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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宿心不远尺天涯四十一

    祁宿的话未说完,就被一道清冷淡漠的男声打断,不用回头,祁宿就知道说话的是谁。

    皇帝眸光轻掠,就看到了从天牢里面施施然走出来的摄政王祁君卿。

    “皇弟办事,朕自然是放心的,只是朕刚刚回到寝宫,就听到侍卫通报,说宿儿骑着马擅闯宫城,朕一想,这皇宫上下,能让宿儿如此的,恐怕也只有天牢这一个地方,所以才特地来瞧一瞧。”

    乾国皇帝的话虽然是对祁君卿说的,但是他的视线却是一直落在祁宿的身上。

    帝王的话音落,一直清清冷冷不苟言笑的祁君卿忽然唇角一弯,竟然低低地笑了:“皇兄还真是疼爱宿儿,要知道这年轻人嘛,血气方刚,哪有几个不疯狂的?何况宿儿是我乾国的太子,更应该比普通的男儿多几分气魄和血性,不过是在自己家里骑骑马,练练功,也没什么大不了了,又怎么劳得皇兄大驾。”

    祁君卿轻描淡写的说着,好像祁宿所做的擅闯进宫的事情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不值得一提。

    这一下子,不禁帝王有些意外他这个皇弟的态度,就连祁宿都有些震惊的回过头了,看了祁君卿一眼。

    他的这个皇叔竟然是在帮他?祁宿不敢相信。

    “皇弟虽然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身为太子,到底还是应该遵守必要的规矩不是?”乾国皇帝接口道。

    “嗯,皇兄说的有理,不过宿儿此次莽撞,也全是因为臣弟,皇兄若是要责罚,切莫责罚宿儿,只责罚臣弟便是。”

    祁君卿说着,蓦地上前一步,一撩衣摆,竟然在帝王面前跪下。

    这又是几个意思?

    帝王和祁宿正疑惑着,却听祁君卿的声音继续。

    “下午皇兄不是跟臣弟说,砚心交由臣弟处置吗?”

    乾国皇帝眸光轻动,“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下午的确和祁君卿说过这样的话,当然,这句话是有另外一个前提的,那就是要让祁宿对砚心死心,且不妨碍乾国和召陵两国的邦交,砚心交由祁君卿处置。

    这其实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一方面,召陵有人送来了司徒毅的亲笔手谕,证明了砚心的身份,这样一来,砚心就不能随便处置,至少是要给召陵一个说的过去的交代,毕竟砚心和祁宿之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两年多之前的旧事了。

    如果砚心是普通的身份,乾国皇帝把她按照违背协议这个理由处决掉,也就没有什么,可是如今砚心有了召陵孝和公主这个名头,他就不好随便处置了,弄不好,是要得罪司徒毅的。

    “臣弟方才和孝和公主交谈,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臣弟如今早过而立,却一直没有迎娶王妃,所以,臣弟想向皇兄请求,请皇兄修书召陵陛下,让孝和公主和臣弟联姻,一来,今日的事情可给召陵一个交代,二来,臣弟独身多年,一直让皇兄为臣弟的婚事劳心,臣弟实在汗颜,也算是解了皇兄的一桩心事,这三来嘛,”祁君卿微微顿了一下,唇角敛光,“皇兄英明神武,必定明白。”

    明白?明白什么?祁宿抱着砚心,手都在斗,他没有听错吧,祁君卿竟然请求他的父皇让砚心做他的王妃。

    乾国皇帝目光几动,这第三,他当然明白,如果砚心嫁给了祁君卿,那就一下子变成了祁宿的皇婶,祁宿能不死心吗?

    哈哈,这是个好主意,这果然是个好主意,大名鼎鼎地摄政王出马,还真是一个顶俩,只是可惜了祁君卿,这么多年,一心一意的辅佐他,到头来娶了这个一个女人为妃,说实在的,乾国皇帝觉得,砚心真是配不上他的皇弟。

    但是事情发展到这

    个地步,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了。

    “好!”乾国皇帝重重地点了点头,“既然皇弟有心,朕又怎么会不成全,明日,不,一会儿,一会儿朕就修书给召陵陛下,向他请求联姻的事情。”

    “多谢皇兄成全!”祁君卿伏地一拜。

    “不行,砚心不能嫁给他!”祁宿嘶吼着,几乎要疯了。

    乾国皇帝眸光一掠,望向祁宿,祁君卿这时也已站了起来,立在祁宿旁边,只不过两人都没有说话。

    一直被祁宿抱着的砚心眸色一痛,不过瞬间,她咬了咬牙,忽然使出全身的力气挣扎,“你放开我。”

    祁宿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砚心猛地在他怀中大力一挣,他有些抱不住,一条胳膊一松,砚心的双腿就从他的臂弯里落了下来。

    砚心抓住机会,一边用力推他,一边稳住自己的身子,强撑着一口心气儿,让自己站住。

    祁宿反应过来,虽然已经放开了她,但是一手仍旧紧紧地攥着她的胳膊,红着眼睛望她:“砚心!”

    砚心死死地抿着唇,不理他,用力地去掰他落在她胳膊上的手指。

    祁君卿俊眉微动,上前一步,一手极为自然的揽住了砚心,一手落在祁宿的手背上,神色极为浅淡,“宿儿,孝和公主如今可是你的皇婶了?”

    “不是的!”祁宿死死地盯着砚心,说得斩钉截铁,也说得让人心痛,“不是这样的,砚心,你告诉我,你们都在骗我,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在骗我。”

    “你想多了。”砚心靠在祁君卿的肩上,让自己找到一个借力点,也同时不再去推搡祁宿,语气淡淡地,“谁都没有骗你,从前是真的,现在也是真的,刚刚你不是都看到了,都听到了吗?”

    “我没听到,我没看到!”祁宿瞳孔骤缩,蓦地咬牙道。

    砚心没

    有血色的唇角忽然弯了一下,笑了,两弯水眸映着天牢前的灯火,好像皎皎的明月,动人心魂:“殿下何苦在这儿自欺欺人呢?当然,如果摄政王所说的话殿下不肯相信,我也不介意再说一遍给殿下听。”

    “摄政王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摄政王会去找我大姐和主子求婚,我会成为乾国摄政王的王妃,殿下的皇婶。”砚心樱唇一张一合,眉眼含笑,“殿下听清了吗?明白了吗?如果有哪里不清楚,我可以再跟殿下说一遍。”

    祁宿愣愣地望着她,心在抖,身子也在抖,他不停地轻轻摇头。

    砚心仍旧笑,且笑的越发明媚,“看来,亲耳所听殿下仍旧是不肯相信,反正我也早已是声名在外,承蒙摄政王不嫌弃,我马上就要嫁给他了,为了避免殿下日后再做出什么糊涂事来,我不妨就把我们刚刚做过的事情再演示一遍给殿下看。”

    砚心笑语盈盈地说完,忽然转头仰眸,望着身侧比她高出许多的祁君卿,咬了咬唇,静默着犹疑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鼓足勇气。

    天牢门口的人,连带着帝王、祁君卿、祁宿,以及一众宫女太监、侍卫狱卒,此刻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砚心,不知道她这是要做什么。

    刚才发生的事情,演示一遍,是刚才在天牢摄政王和她独处时发生的事情吗?能发生什么?摄政王不是说他们交谈甚欢,一见如故吗?

    就在这众目睽睽,灯火照耀下来,砚心蓦地将身子一转,让自己整个人都完全贴在祁君卿的怀抱之中,她一手高抬,用力的按住祁君卿的后脑,让他低头,又踮起脚尖,微仰着脑袋,樱唇贴上祁君卿微凉的唇瓣。

    同时,她的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快速地抓住了祁君卿的另外一只手,直接穿过自己薄薄

    的里衣,挤在了自己的胸膛和他的胸膛之间。

    这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别说祁宿想要阻止,就算是身为当事人的祁君卿,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想要将手抽出来都没有机会,饶是他平常镇静如山,此刻也禁不住睁大了眼睛,看着砚心那苍白又裹着伤痕的赫然在眼前放大的小脸。

    俊眉微拧,他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本来是想要推开她的,可是看到她那一双犹如穿花蝶翼一般不停颤抖的睫毛,以及她眼角马上就要流出来的泪光,祁君卿心头一动,不但没有推开她,大手抽出她的衣襟,轻轻地捧住了她的脸,拇指在她的眼角揩了一下。

    祁宿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脑中白光一冒,他的心倏地一下停了一拍,愕然的睁大了眼睛,他的表情扭曲又惊恐,浑身上下都僵住。

    牢房的门前,二十多号人,大眼小眼齐刷刷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忘我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

    因为祁君卿背对着乾国皇帝,所以,站在他和站在他身后的那些宫女太监都只能看到祁君卿高大的背影以及砚心落在祁君卿的后脑勺上的小手。

    纵然看不到,但这一刻也都明白发生了什么,尤其是空气中那刺耳的唇舌相嘶的声音。

    不少宫女都红了脸。

    蓦地,祁宿骑过来的那匹红马嘶鸣了一声,打破这让人羞耻地沉寂,祁宿终于身子一颤,回过神来,他的脸色白了又白,猛地嘶吼一声,犹如困入牢笼的野兽,他一把抓住砚心的胳膊,将她从祁君卿的怀里撤了过来,双手捏着她的肩膀。

    “我不信,”祁宿仍旧摇着头,一双黑眸浓墨重彩,视线垂落在砚心的脸上,没吐出一个字似乎都格外的吃力,“不要再做戏了,不要再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