?这倒是件好事,魏老爹欣慰得扶了一把美须。 这是魏冉不知道,自家儿子早已换了芯子。 魏楚一咬牙,料定这只是小辈儿间的打闹,再怎么白起也不会手起刀落,一刀把自己给砍了吧,再者说,白起和他ssr爹那可是生死之交,自己小命还是有保障的,“魏,魏楚见过白叔。” “嗯。” 单凭一个字,感受到白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魏楚都快跪了,额发间隐隐冒出虚汗。 见自家儿子紧张到不行,魏冉以为儿子晓得错了,羞愧难当,当下便抚须一笑,催道,“我与你白起叔叔乃是至交,你犯下大错,你白起叔叔不曾计较,还不为你叔叔斟茶认错?” 魏楚,“……”爹我有点怕你说认真的?! 看自家爹笑容可掬的模样,大有你别感谢爹,爹只有帮你到这儿了的意思,魏楚心中一阵无语,只能颤巍巍跪坐在白起身边,拿起桌上的漆器,为白起倒茶。 不小心一个手抖,竟然倒在了白起手上,热水滚烫,瞬间烫红一片,魏楚连忙放下漆器,用袖子急忙擦拭,口中不断道,“啊,对不起。” 心中忘了对白起的惧怕,惯性抬起头,却见一张剑眉星目的俊脸,像一把久经鲜血的战刀,残忍,霸道得让人无法直视,两人挨得很近,魏楚可以清楚地看到白起眼中的自己,像被锁定的猎物,下一秒,就要被他拆吃入腹一般。 除却被烫到的皮肉,白起的手很冷,冰得魏楚一下回了神,缩回了手,尴尬道,“对,对不起。” “无碍。”他的声音很低沉,像又像编钟,带着庄重又悦耳的回音。 魏楚不自在的挠了挠耳朵,跪坐一边不敢说话了。 魏冉这才解围道,“楚儿年纪尚幼,做事毛躁,还望白起不要介怀。” “大哥言重,我家中侄辈也有错处,大哥切莫一味怪罪楚儿。” 据说他爹与白起相识于军中,白起曾是一介平民,入伍后,被他爹赏识,一再提拔,再加上自己军功彪炳,这才有了如今这左庶长的地位。 知遇之恩,自然情谊不可浅言,白起今年三十有二,两人更是已八岁之差,做了拜把子的兄弟。 所以这才让魏楚,叫白起一声‘叔叔’。 不过比起年逾四十便大腹便便,中年发福到不忍直视的魏冉来,三十二岁的白起长得英俊潇洒不说,还身形高大,便是一身常服,也隐隐得见瘦削腰身下,蕴含强大力量的肌理线条。 简直就是男神啊,魏楚摸了摸自己白斩鸡一样的细瘦手臂,无限怀念曾经拥有八块腹肌的自己。 兀自发呆的魏楚,错过了不经意看向他的白起眼中闪过的光芒。 “如此,这事便过去了,今日叫贤弟过府,还因太后三日后大寿,届时各国使臣都将来我老秦贺喜,必是人多嘴杂,恐防有间者入我老秦,还请贤弟多多帮忙了。” “兄长放心,白起必细心部署,决不出一丝差错。” 魏楚在一旁听着,心中咂舌,宣太后大寿啊,这个女人也是个奇人,春秋战国时期,儒家还未兴盛,百家争艳的年代,女人还未需遵守什么三从四德,这宣太后,原是楚国宗室之女,姓芈,史称芈八子,她没有名字,八子是她嫁给秦惠文王后的尊称,类似后朝的美人,昭仪一类。 传说她还与义渠王有染,更育有两子,义渠乃秦国西南处一部落之族,后被秦惠文王收复为附,只不过其野心一直未有改变,无奈宣太后诱杀义渠王,最终义渠被灭。 她便是魏冉的亲姐姐,也是魏楚的亲姑姑。 说是大寿,宣太后今年也不过四十有三的年纪,不过算算时间,这会子义渠还未被灭,宣太后也还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 ssr爹和杀器就为王宫安保问题,外交使臣住宿问题,寿宴期间节目安排问题正逐一深刻讨论时,魏冉看了一眼发呆的魏楚,心中颇感无奈,可又奈何家中只有这个独子,自小便受尽宠爱,万事不知,只知道为非作歹。 第71章 此为防盗章  有蠢笨的小宦官嘟囔道,“王上也是, 看着是日日来瞧太后, 结果太后有个病痛的全然不知。” “瞎说!”老宦伸手敲了一下小宦官的头, “你不要命啦。王上那是你能议论的?再让我听见有你好看的。” 小宦官诺诺称是。 这老宦是宣太后当年从楚国带来的,跟着太后风雨漂泊,从楚国到了秦国,又从秦国到了燕国,以为这一辈子只能在燕国啦, 兜兜转转, 没成想竟又回了秦国, 这一次,那是至高无上的地位, 可惜漂泊多年,有了地位又如何,老宦冷眼瞧着, 太后母子俩恐怕还没有当初在燕国时亲密。 唉, 实乃憾事也。 咸阳宫伺候的小宦官急匆匆跑来附在老宦耳边说了几句, 老宦略一思忖,抬脚悄悄进了内殿,看着重重叠叠的帷帐缓声道, “太后,咸阳宫那边……” 帷帐内伸出一只冰肌玉手来做了个手势, 老宦识相的消声了, 上前几步拉开帷帐, 只见帷帐内宣太后半倚在榻上,暗黑红文常服撩开半个雪白肩膀,几位年轻貌美的宫人皆衣衫不整在一旁伺候玩闹。 老宦垂下眼,宣太后柔声道,“好好好,本宫还有其他的忙,你们先下去罢。” 有刚来的小宫人初初承欢有些腻人,直拱在宣太后怀里不肯出来,“太后前儿还说要奴婢时时刻刻不离开您呢。” “哎哟。”宣太后开怀笑了笑,伸出手勾起那小宫人下巴细细刮了刮,哄道,“行行行,我这儿事情一完便来陪你可好?” 小宫人虽说腻人可也识趣,乖乖点点头便退下了。 老宦这才道,“王上召见了苏秦先生,听闻……还在殿上吵起来了,约么听着提起什么齐国,大战什么的。” 宣太后叹了口气,“唉……王上大啦,有自己的主意啦,我这个老母亲便成了累赘,跟外人商量也不想让我这个老母亲知道。” 老宦忙打断宣太后的话,有些话宣太后可以说,但他不能听,“太后切莫伤心,这母子哪里有什么隔夜仇嘛,王上这是还未缓过神来,等以后啊,便知太后的好处了。” “罢了。”宣太后深吸一口气,撩起自己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她瀑布似的黑发也多了几绺绵白色,她站起身,“本宫都有白发了。” 老宦静默不言,偌大的宫殿空荡荡的,宣太后环顾四周,整了下常服,道,“你来替本宫梳妆,把白头发藏进去,别让人瞧见,可不好看,再叫人去把魏冉叫来。” “诺。” 外头的雨愈发大了。 魏楚伸手接了几滴雨,朝父亲道,“芈横?” “嘿!”魏冉瞪他一眼,展开双臂等奴婢为他穿戴衣物,“怎可直呼楚王姓名啊。” 魏楚哦了一声,又听他父亲缓缓道,“这楚襄王当初也在秦国待过一段时间,后来又去了齐国为质,后来……楚怀王身死,秦楚两国倒结了怨。” 魏楚知道他父亲的未尽之言是什么,昔日读史记,“顷襄王横元年,秦要怀王不可得地,楚立王以应秦,秦昭王怒,发兵出武关攻楚,大败楚军,斩首五万,取析十五城而去。二年,楚怀王亡逃归,秦觉之,遮楚道,怀王恐,乃从间道走赵以求归。赵主父在代,其子惠王初立,行王事,恐,不敢入楚王。楚王欲走魏,秦追至,遂与秦使复之秦。怀王遂发病。顷襄王三年,怀王卒于秦,秦归其丧于楚。楚人皆怜之,如悲亲戚。诸侯由是不直秦。秦楚绝。” 说的就是这一段啊。 当年老楚王被秦王嬴稷请到武关一会,要老楚王割地给他,老楚王不肯,结果嬴稷倒不放人走了,楚国自知兵力不敌秦国,不敢派兵,便称老楚王身死,迎在齐国为质的太子芈横回国继承王位。 这熊玩意儿继承了王位就不想管还被秦国扣押的爹,一不派兵去救,二不与秦议和,秦国也不能借此攻打楚国,老楚王就这么搁置下来了,人都是想活命想家乡的,老楚王亦不例外,秦昭襄王十年,老楚王从秦国逃了出来,秦国察觉了,派人去追,老楚王便借道赵国,赵国不肯,怕惹恼秦国,便将老楚王拒之门外。 老楚王无法,只得回了秦国,最终忧郁成疾而死。 嬴稷丝毫不顾宣太后脸面如此对待楚国,与宣太后母子二人情分愈发生疏起来,时至今日,倒有些暗自提防的意思了,说白了,嬴稷青春期到了要玩玩儿叛逆,专找他妈娘家玩儿,能不惹他妈生气么。 只是宣太后毕竟也是楚国人,也姓芈,便将老楚王灵柩送回楚国算了事。 自始至终,他儿子,刚当上新王的芈横,从未派过一兵一卒来救他老父亲,号称仁义的六国之一赵国亦不敢让老楚王借道,就怕祸及自身。 实在教人意味深长啊。 魏冉道,“他往日在秦国倒与你有几分投缘,听闻他要过寿,你便修书一封送些礼去。” 魏楚心中一动,秦楚已然绝交,魏冉的身份实在不好公开像楚王示好,但是他就无妨,以旧友名义,谁能说什么,只是这一举动无不叫人深思啊,魏楚叹了一口气,他爹就是太过八面玲珑了。 “好了好了,你别再家闲着,今日不去军营,便跟我去见你姑母去。” “是,父亲。” 来了王宫,他爹竟然又被嬴稷请了去,连带着太后也请去了,倒剩下魏楚一个,老宦怕他无趣,笑道,“外头雨势稍歇,老奴陪公子楚到外头走走?” 魏楚闲着也是无聊,便点头应了,雨中的甘泉宫倒别有一番滋味。 正赏景儿,那老宦口齿伶俐,说了几个典故故事逗得魏楚开怀,不想却听宫道拐角处一阵喧哗,魏楚好奇,正要上前去看,却被老宦拉住,朝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听着像公子柱,莫去。” 魏楚哽了一下,嬴柱此人他只在太后的寿宴上见过一面,只是那时候人多,他又初来乍到,并未有过什么接触,后来听闻嬴柱亦是咸阳小霸王当中的一把好手。 如果说魏楚的小霸王之名不外乎逃学,拉着一群公子哥儿打架斗殴的闹事,那嬴柱的名号,更添一份欺男霸女的恶名,他知道身为王族不敢在外行事张扬,便专挑宫人欺辱,名声很是不好。 魏楚亦不想招惹是非,便匆匆带着人过去,后面笑闹的愈发不堪,伴随着几声女子娇弱的求救声,魏楚走出几步便停下,叹了口气,又转了回去,朝正要摸人家腰的嬴柱大喊一声,“住手!” 嬴柱等人转过头,只见一人背手而立,如劲松苍柏,俊秀的脸上没有表情,无端端让嬴柱心中起一丝寒意。 雨渐渐下大了,双方人马皆悄无声息。 隔着雨幕,嬴柱皱起眉头,见此人信步而来,然后就摔了个大马趴。 嬴柱,“……” 等待被救的优伶,“……” 魏楚能怎么办,魏楚也很绝望啊,下雨天本来就路滑啊。 嬴柱哈哈大笑,指着魏楚道,“魏楚啊魏楚,你见着本公子亦不用行那么大礼嘛,哈哈哈。” 魏楚心里咬牙切齿,论辈分,嬴柱该叫他堂舅舅的好不好,小小年纪便这般目中无人,实在可恨。 没想到嬴柱不仅目中无人,对于这个太后时常夸奖的公子楚,他亦有几分怨气,这怨气可以说来自于长辈经常提到的经典说辞,别人家的孩子。 他哥哥温顺恭谨但资质愚钝没什么好说,可是这个魏楚,曾经闻名咸阳的小霸王,现在一朝悔改,幡然醒悟,读书认真,又去军中吃苦,俨然成了后进生努力翻身做主人的典范,时常被太后挂在嘴边念叨。 这让一如既往的后进生嬴柱相当不满。 你凭啥学乖了努力了我就要被隔三差五的教训啊。 现在有这个机会碰着,不好好教训怎么行? 嬴柱大笑三声,招呼人围住魏楚,老宦在旁苦劝不听,只道,“你不是特能耐么,咸阳小霸王么,本公子今日就让你尝尝痛的滋味!” 嬴柱撸了袖子,正要狠劲儿踩下去,却听后方一声暴呵,“住手!” “哎哟嘿,今儿撞了邪了,哪儿来这么多叫本公子住手的,本公子倒要看看哪个那么胆大!”嬴柱吐了两口唾沫,转过身去。 只看白起一身英武铠甲站在雨中,单手持剑,凌厉的双眸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虽说还未大战成名,但白起在军中杀神之名已然兴起,嬴柱曾经见过,在武关,他求父王带他一起去见见世面。 就在城墙上,他看着白起斩杀三万楚军,俊美如神的脸上全都是别人的血,白起带着一身血腥甚至还顺着他的殷红披风淌下来,来向他父王禀报,父王拍着白起的肩膀哈哈大笑,他却始终忘记不了这人脸上的毫无波澜和顺着披风往下淌的血水…… 他的腿当即软了。 魏楚当即兴奋了,卧槽英雄救美男啊! 白叔么么哒!!! 刚开始秦楚还不怎么习惯,总觉得一虎背熊腰的西北大汉,口称奴婢,颇有几分影视剧里“太监”的风范,让他浑身不自在。 自打在家摔了一跤,结果摔到了这春秋时期,上古秦国的丞相之子身上已经有了大半个月了。 从一开始目瞪口呆.jpg到现在慢慢摸清了情况,期间种种,提起来就是一把伤心泪。 据说这位公子魏楚,从小不务正业,不学无术,整日跟狐朋狗友斗鸡摸狗的,别人碍于他爹身份,也只能放任他,如此这般,就这么长歪了,这次竟然还因为跟左庶长白起将军家中少爷因为一个优伶打了起来,结果技不如人,竟让人打破了脑袋。 第72章 此为防盗章 魏楚算是看明白了, 他爹说的随侍甲士, 压根儿就是空了吹, 先把他人骗到军中, 你能找他喊冤吗?不能, 那可是宣太后,王上, 他爹三个大佬一同定下的。 他爹正儿八经跟你玩儿阳谋,你要咋滴? 亏得自个儿当初在演武场上, 因为他爹的失望还有些心有愧疚, 现在看着左右两边行走的腱子肉, 魏楚面无表情。 公子芙从远处走过来,故意找茬,“魏楚!发什么愣!加练出矛五百次!” 魏楚咬牙切齿偏偏又无可奈何, 无他, 公子芙可是正儿八经的司马,战时可就是统领。 之前说过, 战国时期军队编制也是有数的, 五人为“伍”,队长为“伍长”,就是五个人为一个队伍, 类似现在军队编制里的一个班,队伍这个词, 就是由此而来。 “伍”之上, 又有“什”, 共十人,就是两个伍组成,设一名“什长”。 “什”之上,又有“屯”,共五十人,带领的人就是“屯长”,这个屯可不是德华哥那火遍大江南北的东北歌曲里的屯儿,陈胜吴广就做过屯长,可见,能够有起义心思的,绝壁不能够正儿八经就是个单纯的农民。 “屯”之上,又有“百”,共百人,带领的人称“百将”。 “百”之上,又有“闾”,共五百人,带领的人称“五百主”,从这一级别开始,就有贴身警卫队了,叫做“短兵”,可见从“闾”开始,都是军队中较为重要的人物了。 “闾”之上,又有“司马”,共千人,带领的人称“二五百主”,注意,是“二五百主”,不是“二百五主”,念错了可就尴尬了,魏楚在了解机制时,特地提醒了自己。 二百五主便算是中级军官级别了,配有短兵一百人。 万人之上则称“将”了,战时编制与平时编制也有区别,就是前面说的,“部曲制”与“什伍制”,而公子芙,就是这个千人长司马,二五百主了。 蒙骜白起等人,在军中是高级将领级别,自然不在此列中。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魏楚就在公子芙所统领的千人队伍中,魏楚吹吹头上散落额前的头发,瞟见额头上的青章,感叹时运不济,没跟着大魔王后面刷好感度不说吧,又落在了公子芙的手里,头上还绑个绿带,实在不吉利。 公子芙隔三差五就找他麻烦,他也毫无办法,谁叫形势比人强呢,魏楚咬牙切齿的拿着手中长矛一次次的刺出,现在所有将士们都出操完了,就剩魏楚一个人顶着烈日操练。 白起一行人路过,蒙骜等人面露不忍,想说些好话却又觉破坏军中规矩,只有白起面不改色从魏楚面前路过,甚至没有偏头看他一眼。 蒙骜朝魏楚使使眼色,小跑过去跟着白起入了主帐。 魏楚本来有些急促的心又降了回来,自打那日接风酒后,魏楚想找白起说上一两句话,都没有时间机会,两人都各自忙于军中事宜,再加上每日出操上课这般辛苦,对魏楚这幅小身板子来说已是竭尽全力,每日回了帐中更是上床就打呼噜,一点儿没含糊的。 可只要想起白起那日为他饮酒,不管当日有多劳累,魏楚总要胡思乱想一会儿才睡得着。 好容易加练完毕,公子芙这才晃晃悠悠走过来让他去吃饭。 魏楚瞪他一眼,甩甩酸痛的胳膊,自己往伙食军走去,秦国对军中福利设施一向很好,再加上国富民强,实在比起各诸侯国好上太多。 再说,秦国还有巴蜀这个大粮仓,对于粮食来说,实在不缺。只不过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啊,里头有粮却运输不到位,着实可惜。 火头军也是认识这个小公子的,瞧他来,连忙拿出饭食给他,不说巴结也不想招惹,魏楚知道自个儿名声差,再队伍中,也没多少人找他说话,生怕招惹了他,让他有些郁闷。 他亦不想招人烦,只自个儿找了个空地坐下吃饭,今儿运气好,粟米饭一碗,炙鹿肉两大块,来到这里,魏楚逐渐习惯了这里的饮食方式,尽管粟米的味道并不好,比起后世的精米良面更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可他还是吃的很香。 蒙骜找过来时,魏楚正吃的很香,看见他连忙放下碗,肃正面容道,“蒙将军。” 蒙骜大笑两声,拍拍魏楚的肩,从怀中拿出一个布跑来,道,“你大嫂喜欢吃梅子在家种了点儿,这两天结果,味道不错,给你拿点儿尝尝。” 梅子酸甜可口的滋味让魏楚咽了咽被粟米哽得干涩的喉咙,接过来眼睛笑得弯弯得道谢,蒙骜一瞧也乐了,魏楚比他小上快一轮的年纪,像个后辈儿。 “梅子可好吃?” “嗯。”魏楚点点头,他就爱吃些酸甜的,“我就爱吃这味儿。” 蒙骜笑笑,“那可真巧了。” 两人正聊着,远处有甲士跑来禀告道,“白将军叫魏楚去主帐。” 魏楚眼神一亮,差点儿蹦起来,将梅子布包往怀里一揣,跟蒙骜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跟着甲士走了。 留下蒙骜莫名其妙一句,“既要招人去,干嘛还叫我来送?” 等魏楚兴匆匆到了主帐,却发现公子芙也在,当即就拉长了一张丧脸,看得公子芙手痒痒想揍人。 魏楚才不管他,只盯着他白叔猛瞧,多日不见,他白叔又帅了,那玄黑铠甲外披一件殷红披风,衬得白起愈发面如冠玉,冷峻肃穆。 一旁的魏冉很无语,儿子你倒是看爹一眼啊。 见儿子始终没发现自己的存在,魏冉很郁闷,难道自己的存在感就那么低?他咳了咳,出声道,“楚儿。” 魏楚这才如梦初醒,忙唤了一声见过父亲,然后又盯着白起猛瞧,魏冉,“……” 没办法,魏冉只得再咳了咳,“太后许久不见你俩,甚为想念,你俩随我入宫一趟。” 这俩,说的是魏楚与公子芙,没办法,虽然魏楚不想承认,但这公子芙也是长得唇红齿白,俊秀健朗,宣太后亦很是欢喜他。 见他俩都无异议,魏冉就要将人带走,白起却站起来走到魏楚面前。 魏楚的心都快跳乱了,白起身上的皮革味道并不好闻,可魏楚依旧敏锐的捕捉到他身上带着的那一丝檀香味,白起解开魏楚额前青章,修长的手指划过他的头皮,引得他头皮发麻,黑发缠绕着白起白皙修长的手指说不出的缠绵。 他重新将青章绑好,脸上是面无表情,可手指却让魏楚感受到他的温柔,魏楚不自觉抠紧了脚趾,憋着呼吸。 “好了,见太后不可仪容有失。” 魏楚觉得刚才那碗粟米饭一定还留在他的喉咙,不然不会让他一阵阵的发哽,哽得心都快不会跳了,说话像从嗓子里挤出来似得,“多……谢白叔。” 魏冉哈哈大笑,“还是贤弟心细,楚儿有你教导我很放心。” 魏楚这才想起他爹在场,忙退开几步,有些局促,总感觉像偷情被抓似得。 倒是公子芙又哼了一声,看不惯他舅舅照顾魏楚的模样,率先走了出去。 三人一路在魏冉低声询问魏楚衣食住行的关心中到了甘泉宫。 却不想昭襄王派人来请,魏冉只得先去见王上,细细嘱咐二人两句便直径跟着宫人走了。 他俩本就是两厢生厌,各走一边并不理睬对方。 路上正巧遇上几名优伶路过,朝他们行礼,其中一小优伶看见他俩眼神一亮,叫了一声,“阿芙哥哥。” 魏楚侧头一看,那人倒是个男子,看着约莫十六七模样,唇红齿白的十分可爱。 公子芙很不耐烦,却伸手拉了那人一把,其他优伶知机退下,魏楚瞧他俩一眼,知道眼色,自个儿快走了几步,假装欣赏鱼池里的荷花,眼睛却不住往那边瞧。 那头小优伶瞧见公子芙很是高兴,拉着他东问西问,公子芙很是不耐烦,却每问必答,等优伶问得满足了,才凶巴巴道,“前日我差人送去的兔子吃了没有!” 那小优伶眨巴眨巴眼睛,飘忽着不敢看他,口里随便答着,“吃了吃了。” 公子芙一看便知他说谎,正竖起眉头还要再骂,那小优伶却一把挽住公子芙的手臂讨好笑笑,“那小兔子实在可爱,我不忍心,阿芙哥哥你就让我养着罢。” 公子芙气他不听话,凶巴巴甩开人,背着手冷脸不再言语,那小优伶低下头有些委屈不敢说话,公子芙看他模样又只得妥协,不耐烦道,“罢了罢了,养就养。” 小优伶这才高兴起来,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那小优伶才退下。 魏楚看公子芙走来,猥琐的笑了笑,朝他挑挑眉头,“哟,小知己啊。” 公子芙转过头来狠狠骂了他一声,“知你个屁。” 两人还要再吵,却被甘泉宫内乐声人声吸引,对视一眼,显然宣太后正在宴客,为何会找他们来? 有蠢笨的小宦官嘟囔道,“王上也是,看着是日日来瞧太后,结果太后有个病痛的全然不知。” “瞎说!”老宦伸手敲了一下小宦官的头,“你不要命啦。王上那是你能议论的?再让我听见有你好看的。” 第73章 此为防盗章 为此公子芙没少嘲笑他。 就在他们行军路上, 白起点名指姓要了他, 再带上十几位一看就知道是精锐的壮汉与大军分别,转道去了另外的方向, 魏楚迷迷糊糊,不禁问道, “白叔, 我们这是去哪儿?” “到了便知。” 看他不愿多说,魏楚也不好多问, 老老实实跟着他白叔走。许是因为他们行程不急, 白起等人一路上未见着急神色, 这让魏楚暗暗舒了一口气,毕竟以他的骑术若想追上白起,简直痴人说梦, 但因他连累行程, 他当然不愿,所幸不急,这让他心里的愧疚和羞愤感稍退了一些。 一路上白起并未对他另眼相待, 魏楚也甘之如殆, 军中信奉强者为上,裙带关系也许有用,但绝对不是主流,壮汉们看魏楚那副小身板在马上颠簸的脸色青白也愣是咬着牙没叫一声苦, 心中暗暗也对这位咸阳有名的小霸王重新有了判断。 带来的好处便是平日里壮汉们也会和颜悦色提点一二, 甚至歇晌时, 会在林子里扯几把草药碾碎递给他。 “这东西敷在腿上便不痛了。” 魏楚连声道谢接过,心中实打实有些感激,虽然他咬着牙不说,但长久跨坐马上,随着动作摩擦,大腿内侧早就红肿成一片隐隐渗血,对他这种皮娇肉嫩的公子来说每跑一步马都是受罪。 趁着大家伙儿歇晌,魏楚拿着草药一瘸一拐走到刚才打水的小河边,找了块石头坐下,解开腰带放在水里晃了晃,看着清澈的流水出神。 真想好好洗个澡啊。 自打出了函谷关,魏楚对于行军打仗彻底颠覆了以往的幻想,什么驰骋疆场,什么豪气万丈,都是笑话,所有人都沉默的行军行军再行军,耳边只有兵器与铠甲碰撞的叮咛哐啷,说话?嬉闹?且不说二十一条军规中有明文规定不准,搞不好就要出人命,就是傻子也知道节省力气,这个时代可没有汽车飞机,所有粮食兵器的运输都要靠人力。 有那功夫说话,还不如多走一里路,大军整日做的,只有枯燥的行军行军再行军。 直到白起把他拉出来。 魏楚伸了个懒腰,得到放松的神经重新紧绷起来,他脱下裤子露出白花花的大腿,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 大腿内侧早已搓下一层皮来,裤子与新肉黏在一起,微微用力才能扯下来,魏楚苦笑,说好的富二代,二世祖呢。 他撩起清水打算清洗一下伤口。 谁料后面突然炸响一道清冷男声,“你在作甚?” 魏楚手一抖,手指直戳伤口,哇靠,这酸爽。 他苦着脸回头,“白叔,莫要吓唬我啊。” 白起轻轻笑了一下,蹲下身仔细查看他大腿内侧的伤口,修长的手指缓缓沿着伤口周围轻抚,痛痒痛痒的感觉让魏楚不自觉动了一下。 他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们现在的动作有多暧昧。 魏楚的脸刷一下红了,按住白起的手结结巴巴道,“白,白叔,我自己来。” “药。” 魏楚欲哭无泪,“我真的可以自己来。” “嗯?” 白起一挑眉,锋芒毕露,魏楚只得乖乖将剁碎的草药奉上。 他以为白起把草药敷在他伤口上就好了,被白起撩了这么久,这点儿承受能力还是有的,魏楚暗暗点头给自己鼓劲。 然后一愣。 白起将粗糙碾碎的草药塞入口中咀嚼几下,咬肌随着上下动作,他咬东西有些特别,他的唇不薄不厚,却格外红润,像他冷峻面容上的一抹艳色,似血的红唇微张,左侧的牙齿尖尖的抵着红唇若隐若现,锋利而性感。 魏楚这才发现,白起左侧的牙齿有一颗小虎牙,有时会扣住下唇,有些妖异的野性。 咀嚼两三下,白起分开魏楚的双腿,自己站在中间半跪下,他的手掌很大,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古铜色,贴在魏楚白皙的大腿上,一黑一白交叠,有着令人血脉喷张的视觉刺激。 他缓缓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挨近魏楚的皮肉,令他全身炸起寒毛,双腿止不住的颤抖,想阻止,偏又像被人掐住了喉咙,脸涨的通红吐不出一句话来。 随着草药贴上伤口的,还有一条微热的湿润软滑的物体。 魏楚捂住胸口,胸腔里急速跳动的心脏此刻成了不知何时变会引爆的炸弹,随时随地可能把魏楚炸的体无完肤。 舌尖描绘着伤口,留下一道道湿润的痕迹,刺痒的痛觉伴随着滑软的触感,几欲让他疯狂。 直到那敏捷的东西沿着魏楚的大腿内侧缓缓推进,魏楚的眼睛越瞪越大,大张着嘴巴但却忘记了呼吸,摒气到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白起骤然停了下来,刹那间分离。 “好了。” “……” 魏楚?魏楚心肌梗塞了。 白起看着魏楚一副快要心衰而亡的模样,唇边勾起一丝弧度,低声道,“白叔照顾的可周到?” 魏楚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周,周到。” 白起笑,“这是自然,白起定不负兄长所托。” “……” 他粑粑要是知道了自己的至交兄弟这样照顾自家儿子估计能气晕过去,所以为了粑粑的身体健康着想,还是让他白叔暗中照顾罢。 魏楚又抹了一把汗,这照顾真是……太周到了。 “魏楚听令。” “卑下在!” 魏楚反射性就要站起身,却被白起按住肩膀,平静无澜的表情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休整好便启程。” “诺。” 草药也上完了还有什么好休整的?魏楚挠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等白起走出三仗远,魏楚才发现…… 小魏楚站起来了。 “……” 想起刚才自己忘记拉上裤子,就只穿了一条亵裤跟白起讲话…… 魏楚?魏楚再一次心梗了。 等他面红耳赤的等小魏楚站累了躺回去再胡乱用布带绑好药草,套好裤子后便匆匆回去,白起并未看他,等人来齐,便放下水壶,起身道,“上路。” 众人称诺。 多日来的奔波总算有些成效,至少他不再像刚出函谷关那会儿,上马都需要人扶踩板凳了。 潇洒的翻身上马,绑着草药的大腿虽还是隐隐作痛,但比以往着实好上许多。 魏楚再朝给他草药的壮汉道谢。 壮汉一挥手,豪气笑道,“无碍无碍,这法子还是从前白屯长,呸,白将军教我们的。” 魏楚了然,这十几个人必定是白起亲兵,只是没想到,竟从白起做屯长时便跟着他了。 “白将军面冷心热,做屯长时便时常关心弟兄,虽说咱们都不说,但心里知道。” 魏楚点点头。 壮汉见魏楚好说话,又很有兴趣的模样,亦起了几分谈兴。 “白将军那可真真是这个。”壮汉伸出大拇指比划一下,“打起仗来那叫一个不要命,只凭军功升到现在这个位置,兄弟们都服他。” 历史评价他杀人如麻,如杀神临世,军中众人说他面冷心热,实力强悍,他视权势钱财如命的爹与现在还未名扬天下的他是换命兄弟。 在魏楚面前的他……又那么不一样。 白起的身影一直在前方,殷红披风随着疾风上下翻腾,魏楚腾空一甩马鞭,“啪!” 马儿受惊,愈发疾驰起来。 大腿内侧残留的触感愈发鲜明起来,惹得魏楚伤口发麻,魏楚咬牙拉紧缰绳,追随在白起身后,试图与他并驾齐驱。 等这一仗打完,不管赌约是输是赢,他都要问个清楚。 若两情相悦,自然皆大欢喜,若只是他一厢情愿。 魏楚咬牙,平日懒懒散散的目光逐渐深邃坚定起来。 前后两世,他生来慵懒淡定,从未有过如此渴求一人的欲望。 若他只是一厢情愿,他也要得到他。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大梁城。 魏楚看着眼前人头攒动的市集回不过神来,他们不是要去打韩国新城么?怎么来了魏国最着名的城池,大梁。 “白叔,这是?” 白起一行人早早换下了铠甲战袍,穿上魏式衣裳,看惯了白起穿战袍的样子,换上文人服饰,依旧俊美的眼眉少了一份杀气,多了一丝文雅。 怎么看怎么帅。 “吾与楚儿同游大梁可好?” 发花痴的魏楚回过神,并没有错过白起眼里的狡黠笑意。 “……哈?” 白起笑而不语。 当然,这个萧蔷跟号称第一美女的那个萧蔷没有半点关系,所谓“萧墙”,出自论语“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顼,而在萧墙之内也。”,成语“祸起萧墙”就是来源于此,其实就是屏风。 屏风一词源于汉代,汉代之前,多以,“萧墙”,“树”,“坫”等等称谓呼之。 魏楚甩甩头,自己到底在杂七杂八乱想些什么,他悄悄走进几步,听见萧墙后头时不时传来水声,兀的,脸颊一红,忙退了下去,左看右看。 叫他跟白起睡一张床他是果断不敢的,自己睡相又不好,基本上一晚上可以打出一整套咏春拳,虽然伤不着白起,但是扰人清梦那是一定的。 再说,魏楚潜意识的不想白起看到他猥琐睡相的一面,他只希望在白起眼中的他是英姿飒爽的,至于白起眼中的他到底是不是英姿飒爽,那就只有天知地知,白起知了。 第74章 此为防盗章  想到这里, 芈八子不免又多了几分和煦笑意, 弟弟贪权恋财又怎么样,天下之大, 唯有亲人才会不顾一切维护家人,仅仅因家人贪权而在秦国尚未成就大业之时, 弃有才之人不用, 哪里是做君王的用人之道。 芈八子看向端坐身旁,一身王者之气的儿子,心中不免叹息,我的稷儿,何时才能真的长大。 不过宫内众人怎么想,魏楚的脑洞早已飘到了天际,芈八子能对白起那么和煦, 不外乎当初公子夺权之时结下的情谊,这不免又让他想起秦昭襄王能回秦国的原因。 秦武烈王嬴荡之死。 要说这哥们儿也真是个牛人,名字取得辣么威武霸气也就算了,死法更是霸气侧漏,周王畿举鼎而死。 据传嬴荡身高体壮, 好角力, 就是喜欢跟人比谁力气大,搁现代, 施瓦辛格, 史泰龙一流压根儿不能比, 正因为力气大, 某年某月某日兴致来了,跟哥们儿一合计,嘿,听说放在周王畿的鼎乃天下之重,咱俩去比划比划? 哥们儿点头哈腰,王上棒棒哒,定能举鼎,举天下之重。 俩人就这么呼哧带哈的跑去了周王畿。 传闻,夏朝初年,大禹划分天下为九州,令九州州牧贡献青铜,铸造九鼎,象征九州,将九州的名山大川、奇异之物镌刻于九鼎之身,以一鼎象征一州,并将九鼎集中于夏王朝都城。 这九鼎象征天下社稷,经夏商周三朝,奉为传国之宝,这时候还没有玉玺传国之说,玉玺的老祖宗和氏璧还不知道搁哪儿飘着呢,所以,这九鼎分量,不言而喻。 列国分天下,偏他秦国之王要去举传国之宝,承天下之重,其野心,也是不言而喻。 万万没想到啊,就在举九鼎之一龙文赤鼎之时,秦武烈王爆裂而死,就此身亡,传位于现在的秦昭襄王嬴稷。 这也好解释,那鼎有多重,不下千百斤啊,这里要注意,嬴荡虽说没举起来,可他可是把九鼎全都移了位的,力气之大,可见一斑。 虽说这哥们死的奇葩,但是他的眼光还是错不了的,选了在外做质子的异母弟弟嬴稷继承王位,而后,奠定了大秦统一的基础。 要说秦始皇嬴政统一六国成就霸业,那可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而这个巨人,就是他太爷爷嬴稷,而且这个太爷爷更是耗死了他爷爷,他爸也只做了三年王位。 简直牛掰的不可直视。 能够在这样威武霸气的历史河流中亲眼所见这些奠定华夏之初的大神们,魏楚表示嘿激动啊。 不管魏楚的脑洞已经飘到了哪里。 当下气氛,可没那么和谐。 芈八子看看嬴稷,笑道,“今日乃家宴,各位不必拘束,赐坐。” 众人谢过太后,纷纷落座,魏楚回神,本该跟着他ssr爹坐,不想他爹笑道,“楚儿去跟你白叔坐在一处,他今日奉命与你帐下听宣,白弟可别便宜了这小子,该揍就揍,哥哥只望你教他成才啊。” 哈?亲爹?!魏楚欲哭无泪。 白起听闻此言亦有些惊诧,只是他向来冷心冷面,鲜少有啥表情可言,不过一瞬而已,随后便点点头,道,“白起定不负兄长所托。” 白叔你其实可以不辣么认真。 魏楚无法,只能跟着白起屁股后头入席,与他坐在一处,只是入席时,又听见一声冷哼,魏楚奇怪,抬头一望,又见刚才那个少年翻他一个白眼,随后又扭过头不看他这边了。 魏楚无语,大哥我都不知道你是谁这么傲娇你麻麻晓得不? 正无语时,就听他白起低声道,“不吃东西?” 声音压得很低,反而带着一丝低哑,气氛更添一分旖旎,魏楚突然觉得耳朵有些发痒,他不自在的挠了挠耳朵,分神去看,只看自己面前的盘子多了一块炙鹿肉,显然,是他白叔夹给他的,艾玛我白叔可温柔。 现在大局已定,自己去白起帐下听宣显然是不能改变的了,虽说有他ssr爹加持,可秦国军法国法严苛,难免让他受罪,不趁热打好上司关系还在等什么? 魏楚抬头展颜一笑,一张俊秀小脸儿洋溢着……说不出来的纯稚热情,大眼睛几乎要闪出光来,“谢谢白叔!我白叔可好,以后我也要学白叔一样,报效祖国,呸,保家卫国,白叔以后使劲儿(和)操(谐)我,我不怕吃苦!” 白起手下一顿,略略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魏楚看他模样,心中有些惴惴,不是自己表现太过了吧? 看着看着……魏楚发现,他白叔真好看,甲胄穿在他身上,没有厚重之感,反而显得愈发英挺,领口微微有些散开,露出一小片蜜色皮肉,他可以想象,这片皮肉下蕴含的张力与力量。 魏楚才发现,白起的眼睛是桃花眼,可因为他身上的杀气太重,反而收敛了风流之气,让人看不出来。 白起看魏楚一直盯着他,挑了挑眉,将手中的酒杯递给魏楚,“喝一杯?” 魏楚看着被白起嘴唇触碰过的酒杯,双眼发呆,这……不太好吧白叔,难道这真的不是调戏吗?! 白起并没有勉强,只是拿过一旁酒壶用放在魏楚前面的杯子倒了一杯,再递给他,魏楚拍拍胸口,怎么可能是调戏呢?人家事事照顾细致,自己还瞎胡想一番,当真该骂。 看着清澈的水流注入杯中,魏楚心想,呵,不过是远古时期生产的劣质白酒,酒精度数能高到哪里去?辣鸡。 “好!我敬白叔一杯!” …… “白,白叔,我发现,嗝,我发现你长得,嗝,可真,真好看,嘿嘿嘿。” 白起无语。 魏楚双眼迷蒙,脸颊飞上两坨红晕,有点儿滑稽可爱,“社会,社会我白哥,人狠,狠话,话不多。嘿嘿嘿,以后,嗝,以后跟我,我白哥混!我……我就……” 那头芈八子正与弟弟魏冉干了一杯,转头看来,哎哟一声笑道,“咱们楚儿可是醉了?怎的如此贪杯,他年纪小,可不能多喝。” 白起还能说什么,难道说他只喝了一杯吗? 秦昭襄王亦道,“先扶楚儿去我宫里歇息罢。” 魏冉眼里尽是感激,奉酒起身,躬身道,“多谢王上关怀,只是我儿断断不能入王上寝宫,还请王上收回成命。臣代劣子,谢过王上。”说罢,便要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秦昭襄王却摆摆手,压下魏冉手中酒杯,笑道,“二舅公这是哪里的话,楚儿是我兄弟,兄弟之间哪里能说这些,便是睡了我的寝宫,上了我寝宫里的床,又如何,咱们可是一家人啊。” 芈八子终于放下食物,随意道,“王上年纪不小了,应知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楚儿虽说是你兄弟,可他也是臣下,这大秦帝国,除王上一人外,无人能睡王上寝宫,就是我,就是你舅舅,都不可以。” 秦昭襄王依旧唇边带笑,伸手按住魏冉的手臂一直没有放下。 宴会热烈,有心人自然会多加注意这三个大秦权力最巨之人,只是聪明人没长嘴巴,只晓得看,不晓得说,糊涂人没长眼睛,晓得说,却看不通透。 一时间,除却歌舞声乐,无一人出声。 就在这时,只看白起单手一挥,抱起魏楚,道,“帐下魏楚殿前失仪,还请王上准臣将他带下。” 白起开口,就算是秦昭襄王,也得给他几分薄面,毕竟,此人救过他,且只忠心为国,再说平日就是在朝堂之上,除却用兵打仗之事,从不出言的白起都开口了,显然有几分话外之意。 宣太后大寿宴席,着实不能闹得太僵。 秦昭襄王看了一眼白起,复而收回了手,抚掌笑道,“是是是,寡人都忘了,楚儿已是你帐下甲士,有你处理,再是合适不过。” 宣太后抬眼瞧了瞧依旧双眼起圈圈的魏楚,也收敛了表情顺着王上的话和煦道,“哟,瞧楚儿模样可是醉的不清,你快带他去醒醒酒,怕等会起来头疼。” “是。” 魏楚迷迷蒙蒙,听见许多人在他耳边说话,有嬴稷的声音,有芈八子的声音,还有自己爹爹……还有乐声,许多许多。 可他听得最清楚的,是冰凉的甲胄下,一下又一下沉稳的心跳,不知道是谁的,可让他有些安心。 宴会上那傲娇少年看魏楚那醉的不省人事被白起抱走的模样,又是白眼一翻,哼出一声,周围几个世家子弟,纷纷出言道,“你别这样,大不了咱们再找他麻烦去。” 那少年低声咬牙切齿道,“找他麻烦?说得容易!” 少年想起舅舅那一番话,“如果你再去找魏楚麻烦,我打断你的腿。” 舅舅从来都是说一是一,他根本不怀疑舅舅话中的可行性。 只是凭什么,凭什么舅舅对这个魏楚如此青睐有加!就因为他是舅舅义兄之子? 凭什么,舅舅不肯多看我一眼? 因此,李悝变法对当时的魏国实行了相当大的改变,亦使得魏国蒸蒸日上,隐隐有七雄大哥的气势和资本。 只不过魏国紧挨秦国,我老秦人是什么人? 自我鞅哥变法前,老秦穷啊,穷到什么程度?衣不蔽体,无米可食,遍地饿殍,又逢魏国最为强盛时期,照理说,魏国要一举灭了秦国那简直分分钟。 第75章 此为防盗章 没有马镫的马相当于没有脚踏的自行车, 没有车门的四轮轿车, 纵然他想像从身边飞驰而过的公子芙, 蒙骜将军等人看齐,着实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为了小命,他只能借着板凳爬上马, 又死死抓住缰绳, 就怕掉下来, 恨不得把马换成驴,别人都是步履匆匆,就他闲庭散步像来旅游的似的。 为此公子芙没少嘲笑他。 就在他们行军路上, 白起点名指姓要了他, 再带上十几位一看就知道是精锐的壮汉与大军分别,转道去了另外的方向,魏楚迷迷糊糊, 不禁问道, “白叔,我们这是去哪儿?” “到了便知。” 看他不愿多说,魏楚也不好多问,老老实实跟着他白叔走。许是因为他们行程不急,白起等人一路上未见着急神色, 这让魏楚暗暗舒了一口气,毕竟以他的骑术若想追上白起, 简直痴人说梦, 但因他连累行程, 他当然不愿,所幸不急,这让他心里的愧疚和羞愤感稍退了一些。 一路上白起并未对他另眼相待,魏楚也甘之如殆,军中信奉强者为上,裙带关系也许有用,但绝对不是主流,壮汉们看魏楚那副小身板在马上颠簸的脸色青白也愣是咬着牙没叫一声苦,心中暗暗也对这位咸阳有名的小霸王重新有了判断。 带来的好处便是平日里壮汉们也会和颜悦色提点一二,甚至歇晌时,会在林子里扯几把草药碾碎递给他。 “这东西敷在腿上便不痛了。” 魏楚连声道谢接过,心中实打实有些感激,虽然他咬着牙不说,但长久跨坐马上,随着动作摩擦,大腿内侧早就红肿成一片隐隐渗血,对他这种皮娇肉嫩的公子来说每跑一步马都是受罪。 趁着大家伙儿歇晌,魏楚拿着草药一瘸一拐走到刚才打水的小河边,找了块石头坐下,解开腰带放在水里晃了晃,看着清澈的流水出神。 真想好好洗个澡啊。 自打出了函谷关,魏楚对于行军打仗彻底颠覆了以往的幻想,什么驰骋疆场,什么豪气万丈,都是笑话,所有人都沉默的行军行军再行军,耳边只有兵器与铠甲碰撞的叮咛哐啷,说话?嬉闹?且不说二十一条军规中有明文规定不准,搞不好就要出人命,就是傻子也知道节省力气,这个时代可没有汽车飞机,所有粮食兵器的运输都要靠人力。 有那功夫说话,还不如多走一里路,大军整日做的,只有枯燥的行军行军再行军。 直到白起把他拉出来。 魏楚伸了个懒腰,得到放松的神经重新紧绷起来,他脱下裤子露出白花花的大腿,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 大腿内侧早已搓下一层皮来,裤子与新肉黏在一起,微微用力才能扯下来,魏楚苦笑,说好的富二代,二世祖呢。 他撩起清水打算清洗一下伤口。 谁料后面突然炸响一道清冷男声,“你在作甚?” 魏楚手一抖,手指直戳伤口,哇靠,这酸爽。 他苦着脸回头,“白叔,莫要吓唬我啊。” 白起轻轻笑了一下,蹲下身仔细查看他大腿内侧的伤口,修长的手指缓缓沿着伤口周围轻抚,痛痒痛痒的感觉让魏楚不自觉动了一下。 他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们现在的动作有多暧昧。 魏楚的脸刷一下红了,按住白起的手结结巴巴道,“白,白叔,我自己来。” “药。” 魏楚欲哭无泪,“我真的可以自己来。” “嗯?” 白起一挑眉,锋芒毕露,魏楚只得乖乖将剁碎的草药奉上。 他以为白起把草药敷在他伤口上就好了,被白起撩了这么久,这点儿承受能力还是有的,魏楚暗暗点头给自己鼓劲。 然后一愣。 白起将粗糙碾碎的草药塞入口中咀嚼几下,咬肌随着上下动作,他咬东西有些特别,他的唇不薄不厚,却格外红润,像他冷峻面容上的一抹艳色,似血的红唇微张,左侧的牙齿尖尖的抵着红唇若隐若现,锋利而性感。 魏楚这才发现,白起左侧的牙齿有一颗小虎牙,有时会扣住下唇,有些妖异的野性。 咀嚼两三下,白起分开魏楚的双腿,自己站在中间半跪下,他的手掌很大,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古铜色,贴在魏楚白皙的大腿上,一黑一白交叠,有着令人血脉喷张的视觉刺激。 他缓缓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挨近魏楚的皮肉,令他全身炸起寒毛,双腿止不住的颤抖,想阻止,偏又像被人掐住了喉咙,脸涨的通红吐不出一句话来。 随着草药贴上伤口的,还有一条微热的湿润软滑的物体。 魏楚捂住胸口,胸腔里急速跳动的心脏此刻成了不知何时变会引爆的炸弹,随时随地可能把魏楚炸的体无完肤。 舌尖描绘着伤口,留下一道道湿润的痕迹,刺痒的痛觉伴随着滑软的触感,几欲让他疯狂。 直到那敏捷的东西沿着魏楚的大腿内侧缓缓推进,魏楚的眼睛越瞪越大,大张着嘴巴但却忘记了呼吸,摒气到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白起骤然停了下来,刹那间分离。 “好了。” “……” 魏楚?魏楚心肌梗塞了。 白起看着魏楚一副快要心衰而亡的模样,唇边勾起一丝弧度,低声道,“白叔照顾的可周到?” 魏楚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周,周到。” 白起笑,“这是自然,白起定不负兄长所托。” “……” 他粑粑要是知道了自己的至交兄弟这样照顾自家儿子估计能气晕过去,所以为了粑粑的身体健康着想,还是让他白叔暗中照顾罢。 魏楚又抹了一把汗,这照顾真是……太周到了。 “魏楚听令。” “卑下在!” 魏楚反射性就要站起身,却被白起按住肩膀,平静无澜的表情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休整好便启程。” “诺。” 草药也上完了还有什么好休整的?魏楚挠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等白起走出三仗远,魏楚才发现…… 小魏楚站起来了。 “……” 想起刚才自己忘记拉上裤子,就只穿了一条亵裤跟白起讲话…… 魏楚?魏楚再一次心梗了。 等他面红耳赤的等小魏楚站累了躺回去再胡乱用布带绑好药草,套好裤子后便匆匆回去,白起并未看他,等人来齐,便放下水壶,起身道,“上路。” 众人称诺。 多日来的奔波总算有些成效,至少他不再像刚出函谷关那会儿,上马都需要人扶踩板凳了。 潇洒的翻身上马,绑着草药的大腿虽还是隐隐作痛,但比以往着实好上许多。 魏楚再朝给他草药的壮汉道谢。 壮汉一挥手,豪气笑道,“无碍无碍,这法子还是从前白屯长,呸,白将军教我们的。” 魏楚了然,这十几个人必定是白起亲兵,只是没想到,竟从白起做屯长时便跟着他了。 “白将军面冷心热,做屯长时便时常关心弟兄,虽说咱们都不说,但心里知道。” 魏楚点点头。 壮汉见魏楚好说话,又很有兴趣的模样,亦起了几分谈兴。 “白将军那可真真是这个。”壮汉伸出大拇指比划一下,“打起仗来那叫一个不要命,只凭军功升到现在这个位置,兄弟们都服他。” 历史评价他杀人如麻,如杀神临世,军中众人说他面冷心热,实力强悍,他视权势钱财如命的爹与现在还未名扬天下的他是换命兄弟。 在魏楚面前的他……又那么不一样。 白起的身影一直在前方,殷红披风随着疾风上下翻腾,魏楚腾空一甩马鞭,“啪!” 马儿受惊,愈发疾驰起来。 大腿内侧残留的触感愈发鲜明起来,惹得魏楚伤口发麻,魏楚咬牙拉紧缰绳,追随在白起身后,试图与他并驾齐驱。 等这一仗打完,不管赌约是输是赢,他都要问个清楚。 若两情相悦,自然皆大欢喜,若只是他一厢情愿。 魏楚咬牙,平日懒懒散散的目光逐渐深邃坚定起来。 前后两世,他生来慵懒淡定,从未有过如此渴求一人的欲望。 若他只是一厢情愿,他也要得到他。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大梁城。 魏楚看着眼前人头攒动的市集回不过神来,他们不是要去打韩国新城么?怎么来了魏国最着名的城池,大梁。 “白叔,这是?” 白起一行人早早换下了铠甲战袍,穿上魏式衣裳,看惯了白起穿战袍的样子,换上文人服饰,依旧俊美的眼眉少了一份杀气,多了一丝文雅。 怎么看怎么帅。 “吾与楚儿同游大梁可好?” 发花痴的魏楚回过神,并没有错过白起眼里的狡黠笑意。 “……哈?” 白起笑而不语。 宫内众人不免好奇,左庶长白起,毫无世家背景可言,但凭一身武力值晋升,年仅三十有二,已经成了军中闻名的人物,更何况,白起本不是秦国人。 只见一身穿甲胄,面容冷峻的高大男人信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地,道,“白起见过王上,太后。” “快起身罢。”芈八子对白起十分亲和,当初她与王上在燕国做人质,初闻秦武烈王嬴荡骤逝,迎当初才年十八的秦昭襄王回国继承王位,不料出了个公子芾,公子壮不满,争其位,公子芾,公子壮身死,后遂立。史称,“季君之乱”。 第76章 此为防盗章  所谓变法, 指对国家的法令制度做出重大改革, 为何要变法?战国时期乃着名的礼崩乐坏时期, 人们不再以周朝为尊,反而各自为王,分裂成一个个诸侯国家, 每个国家有他们独特的人文地貌, 显然, 这个时候的有识之士早已意识到,一个只有粗略法令的国家是无法在这个争霸的天下存活的。 变法是为国家谋出路,亦推进思想文化的进步, 不然, 为何战国时期会出现百家争鸣的壮观呢? 我华夏千百年来,实际上是思想极为开放,文化极为灿烂的起源地, 只不过汉朝时期, 刘野猪罢黜百家尊儒术,经后世传颂,结果现在大部分人知儒而不晓百家。 因此,李悝变法对当时的魏国实行了相当大的改变,亦使得魏国蒸蒸日上, 隐隐有七雄大哥的气势和资本。 只不过魏国紧挨秦国,我老秦人是什么人? 自我鞅哥变法前, 老秦穷啊, 穷到什么程度?衣不蔽体, 无米可食,遍地饿殍,又逢魏国最为强盛时期,照理说,魏国要一举灭了秦国那简直分分钟。 可就是这样的秦国,魏国恁死活没打下来,没打下来就算了,秦国还死活要拖着魏国打生打死。 把我老秦人的倔牛脾气体现的淋漓尽致。 直到秦孝公继位,任用商鞅,商鞅一针见血指出现在秦国如果再打下去只会自取灭亡,目前最重要的,是发展国内经济,改革国内制度。 秦国这才开始休养生息,积攒国力,不再出门打仗,商鞅之前,老秦恁死活不肯下战场,万事都用打一架来解决,可见秦人好战血骨。 最终秦国逐渐强盛,而魏国东败于齐,西丧秦地七百余里,南辱于楚,这一中原强国最终逐渐衰落,到秦昭襄王时期,魏国已然成了七国排行榜上末位的国家。 大梁是魏国的都城,就算国家再怎么弱小,都城还是相当热闹繁荣的,曾经的大梁也曾辉煌过,天下第一大都城,地处丰腴中原,北靠黄河,西有逢泽大湖,水陆二路皆四通八达。 俗话说的好,要致富,先修路啊!往来商客工匠文人都愿意在此定居,相当于现在的东方之珠上海啊。 而大梁也形成了天下一大市,魏市。 魏楚一行人到达大梁时,正值傍晚,古人休息的早,不然怎会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俗语呢。 只是大梁就算因国家弱小了,还是和别的都城不一样。 旁的都城早灯火寥寥,安静静谧,可此刻的大梁灯火高挑,幌旗摆动,酒铺饭馆人来人往,招呼喝彩之声溢满街道,大梁人与外地商客往来于街道,人声鼎沸之貌赫然呈现眼前。 魏楚揉揉鼻子,他来战国那么久,每天就三点一线,家,王宫,军营,鲜少见过热闹市集,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白起见他有兴趣,便吩咐随行军士,先去安顿。 军士领命而去,白起朝魏楚道,“走罢。” 魏楚弯唇一笑,跟着白起走入眼前的人潮涌动。 今日似乎恰逢魏国祭祀日,街上的人格外多,看着不同于自己的服饰,魏楚十分稀奇,只不过人实在太多,才走了一小会儿,魏楚的脚上已经多了七八个脚印,正欲哭无泪之时,白起突然伸手揽过他的肩膀,将他护在内侧。 白起冷冽的气息突然撞进他的鼻腔,让他不自觉又揉了揉鼻子,正想开口说话,却听后方一阵喧哗。 “将军!将军来了!” 魏楚回头看去,只见一辆轺车缓缓驶来,车上一位高大威武的汉子挺身直立,这位壮汉一身精铁甲胄,头上戴青铜偷窥,手拿长矛,身披大红披风,壮汉皮肤黝黑,浓眉厚唇,双眼精厉有神,如关二公临世,饶是不认识他,魏楚亦不免赞一声好! 往来魏人都朝这位壮汉口称将军,魏楚心思一动,看向白起。 果然,白起侧身站在一处阴影角落,瞧魏楚看过来,薄唇轻启。 “公孙喜。” 魏楚心头巨震,看着坐着轺车缓缓行来的公孙喜,手中多了一把虚汗,这样威武猛壮的将军是他能打的过的?根本就是冲上去送人头的嘛qaq。 公孙喜根本没有注意到街角的两个秦国人,坐着轺车又缓缓驶过。 白起伏在魏楚耳边轻声道,“记住赌约,若吾输了,任凭楚儿发落。” 发落二字咬得极轻,有些旖旎的意味,让人不自觉深想这个发落是怎样发落,魏楚耳朵一阵阵发麻。 但看着公孙喜远去的背影,双目炯炯有神,呸呸呸,送个屁人头!老子要开大! 转过头,白起似笑非笑看着他,魏楚严肃道,“斩杀敌国将领乃我老秦军士分内之事,魏楚定不负王上将军使命。” 他才没有因为想对白起这样那样,皮鞭蜡烛才燃起了斗志呢,嘻嘻。 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又吃了当地美食,二人这才回了住所,白起带着魏楚走进一间宅院,魏楚心中微微诧异,即使知道白起此时来魏国绝对有正事要做,但他想不到竟然会住在大梁的宅子里。 宅内走出两个陌生面孔,将二人引了进去,待众人落座,眼生二人这才单膝跪地行礼,“见过将军!” 白起扶他俩起身,寒暄几句,便单刀直入,“现在形势如何?” 其中一人答道,“日前有薛公座下门客潜入公孙喜府中,随后公孙喜便带他们进了魏王宫。” “你可看清是薛公座下门客?” “是。” 魏楚这才明白,这两人是秦国安插在魏国的间者,战国时期,各国输送的间者数量都不少,也算是这一行道的起源。 至于薛公…… “为何孟尝君要派人来找公孙喜?” 白起看他一眼,淡淡道,“薛公乃韩国相国。” 韩国相国?魏楚一拍桌子,对了!秦国攻打韩国,怕现在六国都已收到消息,魏韩二国挨着函谷关,相当于堵着秦昭襄王东进的拦路石啊,韩国之后,秦国必然要收拾魏国的。 这个时候如果两国不再联合,怕是要遭受灭顶之灾啊。 更何况孟尝君与秦国有旧怨,派出门客说服魏国出兵,联合两国之力,这才是求得生机的唯一办法。 可是魏楚记得伊阙之战在白起攻打韩国新城之后啊。 若现在两国合纵,已秦国几万兵力,怕是难以抵挡。 魏楚皱紧了眉头,出声道,“不行,决不能让两国连横。” 白起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只说了孟尝君在韩国任相,魏楚便能推演出此时战局,可见连日来的教导没有白费,比起往日只知道逗猫撩狗的公子哥儿简直天壤之别。 他以往见过魏楚不多,不过寥寥几面,但绝不像现在这般刻苦……可爱,变化之始,似乎是从那次昏迷开始…… 原来如此。 白起眼眸墨沉如水。 魏楚并不知道白起在想什么,见白起只盯着他不说话,不禁沉不住气着急道,“白叔?” 白起道,“两国必然合纵抗秦,只不过,不能是现在。” 不能是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魏楚还在苦思冥想,白起已然站起身道,“就寝如何安排?” 间者其中一人答道,“房数六,军士二人一间,将军一间。” 军士加魏楚刚好十个人,两个人一间房刚好足够,大家都是爷们,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分配跟魏楚睡的恰好又是那位好心给魏楚草药的壮汉。 他为人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听间者说完,便站起身刚想搂住魏楚的肩膀一起回房,便觉身后一阵恶寒袭来。 壮汉转过身,自家将军的眼神像淬了血似的盯着他举起的胳膊,壮汉咽咽口水,虽然不知为何,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将胳膊直挺挺放下来。 白起满意了,义正言辞道,“恐防行迹暴露,遭逢不测,吾需一人护卫,魏楚便可。” 壮汉看看白起不魁梧但高大有力的身姿,又看看坐在一旁‘瘦骨嶙峋’弱鸡一样的魏楚,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到底谁保护谁? 但是自家将军的表情太过于理直气壮,让壮汉不得不怀疑,莫非这个魏楚身怀什么绝世武功? 也并非不可能啊,魏冉丞相权势滔天,家中说不定就有什么绝世武功,秘术暗器之类的,他就说白将军为何要带这么个鸡仔上路,原来高手往往都是深藏不露的,将军必然有大事交代魏楚,自己发现这个秘密着实太过聪慧,但一定不能让别人发现!壮汉的表情立马庄严肃穆起来,看向魏楚的眼神中透出赞赏同时又有几分敬佩的热切。 “将军放心!末将必将守口如瓶!”壮汉潇洒一转身,魁梧的背影闪现着智慧的光芒。 白起,“……?” 堂内只剩二人,魏楚这才晃晃悠悠回过神,疑惑道,“怎么人都走了?” 第77章 此为防盗章 普通民众是没有资格戴冠的, 通常只用一块黑布围在脑袋上,这就是“黔首”的由来, “黔”为黑意,“首”自然为头意,“凡人以黑巾覆头,故谓之黔首”。 只是这是个神奇的时代, 百家争鸣不是说来玩儿的,往街上一棍子砸下去,十个平民百姓里就有可能有三个传世伟人,能得宣太后召见,不容小觑啊。 宣太后瞧他俩进来, 皆一身英武之气, 连平日里弱鸡样儿的魏楚都略略有了点儿男子气概模样,心中十分高兴,忙唤人过来,“好好好, 楚儿, 快来,让姑母细瞧瞧。” 这宣太后平日里就喜欢召见些世家子弟陪着自己喝茶聊天,谁瞧见长得漂漂亮亮的公子哥儿不欢喜的, 此番宴上亦不止他俩, 宣太后与他关系自然比别人高上一层, 公子芙也是常来的, 自个儿便寻了几个相熟的公子坐在一处。 魏楚走上前半跪坐于宣太后身前, 扬起一张青春笑脸,“姑母。” 宣太后的爱心指数直线上升,捧着魏楚的脸呵呵笑个不停,下首那男子亦笑言,“公子楚与太后感情甚笃啊。” 魏楚转头看他,宣太后笑着介绍道,“楚儿怕是还未见过苏先生,这是燕国来的苏秦,苏先生,苏先生师从鬼谷子门下,与咱们前朝丞相张仪乃师兄弟。” 嚯!宣太后后面的话魏楚已经不怎么听得清了,他脑子里只浮现俩大字儿,苏秦! 苏秦者,东周雒阳人也。东事师于齐,而习之于鬼谷先生。 西汉经济学家桑弘羊说他,“苏秦,智足以强国,勇足以威敌,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万乘之主,莫不屈体卑辞,重币请交,此所谓天下名士也。” 砸缸救小伙伴的司马光说他,“仪与苏秦皆以纵横之术游诸侯,致位富贵,天下争慕效之。” 吕氏春秋评判他,“齐用苏秦而天下知其亡。” 他师从百家中最神秘的一家,与前朝丞相张仪齐名,但张仪是凭一己之力救秦,苏秦却凭一己之力灭齐,两个当世强国,竟如他师兄弟鼓掌之物一般。 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到,身兼六国相印,使虎狼之秦十五年不敢出函谷关,使强国齐遭灭顶之灾,凭的,就是一身纵横之术。 何为纵横?纵横家知大局,善揣摩,通辩辞,会机变,全智勇,长谋略,能决断。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便因辩才而活动于政治间的人,便谓之纵横家。 他们以黔首之身广辩诸侯,以三寸之舌退百万雄师,也可以以纵横之术解不测之危。 苏秦便是其中佼佼者。 这人可称当世奇才,可他来秦国做什么?距离合纵伐秦之战还有最起码四年的时间,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各地游说或在燕国才对。 这他妈是跟他白叔并列的顶级ssr啊! 不管魏楚如何想,苏秦站起身朝他行了一礼,口称,“见过公子楚。” 魏楚忙称不敢,二人行礼后落座,宣太后笑言,“苏秦先生以前还跟着张仪来过咱们秦国呢,那时候他与你差不多一般大小,也是个长得好的。” 苏秦笑道,“苏秦得幸师兄提点才能见识秦国风光啊。” 想起前朝,宣太后不免有些感怀,那时不管秦惠文王有多喜欢她,只要张仪来了,断然会抛下她,与张仪共商国事,别人都是她芈八子狐媚放荡,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妖精,彻底迷住了秦惠文王的眼。 可若秦惠文王真的爱她,又怎么会在让她和她的稷儿去燕国做人质,为嬴荡铺路,她最清楚,嬴驷也许是爱她的,只是比起爱她,他更爱这茫茫秦川。 眼见宣太后伤怀,苏秦知机,忙转移话题道,“下臣远在燕国,亦闻太后凭一己辩才退尚子,苏秦实在佩服。” 魏楚一口老血哽在喉咙,看苏秦那淡然模样,心中竖起大拇指,果然够爷们儿。 宣太后退尚子还有个关联成语,唇亡齿寒。 秦昭襄王早期,楚国攻打韩国,韩襄王派大夫尚靳出使秦国,向秦国求救,尚靳在大殿之上以唇亡齿寒的道理企图说服秦国出兵救援。 这是小学课本上的前半截儿,后半截才是真·精彩。 救国可以,不能因自个儿是个大国就免费做白工吧,可这话说出来实在有违士大夫之道,实在太过斤斤计较,宣太后见没人说话,便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讲起了污段子,对尚靳道,“妾事先王也,先王以其髀加妾之身,妾困不疲也;尽置其身妾之上,而妾弗重也,何也以其少有利焉。今佐韩,兵不众,粮不多,则不足以救韩。夫救韩之危,日费千金,独不可使妾少有利焉。” 众人听之垂首羞耻,却不言不语。 她对尚靳说,“我服侍惠王时,惠王把大腿压在我身上,我感到疲倦不能支撑,他把整个身子都压在我身上时,而我却不感觉重,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这样对我来说比较舒服。秦国帮助韩国,如果兵力不足,粮食不多,就无法解救韩国。解救韩国的危难,每天要耗费数以千计的银两,难道不能让我得到一点好处吗” 这番话说的尚靳是哑口无言,芈八子放荡之名更甚,但这番看似yin秽之言,却解了秦国之围。 大秦第一段子手芈八子。 可见此人绝不是一般的“弱质女流”,太后一词自她而始,太后专政亦自她而始,这个传奇一般的女人,足可比拟古往今来多少名仕人物。 宣太后听他提起旧事,不禁笑道,“哪里比得过苏秦先生。” 复而又转头朝魏楚道,“苏秦先生会在秦国留一段时间,我特地请了他为悼儿授课,你和芙儿也去,可得好好听话。” 魏楚瞪大了眼睛,wtf??苏秦为他上课?? 苏秦朝魏楚笑称,“蒙太后不嫌。” 魏楚已经石化了,那那那……他算不算入了鬼谷子门下??? 正当他难以消化这个事实的时候,外头宫人高声通禀,“王上到,丞相到,白起将军到。” 魏楚连忙起身跪下,随众人向嬴稷行礼。 嬴稷今日似乎十分高兴,叫众人起身后,便坐于宣太后身边嘘寒问暖,魏楚随机退下,小跑着坐到他白叔身边。 刚要招呼儿子过来的魏冉,“……” 他心中不安,趁着乐声复起,悄悄扯了扯白起的衣角,伏在白起耳边道,“白叔,你认识苏秦吗?” 白起略点了点头,“他日在燕国,曾有一见。” 魏楚点点头,白起曾经去燕国迎宣太后母子回国,他低声道,“太后说……要我和芙儿去听他授课。” “苏秦先生大才,于你亦有益,认真听课便是。” “可是……” 魏楚没有将话说完,苏秦以后可是联合六国伐秦的始作俑者,如果成了他的学生,有了这份师生之情,太子悼倒没什么,他和芙儿呢,王上本就对他爹心存忌讳,万一王上迁怒,他岂不是小命不保? “无碍,有我。” 魏楚心中一动,抬起头来视线撞入白起的眼中,完完整整只有他。 他不再说话,坐直身体看优伶起舞,悄悄按住躁动的心,心中喟叹一声,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嬴稷亦认识苏秦的,他俩年纪差不多,苏秦来秦国看望张仪的时候,他来还一起玩耍过,后嬴稷燕国为质,苏秦也到燕国去了,只不过他刚去没多久,嬴稷他们便要回国。 或许是相同飘摇的身世和儿时的情谊,让嬴稷与苏秦一见如故,倒也算谈的热烈,知道太后留苏秦在秦为太子悼授课,当即便赐苏秦客卿身份,苏秦从之。 二人相谈甚欢。 “苏秦看寡人之秦国如何?” “吾观之风俗,百姓简朴,声乐清流,百吏肃然,莫不恭俭敦敬,忠信而不楛,不朋党,不比周,倜然莫不通阴而公也,王者其间听决,百事不留,恬然顺序。治国之方,秦类之矣。” 魏楚在一旁听得啧啧称奇,看这龙屁拍的,有文采有水准,看嬴稷裂开的嘴就知他满意程度。 宴会过后,众人皆退,他爹魏冉继续被秦昭襄王召去商议国事,他叔白起便带着他与公子芙回军营。 刚走没多久,便听后面一人唤道,“白将军等等。” 众人回首,只看苏秦上前躬身行了一礼,朝白起笑道,“经年未见,白将军可好。” “蒙苏秦先生挂怀,白起一切都好。” 宫门口实在不是个讲话的地方,苏秦一笑,尽显风华,“听闻白将军府上有庞涓将军藏书一二,不知苏秦可有幸一观?” 白起挑起一边的眉毛,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竟露了丝温和笑意来,“请。” 魏楚心中的小警报突然嘀哩哇啦响了起来,听着响声像是在叫,“小三小三小三小三小三!” 战国时期,诸侯国来源于周朝,周天子所封诸侯,国,乃其诸侯封地,后周朝逐渐衰败,诸侯举兵自立为王,成为诸侯国家。 第78章 此为防盗章  就一个字, 爽! 两个字, 很爽! 三个字, 爽炸天!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简单来说,就是狐假虎威。 但魏楚显然忘记了一个亘古不变的规则, 炮灰富二代之所以叫炮灰, 只能说明他们拥有炮灰一样的作用。 用生命为主角增添光彩。 魏冉的名字显然比魏楚好用, 就算现在公孙喜不能确定魏楚说的是真是假但依旧有所顾虑。 可魏冉真的会这么毫无顾忌的把自己家唯一的公子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叫到魏国来么? 且不说秦魏两国有旧怨, 只说现在秦国东出的野心可以说昭然若揭,山东几国哪个不忌惮, 且秦国大军压境韩国亦是公开的秘密, 这个时候让魏楚只身一人来魏国,不是给魏国送质子是什么? 公孙喜认为,魏冉没那么傻。 对魏楚的话在心中转了几转, 还是不信占多数。 尽管如此,他亦不敢轻举妄动,再说……不管他是真魏楚, 还是假魏楚, 对魏国来说,都有不小的作用。 公孙喜身边管家眼中寒光一闪。 哦!哦!哦! 来了来了来了,魏楚两颗堪比五十瓦灯泡的眼睛闪闪发亮,不动声色的看着管家。 此人一定有问题。 他经常看到小说形容某某眼中划过一丝冷意, 某某眼中寒光一闪, 必然代表有问题! 这个问题又分两种。 如果是主角团, 那么说明有炮灰要死。 如果是炮灰团,那么说明有炮灰要找死。 介于己方人形he弹在此,公孙喜一方被魏楚大度的分到了炮灰团里。 “笑话,秦国丞相之子怎会来我魏国?莫要信口开河。” 魏楚嘻嘻笑,“我来旅游的。” 看公孙喜听不懂,他还好心解释道,“就是觉得魏国风景好,来瞅瞅,顺便买买买。” “……”当他傻么!这个时候来魏国买买买!不对,买买买是什么意思? 魏楚却不想再跟他废话,挥手让壮汉一号,二号站在马厩外头守卫,自己屁股一蹬坐上马厩的栏杆,闲适的看着沉着脸的公孙喜,“我虽不是什么阴阳家但能笃定,你若与秦国为敌,必死无疑。” 公孙喜作为军人,作为魏国人的自尊心被狠狠砍了一刀,“笑话,你……” 他本想放狠话,却悲哀的发现,在魏楚了然一切的目光下,他竟然说不出来。 虽说韩国门客口号喊得好,什么魏韩联军,必定使暴秦忌惮,忌惮之下必有退缩,退缩便是机会,机会便能分割暴秦。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韩国现在即将面临奄奄一息的局面,新主上任,朝野势力分割,还有连年干旱,能不能撑得起魏韩联军的架子都是个未知数,若不能魏韩联军便成了桎梏,说是联军,其实只能靠他魏国一国兵力,要是真的这样,他真的要胃寒了。 “秦国实力如何,上将军定然比我这个公子知道的多,多少年来秦魏两国相安无事,魏王年幼尚不懂事,难道上将军也跟着魏王焕发二次青春期,玩一把叛逆?” 虽说他言语奇怪,但话说的十分难听,公孙喜的脸色早已黑如锅底,可他不想死。 他还有老婆孩子,还有家族亲戚,老魏王已死,新魏王形事乖张愚蠢,朝中王孙公子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现在实在不是介入秦韩两国的好时机。 虽说韩国为了劝动魏国出兵一定会出血本,可也得有命花不是。 魏楚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门,不紧不慢道,“贵国处境我王十分同情,若上将军能劝动魏王审时度势,秦国自然不会没有表示。” 公孙喜眼睛一动。 中了! 魏楚在心中给自己喝了个彩,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自然,上将军亦有好处。” 公孙喜思忖许久,迟疑道,“秦王大度,只是我王向来与韩王交好,魏韩两国多有联姻,关系自然亲密……” “动手!” 那个管家果然有问题! 再被白起拦腰抱起的一瞬间,魏楚觉得自己十分牛逼,居然还有心思总结感叹。 双方人手已然交战。 一号二号几乎在公孙喜下令动手的同一时间动了起来,马厩里暗藏的死士以为一号二号不过是魏楚身边的贴身侍卫而已,断断没有想到他们身形反应如此敏捷,反倒打了个措手不及,让魏楚他们占了上风。 “一号二号好样的!” 不等他话音刚落,从后院四面八方用来的军士已经把公孙喜挡了个彻彻底底。 哇靠!看着眼前竖着一列列的军士魏楚恨不得种几个樱桃炸弹把他们全炸了。 公孙喜管家的声音缓缓从人群后方传来,“尔等冒充秦国丞相大人之子,妖言惑众,定是别国间者,还是快快投降,我家上将军饶你们一跳狗命!” 这个管家怕不仅仅只是个管家,公孙喜的身影已经淹没在众位军士身后早看不见了。 魏楚眼睛微微眯起,要抓他们,可以有两种解释,一是威胁秦国,二是威胁魏国。 两种解释,却代表了三个国家,秦,韩,魏。 如果刚才公孙喜是假装松口,那么他们早已制定好计划,只等魏楚等人上钩,魏韩联军自然早就结盟。 如果刚才公孙喜是真的松口了,管家还要下令抓捕魏楚,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想迫使魏韩联军促成,毕竟不管杀了魏楚也好抓了魏楚也好,秦国必定不会与魏国善罢甘休。 要知道,魏楚的父亲可是魏冉,亲姑姑可是宣太后。 那么这个管家的身份,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了。 可这个人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个白起。 他也许可以猜到魏楚来魏国的动机,但他绝对想不到,白起会因为担心魏楚而跟他一同来魏国。 一号二号边战边退,逐渐退到魏楚白起二人身边,一号道,“将军护公子先走,我们断后!” 二号没说话,但他坚毅的神色已经透露了他的想法。 他们俩是存了死志的。 魏楚突然感到鼻头一阵发酸,他现在才明白过来,他身处历史的漩涡中,身边是真正的杀机四伏。 死亡会在他身边不断上演,有敌人,也有自己人。 魏楚抹了把脸,忍住发酸的鼻头,神情坚定的朝一号二号道,“我命令你们,不准死。” 二号道,“……公子楚,我级别比你高。” 这一刻,魏楚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二号不常说话了。 气氛杀手啊这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位头戴斗笠,身穿布衣的剑客飞驰而来! “啊!” “哦!” “额!” 这惨叫声实在太有节奏感,魏楚忍不住接道,“咦吾喻。” “……” 白起捏了他屁股一下。 魏楚,“!!!” 白起对他震惊的目光似有所觉,悄声道,“安静。” 魏楚泪流满面,他白叔这是嫌他话多么。 就在分秒间,刚才魏楚想种几个樱桃炸弹炸掉的军士队伍像被切白菜一样被人切掉了人头。 霎时间,军心大乱! “跑!” 一号用力砍倒一个冲过来的军士,为白起魏楚二人开辟一条道路。 白起带着魏楚退后,魏楚扯扯白起的袖子,急道,“白叔!擒贼先擒王啊!” 白起目光一闪,单手抓起魏楚腰带,魏楚瞬间从垂直变为水平。 “……”他白叔真会玩。 就在他感叹视野下降的同时,白起已然来到正被管家和几个死士簇拥着的退后的公孙喜身后。 没人看到白起什么时候出现的,也没人看到他什么时候抽出了剑。 总之,等公孙喜反应过来,脖子上已经一片冰冷,冷的他从尾椎上缓缓升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随之而来的,是第二把剑。 看着脖子上左右两把剑的公孙喜,魏楚突然觉得被他白叔像提菜一样提着砍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这个人,我要了。” 白起目光一闪,“墨家?” 斗笠男微微点点头。 哦!哦!哦! 来了来了来了,墨家!诸子百家中代表性的一支! 更重要的是,这是诸子百家中最具有武侠江湖气息的一个流派! 作为一个大学宅男,武侠小说他是没少看的,介于曾经的室友看到母猪都会发春的种马形象,他的藏书中自然少不了黄易的代表作寻秦记了! 寻秦记中墨家剑客的出现可不少,因此魏楚格外激动。 毕竟是武侠小说里的人物啊! 他这是继国战风云要开启武侠世界的节奏了么! 他拼命拍白起的手示意他把自己放下。 等他站稳后,公孙喜冷哼一声打算增加以下存在感,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魏楚双眼亮晶晶看着眼前的斗笠男,“亲,你们还收徒弟啵。” 剑客,“……” 白起慢吞吞道,“我记得你已拜苏秦为师。” 魏楚一脸你怎么这么傻的表情看着白起,“多一个选择,多一重保障啊。” 剑客,“……”我好像还没答应。 公孙喜,“……”我不是被绑架的中心人物么?怎么被边缘化了? 像是听见公孙喜内心的呐喊,忽而不知从哪里,又跑来数十位蒙面将士,“速速营救将军!” 公孙喜以为说的是自己,瞬间大喜过望,大声呼喊,白起眉头一皱,只看那为首的蒙面将士抽出一把短刀,向公孙喜身旁的魏楚捅去。 “小心!” 爽! 魏楚总算知道为什么影视剧里的炮灰富二代总喜欢挂着一幅愚蠢且阴险但自以为非常帅气吊炸天的神态问主角,“你丫知道我爸是谁么?” 就一个字,爽! 两个字,很爽! 三个字,爽炸天! 第79章 此为防盗章 奈何黑粉太多啊。 魏楚与人斗殴, 搞得自个儿一命呜呼,了解事情经过,还是魏楚自个儿惹得祸,按照商鞅所定之秦法, 有他好受的。可他现在还能好端端站着, 最大的原因,就是他那ssr爹。 可见魏冉权势通天, 商君的棺材板儿都要压不住了。 这都是前话, 总而言之, 现在的魏楚最大的问题就是,宿醉。 自从昨天成功见识了千年前的酒烈程度,魏楚第二日醒来,脑袋一阵阵发晕, 只记得他白叔好像对他笑了一下,然后他就一头热的干了一杯,然后,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可能是爹爹带他回来的吧。 伺候他的奴婢看他起身,忙过来伺候,他不习惯别人在身上动手动脚, 伸手推了, 随口问道, “我爹呢?” 奴婢道, “穰侯早就起身了, 这会儿在后院练武呢。” 魏楚噢了一声, 穿戴好衣物,去了后院。 刚踏进后院,只看一大腹便便中年男子,赤膊上阵,一把青铜剑舞的人眼花缭乱,只看身上肥肉抖动频率,足以见得此人运动量之大。 看他爹一个回马刺,魏楚骤然叫了一声,“好!” 魏冉看着平日起码得睡到中午的儿子这么早起来,还涉足平日从不来的练武场,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拿起旁边一把青铜剑便丢给儿子,大喝一声道,“来,陪爹过几招!” 然后…… 然后魏楚就被丢来的剑打倒了。 魏冉,“……” 在旁伺候的奴婢,“……” 魏楚也很无语,你说你提前给个准备啊,骤然丢一把起码二三十斤的剑来,就他这小身板,没给压折喽都是好的。 魏冉咳嗽一声,假装没有看见自家儿子颤颤巍巍举起剑的模样,接过奴婢手里的汗巾擦擦,随意道,“你后日便入军中,从甲士做起,跟你白叔好好干。” 魏楚一惊,想起昨日在宣太后大寿宫宴上,自己被随口丢进了白起的帐下。 秦法严苛,军法更是可以用惨无人道来形容,他爹结局不差,虽说被贬,但好歹保留了最丰腴的封地,有个善终,魏楚没什么大志,只想安安分分跟着他ssr爹好好过,守在他爹娘身边,替真正的魏楚好好尽孝道,在安稳过完这一生。 可老天不给面子啊,一来就去白起的军队,这是要虐他的节奏啊qaq。 魏冉喝了口茶,瞧自家儿子那模样,轻叹一口气,罢了,终究是独子,“我已安排你做白起的随侍,跟着他,就算是甲士,也松泛些。” 魏楚一喜,却看他爹失望的样子,不免有些讪讪,只能随意找了话题岔开,“昨日给爹爹丢人了,劳烦爹爹带我回来。” 魏冉眉头一挑,道,“昨儿可不是我带你回家的。” 看魏楚一脸疑惑,魏冉解释道,“昨日是你白叔送你回来的。” 哈? 魏楚突然想起耳边的那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不知怎的,突然感觉有点热。 魏冉没有发觉儿子的异样,只道,“你收拾收拾,去你白叔家一趟。” “去干嘛?” 魏冉一个眼神扫过来,轻哼道,“去道歉!” 早前白起登门,做足了礼数,自家儿子还是罪魁祸首,不登门致歉,委实说不过去。 魏楚缩了缩脖子,悻悻答应一声,转身走了,魏冉看着儿子的背影摇了摇头,身旁伺候的奴婢凑上前来,轻声道,“穰侯,太后该等急了。” 魏冉穿上衣服,等着奴婢替他整理着装。 “知道了。” 这头,魏楚坐车到了白起府上,门子早就看到了人,进去通报了。 不多时,白起亲自迎了出来,可能因为在家中的缘故,他并没有穿着甲胄,只穿一身素色常服,比起身穿甲胄的肃杀,多了几分儒雅与贵气。 魏楚下车几步上前行礼,白起虚扶他一把,等魏楚顺势立起,却并未放手,而是握着他的手臂,牵他入府。 “宿醉可好些了?” 白起的声音很轻,咬字很清楚,因为身高的原因,微微低下头,附在他耳旁不远处,两人挨得及近,就连语气,似乎也多了几分暧昧的味道。 魏楚悚然一惊,自己怎么会脑洞开到那里去了,连忙回神,像个晚辈似的谦和道,“多谢白叔昨日照顾,楚以无大碍。” 白起挑了挑眉毛,并不在说话,只是握着魏楚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可能是因为他白叔好客呢,魏楚自我解释了一番。 就在魏楚下意识为白起的所作所为找理由解释的时候,白起早就牵他过了堂,没去招待客人的厅堂,反而到了他的书房。 刚一进去,魏楚就被这满屋子的书震撼了一把,虽说看不太懂吧,只是这基数巨大,一整面墙上全是书简,并且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可见这些书简可不是单单用来充门面的,书简所有之人定然读过多遍,才会有这样的磨损痕迹。 “楚儿可有兴趣?” 魏楚转过头,白起逆光站在离他不远处,侧脸有些说不出的神秘,说是叔叔,亦有些不符,白起与他爹是忘年之交,他不过而立之年,比起他那个一看就知道贪官模样的爹,白起更加稳重,也更加……英俊。 看魏楚没有说话,白起上前几步,站在魏楚面前,伸出手掌,轻轻拍了一下他的额头。 并不重,却让魏楚头皮都发麻起来。 “白叔说笑,我……看不懂。” 魏楚直白的话让他微微一愣,随后失笑,拿起一册书简递给魏楚。 “无妨,此书简易,你且看看,三日后,我再考你。” 魏楚却好像没听到白起的话,他只知道,白起朝他笑了。 他极少笑,嘴唇缓缓勾起,弯成微微弧度,很浅淡的笑容,却像带着春日微风,与那双桃花眼交相辉映,衬出了一丝……勾人的味道。 “楚儿?” 魏楚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连连失神,活了这么多年魏楚才发现自己居然是个颜控,光看着白起的脸,都能入了迷。 “多谢白叔。”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魏楚拿起手中书简装模作样的翻了翻,全然没有发觉白起的浅淡笑意里,似有几许戏谑。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舅舅,舅舅。” 这声音到了书房门口戛然而止,魏楚好奇,抬头一看,艾玛老熟人啊。 来者少年,本来满脸笑意,在看到魏楚的一瞬间,脸立马黑了下来,站在门口不言不语,看魏楚的眼光,就像魏楚杀了他全家一样愤恨。 魏楚也很无语,他显然知道自己一定与这少年有摩擦,可也架不住每次少年都这么傲娇,恨恨盯着他,又不肯说话,是个人都受不了好伐。 还是白起打破沉默。 “芙儿。” 这话里虽然语调平平,可少年依旧听出了话中的警告,只能愤愤不平的收起一声戾气,朝白起行礼。 “芙儿见过舅舅。” 艾玛是他啊!魏楚左手握拳往右手手掌轻轻一击,这人他知道,就是跟他抢优伶的公子哥儿嘛,他醒来后便听奴婢提及,他与白起家中公子起了争执,两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自个儿被打得个半死,正捂着伤口放狠话呢,结果不小心踩落了阶梯,滚了下去,头撞到石头,就昏迷不醒了。 魏楚听了也很感叹,哪里是昏迷不醒了,是就这么一命呜呼了,这死法也是奇葩。 怪不得这少年看不惯他。 他依稀记得自家爹爹提过,此人名叫李芙,又称公子芙,是白起家中亲妹的儿子。 既然的确是自个儿惹得祸,今日前来最主要的目的也是道歉,魏楚自然是没话说,当即走上前去行礼。 “往日是我造次,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公子芙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小霸王公子楚的名声响彻咸阳都,从未听说过他跟谁道歉赔不是的。 他正疑惑,却看舅舅微微点了点头,显然对魏楚的行事作风很满意。 公子芙心中不愤,又不敢在他舅舅面前造次,忽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先认认真真地回了礼,又笑言,“听闻公子楚深得穰侯真传,我亦倾慕穰侯威武,不若请公子楚指点在下一二,便算是言和。” 魏楚,“……”哈? 就在那一次,也许是久经沙场的锐利,让他明显感觉到魏楚不一样了,今后的相处让他更加确定这个感觉。 去见公孙喜,必须得事先了解他,魏楚眼珠子转了转,不知想到什么主意,带着几名军士出了门,白起不可置否。 留在魏国的间者亦有许多事情汇报,白起却有点听不下去。 “魏王有一宠姬与……将军?将军?” 白起回过神,随手屏退属下,间者虽说还有事禀报,却也只得退下。 第80章 自从回到秦国, 魏楚就觉得白起有些不对劲,不仅三天两头的不在, 偶尔问他去哪儿, 也用其他的话插科打诨过去, 并不回答。 这天他沉痛的坐在白起的卧房里。 白起又是深夜才归来,打开门看见魏楚亦惊讶挑眉。 “楚儿何故在此?” 看到没!看到没! 之前还因为舍不得专门跟他去赵国呢, 现在就‘何故在此’了, 话中嫌弃简直不要太多。 难道他们纯洁无瑕的爱情就在这里走到了尽头吗? 魏楚沉痛的垂着脑袋, “说吧, 你爱上了谁,我承受得住。” 白起一愣, 随即唇边扯开一抹戏谑, “哦?被楚儿发现了?” 我!靠!( ‵o′)! 魏楚瞬间跳起来蹬着白起的膝盖就爬上他结实的腰身, 长腿紧紧环住,双手掐着白起的脖子,龇牙咧嘴的挥舞着爪子, “说!是谁!不然老子弄死你!” 白起挑眉, 大手扶住魏楚的后腰, 以防他掉下去,另一只手顺着他小腿蜿蜒而上,声音愈发低沉, “知道了又如何?楚儿可要与我分道扬镳。” “你!做!梦!” 魏楚张牙舞爪, 表情认真又嚣张, “你告诉我是谁, 我去把他打一顿,然后再把你个渣男捆在身边天天看守!” “天天看守?” “对!”魏楚凶狠咬上白起薄唇,“看守你一辈子!” 白起唇边晕染一抹笑意,抱着魏楚躺倒在床上,用鼻尖微蹭着魏楚的脸颊,魏楚忍不住痒痒笑了起来。 “不玩儿了?” 魏楚趴在他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咬着他的脖颈,撇着嘴逞强,“谁跟你玩儿了,要是你真的敢出轨,我一定抱着你跳崖!” “出轨是为何意?” 哦豁,忘了他白叔是土着人了。 “没什么。”魏楚胡乱挥了挥手,正经道,“那你近日到底在忙些什么,三天两头见不到人。” 白起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魏楚。 魏楚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安来,瞬间福灵心至,不可置信道,“你该不会是找我父亲了吧?!” 白起笑了,赞赏亲了魏楚一下。 魏楚已然呆滞。 他说了…… 他说了。 他居然说了!!! 魏楚回过神,话还未说出口,嗓子先抖成筛糠。 不是他怂,委实是他爹和他男人太过凶悍,此事又太过猎奇。 自己的儿子跟自己好兄弟成夫夫了。 任谁都能一脸懵逼。 更何况这俩人都属于野兽派的,一言不合,万一动刀子动枪,那武力值之高,莫说魏楚那小胳膊小腿去拦,不过一招就能把他拍飞,他恐怕只能拿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哭喊着威胁两人停手。 魏楚设想了一下那种场景,当即吓得一哆嗦。 委实天雷滚滚,纨绔子弟公子楚招架不住啊。 “你如何说的!我父亲可有……” “莫急。” 白起擦了擦魏楚的嘴唇,掌心带着厚实的温度,让急躁不安的心缓缓平静下来。 实际上,这件事白起从他们动身去赵国开始就在计划了。 不然在去赵国之前,魏冉不会那么‘巧合’地撞见自家儿子跟白起……‘亲密交流’。 从战场上生死与共下来的兄弟,怎么样都有一份默契。 他对白起的了解并不比白起对他少。 众人皆知白起是为军神,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却鲜少有人发觉,除却战神称号,他一步一步走向军权,乃至整个帝国举足轻重的地位,靠得绝不仅仅只有军事实力。 常言道,用兵者,权谋也。 若他没有缜密的心思,又如何能在战场上多次创造血腥的神话? 魏冉按兵不动,等着白起来找他解释。 果然,从白起跟着魏楚去赵国开始,魏冉几乎可以断定,白起这是要将他们的关系广而告之了。 他生气过,甚至想过招来巨子,让墨家的人追杀白起,不管耗费多少精力,不管白起一旦死了,对帝国的影响乃至对整个天下的影响多么巨大。 魏楚是他唯一的儿子! 他怎么能…… 他怎么敢! 可最终,他还是按耐住了内心的杀意。 等到的,也是令他不得不往下跳的承诺。 “兄长可想过以后?” “六国君主无能,我王却雄心勃勃,心思缜密,可谓王者,六国战败之态已显,我老秦必将统一天下,届时,兄长可想过你我二人结局。” “……” “白起早年间已起誓,此生护魏楚周全,哪怕舍去白起性命,亦无怨无悔。” “你这是在威胁我?”魏冉只恨不得当场拔剑斩杀了这人。 下一刻,白起的动作却让他陡然一惊。 “砰!” “你起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我父与我君。 “求兄长成全。” “老子让你起来!”正如他了解白起,这一跪有多重,亦让他承受不起。 他们深陷敌营时,白起没有跪。 白起冒死把他背出战圈,却身中数刀时,白起没有跪。 季君派人包围了载有宣太后与昭王的轺车,只剩下五人,浴血奋战将昭王带回咸阳时,白起亦不肯投降下跪。 这个有着军魂的男人,他的脊柱,从未向对手弯过。 今天,他为了魏楚。 魏冉受不起,他真的受不起。 回过神,双目已然赤红,他亦双膝着地,与白起对峙而立。 良久。 “你……真的想好了?” “是。” “王上不可能会放过你们。” “是。” “你这是逼我儿以身犯险啊。” “是。” 白起抬起头,直视魏冉,“我与魏楚,死生不相离。” 黑盔黑甲,腰挂银剑,浓眉墨眸,战场凝结而来的凶戾与坚韧,造就他凛然的决绝。 魏冉颓然的跌坐,代表丞相的衣袍凌乱,再不复往日华贵。 这一刻,他只是个年迈的父亲。 “楚儿……” 他摇头失笑,回首他竟是为发觉,魏楚对白起,的确比对自己亲密许多。 “罢了。” 魏冉长叹一口气,仿佛想将所有的情绪尽数叹出来,让他们消失不见。 他将白起扶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膝盖因长久的弯曲而愈发疼痛。 他整了整衣袍,恢复了往日沉着精明的态度。 既然不能阻止,那他何不获得点什么。 他的确是魏楚的父亲,哪怕现在,只要魏楚说不愿意再与白起共度一生,他可以立即与白起翻脸,甚至调动所有的权力攻击白起直至他死。 但事实却反其道而行之。 既然这样。 他何不顺势而为。 他从来都不是和命运做斗争的人。 他永远与命运站在同一阵线上。 “你刚才之言,是为何意?” …… 魏楚紧张的握住白起的手,“你把我们的计划告诉父亲了?” “不是告诉他。”白起道,“是邀他共谋。” “共谋?” 白起点拨道,“以兄长推波助澜,王上更易同意。” 魏楚恍然。 现在在昭王眼中,魏楚和魏冉的关心已经降至冰点,毕竟派人杀子,这玩意儿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得了的,纵然还有几分父子血缘情谊,但魏楚做出此等‘败坏家门’的事,矛盾还不顺势加深? 昭王从来都不是心思单纯的人,反而太过于缜密。 总认为,把柄在手,才是最能控制人心的。 他若此时同意魏楚与白起,除了能气死魏冉之外,更加获得了魏楚的好感,让魏楚为他所用。 有魏楚在手,何愁白起不听话? 魏楚的诱惑力委实太大。 牵制了白起与魏冉两座巨头。 昭王不可能不动心。 再加上聂雎的敲边鼓。 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魏楚瘫软在白起身上,心中五味陈杂。 “父亲……” 白起拍拍他,“一切有我,你安心。” 从糊里糊涂撞进这个世界,似乎他所有的安全感,都来自于白起。 从单纯的只想抱大腿,到后来不顾一切爱上白起,再到最后两情相悦。 他始终能在他的怀里任性。 魏楚舒心的笑了,尽管前路风雨飘摇,此刻他依旧安然温融,“我有没有说过一句话。” “什么?” 气温越来越高,掩不住一室浓情。 身体的温度愈发炽热,叫嚣着爱你,我爱你。 …… 与此同时,边陲黄沙,满幕星光。 苍老城墙上,君子卓然而立。 聂雎停下脚步,前方的人有他魂牵梦萦的侧脸。 在星光下,如一樽雕刻精良的青铜器。 精美的外表下,依旧隐藏不住青铜的冰凉与锋锐。 烈风带起黄沙,赢礼转过身,双眸清亮,似有星光落在他眼中。 赢礼的回归让他不可抑制的兴奋起来。 全身的血液仿佛不可控般跳动起来,他从未有过如此感觉。 他大步走向他,带着满心的喜悦,让他忽略了赢礼脸上的冰雪。 “聂雎,我有话问你。” 聂雎忽然觉得有些冷。 第81章 此为防盗章 此人面容俊朗, 虽说以黑巾覆头,身着麻衣裋褐一身布衣平民打扮, 亦掩盖不住不凡姿容。 这年头穿衣服可是有严格规定的, 是什么样的地位, 穿什么样的衣服,譬如这影视剧里的男人们头戴“冠”, 这不少见吧, 可事实上, 能戴“冠”的, 那至少也得是富贵人家。 普通民众是没有资格戴冠的,通常只用一块黑布围在脑袋上, 这就是“黔首”的由来, “黔”为黑意, “首”自然为头意,“凡人以黑巾覆头,故谓之黔首”。 只是这是个神奇的时代, 百家争鸣不是说来玩儿的, 往街上一棍子砸下去, 十个平民百姓里就有可能有三个传世伟人,能得宣太后召见,不容小觑啊。 宣太后瞧他俩进来, 皆一身英武之气, 连平日里弱鸡样儿的魏楚都略略有了点儿男子气概模样, 心中十分高兴, 忙唤人过来,“好好好,楚儿,快来,让姑母细瞧瞧。” 这宣太后平日里就喜欢召见些世家子弟陪着自己喝茶聊天,谁瞧见长得漂漂亮亮的公子哥儿不欢喜的,此番宴上亦不止他俩,宣太后与他关系自然比别人高上一层,公子芙也是常来的,自个儿便寻了几个相熟的公子坐在一处。 魏楚走上前半跪坐于宣太后身前,扬起一张青春笑脸,“姑母。” 宣太后的爱心指数直线上升,捧着魏楚的脸呵呵笑个不停,下首那男子亦笑言,“公子楚与太后感情甚笃啊。” 魏楚转头看他,宣太后笑着介绍道,“楚儿怕是还未见过苏先生,这是燕国来的苏秦,苏先生,苏先生师从鬼谷子门下,与咱们前朝丞相张仪乃师兄弟。” 嚯!宣太后后面的话魏楚已经不怎么听得清了,他脑子里只浮现俩大字儿,苏秦! 苏秦者,东周雒阳人也。东事师于齐,而习之于鬼谷先生。 西汉经济学家桑弘羊说他,“苏秦,智足以强国,勇足以威敌,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万乘之主,莫不屈体卑辞,重币请交,此所谓天下名士也。” 砸缸救小伙伴的司马光说他,“仪与苏秦皆以纵横之术游诸侯,致位富贵,天下争慕效之。” 吕氏春秋评判他,“齐用苏秦而天下知其亡。” 他师从百家中最神秘的一家,与前朝丞相张仪齐名,但张仪是凭一己之力救秦,苏秦却凭一己之力灭齐,两个当世强国,竟如他师兄弟鼓掌之物一般。 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到,身兼六国相印,使虎狼之秦十五年不敢出函谷关,使强国齐遭灭顶之灾,凭的,就是一身纵横之术。 何为纵横?纵横家知大局,善揣摩,通辩辞,会机变,全智勇,长谋略,能决断。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便因辩才而活动于政治间的人,便谓之纵横家。 他们以黔首之身广辩诸侯,以三寸之舌退百万雄师,也可以以纵横之术解不测之危。 苏秦便是其中佼佼者。 这人可称当世奇才,可他来秦国做什么?距离合纵伐秦之战还有最起码四年的时间,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各地游说或在燕国才对。 这他妈是跟他白叔并列的顶级SSR啊! 不管魏楚如何想,苏秦站起身朝他行了一礼,口称,“见过公子楚。” 魏楚忙称不敢,二人行礼后落座,宣太后笑言,“苏秦先生以前还跟着张仪来过咱们秦国呢,那时候他与你差不多一般大小,也是个长得好的。” 苏秦笑道,“苏秦得幸师兄提点才能见识秦国风光啊。” 想起前朝,宣太后不免有些感怀,那时不管秦惠文王有多喜欢她,只要张仪来了,断然会抛下她,与张仪共商国事,别人都是她芈八子狐媚放荡,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妖精,彻底迷住了秦惠文王的眼。 可若秦惠文王真的爱她,又怎么会在让她和她的稷儿去燕国做人质,为嬴荡铺路,她最清楚,嬴驷也许是爱她的,只是比起爱她,他更爱这茫茫秦川。 眼见宣太后伤怀,苏秦知机,忙转移话题道,“下臣远在燕国,亦闻太后凭一己辩才退尚子,苏秦实在佩服。” 魏楚一口老血哽在喉咙,看苏秦那淡然模样,心中竖起大拇指,果然够爷们儿。 宣太后退尚子还有个关联成语,唇亡齿寒。 秦昭襄王早期,楚国攻打韩国,韩襄王派大夫尚靳出使秦国,向秦国求救,尚靳在大殿之上以唇亡齿寒的道理企图说服秦国出兵救援。 这是小学课本上的前半截儿,后半截才是真·精彩。 救国可以,不能因自个儿是个大国就免费做白工吧,可这话说出来实在有违士大夫之道,实在太过斤斤计较,宣太后见没人说话,便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讲起了污段子,对尚靳道,“妾事先王也,先王以其髀加妾之身,妾困不疲也;尽置其身妾之上,而妾弗重也,何也以其少有利焉。今佐韩,兵不众,粮不多,则不足以救韩。夫救韩之危,日费千金,独不可使妾少有利焉。” 众人听之垂首羞耻,却不言不语。 她对尚靳说,“我服侍惠王时,惠王把大腿压在我身上,我感到疲倦不能支撑,他把整个身子都压在我身上时,而我却不感觉重,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这样对我来说比较舒服。秦国帮助韩国,如果兵力不足,粮食不多,就无法解救韩国。解救韩国的危难,每天要耗费数以千计的银两,难道不能让我得到一点好处吗” 这番话说的尚靳是哑口无言,芈八子放荡之名更甚,但这番看似YIN秽之言,却解了秦国之围。 大秦第一段子手芈八子。 可见此人绝不是一般的“弱质女流”,太后一词自她而始,太后专政亦自她而始,这个传奇一般的女人,足可比拟古往今来多少名仕人物。 宣太后听他提起旧事,不禁笑道,“哪里比得过苏秦先生。” 复而又转头朝魏楚道,“苏秦先生会在秦国留一段时间,我特地请了他为悼儿授课,你和芙儿也去,可得好好听话。” 魏楚瞪大了眼睛,WTF??苏秦为他上课?? 苏秦朝魏楚笑称,“蒙太后不嫌。” 魏楚已经石化了,那那那……他算不算入了鬼谷子门下??? 正当他难以消化这个事实的时候,外头宫人高声通禀,“王上到,丞相到,白起将军到。” 魏楚连忙起身跪下,随众人向嬴稷行礼。 嬴稷今日似乎十分高兴,叫众人起身后,便坐于宣太后身边嘘寒问暖,魏楚随机退下,小跑着坐到他白叔身边。 刚要招呼儿子过来的魏冉,“……” 他心中不安,趁着乐声复起,悄悄扯了扯白起的衣角,伏在白起耳边道,“白叔,你认识苏秦吗?” 白起略点了点头,“他日在燕国,曾有一见。” 魏楚点点头,白起曾经去燕国迎宣太后母子回国,他低声道,“太后说……要我和芙儿去听他授课。” “苏秦先生大才,于你亦有益,认真听课便是。” “可是……” 魏楚没有将话说完,苏秦以后可是联合六国伐秦的始作俑者,如果成了他的学生,有了这份师生之情,太子悼倒没什么,他和芙儿呢,王上本就对他爹心存忌讳,万一王上迁怒,他岂不是小命不保? “无碍,有我。” 魏楚心中一动,抬起头来视线撞入白起的眼中,完完整整只有他。 他不再说话,坐直身体看优伶起舞,悄悄按住躁动的心,心中喟叹一声,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嬴稷亦认识苏秦的,他俩年纪差不多,苏秦来秦国看望张仪的时候,他来还一起玩耍过,后嬴稷燕国为质,苏秦也到燕国去了,只不过他刚去没多久,嬴稷他们便要回国。 或许是相同飘摇的身世和儿时的情谊,让嬴稷与苏秦一见如故,倒也算谈的热烈,知道太后留苏秦在秦为太子悼授课,当即便赐苏秦客卿身份,苏秦从之。 二人相谈甚欢。 “苏秦看寡人之秦国如何?” “吾观之风俗,百姓简朴,声乐清流,百吏肃然,莫不恭俭敦敬,忠信而不楛,不朋党,不比周,倜然莫不通阴而公也,王者其间听决,百事不留,恬然顺序。治国之方,秦类之矣。” 魏楚在一旁听得啧啧称奇,看这龙屁拍的,有文采有水准,看嬴稷裂开的嘴就知他满意程度。 宴会过后,众人皆退,他爹魏冉继续被秦昭襄王召去商议国事,他叔白起便带着他与公子芙回军营。 刚走没多久,便听后面一人唤道,“白将军等等。” 众人回首,只看苏秦上前躬身行了一礼,朝白起笑道,“经年未见,白将军可好。” 第82章 此为防盗章  魏楚一打眼便看见那坐在宣太后下首,一身粗布麻衣的男子。 此人面容俊朗, 虽说以黑巾覆头, 身着麻衣裋褐一身布衣平民打扮, 亦掩盖不住不凡姿容。 这年头穿衣服可是有严格规定的, 是什么样的地位, 穿什么样的衣服,譬如这影视剧里的男人们头戴“冠”, 这不少见吧,可事实上, 能戴“冠”的,那至少也得是富贵人家。 普通民众是没有资格戴冠的, 通常只用一块黑布围在脑袋上,这就是“黔首”的由来,“黔”为黑意, “首”自然为头意,“凡人以黑巾覆头,故谓之黔首”。 只是这是个神奇的时代, 百家争鸣不是说来玩儿的,往街上一棍子砸下去, 十个平民百姓里就有可能有三个传世伟人, 能得宣太后召见,不容小觑啊。 宣太后瞧他俩进来, 皆一身英武之气, 连平日里弱鸡样儿的魏楚都略略有了点儿男子气概模样, 心中十分高兴,忙唤人过来,“好好好,楚儿,快来,让姑母细瞧瞧。” 这宣太后平日里就喜欢召见些世家子弟陪着自己喝茶聊天,谁瞧见长得漂漂亮亮的公子哥儿不欢喜的,此番宴上亦不止他俩,宣太后与他关系自然比别人高上一层,公子芙也是常来的,自个儿便寻了几个相熟的公子坐在一处。 魏楚走上前半跪坐于宣太后身前,扬起一张青春笑脸,“姑母。” 宣太后的爱心指数直线上升,捧着魏楚的脸呵呵笑个不停,下首那男子亦笑言,“公子楚与太后感情甚笃啊。” 魏楚转头看他,宣太后笑着介绍道,“楚儿怕是还未见过苏先生,这是燕国来的苏秦,苏先生,苏先生师从鬼谷子门下,与咱们前朝丞相张仪乃师兄弟。” 嚯!宣太后后面的话魏楚已经不怎么听得清了,他脑子里只浮现俩大字儿,苏秦! 苏秦者,东周雒阳人也。东事师于齐,而习之于鬼谷先生。 西汉经济学家桑弘羊说他,“苏秦,智足以强国,勇足以威敌,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万乘之主,莫不屈体卑辞,重币请交,此所谓天下名士也。” 砸缸救小伙伴的司马光说他,“仪与苏秦皆以纵横之术游诸侯,致位富贵,天下争慕效之。” 吕氏春秋评判他,“齐用苏秦而天下知其亡。” 他师从百家中最神秘的一家,与前朝丞相张仪齐名,但张仪是凭一己之力救秦,苏秦却凭一己之力灭齐,两个当世强国,竟如他师兄弟鼓掌之物一般。 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到,身兼六国相印,使虎狼之秦十五年不敢出函谷关,使强国齐遭灭顶之灾,凭的,就是一身纵横之术。 何为纵横?纵横家知大局,善揣摩,通辩辞,会机变,全智勇,长谋略,能决断。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便因辩才而活动于政治间的人,便谓之纵横家。 他们以黔首之身广辩诸侯,以三寸之舌退百万雄师,也可以以纵横之术解不测之危。 苏秦便是其中佼佼者。 这人可称当世奇才,可他来秦国做什么?距离合纵伐秦之战还有最起码四年的时间,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各地游说或在燕国才对。 这他妈是跟他白叔并列的顶级SSR啊! 不管魏楚如何想,苏秦站起身朝他行了一礼,口称,“见过公子楚。” 魏楚忙称不敢,二人行礼后落座,宣太后笑言,“苏秦先生以前还跟着张仪来过咱们秦国呢,那时候他与你差不多一般大小,也是个长得好的。” 苏秦笑道,“苏秦得幸师兄提点才能见识秦国风光啊。” 想起前朝,宣太后不免有些感怀,那时不管秦惠文王有多喜欢她,只要张仪来了,断然会抛下她,与张仪共商国事,别人都是她芈八子狐媚放荡,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妖精,彻底迷住了秦惠文王的眼。 可若秦惠文王真的爱她,又怎么会在让她和她的稷儿去燕国做人质,为嬴荡铺路,她最清楚,嬴驷也许是爱她的,只是比起爱她,他更爱这茫茫秦川。 眼见宣太后伤怀,苏秦知机,忙转移话题道,“下臣远在燕国,亦闻太后凭一己辩才退尚子,苏秦实在佩服。” 魏楚一口老血哽在喉咙,看苏秦那淡然模样,心中竖起大拇指,果然够爷们儿。 宣太后退尚子还有个关联成语,唇亡齿寒。 秦昭襄王早期,楚国攻打韩国,韩襄王派大夫尚靳出使秦国,向秦国求救,尚靳在大殿之上以唇亡齿寒的道理企图说服秦国出兵救援。 这是小学课本上的前半截儿,后半截才是真·精彩。 救国可以,不能因自个儿是个大国就免费做白工吧,可这话说出来实在有违士大夫之道,实在太过斤斤计较,宣太后见没人说话,便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讲起了污段子,对尚靳道,“妾事先王也,先王以其髀加妾之身,妾困不疲也;尽置其身妾之上,而妾弗重也,何也以其少有利焉。今佐韩,兵不众,粮不多,则不足以救韩。夫救韩之危,日费千金,独不可使妾少有利焉。” 众人听之垂首羞耻,却不言不语。 她对尚靳说,“我服侍惠王时,惠王把大腿压在我身上,我感到疲倦不能支撑,他把整个身子都压在我身上时,而我却不感觉重,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这样对我来说比较舒服。秦国帮助韩国,如果兵力不足,粮食不多,就无法解救韩国。解救韩国的危难,每天要耗费数以千计的银两,难道不能让我得到一点好处吗” 这番话说的尚靳是哑口无言,芈八子放荡之名更甚,但这番看似YIN秽之言,却解了秦国之围。 大秦第一段子手芈八子。 可见此人绝不是一般的“弱质女流”,太后一词自她而始,太后专政亦自她而始,这个传奇一般的女人,足可比拟古往今来多少名仕人物。 宣太后听他提起旧事,不禁笑道,“哪里比得过苏秦先生。” 复而又转头朝魏楚道,“苏秦先生会在秦国留一段时间,我特地请了他为悼儿授课,你和芙儿也去,可得好好听话。” 魏楚瞪大了眼睛,WTF??苏秦为他上课?? 苏秦朝魏楚笑称,“蒙太后不嫌。” 魏楚已经石化了,那那那……他算不算入了鬼谷子门下??? 正当他难以消化这个事实的时候,外头宫人高声通禀,“王上到,丞相到,白起将军到。” 魏楚连忙起身跪下,随众人向嬴稷行礼。 嬴稷今日似乎十分高兴,叫众人起身后,便坐于宣太后身边嘘寒问暖,魏楚随机退下,小跑着坐到他白叔身边。 刚要招呼儿子过来的魏冉,“……” 他心中不安,趁着乐声复起,悄悄扯了扯白起的衣角,伏在白起耳边道,“白叔,你认识苏秦吗?” 白起略点了点头,“他日在燕国,曾有一见。” 魏楚点点头,白起曾经去燕国迎宣太后母子回国,他低声道,“太后说……要我和芙儿去听他授课。” “苏秦先生大才,于你亦有益,认真听课便是。” “可是……” 魏楚没有将话说完,苏秦以后可是联合六国伐秦的始作俑者,如果成了他的学生,有了这份师生之情,太子悼倒没什么,他和芙儿呢,王上本就对他爹心存忌讳,万一王上迁怒,他岂不是小命不保? “无碍,有我。” 魏楚心中一动,抬起头来视线撞入白起的眼中,完完整整只有他。 他不再说话,坐直身体看优伶起舞,悄悄按住躁动的心,心中喟叹一声,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嬴稷亦认识苏秦的,他俩年纪差不多,苏秦来秦国看望张仪的时候,他来还一起玩耍过,后嬴稷燕国为质,苏秦也到燕国去了,只不过他刚去没多久,嬴稷他们便要回国。 或许是相同飘摇的身世和儿时的情谊,让嬴稷与苏秦一见如故,倒也算谈的热烈,知道太后留苏秦在秦为太子悼授课,当即便赐苏秦客卿身份,苏秦从之。 二人相谈甚欢。 “苏秦看寡人之秦国如何?” “吾观之风俗,百姓简朴,声乐清流,百吏肃然,莫不恭俭敦敬,忠信而不楛,不朋党,不比周,倜然莫不通阴而公也,王者其间听决,百事不留,恬然顺序。治国之方,秦类之矣。” 魏楚在一旁听得啧啧称奇,看这龙屁拍的,有文采有水准,看嬴稷裂开的嘴就知他满意程度。 宴会过后,众人皆退,他爹魏冉继续被秦昭襄王召去商议国事,他叔白起便带着他与公子芙回军营。 刚走没多久,便听后面一人唤道,“白将军等等。” 第83章 此为防盗章  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 有一天他会踩着红蓝战靴, 拿着青铜宝剑, 带着一个眼神杀你五千HP值的暴击, 越过宫墙来取你狗命。 “公子柱伤我军中士卒, 可想过后果?” 魏楚一拍手,他怎么没想到啊。 商君书不是放在那里好看的, 商鞅当初杀王公贵族也不是杀来好看的。 说夸张一点, 现在的秦国, 王公贵族可是要夹着尾巴活, 随意杀人?笑话, 商君跳起来就是一个车裂。 再说魏楚还是服役军中的士卒,公子柱要是敢动他, 商君书明晃晃摆在那里,任凭嬴稷如何宠爱这个小公子,他都吃不了兜着走。 更何况, 公子柱根本不敢惹白起。 老宦机灵,见公子柱势弱, 连忙扶起魏楚, 公子柱想走又拉不下那个脸,恰好角落里的优伶呻(正)吟(值)一声,公子柱这才找着机会道,“不是本公子要伤公子楚, 实在是他多管闲事。” 白起道, “欺辱宫人, 王上可知公子柱如此雅兴?” 公子柱一缩脖子,这几天他欧皇爹火气甚大,他娘都受了几次责骂,私底下耳提命脉叫他少惹事,别叫人逮着马脚。 他欧皇爹要是生气了,那可不单单只是责骂了,那可是实打实要动板子的,而且亲自打,他爹一身腱子肉,打起人来更是毫不留情。 听着白起似有将此事禀报他父王的意思,公子柱首先萎了,又觉丢脸,只能带着人一挥袖子,“走!” 走之前还狠狠瞪了魏楚一眼。 只可惜魏楚眼中早已没了他,只剩下他白叔的英武身影,还未开口,却被人一顿抢白,“奴婢多谢白将军相救。” 魏楚一顿,雨中的女子身材娇小羸弱,大雨沁湿了她的衣衫,贴在身上,美好的曲线毕露,叫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好好安慰一番。 优伶半跪在路中央,微微侧脸,露出白皙漂亮的脸蛋,偷偷看上白起一眼,脸颊可疑的飘起几片红云,愈发娇俏可人。 白起动了,优伶心中如万马奔腾的鼓噪,一步,两步,她咬紧了嘴唇忍住羞意,眼看着白起就要向她而来。 然后…… 走过了。 优伶,“……” 白起站在魏楚面前,他身上的衣服早已因为地上的污水弄得泥泞不堪,他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白起脱下自己的披风罩住魏楚,朝老宦道,“楚儿仪容不整,不宜面见太后。” 老宦机灵道,“请将军公子移步甘泉宫内偏殿,奴婢这就去找身干净衣服给公子换上。” “多谢老宦。” 到了偏殿,白起又道有军中事物相商,屏退了伺候的宫人。 偌大的宫殿只剩他二人。 魏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自打那次白起生出长腿绊倒入他怀中,魏楚挣扎着起身,连滚带爬的仓皇逃了之后,他俩还未独自相处过。 他实在搞不懂白起心思了。 说他严肃吧,每每与自己相处又显得那么……流氓,说他像个无赖吧,认真想想他又没有明确表示过什么,就这样把魏楚的一颗心吊的七上八下的难受。 “不冷?” 魏楚回神,白起早就倒了一杯热茶奉在他唇边,魏楚要伸手接过,却被白起侧挡,他没办法,只能红着脸就着白起的手喝了两口。 热水入喉果然舒服了一点,他低低道,“谢谢白叔。” 所幸老宦动作迅速,很快拿来一套衣衫奉上,魏楚不好意思叫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家为自己穿衣,可自己穿,显然非常容易出错,搞不好就能系错带子死了爹。 “我来帮你。” 魏楚一惊,白起已经拿起干净衣衫走进内殿,魏楚无法,只得跟上去。 隔离内殿的帷帐被老宦放了下来,视线霎时间昏暗起来,连烛火都暧昧的扭动了一下火焰。 湿衣服贴在身上很不好受,魏楚背过身去,打算脱下衣服,却不想身后抵着一具温暖有力的身躯,白起修长的手指绕过背后,缓缓解开披在魏楚身上的殷红披风,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叔叔帮你。” 魏楚知道怎么的,脊背处突然麻了一下。 “你想要快一点,还是慢慢来。” 魏楚,“……” “细致一点,还是粗暴一点?” 魏楚,“……”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魏楚清了清嗓子,勉强压制住内心的躁动,“白叔我……我还是自己来吧。” 白起要是能听他的那就不叫白起了。 他的手指很灵活,很快勾开魏楚的衣带,露出白皙光滑的皮肤,褪下衣服的瞬间不免碰到魏楚的皮肉,只是白起很注意,即便碰到了也很快收手,若即若离的触感更让魏楚疯狂。 他的手指在自己的皮肉上轻轻滑动,终于到了小腹边缘,好像不小心,白起的手指从魏楚的肚脐处滑下去,勾开魏楚的裤带。 魏楚实在受不了了,他已经双腿发软,手指尖都在微微颤动,他捂住自己的裤子,勉强道,“不,不劳烦白叔了,我自己来。” 说完,也不管白起答不答应,兀自走到角落迅速将衣服换好。 只是这深衣实在有点儿复杂,魏楚因为紧张一下忘了到底该左领压右领还是该右领压左领,正有些着急的时候,白起走过来,伸手将他把衣服拉好,然后系上腰带。 魏楚出了一口气,道谢,“多谢白叔。” “嗯。”白起略略点头,走出内殿,坐在榻上倒茶。 魏楚犹豫了一会儿,也跟着坐过去,问道,“白叔何故进宫?” 白起道,“楚儿以为?” 魏楚略略思忖一会儿,他爹显然是被仓促请走的,连太后也跟着去了,白起也在……算算时间,现在是秦昭襄王十三年,魏楚了然,白起……要初露头角了。 “莫不是要起战事?” 白起略略颔首。 “用兵何处?” “新城。” 是了,韩国新城,这是白起领兵的第一仗。 韩国一向不是什么大国,亦从未强盛过,最着名的也只有他们研制的兵器弩,所谓,“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远者括蔽洞胸,近者镝弇心”,只不过除此之外,也无甚可赞。 韩国也是被秦所灭的第一个国家。 东出必然得突破魏韩两国。韩国是第一仗,那么魏国亦必然。 现在韩国的君主是韩厘王,他父亲刚去世不久,朝局动荡不安,他亦无法站稳跟脚,实在是好时机。 “楚儿可惧?” 自打他入军便知道,自己绝对会直面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并且成为这战争中的一份子,可是没想到这么快,说不害怕是假的,公子芙要教训的时候他都那么害怕。 别提要面对一群要夺他性命的人了。 可怕又有什么用。 “楚儿……不知道。”魏楚苦笑,他想豪气的说自己不怕,可话到嘴边就变了样。 白起沉默片刻,忽然道,“白叔与楚儿打个赌可好?” 魏楚提起兴致,问道,“什么赌?” “赌你可否拿下公孙喜。” “哈?” 白起道,“韩国之后,我老秦必将攻魏,魏之大将,只犀武一人而已,此次大战,犀武必然主帅,吾等便赌楚儿是否能拿下敌国主帅。” 拿下公孙喜?他能不能保命都二说啊还拿下对方主帅呢。 魏楚擦了一把额头虚汗,这要说白起开玩笑呢,转念一想,又道,“那赌注我来定可好?” “好。” 难得白起那么干脆,魏楚吞了吞口水,是说看一次白起躶(严)体(肃)好,还是让白起亲他一下好,还是…… 魏楚摇摇头,认真道,“若我赢了,白叔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即可。” “好”白起勾唇一笑,“若叔叔赢了……楚儿便听叔叔的话,做一件事。” “好。”魏楚回答的豪气万丈,他怎么可能拿下公孙喜,白起输定了,这一次,他一定要问个明白。 看魏楚像个小斗鸡似得燃起熊熊战火,白起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站起身把住魏楚的肩膀往上一提,竟把魏楚头朝下抗在肩上。 魏楚,“!!!” 没等魏楚挣扎又将他抛起来,最终落入白起的怀中。 魏楚的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白起却笑得惬意,“这等身子骨可打不过公孙喜。” 魏楚气的双颊通红,几番挣扎却下不来。 隔着衣服传来白起皮肉的温热叫他还没反抗便软了腰杆,等白起戏耍够了,才将魏楚放下来。 他的手掌顺着衣服抚上魏楚的腰侧,灼热的掌心几乎快烧着了魏楚的血液,声音柔和中带着让人难以言喻的性感,“这么瘦可不好。” 魏楚说不出话来,任由白起的手掐住自己的腰…… 魏楚眼睛都要烧红了,迷蒙中酸软无力的手臂胡乱扑腾,本想推开白起的手,却不小心抓到什么东西。 卧槽! 魏楚立刻把手收回,却被白起一把摁住,两只手交叠着贴在那团迅速变得炙热的东西上,只是一瞬间,白起便放开了他的手,好像刚才摁住他是为了打开他的手而不小心弄错了方向一样。 “小霸王要耍流氓?” 耍流氓的明明是你啊叔叔! 魏楚欲哭无泪,“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若魏楚现在抬起头,一定能看见白起清冷眸子里闪现的温柔。 只可惜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还残留着炙热感的右手上。 第84章 此为防盗章  因此, 李悝变法对当时的魏国实行了相当大的改变, 亦使得魏国蒸蒸日上, 隐隐有七雄大哥的气势和资本。 只不过魏国紧挨秦国, 我老秦人是什么人? 自我鞅哥变法前, 老秦穷啊,穷到什么程度?衣不蔽体, 无米可食, 遍地饿殍,又逢魏国最为强盛时期,照理说,魏国要一举灭了秦国那简直分分钟。 可就是这样的秦国,魏国恁死活没打下来,没打下来就算了, 秦国还死活要拖着魏国打生打死。 把我老秦人的倔牛脾气体现的淋漓尽致。 直到秦孝公继位, 任用商鞅,商鞅一针见血指出现在秦国如果再打下去只会自取灭亡,目前最重要的,是发展国内经济,改革国内制度。 秦国这才开始休养生息,积攒国力, 不再出门打仗,商鞅之前, 老秦恁死活不肯下战场, 万事都用打一架来解决, 可见秦人好战血骨。 最终秦国逐渐强盛,而魏国东败于齐,西丧秦地七百余里,南辱于楚,这一中原强国最终逐渐衰落,到秦昭襄王时期,魏国已然成了七国排行榜上末位的国家。 大梁是魏国的都城,就算国家再怎么弱小,都城还是相当热闹繁荣的,曾经的大梁也曾辉煌过,天下第一大都城,地处丰腴中原,北靠黄河,西有逢泽大湖,水陆二路皆四通八达。 俗话说的好,要致富,先修路啊!往来商客工匠文人都愿意在此定居,相当于现在的东方之珠上海啊。 而大梁也形成了天下一大市,魏市。 魏楚一行人到达大梁时,正值傍晚,古人休息的早,不然怎会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俗语呢。 只是大梁就算因国家弱小了,还是和别的都城不一样。 旁的都城早灯火寥寥,安静静谧,可此刻的大梁灯火高挑,幌旗摆动,酒铺饭馆人来人往,招呼喝彩之声溢满街道,大梁人与外地商客往来于街道,人声鼎沸之貌赫然呈现眼前。 魏楚揉揉鼻子,他来战国那么久,每天就三点一线,家,王宫,军营,鲜少见过热闹市集,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白起见他有兴趣,便吩咐随行军士,先去安顿。 军士领命而去,白起朝魏楚道,“走罢。” 魏楚弯唇一笑,跟着白起走入眼前的人潮涌动。 今日似乎恰逢魏国祭祀日,街上的人格外多,看着不同于自己的服饰,魏楚十分稀奇,只不过人实在太多,才走了一小会儿,魏楚的脚上已经多了七八个脚印,正欲哭无泪之时,白起突然伸手揽过他的肩膀,将他护在内侧。 白起冷冽的气息突然撞进他的鼻腔,让他不自觉又揉了揉鼻子,正想开口说话,却听后方一阵喧哗。 “将军!将军来了!” 魏楚回头看去,只见一辆轺车缓缓驶来,车上一位高大威武的汉子挺身直立,这位壮汉一身精铁甲胄,头上戴青铜偷窥,手拿长矛,身披大红披风,壮汉皮肤黝黑,浓眉厚唇,双眼精厉有神,如关二公临世,饶是不认识他,魏楚亦不免赞一声好! 往来魏人都朝这位壮汉口称将军,魏楚心思一动,看向白起。 果然,白起侧身站在一处阴影角落,瞧魏楚看过来,薄唇轻启。 “公孙喜。” 魏楚心头巨震,看着坐着轺车缓缓行来的公孙喜,手中多了一把虚汗,这样威武猛壮的将军是他能打的过的?根本就是冲上去送人头的嘛QAQ。 公孙喜根本没有注意到街角的两个秦国人,坐着轺车又缓缓驶过。 白起伏在魏楚耳边轻声道,“记住赌约,若吾输了,任凭楚儿发落。” 发落二字咬得极轻,有些旖旎的意味,让人不自觉深想这个发落是怎样发落,魏楚耳朵一阵阵发麻。 但看着公孙喜远去的背影,双目炯炯有神,呸呸呸,送个屁人头!老子要开大! 转过头,白起似笑非笑看着他,魏楚严肃道,“斩杀敌国将领乃我老秦军士分内之事,魏楚定不负王上将军使命。” 他才没有因为想对白起这样那样,皮鞭蜡烛才燃起了斗志呢,嘻嘻。 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又吃了当地美食,二人这才回了住所,白起带着魏楚走进一间宅院,魏楚心中微微诧异,即使知道白起此时来魏国绝对有正事要做,但他想不到竟然会住在大梁的宅子里。 宅内走出两个陌生面孔,将二人引了进去,待众人落座,眼生二人这才单膝跪地行礼,“见过将军!” 白起扶他俩起身,寒暄几句,便单刀直入,“现在形势如何?” 其中一人答道,“日前有薛公座下门客潜入公孙喜府中,随后公孙喜便带他们进了魏王宫。” “你可看清是薛公座下门客?” “是。” 魏楚这才明白,这两人是秦国安插在魏国的间者,战国时期,各国输送的间者数量都不少,也算是这一行道的起源。 至于薛公…… “为何孟尝君要派人来找公孙喜?” 白起看他一眼,淡淡道,“薛公乃韩国相国。” 韩国相国?魏楚一拍桌子,对了!秦国攻打韩国,怕现在六国都已收到消息,魏韩二国挨着函谷关,相当于堵着秦昭襄王东进的拦路石啊,韩国之后,秦国必然要收拾魏国的。 这个时候如果两国不再联合,怕是要遭受灭顶之灾啊。 更何况孟尝君与秦国有旧怨,派出门客说服魏国出兵,联合两国之力,这才是求得生机的唯一办法。 可是魏楚记得伊阙之战在白起攻打韩国新城之后啊。 若现在两国合纵,已秦国几万兵力,怕是难以抵挡。 魏楚皱紧了眉头,出声道,“不行,决不能让两国连横。” 白起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只说了孟尝君在韩国任相,魏楚便能推演出此时战局,可见连日来的教导没有白费,比起往日只知道逗猫撩狗的公子哥儿简直天壤之别。 他以往见过魏楚不多,不过寥寥几面,但绝不像现在这般刻苦……可爱,变化之始,似乎是从那次昏迷开始…… 原来如此。 白起眼眸墨沉如水。 魏楚并不知道白起在想什么,见白起只盯着他不说话,不禁沉不住气着急道,“白叔?” 白起道,“两国必然合纵抗秦,只不过,不能是现在。” 不能是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魏楚还在苦思冥想,白起已然站起身道,“就寝如何安排?” 间者其中一人答道,“房数六,军士二人一间,将军一间。” 军士加魏楚刚好十个人,两个人一间房刚好足够,大家都是爷们,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分配跟魏楚睡的恰好又是那位好心给魏楚草药的壮汉。 他为人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听间者说完,便站起身刚想搂住魏楚的肩膀一起回房,便觉身后一阵恶寒袭来。 壮汉转过身,自家将军的眼神像淬了血似的盯着他举起的胳膊,壮汉咽咽口水,虽然不知为何,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将胳膊直挺挺放下来。 白起满意了,义正言辞道,“恐防行迹暴露,遭逢不测,吾需一人护卫,魏楚便可。” 壮汉看看白起不魁梧但高大有力的身姿,又看看坐在一旁‘瘦骨嶙峋’弱鸡一样的魏楚,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到底谁保护谁? 但是自家将军的表情太过于理直气壮,让壮汉不得不怀疑,莫非这个魏楚身怀什么绝世武功? 也并非不可能啊,魏冉丞相权势滔天,家中说不定就有什么绝世武功,秘术暗器之类的,他就说白将军为何要带这么个鸡仔上路,原来高手往往都是深藏不露的,将军必然有大事交代魏楚,自己发现这个秘密着实太过聪慧,但一定不能让别人发现!壮汉的表情立马庄严肃穆起来,看向魏楚的眼神中透出赞赏同时又有几分敬佩的热切。 “将军放心!末将必将守口如瓶!”壮汉潇洒一转身,魁梧的背影闪现着智慧的光芒。 白起,“……?” 堂内只剩二人,魏楚这才晃晃悠悠回过神,疑惑道,“怎么人都走了?” “天色不早,已回房歇息。” 魏楚点点头表示知道,“原来如此,那我睡哪儿?” “楚儿今夜护卫吾。” “哦,好。”魏楚抬脚便走,直到走到门口这才惊恐转身,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今夜护卫……你?意思是?” 白起负手而立,墨黑的浓眉挑起,红润的薄唇轻轻启开,好一副美人图。 “你,跟我睡。” “知道了。” 秦楚,不,现在应该叫魏楚,拍拍手里的点心渣站了起来,伺候的他的奴婢也跟着站了起来。 第85章 此为防盗章 既然都是不学无术的形象魏楚也懒得再做出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听课, 倒是坐在他二人前头的太子倬听得又认真又严肃。 提起太子悼,魏楚亦不免叹息,太子倬是长子,一出生没多久就立为太子, 本该风华一世,可他欧皇爹居然派一国太子去了魏国做质子, 还客死异乡, 死在了魏国。 他死的时候,他欧皇爹正在和魏国打仗,丝毫没有顾念他这个亲儿子还在敌国飘摇。 太子倬死后, 其弟赢柱成为太子, 结果此人更逗,一直在等他欧皇爹翘辫子, 奈何他爹欧气足,无数老秦人为他续命,一直续到七十有四,方才寿终正寝。 这太子柱好容易等着了吧, 抹一把辛酸泪,仰天长啸,老子终于即位了,结果即位后第三天,他也跟着翘辫子了。 秦国自孝公用商鞅变法起, 历代君王哪个不是功勋彪炳, 被六国忌惮, 唯独他,一缕小水花儿都没有,史书不过评价他太子时纵欲而已。 这兄弟俩也是倒霉,哥哥死的悲惨,弟弟死的冤枉。 由此可见,秦昭襄王的命到底有多长。 “不知公子楚有何见解?” 魏楚回过神,公子芙不知道什么时候转醒了,正盯着他笑得恶意满满,魏楚撇撇嘴答道,“昔日拜读捭阖策,有感鬼谷子先生奥义,捭阖者,以辩着,辩者,以例而辩,以理而辩,以较而辩,以喻而辩,此乃四辩。” 苏秦满意的点点头,“公子楚果然天资聪慧,此辩法倒寓意新颖,很好。” 又道,“公子芙。” 公子芙连忙坐直,口称,“是,先生。” “捭阖策抄五百遍。” “……” 魏楚在一旁快笑破了肚皮,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老师对优等生和差等生的区别待遇,只不过这把他成了优等生。 苏秦又开始讲课,魏楚不敢分神,坐好了听课,只不过盯着苏秦俊朗的眉目看,他又想起那日他与白起站在一起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酸意,蒙骜跟白起站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不会这样。 其实在魏楚潜意识里,总觉得白起喜欢文弱俊秀这一挂的,反正不是像蒙骜那般五大三粗的汉子。 魏楚又不是傻的,但白起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看似有点儿什么,可又好像没点儿什么,就这么猫儿爪心般的挠你,挠得你心里痒痒,只恨不得求他给个痛快。 想掐着他白叔的脖子使劲儿问你丫到底什么意思吧,他白叔一个眼神扫过来别说伸爪子了,腿都能吓软。 唉,魏楚不禁摇头感叹,白叔的心,海底的针啊。╮(╯▽╰)╭ 好不容易下课,他们所授课的地方在太子宫内,魏楚和公子芙还要回军营,便起身就要告辞,不想苏秦快走几步拦下魏楚,道,“苏秦仰慕秦军已久,若二位不嫌麻烦,可能带苏秦一观?” 这点儿小事没什么,公子芙刚要答应,却被魏楚拦下,笑道,“先生这是哪里话,只不过我俩级别不高,军中法制严谨,实在不敢,若先生有兴趣,我们回去便告诉白将军,我想白将军一定会请先生。” “公子楚莫要如此,苏秦不过偶然得兴,便不劳烦白将军了,二位公子慢走。” “先生请。” 看苏秦慢慢走远,公子芙莫名其妙的看着魏楚,“去军中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拦着先生不让去?” 宫门外有侍卫把手,宫人行走,魏楚叹了口气,拉着他快走几步,这才低声解释道,“你忘了军规了?先生虽说现在在秦国教我们读书,可他毕竟是燕国特使,万一出点儿事,你我担待得起么?” “嗨。”公子芙摆摆手,“你也太小心了……行罢,不去就不去。” 不是魏楚小气,实在是对苏秦这个人忌惮颇深,闻名万世的间者,虽说他的目标不是秦国,可秦国始终遭了他的计谋,虎狼之国啊,竟然凭他一己口才,十五年不敢出函谷关。 战国时期,风气还是颇为开放的,嫁过人的芈八子可以二嫁,任过臣的臣子可以换国,任何国家的臣子都可以跑去别的国家任臣子,只要你有本事,齐国丞相,四君子之一的孟尝君田文,不也来了秦国任过丞相吗?只不过这人怂,被他SSR爹和他SSR姑母一吓,居然连夜跑了。 所以苏秦后日身兼六国相印,完全属于正常范围,魏楚对战国时期不过了解尔尔,他不知道现在的苏秦到底还有没有除了燕国特使外,更多一重的身份,他来秦国到底为何? 他的嘴里,到底哪句真,哪句假,怕是除他自己外,无人能懂。 回了军营,公子芙听了一早上课,早就全身发酸,只恨不得去校场跑上两圈才好,理都不理会魏楚,兀自跑了,魏楚只能一个人摇摇晃晃回帐中换衣服。 没想到碰上白起一行人,连忙行礼,蒙骜脸上竟是黑污,魏楚看得好奇,蒙骜瞧见了笑着解释道,“刚刚去看了看修葺长堑。” 魏楚眼神一亮,长城啊! 长城并不是秦始皇开始修葺的,早在西周时代,就有长城的存在,烽火戏诸侯就源于此,战国时期,各国都有修葺长城,只不过各国叫法不同,等秦始皇统一六国,在开始连接各国长城组成了现今的万里长城。 蒙骜瞧他感兴趣,笑道,“想去看看?行,下次去的时候带上你。” 魏楚使劲儿点点头,二人正说得热络,白起突然插口道,“楚儿,随我来。” 魏楚心中一动,看似害怕但迅速站在了他白叔身后,蒙骜正要跟着他们走,却听白起道,“城堑修葺刻不容缓,还望蒙将军在场监督才好。” 蒙骜,“……”这不是刚刚才回来? 白起眉毛一挑,蒙骜摸摸鼻子顶着烈日识相的向后转。 “很好笑?” “不。”魏楚忍住笑,腮边肌肉不住的抖动,咬牙道,“不好笑。” 他白叔,莫不是看他与蒙骜将军说话吃醋了吧,不不不,肯定不是,魏楚嘴巴快要裂到耳后根,他白叔怎么能吃醋呢,肯定不是,肯定不是。 跟着白起回了主帐,白起拿下头盔,天气实在炎热,魏楚识相的奉上手巾,白起看他一眼,问道,“上课可认真?” 魏楚点点头,觉得现在十分像家长在检查自家小孩儿上课的时候有没有听话。 “苏秦先生大才,尔等与他习学,自当恭谨。” 魏楚看了一眼白起,道,“白叔好像对苏秦先生好感颇深啊?” 白起一顿,站起身来倒了杯水,“我是有全心爱慕之人,楚儿以为是谁?” 魏楚一顿,半天吐出一句,“我,我不知道。” 他走向魏楚,高大的身躯完完全全将魏楚掩盖,投下的阴影将魏楚牢牢禁锢在里面,他低下头,艳红的舌尖抵着牙齿,若隐若现,唇边牵起带着掠食者特有的血腥笑意,“楚儿当真不知?” 白起的模样像一只牢牢锁定目标的野豹子,浑身散发着野性的美丽,诱惑着目标像他伸出双手,再一跃而起,咬断猎物的脖颈。 就在魏楚的心快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的时候,外头甲士通报道,“将军,水送来了。” 白起退后几步,与魏楚拉开少许距离,魏楚这才像落回水里的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膝盖以下都在发麻,微微颤动着。 甲士将水送了进来,白起点点头,朝魏楚道,“楚儿来帮我擦背。” 魏楚,“……”卧槽又来?! 白起才不管他,兀自对着他褪下铠甲,露出白色里衣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他脱里衣的速度慢了下来,手指缓缓勾绕着衣带,竟有了几分妖娆味道,把魏楚的心也吊起来了。 他的手指拉开衣带,胸前蜜色结实的肌肉若隐若现,魏楚双目赤红,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将衣服扒开,狠狠得啃咬这泛着性感的皮肉,但白起显然不想就这样脱掉衣服,他任由衣服挂在身上。 转而伸手在腰腹徘徊,然后缓缓拉开裤带,裤子因裤带骤然放松而往一边斜去,露出他腰腹右侧的肌肉纹理,马甲线以暧昧的线条深入那片让魏楚疯狂的黑暗中。 不行了不行了实在不行了! 魏楚捂住鼻子转过身去,咬牙道,“白,白叔,我想起我还有事,先,先走了。” 他话音刚落,只觉背后贴上一股炙热气息,耳边似被人亲吻又毫无触感,魏楚汗毛竖起,冷汗随着背脊滑落,沁湿了他的深衣,全身的皮肉全都炸裂开来,白起温热的气息钻入他的耳孔,直冲他的大脑,在他一片空白的大脑中投下一颗炸弹,然后猛然爆炸,缓缓升起一朵蘑菇云,“去哪里?” 魏楚捂住朝气蓬勃的小魏楚欲哭无泪,小基佬真的把持不住啊QAQ。 作为一个颜控小基佬,魏楚在入军之前,其实暗戳戳期待过与他白叔一起驰骋的场景,两人同骑一匹马,执仗走天涯。 第86章 此为防盗章  古人怎么了?古人龙阳之好吊到飞起, 龙阳这词儿哪儿来的,不就是魏安厘王宠爱他的男宠龙阳君而来嘛。 跟古人比, 魏楚只能被秒成渣渣。 想到这里, 魏楚一咬牙,MD不管了, 死就死!整天这样撩下去,又抓又难受,还不如给个痛快呢。 魏楚一转身, 明亮的双眸直视白起的眼睛,似要迸出火星儿来。 他知道自己的结果,只有两成的把握是白起对他有意, 其余八成只剩下白起拿起青铜剑就是一剑, 最后他被人抓着双脚,BGM二泉映月响起,在萧瑟中变成黑白的,然后被缓缓拖出帐外。 可他心里有一点点不具名的期待, 万一…… 他对白起是真的喜欢,始于颜值, 忠于腹肌……不对, 始于白起之名, 忠于那一次手把手的教他使剑, 忠于不经意夹在他碗里的食物, 忠于初入军营时, 他朝他伸出的手。 来到这里, 是新奇的,可更多的是害怕,这是个战乱年代,也是个权利至高的时期,一个不小心脑袋就会掉下来,公子芙与他对峙时迸发的杀气,秦昭襄王嬴稷君临天下的威严,都让他感到不习惯还有不安。 认识白起更是如此,白起是谁,战国时期战乱死伤约两百万人,他一人屠近百万,此生大大小小七十余仗,从未尝过败绩,当然,是个男人都会崇拜强者,魏楚亦然。 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战神,要拧了魏楚的脑袋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诚然,他父亲与白起是兄弟,白起自然不会拧了他的脑袋,但他也没有理由对他如此细心照顾。 当他傻吗,白起府上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梅子树魏楚又不是没见过,还难为蒙骜将军绞尽心思费一番口舌的。 他竟然在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战神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引人遐想,魏楚鼓足了勇气,手颤颤巍巍的把住白起线条流畅的手臂抖得不成样子。 他死死咬住腮帮子肉,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白起,“白叔,我对……” “楚儿,你观苏秦此人如何?” 魏楚,“……”哈? 白起扯唇一笑,那弧度带了些戏谑,却不管当场傻住的魏楚,自顾自转身踏进浴桶,朝魏楚道,“来帮叔叔洗头。” “……哦。”魏楚很郁闷QAQ,叔叔我要表白的啊,你提起苏秦是要闹哪样,我要唱狐狸精了你信不信。 不管怎么样,被白起这一岔口,刚才那些旖旎的气氛全然没了,魏楚告白的话也只能自个儿咽回肚子里,默默拿起白起的黑发轻轻揉搓着。 别以为古代人没有飘柔就洗不了头,整天脏兮兮的,远在战国时期,就已经有了三日一洗头,五日一沐浴的说法,汉律记载,五日一赐休沐,得以归休沐出谒,休沐这词便是由此而起,而且人家洗的可讲究哩。 得先用一块细葛巾擦上半身,再用一块粗葛巾擦下半身,穷人家就用皂荚洗,富人家精致一点便是用猪苓,等洗干净了还没完,还得出来脚放在粗糙的席子上修脚,修完了又要用放了香草的水在泡一遍,简直比后世还要精细。 军中简陋,没办法做到如此精细,能泡一泡澡已经十分不易,还是只有白起这种将军级别的才能享受,魏楚拿起一旁捣碎的皂荚搓了搓,双手按在白起的头上为他清洗。 见魏楚一直不说话,白起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魏楚十分郁闷,又不敢惹恼白起,只能回道,“苏秦先生才高八斗,自是魏楚不敢比的。” 白起哼笑一声,缓缓道,“你自然不能跟他比。” 魏楚听了想杀人。 白起的声音低低的,带了三分笑意五分慵懒,映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格外暧昧,“我们咸阳小霸王这般可爱,他苏秦如何能比。” 天哪我真的要受不了了QAQ。 “不问才学,只观此人,你看如何?” 魏楚吸了吸鼻子,这才道,“苏秦先生……大才,可大才不为我所用,终是隐患。” 白起不是无意提起他,只是苏秦来的时间太过巧合,王上正打算东进,魏冉兄长亦提点他,王上有意属他,就在老秦欲意东进之时,苏秦竟然来了秦国,还是亦燕国特使的身份。 不是白起多疑,实在巧合啊。 魏楚的话让白起稍稍满意,他的楚儿果然不是个傻的。 魏楚亦想到这一点,就算他再不通历史也知道苏秦说齐乃齐秦二王称东西二帝后,两王之称帝,最终被苏秦推翻,从而苏秦提议五国合纵伐秦,以平衡七国国力,只是其他几国怂啊,都合这么多国力了居然互相推诿不敢上前打头阵,苏秦便是利用这一点,提议齐缗王兵分两路,一路攻宋。 其余几国看齐国先得宋地自然不满,咋咋呼呼闹起来,秦国趁势而为,联合其余几国灭齐,齐国就这般被苏秦一人口舌之力几近灭国,齐与燕有旧仇,燕国大将乐毅连下齐国七十二座城池,要不是最后不知打哪儿跑出来个齐缗王田氏远亲田单,齐国危亡之际,田单坚守即墨,以火牛阵击破燕军,居然逐渐收复七十余城,这才保存了齐国一口气。 现在离合纵攻秦之战起码还有好几年的时间,这个时候苏秦来秦国干什么。 魏楚犹豫了许久,才道,“苏秦先生既为燕国特使,便是与王上太后有旧,亦不该留在咸阳,再说我大军今日连番调动备战,此时若有间者混入军中,那可不好。” 东进之名不过大旗而已,具体打谁又打哪儿,怎么打,这些都还是未知之数,除几位高官将领及王族外,暂时无人知晓,白起眉毛一挑,“你怎知将要备战?” “近日粮草调动频繁,将军们又加紧修葺长城,啊不长堑,大家都说这是要打仗了。” 魏楚还有一点没说,算算时间也该到了白起头一次展露战神才能之战了。 这一战,彻底打响了白起的名号,最终得封当世战神。 魏楚看着白起细致的眼眉,他要和这个男人一同上战场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咸阳宫。 唐八子奉了几盘果子放到嬴稷面前,拿起一个喂到嬴稷嘴边,“这是新摘的果子,王上尝尝。” 嬴稷醉心兵法,随便亲了一口唐八子的手,眼也不离兵法的哄道,“寡人不饿,你自个儿吃。” 唐八子俏丽的小脸儿一红,娇嗔道,“王上就爱看白将军送来的兵书,都不爱看臣妾了,王上就喜欢白将军不喜欢臣妾。” 嬴稷闻言哈哈大笑,放下手中兵书朝唐八子道,“寡人自是爱白起多于你,白起能为寡人挂帅征战,你能为寡人作甚?喂寡人吃果子吗?哈哈哈。” 二人正调笑着,外头宫人来报,“王上,苏秦先生求见。” 嬴稷放下手中书简,手指在香炉上点了点,略略忖了一会儿道,“传。” 唐八子亦不用嬴稷说,自己识趣的退了下去。 苏秦上殿跪拜,“参见秦王。” “苏秦客气,快起身。”嬴稷亲自下榻牵起苏秦的手,“苏秦找寡人作甚啊?” 不料苏秦却是松开嬴稷,跪下身来,直言道,“苏秦斗胆问我王一句,我秦王是否想我秦国终世盘踞在这函谷关里,我秦王是否想我秦国只做那边陲蛮夷之国。” “放肆!” “王上只答苏秦是不是!” 宽阔的大殿只回荡着两人的声音,伺候的宫人全都跪了下去,头触着地面瑟瑟发抖,天子一怒,伏尸万里,嬴稷面对着苏秦蹲下来,双眼直视着苏秦的眼睛,“寡人欲意为何,管你何事?” 苏秦勾起唇角,丝毫不惧怕的看着被世人称作虎狼之国的君王,“王上所想,实乃大志,即便不说,苏秦敬佩之意无以言表。只是王上太慢了,白白错失许多机会,要不然,王上早已问鼎中原,何苦还留在这函谷关内。” “哦?”嬴稷眯起眼睛,像只即将捕杀猎物的野兽,“先生此言,便是说我嬴稷识人不清,说我老秦愚钝?” “是。” 嬴稷哈哈大笑起来,不知是因苏秦的话还是因为他的勇气,“那先生以为如何?” “当今天下唯齐秦二国实力强盛,其余几国皆不堪一击,只要王上灭了齐国,天下岂非我秦王囊中之物。” “灭齐?你说的容易。” 苏秦微微抬起下巴,看起来竟是一身凛然正气,“容易。” 嬴稷哑口无言,明明苏秦这话说的狂妄自大,可他竟说不出一丝嘲讽之语,他突然发现,与他对峙的苏秦竟与前朝相国张仪有几分神似。 他幼年亦见过张仪与他父王对峙,张相国亦这般无畏无惧,自信满满。 第87章 此为防盗章  去你妈的, 刘野猪还是个双呢。 古人怎么了?古人龙阳之好吊到飞起,龙阳这词儿哪儿来的,不就是魏安厘王宠爱他的男宠龙阳君而来嘛。 跟古人比, 魏楚只能被秒成渣渣。 想到这里,魏楚一咬牙, MD不管了,死就死!整天这样撩下去, 又抓又难受, 还不如给个痛快呢。 魏楚一转身, 明亮的双眸直视白起的眼睛, 似要迸出火星儿来。 他知道自己的结果, 只有两成的把握是白起对他有意, 其余八成只剩下白起拿起青铜剑就是一剑,最后他被人抓着双脚,BGM二泉映月响起,在萧瑟中变成黑白的, 然后被缓缓拖出帐外。 可他心里有一点点不具名的期待, 万一…… 他对白起是真的喜欢, 始于颜值,忠于腹肌……不对,始于白起之名, 忠于那一次手把手的教他使剑, 忠于不经意夹在他碗里的食物, 忠于初入军营时, 他朝他伸出的手。 来到这里,是新奇的,可更多的是害怕,这是个战乱年代,也是个权利至高的时期,一个不小心脑袋就会掉下来,公子芙与他对峙时迸发的杀气,秦昭襄王嬴稷君临天下的威严,都让他感到不习惯还有不安。 认识白起更是如此,白起是谁,战国时期战乱死伤约两百万人,他一人屠近百万,此生大大小小七十余仗,从未尝过败绩,当然,是个男人都会崇拜强者,魏楚亦然。 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战神,要拧了魏楚的脑袋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诚然,他父亲与白起是兄弟,白起自然不会拧了他的脑袋,但他也没有理由对他如此细心照顾。 当他傻吗,白起府上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梅子树魏楚又不是没见过,还难为蒙骜将军绞尽心思费一番口舌的。 他竟然在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战神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引人遐想,魏楚鼓足了勇气,手颤颤巍巍的把住白起线条流畅的手臂抖得不成样子。 他死死咬住腮帮子肉,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白起,“白叔,我对……” “楚儿,你观苏秦此人如何?” 魏楚,“……”哈? 白起扯唇一笑,那弧度带了些戏谑,却不管当场傻住的魏楚,自顾自转身踏进浴桶,朝魏楚道,“来帮叔叔洗头。” “……哦。”魏楚很郁闷QAQ,叔叔我要表白的啊,你提起苏秦是要闹哪样,我要唱狐狸精了你信不信。 不管怎么样,被白起这一岔口,刚才那些旖旎的气氛全然没了,魏楚告白的话也只能自个儿咽回肚子里,默默拿起白起的黑发轻轻揉搓着。 别以为古代人没有飘柔就洗不了头,整天脏兮兮的,远在战国时期,就已经有了三日一洗头,五日一沐浴的说法,汉律记载,五日一赐休沐,得以归休沐出谒,休沐这词便是由此而起,而且人家洗的可讲究哩。 得先用一块细葛巾擦上半身,再用一块粗葛巾擦下半身,穷人家就用皂荚洗,富人家精致一点便是用猪苓,等洗干净了还没完,还得出来脚放在粗糙的席子上修脚,修完了又要用放了香草的水在泡一遍,简直比后世还要精细。 军中简陋,没办法做到如此精细,能泡一泡澡已经十分不易,还是只有白起这种将军级别的才能享受,魏楚拿起一旁捣碎的皂荚搓了搓,双手按在白起的头上为他清洗。 见魏楚一直不说话,白起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魏楚十分郁闷,又不敢惹恼白起,只能回道,“苏秦先生才高八斗,自是魏楚不敢比的。” 白起哼笑一声,缓缓道,“你自然不能跟他比。” 魏楚听了想杀人。 白起的声音低低的,带了三分笑意五分慵懒,映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格外暧昧,“我们咸阳小霸王这般可爱,他苏秦如何能比。” 天哪我真的要受不了了QAQ。 “不问才学,只观此人,你看如何?” 魏楚吸了吸鼻子,这才道,“苏秦先生……大才,可大才不为我所用,终是隐患。” 白起不是无意提起他,只是苏秦来的时间太过巧合,王上正打算东进,魏冉兄长亦提点他,王上有意属他,就在老秦欲意东进之时,苏秦竟然来了秦国,还是亦燕国特使的身份。 不是白起多疑,实在巧合啊。 魏楚的话让白起稍稍满意,他的楚儿果然不是个傻的。 魏楚亦想到这一点,就算他再不通历史也知道苏秦说齐乃齐秦二王称东西二帝后,两王之称帝,最终被苏秦推翻,从而苏秦提议五国合纵伐秦,以平衡七国国力,只是其他几国怂啊,都合这么多国力了居然互相推诿不敢上前打头阵,苏秦便是利用这一点,提议齐缗王兵分两路,一路攻宋。 其余几国看齐国先得宋地自然不满,咋咋呼呼闹起来,秦国趁势而为,联合其余几国灭齐,齐国就这般被苏秦一人口舌之力几近灭国,齐与燕有旧仇,燕国大将乐毅连下齐国七十二座城池,要不是最后不知打哪儿跑出来个齐缗王田氏远亲田单,齐国危亡之际,田单坚守即墨,以火牛阵击破燕军,居然逐渐收复七十余城,这才保存了齐国一口气。 现在离合纵攻秦之战起码还有好几年的时间,这个时候苏秦来秦国干什么。 魏楚犹豫了许久,才道,“苏秦先生既为燕国特使,便是与王上太后有旧,亦不该留在咸阳,再说我大军今日连番调动备战,此时若有间者混入军中,那可不好。” 东进之名不过大旗而已,具体打谁又打哪儿,怎么打,这些都还是未知之数,除几位高官将领及王族外,暂时无人知晓,白起眉毛一挑,“你怎知将要备战?” “近日粮草调动频繁,将军们又加紧修葺长城,啊不长堑,大家都说这是要打仗了。” 魏楚还有一点没说,算算时间也该到了白起头一次展露战神才能之战了。 这一战,彻底打响了白起的名号,最终得封当世战神。 魏楚看着白起细致的眼眉,他要和这个男人一同上战场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咸阳宫。 唐八子奉了几盘果子放到嬴稷面前,拿起一个喂到嬴稷嘴边,“这是新摘的果子,王上尝尝。” 嬴稷醉心兵法,随便亲了一口唐八子的手,眼也不离兵法的哄道,“寡人不饿,你自个儿吃。” 唐八子俏丽的小脸儿一红,娇嗔道,“王上就爱看白将军送来的兵书,都不爱看臣妾了,王上就喜欢白将军不喜欢臣妾。” 嬴稷闻言哈哈大笑,放下手中兵书朝唐八子道,“寡人自是爱白起多于你,白起能为寡人挂帅征战,你能为寡人作甚?喂寡人吃果子吗?哈哈哈。” 二人正调笑着,外头宫人来报,“王上,苏秦先生求见。” 嬴稷放下手中书简,手指在香炉上点了点,略略忖了一会儿道,“传。” 唐八子亦不用嬴稷说,自己识趣的退了下去。 苏秦上殿跪拜,“参见秦王。” “苏秦客气,快起身。”嬴稷亲自下榻牵起苏秦的手,“苏秦找寡人作甚啊?” 不料苏秦却是松开嬴稷,跪下身来,直言道,“苏秦斗胆问我王一句,我秦王是否想我秦国终世盘踞在这函谷关里,我秦王是否想我秦国只做那边陲蛮夷之国。” “放肆!” “王上只答苏秦是不是!” 宽阔的大殿只回荡着两人的声音,伺候的宫人全都跪了下去,头触着地面瑟瑟发抖,天子一怒,伏尸万里,嬴稷面对着苏秦蹲下来,双眼直视着苏秦的眼睛,“寡人欲意为何,管你何事?” 苏秦勾起唇角,丝毫不惧怕的看着被世人称作虎狼之国的君王,“王上所想,实乃大志,即便不说,苏秦敬佩之意无以言表。只是王上太慢了,白白错失许多机会,要不然,王上早已问鼎中原,何苦还留在这函谷关内。” “哦?”嬴稷眯起眼睛,像只即将捕杀猎物的野兽,“先生此言,便是说我嬴稷识人不清,说我老秦愚钝?” “是。” 嬴稷哈哈大笑起来,不知是因苏秦的话还是因为他的勇气,“那先生以为如何?” “当今天下唯齐秦二国实力强盛,其余几国皆不堪一击,只要王上灭了齐国,天下岂非我秦王囊中之物。” “灭齐?你说的容易。” 苏秦微微抬起下巴,看起来竟是一身凛然正气,“容易。” 嬴稷哑口无言,明明苏秦这话说的狂妄自大,可他竟说不出一丝嘲讽之语,他突然发现,与他对峙的苏秦竟与前朝相国张仪有几分神似。 他幼年亦见过张仪与他父王对峙,张相国亦这般无畏无惧,自信满满。 “你说来听听。” 苏秦站起身,他知道,局已经快布好了。 “请王上听我道来……” 第88章 赢礼想过聂雎会带他去喝酒,想过聂雎会带他去策马。 没有想过聂雎直接把他丢翻在了床上。 赢礼:…… 聂雎扑上来的那一刻, 他还觉得十分不真实。 这一定是假的吧?! 然而属于另一个人的炙热的体温已经完全将他的理智燃烧成一团浆糊。 聂雎的肾上腺素不断刺激着他, 大仇得报的荒芜感让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唯有紧紧抱住眼前的男人才算最真实的。 在被聂雎扯下裤子的一刹那,赢礼终于反应过来, 下意识出手格挡, 手掐住聂雎的脖子,皱着眉喘息道,“你做什么!” 聂雎的表情很茫然,时不时闪过几分痛苦。 赢礼心下一软, 他到底经历了大变动。 他心头一软,手上的力道便有些放松, 聂雎唇边勾起一抹坏笑, 瞬间擒住赢礼的手, 翻了个身将他压制在身下。 赢礼这才知道又被他的演技所骗。 挣脱不开,只能恼怒的瞪着他。 他的表情很生动, 黑白分明的眼眸紧紧盯着自己时,让聂雎陡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 他低头轻柔的亲了亲赢礼的眼睛。 赢礼一愣。 聂雎缓缓道,“第一次见你时,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他的表情炙热而狂野, 烧的赢礼迷迷糊糊, 只能随着他的话说下去, “做……什么。” 聂雎低下头, 用贝齿轻轻研磨赢礼的耳垂, 身下陡然紧绷的身体让他低低一笑,覆在他耳边低哑道,“想让你在我的床上哭出来。” 赢礼咬牙切齿,“疯子!” “我就是疯子。”聂雎毫无顾忌的在赢礼面前散发他的黑暗与张狂,与平日在人前那般玩世不恭的模样大相径庭,因为他知道,不管他多么黑暗,眼前这个男人,总是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毫无顾忌的张开手。 让他享受近乎被宠爱的甜蜜。 “只为你疯狂。” 汗水随着晃动的身体落下,沁湿了一小片床单。 赢礼仰着头,全身湿的不成样子,头发也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前,黑发与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眼角被逼出泪水,不由他做主的滑落,略带鼻音的脆弱的哀求身后的男人,“不……不行了。” 男人像只贪婪的豹,按住猎物,不肯停止的进食。 赢礼实在受不了了,双膝跪在榻上膝行,企图逃离这令人发疯的痛苦与刺激。 没走两步,却被身后的男人拉住脚腕拖回去。 “不行了……求,求你……” 破碎的话还未尽,却被堵住了嘴唇,带着刀茧的手滑过喉结处细腻的皮肤,带起一片赤红,赢礼忍不住仰起头,说不上是疼痛还是其他,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身后的豹咬碎。 …… 一切结束之后,赢礼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任由聂雎走到桌边倒了水,走回他身边,自己喝下一口,以口渡给他。 他很想瞪眼骂人,可干涩着火的喉咙不给他这个机会,无奈只能放弃这个念头,乖乖的接受聂雎因为水而不断落下的吻。 “你……” 他想说话,嘶哑的喉咙发出来的如破烂风箱般的嘶鸣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先别说话,好好休息。” 得到满足的聂雎自然满脸赔笑。 又是盖被子,又是净面的,恍惚见让赢礼产生自己似乎在坐月子这样毫无根据的错觉。 睡了许久,又忍着羞耻任由聂雎为自己上了自己一点都不想知道到底从谁手上弄来的药,赢礼总算舒服了许多。 看了看外头逐渐暗沉的天色,赢礼缓缓道,“天色不早了……今日可要外宿?” 聂雎愣了愣,随即道,“这……你以为今日初几?” 赢礼一愣,“初三……宣太后大寿啊。” 聂雎道,“阿礼,离宣太后大寿已过了整整三日了。你睡了整整一天,可还记得?” 赢礼:…… 也就是说他们……那个了整整两天两夜??? “我已差人送信回去告假,魏楚还特地遣人送来这药物,嘱咐让我必须为你上药,否则小心留有后疾。” 赢礼:…… 突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无视赢礼想杀人的目光,聂雎坐在床头,将人小心翼翼的抱进怀里,头埋在男人的脖颈处深深的叹了口气,道,“阿礼,我是真的开心。” 赢礼顿了顿,清醒了不少,忍不住伸手覆盖在聂雎手上,“你……还好吗?” 聂雎愣愣的,其实他也无法准确的形容此刻的心情。 那人是他父亲,他从记事起,没有一天不想着复仇,不想着杀了他。 可真当他死了。 他又茫然了。 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只会在心底不断的问自己,他真的死了吗,真的死了吗? 也许义渠王给他带来的感觉过于恐惧,从小被他支配的惯性让他不敢相信,这个男人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一双温热的手抚上他的脸颊。 聂雎一愣,看过去,赢礼却没有看他,垂着眼眸,淡淡道,“你弟弟救出来了吗?也该跟上将军商量下一步的计划了。昭王那里,暂时先按兵不动吧,等他来找你,总归能占据主导地位。” 聂雎,“……” 他紧紧抱住怀中的男人,并肩作战的感觉让他充实的不敢相信。 他低下头,轻轻的,虔诚的,在怀中男人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等大战过后我就和你去义渠。” “好。” “不知道你弟弟喜不喜欢我,如果不喜欢,你要站在我这边。” “好。” “不准再骗我。” “好。” 聂雎闭上眼,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滑落。 第89章 此为防盗章 魏楚不是傻瓜,白起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一些似是而非的举动, 是个人都会想歪, 何况是小基佬魏楚。 可这里不是后世, 这里是秦国,是千年前的时期, 如何对古人提起GAY这个词汇的意义?在他们看来, 这可能是有违天道伦常的吧。 去你妈的,刘野猪还是个双呢。 古人怎么了?古人龙阳之好吊到飞起,龙阳这词儿哪儿来的,不就是魏安厘王宠爱他的男宠龙阳君而来嘛。 跟古人比, 魏楚只能被秒成渣渣。 想到这里,魏楚一咬牙, MD不管了, 死就死!整天这样撩下去, 又抓又难受,还不如给个痛快呢。 魏楚一转身, 明亮的双眸直视白起的眼睛,似要迸出火星儿来。 他知道自己的结果,只有两成的把握是白起对他有意, 其余八成只剩下白起拿起青铜剑就是一剑, 最后他被人抓着双脚, BGM二泉映月响起, 在萧瑟中变成黑白的, 然后被缓缓拖出帐外。 可他心里有一点点不具名的期待, 万一…… 他对白起是真的喜欢,始于颜值,忠于腹肌……不对,始于白起之名,忠于那一次手把手的教他使剑,忠于不经意夹在他碗里的食物,忠于初入军营时,他朝他伸出的手。 来到这里,是新奇的,可更多的是害怕,这是个战乱年代,也是个权利至高的时期,一个不小心脑袋就会掉下来,公子芙与他对峙时迸发的杀气,秦昭襄王嬴稷君临天下的威严,都让他感到不习惯还有不安。 认识白起更是如此,白起是谁,战国时期战乱死伤约两百万人,他一人屠近百万,此生大大小小七十余仗,从未尝过败绩,当然,是个男人都会崇拜强者,魏楚亦然。 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战神,要拧了魏楚的脑袋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诚然,他父亲与白起是兄弟,白起自然不会拧了他的脑袋,但他也没有理由对他如此细心照顾。 当他傻吗,白起府上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梅子树魏楚又不是没见过,还难为蒙骜将军绞尽心思费一番口舌的。 他竟然在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战神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引人遐想,魏楚鼓足了勇气,手颤颤巍巍的把住白起线条流畅的手臂抖得不成样子。 他死死咬住腮帮子肉,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白起,“白叔,我对……” “楚儿,你观苏秦此人如何?” 魏楚,“……”哈? 白起扯唇一笑,那弧度带了些戏谑,却不管当场傻住的魏楚,自顾自转身踏进浴桶,朝魏楚道,“来帮叔叔洗头。” “……哦。”魏楚很郁闷QAQ,叔叔我要表白的啊,你提起苏秦是要闹哪样,我要唱狐狸精了你信不信。 不管怎么样,被白起这一岔口,刚才那些旖旎的气氛全然没了,魏楚告白的话也只能自个儿咽回肚子里,默默拿起白起的黑发轻轻揉搓着。 别以为古代人没有飘柔就洗不了头,整天脏兮兮的,远在战国时期,就已经有了三日一洗头,五日一沐浴的说法,汉律记载,五日一赐休沐,得以归休沐出谒,休沐这词便是由此而起,而且人家洗的可讲究哩。 得先用一块细葛巾擦上半身,再用一块粗葛巾擦下半身,穷人家就用皂荚洗,富人家精致一点便是用猪苓,等洗干净了还没完,还得出来脚放在粗糙的席子上修脚,修完了又要用放了香草的水在泡一遍,简直比后世还要精细。 军中简陋,没办法做到如此精细,能泡一泡澡已经十分不易,还是只有白起这种将军级别的才能享受,魏楚拿起一旁捣碎的皂荚搓了搓,双手按在白起的头上为他清洗。 见魏楚一直不说话,白起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魏楚十分郁闷,又不敢惹恼白起,只能回道,“苏秦先生才高八斗,自是魏楚不敢比的。” 白起哼笑一声,缓缓道,“你自然不能跟他比。” 魏楚听了想杀人。 白起的声音低低的,带了三分笑意五分慵懒,映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格外暧昧,“我们咸阳小霸王这般可爱,他苏秦如何能比。” 天哪我真的要受不了了QAQ。 “不问才学,只观此人,你看如何?” 魏楚吸了吸鼻子,这才道,“苏秦先生……大才,可大才不为我所用,终是隐患。” 白起不是无意提起他,只是苏秦来的时间太过巧合,王上正打算东进,魏冉兄长亦提点他,王上有意属他,就在老秦欲意东进之时,苏秦竟然来了秦国,还是亦燕国特使的身份。 不是白起多疑,实在巧合啊。 魏楚的话让白起稍稍满意,他的楚儿果然不是个傻的。 魏楚亦想到这一点,就算他再不通历史也知道苏秦说齐乃齐秦二王称东西二帝后,两王之称帝,最终被苏秦推翻,从而苏秦提议五国合纵伐秦,以平衡七国国力,只是其他几国怂啊,都合这么多国力了居然互相推诿不敢上前打头阵,苏秦便是利用这一点,提议齐缗王兵分两路,一路攻宋。 其余几国看齐国先得宋地自然不满,咋咋呼呼闹起来,秦国趁势而为,联合其余几国灭齐,齐国就这般被苏秦一人口舌之力几近灭国,齐与燕有旧仇,燕国大将乐毅连下齐国七十二座城池,要不是最后不知打哪儿跑出来个齐缗王田氏远亲田单,齐国危亡之际,田单坚守即墨,以火牛阵击破燕军,居然逐渐收复七十余城,这才保存了齐国一口气。 现在离合纵攻秦之战起码还有好几年的时间,这个时候苏秦来秦国干什么。 魏楚犹豫了许久,才道,“苏秦先生既为燕国特使,便是与王上太后有旧,亦不该留在咸阳,再说我大军今日连番调动备战,此时若有间者混入军中,那可不好。” 东进之名不过大旗而已,具体打谁又打哪儿,怎么打,这些都还是未知之数,除几位高官将领及王族外,暂时无人知晓,白起眉毛一挑,“你怎知将要备战?” “近日粮草调动频繁,将军们又加紧修葺长城,啊不长堑,大家都说这是要打仗了。” 魏楚还有一点没说,算算时间也该到了白起头一次展露战神才能之战了。 这一战,彻底打响了白起的名号,最终得封当世战神。 魏楚看着白起细致的眼眉,他要和这个男人一同上战场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咸阳宫。 唐八子奉了几盘果子放到嬴稷面前,拿起一个喂到嬴稷嘴边,“这是新摘的果子,王上尝尝。” 嬴稷醉心兵法,随便亲了一口唐八子的手,眼也不离兵法的哄道,“寡人不饿,你自个儿吃。” 唐八子俏丽的小脸儿一红,娇嗔道,“王上就爱看白将军送来的兵书,都不爱看臣妾了,王上就喜欢白将军不喜欢臣妾。” 嬴稷闻言哈哈大笑,放下手中兵书朝唐八子道,“寡人自是爱白起多于你,白起能为寡人挂帅征战,你能为寡人作甚?喂寡人吃果子吗?哈哈哈。” 二人正调笑着,外头宫人来报,“王上,苏秦先生求见。” 嬴稷放下手中书简,手指在香炉上点了点,略略忖了一会儿道,“传。” 唐八子亦不用嬴稷说,自己识趣的退了下去。 苏秦上殿跪拜,“参见秦王。” “苏秦客气,快起身。”嬴稷亲自下榻牵起苏秦的手,“苏秦找寡人作甚啊?” 不料苏秦却是松开嬴稷,跪下身来,直言道,“苏秦斗胆问我王一句,我秦王是否想我秦国终世盘踞在这函谷关里,我秦王是否想我秦国只做那边陲蛮夷之国。” “放肆!” “王上只答苏秦是不是!” 宽阔的大殿只回荡着两人的声音,伺候的宫人全都跪了下去,头触着地面瑟瑟发抖,天子一怒,伏尸万里,嬴稷面对着苏秦蹲下来,双眼直视着苏秦的眼睛,“寡人欲意为何,管你何事?” 苏秦勾起唇角,丝毫不惧怕的看着被世人称作虎狼之国的君王,“王上所想,实乃大志,即便不说,苏秦敬佩之意无以言表。只是王上太慢了,白白错失许多机会,要不然,王上早已问鼎中原,何苦还留在这函谷关内。” “哦?”嬴稷眯起眼睛,像只即将捕杀猎物的野兽,“先生此言,便是说我嬴稷识人不清,说我老秦愚钝?” “是。” 嬴稷哈哈大笑起来,不知是因苏秦的话还是因为他的勇气,“那先生以为如何?” “当今天下唯齐秦二国实力强盛,其余几国皆不堪一击,只要王上灭了齐国,天下岂非我秦王囊中之物。” “灭齐?你说的容易。” 苏秦微微抬起下巴,看起来竟是一身凛然正气,“容易。” 嬴稷哑口无言,明明苏秦这话说的狂妄自大,可他竟说不出一丝嘲讽之语,他突然发现,与他对峙的苏秦竟与前朝相国张仪有几分神似。 第90章 此为防盗章  在场众人神色一肃, 魏楚这边跟着的壮汉一号和壮汉二号神情肃穆是因为怕白起被人知道是谁, 会不会有人对他不利,下意识的按住了腰间的刀柄,表情愈发肃穆, 而以八字胡为首的三名说客团体是因为想知道白起是谁, 又看另外两个壮汉表情肃穆,他们下意识的认为此人危险系数高,也跟着紧张起来。 公孙喜很无语,其实他只是单纯的好奇问一句而已,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紧张的样子? 害的他也跟着紧张起来, 掩饰性的喝口茶, 暗道这人不会真的有什么威胁吧。 人就是这样, 本来很正常,但看着别人不正常, 自己也跟着不确定正不正常起来,最终同化成不正常。 就在大家都认为不正常,气氛越来越凝固的时候。 魏楚叹了口气。 “唉, 家丑不可外扬啊。” 一听就知道是个长篇狗血啊。 大家都屏息以待。 结果魏楚说完这句话就悠然拿起桌上的果子吃,完全没有再接下去的模样。 八字胡忍了几忍, 问道, “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魏楚一脸莫名其妙。 八字胡道,“先生说家丑不可外扬, 不知这位先生是何故不可外扬?” 他的鼠眼定定得看着白起, 恨不得将黑纱烧出一个洞来。 “可知若翁(你爷爷)为何活到八十?” 为什么好端端扯到他爹身上去了?八字胡看着眼前看着周正英俊但笑嘻嘻有些流气的年轻人, 略有些微妙。 “……为何?” 魏楚手一摊,“因为他少管闲事。” 八字胡感觉脸上像被挨了一耳光似的火辣辣的痛。 他身后的说客听过不舒服了,跳出来义正言辞道,“我家先生大父(爷爷)明明活到五十有六,哪里来的八十,莫要胡言乱语!” 魏楚当即面露愧色,朝说客道,“原来是家学渊源,失敬失敬。” 说客大手一挥,一副不跟魏楚计较的模样,“无妨,下次注意。” “一定。” 八字胡左右脸上又各挨了一耳光似的火辣辣。一为自己口才不好拖了爸下水,二为有这么蠢的下属! 如果眼神能杀人,下属已经千疮百孔。 说客看八字胡紧紧盯着他,心中得意一笑,自己这个先巴结薛公身边的红人,继而巴结薛公以求得上位的策略果然不错, 看!奋先生看他的目光果然热辣! 说客掩住得意,朝八字胡略施一礼,示意不必如此感谢。 “……” 公孙喜只能又出来打圆场,“咳咳,奋先生这是,这是关怀先生,果然大义,若这位先生有何难言之隐,大可言说一二,若有难处,本将军亦可助你。” “唉,我说家丑不可外扬是因为……”魏楚手朝白起一指,无辜道,“他就是家丑啊。” 白起,“……” 众人,“……” 八字胡实在忍不住了,跳脚道,“满口胡言,哪里有人叫家丑的!” 魏楚看他像看个神经病,“我都没管你为什么叫粪,你为什么要管我师傅是不是叫家丑。” “……”话是这么说,怎么听着就那么憋气呢。 八字胡很快意识到这里还是魏国,还是上将军府,不管怎么样,他作为韩国丞相派来的人,礼节不能丢,他一甩袖子,冷哼一声道,“哼,既无难言之隐,那为何掩面而坐,不敢堂堂正正示人。我看你等定是奸佞小人,犯下滔天罪行,故不敢以面示人。” 壮汉一号壮汉二号听得怒火中烧,纷纷瞋目切齿。 八字胡嘲讽一笑,眼里尽是轻蔑。 魏楚耸肩摊手,“因为家丑不可外扬啊。” “……” 八字胡觉得自己心脏有点痛。 公孙喜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号称五十八的阴阳家这是车轱辘似的来回跟韩国说客打太极呢。 他不禁有些好奇,看他年纪尚幼,说话也不着边际,但却毫无畏惧之态,一直气定神闲,倒将韩国说客气得半死,这何尝不是一种能力。 这种好奇,让他对斗笠男放松了注意,全身心投入到与魏楚的对话中来。 “日前听闻先生在饭馆大显神威,今日可否替本将军算上一命?” “上将军之命,不敢不从。”魏楚朝壮汉一号使了个眼色,壮汉一号立马从身后掏出一个小箱子奉上。 魏楚打开箱子,从里头拿出笔、染血的符文绢帛、带着动物肉渣的卜骨、新鲜的龟壳、一看就知道从墓里盗出来的太极罗盘……等等摆了一桌子。 公孙喜,“……” 魏楚认真道,“上将军准备搞哪个?” “……搞,笔罢。”公孙喜拿起唯一一只看起来正常一点的问道,“如何测?” 魏楚老神在在,对着笔作个手势,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似在做法。 公孙喜凝神细听。 “尼玛尼玛尼玛尼玛尼玛。” “……”这是何咒语? 等魏楚念完,这才睁开眼神,吐纳一番,这才缓缓道,“即拿笔,便测字,上将军写一个字罢。” 八字胡忍不住又冷哼一声,“哼,倒是没听过谁测字前还对着笔念咒的。” 魏楚注意到他说话前老是哼一声,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鼻毛随风而起迎风招展然后随风而止缓缓降落降落的画面,忍不住提醒道,“先生,鼻屎多可以侧过身用抠的,不会发出声音。” “……” 他分明是表示嘲讽!嘲讽! 八字胡觉得自己简直没办法跟这个魏先生交流。 为什么学不乖呢?魏楚同情的看一眼脑袋快要冒烟的八字胡,朝公孙喜道,“请上将军赐字。” 公孙喜思忖片刻,用笔在绢帛上写下一个魏字,“犀”。 魏楚对着字仔细看了一会儿,正言厉色道,“上将军死期已到。” “放肆!” 公孙喜还没说话,八字胡便跳出来斥责道,“汝等宵小之辈,先在坊市口不择言说什么魏国亡矣,现下又在这儿胡言乱语上将军死期已到,我看才死期到了!” 魏楚没有说话,依旧气定神闲的坐着,丝毫看不出畏惧之意。 公孙喜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闹剧,他当然很愤怒,但是他不是没有脑子,魏楚显然不是等闲之辈,这么说一定有他的原因,联想到秦韩战事将起,韩人来魏,公孙喜眉头一皱,发现此事并不简单。 八字胡一顿抢白却发现没人搭理,不禁有些老脸泛红,说到最后,自己先说不下去,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魏楚等他喷完唾沫星子后,才站起身来,慢吞吞道,“但还有一线生机。” 八字胡,“……” 他刚才那顿口水是白喷了嘛!为什么要喘那么大口气才说!他果然看这个魏先生不顺眼! 八字胡冷哼一声,“哼,现下又有一线生机了。” 魏楚诧异的看他一眼,“你这样的人都能残存于世,上将军为何就不能有一线生机了?” “……” 八字胡瞬间觉得自己的后背被公孙喜的眼神熊熊灼烧着。 “还请先生解惑。” “这个解惑嘛,不是不可以……”魏楚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八字胡等人。 公孙喜了然,朝八字胡道,“本将军还有军务在身,还请先生回去歇息。” 八字胡冷哼一声,嘲讽道,“哼,在下来将军府多日,倒头一次见上将军有军务在身啊。” 公孙喜面色倏地冷下来。 无他,八字胡显然触到了他的逆鳞。 魏楚疑惑道,“为什么上将军给你脸你不要,难道一定要上将军说滚你才听得懂吗?” “……” 想他自幼习文,名震乡里,凭才学名声逃过征兵,得薛公垂青,入丞相府做薛公门下第一门客,春风得意不过于此,可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当初没有从军练得一身武艺,要不然他能将眼前这个人大卸八块! 公孙喜咳了两声,他虽然不喜这个薛公门客眼高于顶的样子,可毕竟现在一切还是未知数,他从没有想过跟他撕破脸皮啊。 现在真是到了有些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想到这里,公孙喜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魏楚,这人巧舌如簧,实在不可小觑。 话都说到这份上,饶是他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难道真的要人家喊他‘滚’么,八字胡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魏楚,狠声道,“你等着!” 然后像电视剧里放完当做屁一眼随风消散的狠话厚匆匆消失了。 魏楚有点强迫症,“他忘了哼!” 一旁众人,“……” 公孙喜道,“先生请说。” 魏楚贼眉鼠眼的望了望四周,凑近公孙喜悄声道,“找个偏僻点儿的地方,注意隐蔽!隐蔽!” 公孙喜看向管家。 然后,然后他们就来到上将军府后院的马厩里。 “……” 魏楚蹲着摸了摸地上的干草,看着垂首站立在公孙喜身后的管家,想还真是个实在人。 虽然环境简陋,但隐蔽性最佳。 魏楚悄悄勾了勾白起手指,朝公孙喜道,“其实我不会测字。” 公孙喜,“……”WTF? “但我可以预言你一定会死,而且死于非命。” “尔等何出此言?” 魏楚终于体会到了以前看小说里,恶霸自报家门时为何会这般得意洋洋的感觉。 “因为我是魏楚。” “……所以?” 魏楚抹了把脸,放下翘在栏杆上面的腿,看来小霸王的知名度普及性不强。 第91章 此为防盗章 魏楚, “……” 公子芙得了舅舅的首肯,自然是高兴的,一头热性就往前头冲去。 留下魏楚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反倒是白起看过来, 双手背在身后,利眼扫过来, 带着凛然的气势, 不怒自威的模样让魏楚把找理由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他有些不愿意在这个人面前认怂。 凭着这股劲儿, 魏楚跟着白起到了演武场, 公子芙早就等在那里了,这小子一身短打, 手臂上肌肉凸显, 典型的穿衣显瘦, 脱衣有肉。 魏楚捏了捏自己手臂, 松松软软,他只能安慰自己, 至少滑嫩QAQ。 好像被白起看到自己的小动作, 魏楚抬头看去时, 恰好捕捉到白起眼中闪过的笑意, 顿感有点儿羞臊。 公子芙等了半日,渐渐有些不耐烦, 朝魏楚扬了扬下巴, “你用什么自己挑去。” 秦国当下的炼铁造诣, 傲视群雄, 武器的种类也比旁国多些,如今以国力相较,唯楚,齐二国可堪一比,至于后期雄起的赵国,现在还初初实行胡服骑射,蓄势待发,七国之中,并不露脸。 待到苏秦一人灭齐,燕国将军乐毅连下齐国七十二座城池时,赵国,才慢慢崛起。 现在,一切仅仅只是开端。 公子芙善使矛,魏楚也没得可挑,拿了一把他唯一拿得动的青铜剑,颤巍巍举起来。 公子芙扯唇嗤笑,矛剑相触,发出碰得一声,魏楚被震得虎口发麻,连退两步。 “怎么?公子楚莫不是看不起在下,故意谦让?” 说实话,相当丢人。 冷兵器相触的一瞬间,魏楚害怕了,生于和平年代的他,从来没有切实的感受过杀气,纵然,公子芙并不想杀他,不外乎教训教训而已,只是,当兵器相接的那一刻,长久历练出来的杀气迸发,让他手中的武器像是赋予生命一般,顽强对抗着对手。 这样明目张胆的,外露的杀气,是魏楚从未感受过的。 便是许多年后,他与白起驰骋疆场,回想起当年那一矛一剑相触,他亦无法掩盖那时自己恐惧的事实。 魏楚双手握着青铜剑,朝天举起来,依旧让他费了大部分气力,举起来那一刻,甚至还往后仰了仰,看得公子芙在心中一阵阵的嗤笑,就这般模样,还敢近他舅舅之身? 果然废物。 不过一瞬间,魏楚身后有人伸手,握住他举着剑的双手,稳住他不再向后倒去。 温热的气息,坚实的胸膛紧贴着后背,想也不用想此人是谁,魏楚不知道打哪儿生出一股气力,双手握剑便朝公子芙砍去,只是动作笨拙,公子芙一个侧身避让开,又同时单手使出长矛轻敲魏楚后背。 直接将人拍到地上。 丢人啊。 魏楚趴在地上,真想着自己到底用怎么样的方式起身才不显得尴尬时,眼前出现一只手,那只手很大,修长,比他见过的许多手都要好看。 “起来。” 魏楚伸手握住那只手,粗粝的茧子摩擦得有些疼,又有点痒痒的。 下一刻,魏楚的头彻底晕了。 白起握住他拿着剑的那一只手,身体紧紧相贴,不知道谁的心跳乱了呼吸,他握着魏楚,两人一同举剑,带着肃杀,直指公子芙! 两人靠的极近,白起温热的呼吸声就在魏楚的耳边,灼烧着他的耳廓,“我教你。” 手把手握着剑,魏楚不可避免的感受到对方手臂蕴含的力度,和温热皮肉传来的,难以言喻的触感。 “出剑要准,看准时机,往前送。” 他伸出脚,大腿抵开魏楚的腿,身体下压,形成弓步,坚实的腰线抵着魏楚的腰同时往前一送,送入公子芙腋下空门,公子芙措手不及,耸肩避过,狼狈后退几步。 魏楚一喜,转头,嘴唇正好擦过白起脸侧,像火柴擦过磷纸,燃得魏楚嘴唇发麻。 “啊!对……对不起。” 白起收起长腿,退开几步,“无妨。” 魏楚却一阵阵的腰杆发软,要不是扶着剑,他怕是站都站不住了。 刚才他经历了什么?! 白起手把手教他用剑…… 自己还无意亲到了白起侧脸? 魏楚的心情很复杂。 他是GAY,打小就是,变不过来那种,只是从小无父无母,在孤儿院,在社会,比起自己内心的小躁动,生存下去更为重要,所以他从来也没交过男朋友,最多夜深人静的时候,点评点评岛国动作片与欧美动作片之间的差异。 饶是他神经大条,知道白起绝对对他没那个意思,也免不了多想。 叔叔你这样我一个小基佬把持不住啊QAQ。 他自怨自艾,脑洞开往天际,演武场上两人却各有所思,特别是公子芙,始终看他不顺眼,凭什么舅舅对他青睐有加,还让他空降帐下,当初他为了能在他舅舅帐下,做了多少努力,现在和魏楚对比起来,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公子芙不忿,正要提矛再战时,白起却道,“点到为止。” 他无奈只能收手。 同一时间,甘泉宫内。 宣太后正在宫内花池旁,听着优伶玩笑,宫人前来禀报,“太后,丞相来了。” 宣太后点点头,挥手屏退众人,自个儿扶着魏冉的手,慢慢走着。 “姐姐,您找我来是为何事啊?” 宣太后看他一眼,见魏冉眼神诚恳,只道,“你自个儿该注意的还是注意点儿,别整天叫人逮着马脚,不为自个儿想想,也多为楚儿想想。” 魏冉心中一动,自己姐姐摄政十多年,就算现在王上羽翼渐丰,可始终青涩,大权还是握在他姐姐手中,王上身边,一多半都是他姐姐的人,既然她能说出这番话,显然有人在王上面前告了他的状。 只是,魏冉神色带了点儿不以为意,告了状又如何,他魏冉对得起他嬴稷,对得起大秦,就算爱财,又怎么样,他为嬴氏一族做了那么多,为大秦鞠躬尽瘁,拿点儿钱财,不应该吗? 宣太后瞧他模样便知他心中所想,所幸自己弟弟还有些分寸,总不会太过火,自己提点一二便罢。 今日召他前来,可不为这点儿小事。 “你将楚儿放入白起帐下,可有打算?” 魏冉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风韵犹存,世间再没有比她更让人臣服的女子了,不仅仅因为面皮的美丽,而是她的睿智,她的眼光,看似放荡不羁下的如虎狼一般凶狠称霸的心。 “果然瞒不过姐姐慧眼,王上既已下定决心东进,那么剑指三晋,指日可待。” 三晋,现在的山西省,战国时,乃赵、魏、韩三国合称,三国原本为一体,周天子赐封地,号称晋,后晋国六卿之赵氏、韩氏、魏氏谋反,打败执政智氏,瓜分晋国,逐渐阔张势力。 后有周天子承认三家诸侯国,史称“三家分晋”。 “恩。” 宣太后点点头,自己儿子的野心,她从来都很了解,比起六国豺狼之心却非要装作一副大义模样,她秦国君王,从来都不曾掩饰,堂堂正正的暴露自己的统一天下的欲望,特别是他的儿子,秦昭襄王,嬴稷。 “二弟看白起可担当大任?” “然。我与白起相识于军中,此人彪炳,堪得大用。” “所以,你便让楚儿去白起帐下,此战若白起胜了,那么楚儿自然能封得个一官半职,若白起败了,楚儿刚到帐下不久,亦无大碍,这是楚儿得军功最快的方法。你想让楚儿入朝?” 魏冉躬身,“王上耳目清明,实有抱负,魏冉实乃外戚,楚儿年幼,我亦能护之,若我遭不测,楚儿如何自处,我魏家只看他一人。魏冉愚钝,亦知家人重要,我这个做爹爹的太过,本就招惹一身腥臭,唯一能为他做的,便只有为他铺路,保他平安而已。” 入朝为官者,得军功,至少可以保命。 宣太后美目一瞟,抚了抚衣袖,招来不远处的宫人,轻叹一声,“我哪儿比得过你啊……罢了,你随我去见王上。” 魏冉心中大定,只要姐姐首肯,那他便不算做一番无用功了。 “诺。” 魏楚尚不知他爹为他尽心尽力,部署一切。 他还沉浸在他白叔的美色里无法自拔。 这话就有的说了,刚才他与公子芙比过一场,早已满头大汗,身上常服早被汗水湿了个彻底。 这样出门,实在有碍观瞻,白起便让他在自家家中沐浴修整后再走。 本来在别人家洗澡挺那啥的,但架不住白起与他爹关系好啊。 “昔日,我与尔父,军中,尚同行,楚儿可是嫌起家中简陋?” 话都说到这份上,魏楚还敢拒绝吗? 第92章 此为防盗章  他死的时候, 他欧皇爹正在和魏国打仗, 丝毫没有顾念他这个亲儿子还在敌国飘摇。 太子倬死后,其弟赢柱成为太子, 结果此人更逗, 一直在等他欧皇爹翘辫子,奈何他爹欧气足, 无数老秦人为他续命,一直续到七十有四, 方才寿终正寝。 这太子柱好容易等着了吧,抹一把辛酸泪, 仰天长啸, 老子终于即位了, 结果即位后第三天,他也跟着翘辫子了。 秦国自孝公用商鞅变法起,历代君王哪个不是功勋彪炳,被六国忌惮, 唯独他,一缕小水花儿都没有,史书不过评价他太子时纵欲而已。 这兄弟俩也是倒霉,哥哥死的悲惨,弟弟死的冤枉。 由此可见,秦昭襄王的命到底有多长。 “不知公子楚有何见解?” 魏楚回过神, 公子芙不知道什么时候转醒了, 正盯着他笑得恶意满满, 魏楚撇撇嘴答道,“昔日拜读捭阖策,有感鬼谷子先生奥义,捭阖者,以辩着,辩者,以例而辩,以理而辩,以较而辩,以喻而辩,此乃四辩。” 苏秦满意的点点头,“公子楚果然天资聪慧,此辩法倒寓意新颖,很好。” 又道,“公子芙。” 公子芙连忙坐直,口称,“是,先生。” “捭阖策抄五百遍。” “……” 魏楚在一旁快笑破了肚皮,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老师对优等生和差等生的区别待遇,只不过这把他成了优等生。 苏秦又开始讲课,魏楚不敢分神,坐好了听课,只不过盯着苏秦俊朗的眉目看,他又想起那日他与白起站在一起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酸意,蒙骜跟白起站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不会这样。 其实在魏楚潜意识里,总觉得白起喜欢文弱俊秀这一挂的,反正不是像蒙骜那般五大三粗的汉子。 魏楚又不是傻的,但白起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看似有点儿什么,可又好像没点儿什么,就这么猫儿爪心般的挠你,挠得你心里痒痒,只恨不得求他给个痛快。 想掐着他白叔的脖子使劲儿问你丫到底什么意思吧,他白叔一个眼神扫过来别说伸爪子了,腿都能吓软。 唉,魏楚不禁摇头感叹,白叔的心,海底的针啊。╮(╯▽╰)╭ 好不容易下课,他们所授课的地方在太子宫内,魏楚和公子芙还要回军营,便起身就要告辞,不想苏秦快走几步拦下魏楚,道,“苏秦仰慕秦军已久,若二位不嫌麻烦,可能带苏秦一观?” 这点儿小事没什么,公子芙刚要答应,却被魏楚拦下,笑道,“先生这是哪里话,只不过我俩级别不高,军中法制严谨,实在不敢,若先生有兴趣,我们回去便告诉白将军,我想白将军一定会请先生。” “公子楚莫要如此,苏秦不过偶然得兴,便不劳烦白将军了,二位公子慢走。” “先生请。” 看苏秦慢慢走远,公子芙莫名其妙的看着魏楚,“去军中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拦着先生不让去?” 宫门外有侍卫把手,宫人行走,魏楚叹了口气,拉着他快走几步,这才低声解释道,“你忘了军规了?先生虽说现在在秦国教我们读书,可他毕竟是燕国特使,万一出点儿事,你我担待得起么?” “嗨。”公子芙摆摆手,“你也太小心了……行罢,不去就不去。” 不是魏楚小气,实在是对苏秦这个人忌惮颇深,闻名万世的间者,虽说他的目标不是秦国,可秦国始终遭了他的计谋,虎狼之国啊,竟然凭他一己口才,十五年不敢出函谷关。 战国时期,风气还是颇为开放的,嫁过人的芈八子可以二嫁,任过臣的臣子可以换国,任何国家的臣子都可以跑去别的国家任臣子,只要你有本事,齐国丞相,四君子之一的孟尝君田文,不也来了秦国任过丞相吗?只不过这人怂,被他SSR爹和他SSR姑母一吓,居然连夜跑了。 所以苏秦后日身兼六国相印,完全属于正常范围,魏楚对战国时期不过了解尔尔,他不知道现在的苏秦到底还有没有除了燕国特使外,更多一重的身份,他来秦国到底为何? 他的嘴里,到底哪句真,哪句假,怕是除他自己外,无人能懂。 回了军营,公子芙听了一早上课,早就全身发酸,只恨不得去校场跑上两圈才好,理都不理会魏楚,兀自跑了,魏楚只能一个人摇摇晃晃回帐中换衣服。 没想到碰上白起一行人,连忙行礼,蒙骜脸上竟是黑污,魏楚看得好奇,蒙骜瞧见了笑着解释道,“刚刚去看了看修葺长堑。” 魏楚眼神一亮,长城啊! 长城并不是秦始皇开始修葺的,早在西周时代,就有长城的存在,烽火戏诸侯就源于此,战国时期,各国都有修葺长城,只不过各国叫法不同,等秦始皇统一六国,在开始连接各国长城组成了现今的万里长城。 蒙骜瞧他感兴趣,笑道,“想去看看?行,下次去的时候带上你。” 魏楚使劲儿点点头,二人正说得热络,白起突然插口道,“楚儿,随我来。” 魏楚心中一动,看似害怕但迅速站在了他白叔身后,蒙骜正要跟着他们走,却听白起道,“城堑修葺刻不容缓,还望蒙将军在场监督才好。” 蒙骜,“……”这不是刚刚才回来? 白起眉毛一挑,蒙骜摸摸鼻子顶着烈日识相的向后转。 “很好笑?” “不。”魏楚忍住笑,腮边肌肉不住的抖动,咬牙道,“不好笑。” 他白叔,莫不是看他与蒙骜将军说话吃醋了吧,不不不,肯定不是,魏楚嘴巴快要裂到耳后根,他白叔怎么能吃醋呢,肯定不是,肯定不是。 跟着白起回了主帐,白起拿下头盔,天气实在炎热,魏楚识相的奉上手巾,白起看他一眼,问道,“上课可认真?” 魏楚点点头,觉得现在十分像家长在检查自家小孩儿上课的时候有没有听话。 “苏秦先生大才,尔等与他习学,自当恭谨。” 魏楚看了一眼白起,道,“白叔好像对苏秦先生好感颇深啊?” 白起一顿,站起身来倒了杯水,“我是有全心爱慕之人,楚儿以为是谁?” 魏楚一顿,半天吐出一句,“我,我不知道。” 他走向魏楚,高大的身躯完完全全将魏楚掩盖,投下的阴影将魏楚牢牢禁锢在里面,他低下头,艳红的舌尖抵着牙齿,若隐若现,唇边牵起带着掠食者特有的血腥笑意,“楚儿当真不知?” 白起的模样像一只牢牢锁定目标的野豹子,浑身散发着野性的美丽,诱惑着目标像他伸出双手,再一跃而起,咬断猎物的脖颈。 就在魏楚的心快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的时候,外头甲士通报道,“将军,水送来了。” 白起退后几步,与魏楚拉开少许距离,魏楚这才像落回水里的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膝盖以下都在发麻,微微颤动着。 甲士将水送了进来,白起点点头,朝魏楚道,“楚儿来帮我擦背。” 魏楚,“……”卧槽又来?! 白起才不管他,兀自对着他褪下铠甲,露出白色里衣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他脱里衣的速度慢了下来,手指缓缓勾绕着衣带,竟有了几分妖娆味道,把魏楚的心也吊起来了。 他的手指拉开衣带,胸前蜜色结实的肌肉若隐若现,魏楚双目赤红,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将衣服扒开,狠狠得啃咬这泛着性感的皮肉,但白起显然不想就这样脱掉衣服,他任由衣服挂在身上。 第93章 此为防盗章 开玩笑,魏楚虽然大学时跟朋友们去骑过马, 会一点骑术, 但是战国时期的马没有马镫的好不好! 没有马镫的马相当于没有脚踏的自行车, 没有车门的四轮轿车,纵然他想像从身边飞驰而过的公子芙,蒙骜将军等人看齐,着实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为了小命,他只能借着板凳爬上马, 又死死抓住缰绳,就怕掉下来, 恨不得把马换成驴, 别人都是步履匆匆, 就他闲庭散步像来旅游的似的。 为此公子芙没少嘲笑他。 就在他们行军路上, 白起点名指姓要了他, 再带上十几位一看就知道是精锐的壮汉与大军分别,转道去了另外的方向,魏楚迷迷糊糊,不禁问道,“白叔,我们这是去哪儿?” “到了便知。” 看他不愿多说, 魏楚也不好多问,老老实实跟着他白叔走。许是因为他们行程不急, 白起等人一路上未见着急神色, 这让魏楚暗暗舒了一口气, 毕竟以他的骑术若想追上白起,简直痴人说梦,但因他连累行程,他当然不愿,所幸不急,这让他心里的愧疚和羞愤感稍退了一些。 一路上白起并未对他另眼相待,魏楚也甘之如殆,军中信奉强者为上,裙带关系也许有用,但绝对不是主流,壮汉们看魏楚那副小身板在马上颠簸的脸色青白也愣是咬着牙没叫一声苦,心中暗暗也对这位咸阳有名的小霸王重新有了判断。 带来的好处便是平日里壮汉们也会和颜悦色提点一二,甚至歇晌时,会在林子里扯几把草药碾碎递给他。 “这东西敷在腿上便不痛了。” 魏楚连声道谢接过,心中实打实有些感激,虽然他咬着牙不说,但长久跨坐马上,随着动作摩擦,大腿内侧早就红肿成一片隐隐渗血,对他这种皮娇肉嫩的公子来说每跑一步马都是受罪。 趁着大家伙儿歇晌,魏楚拿着草药一瘸一拐走到刚才打水的小河边,找了块石头坐下,解开腰带放在水里晃了晃,看着清澈的流水出神。 真想好好洗个澡啊。 自打出了函谷关,魏楚对于行军打仗彻底颠覆了以往的幻想,什么驰骋疆场,什么豪气万丈,都是笑话,所有人都沉默的行军行军再行军,耳边只有兵器与铠甲碰撞的叮咛哐啷,说话?嬉闹?且不说二十一条军规中有明文规定不准,搞不好就要出人命,就是傻子也知道节省力气,这个时代可没有汽车飞机,所有粮食兵器的运输都要靠人力。 有那功夫说话,还不如多走一里路,大军整日做的,只有枯燥的行军行军再行军。 直到白起把他拉出来。 魏楚伸了个懒腰,得到放松的神经重新紧绷起来,他脱下裤子露出白花花的大腿,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 大腿内侧早已搓下一层皮来,裤子与新肉黏在一起,微微用力才能扯下来,魏楚苦笑,说好的富二代,二世祖呢。 他撩起清水打算清洗一下伤口。 谁料后面突然炸响一道清冷男声,“你在作甚?” 魏楚手一抖,手指直戳伤口,哇靠,这酸爽。 他苦着脸回头,“白叔,莫要吓唬我啊。” 白起轻轻笑了一下,蹲下身仔细查看他大腿内侧的伤口,修长的手指缓缓沿着伤口周围轻抚,痛痒痛痒的感觉让魏楚不自觉动了一下。 他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们现在的动作有多暧昧。 魏楚的脸刷一下红了,按住白起的手结结巴巴道,“白,白叔,我自己来。” “药。” 魏楚欲哭无泪,“我真的可以自己来。” “嗯?” 白起一挑眉,锋芒毕露,魏楚只得乖乖将剁碎的草药奉上。 他以为白起把草药敷在他伤口上就好了,被白起撩了这么久,这点儿承受能力还是有的,魏楚暗暗点头给自己鼓劲。 然后一愣。 白起将粗糙碾碎的草药塞入口中咀嚼几下,咬肌随着上下动作,他咬东西有些特别,他的唇不薄不厚,却格外红润,像他冷峻面容上的一抹艳色,似血的红唇微张,左侧的牙齿尖尖的抵着红唇若隐若现,锋利而性感。 魏楚这才发现,白起左侧的牙齿有一颗小虎牙,有时会扣住下唇,有些妖异的野性。 咀嚼两三下,白起分开魏楚的双腿,自己站在中间半跪下,他的手掌很大,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古铜色,贴在魏楚白皙的大腿上,一黑一白交叠,有着令人血脉喷张的视觉刺激。 他缓缓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挨近魏楚的皮肉,令他全身炸起寒毛,双腿止不住的颤抖,想阻止,偏又像被人掐住了喉咙,脸涨的通红吐不出一句话来。 随着草药贴上伤口的,还有一条微热的湿润软滑的物体。 魏楚捂住胸口,胸腔里急速跳动的心脏此刻成了不知何时变会引爆的炸弹,随时随地可能把魏楚炸的体无完肤。 舌尖描绘着伤口,留下一道道湿润的痕迹,刺痒的痛觉伴随着滑软的触感,几欲让他疯狂。 直到那敏捷的东西沿着魏楚的大腿内侧缓缓推进,魏楚的眼睛越瞪越大,大张着嘴巴但却忘记了呼吸,摒气到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白起骤然停了下来,刹那间分离。 “好了。” “……” 魏楚?魏楚心肌梗塞了。 白起看着魏楚一副快要心衰而亡的模样,唇边勾起一丝弧度,低声道,“白叔照顾的可周到?” 魏楚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周,周到。” 白起笑,“这是自然,白起定不负兄长所托。” “……” 他粑粑要是知道了自己的至交兄弟这样照顾自家儿子估计能气晕过去,所以为了粑粑的身体健康着想,还是让他白叔暗中照顾罢。 魏楚又抹了一把汗,这照顾真是……太周到了。 “魏楚听令。” “卑下在!” 魏楚反射性就要站起身,却被白起按住肩膀,平静无澜的表情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休整好便启程。” “诺。” 草药也上完了还有什么好休整的?魏楚挠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等白起走出三仗远,魏楚才发现…… 小魏楚站起来了。 “……” 想起刚才自己忘记拉上裤子,就只穿了一条亵裤跟白起讲话…… 魏楚?魏楚再一次心梗了。 等他面红耳赤的等小魏楚站累了躺回去再胡乱用布带绑好药草,套好裤子后便匆匆回去,白起并未看他,等人来齐,便放下水壶,起身道,“上路。” 众人称诺。 多日来的奔波总算有些成效,至少他不再像刚出函谷关那会儿,上马都需要人扶踩板凳了。 潇洒的翻身上马,绑着草药的大腿虽还是隐隐作痛,但比以往着实好上许多。 魏楚再朝给他草药的壮汉道谢。 壮汉一挥手,豪气笑道,“无碍无碍,这法子还是从前白屯长,呸,白将军教我们的。” 魏楚了然,这十几个人必定是白起亲兵,只是没想到,竟从白起做屯长时便跟着他了。 “白将军面冷心热,做屯长时便时常关心弟兄,虽说咱们都不说,但心里知道。” 魏楚点点头。 壮汉见魏楚好说话,又很有兴趣的模样,亦起了几分谈兴。 “白将军那可真真是这个。”壮汉伸出大拇指比划一下,“打起仗来那叫一个不要命,只凭军功升到现在这个位置,兄弟们都服他。” 历史评价他杀人如麻,如杀神临世,军中众人说他面冷心热,实力强悍,他视权势钱财如命的爹与现在还未名扬天下的他是换命兄弟。 在魏楚面前的他……又那么不一样。 白起的身影一直在前方,殷红披风随着疾风上下翻腾,魏楚腾空一甩马鞭,“啪!” 马儿受惊,愈发疾驰起来。 大腿内侧残留的触感愈发鲜明起来,惹得魏楚伤口发麻,魏楚咬牙拉紧缰绳,追随在白起身后,试图与他并驾齐驱。 等这一仗打完,不管赌约是输是赢,他都要问个清楚。 若两情相悦,自然皆大欢喜,若只是他一厢情愿。 魏楚咬牙,平日懒懒散散的目光逐渐深邃坚定起来。 前后两世,他生来慵懒淡定,从未有过如此渴求一人的欲望。 若他只是一厢情愿,他也要得到他。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大梁城。 魏楚看着眼前人头攒动的市集回不过神来,他们不是要去打韩国新城么?怎么来了魏国最着名的城池,大梁。 第94章 此为防盗章  值得一提的是, 史记, 汉书等史籍告诉后人的唯有严苛二字,且将秦国形容成大反派之国, 仔细想想小学语文课本上, 哪个关于春秋的成语典故里没有把秦国黑个彻底,秦昭襄王嬴稷更是反派boss中的反派boss, 他的存在就是体现六国名士的忠义无畏等等一系列值得称赞的精神。 但鲜少有人知晓,秦国为何会长成虎狼之国, 秦民又为何“道不拾遗, 山无盗贼,家给人足。民勇于公战,怯于私斗, 乡邑大治。” 奈何黑粉太多啊。 魏楚与人斗殴,搞得自个儿一命呜呼,了解事情经过,还是魏楚自个儿惹得祸,按照商鞅所定之秦法,有他好受的。可他现在还能好端端站着, 最大的原因,就是他那SSR爹。 可见魏冉权势通天,商君的棺材板儿都要压不住了。 这都是前话,总而言之, 现在的魏楚最大的问题就是, 宿醉。 自从昨天成功见识了千年前的酒烈程度, 魏楚第二日醒来,脑袋一阵阵发晕,只记得他白叔好像对他笑了一下,然后他就一头热的干了一杯,然后,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可能是爹爹带他回来的吧。 伺候他的奴婢看他起身,忙过来伺候,他不习惯别人在身上动手动脚,伸手推了,随口问道,“我爹呢?” 奴婢道,“穰侯早就起身了,这会儿在后院练武呢。” 魏楚噢了一声,穿戴好衣物,去了后院。 刚踏进后院,只看一大腹便便中年男子,赤膊上阵,一把青铜剑舞的人眼花缭乱,只看身上肥肉抖动频率,足以见得此人运动量之大。 看他爹一个回马刺,魏楚骤然叫了一声,“好!” 魏冉看着平日起码得睡到中午的儿子这么早起来,还涉足平日从不来的练武场,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拿起旁边一把青铜剑便丢给儿子,大喝一声道,“来,陪爹过几招!” 然后…… 然后魏楚就被丢来的剑打倒了。 魏冉,“……” 在旁伺候的奴婢,“……” 魏楚也很无语,你说你提前给个准备啊,骤然丢一把起码二三十斤的剑来,就他这小身板,没给压折喽都是好的。 魏冉咳嗽一声,假装没有看见自家儿子颤颤巍巍举起剑的模样,接过奴婢手里的汗巾擦擦,随意道,“你后日便入军中,从甲士做起,跟你白叔好好干。” 魏楚一惊,想起昨日在宣太后大寿宫宴上,自己被随口丢进了白起的帐下。 秦法严苛,军法更是可以用惨无人道来形容,他爹结局不差,虽说被贬,但好歹保留了最丰腴的封地,有个善终,魏楚没什么大志,只想安安分分跟着他SSR爹好好过,守在他爹娘身边,替真正的魏楚好好尽孝道,在安稳过完这一生。 可老天不给面子啊,一来就去白起的军队,这是要虐他的节奏啊QAQ。 魏冉喝了口茶,瞧自家儿子那模样,轻叹一口气,罢了,终究是独子,“我已安排你做白起的随侍,跟着他,就算是甲士,也松泛些。” 魏楚一喜,却看他爹失望的样子,不免有些讪讪,只能随意找了话题岔开,“昨日给爹爹丢人了,劳烦爹爹带我回来。” 魏冉眉头一挑,道,“昨儿可不是我带你回家的。” 看魏楚一脸疑惑,魏冉解释道,“昨日是你白叔送你回来的。” 哈? 魏楚突然想起耳边的那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不知怎的,突然感觉有点热。 魏冉没有发觉儿子的异样,只道,“你收拾收拾,去你白叔家一趟。” “去干嘛?” 魏冉一个眼神扫过来,轻哼道,“去道歉!” 早前白起登门,做足了礼数,自家儿子还是罪魁祸首,不登门致歉,委实说不过去。 魏楚缩了缩脖子,悻悻答应一声,转身走了,魏冉看着儿子的背影摇了摇头,身旁伺候的奴婢凑上前来,轻声道,“穰侯,太后该等急了。” 魏冉穿上衣服,等着奴婢替他整理着装。 “知道了。” 这头,魏楚坐车到了白起府上,门子早就看到了人,进去通报了。 不多时,白起亲自迎了出来,可能因为在家中的缘故,他并没有穿着甲胄,只穿一身素色常服,比起身穿甲胄的肃杀,多了几分儒雅与贵气。 魏楚下车几步上前行礼,白起虚扶他一把,等魏楚顺势立起,却并未放手,而是握着他的手臂,牵他入府。 “宿醉可好些了?” 白起的声音很轻,咬字很清楚,因为身高的原因,微微低下头,附在他耳旁不远处,两人挨得及近,就连语气,似乎也多了几分暧昧的味道。 魏楚悚然一惊,自己怎么会脑洞开到那里去了,连忙回神,像个晚辈似的谦和道,“多谢白叔昨日照顾,楚以无大碍。” 白起挑了挑眉毛,并不在说话,只是握着魏楚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可能是因为他白叔好客呢,魏楚自我解释了一番。 就在魏楚下意识为白起的所作所为找理由解释的时候,白起早就牵他过了堂,没去招待客人的厅堂,反而到了他的书房。 刚一进去,魏楚就被这满屋子的书震撼了一把,虽说看不太懂吧,只是这基数巨大,一整面墙上全是书简,并且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可见这些书简可不是单单用来充门面的,书简所有之人定然读过多遍,才会有这样的磨损痕迹。 “楚儿可有兴趣?” 魏楚转过头,白起逆光站在离他不远处,侧脸有些说不出的神秘,说是叔叔,亦有些不符,白起与他爹是忘年之交,他不过而立之年,比起他那个一看就知道贪官模样的爹,白起更加稳重,也更加……英俊。 看魏楚没有说话,白起上前几步,站在魏楚面前,伸出手掌,轻轻拍了一下他的额头。 并不重,却让魏楚头皮都发麻起来。 “白叔说笑,我……看不懂。” 魏楚直白的话让他微微一愣,随后失笑,拿起一册书简递给魏楚。 “无妨,此书简易,你且看看,三日后,我再考你。” 魏楚却好像没听到白起的话,他只知道,白起朝他笑了。 他极少笑,嘴唇缓缓勾起,弯成微微弧度,很浅淡的笑容,却像带着春日微风,与那双桃花眼交相辉映,衬出了一丝……勾人的味道。 “楚儿?” 魏楚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连连失神,活了这么多年魏楚才发现自己居然是个颜控,光看着白起的脸,都能入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