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悦跟着萧承宴一路前往密林深处,为了追上萧承宴的身影,舒悦夹紧马腹策马追了出去,身后的燕桢很快便瞧不见两人的身影,燕桢无奈的叹气,舒悦实在太过莽撞了。
密林中,舒悦骑着马,风声飒飒,参天的灌木林立,叶片遮掩了日光,舒悦寻不见萧承宴的身影,这时才觉得有些害怕:“萧承宴?”
她试探的叫了一声,可林中哪里有人应她?
舒悦下了马,想寻着马蹄的印记找过去,可地上尽是枯败的落叶,厚厚的铺盖着,根本瞧不清马蹄行过留下的印记,舒悦握紧了拳头,她咬着唇,牵着马在林中寻找着。
长弓被舒悦背在身后,舒悦寻了一阵儿,见实在是无望找到萧承宴,她气恼的踹了一脚眼前的树干:“该死!”
金黄的落叶被舒悦这一脚踹的扑簌簌落下,盖了舒悦一头一脸,舒悦气的抓狂,拿着长弓对着树干便抽打起来。
而这一切,都被藏在暗处萧承宴收入眼底,他眼神淡漠冷如寒霜,牵着马匹转身离去。
舒悦发泄完怒火,这才想起自己应当离开这处了,可是这四处都是参天的灌木,舒悦早忘了来时的方向,她牵着马匹在林中绕着,忽然听见前方灌木丛里似乎有什么动静,舒悦将长弓背在身上,警觉的抽了只箭矢出来。
舒悦缓步靠近,她用箭矢随意撩开遮挡在眼前的枝蔓,一双隐匿在枝蔓遮挡后的,幽深绿眸也在此刻显现出来,舒悦浑身一紧,箭矢也落在了枯叶之上。
与此同时她额上汗珠滚落,而那双绿眸的主人,正一瞬不错的盯着舒悦,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狼,獠牙锋利,他大张着嘴,涎水一滴滴落下。
舒悦喉间滚了又滚,她从未遇见过这样的猛兽,藏在身后的那只手摸上腰间的短匕,舒悦冲着那只白狼就扑了过去......
一直到围猎结束,舒悦都未曾再出现过。
萧承宴猎得猎物最多,此次围猎是当之无愧的头筹,梁帝看着萧承宴眸中情绪复杂,既是欣喜也是担忧。
欣喜的是萧承宴如此争气,担忧的是梁帝怕萧承宴当众求他赐婚。
萧承宴对宋婉清的心思梁帝是知晓的,那可真是一颗心全都扑在了宋婉清身上,梁帝想,这混小子该不会借着今日的彩头在满朝臣工面前逼迫他同意这桩婚事吧?
梁帝想着,对下首的萧承宴道:“今日你猎物最多,按旧历你可向朕求一个恩典,不知宴儿有什么想要的物件儿不成?”
萧承宴面颊上还溅了点点血迹,在他白皙的面皮上挂着,瞧着并不骇人,反倒是给郎君添了几分别样的俊美。
“臣的确有一事相求。”萧承宴直接忽略了梁帝最后那句,问他可有什么想要的物件儿,而是在朝臣面前说自己有一事相求梁帝。
梁帝眉头一紧,正想着拒绝的话,那头燕桢已经焦急的蹦了出来:“陛下!不知太孙殿下可否瞧见我妹妹舒悦了?舒悦方才跟着太孙殿下去了林子里,此刻还未出来!”
萧承宴睨他一眼:“大皇子的意思是,尊公主贪玩,在林中还未出来?”
燕桢一噎:“我妹妹舒悦的确还未出来!”
萧承宴哦了一声:“那又与我何干?我又未曾相邀舒悦公主与我同行,舒悦公主自己贪功冒进,怕是不知去了哪处。”
萧承宴对梁帝道:“不妨叫何大人带禁军去林中搜寻一番,好带公主出来。”
萧承宴说的何大人便是何承熹,如今何承熹已经是殿前司副指挥使。
梁帝挥挥手,对何承熹道:“务必将公主平安带出。”
梁帝凝着萧承宴,接收到梁帝的目光,萧承宴心下了然。
他还有一个恩典未求呢,萧承宴拱手道:“微臣一时还未想好,不若等微臣想好了,再同陛下求这个恩典。”
梁帝松了一口气:“也好。”
嘉奖过后便是群臣宴饮,有宫人将方才从林中猎得的猎物制成的菜肴端上,众人才用了两口,方才被派去寻找舒悦的何承熹从林中回来了。
何承熹走在前头,身后两位禁军抬着舒悦,舒悦已经昏死过去,小臂处血肉模糊,手里还攥着一枚从白狼嘴里掰下的狼牙。
燕桢急得不行,追上去在舒悦耳边一声声呼唤,梁帝叫人将舒悦抬回帐中。
舒悦被送回帐中后,在场的西戎使臣个个义愤填膺,质问萧承宴为何放任舒悦一人在林中害她涉险?
萧承宴一个眼神扫过去,这些人俱被萧承宴目光中的冷意镇住,梁帝笑道:“围猎本就危险,舒悦公主求胜心切,才将自己置于险境,话说大皇子是同舒悦公主一同进的林中,大皇子为何与舒悦公主走散了?”
这话把西戎使臣堵的不知说什好,梁帝笑得和善,只是语句里却听不出半分和善之意:“舒悦公主贪功,这才被猛兽所伤,好在是性命无忧,西戎诸位使臣未曾护好公主,为了逃避责罚竟然要怪到朕的孙儿身上吗?朕会修书一副送往西戎,好叫你家主子知道,他挑的部下,尽是些无用之人!”
舒悦虽然受了伤,可都是皮肉伤,她是体力不支才晕厥的,围猎本就凶险,梁帝得知舒悦未曾出来也第一时间派了何承熹去寻找,西戎人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自己吃下这个哑巴亏。
第二日下朝,萧承宴并未回长公主府,而是跟着梁帝去了他的寝殿里。
萧承宴一进殿中便道:“微臣今日是来向陛下求恩典的。”
梁帝已经猜到十之八九,因此他十分不耐:“你要求什么恩典?”
萧承宴撩袍跪下,郎君跪的笔直,“微臣请陛下为我同宋家三姑娘赐婚,缔结良缘!”
他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可迎接他的却是梁帝从高出抛下的茶盏,碎瓷飞溅,堪堪在萧承宴面前炸开,萧承宴抬手躲过,锋利的瓷片割破了他的袍角。
梁帝气的咳嗦不止:“你痴心妄想!朕绝对不同意这门婚事!”
萧承宴眼底有落寞一闪而过,他也不管梁帝是否叫他起身,径直站了起来,萧承宴抚落衣袍上落着的微小碎瓷,已经不复方才的温和:“陛下不同意这门婚事吗?”
“朕不同意!”梁帝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朱内监忙为梁帝送了茶水来顺气儿,梁帝饮了两口,这才稍稍平复了些,可萧承宴接下来的话却叫梁帝更加气愤。
他望着窗外的日头,灿然一笑,这笑看的梁帝有些眼晕,不明白萧承宴在笑什么:“你笑什么?你是觉得朕说的荒谬可笑吗?”
萧承宴抬起头,那张酷似他长子萧睿明,可眉宇又多了几分倨傲的面容就这样猝不及防撞进萧鉴眼中,他听见萧承宴道:“可是陛下,就算你不同意这门亲事也来不及了,从长公主府出去的下聘队伍,此刻已经过了御街了,陛下就算是不同意,也为时晚矣。”
“你敢先斩后奏?”梁帝震怒拍案:“没有朕的准许,这门婚事就成不了!”
萧承宴是何等身份,他怎么能娶一个和离过的妇人!
“陛下是不同意,可这门婚事是我父亲和先璟伯爷商议好的,我和婉清本就是指腹为婚,这是这是我父亲和先璟伯爷早就定下的,有手书为证,做不得假。”萧承宴笑:“陛下年纪大了,记不得这桩旧事也正常。”
“怎么可能......”梁帝低喃着,他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当初东宫被屠时宋婉清那丫头还未出生,宋璟怎么可能和萧睿明为两人定下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