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初初看到折子之后确实气得不轻,然冷静下来又觉着兰清弦不至于这般蠢,急忙召之入宫之后,看兰清弦一脸莫名,她便稍微少了些愤怒。
“哀家没有那个功夫给你处理此事,便让哀家身边的鄢尚仪跟着你,看看你是否真的一无所知!”
太后愤怒离席不久,鄢尚仪从后面捧着一只盒子出来了,见兰清弦还跪着,她连忙扶起了兰清弦。
“县君啊,这折子是送往圣上案头之前被太后截下来的,若是真的送上了君案,那麻烦可就大了。”
兰清弦装作感激的样子,实则心中称奇,太后能运作着暗地里截下给皇帝的折子,足可见这皇宫里面到底是谁做主。
当然兰清弦就是这么想想,面上仍是一片恭敬。
“鄢大人,我实不知此事缘由,求大人不吝赐教。”
鄢尚仪看见兰清弦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兰家那一场白事算是无妄之灾,谁让她失手杀了燕小娘呢,故而兰清弦好声好气的,她也没有拿出太后的威势来吓唬兰清弦。
“县君不知,王家负责运送从熏池府上来的贡缎,总共八百匹,然王家藏起来的账册上写着贡缎
是一千匹。
这其中有两百匹不翼而飞,追查下去才发现王家找人私下交易卖掉了那两百匹……”
王家固然有罪,但胆敢接手这两百匹的也是能人,刑部派人一路追查下去终于找到了那人,而那人手上的账册上面明明白白盖着兰慎县君的私印。
刑部一看涉及到皇室,不敢擅专,便将所有经手那两百匹贡缎的人都抓了起来,其中有大半人都说自己是给兰慎县君办事,还都能拿的出县君的印信。
刑部一看这事大了,赶忙给昀帝上了折子,不想昀帝还没有知晓,倒让耳听八方的太后先知晓了。
兰清弦所得一切毕竟出自于太后,若是她真的有罪,在昀帝面前太后便要矮一截,所以无论如何这事都要在传到昀帝耳朵里面之前解决掉。
兰清弦虽说还是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在其中成为一环,但鄢尚仪说得已经够详细,足以让她找出关窍。
“鄢大人,可能我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不过我想见见指认我的那几个人。”
鄢尚仪滞了一下,“县君当如何?”
兰清弦看鄢尚仪这般紧张,连忙解释。
“此事并非我所为,我亦不知到底
出了什么差错,或是我见到那些人仔细问问,才能搞清楚。
既然我乃清白之身,无端端背负着不属于我的罪名我也不愿,鄢大人请放心,那些指认我的人都要活着,他们活着我才能找出谋害我之人。”
鄢尚仪听兰清弦一席话倒是高看她一眼,“县君果真不一般,那既如此,臣从太后那里请一块令牌给县君。”
大约等了半盏茶的功夫,鄢尚仪手中真的拿了一块令牌,她递给兰清弦时,还不忘了提醒。
“县君,太后只给了您三日的时间,三日一到,折子自会送到圣上那里,到时您便要自求多福了。”
兰清弦拿着令牌行走在宫中,心中不知为何想到一个现世的词语:潘多拉魔盒。
说她私卖贡缎的人应是恨她的,想着令她身负重罪,从此以后在世人眼前消失。
然那人并未想到,自她得了封号开始,就免不了会卷入大襄权势当中,就譬如今日,动了贡品的大罪,她不仅不曾伤筋动骨,更有机会进刑部大牢,亲眼看看诬告自己的人。
这便是异世的潘多拉魔盒,不经意间就卷了进去。
兰清弦明白此事不能让太多人知
晓,便一早打发半夏回了兰家,让半夏在家中给自己遮掩一番,而她则换了装扮,一身男装,黑色幂篱罩了半身,都是这样的行头,进了刑部一定不会被人认出来。
待兰清弦到了刑部门口,原以为进入这肃穆之地总是要几道关卡,谁知她一亮令牌,门口的守卫便进去叫人了,不多时守卫和另一人出现,那人带着她绕了一条路从小巷子进了刑部。
那人看衣着是刑部官员,对兰清弦还颇为恭敬。
“下官不知大人今日来访,有失远迎,请大人海涵。”
看来太后给的令牌还真是有用,那人都没有多询问兰清弦哪怕一句。
兰清弦从善如流也打起了官腔,“大人哪里的话,我也是职责所在。
不知眼下那几名嫌犯在何处?我还是要亲自问过的。”
那人看兰清弦也没有什么架子,似是很好说话,便放松了一些。
“大人莫急,下官正要带大人去。
这里一切都是按照鄢大人的嘱咐做的,下官时时上心。”
这鄢尚仪的业务范围还挺广,怪不得她能成为太后的左膀右臂,也足见太后的势力在大襄树大根深。
兰清弦听出那人
是在她面前邀功请赏,“大人有心了,回去后我一定同鄢大人提上一提。”
凡是参与贡缎一事的犯人们,都没有和其他犯人关在一起,那人带着兰清弦走了很长一段路总算停了下来。
“大人请,他们都关在最里面那间牢房,您尽管问,下官还有政务在身,不能随候,便先告辞了。”
有生人在旁兰清弦不好开口,那人还挺上道,知道有些话他是不能听的。
兰清弦走到了顶头,看见了那间不小的牢房,里面关了大约有十二三个人,全都一身的污糟,加之蓬头垢面,她根本看不清面容。
“你们都参与了私卖贡缎一事,想来都清楚前因后果,那就推个人出来给我讲讲,保不齐我能从其中给你们找到活命的理由。”
有一个中年人朝着兰清弦啐了一口,还不忘翻个白眼儿。
“我们死便死了,左右那兰慎县君也脱身不了,下了地狱我们众人都去阎王那里告她一状!”
兰清弦倒是没有生气,毕竟中年人口中的兰慎县君和她着实没有什么关系。
“你就那么想死吗?在刑部关了这些日子求告无门,看到我难道不能生出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