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姑娘能够跳脱开这样的命运,是她的幸运。
这便是沈翊不愿大张旗鼓寻找她、打搅她的真实原因。
也正因为如此,错失良机,等他再想找到她的时候,一丝线索也没有剩下。
“王爷……且慢……且慢……”
突然,林粥阻止了他。
可是男人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进去。
林粥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王爷怕是忘了,阿粥这才落胎半个月,身子还未痊愈……”
沈翊一怔,动作立刻顿住。
可事已至此,全身上下难受至极,如同火烧。
她的话不无道理,可是……却又是谎话。
分明,她已经恢复得不错了的。
可是沈翊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能停手。
林粥抹着眼泪,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身上没有落胎的痕迹,害怕沈翊看出端倪。
如果时间久了,她便可以推脱是张贵妃给的雪肤膏顶用,让她恢复得没有痕迹。
可是现在不行。
林清棠也才刚刚修养半个月,倘若沈翊碰了自己,又碰了林清棠,必然会发现端倪。
她不能冒这个险。
林粥哆哆嗦嗦地穿好衣服。
“王爷,恕罪。王爷若是实在想要,皇城之中青楼多得是,也别……为难自己。”
“等下!”
沈翊的声音带着强烈的压抑。
下一秒,林粥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沈翊抱起来,温热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
男人坚实有力的心跳声,突然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安定。
“王爷……”
林粥仍旧有些心慌,生怕男人再次起了念想,不管不顾。
沈翊抱得更紧了些,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他的大掌触摸到了林粥的小腹,猛地顿住。
眼眸也像是突然褪去了火光,变得如同一潭死水。
“阿粥,本王还未问过你,那日你和王妃一起跌下台阶,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别有所隐瞒,本王听得到你的心跳。”
今天一抱上她,沈翊就明显感觉到,她这段时日怕是过得不错,身子都丰腴了些。
没有他在,她好像反而更加快活,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啊。
但皇家子嗣事关重大,纵然张贵妃替林粥说了些话遮盖过去,皇帝也没再过问。
沈翊心里还是有疑问。
“王爷信不过我?”
林粥挣扎起来。
她又想起了火灾那日,翊王见到她的时候,关心的并非她的性命,而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审视着她。
此刻也是一样,不用转头,她就能猜到,他现在是什么样的眼神。
“既然王爷信不过我,为何还要把我留在身边?王爷大可以寻个由头,把我送到庄子上去,让我离得远远的,免得糟心!”
“呵,这是你的心里话?”
“放眼整个天下,怕是没一个人敢用这种语气同本王说话,你可真是被本王宠得无法无天!”
“阿粥不敢!”
林粥心跳得很快,身子微微颤,眼眶一红,泪水簌簌而下。
连鼻尖都红红的,看上去像一只受伤的软兔子,莫名触动人的心弦。
沈翊摩挲着她的小手。
“谎话精。”
顿了顿,男人又突然噗嗤一笑,没心没肺地说一句:“小馋猫。”
林粥愣了一下,这才发觉,自己很是饥饿,肚子里有轻微的肠鸣音。
又愣了一下,继而涨红了脸。
气氛突然舒缓,林粥有些不知所措。
屋外,陈铭起了一个简易的炉灶,烧了一些热水。
又命其他暗卫到附近的村落,去弄来一些干粮、鸡蛋等简单的食物,做了一锅杂菜面汤。
沈翊推开门,外头几个人正围着炉灶坐着喝汤,见到二人连忙起身施礼。
“不必,”沈翊面色平静,示意他们坐下,“继续。”
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在平时没旁人,沈翊从不讲究那些规矩。
“这……”
林粥骤然看到这么多男人,心里一慌,就要往屋里躲。
沈翊拉着她的手,一路把她拉到了炉灶旁边,让她在陈铭旁边的位置坐下。
林粥很是害羞,想要避嫌,而旁边的几个暗卫,也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沈翊看着林粥脸上微微浮现的红晕,以及她这副娇羞可爱的模样,觉得有点好笑。
一双清澈如秋水的眼眸,好像一只受伤的小鹿,惶惶不安地打量着四周环境。
被群狼环伺一般。
男人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女人身上这恬淡而温婉的气质,让他没由来的全身心都有些放松。
他又想起和林粥那个没掉的孩子。
这段时间不在,要不是母妃帮衬着,恐怕眼前这只软兔子已经被林清棠吃掉了。
她自己都像个孩子,但差点也当上母亲了。
沈翊一声叹息,觉得自己到底有几分对不起眼前这个女人。
他不近女色这么多年,就是觉得自己如同一条野狼,没有归宿,不知去向,不想辜负女人。
可到头来,还是逃不过。
他娶林清棠,是为了父皇和母后,和那些产业。
要了林粥,一开始是和太子置气,可现在,他越来越觉得是为了自己。
毕竟,他再也找不到心里那个小姑娘了。
余生太空旷,找个人游戏人生也好。
沈翊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同本王一起去南岭?”
沈翊替林粥盛了一碗杂菜面汤,吹了吹,递到她的手里。
林粥一愣。
南岭?她从未想过!
这段时间,她好不容易把娘亲给转移出来,她忍耐了那么久,终于见到一丝曙光。
她不想放弃这一丝曙光,跟他南岭去。
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娘亲。
倘若不是因为自己拖累,娘亲早可以一走了之,免再受这人世之苦。
如今娘亲身子虚弱,又瞎了眼睛,她不能不守在她身边照顾她。
子欲养而亲不待。
她可以失去所有,但唯独无法承受没有娘亲的人生。
但是,这已经是第二次面对这个问题,林粥不能再像上一次那样,毫不犹豫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