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脚下没站稳,这一巴掌叫她萎在了一边,而简玉柔脸上的妆已经被水冲花了,活像个唱戏的小妖精。
简玉柔以为自己毁容了,然兜头的凉意令她明白,兰清弦那一壶水早就没有热乎气儿了。
“兰清弦!你是疯了不成!你到松晖阁撒野吗?”
兰清弦这下冷下了脸,一把揪住简玉柔的头发,令简玉柔只能正正面对自己。
“简玉柔,你自己干了什么,还需我重复吗?
你好本事呀,连侯爷都不曾提过的国宴,你就先知道了!你这兰家的姨娘当得有这般滋润?
二哥的起居你不曾多上心,倒是对小叔子每日的行程记得清楚,你告诉二哥你有这么多花花肠子了吗?”
兰清弦的手劲极大,这一薅实在叫简玉柔的脖子都不能多动一下,她如今这般情势,还是要懂得审时度势,不管兰清弦说了什么,总是要先装可怜。
“七姑娘,我不知你这是什么意思……七姑娘,我还怀着孩子呢……七姑娘……”
兰清弦猛的手上一松,简玉柔差点朝后面仰过去,好在杏子连骨碌带爬地在后面扶住了简玉柔。
“兰清弦……你这是要我
一尸两命嘛!”
茶壶里面还剩了点水,兰清弦全都倒出来冲了冲手,仿佛触碰简玉柔是令她觉着分外肮脏的一件事。
“你可真是好脑子,你肚子里的孩子除了二哥喜欢,没人喜欢。
我再警告你一次,老实做好你的姨娘,别成日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在这家中唯一的倚仗就是二哥,抱紧二哥的大腿,不然,在兰家你将再无立足之地。”
兰清弦这就要走,简玉柔却忽的明白了什么,试图拽住她的衣袖。
“二爷的马车翻了,可是同你有关?”
半夏也不是吃干饭的,一下子就站在了兰清弦和简玉柔中间,令简玉柔一手抓空。
“五哥的马车也翻了,可是同你有关?”
一样的问题,原封不动抛给简玉柔,她却知自己再不能多说一个字。
兰清弦嗤之以鼻,转身离去。
出了松晖阁,兰清弦摸了摸鸳儿手中提的那个食盒,已经凉得差不多了。
“鸳儿你自己给四叔把这散了热气的果子送去,我就不现身了,不然他唠唠叨叨定要问我许多问题。”
鸳儿领命离开,兰清弦总算觉着自己松快了许多,只是穿过长廊离
着自己的院子还有十几步之遥之时,简嬷嬷把路挡上了。
“姑娘,你走得太快了,老太太跟你还有话要说。”
今日之事一件比一件蹊跷,简氏看出不妥,第一个便想到了兰清弦的头上,只是自己院子里的姑娘,由不得别人问,当然是老太太做主。
许是见过兰清弦做的出格事已经太多,兰清弦进门来,简氏不急着开口,拿着剪子就是修剪花枝。
一盆剪完换下一盆,一连剪了三盆,兰清弦便一直站着,半夏看着都有些心疼了。
简氏也是算好了时间,她回头见半夏抓耳挠腮的样子实在可笑。
“你主子的沉稳你是一点没学到,我还能让你家姑娘受罪不成!
行了,你到外面去候着吧,顺便把门带上。”
倘或是前些日子,说不准简氏就要发火,可是到了今时,她大约已经习惯了兰清弦的种种做法,便等着兰清弦给她一个答案。
“我也不想多猜,你从头讲给我听吧,必要事无巨细,莫要让我这老人家还跟你斗智斗勇。”
简氏看着是在挑兰清弦的毛病,可是见兰清弦只是笑着,她又将兰清弦拉到榻上坐着,还把脚炉
往兰清弦那边踢了一踢。
“到底还是祖母最心疼我。”
简氏哼了一声,“别兜圈子了,快快讲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总归还是进宫那事……”
那几个诬陷小八小九的穷书生在重金诱惑之下没有开口,但兰清弦也不是全然没有主意,她不能动手不代表郦眉笙不能动手
,于是郦眉笙干脆借着右扶风出门的机会,将那几个书生都换走了。
到了郦眉笙的地盘,一应手段用了不少,总算听见实话了。
这些人并非真正的书生,而是简玉柔雇佣过来专门引小八小九上钩的。
兰清弦用的钱也不少,只是简玉柔还许了这几人另外的条件,只要令小八小九迟迟不能洗脱身上的污水,一拖就拖他个十几二十天,简玉柔就给他们几套宅子的房契。
钱固然重要,可是这几人更想要房契,所以兰清弦一开始竟不能令他们妥协。
而后那几人也不想着房契了,只希望自己能活着从郦眉笙的手中离开。
其实这事郦眉笙也是兰清弦从贤寿堂出来之后刚刚收到的,兰清弦早就已经有八分怀疑简玉柔,最后看这结果一点不意外,所
以她带着火气去了一趟松晖阁,只为让简玉柔吃个教训。
当然这事兰清弦并未同简氏细说,只是讲了讲家中有人不想让这四个哥儿有好前程。
再提到兰斾论今日之事,更是兰清弦心中有数,早早行了个狸猫换太子之举。
兰斾论的那驾马车出去后,经过小巷从里面又拐出一驾一模一样的马车。所谓翻车了,见血了,都是后面那驾马车出的事故,说白了都是在给简玉柔做戏,也是希望让她放松警惕。
简玉柔为了让兰家只能选择兰施谨,所以必要对兰斾论动手。那驾马车上路定然出事故,不是因为因为意外,只是她让人在车上动了手脚。更为了真实,还让人摆了个卖菜刀的摊子,待马车撞上摊子的时候,摊主顺势将菜刀掷进车厢。
后面那驾马车按着简玉柔初时的要求演了,果然她深信不疑并送信给雇好的人,让那几人赶紧离开煊华。
不想她不送信还好,一送倒让阿格熙一个不落地将他们都找到了。
兰清弦讲一句,将内情吞进去十句,简氏听得心累。
“你这孩子,祖母又不是琉璃灯,你只说这事是否是你二伯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