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乌山内,鸟语花香,草木青翠。
一方美景中却有个格格不入的青年魂不守舍地行走其中。
衣衫不整,愣头愣脑。
但生了副好皮囊,纵然不修边幅、披头散发也是赏心悦目。
不是沈南欢又是何人?
他神游太虚着,脚步逐渐缓了下来,最终顿下。
先前一时无法接受变故,无法接受妻子的身份,他仓惶地夺门而出,不知不觉走到了山里来。
当时头脑一热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他从小受师父栽培,坚信本心、一心为正道,仗剑江湖锄强扶弱。
成为武林盟主后更是对那些恶人痛恨至极,认知中正邪势同水火,黑即是黑,白即是白。
从小就被灌输这种思想,根深蒂固让他如何枉顾。
可眼下他最爱之人偏偏是邪宫妖女,他如何自处?
稍微冷静下来后又心生懊恼与悔恨。
他、他怎么能那样语气对她,又把她独自扔在家中!
沈南欢一咬牙,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总之......冲动不可取。
虽然他和她之间隔着正邪,立场不同,但......这段感情又不是能说舍弃就舍弃的。
冷静下来,回去和她好好聊聊。
沈南欢深吸了口气,打定主意回去。
一路健步如飞,可走近竹屋时嗅到了血腥气。
他眉头一紧,慌不择路地跑进屋内,喜烛只剩了残蜡,喜服凌乱地挂在屏风上。
比那红更刺眼的是地下一滩黑红的血水以及床上被子也被血染红。
房内空无一人!
“三娘?!”沈南欢紧张的手脚冰凉。
此时哪还有先前的成见,他心里空落落的宛如缺了个大口子,冷风直灌。
关心则乱,他整个人六神无主起来。
将屋里屋外都找了一遍也不见谢长宁的人!
消失的还有四毛......
沈南欢回屋中取上刀连忙去找人了。
......
盛京城,听风小筑。
阁内,玄衣华服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品着茶水,只听脚步声走近。
云影走到门口行礼:“七爷,收到信了。”
闻言,一声轻笑,如杯盏里的茶香绵长悠远,悦耳好闻。
“怎么?沈南欢不是和他的美娇娘在山里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么?”
云影眼角忍不住抽搐:“监视沈南欢的云明传来消息,昨夜沈南欢和他身边的女人成婚了......”
话音未落,男子喝茶动作一顿,眉心敛起,不悦的眸光扫了过去。
顷刻间有寒意与杀气掠过。
男子哂笑:“成婚?这点琐事也值得回禀?还要本王给他沈南欢送上新婚贺礼不成?”
听得他语气中的怒意,云影反应极快跪在地上:“不是,七爷,属下还没说完。”
“说。”
“沈南欢昨日成婚,今早不知为何与其新婚夫人分道扬镳。”
“二人一前一后下山离开了,那女子十分虚弱,云明说从未见她独自离开竹屋,但上午时牵着驴走了。”
“后来沈南欢神色焦急,在竹屋附近徘徊着找了许久,最后也下山去了,云明观之像是去寻那女子了。”
“哦?有趣。”男子饶有兴味放下茶盏,指尖把玩着另一只手上的扳指转动,“派人盯着他二人,尤其是那女子。”
“是,云明及时传信回来说那女子像是往盛京城来了,属下已让人暗中待命。”
“盛京城......”喃喃着,他挥了挥手,若有所思地轻啧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云影识趣退下,房间内男子似笑非笑。
“沈南欢啊沈南欢,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
晚时,盛京城街头。
谢长宁赶了一天的路终于是到了这里,大陵天子脚下都城,繁华鼎盛,夜晚亦是热闹非凡。
谢长宁饥肠辘辘,为了吃住,她把四毛卖了换了几个钱。
【你可真是无情,说卖就卖啊。】
“不然呢?我牵它出来干嘛?养活我自己还养活它?”
【啧啧啧。】
谢长宁去街头吃了碗阳春面,饿极吃什么都是香的。
将面上轻纱撩起,她小口填着五脏庙,小海棠滔滔不绝。
【宁宁,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打算?不知道,不过我想回合欢宫,但估计还会被娘赶出来......”
说着,她长叹一声。
“娘说得果然是对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小海棠一听她这么说,便隐瞒了沈南欢并没有走而是在找她的事情。
【回合欢宫还不简单?我帮你找男人,你练功啊,练成了《云雨诀》就能回去了。】
【你娘这么做也是煞费苦心,是为了把宫主之位传给你。】
谢长宁敬谢不敏:“和陌生男人做那种事情,想想就觉得没兴趣......”
也只有沈南欢那样的人才让她有世俗的欲望。
翻云覆雨要水到渠成才快活,涨功力那是锦上添花的事。
【相信我的眼光,我会告诉你五星级男人的下落,保证不比沈南欢差。】
【比如,现在那边就有一个。】
谢长宁:?
她好奇地张望,想看看这个小海棠口中的什么五星级是有多优质。
【西南方,藏花楼门口!】
她顺着看去,只瞧见一个长身玉立的背影,翩翩公子手摇折扇,从容不迫地迈步踏进了藏花楼。
谢长宁无语:“一个逛秦楼楚馆的男人,你认真的?”
【认真的,此人姓袁名谌,光明圣教教主,生性风流,行事恣意。】
【只是喜欢听小曲喝花酒,但他从没碰过女人,看似多情实则无情。】
“光明圣教教主......我和他是什么臭鱼配烂虾......”
【多般配啊,邪宫妖女和魔教教主?】
谢长宁埋头吃饭,不想理小海棠,她可是刚受了情伤,眼下对什么男人都提不起兴趣。
小海棠不肯罢休,循循善诱。
【宁宁,我得提醒你一句,这两个月来你身边有沈南欢在,所以你是安全的。】
【但你是不是太过于安逸而忘记了,有个黑衣人是要杀你的。】
谢长宁:“......”
【你现在的武功能对付得了她吗?】
谢长宁蹙眉:“什么人要杀我?我没有仇人啊?”
【你或许没仇人,但你挡了别人的路。】
【你娘赶你离宫是让你练成《云雨诀》,目的是日后传你宫主之位。】
【宫主之位,懂吗?有眼红的内鬼。】
谢长宁沉默了,突然觉得这碗面没什么胃口了,食之如同嚼蜡。
放下筷子,她猛灌了一口汤,碗敲在桌上发出砰地一声,周围食客纷纷看来。
瞧见她的面容,眼睛都直了。
谢长宁一怔,连忙把面纱戴好,扔下铜板她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