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原本就是让人不知所措的存在。
小皇帝在里面上香,永安王就在一旁候着。
还有一众凤家的旁系子孙在外面等着他们出来,这其中,包括被人关在门外的皇祖宗。
殿中的气氛,却轻松的不得了。
小皇帝把香插到香炉里,孩子气地笑道:“王爷这几日在王府受委屈了。”
“臣不委屈。”永安王赶紧抱拳,“臣,谢皇上救命之恩。要不是皇上圣旨紧随懿旨而下,臣一家子人只怕现在都已经沦为阶下囚了。”
“阶下囚倒不至于,皇祖宗不会给倾卿难堪的。”小皇帝叹了口气,“皇祖宗变了。”
他也是逼不得已,倘若皇祖宗还是以前那个为了救他不顾一切,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管不顾的皇祖宗,他也不会这样算计她。
只是,权力越大,人越容易迷失自己。
自从他知道,皇祖宗暗中和北梁勾结,并且以祭祖的名义意图骗永安王回来,他就暗暗地在彻查这件事,直到发现南疆附近的北梁士兵,他心里就已经感觉到不安了。
永安王无奈地摇头:“没想到,老臣戎马一生,到头来还得靠儿媳妇。”
“王爷不必担心,朕当着
列祖列宗的面儿发誓,今后绝对不会同族相残。帝师教与朕的帝王之道,朕铭记于心。”
“兵权老臣已经尽数交还,还请陛下恩准老臣解甲归田。”
在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实属让他心累。
想到以前和北梁士兵在沙场相见,明刀明枪地对砍,将生死都置之度外,他都不曾觉得这般辛苦,倒是被卷入了暗斗里,整日都要提心吊胆,让人很不安生。
“王爷不再想想?”
“不用多想了,”永安王在一旁跪下,朝供奉着的列祖列宗磕了个重重的头,“老臣不愿意再理会纷争,至于吾儿若是皇上想用就丢他一个闲职,不必重用了。”
“王爷要告老还乡朕准了,可是帝师,朕还暂时不能给闲职。”小皇帝谦卑地扶起永安王,“朕从不知道坐上这个位置是如此的忐忑,朕已经没多少人可信了,唯有倾卿。只有将帝师留在朕的身边,倾卿才不能背叛朕。”
他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目的,让永安王都大为震惊。
小皇帝自嘲地笑道:“王爷肯定会觉得朕是个小人,但朕才多大呀,朕还不到十岁,就要撑起南祁的一片天,朕也想在父皇母后的怀里撒撒娇,在皇祖宗
的膝下趴着,享受着无忧无语的年岁,可是朕这段时间经历的是什么?是母后的背叛,父皇的暗杀,以及皇祖宗的控制。朕是个人呀,是个活生生的人,朕不想当木偶,朕的人生也不该被任何人控制,朕想走自己要走的路,王爷你明白吗?”
只有拉拢霍倾卿,只有把凤栖梧留在南祁,留在他身边,才能够让昆虚大陆唯一的大阴阳师留下。
“王爷,朕人小,心眼儿也小,还望王爷成全。”
小皇帝虽然手段极致,但却能够把心里所想的全都和盘托出,实属不易。
就是在走廊上听着的凤栖梧,也只是平静一笑,转身离开。
看来这段时间,没白教。
原以为人心不古,小皇帝会来暗的,没想到却是明着交心,也让他心中百感交集。
接下来的祭祖很顺利,不外乎就是凤家的子孙为列祖列宗焚香,这些都不用凤栖梧操心,礼部尚书坐镇,怎么着也该脱手了。
礼部也是,早前打了主意,想着凤栖梧肯定办不了祭祖大典,所以什么都没有准备,到现在就直接傻眼,一下子就变得头大了,十分后悔怎么没有听前任秦大人的话,不要小看了永安王的这位世子爷。
祭奠祖先是顺当了,外面的仪式却一团乱,幸好是闭门祭祀,否则别提多丢人了。
皇祖宗这边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回宫之后,一道懿旨就罢免了礼部尚书,这是礼部第三次换人了。
而这个人选,竟是凤栖梧。
小皇帝质疑、反对都无效,皇祖宗是铁了心,要把凤栖梧调的远远的,最好是避开和小皇帝朝夕相处。
她察觉到了小皇帝对她有敌意,只能把所有的过错全都嫁接到凤栖梧身上,凤栖梧明升暗降,俸禄高了不少,但手里的活儿却闲散了一半。
毕竟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当上了朝堂一品大员,这事儿说出去都没人能够相信。
礼部上下,都不是很满意他,只当他是靠了父荫,以及娶了一位好妻子。
何萩志返回临洛城第一件事就是到永安王府道贺,顺便质问。
他找上凤栖梧时,凤栖梧正在闲庭之中逗鸟,一身的白裳,看起来就是游手好闲之徒。
他快步走上前,从凤栖梧手里抢了鸟食:“外面可都传疯了,说你没本事,靠着永安王的庇荫,以及世子妃是大阴阳师才能够这么快爬到尚书的位置,你还有心情在这儿喂鸟?”
凤
栖梧全然不在意,只是目光浅浅点了下何萩志手里的鸟食:“上好的苞米,你吃?”
何萩志气不打一处来:“我真的是要被你们给玩死了?王爷什么时候回城的,你为什么不同我说?你这是拿我当兄弟的样子么?我在外面辛辛苦苦给你找人,你们倒好,搁这儿玩我呢?”
“事出紧急,皇上安排的。”
一听是小皇帝安排的,何萩志的火气就消了一大半,但他还是很担心:“你们现在是站在皇上这边,还是皇祖宗这边呀?我看,世子妃和皇祖宗走的那么近,这会不会引得皇上猜忌?”
“阿青是大阴阳师,可不是她和皇祖宗走的近。”
那两位,可都是想拉拢霍倾卿的。
何萩志明白凤栖梧的话中深意,但脸色还是不好看:“皇上既然有安排了,你为什么不早说?害的我白担心,就是陆大哥都比我先知道吧?”
“大概他现在还不知道。”
毕竟,陆巡得了懿旨出城去了。
一听陆巡不知道,何萩志登时那苦大仇深的脸就变得像花儿一样灿烂:“我终于有一次消息比他还快了,今儿晚上我们兄弟必须喝个酒庆祝下。”
“正好,替我好好地摆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