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夫人紧紧抓着魏廷的手,一行人急匆匆的朝听雨阁赶去。
魏廷还未当丞相之前相府已经是上京占地面积前十的宅邸了,毕竟上京多的是达官显贵。后来魏廷荣升相位,陛下便下旨翻新加扩府邸以示殊荣。
魏廷身为丞相,自认为拥有处变不惊的能力,偏偏在对着家中亲眷时,一路顺拐到底,这不,刚到西院,魏廷就险些崴了脚,魏廷第一次在内心痛骂,这府邸太不像话了,简直是奢靡过度!
......
赵玉琅在前院时就吩咐了管事的将府医处的银针带来,如果要回观澜居取针,那会耽误不少时间,他可以等,但是小泠儿等不得。
赵玉琅拿了针,三步做两步走,魏廷和相夫人都跟不上赵玉琅。魏廷是大老爷们,他关心则乱,自然没有过分解读,可相夫人不是,她焦灼魏泠的症状,但是不代表她看不出来,赵玉琅他......,罢了,再看看吧。
习武之人耳力好,赵玉琅刚进听雨阁雅正堂就听到了魏泠细碎的呜咽声,她极力在隐忍,若非真的疼的受不了了,她怎么会哭,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赵玉琅只知道自己的心跳的很快,越是靠近越呼吸不畅,他只想再快一点,快点给魏泠止住痛。
赵玉琅比魏廷和相夫人快到魏泠的房门,这时候赵玉琅可恨自己,为什么自己还没有名分,若是今日他是以魏泠夫君的身份出现,此刻便可以毫无顾忌了。
魏廷远远看着赵玉琅拱手致歉,看赵玉琅嘴型,是在跟他们夫妇俩说得罪了。都这时候了,魏廷还顾忌什么!他肯定是直接让人进去啊,人家师从神医,那还犹豫什么劲。
魏廷刚想开口,那赵玉琅已经推门进去了。
魏廷扭头看了看相夫人,还冲相夫人眨巴了几下眼睛。相夫人就没见过这么笨的脑袋,她也不知道当初怎么就嫁给他了。
这不,相夫人嫌弃的撇开魏廷的手,边走边说道:“哎呀,先紧着繁儿吧,有什么事都等等再说。”
魏廷抚着胡子赞同道:“夫人说得对......”
相夫人看魏廷还没跟上,差点就想去踹他一脚了,“那你愣着作甚啊,还不快些进来,你,你真是榆木疙瘩。”
.....
揽竹和言萃看着榻上的魏泠疼的发抖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都红了眼眶,只能陪在床榻边,一边用帕子替魏泠擦额头上的冷汗,一边掉眼泪。
门吱呀一声就开了,言萃一转头就看见赵玉琅大步流星的朝床榻走来。揽竹甚至反应不过来要去阻拦,连礼都来不及行,看着赵玉琅时,只觉得姑娘这么信任他,那他肯定有办法解救魏泠的。
魏泠听到开门声后,忍着痛道:“揽...揽竹,让他们都出去。”
话罢,魏泠把自己蜷缩的更紧了,她一只手按压着小腹,另一只手死死抓着绒毯的一角,她没听到言萃和揽竹的回应,可是她没有力气再说一句话了。
赵玉琅只觉得心脏密密麻麻的刺痛,他单膝跪在榻边,一手拢过魏泠,魏泠就这么一小只,缩在绒毯里,像只受伤的小兽。
魏廷和相夫人进来的时候,只听到了魏泠冷着声音,断断续续的对里头的人说,“不...不要...靠近我!”
而后,魏泠像是觉得这样说话太过无情了,稍微侧过头看向帷幔外,缓了好几下才继续说,“都下去吧,晚些我会唤你们进来。”
相夫人知道魏泠从小到大都抗拒生病,每回她都躲在自己的房里,竖起棱角,就是怕被看到像现在这样脆弱的模样。明明魏泠也是信任着她这个做娘亲的,可一到那时候就算是对着她,魏泠都只会故作无事,无论相夫人想做什么都会被挡回去,陈嬷嬷甚至不能从魏泠的贴身侍女那打听来一点消息。
现在听着魏泠这样冷下心肠来说着违心的话,相夫人欲要垂泪,用帕子按压眼角后,想说点话找补一下,给个台阶让赵玉琅下。
赵玉琅听到魏泠的话,只觉得心疼,他的小泠儿处处为别人着想,偏偏这样的她最让赵玉琅放不下。
赵玉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其实还是带了难以掩盖的沙哑,好几次开了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赵玉琅隔着绒毯将魏泠拢在了怀里,低声安慰道:“小泠儿,是我啊。”
魏泠恍惚间听到了赵玉琅的声音,“小泠儿”吗?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就这么叫过,魏泠一直在回想,究竟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最早是在她的梦里,那时候赵玉琅还不知道他被人这么热烈的喜欢着。
为了印证这是幻想,魏泠想回身探个究竟。
待魏泠看到那双好看的丹凤眼时,脑子里清明了不少,这世上大概只有赵玉琅有这样一双眼睛了,上挑的眼尾,这般多情,真真是玉面狐狸。
魏泠感受着赵玉琅有力的手臂虚虚环抱住了她,她怕待会阵痛上来人就消失不见了,索性仗着生病了便探出了手,最后小小的手心就这么落在了赵玉琅的侧脸上,温热且生动的,真的是赵玉琅!
魏泠哪里有看到自己的娘亲和爹爹也在旁边,此刻她的眼睛很小,只容得下赵玉琅一人。
那边原先想替赵玉琅缓解尴尬的相夫人一下就悟了,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终究是好好的白菜被拱走了,留都留不住啊。
魏泠浅笑出声,桃花眼微弯,同刚刚冷硬心肠的人一对比,那简直温柔到极致。
“赵玉琅,我想你来,却又没想过你会来,可是你来了,我大概是不会再痛了。”
赵玉琅的大掌覆上了魏泠的手,哽咽道:“是啊,马上就不痛了。”
赵玉琅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只要你想,以后我都会在。
随后,魏泠放下了紧绷着的神经,忍耐着抿紧了唇,眼睛一瞬不错的盯着赵玉琅。看着赵玉琅背过身去让言萃替她把袖口卷到手肘以上,最后赵玉琅拿出了针,先扎在了脖颈处的某一位置,后来,后来魏泠觉得眼皮变的沉重,便沉沉的睡去,身上的痛感好似也很快消失了......
看着魏泠睡去后蹙着的眉缓缓舒张,相夫人和魏廷这才松了一口气。相夫人内心很不是滋味,和魏廷对视了眼神,随后吩咐揽竹和言萃照顾好魏泠,两人就先去了雅正堂,等赵玉琅出来,他们先谢谢人家,然后就得好好问问这个年轻人一些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