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墨成章领着人即将到达越州时,一场大雨突然而至。
“小四,雨太大,马都不肯走,你给个章程,咱是冒雨继续前进,还是先避雨?”李大江冒雨来问墨成章。
这雨势让墨成章非常不安,总有不好的预感,听见问话,只沉吟了片刻便道:“时间紧迫,没时间让咱们避雨,传话下去,急速前行,在下一个路口改走官道!”
为了避免麻烦,他们一直走的小路,但是现在雨势太大,墨成章担心山体滑坡,这么多人赶路还是走官道最安全。
话传下去,队伍的速度再次加快,没一会儿就转到了官道上。
本以为这个时节的雨下一阵就会停,可谁知一直到了晚上,雨势都不见减小。
冒雨赶路绝对不是什么美好体验,墨成章心里的担忧到了极致。
按程景灏说的,要是这雨再这样下下去,乾河决堤已成必然。
他们带的这点东西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如今也只能祈祷天公作美,至少让他们能赶得及去加固河堤。
不管心中如何着急,墨成章面上也没表露分毫,领着人不惧雨淋,四个时辰后终于到了越州。
直到这时,雨势都未变小。
颜秋思接到消息,亲自迎了出来。
“成章,你们怎么来了?”
看着他们浑身湿透,但是运粮车却被厚厚的油纸遮得严严实实的护在队伍中间,颜秋思眼中有几分动容。
他显然误会了,以为墨成章他们是来送粮食的。
墨成章翻身下马,抱拳行了一礼后,急促道:“颜将军,我有急事禀报!”
颜秋思心头一跳,面上还是沉稳的让他去大帐说话。
两人疾步前往大帐。
“你说什么?!”
颜秋思听了墨成章的话,惊得一掌拍碎了一张矮几,随即怒不可遏的吼道:“林家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林家人疯了!为了权势,竟然完全不管百姓死活!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乾河决堤会让多少百姓丧命?会淹没多少良田?会让多少百姓无家可归?!
看着颜秋思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咬牙切齿的咒骂着林家人。
墨成章非常明白他的感受,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秋叔,程景灏既然说了这些话,现在又是多雨的时节,我们不得不防。”
颜秋思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镇定下来,“我马上安排人去加固
堤坝!”
说完,他都没顾得上让亲兵去喊人,而是自己冲出去了。
墨成章也跟了出去,叮嘱墨家军的人一切听从颜秋思的安排。
颜秋思带出来的人还是效率很高的,不到两刻钟,营中将士便集结完毕。
“雨势猛烈,乾河恐会决堤,我军中将士有护卫百姓的职责,现在,你们即刻启程,去加固堤坝,要是哪个敢偷懒退缩,全部军法处置!”
修建和维护堤坝都是工部的活,一般都是每年招徭役来完成,颜秋思怕的就是有人阳奉阴违,只想等徭役赶去干活,而不好好办事。
队伍很快就出发了,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颜秋思又带着人亲自跑去越州城找刺史紧急商议此事,务必要让城中及附近二十里地的徭役和劳力迅速感到各段的乾河堤坝。
此中繁杂暂不赘述,且说后半夜颜秋思回到营中,立刻又让人把墨成章叫来。
“成章,不能再等了!”颜秋思说这话时,眼中全是愤怒,“再这样下去,还会有许多无辜的百姓遭殃!”
如今的大乾朝真的是烂透了!从上到下都是林家的人不说,和佑帝更是对百姓没有一丝丝怜悯。
墨成
章闻言,紧皱着眉,眼神复杂的看着颜秋思。
“你还在犹豫什么?如今越州襄州永州的兵权都在我手中,只要你点头,集三州之力拿下闵州完全不成问题……”颜秋思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听到这里,墨成章却抬手打断道:“秋叔,我不是怕他们,也不是忌惮朝廷,我只是……”他顿了顿,目光沉沉,“不想踩着尸山血海走上那条路。”
他永远不会忘记,前世程家人打着他的名号,在各处反动战事,有无数人惨死在战场之上。
个中道理他都明白,只是……如果为了报仇,为了那个身份,他也主动挑起战争,那么他跟前世的程家人又有什么区别?
听到他的理由,颜秋思狠狠的皱了下眉,直直的看着他。
良久后,颜秋思才缓缓道:“你果然是阿媛的孩子,可是成章,你要明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许多事就算你不去做,上天也会帮你做决定。”
“若是你自己决定,还能主动避免某些事情,若让老天来决定,那就是一视同仁,不论好坏了。”
颜秋思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思想中存有一定的迷信,他的话明摆着就是说,和
佑帝德不配位,若是没人来推翻这个腐朽的朝廷,上天也会用它的方法来让矛盾激化,比如各种天灾,最终受苦的依旧是百姓。
“只有尽快结束这种混乱荒唐的局面,才能让百姓过上正常的日子!”
颜秋思最后一句话狠狠的震撼了墨成章,他的目光几经变换,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
片刻后,他蓦地开口,“是我狭隘了。”
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很不愿意牵连无辜,但如今的情形却逼得他不得不加快脚步。
颜秋思说得对,只有尽快结束这场混乱,才能最大程度的减少对无辜的人的伤害。
“你同意了?”颜秋思大喜。
墨成章点头,“是,但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
若要起事,军需粮草等等都需要仔细规划,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决。
“只要你同意,其余事交给我。”颜秋思心头最大的禁锢消失,整张脸都变得明亮了些。
墨成章倒是不推辞,不过有的话还是要说清楚,“眼下最重要的还是……”
他想说先把乾河决堤的难关度过,可他的话还未说完,大帐外便传来惊慌的大喊。
“将军不好了!乾河决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