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萩志是不懂的,为什么原本对礼部尚书这个职位并不感兴趣的凤栖梧,却要在上任之后大摆宴席,而且还要广而告之,明明他说的事他们两兄弟单独喝酒庆祝的呀。
临洛城最好的酒家,琥玉楼。
最大的包厢里,一桌子的菜肴,可就只有两个人。
何萩志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饮着:“你这人,明明不喜欢应酬,怎么就要喊人来喝酒?一点儿都不像你的行事作风。”
“我什么时候喊人来了?”凤栖梧已经开始动筷子了,还真的没有要等人的意思。
何萩志坐到他身边去,按住他的胳膊:“等等,是你让我广而告之的,怎么也不等人?”
“没人会来的。”
“那你让我到外面说,你今日大宴宾客做什么?”何萩志一脸的懵,他完全搞不懂凤栖梧的逻辑,好像从他们认识开始,他们两个的思维方式就很不一样。
凤栖梧没有说话,喝了两杯酒后,门被推开了。
何萩志正在惊奇,可见到进来的人后,惊奇都变得了惊吓,他指着正在关门的云落落:“云阁主,你怎么来了!”
“见没人来恭喜楼主,我这不就是凑个热闹,怕你们人聚集不起来。”云落落大大方方地坐下,
丝毫不畏惧这里是在临洛城最大的酒楼。
完全不害怕自己的身份被暴露。
何萩志下意识地往外面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忙不迭地说道:“我家冷阁主可好?”
他一直都和凤栖梧站在同一战线,不仅仅是因为和凤栖梧在官场上互帮互助,更因为他原本就是天一楼的人。
他隶属于焚音阁冷漠手下,因为经常见冷漠修鬼道,所以对尸体颇有研究,才会进了大理寺查案。
因为没有特殊的灵力,也把握不了修鬼道的精髓,没什么悟性,所以在天一楼没什么建树,相当于一个小透明。
“不会有旁人来的。”凤栖梧很笃定,“而且,他们会避开这里。”
“为什么?”何萩志不明白,伸头去瞧了下外面,的确今日琥玉楼的生意好像锐减了不少。
云落落是个明白人,他为自己倒了酒:“因为楼主新任礼部尚书,那些人还在忙着站队,目前还得对咱们楼主敬而远之的好。”
“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出来吃酒,就在永安王府不好吗?也乐得清静。”何萩志不想自己的身份曝光,他不像云落落这样,从小就在天一楼,他是后入门的,而且也是靠自己的实力在大理寺站
稳了脚。
基本上在天一楼他没学到什么,冷阁主也不会教他什么的。
他在天一楼扮演了一个小透明的角色,只是想着,偶尔送点消息出去,和凤栖梧挨得近,也能够给他一些消息,除此之外,他还是想在官场上有另外一番天地。
“你在官场这么多年,还不懂,楼主这只是给人看的。”
“给谁看?”
“给宫里那两位已经开始剑拔弩张的人看。”
云落落连连摇头,难怪何萩志到现在都还只是个大理寺丞,破了那么多案子,都没办法再往上升,这就不是能力问题了。
再叹了三口气之后,云落落才道:“楼主是想告诉皇祖宗,让她千万放心,他就算当礼部尚书,也没人会来恭贺他,同时也告诉小皇帝,别把所有的重任都往他身上压。”
“这……”
“这就是楼主在准备偷懒了。”
云落落死劲儿地拍了下何萩志的肩膀,一脸的无奈,都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怎么还不能懂?
这小子,果然和冷漠那老家伙说的一样,脑子是轴的。
“所以……”
“所以明日,我休沐。”
“新官上任就休沐?”何萩志更是没回过神来。
不仅仅
是他,就是在看到凤栖梧自我调节的休沐假条时,整个礼部都哗然了。
登时,坊间传闻四起。
“你们听说了么?昨夜刚刚上任的礼部尚书在琥玉楼醉酒不归,今儿还请了霸王假。”
“说是上朝的时候,皇上的脸都黑了。”
“什么人这样大的胆子?”
“是永安王的世子。”
“哦哦哦,大阴阳师的夫君呀!”
“可不是……”
“我看,大约就是个小白脸了。”
……
比这个还要难听的话,传到永安王府,李嬷嬷气的差点没冲出去和那些嚼舌根的大妈们打一架了。
“大清早的,就这么说我们世子爷,真是晦气!”
她一边生气地骂骂咧咧,一边朝凤栖梧的院儿去,差了人去敲门,自己就在一旁苦口婆心:“世子爷,该去礼部当值了!今儿个已经错过了点卯,但是这个规矩还得有呀,总不能就这么瘫着吧。”
昨夜世子爷被何萩志送回来时,就一脸醉醺醺的。
她就真的很担心,今天世子爷起不来。
可担心归担心,要发生的总归是要发生的。
凤栖梧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十分惬意,任由李嬷嬷在外面什么说,他就
是不起床。
他现在必须得摆摆烂,否则才会被人当成众矢之的。
李嬷嬷已经完全没法子了,只能叨叨了两句“要是世子妃在就好了”才离开。
他们谁都管不了世子爷,就是王爷来了,世子爷也都是这样。
凤栖梧摸着脖子上的同心玉,感受着上面的温度,想着霍倾卿,还是不甘心地坐起身来,以灵力在眼前布下一方镜子。
霍倾卿在感觉到凤栖梧灵力时都吓了一大跳,幸好她这个时候是在单独行动,否则要是行军打仗,就真的无暇顾及了。
她以灵力接通了两人之间的信号,刚刚皱起眉,就听到对面传来兴奋的声音——
“阿青!我好想你!”
霍倾卿嘴角抽抽:“说人话。”
凤栖梧果断地从床上站起身:“我都快被自己躺废了,一天天的,太无聊了。”
“你那边都处理好了?”霍倾卿很诧异,“你全身而退了?”
“你老公我是什么人,我想要全身而退,难道还能有人绑得了我?”凤栖梧骄傲地仰起头,“他们现在都还蒙在鼓里,还以为我是被赶鸭子上架,一个个都对我很是抱歉呢。”
说完,凤栖梧很担心地问:“你那边怎么样了,看你都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