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泠在马车上昏昏欲睡,言萃探了探魏泠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热,这个季节温度反复,最容易让人生病了。揽竹看到魏泠这样疲惫,正色道:
“姑娘这月的葵水快来了。”
言萃一拍脑门,慌乱道:“坏了,姑娘每月都因为葵水痛不欲生,这几日姑娘也没好好用膳,夫人为姑娘准备的药浴也因为好些原因就给搁置了。”
言萃双手合十,虔诚的闭上眼睛,祈求道:“老天爷垂怜,千万不要让我家姑娘这般难受。”
很快就到了相府,揽竹轻声叫醒魏泠,“姑娘,到家了,可要奴婢抱您回去?”
魏泠按了按太阳穴,强打起精神道:“无碍,待会我去睡一会,你和言萃守在外头,千万别被娘亲看出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回头要用晚膳了,揽竹就去跟嬷嬷说一声,就说我在院子里用,能拖一时也好。”
揽竹言萃不吭声,魏泠没法了,只得假装生气,“你们是主意大了,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这下揽竹和言萃才不情愿的说“是。”
刚进前院,没想到魏泠就和相夫人打了个照面。相夫人今日去太尉府拜访季夫人,季夫人听说相国寺来了位风国的佛学大师,正想带着本家亲近的姑娘和公子去听听法会。
相夫人素来信奉佛道,听季夫人这么一说,两人一拍即合,决定了三日后去相国寺。
魏泠看着自家娘亲喜上眉梢,心里自然就对这场法会多了几分兴趣。风国虽说国小,但对佛道之学的研究也是名声在外的。在魏泠的印象里,她是见过风国的了无大师的,那还是很小的时候,娘亲似乎带自己去算过姻缘,也不知道这次了无大师来了没有。
许是遇到了有趣的事情,魏泠感觉精神了不少,不过身体的不适感还是让魏泠看起来面色憔悴。相夫人看魏泠面色苍白,免不了要过问一些生活上的细节。
“言萃,繁儿近日是不是没好好用膳?”
言萃还想斟酌着回答的时候,相夫人突然愧疚道:
“都怪娘亲,这些时日娘亲的乖囡囡四处奔波,前夜还经历了那样激烈的厮杀,是娘亲照顾不周,让繁儿受苦了。”
魏泠用力抿了抿唇,暂时让嘴唇看起来红润一些,而后故作轻松的挽着相夫人的手臂,温声道:“娘亲,我就是累着啦,待会我去躺一会,很快就活蹦乱跳了。”
相夫人心里咯噔一下,面上还是装作镇定,“好好好,那你快些回去歇息,晚膳娘亲会叫嬷嬷送过去,有任何需要你就知会一声,娘亲先去同你爹爹说点事情,晚些,不,过一会就去看你。”
换做平时,魏泠很快就会察觉相夫人的强装镇定,只是特殊时期,魏泠也就没有细想。
直到魏泠走出了相夫人的视线,相夫人才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孩子,每回怕我担心就会说自己累着了,若是换做平时,繁儿恨不得展示八百遍她好得很,哪里像现在一样,强撑着。”
陈嬷嬷收回担忧的视线,宽慰道:“夫人是最了解姑娘的。”
相夫人轻叹,“母女连心,她啊,是我最放心不下的,这些年,繁儿做得多好,从没有让我和相爷担心过,可就是她表现得太好了,处处为相府分担,容不得自己有半分错失,反而过得辛苦了。”
陈嬷嬷是看着魏泠长大的,此刻更是明白相夫人的担忧,“是啊,姑娘太过清醒克制,从来没有娇纵刁蛮过。”
相夫人柳眉轻蹙,自责道:“也怪我和相爷处处小心,繁儿自小都在我和相爷的规划里行走,我们说什么她便做什么,虽说在相府千金之躯,但到底过得压抑,若是哪天繁儿有了想要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我都要满足她。”
......
魏泠回了听雨阁后就浑身虚脱,待换好了月事带,便整个人蜷缩在了锦被上。
言萃火速灌了汤婆子塞到魏泠怀里,随后去了小厨房将府医配好的中药包煎了。府医只说了这药能缓解轻微痛感,瞧着魏泠现如今的模样,也不知道这药究竟会不会起效。
揽竹替魏泠褪下外衣和鞋袜,再把魏泠整个包裹在绒毯里,魏泠的额头冒了冷汗,整个人无力地任揽竹动作。揽竹再焦灼也不敢真的不听魏泠的话,不过悄咪咪的反抗一下还是可以的,若是待会魏泠喝了药还不能减轻痛感,她只能去找夫人拿令牌去太医署了。
揽竹打定了主意,而后便拿起帕子,轻轻替魏泠擦去额角的汗水。
听雨阁忙得脚不沾地,前院的相爷和相夫人也是为了迎接贵客而显得局促不安,没办法,这三殿下突然上门拜访,叫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魏廷心想,“还好老夫向来处变不惊,这场面手拿把掐,就是不知道这三殿下怎么好端端的找他探讨棋艺来了,按理说同龄人不是更好切磋吗,怎么专挑魏峥这臭小子不在家的时候来,真是。”
赵玉琅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岳父大人心里这么多腹诽,特别是,明明魏廷还主动邀请沈柯切磋棋艺的,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是如此嫌弃呢。
魏廷边下棋边在心里点评,“这三殿下有点巧思嘛,这攻守切换还真有大家风范......,不过,对比他还差了那么点。”
这不,魏廷心里这么想的,然后落子就赢了这一局。
赵玉琅看着魏廷露出满意的笑就知道今日没白来,看来这才是真正的生活艺术。
赵玉琅下午确实无事,知道魏泠刚回府,他便想着来相府刷一下好感,下了几盘棋,收获了魏廷还算满意的神色,他看时辰不早了,也该回观澜居处理公务了。
赵玉琅起身告辞,相夫人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她终于可以去看看她家繁儿了。若是换做交接公务,相夫人还能借避险之意不在场陪同,奈何今日就是三殿下临时起意出来拜访,身为当家主母自然得作陪,加上陈嬷嬷也没从听雨阁送消息来,相夫人便没有离开前厅。
可谁曾想到,赵玉琅前脚刚出了雅室,后脚陈嬷嬷便火急火燎的来了。
陈嬷嬷来的匆忙,飞快冲赵玉琅行礼后就对相夫人耳语了几句,不知是听见了什么,相夫人神色忧惧,同相爷拿了令牌就要陈嬷嬷套了马车出去。
赵玉琅不解,整个相府能让相爷和相夫人这般焦灼的,怕是只有魏泠和魏峥两人了,魏峥好端端的在衙署,那就是......
赵玉琅神色忽变,来不及考虑就脱口问出,“夫人,不知令媛是否身体不适,本宫师从神医辛拂青,或可为夫人解燃眉之急。”
赵玉琅猜得准确,相夫人甚至来不及盘算,为了魏泠能早些安稳,在她眼里的顾虑,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阻碍。
相夫人听到赵玉琅师从神医,当下便没了疑虑,感激道:“那就多谢殿下了,殿下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