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头攒动,秦昭仗着自己的身板小,往演杂耍的人群里钻,一边钻一边头也不回地朝身后的丫鬟招手,“姐姐这里,快过来!”
她瞧着喷火的杂耍人拍手称好,半天没见丫鬟来她的衣袖,秦昭一回头,却根本不见丫鬟的身影,她钻出人群,左瞧右瞧,也没瞧见。
秦昭的小眉毛拧成了一坨。
她忘了,她身边已经没有南三叔叔和南四叔叔跟着了。
在金陵的时候,她每次出门,南三叔叔和南四叔叔都默默跟着,及时她和茹梅走散了,南三叔叔和南四叔叔也能带着茹梅立刻找到她。
所以她在金陵,每次出门玩儿,都是撒丫子乱跑。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根本不用管别的。
因为南三叔叔和南四叔叔始终暗中跟着,不会打扰她玩儿,也不会让她丢走。
这可怎么办?
那大人叫什么来着?楚大人?姓楚?
她问问路人,楚大人府上是在哪里,一路寻过去?
秦昭有了主意,正准备找个人来问,却忽然被人捂住了口鼻,那捂住她口鼻的帕子上也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她脑袋一晕,就昏死了过去。
秦昭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屋子里,房门上了锁,只开着一扇窗户。
天光透过敞开的窗户漏进来,屋子里只有熹微的薄光,这屋子也不知道已经多久没人住了,地上和桌椅板凳上
积了一层灰。
秦昭琢磨着,这里估计是哪处久没人住的院子。
她听到外面隐约有说话声传来。
“眼看我们就要带着人出城门了,好端端的,突然关了城门,你说我们是不是倒霉?”说话的是个女声,还挺熟悉。
秦昭心头“啊”一声,心道:“是那个大婶。”
大婶忧心忡忡道:“大白天突然关了城门,肯定是发生了大事,我们现在可怎么办?那小姑娘还被关在里面呢?要继续带着吗?”
“不继续带着,难不成给还回去?”络腮胡不耐烦地说,“老子大老远从郾城追过来,可不甘心空着手回去。”
“可是……”
“你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把她往北戎一卖,银子到手,谁还能查到我们头上来?”络腮胡郁愤道,“再等等,等城门开了,我们就走。”
原来是那两个狗东西。
秦昭原本对他们印象还挺好的,谁知他们竟然是人贩子,还想把她卖到北戎去。
这可怎么办?
那位楚大人跟她非亲非故的,她不见了,那楚大人也不见得会来寻她,这里距离金陵山高皇帝远的,呜呜呜,她不会真的被卖去北戎吧?
“咕噜!”秦昭的小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声。
她饿了。
们“吱呀”一声被打开,络腮胡和大婶相继走了进来,大婶朝络腮胡道:“瞧这小姑娘,人都醒了,也
不见哭闹,胆儿真大,就不害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
秦昭暗想。
她连刑部大牢都去过,还去过大理寺监狱,还去过冷宫,还过去皇陵,就这么一间黑屋子,两个还算“熟”的人,就想让她害怕?
做梦!
“我饿了,我想吃馒头。”秦昭小双臂环胸,怒气沉沉地看着他们。
络腮胡哼一声,道:“我还没吃饭呢,你就想着吃。”
秦昭:“没吃饭你去买饭啊,你窝这儿干嘛?我告诉你们,把我饿瘦了,就不好看了,不好看就卖不到好价钱了,你们赶紧去给我买吃的。”
“哟,你这是命令谁呢?屁股上蛋黄干了吗?”大婶瞪她一眼。
秦昭:“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你说我命令谁?你们没钱是吧?”
她把手伸进自己的衣袖里,掏掏翻翻的,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出了一个银圈子出来,她把银圈子往桌上一丢,道:“拿去换钱,我不吃馒头了,我要吃肉包子。”
络腮胡的眼睛亮了一下。
大婶拿起那银圈子瞧了瞧,“哟”一声,道:“没想到身上还有东西,还有什么,赶紧都交出来。”
“没了,就这么一个银圈子,其他的都在我的包袱里,但包袱在别人家里,你们把我抓了,我也拿不到包袱啊,”秦昭觉得仰着脑袋跟他们说话着实累,便爬到长凳上,一屁股坐到桌面上,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搜。”
大婶用胳膊肘顶了顶络腮胡,道:“去给她买点吧,正巧我也饿了。”
络腮胡拿了银圈子出去了。
大婶不信秦昭身上真的只有这么一个银圈子,挽袖就要搜她的身,秦昭张开小手臂,大大方方地让她搜,就在大婶专注搜身的时候,秦昭提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大婶的后脑勺使出浑身所有的劲儿,猛地砸了下去。
只听“哐当”一声,大婶白眼一翻,应声倒地。
秦昭甩了甩被茶壶震得发麻的手,趁大婶还未醒来,拔腿就冲了出去。
谁知正巧碰到刚出门就被官兵逼回来的络腮胡。
官兵在到处找人,好像是在找一个小姑娘,现在在挨家挨户查外地来的生人,还贴出告示,举报者有赏银,窝藏外地人不报者,一经查实,严惩。
络腮胡想到自己抓的小姑娘,预感不好,就折了回来。
打算重新计议。
谁知竟撞见那小姑娘自己跑了出来。
一大一小,大眼对小眼,秦昭“啊”一声,立刻朝相反的方向跑去,却跑到一条死路上,前面是高高的围墙,她根本翻不过去。
络腮胡箭步追上去,像拎小鸡似的提着秦昭的衣领就将秦昭拎了起来。
秦昭的四只爪子在半空中疯狂乱舞,尖叫道:“你放开我,你这个人贩子,你竟然抓我,你知不知我是谁?”
哦,她好像不能说她是谁,要不这俩人贩子得知他们竟然抓了洛王的宝贝女儿,肯定就觉得自己完蛋了,为了不被发现,他们只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她来掩盖罪行。
秦昭忽然觉得自己很悲催!
络腮胡冷笑,道:“哦,你倒是说说看,你是谁?”
秦昭气呼呼道:“我是你姥姥!你个不肖子孙,还不放开你姥姥!”
秦昭不禁怨念起外面的官兵来,早不出现迟不出现,就是专门儿来拆她的台的,若不是他们,她已经从这里逃出去了。
气死了!
络腮胡懒得跟她一个小孩子废话,正要将她带回屋里捆起来,大门外忽然传来动静,有官兵在用力拍门,秦昭正要大喊,忽被络腮胡捂住了嘴。
络腮胡威胁道:“你若是敢出声,我就杀了你。”
秦昭顿时放弃挣扎,乖乖不动了。
爹爹说过,识时务者为俊杰。
络腮胡警惕地望了眼房门,正不知道该将秦昭藏哪里,眼角余光倏然瞥见墙角下的水井,络腮胡将秦昭抱过去。
秦昭瞪圆了眼睛,这大坏蛋该不是想把她扔进井里?
洛王府也有水井,那水井之深,人若掉下去,不会水的绝无生还可能,她决不能被这坏蛋扔进井里,秦昭猛地一张嘴,一口咬在络腮胡的手上。
络腮胡痛呼一声,猛地松了手。
秦昭大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