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鹤栀这番话说完,这几个家眷都若有所思的噤了声,宋婉湘待宋婉清并不算好,如今宋婉湘落得这下场,是否也有萧承宴的手笔?
王鹤栀叹了口气,笑道:“这人还是要眼明心亮的好,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还不知情,否则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这几人脸色大变,前些时日她们家中或多或少都遇到了些难处,有的是家中突然走了水,半间宅子都被烧没了,有的是礼佛回来,好端端的平地跌跤摔伤了腿,还有的突然生了症病,腹泻了七八日都不见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
而她们,都曾传过宋婉清的闲话,在众人面前贬低过宋婉清。
“是......王大娘子说的是呢,宋三姑娘人美心善,必然不是流言里传的那般人!”其中一位官眷忙道,还为了叫上首的萧承宴听见,特地拔高了声音。
王鹤栀点头:“可不是呢,还是大娘子聪慧,一下子就转过弯来了......”
话还没说完,礼乐声响起,是梁帝来了。
众人纷纷起身跪拜,梁帝入了座,这才叫众人起身。
宋婉清的位置离梁帝很近,她能感受到梁帝从进入大殿的那一刻起,带着威压的眼神便落在了自己身上。
宋婉清低着头,不卑不亢的行完礼,无视梁帝似要将她看透的目光。
紧跟在梁帝身后进来的是西戎使团,西戎大王子和其妹舒悦公主一齐进了殿中,传言西戎国大王子体弱多病,并不常露面,这次由他带着舒悦公主出使大梁,实在是稀奇。
舒悦公主生的一张小巧的面容,乌眉弯弯似月牙,一双丹凤眼眼尾勾勒出潋滟风情的同时又添了几分英气,她肤色算不上白皙,却与五官极为和谐,一身纱制的异域长袍,青丝编成一根根麻花辫垂在脑后,发尾坠了金铃,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这舒悦公主一进殿中就引得人们啧声不断,无他,这舒悦公主竟是赤足而来,她脚腕上同样绑着铃铛,舒悦公主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反倒是弯腰冲上首的梁帝行了礼。
不知是否是宋婉清的错觉,她总觉得这舒悦公主似乎往自己这里瞥了一眼,但随即宋婉清就知道这舒悦公主的确是冲自己来的。
舒悦公主仰着下巴,神情倨傲:“我父王派我来是叫我商议和亲事宜的,我是父王最疼爱的女儿,要嫁来你们大梁,自然是要嫁给你大梁最出众的男儿。”
“如今你们皇族的处境我也略听闻一二,我既然为了两国安定来和亲,也决不能辱了我西戎国威,听闻陛下的长女丹阳长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嫡公主,丹阳长公主只有一子,样貌人品样样俱佳,嫁给萧大人,倒也算相宜。”
舒悦公主这话说完,挑眉看向萧承宴,她笑的势在必得:“还请陛下为我二人赐婚,早些将婚事定下。”
梁帝沉吟未言,宋婉清已经咬紧了牙关,这舒悦果真是冲着萧承宴来的。
萧承宴感受到宋婉清握着自己的手紧了两分,他冷眼看向舒悦:“不巧的很,舒悦公主消息有误,我已经有了心上人,是万不可能同公主成婚的。”
舒悦嚣张跋扈,她上前一步,指着宋婉清道:“不就是你身旁那位,我早听说过,她是你长兄的下堂妇,配不上你。”
“我可是堂堂一国公主,萧大人还是好好思量思量的好。”舒悦挑眉道:“她不过是个扭捏的闺阁女儿,你们大梁的女子都是这样上不得台面,她有什么好,除了这张面皮,哪里胜得过我?还是说......萧大人就喜欢这种扭捏小家子气的女子?”
这一句话引得殿中家眷们议论纷纷,舒悦公主看似是说宋婉清,实则贬低的是所有大梁女子。
萧承宴都没正眼看舒悦,“婉清自然是比你好上千倍万倍,但若是论豪放,婉清是比不过公主您的。”
“扑哧!”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众人都开始指点舒悦赤足而来,实在是不雅。
气的舒悦竖眉,她哼了一声,对宋婉清道:“既然他说你比我好,那我们就比一比!”
萧承宴皱眉,这舒悦要出什么诡计?
宋婉清站起身,使臣面前,若是露了怯才不好。
“不知公主想比些什么?”
舒悦道:“我西戎儿女骁勇善战,那就比武艺好了!”
有人道:“这实在是欺人太甚,宋三姑娘哪里会什么武艺?这必输无疑啊!”
舒悦得意道:“怎么?你不敢了?”
宋婉清行了一礼:“公主见谅,臣女并不精通武艺,恐怕要让公主失望了,还请公主换择项另比。”
萧承宴侧目看着宋婉清,她言行举止有度,即便是在这样的场合也未曾失礼露怯,他的婉清,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最出众的那个。
“那你会什么?”似乎是受不了殿中人的议论指点,舒悦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宋婉清答道:“刺绣诗词,旁的便不怎么精通了。”
舒悦大笑起来:“果真是酸腐忸怩的大梁女儿,竟然只会这些东西!你说这些本公主都瞧不上也未曾学过,你要本公主与你比什么!”
期间西戎国大王子一言不发,只有舒悦在殿中挑衅的说话,好似使团全由舒悦说了算似的。
比起舒悦的大声叫嚷,宋婉清显得安静多了,她温声道:“公主不会刺绣诗词,我也不会武艺,我不曾逼着公主与我比刺绣诗词,若公主执意要与我比武,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即便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她语调柔缓,静静的站在席位上,一番话说的温柔又坚定,她此刻站在殿中,代表的不只是她自己,而是整个大梁诸多闺阁女儿的颜面,万不可有一分差池。
宋婉清端庄持重的模样让萧承宴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来,殿中人包括上首的梁帝此刻看向宋婉清的眼神都变了几分,不是方才轻蔑的目光了。
萧承宴与有荣焉,若非这舒悦公主刁难,这些人还瞧不见自己家婉清的好,可自家婉清的好又岂止这些?
舒悦气的大叫:“你这是在说我故意欺负你吗?”
宋婉清答:“并非如此。”
舒悦抱着胳膊,往前走了两步,她眉眼锐意:“那你到底要怎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你认输算了!”
“武艺我并不精通,但若说投壶,我大梁女儿也是拿得起的,不知公主可敢与我比一比?”投壶这样的小把戏是汴京姑娘都会的,只是技艺上有高低。
对于舒悦来说这投壶算是小菜一碟,她笑着答应:“与我比投壶,你还不如直接认输算了!”
舒悦是拉弓上马的人,比投壶众人自然不信宋婉清能赢,个个垂头丧气。
“这宋三姑娘也太自不量力了些,比投壶,她怎么赢得了啊!”
“说的是啊,这舒悦公主性子野蛮刁钻,武艺都信手拈来,何况投壶,宋婉清这次真是傻了,居然要比投壶,这次丢脸可丢大了!”
舒悦听着众人议论,笑意更深了,这次,她必赢无疑!