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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少年老成

    庄玉旌身后跟着一个小厮和一个妈妈,那妈妈正是庄玉玲吩咐去给大夫人通风报信的那位,见到庄玉玲,那妈妈立刻禀报道:“大小姐,大夫人已经得到消息了,我找到二少爷就把当时偏院的情况跟二少爷禀了,二少爷才带着奴婢找到这里来。”

    庄成双暗暗打量着庄玉旌,如果说国公府里的几个子女谁最精明,大概就属庄玉旌了,庄玉旌是金陵城公认的少年天才,他的天分完全表现在破案上,庄玉旌仅比庄玉浩小三个月,十八岁的正四品大理寺少卿,他可是明夏开国以来的头一人。

    年纪不大,却少年老成,心思厚重,在下人的短短数语之下就能直接找到梅林来,这样的人换做谁也不敢小觑。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庄玉旌的口吻带着几分命令。

    庄玉旌甜甜在刑部,天牢这种地方是他最常的出入之地,远处飘来的血腥味根本瞒不过他,不管是处于何种原因他都会上前查探清楚。

    庄成双早就想到他会如此吩咐,但这却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道:“二哥,你把我们几个女眷丢在这里,若是遇到什么异况,我们岂不是只能……”

    后面的话庄成双没有继续往下说,她什么意思,庄玉旌和庄玉容都明白。

    庄玉旌沉了沉脸:“走吧,一起。”

    庄玉旌带头朝血腥味传来的方向走去,没走多远便看到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和两个身着青布衣衫的男子,鲜血从那些男子的身上流出来,淌了满地。

    庄语嫣和庄玉倩吓得花容失色,目瞪口呆,庄成双和庄玉玲飞快地捂住两人的嘴巴,防止她们惊呼出声,两人更是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这里会

    死这么多人。

    而庄成双惊讶于庄玉玲的镇定。

    庄玉旌快步上前查探情况,所有黑衣男子都已死去,两个青布衣衫的男子一个已经没有呼吸,另一个看到庄玉旌,伸出手颤抖地指了指梅林深处的方向。

    “到底怎么回事?”庄玉旌厉声问那还未死去的男子。

    然而那男子半个字未说,脑袋一歪就断了气,庄玉旌面露愤然,眉头拧成了川字。

    他吩咐身边的小厮快去将这里的情况通知主持,小厮领命而去,庄玉旌带着几个女眷寻着血迹快步朝梅林深处走去,庄语嫣和庄玉倩哆哆嗦嗦地跟在庄成双和庄玉玲身后。

    庄成双叹气,到底是吓着她们了,希望她们回去后,晚上不会做噩梦。

    几人隐隐约约听到女子的说话声和哭泣声,庄玉旌越发加快了脚步,越往里走,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慢慢地,庄成双已经肯定那声音便是庄玉容发出来的。

    直到庄玉容的身影真实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眼前所见,让他们皆感到愣怔。

    庄玉容蹲在梅花树下,她身上的暗花细丝褶皱裙上沾了大片大片的血迹,她的面前有一名身着如意云纹锦服的男子背坐在梅花树的主干上,那男子身上有好几处刀伤,他的衣衫被刀剑划破,能看到他身上的伤口正在不断地往外渗血,模样极为狼狈。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三皇子秦墨天,明夏国身份尊贵的齐王殿下。

    庄玉容身上的血迹大多都是齐王身上的,而此时齐王的手正紧紧地抓着庄玉容丝毫未伤的那只手臂,庄成双仔细看去,竟然发现庄玉容的另一只手臂上也有伤口,只是伤口不深。

    庄玉容看见他们意外之余全是惊喜:“二哥,大姐,你们快来帮

    我!”

    庄玉玲朝跟来的妈妈使眼色,那妈妈心领神会,拉着庄玉倩和庄语嫣躲到旁处去。

    庄玉旌想扯开齐王紧抓住庄玉容的那只手,可是那手像是生在庄玉容手臂上了,任由庄玉旌怎么用力也掰不开,而齐王此时已经陷入半昏迷,根本听不到庄玉旌在说什么。

    庄成双从袖中取出一个药瓶递给庄玉旌:“二哥,齐王和三妹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若是继续下去,三妹伤口浅,不打紧,齐王可就要性命不保了,这是止血的药,先给他们上药。”

    庄玉旌给齐王上药,庄玉玲给庄玉容上药,等他们上完药,被庄玉旌派出去的小厮刚好带着大夫人、二夫人和庄玉浩还有大相国寺的主持和数位手持木棍的僧尼赶到此处。

    大夫人看到眼前的场景,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庄成双凤眼淡淡地眯起,庄玉旌的小厮和国公府的粗使妈妈这两人的嘴巴很好堵,至于庄玉玲、庄玉旌、庄语嫣和庄玉倩以及自己,皆是国公府的人,对于今天看到的事情可以闭口不谈,但是大相国寺的主持以及这众位僧尼呢?

    何况身受重伤的是身份尊贵的齐王殿下,庄国忠常年镇守南境,手握十万重兵,几位有野心的皇子谁不想成为庄国忠的女婿,得到庄国忠的支持。

    只要得到了庄国忠的支持,就等同于得到了南境十万大军的支持,齐王野心勃勃,面前的又是国公府的嫡女,在上一世,他连自己这个庶女都要抓在手心,又怎可能放过庄玉容?

    这件事情,大夫人就是挖心掏肺地想办法,也根本瞒不住的。

    “阿弥陀佛——”主持看着眼前之景忍不住地念道,吩咐立在他身后双手合十的小和尚:“无心,快

    去请济宁过来看看这两位施主的伤势。”

    庄成双却想,这个时候就是念一万遍阿弥陀佛也毫无作用,死去的人不可能活过来,跳进这个陷阱的人也不可能有本事从这个陷阱里走出来。

    有小和尚快步走到主持跟前,双手合十地揖礼道:“主持,大相国寺已被皇军包围。”

    小和尚面色平静,丝毫不见慌乱之色,庄成双暗暗赶到佩服,心道不愧是出家之人,早已看破红尘烦扰,看破生死之忧。

    “阿弥陀佛,无妨无妨。”主持目光悲惋,神色间却不见丝毫担忧害怕。

    不多时,一位年约五十的老和尚走了过来,老和尚先是朝主持揖礼,然后在主持的示意下朝受伤的齐王走去,为齐王查看伤势,半晌后答复道:“这位施主只是皮外伤,可移到白云殿养伤,贫僧自会为这位施主诊治伤势,不日这位施主便可行动自如。”

    主持正要吩咐,梅林不远处却传来整齐的铮铮脚步声,一听便知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果然,很快一队身披铠甲的士兵便出现在他们面前,领队的是京兆尹大人,见到靠在梅花树上深受重伤的齐王,京兆尹大人吓得瞪圆了眼睛,立刻上前询问庄玉旌:“齐王如何?”

    “皮外伤,昏迷。”庄玉旌已将齐王的手掰开,言简意赅,“快将殿下移到白云殿诊治。”

    京兆尹大人猛地挥手命令下属:“赶紧将齐王殿下移到白云殿!”

    大相国寺被皇军重重包围,只许进,不许出,白云殿前黑压压跪着若干人,大夫人领着国公府的家眷跪在前头,庄成双跪在第三排,微微垂着头,眼角余光中金丝织锦礼服飘来荡去,脚步声来来回回地在耳边回荡,显得此人此刻心情格

    外地烦躁。

    “太子殿下,您要不坐下来歇会儿?”京兆尹大人拱手揖礼,小心翼翼道。

    太子殿下烦躁地朝京兆尹大人吼道:“歇会儿歇会儿,你说得倒是容易,三弟都伤成这副模样了,你要我怎么静下来歇会儿?金陵城守卫森严,大相国寺可是国寺,三弟却能在此处遇伏,凶手至今没有半点眉目,你要我怎么冷静?你这个府尹到底是怎么当的?”

    太子殿下劈头盖脸对着京兆尹大人就是一顿痛骂,吓得京兆尹大人额头冷汗直冒,直直地跪了下去,“是属下办事不利,望太子殿下息怒!”

    “息怒息怒,就知道说些没用的废话,要你有什么用?!”太子殿下猛地一脚朝京兆尹大人的肩膀踢去,京兆尹大人的身体剧烈地晃了晃,却没有倒下,再次跪得笔直。

    “是属下无用。”京兆尹大人冷汗涔涔,俯首认错道。

    太子殿下见他态度如此谦卑,心中的愤怒终于消散了些,他脸色稍霁,转眼看着大夫人还跪在地上,赶忙亲手去将大夫人搀扶起来,“地上凉,夫人何须多礼,快请起。”

    “臣妇谢太子殿下。”大夫人顺势站起来,却仍旧低垂着头,不敢抬起。

    庄成双心中冷笑,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果真一点都没变,不仅嚣张跋扈,而且行迹恶劣,他能对大夫人如此客气,想必宫里的那位皇后娘娘定是曾经耳提面命,要他收拢庄国公的心,为自己所用,可惜庄国公是个老狐狸,没那么容易受人摆布。

    所以他们才把主意打到了联姻这件事情上,可惜皇帝深谙权衡之术,最不喜有权臣独大,无论这个人是否是他的亲生儿子,皇后想要纳庄玉容为太子妃,还得皇帝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