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贺也不问为什么,只是按着兰斾论的要求,将两匹马都从车上卸了下来。
雨虽说特别的大,但兰家养的马都是好马,一路在雨中穿梭,竟比在马车上还有多几分闲适。
两人并骑时,珈贺说了一嘴。
“五爷,咱们原先这路走马车好,可现下换了马,倒不如换条人少的,这溅起的雨水将两边小贩影响了也不好。”
兰斾论认为珈贺这话有理,都是百姓,哪里就有互相为难的道理。
兰斾论也不是死读书的遮眼书生,骑马射猎还算不错,有着珈贺带路,两人到广流宴楼的时候,接了帖的公子还有一半未到。
那些公子见兰斾论竟是这样的洒脱,也不在意雨水打湿了衣袍,皆以为他是个清朗之人。
待其余的公子们到了,便开了席,吟诗作对好不快活。
兰斾论虽说没有忘了这席间的规矩,只是他仍不适应这样的场面,又不愿意多喝酒,所以看席间有人醉了他便顺势起身自请相送。
当时发帖子那位公子在邀兰斾论之前,就已经将他的品性打听到了,便不为难由着兰斾论先走。
兰斾论也不食言,和珈贺两个人架着把那醉酒的公
子送回了家,转头就打马往回赶。
也是巧了,兰斾论和珈贺在路上遇到了山管家派出的第二批人,本是说五爷出事了,却见他好好的,连个破皮儿都没有,几人皆是莫名。
好在珈贺提醒,只说家中定然得到了坏消息,保不齐简氏已经急到要报官了,所以在路上耽误不得。
兰斾论深觉有理,便率仆从一路未停急赶回家,一进门入了三房的正厅,正是见到兰家人急吼吼乱作一团。
讲到这里,三老爷实在迷惑。
“既是论哥儿将马车都卸了,那怎么传回来说是咱们兰家的马车翻了?还有一滩的血?”
三老爷的话音未落,一个小子跑了进来,气喘吁吁。
“回老太太、老爷太太,二爷从马车上摔下来,把腿跌断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不容易把心放在肚子里了,这兰施谨又出了事。
兰斾论皱着眉头忙问,“你们这话从何处听的?消息准确吗?”
那小子使劲儿点头,“就是二爷没错,外门的小子们正在门口等着呢,再有一个时辰就能把二爷送回来了。”
只要没伤到性命上简氏就稳了不少,她戳了一下简嬷嬷。
“你去一趟松晖阁,谨哥儿院里那个还有身孕,别为了这事惊着。”
既是一个时辰之后就能送回来,可见性命上无忧,简氏让众人散去,不要再打扰三太太休息。
原本兰斾论应该去看自己的母亲,不想他竟跟在兰清弦身边一起走了。
兰清弦也不在意,兰斾论看她这样,想开口问又不知怎么说为好。
“五哥,你不在太太那里照看着,当心太太醒过来打你。”
“七妹妹,你可是早就预见了会有这么一天?”
兰清弦失笑,“在五哥的口中,我可是无所不能了呢!
五哥,你生来便是光明磊落的性子,有时候虽不可尽然天真,却也不要同不相干的事牵扯过深,所以你的问题,妹妹给不了答案。”
兰斾论无奈,最后还是甩手回了三房。
原以为兰清弦是回歌芜院,不想她一路走竟是往松晖阁的方向去,门口的小丫鬟看见是她,也不敢拦,只是高声向里面通报。
简玉柔又是一副柔弱的样子,托着个肚子就要给兰清弦行礼。
兰清弦看简玉柔身边只站着杏子,她当即大喇喇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
“杏子你也别闲着,给你主子
搬个椅子来,该有的手炉脚炉小被子都整齐全了,她如今怀着身孕,你们倒是也不上心。”
简玉柔对兰清弦的来意有猜测,还没哭上一回,却被兰清弦这话整蒙了。
杏子自是不能拗着兰清弦的意思,一应都给简玉柔放好了,垂头站在一边。
兰清弦更有意思,她也没有开口要求,但半夏、梦鹃、鸳儿带着东西接连进了松晖阁,简玉柔有的那一套,她不仅有还更齐全精致,待果子和茶水都摆上石桌,梦鹃和鸳儿就到松晖阁外面守着了,只留一个半夏等着使唤。
见她这般架势,简玉柔说不气那是假的,她好歹在简家也是个正经的嫡女,不想栽到兰清弦手中,沦落到今时这地步。
“七姑娘这是跟我显摆你兰家贵女的派头?我也不知自己还有这般荣幸。”
兰清弦喝了一口茶,都不看简玉柔一眼,便是低垂的眼帘都显出十分的轻视。
“我同你讲过,要安分守己,兰家在京中也是有脸面的人家,纵不得你这般花花肠子。
这些日子二哥叫你笼络得很是不错,时常连太太的话他也不放在心上,可见你在二哥身上下的功夫实在不小。
”
简玉柔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断不能和兰清弦起了冲突,便扭捏着绞手里的帕子。
“七姑娘还未出阁自是不懂我的境况,我若是不一心拢住了爷们儿的心,将来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兰清弦见简玉柔这个样子,嗤笑一声。
“看来你也不算太没脑子,只是不知你为何把我当作没有脑子的人!”
简玉柔顿了一下,知道兰清弦这是要点正题了,便也收起了那些妖妖俏俏的样子。
“七姑娘,我到底是哪里又让你看不过眼了!你毁了我前程一次不算,难不成便是我和二爷屋里面的事你也要插手吗?倒是不知哪家子有这般道理,叫未出阁的妹妹管哥哥的床笫之事!”
要是平常的姑娘听简玉柔这般讲,早早就羞死了,偏生兰清弦专门就是治简玉柔这样的人。
只见兰清弦猛然起身,将茶壶拎起,照着简玉柔的脑袋就浇了下去。
一壶水不算少,更是将简玉柔的前襟都浇了个湿透。
杏子尖叫一声,就要伸手。
“那可是热水!”
不想杏子还未来得及护住简玉柔,就先受了半夏一巴掌。
“叫什么!主子不开口,莫要显得你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