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佑二十年四月,继和佑十八年以来,乾河再次决堤,大乾各地频繁爆发山洪泥流,良田耕地被毁无数,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
同月,大将军颜秋思上奏,状告林国舅通倭卖国;越州刺史也上奏替百姓喊冤,恳请彻查和佑十八年的乾河大堤修筑之事。
一时间,林家人被整个大乾百姓唾骂,人人喊打。
然而,林家势力庞大,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即使证据确凿,和佑帝依旧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除了罚林家几位高官在家闭门思过一个月之外,对林家人的所作所为根本没有实际惩处。
如此一来,民怨沸腾,不久便有多地百姓自发起义,抢砸林家在各地的产业,围堵官衙讨要说法。
事态愈演愈烈,和佑帝突然一改早前作风,以雷霆手段将林家几名重要人物收押候审。
“母妃,舅舅他们这次做得太过,儿子也压不下去,还请母妃别再为难儿子。”
“可他是你舅舅!你也不想想,这些年若是没有林家,你这皇位能坐得稳?阿佑,母妃从小是怎么教你的?这世上,除了母妃,除了你外祖和舅舅他们之外,没人会真心对你!”
和佑帝名盛佑,是先帝
赐的字,取“佑其康乐”之意。
淑嘉贵太妃林氏,为了自己的娘家人,特地将和佑帝叫来训斥。
但如今的和佑帝已不再是从前的和佑帝,早就想将实权抓在自己手中的他,好不容易有了名正言顺的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呢?
“母妃息怒,此次您也看到了,不是儿子没给几位舅舅机会,实在是民怨难抑,朝廷根基受损,儿子若再不拿出态度,只怕……总之,母妃放心,儿子心中有数,不会真的对舅舅他们如何。”
和佑帝习惯了事事听从林贵太妃,如今母子两人意见相左,他也不会对亲娘恶言相向。
听到他的话,林贵太妃总算心情好了些,不过依然颇为威严的道:“你的难处我如何不知?只是林家屹立朝中多年,你罚过就行了,别伤了他们的脸面,让外人看我们林家的笑话。”
“母妃言重了,有母妃和朕在,谁敢笑话林家?”和佑帝一如往常的道。
林贵太妃见他这样,心头的担忧彻底放下,慈爱的看着他,“阿佑,不是母妃故意与你为难,实在是母妃怕啊!若没了林家,你便少了依仗,朝中那些用心险恶的,必定兴风作浪。”
“有你舅舅
他们替你看着,你的帝位才能稳固。”
和佑帝心中冷哼,嘴上却赞同道:“母妃说的是。”
“你国事繁忙,先回去吧,过几天你找个由头先把他们放了,这次的事我也会说说你舅舅他们。”
林贵太妃没想过亲儿子已经跟她不是一条心了,依旧像从前一样的随意叮嘱着。
和佑帝没正面答应,道别后直接走了。
对林贵太妃他倒是没什么不满,毕竟是亲娘,一手将他送上皇位,又连同娘家人替他稳定朝纲。
可林家人不知进退,这些年彻底将他架空,让他几乎成了林家的傀儡。
他们似乎忘了,大乾姓盛,不姓林!
和佑帝一边大步出了林太贵妃的铭翠宫,一边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派人严加看守,别让外面的消息再传到贵太妃耳中。”
这次,他无论如何也要从林家人手中,将属于他的权力拿回来!
……
朝中和佑帝明里暗里的同林家斗法,以至于忽略了此次乾河决堤及连续暴雨后的赈灾事宜,许多百姓地里没了收成,家中又无余粮,被逼无奈之下,要么往闵州一带逃难,要么加入起义队伍。
实际上,这些所谓的起义队伍非常混乱,
一开始会去抢官府的粮仓,被镇压后,就对富商豪绅下手,慢慢的,普通百姓也成了他们“借粮”的对象。
整个大乾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时期,归根究底,还是吃不饱闹的。
秦昊怕杜傲雪在福泽山闹事,火急火燎的赶往福泽山。
只是,大雨说来就来,难免耽搁了几日。
一路尾随的杜傲双,看着秦昊被迎进福泽山的大门,浓密有型的眉毛微微上挑,“阿大,这地方倒是有意思啊!”
“需要属下进去探探吗?”阿大出声问道。
杜傲双摇头,“不必,让人先观察几日。”
这地方看着就与众不同,贸然前往怕是不妥,反正也不急于一时,他正好趁着这几天,了解一下闵州的情况。
“对了,你注意下阿二这几天的心情,如果他的情绪还是没有变化,咱们就得赶紧进去找人了。”杜傲双忽然又道。
阿二如果见了秦昊,心情肯定会有波动,如果没有,就说明他没见着人,那么有很大可能就是他被关起来了。
阿大拱手,“属下明白。”
他和阿二是孪生兄弟,是杜家人从上百对孪生兄弟中挑出来的,因为,他们兄弟有非常敏锐的情绪感应。
简单来说,他和阿二的情绪是相通的,能随时感应到对方此时此刻的情绪。
这种挑选暗卫的法子,是西靖王室历来的传统,每任西靖王室的掌权者身边,都会有这样的人。
而他们这样的暗卫,跟别的暗卫并不一样。
比如,他不需要随时随地藏在暗处,而是跟在主子身边,阿二则不能轻易露面。
“走吧,咱们先去江镇转转。”杜傲双“唰”的一下收起玉骨扇,转身便走。
另一厢,秦昊被李小六等人带进去。
“秦公子,你咋来了呢?我跟你说啊,最近咱们山里可忙了……”李小六叽叽喳喳的跟秦昊说着山里最近发生的事。
秦昊脚步一顿,有些紧张的问,“你们还发生了山洪?医馆没事吧?”
赵岑的医馆是依山而建,所以他才如此紧张。
李小六嘿嘿笑道:“放心放心,医馆当然没事,我说的山洪是山上那些地里的,咱们建房子的时候,我小四哥都特地提醒过,我们在靠山那一面都特别加固过,而且移种了许多树。”
而且他们有梯田,盘山路的外围也移栽了许多树木,这些地方都没什么事。只有开垦在山里的地有点可惜,许多都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