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脸色阴沉,他并未想给宋婉清这么大的殊荣,可萧承宴在众目睽睽之下请求自己,当着文武百官和众多官眷的面,梁帝说了要赏宋婉清,且加封县主宋婉清的确也担得起。
梁帝沉吟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
宋婉清听到梁帝应允时,震惊的甚至都忘了行礼,还是萧承宴提醒,宋婉清这才行了礼。
萧承宴将人扶起,冲着宋婉清扬起一个笑来。
他原本的打算是找个倒霉的杀鸡儆猴,谁知道舒悦公主这一闹,竟然直接有了由头为宋婉清请封县主,这可是莫大的殊荣,有了县主的名头在,就再也没有人敢轻视他的婉清了。
宋婉清与舒悦公主比投壶赢了,且被梁帝封为县主的事传到长春宫里,宸妃娘娘惊喜的笑起来,“婉清果真是厉害,竟然能从舒悦手里赢下投壶,她为咱们大梁女儿挣了这么大的面子,陛下加封她为县主也是应当的。”
何秀华也为宋婉清高兴:“有了县主的身份,婉清往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是啊。”姐妹二人都替宋婉清高兴着,内殿里传来萧允权断断续续的哭声,宸妃脸色一僵,慌不择路的跑了进去。
何秀华也急忙去查看,见萧允权烧的脸颊通红,急忙叫兰均女官去请太医来。
长春宫里因为萧允权突然的发热乱作一团,宫宴上西戎使臣离去了,可宴会还要继续,此次宫宴来到都是汴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宫中忙碌,大理寺里看守松懈,沈随一身便衣,轻易的就混了进去。
他一路来到关押王熙宁的监牢,王熙宁身上的衣衫脏污,再不复往日的容光焕发,沈随看了只觉心疼。
两人隔着栏杆对望,沈随牵着王熙宁的手,郑重承诺:“宁儿放心,我定然是会救你出去的。”
王熙宁没想到沈随会来看自己,她掉着眼泪:“好......我信你。”
打听了王家余下人和萧睿楷所在牢房的位置,沈随一路找了过去。
沈随这一遭来的隐蔽,加上今日申华言去参加宫宴,大理寺值守的人都逃了懒,是以直到沈随离去也没有一人察觉。
从大理寺出来,沈随按着萧睿楷的吩咐到了西戎使臣落脚的驿站。
驿站里,舒悦公主正发着火,屋里的碗碟杯盏都被她摔了个干净,噼里啪啦的碎瓷片声此起彼伏,沈随便是这时候来的。
舒悦公主正恼火着,听见有人求见她秀眉紧紧皱起:“是谁要见我?”
那西戎侍卫答道:“不知,那人说公主殿下见了他就知道了。”
“好大的口气!”舒悦公主懒懒抬眸,“叫他进来,本公主倒要看看是谁这样不知天高地厚。”
沈随被引着进了厢房,一进厢房就瞧见舒悦坐在圆凳上,脚边是一地的碎瓷片子,她好似不觉有什么不妥,娇蛮美艳的脸上缓缓绽放出一抹笑来。
“就是你要见本公主?”
沈随掏出了庆王府的腰牌,立刻有侍卫拿了交给舒悦公主。
舒悦公主认识这腰牌,她挑眉,明白过来:“你是萧睿楷的人......”
“是。”沈随应下,他道:“庆王殿下如今身陷囹圄,让我来同公主殿下商议后续的打算。”
舒悦来汴京这一遭本就不是为了和亲的,她听从西戎王的命令来汴京走这一趟,和亲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
舒悦摆手,示意随从将门关上:“这是秘辛,不可叫旁人听去......”
......
暮雪院里,宋婉清捧着加封自己为县主的圣旨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念梅三人高兴的围着宋婉清团团转,念梅道:“咱们伯爷教姑娘这投壶真是对了,姑娘小时候就百发百中,只是这些年没投过,如今看来姑娘还是没忘记呢!”
念柳笑道:“是啊,姑娘是多聪慧的人,怎么可能全然忘却了,姑娘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姑娘!如今姑娘被封为县主,再也没人敢小瞧咱们姑娘了!”
芙蓉也笑:“是啊。”
若是自己家姑娘瞧见了,定然是要开心的喝上两坛子酒的!
“咦?”念梅四下打量了一圈儿:“怎么不见萧大人?”
这样高兴的事此刻萧大人不是应该陪着自己姑娘吗?怎么连人影都不见。
宋婉清回了神,她收起圣旨,道:“他被陛下留在宫中了,还未曾回来。”
萧承宴叫常安送自己回来时说了,陛下留他是为了萧睿楷谋逆的事,叫宋婉清不要担心。
虽然萧承宴这样说了,宋婉清还是忍不住牵挂着他,她这县主的名头是如何来的宋婉清心中有数,梁帝最初是并未想过要封她为县主的,是萧承宴在殿中提出此事,梁帝碍于情面才同意的,也不知道他是否会受什么责罚。
太和殿中,梁帝坐在上首,他面色不虞,待殿中内侍尽数退下后,梁帝抄起面前摆着的琉璃酒樽,对着萧承宴的额头就砸了过去。
萧承宴侧身躲过,气的梁帝脸色涨红:“反了你了!”
萧承宴淡声道:“微臣不敢。”
梁帝喘息了几下才稳了呼吸,他痛心疾首道:“你是真要为一个女子葬送你的前程不成?那宋婉清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她来忤逆朕?朕看你是疯了!”
萧承宴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好似即便梁帝说要将他处死他都不会有情绪起伏。
“婉清的好,陛下看不见,自然觉得微臣疯了。”
“萧承宴!”梁帝怒急:“你若是执意护着这女子,朕这就下令将她赐死,省的她一人将你名声拖累!”
“好啊。”
梁帝没想到萧承宴会应好,他怔愣一瞬,随即见萧承宴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来。
他去了刀鞘,匕首的利刃横在脖颈上,随着萧承宴说话的动作顿时颈上鲜血如注:“既然陛下要动婉清,那微臣只好随婉清一同去了,还望陛下能在微臣死后,将我二人葬在一处。”
他说这话时脸上半分神情也无,梁帝以宋婉清的性命威胁,那他便以自己的性命相要挟,萧承宴自从前往蜀中那日就猜出梁帝对自己是心有愧疚,定然舍不得自己去死的。
他本就子嗣单薄,发妻生养的两个孩子先后离世,只有他这个血脉存活于世,梁帝年轻时杀伐果决,可到了如今,也不过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渴望着儿孙绕膝,得享天伦。
萧承宴便是抓住了这一点,梁帝横,他便比梁帝更横。
梁帝听见这话,顿时紧张起来,“你!快给朕住手!朕不动那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